[玄幻] 醉回七九當農民 作者︰西風黑馬 (連載中)

dq2869dq2869 2008-10-6 11:04: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19 154192
longwang 發表於 2009-1-1 09:36
第三卷 崛起 第三百章 否極泰來

    本來,梁州地區德經濟工作會議是應該由行署專員來支持、並作重要講話的。可因為梁州地區的行署專員周志義剛剛從省計委下來,對梁州地區的工作還不很熟悉,地委書記呂國強就當仁不讓地在會議上做了主角,並且在會議上明確指出,要對今年以來全地區的經濟工作做一個調整,把過熱的經濟發展的腳步走得更穩一點。

    在呂國強書記不點名地批評吳永成的時候,吳永成就靜靜地坐在會場的第二排。

    當時,坐在會場中的吳永成,臉上卻一片平靜,但也能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注視的目光。

    這其中有為自己擔心的,還有是幸災樂禍的,而此時更多的縣委書記、縣長們,卻在想著自己回到縣裡以後,怎麼才能採取一定有力的措施,制止住本縣外出打工的農民們,並且把自己縣裡的經濟發展格局,重新做一個調整。

    一朝天子一道令,這似乎已經成了中國官場特有的現象了。大家也都似乎見慣不怪了。

    會議結束以後,吳永成也沒有在地委多逗留,他也不想為此再和兩位地委的新任領導,做什麼思想上的溝通。和縣委書記岳嵐打了個招呼,連會議上準備的飯也沒有去吃,直接坐著自己的三號車回到了永明縣。

    雖然說,吳永成也知道,自己的這個舉動在地委領導們看來,是一種負氣的表現。

    因為在今天的飯桌上,兩位梁州地委的主要領導,肯定要給各縣的主要領導過來敬酒、加深認識的,他這麼一走了之,那就是很明顯地告訴對方。我心裡有氣,而且還不小!

    但他現在也顧及不了那麼多了。他可不想再到飯桌上,因為報紙上地那些辯論,使自己再次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

    回到永明縣縣委大院自己地辦公室以後。吳永成連午飯也不想吃,把司機打發走以後,一個人躺到床上靜靜地望著天花板發起呆來。

    就在這個時候,門卻突然被人敲響了。

    「誰啊?」

    吳永成起初還耐著性子沒有去理會。可門口的人似乎比他還有耐心。一個勁地輕輕地敲著。大有你不開門、我就一直敲下去的意思,吳永成只好沒好氣地衝著門口喊了一嗓子。

    「吳縣長,是我啊!我是老胡,胡雲珍哪!」門口傳來了胡雲珍笑呵呵地粗嗓音。

    胡雲珍?這個傢伙不在他魚灣區好好上班,跑回縣城來幹什麼了?不會又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吧?!可人家到了自己的門口了,總不能說自己心情不好、不想見任何人吧!

    唉,居然踏上了這條路,那就得按照這條路上的規矩辦呀!即使自己心情再不好,應該做地工作。還是要往下做呀!

    吳永成無可奈何地打開門,胡雲珍手裡提著一個黃挎包,笑呵呵地擠了進來。

    「呵呵呵,吳縣長,我剛才在下面看到小李了。知道你還沒有吃飯。正好我也是剛剛從魚灣區回來,打探、打探地區又有什麼新地會議精神。我就跑出去鬧了一點熟肉,咱們兩個隨便墊補、墊補肚子。」

    吳永成心中一熱,看來胡雲珍這傢伙也知道自己這幾天心情不好,猜測到今天地區開會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這是專門跑下來安慰自己來了。

    「老胡,難為你多心了。謝謝啊!」吳永成拍了拍胡雲珍的肩膀,感激地說。

    「嗨,咱們都是老夥計了,說這些話可就見外了。」

    胡雲珍也真沒有把自己當外人,嘴裡說著話,手裡的動作也不慢:順手把吳永成辦公桌上的文件,隨便收拾了收拾,扒拉出一片空地來,從黃挎包中掏出兩包用麻紙包著的滷肉、還有十幾個鹹雞蛋,從茶几上拿過來兩個水杯,又從褲兜裡掏出一瓶玻璃瓶的老白汾,「卡嚓」一聲,用自己的牙咬開了瓶蓋,「嘩啦嘩啦」地倒進了兩個水杯中。

    「吳縣長,今天岳書記也不在縣裡,估計他得到晚上的時候才能回到縣裡。下午也沒甚球的事情,我們兩個人一人半瓶,把這消滅了,怎麼樣?!」胡雲珍又給自己拉過一把椅子來,端起酒杯對吳永成說:「你放心吧,這兩天縣裡下面地幹部們也都人心惶惶的,沒球甚的心事幹工作,都在等著看地區下一步有啥的安排哪!中午喝點酒,也誤不了球的事情!」

    「行,聽你地,咱就來個一醉解千愁!」吳永成也不想在胡雲珍面前擺什麼縣長地臭架子,坐到他的對面,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大口地灌了進去。

    「吳縣長,你說,農民們外出打工、掙點零花錢,礙著他們誰地事情了?對老百姓們這麼好的一件事情,楞是到了他們口裡,就變的這也不行了,那也不應該了?當官不為民做主,那還談個屁的為人民服務呀?!」胡雲珍一口酒下去以後,就開始發牢騷安慰吳永成了。

    「哼,這個道理很簡單嗎!」吳永成用手拿起塊豬頭肉,塞到了嘴裡,一邊咀嚼著,一邊對胡雲珍說:「咱們國家的不少幹部們,嘴上說的是為人民服務,其實他們只為領導服務。這是實情。我們國家的法律也規定,官員是人民的公僕,手中的權力是人民給予的。但問題在於,現在的權力,是掌握在領導手中。在他們看來,人民給不了他們權力。他們的一切,從陞遷到工資,都掌握在上級領導手中,不由得他們不為上級領導服務。得罪了老百姓,他們頂多挨老百姓們的幾句罵,要是得罪了上級領導,他們的前程那就沒有了。」

    「到底是縣長水平高啊,你一下子就說在點子上了。來,我敬你一杯。你也不用把報紙上的那些亂七八糟放在心上,該咋咱還是照樣咋的!在咱魚灣區的地盤上。你吳縣長地話永遠就是聖旨,咱老胡什麼時候也是照辦不誤!」胡雲珍舉起酒杯,「光」的一聲。和吳永成手中地酒杯一碰以後,又是一大口灌了下去。

    但吳永成卻因為胡雲珍剛才挑起來的話頭,心情卻一直難以平靜下來了:是啊,大家平時都是嘴上口口聲聲說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可在現實中。有一部分人卻難以做到在每一件事上,都從老百姓的利益地角度出發。這些人考慮得也很現實,那就是如果自己作為下級,違背上級的指示的話,就會使仕途受到影響,這說明還是人治大於法治。

    要改變這種現狀,那就必須實現依法治國,具體來說,就是完善幹部考核機制。幹部考核不能單純由上級任命。必須要引入基層民主考核機制。上級意志不能成為官員陞遷的唯一決定因素,這樣政府地官員們,也就不會只唯上了而不唯實了。

    吳永成知道,西方地議員們,一般都是職業政治家。他們如果不為選民負責。下一屆選民就不會選他,他連飯碗都沒了。所以。在任時都表現得盡職盡責。而我國不少的政府官員們雖然也是通過各級人大代表投票選舉出來的,可那些人大代表都是兼職的,很多人認為人大代表是一個榮譽,而不是一個責任。甚至有些人大代表,借此名譽為自己的企業撈好處,而很少參加人大會議,履行相應的職責。人大代表與選民接觸不多,對選民負責的意識也就不那麼強了。

    「吳縣長,喝酒啊,你還在那裡愣著幹什麼?我知道今天你在地區開會肯定也挨批了,你就別管那麼多了。咱該怎麼幹,還是怎麼幹,聽了喇喇姑叫喊了,咱農民們還不種地了?!」

    胡雲珍大聲的催促,打斷了吳永成的沉思,吳永成苦笑著,心想:自己這會兒還眼前地這一關還不知道怎麼過呢!卻杞人憂天地想到哪裡去了?!

    管球他的,這天一會半會兒的也還塌不下來,愛咋就咋的吧:「來,老胡,咱們喝酒、喝酒!」

    岳嵐書記晚上回到永明縣以後,和吳永成簡單地碰了一下頭,認為地區這一次的會議精神,還是要在縣裡傳達地。不過,只在縣委常委會議上,讓大家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就行了,至於全縣幹部大會,那就沒有必要召開了。

    岳嵐書記雖然膽量還沒有大到敢於抗上地程度,但他也知道,要是按照地區這一次會議精神徹底在永明縣不折不扣地貫徹的話,那他們去年和今年一年半地辛苦,就要化作東流水了,而且也會使全縣的幹部群眾們的思想,陷入到混亂的局面當中,這是他和吳永成最為不想看到的。

    吳永成也非常同意岳嵐書記的這個提議。在這種情況下,他知道岳嵐書記能夠拿出這樣的主導意見來,那得冒著不小的風險,可以說,這是他們兩個人聯起手來,對地委、行署新任領導的指示陽奉陰違,這要是讓他們知道了,那可是大不敬呀!

    至此以後,吳永成就一直在縣裡保持很低調的做法,一般的會議,他很少參加;地區召開的有關會議,則盡量派兩個副縣長輪流參加,實在是地區點名非得縣長他參加的會議,下去以後,也盡量找一個不惹人注意的角落裡,光帶著耳朵天會,不發表任何看法,他要使大家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把有關J省日報給他惹來的那件麻煩忘卻。

    至於兩位新領導那裡,他是一步也沒有登門拜訪過,他知道人家心裡這會兒不待見他,把他當作了以前擾亂梁州地區經濟工作的搗亂因素;兩位新任領導,無論哪一位,也從來沒有找他單獨談過話,就好像他這位永明縣的縣長,被人家冰藏了似的。

    不過,在這段時間裡,吳永成卻一刻也沒有閒著。他把大量的時間,都耗費在了縣裡的那幾個國營企業:一段時間,他和酒廠的王建業等一班人馬,日夜滾站在一起。針對酒廠的銷路問題,給他們出了不少的好主意。甚至還帶著他們跑到東北三省,找H省外貿廳工作地劉艷幫忙,簽訂了幾單大額的業務。讓王建業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硬是在H省人家劉艷地地盤上,非要嚷著自己掏錢,讓大家猛吃猛喝了一頓。

    而縣食品廠的米家林廠長。更是幾乎在吳永成手把手的教授下。在短短兩個月地時間,成為了一名合格的企業管理者,半年的時間,縣食品廠就在近十年來,首次實現了盈利二十萬元。他們生產出來的產品,不僅滿足了附近幾個縣地市場需要,還把名氣打出了梁州地區,連附近幾個地區地人們,也知道永明縣有一個名頭很響的食品廠:那裡生產的沙棘汁。還獲得了國家「星火計劃」的優質產品獎呀!

    那一段時間,他這個縣長蹲在企業的時間,甚至於比永明縣經委、工業局的領導們的時間也多,讓這兩個單位的主要領導李永明和王超汗顏了不少,也不敢整天呆在機關上喝茶、看報了。把他們手下的一堆人馬都趕到各個企業。想方設法為企業解決存在地困難,就連不少鄉鎮企業。就沾了不少的光!

    那些個日子,永明縣的幹部群眾們,就好像預知到什麼似的,一個個都是埋頭苦幹,機關上、企業裡平時說怪話、發牢騷的人也看不見了,大家都像上足了發條似地,一個勁地往前趕著……

    時間過得很快,不經意間,就又到了一年地年底了。

    這半年來,吳永成可以說是夾著尾巴、老老實實地連一個屁也不敢多放(他也不想放!),低調得簡直就不像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可吳永成看到了縣財政局和統計局送過來地一疊報表時,他夾了幾個月的尾巴,終於再也夾不住了:「哈哈哈,岳書記,咱們永明縣今年的財政收入達到了三千萬,農民人均純收入達到了八百五十元,這可不是咱們年初縣三干會議上、定的那個增加百分之五十的指標了,而是足足地在原來的基礎上,翻了三個跟斗呀!!三個呀!這下子看一看,胡說咱們永明縣經濟工作、出了偏差的那些人德嘴臉,還往哪裡藏呀?!」

    吳永成此時得意的那個樣子,就像影片中反派人物大喊著:「我胡漢三回來了」的那股猖狂勁兒。

    「是啊,吳縣長,這個結果就連我也沒有想到。這段日子裡,你可是瘦多了!」岳嵐書記也是喜得不住地點頭:「去年我們縣的財政收入只有九百多萬的時候,我就覺得比以前好多了,可哪能想到今年一下子增加了這麼多呢!三千萬,好傢伙,快抵得上咱們臨近三個縣的財政收入總和了。明年的三干會議上,咱們縣裡的財政可要拿出錢來,兌現今年三干會上你給大家的那些承諾。在三千萬的收入中,大家可是出了不少力的。有將近一千萬的收入,來自咱們的那個煤礦啊!」

    「嗯,大家是都出了不少力,縣酒廠今年的上交利稅,也達到了五百萬五十萬,水泥廠也突破了二百萬,全縣大大小小的鄉鎮企業零零碎碎的,上交利稅加起來也差不多七百萬。岳書記,你看看這一個,農民純收入中,有將近三分之一來自於外出打工的收入。我就實在搞不明白了,為什麼農民想出外掙點錢,它就那麼難呢?!唉,算了,不說這個了,提起來讓人覺得憋氣!」吳永成看著報表,大致地算了一算帳,然後抬起頭來,又對岳嵐書記笑著說:「岳書記,真要是按照咱們今年三干會上講的兌現的話,咱們可是要從縣財政拿出接近一百萬的真金白銀啊,你捨得嗎?難道你就不怕地委再給咱們扣一個金錢掛帥的大帽子?!咱們現在可是被人家打入另類了啊!」

    「嘿嘿,虱子多了不咬人!咱總得說話算數吧!」岳嵐書記笑著說完這句話以後,好像又不經意地提醒吳永成:「對了,吳縣長,你不是說過,只要今年咱們永明縣的財政收入、和農民人均純收入再增加百分之五十的話,羅老書記要和咱們省委的李明翰書記來咱們縣嗎?!不知道,現在羅老知道了咱們的這個……」

    「啊,這個呀,岳書記,我也考慮好了,明天的時候,咱們兩個專程到省城跑一趟,去給羅老書記報個喜,你看怎麼樣?羅老可是對咱們永明縣的工作,給予了大力的支持的。」

    吳永成這一年來,可是一直在惦記著這件事情哪!即使岳嵐書記不提,他也要拉著他一起去找羅老書記。

    更何況,這後半年以來,吳永成夾著尾巴受盡了窩囊氣,你說現在好不容易能放聲高唱「翻身道情」了,他能捨得放棄這個機會嗎?!

    「那行!」岳嵐書記一口答應了,但隨即又猶豫著說:「吳縣長,你說這個事情,咱們應該不應該先和地區的領導們說一聲呀?這可畢竟給組織程序上來說,我們這可算是越級匯報請示呀?!」

    「你快打住吧,我的書記大人。」吳永成馬上否決了岳嵐的建議:「你以為咱們縣今年做出了這麼大的成績,人家地委的那兩個主要領導們,知道了會很高興嗎?!錯、大錯、特錯!!本來咱們就是被他們認為是經濟工作上不聽招呼的人,要是咱們今年的工作砸了鍋的話,說不定人家還能原諒咱們,事實證明是咱們錯了呀,人家當領導的當然臉上有光;可現在卻是在鐵的事實面前,咱們這兩個做下級的,反倒做對了,你說他們的臉上能掛得住嗎?你現在去請示人家,那不是變相地打人家領導的臉嗎?!」

    「呵呵呵,吳縣長,你這個人怎麼話說得這麼刻薄呀!」岳嵐書記指著吳永成不以為然地笑了起來,不過,他內心裡仔細一想,倒也還真有那麼幾分道理,也就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了:越級就越級吧,反正和吳永成做搭檔,這種離經叛道的事情也沒有少做過。現在也不在乎多這麼一半件了。

    臘月十二晚上的時候,梁州地委接到省委辦公廳的緊急通知,省委書記李明翰同志、省顧問委員會主任羅波同志等省委領導,以及省直有關部門的主要負責人,將前往梁州地區永明縣進行工作視察。

    這突如其來的通知,讓梁州地委書記呂國強、行署專員周志義等領導,一下子變得手忙腳亂起來,除了讓地委辦緊急通知永明縣做好有關準備以後,連夜召開地委委員會議,就省委領導下來視察工作,做了一些必要的緊急安排,諸如安全保衛、接待、到地區地界交界處迎接等等事宜。

    第二天十點左右的時候,J省省委主要領導以及省直相關單位的負責人、梁州地區參與接待陪同的主要領導等一行十個車的車隊,浩浩蕩蕩地進了永明縣縣委大院,把個偌大的縣委大院,擠得滿滿的……

    「明翰書記,今天你在這個永明縣看了半天、聽了半天,感覺如何呀?」羅老書記在參觀、視察完以後,當著眾多陪同者們的面,對省委書記李明翰說:「我可是感觸很深呀,一個縣在一年的時間內,竟然財政收入能達到三千萬,翻了三倍,這在咱們省北、西部地區來說,可是頭一份的呀!不容易!」

    「嗯,是不容易。」明翰書記點點頭表示贊同老書記的看法:「特別是這個縣農民人均純收入達到八百多元,超過全省平均水平線整整三百元,這裡面的經驗很值得其他縣的同志們借鑒啊……」
longwang 發表於 2009-1-2 23:04
第四卷 迷茫 第一章 牆裡開花牆外紅

    一九八九年的春節,並沒有讓吳永成覺得有多少與往年不一樣的地方。

    因為即使是省委書記李明翰、省顧問委員會主任羅波等領導,於年前來永明縣專門視察的這麼一件大事,也並沒有改變梁州地委主要領導對永明縣的看法。甚至於他們之間的關係有點更惡化了。

    說起來,道理也很簡單:呂國強出任梁州地委書記以後,就專門秉承省委有關領導的指示,在全區經濟工作會議上做出穩紮穩打、發展全區經濟的決定,並且在大會上還不指名地批評了以吳永成為首的永明縣的那一套做法。

    可偏偏永明縣在去年一年中,因為經濟工作成績斐然,竟然得到省委李明翰書記和老書記羅波的高度肯定,這不是擺明了給他們臉上扇耳光嗎?

    特別是呂國強書記和周志義專員,在私下裡曾經聽到不少縣委書記、縣長們聚在一起的時候紛紛議論,說正是聽了新任地委主要領導的瞎指揮,才導致了他們縣的經濟工作,在後半年的時候,停滯不前,有的更是出現了倒退。而永明縣之所以能進入省委主要領導的法眼,得到他們的青睞,那就是因為人家岳嵐和吳永成兩個人,根本就沒有理睬他們的那一套。

    你說,到了這個地步了,呂國強和周志義他們兩個能對岳嵐和吳永成產生好感嗎?即使他們所領導的永明縣的確為梁州地區露了天大的臉!

    省委領導位置太高,那不是他們所能左右得了的,他們也不敢對人家有什麼非議,但岳嵐和吳永成卻是他們的下屬,對於他們兩個人就不需要有太多的顧忌了。

    特別是在呂國強的一貫認識中,永明縣出現諸多的問題,根子還在吳永成地身上:岳嵐、同志也四十多歲的人了,要是沒有吳永成在一旁的極力誘惑,岳嵐同志那是絕對沒有膽子。和地委暗中對著干的。

    所以,就在臘月二十左右,岳嵐書記和吳永成到地委看望兩位主要領導時,呂國強和周志義對岳嵐倒還能和顏悅色地應付幾句,給予吳永成的連一句寒暄的扯淡話也沒有。至於他們永明縣一年來取得的巨大成就,人家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一句也沒有提到。

    吳永成知道,他在這兩位主要領導的眼中,那算是徹底地沒有一點地位了。

    不過。梁州地委兩位領導對於某些地這種態度,也沒有能阻止住省報、省電視台對永明縣連篇的讚譽。那畢竟是兩任省委書記親自來視察、並且一直肯定做出來的成績呀!

    但與此相對應地,卻是一貫落實領導指示不過夜的梁州地區報紙和梁州地區電視台。卻只是簡單地點了一下省委書記李明翰和羅老書記來梁州地區視察工作,對於永明縣的有關報道,就幾乎是不見幾個字了。

    對於這些,吳永成也不是太在意:既然做都已經做了,還怕人家戴著有色眼鏡,把自己打入另冊看待嗎?!

    吳永成之所以不怎麼在意這些,還有另外的一個原因就是。在省委書記李明翰和羅老書記等人視察完永明縣工作的第二天。他就接到了羅老書記的秘書劉連順的電話。

    劉連順在電話中說:羅老從永明縣回去以後,非常興奮,他對永明縣能在短短地一年地時間內,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而感到震撼。同時也非常讚賞吳永成本人做出的努力。

    同時,劉連順在電話中,還向吳永成透露了一個信息,那就是羅老已經向明翰書記提議,把吳永成列入跨世紀幹部培養的後備隊伍之中。

    吳永成很清楚。這是劉連順向自己發出了示好的信號。因此電話中再三向劉連順表示謝意,並約定到了年後正月裡,自己將專門到省城拜望劉連順。

    能被省委列入跨世紀幹部培養的後備隊伍,這對吳永成來說那是一個好消息。但吳永成也清楚地知道,這還只是羅老書記的個人看法。能不能被明翰書記採納。還是一回事!更何況,他也知道。即使被列入這個後備陣營中了,以後的發展也存在著許多的不可知因素,並不等於就能怎麼怎麼樣了。在他前世中遇到不少地幹部,二十多歲的時候就已經成為了縣級幹部的後備軍了,可直到退休之前,也沒有爬到那個位置上,可以說是後備了一輩子!

    吳永成現在最為擔心的是,新的一年就要來到了,一九八九年在中國地歷史上,絕對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多事之秋了。

    儘管在他地前世裡,並沒有能接觸到、或者知曉多少高層所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但就他從報紙、新聞上看到的那些,也足夠他記憶一輩子地了。

    正是有了這塊心病,吳永成在八九年的新春正月裡,情緒也一直不是很高。

    正月十三,梁州地委照例召開地委工作會議,在八八年取得碩果戰績的永明縣獲得的獎項,反倒不如去年收穫之多。

    今年的地委工作會議,取消了不小經濟方面單獨設立的獎項,更側重於黨建工作方面。所以,反倒是幾個經濟落後的縣,在這次會議上收益頗豐。

    永明縣這下子才真正是牆裡開花牆外紅了。

    會議結束以後,有幾個平時和吳永成、岳嵐相處得比較近的縣委書記、縣長們,紛紛為他們打抱不平,建議他們去找地委領導討一個說法,總不能作出了那麼大的成績,地委卻在這麼重要的會議上,連幾句表揚的話也吝嗇得捨不得講幾句,這也有點太那個了吧!

    岳嵐書記臉色當時也是十分的難看,連最後會議上安排的聚餐,也不想去了:總以為一年多的辛苦,又做出了那麼輝煌的成績,他們永明縣應該在這一次的地委工作會議上,來一個獨佔魁首了吧!哪知道,綜合排名下來,卻連前三名也沒有進去。地委的領導們這也有點太欺負人了吧?!

    吳永成反倒是哈哈一笑,盜用了前世官場的一句名言,開導岳嵐書記:「岳書記,你又何必太在意這一些虛名哪?!金盃、銀杯,不如老百姓們地口碑;金獎、銀獎,不如老百姓們的誇獎。只要我們踏踏實實地、多為咱們永明縣的老百姓們做一點實事、好事,讓他們口袋裡的錢再多一點,老百姓們是會永遠地記住我們的。組織上也肯定不會忘記了我們所做出來的這些。實力才是最重要的。這個聚餐,咱們還是要去的。要不然讓人家笑話咱們永明縣的領導們,沒有一點肚量,當不了模範就賭氣連飯也不去吃了。再讓人家領導們挑咱永明縣地不是。」

    岳嵐書記被吳永成的這一席話說得有點好受了。勉強答應前去參加晚上的最後一頓晚餐,他知道自己要是賭氣不去地話,永明縣參加會議的副縣級以上幹部那是也不會去的,他們心裡窩著的火比自己更甚,有不少人(諸如胡雲珍之流的)早就揚言地委不公道,永明縣是後娘養的,沒有人疼愛。要真是那樣的話。可就真造成很壞地影響了。他這個縣委書記地罪過,又將會多加一層。

    「呵呵呵,吳縣長,別看你年輕,想得倒是挺周到的。」解開心結的岳嵐書記笑著指點著吳永成,揭起了他以往的「醜事「:「你既然能這麼想,那為什麼在上次全區的經濟工作會議上受了氣以後,連新來的周志義專員也不見一面,飯也不吃就掉轉屁股跑了?!」

    「呵呵呵。岳書記,我今年不是又長了一歲了嘛?這人總得越來越成熟吧!」吳永成笑著自我解嘲說:「說實在的,這會兒我還真沒有工夫去計較這些虛名假利的。我這會兒在想,咱們回去以後就得抓緊時間,利用這農閒季節辦幾個農民實用技術培訓班。主要就是針對那些想出外打工的農民們。提高他們地技工技能。光靠買死力氣,恐怕以後打工的市場也會越來越小的。」

    「這個、這個。吳縣長,今天呂書記可是在大會上才強調了各縣回去以後,要抓緊農業生產的安排部署,絕對不准農民們擅自丟下土地、到外面去打工,我們回去這麼幹,會不會影響這個、這個太有點那個什麼了?!」岳嵐書記一聽到吳永成還要固執己見,就有點大犯躊躇了。

    岳嵐書記知道,去年後半年以來,地委的兩位主要領導們對他也有點很不感冒,他地堂兄地區人大工委主任岳劍,已經就這個問題和他談過兩次了,他可不想因為這個再更加重領導們對他地惡感。吳永成人年輕,省委又有大後台,他可是一步一步地憑自己的資歷,才熬到這一步地。說實在的,他還真不敢和人家小後生們比。

    「岳書記,這個你就放心吧,肯定不會給你捅出什麼大亂子的。」吳永成自信地說:「農民們即使不到外面去打工,多學一點實用技術,就是自己在家裡種地,那也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再說了,也並不是只有外地才有工廠招工呀,咱們縣那麼多的鄉鎮企業,現在缺少的就是技術過硬的工人。咱們的鄉鎮企業擴展得規模大了,也是需要大批的工人,到了那個時候,我們縣的農民們也就不需要背井離鄉跑到人家南方去了,就在家門口可以一邊打工、一邊種地,這也是兩不耽誤的好事呀!」

    「好、好、好,我知道我說不過你。這件事情就由你們政府這邊來負責吧。」岳嵐書記也知道吳永成說的這個事情,對於老百姓們來說,的確是一件大好事,也就不再堅持自己的觀點了,但也給他提出一點:「吳縣長,不管你在這件事情上怎麼操作,我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千萬不要再讓地委、行署的領導們,指著咱們永明縣的工作說三道四了。那個榮譽什麼的,我也老了,看得不那麼重要了。最起碼也不能讓人家三天兩頭的,就找上門來吧?!」

    岳嵐書記的願望是好的,可事情就是它就是這麼的奇怪,你越怕什麼、越不想讓它發生的時候,這件事情它偏偏要給你發生,而且趕的節骨眼還挺寸的。

    到了晚上六點半,地委工作會議舉行的聚餐宴席上,參加會議的永明縣的幾個縣級領導幹部坐到了一個桌子上。別的桌上大家都是興高采烈的吆三喝四的,唯獨他們這邊靜悄悄的、誰也沒有什麼好心情吵鬧,只是盼著地委、行署的領導們早點過來敬酒以後,馬上離開這裡、返回自己的地盤。

    不一會兒,地委書記呂國強、行署專員周志義為首的地委、行署的領導們,從別的桌子上轉到了他們的這一邊。

    「岳嵐同志,怎麼別的縣的同志們,都是有說有笑挺熱鬧的。可你們這一桌卻是死氣沉沉的呀?」呂國強書記端著一杯酒,笑呵呵地對岳嵐說:「是不是覺得在這一次的地委工作會議上,沒有取得更多的榮譽,心裡面有一點不痛快呀?!」

    隨著地區領導們的到來,永明縣在座的各位趕緊地端著酒杯站了起來。

    「岳嵐同志,不是我這個當地委書記的,看不到你們去年取得的成績,啊,也不是我大煞風景,要在這大過年的批評你們,成績要靠扎扎實實一步一個腳印去取得,歪門邪道只能得逞一時,卻難以保持永久!希望你們縣委在今年的工作中,堅決響應中央提出的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的號召,在咱們梁州地委、行署的領導下,糾正以往的錯誤做法,把全縣工作抓上一個新台階!」
longwang 發表於 2009-1-2 23:04
第四卷 迷茫 第二章 要被提拔了?

    永明縣的幹部群眾們,都知道了在一九八八年縣財政首次破天荒地翻了三個觔斗,突破了三千萬的大關,省委書記李明翰又第一次來縣裡視察工作,滿以為這下子在地委正月裡召開的地委工作會議上,縣裡的頭頭們可以揚眉吐氣地捧回一大堆錦旗、獎狀了。

    哪知道隨著參加地委工作會議的領導們回來,把在會上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傳開以後,大家都氣得眼睛都發紅了。

    「地區的領導們這是咋想的?咱們縣在全地區去年的工作那也是絕對的第一,怎麼綜合排名下來,連一個前三名都進不去?!這不是欺負人嗎?!」

    「嗨,你還想進前三名哪?!我聽取開會回來的領導們說,就是單項獎,咱們縣裡這一次也沒有幾個。把咱們的岳書記給氣得不輕!這還不算哪,你地區領導偏心眼也就算了,咱不稀罕那些破布爛紙的,可他們不應該在敬酒的時候,還批評咱們縣裡,說什麼去年的成績是靠歪門邪道取得的,你說,這也太過分了吧?!」

    「什麼,靠歪門邪道能把縣裡的財政一下子翻三倍?!這不是坐著說話腰不疼嗎?!他們有那本事的話,也靠這歪門邪道,把咱整個梁州地區的財政收入反個番。看球他們的那德行!」「唉,這個社會也真是看不懂了。不幹事的沒事,一幹事就有人說長道短了!真是會幹地。不如會看的,會看地。又不如會說的!」

    「你說的那是個球!最起碼,咱永明縣的幹部群眾們心裡有桿秤呢,誰好誰壞,眾人們的眼睛可不是瞎的!還是人家吳縣長說得好,那些虛名假利的,咱也不稀罕。金盃、銀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金獎、銀獎,不如老百姓的誇獎。只要真把咱縣裡地工作搞上去了,老百姓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共產黨的眼睛又不是認不得好賴人的,還能讓真做出了工作的幹部們吃虧?!人家省委書記到咱縣裡來視察,那就是因為咱們縣的工作做得好。至於地區的那些表彰,哼,咱還真嫌他們級別太低哪!」

    「你說地對著哩。不過,我聽人家說,其實咱縣裡在地委工作會議上。之所以沒有能進了綜合考核前三名,還有一個內幕消息。原來的地委書記任力,就是因為沒有現在的這個呂國強後面的門桿子硬,才楞是讓人家擠出了咱地區。可任力的老家是咱縣裡的,你說人家新書記呂國強和任力是對頭,能對咱縣裡能有了好感那才叫怪呢!」

    「不說球那些窩心事了,說起來大過年的還嫌敗興呢!我聽說縣委的領導們,最近要研究召開咱縣裡三干會的事情了。我看縣裡這一次肯定要大辦一下,縣財政達到三千萬,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抵得上咱縣裡以前三年地財政收入了,怎麼也得好好地鬧一鬧,去一去晦氣吧!」

    「啊呀,這個還真不好說哩!要是按照去年吳縣長在三干會上的講話,今年縣裡可是要掏出不少錢來,獎勵去年的利稅大戶呢!我記得好像國有企業利稅達到五百萬,就獎勵企業的廠長經理們百分之一,鄉鎮企業達到五十萬,就獎勵百分之十。可去年光縣酒廠就上交利稅五百五十萬,要是縣裡真的兌現的話。酒廠的廠長王建業,那就能拿五萬五的獎金呀!五萬五千塊錢呀,咱靠工資干到退休,也掙不到那麼多的錢哪!」

    「嗨,你這還只是光算了算經濟賬。這政治帳你還沒有細細地算了一算哪!你以為縣財政的錢。那是你個人想拿就能拿地?!那都有條條框框限制著呢!一下子給個人發這麼多獎金,中央、省裡也沒有什麼明文規定。這純粹是咱們縣裡制定的土政策。這會兒地區新上來的兩個主要領導又和咱縣裡過不去,你說他們能容許咱縣裡的頭頭腦腦們這麼幹嗎?我看懸!」

    「啊呀,真要找你這麼說,那縣裡的領導們我看這一次也是不敢太張揚了,可那吳縣長去年說地話,不久成了吹牛皮了嗎?!咱這個年輕縣長以前可是說一不二地,這下子可怎麼辦呀?」

    縣裡這些普通幹部群眾們的擔憂,在永明縣縣委常委會議之後,就覺得這種擔憂其實是多餘地。

    在牆裡開花牆外紅的極大反差之下,永明縣四套班子的領導們,在召開縣三干會議上的有關事宜的研究討論上,前所未有地達成了空前的一致意見:幾乎沒有一個人提出來對履行去年吳永成縣長三干會上的承諾,表示反對。甚至包括縣人大主任李根喜這樣原則性很強的領導幹部。

    造成現在的這樣一種局面,除了因為梁州地委的主要領導們在地委工作會議上,對待永明縣不公平而引起大家的逆反心理之外,呂國強聚餐酒桌上對永明縣工作的整體否定,無疑是起到了火上澆油的作用了,更使永明縣的幹部們的心,緊緊地連在了一起。

    永明縣三級幹部會議,是在二月二十日(正月十六)隆重召開的。

    儘管永明縣委前兩天的時候,就向梁州地委、行署作了匯報,但會議召開的那一天,地委、行署的主要領導們一個也沒有來,甚至於地委包縣領導地委副書記李群,也讓秘書打電話通知永明縣縣委,稱地區有一個老幹部座談會,不能參加永明縣這次的三干會了。僅僅來了一位地委辦公室的副主任,就算是代表了梁州地委和行署的領導們了。

    「吳縣長,人家這是怕跟著咱們沾包、惹麻煩。連縣裡一年一次地三干會也不想來參加了。」會前,岳嵐書記苦笑著對吳永成說:「看來永明縣以後在地委領導們的心目中。也成了一個鬼不挨了!」

    「他們不來更好。」吳永成卻沒有考慮許多,心裡有什麼說什麼:「真要是讓他們來了,說不定咱們地這個三干會還要被他們禍害成個什麼樣子哪?!」

    「唉,你說的倒也是實話。別的不用說了,就拿咱們這次三干會上、你的政府工作報告和重獎利稅大戶來說吧。地委工作會議上可以說是全盤否定了咱們縣的工作,而事實卻是相反。領導們要是聽見咱們兩個人的講話,和人家地委唱對台戲,那還不難堪?!重獎利稅大戶,其實我心裡現在也是七上八下的。這真要是讓人家死摳住咱們永明縣違反國家財經紀律這一條、濫發獎金,我看也夠咱們兩個喝一壺的!我是被你這後生拉上賊船了,這會兒就是想脫身,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也只有硬著頭皮往下走了!」

    「呵呵呵,岳書記,事情沒有你想地那麼糟糕,這是一個算賬的辦法。只要是一個頭腦健全的人,都會算出來那頭輕、那頭重的。」吳永成笑著寬解岳嵐書記的不安:「我認為咱們這也不算是就違反了國家的有關財經紀律。前幾年的時候,國家科委等部門就重獎了一批有貢獻地科學家,當時我記得好像是十萬元吧。咱們只不過是跟在人家後頭行動罷了。」

    「吳縣長,你也不用說了,道理其實我也懂,只是覺得心裡憋得慌,忍不住想在你面前發一發牢騷。還是你的話說得對,他們地委的領導們不來更好,我可不想再讓呂國強書記眾目睽睽之下。指著我的鼻子訓了。那個滋味呀,唉……」

    即使這樣,永明縣的三干會上還是出了一點小風波。

    當梁州地委辦公室副主任李雨辰得知,在這次三干會上要拿出二十多萬重獎企業納稅大戶時,馬上就向吳永成和岳嵐書記提出了異議:「岳書記、吳縣長,你們的這一套做法有問題,你們馬上停止下面的程序,把這個事情寫成書面報告,向地委匯報。得到地委的批准以後,才可以搞這麼大的舉動。」

    「李主任。我們的這個方案,是在我們永明縣縣委常委會議上,得到一致通過地。這都寫進會議日程裡了,三天的會議過去了兩天半,下午就是頒獎兌現大會了。你說這怎麼能停下來?」吳永成笑瞇瞇地軟中帶硬地對李雨辰說:「要是就這麼停下來反悔的話。以後我們永明縣縣委、政府還能開展工作嗎?這老百姓都講究個吐口唾沫砸個坑,我們這麼大的縣委、政府。要是在這種事情上失信於民,那就大大有損黨和政府在人民群眾心目中的形象了。你是代表地委來的領導,你說這樣做合適嗎?!」

    李雨辰微笑著對吳永成說:「吳縣長,不是我拿著雞毛當令箭。這次下來參加你們永明縣這次三干會的時候,地委有關領導就親自囑咐過我,一定幫助你們永明縣縣委,在政策方面把好關。現在你們的這種做法,很明顯地違反了中央的有關財經紀律,巧立名目、濫發獎金,而且數目還是相當地大。要是我裝聾作啞的話,我這個當事人回去地委,也就少不了要承擔一份責任。還希望兩位領導能理解我地苦衷。」

    「呵呵呵,李主任,你的苦衷我們能理解,可我們也要對這個擁有三十萬人的、永明縣的經濟發展負責,這件事情到了現在還真不好停止了,過後地委要是認為我們永明縣委、縣政府,在這件事情上有什麼責任的話,我吳永成第一個到地委、行署領導跟前去負荊請罪,該受什麼處分我絕對不喊一聲怨,與你李大主任一點牽連也不會有地,你就放寬心吧!」

    吳永成說這幾句話地時候,臉上雖然還是笑開了花,心裡卻恨恨地想著:小小的一個地委辦公室副主任,也敢在老子面前指手劃腳地,你真以為永明縣的人沒有一點血性,還是認為岳嵐和吳永成就是兩塊軟柿子,由著你們來捏?!哼、哼,這個惡人也用不著岳嵐來當,他一個老實巴交的人,跟著自己走到現在也相當夠意思了。老子就是要冒犯、冒犯你這個手握尚方寶劍的「欽差大臣」!你難道還能咬了我的球毛?!

    「呵呵呵,吳縣長,既然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也就無話可說了。我這可是為了你們的政治前途著想,不想讓你們犯錯誤。我現在已經是做到了仁至義盡,剩下的再說也就是自討沒趣了。岳書記,吳縣長剛才的話,是不是能代表你們永明縣縣委正式的表態呀?這可是事關重大呀!」李雨辰望著岳嵐書記問道,見他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又笑著繼續往下說:「那好吧,今天下午你們的這個頒獎大會,我就不參加了,說句得罪的話,我得馬上返回地區,向有關領導匯報這個新動態。祝你們的三干會議開得圓滿成功。」

    說完,招呼了他同來的地委辦公室的兩個幹事,揚長而去。

    也不知道是人家梁州地委的領導們,看見永明縣已經無可救藥、懶得理他們了,還是地委領導之間因為這件事情,內部出現了什麼分歧,反正在永明縣三干會議之後的幾天內,地委、行署並沒有任何領導,給永明縣這兩位膽大包天的書記、縣長打過一個電話,也沒有派任何人下來興師問罪。

    岳嵐和吳永成也無暇去過問這些事情,因為接下來的幾天內,馬上全區就召開了推選出席省人代會代表的工作,永明縣最後不出人們預料地推出了四位代表,分別是縣人大主任李根喜、縣長吳永成,農民代表馬林。

    岳嵐書記因為是出席省黨代會的代表,人代會代表的選舉就不能參與了。馬林卻因為是全縣唯一超過五十萬的企業廠長,自然也就成為了全縣農民中的「挑旗者」,當選省人大代表,那也是眾望所歸。

    選舉結束沒有幾天,吳永成就接到了一個電話:「吳永成嘛,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省委組織部近幾天就要到梁州地區,對你進行考察。」
longwang 發表於 2009-1-2 23:05
第四卷 迷茫 第三章 各懷心事

    吳永成一下子愣住了,大腦意識短路,反問郭建:「郭大哥,你不是和我開玩笑吧?我擔任縣長才一年多的時間,按理說,擔任正處級領導至少兩年的時間,才有可能被提拔到副廳(局)級的呀!這個時候又不提拔我,你們省委組織部的同志,幹麼要來我們梁州地區考察我呀?!

    嘿嘿嘿,郭大哥,你就別逗我了!你是不是嫌我過了年也沒有去給你拜年呀?

    我的郭大哥,這一段時間,縣裡的工作特別多。今年你也知道,大正月的,縣裡又多了一個選舉人大代表的工作,前天才剛剛把這件事情收拾得差不多了。忙完這兩天,我就到省城專程去看你和嫂子,怎麼樣?!」

    「呵呵呵,小吳啊,我這可不是和你開玩笑。這幾天呀,你最好哪裡也不要去,這個事情還就是真的,不摻一點水分的。」郭建也為自己的這位小老弟如此神速的進步而感到高興,此時心情特別好,也就在電話中多說了幾句:「任務是今天上班的時候,我們的王副部長直接交待給我的,我們準備兩天,估計也就是一半天的時間,就會到你們梁州地區的。我是擔心你和弟妹文麗又跑到北京,去給老泰山拜年,所以提前給你打個招呼。這個事情,我已經打電話通知了你們梁州地委組織部了。」看來這是真的了,郭建雖然和自己關係一直處得不錯,但作為組織部的幹部,特別是幹部處的處長,口風還是很緊的,這也是由於他們的崗位太敏感,再加上工作紀律要求嚴格,所以也在自覺不自覺之間,無形中養成了這麼一種保密的習慣。郭建能提前給自己打這麼一個招呼,這個人情可不算小啊!

    「那。郭大哥,這一次你們到梁州地區來考察幹部。有沒有我們縣的岳嵐書記呢?」吳永成到了這會兒,已經認準了這次自己之所以能被破格考察,估計和臘月裡省委書記李明翰、羅老書記來永明縣視察工作有關,馬上就隨口問一問有沒有岳嵐書記的好事。

    在他認為,永明縣去年之所以能取得那樣大的成績,作為縣委書記的岳嵐,其中也是功不可沒地。要是換做其他一個不肯配合的縣委書記,他這個縣長也就不可能放心大膽地放手去工作了,還得分出多一半地精力。來處理內部的矛盾問題。

    「岳嵐?你們永明縣的縣委書記岳嵐?!」郭建聽到吳永成這麼問她,沉吟了片刻回答他:「我沒有聽說他也被考察呀!這一次我們接到的任務,是到你們梁州地區,考察一名跨世紀的縣處級年輕幹部,那就是你吳永成,並沒有聽說還有其他的人。再說了,岳嵐同志今年有四十七、八歲了吧。再過十二年,他也到了退休的年齡了,還跨什麼世紀呀?!」

    奧,吳永成此時算完全明白了:這是省委為了執行中央提出來的、積極培養跨世紀年輕幹部的決策,在今年換屆之前,已經正式開始實施了。說不定省委這一次在全省範圍內,要考察不少這樣地幹部呢。

    看來羅老書記的秘書劉連順上次給自己的那個信息,還是確有那麼一回事請的。

    既然是這樣,那也就不值得自己這麼高興了。不就是一個後備幹部嘛!只有真正地上了一、兩個台階,才才是真正的被提拔了。

    雖然是這樣。吳永成還是在掛了電話以後,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後,沉思起來:既然是省委組織部為主的幹部考察,那除了要到自己永明縣,來瞭解幹部群眾們對自己地影響以外,地委主要領導那裡,也是他們要考察的內容。可是自從任力被調出梁州地委、而換作現任的兩位主要領導以後,自己的形象,可以說是很糟糕的,自己這一次的被考察。他們也絕對不會添什麼好話的。

    想到這裡,吳永成就有些頭疼起來,可是把腦瓜子想得要想炸了,那也是想不出來一個好主意。

    難道說讓自己這會兒馬上跑到地委書記呂國強那裡,和他低三下四的去認錯。以博得他的原諒?

    好像這個可能性。似乎也不可能存在了!

    先別說他吳永成是不是能做出來這種事情,即使他為了自己的前途。甘願受這胯下之辱,人家呂國強書記,肚量是不是很大,願意不願意接受他拋出來地橄欖枝,那還是很值得考慮的。

    畢竟前幾天永明縣召開的三干會議上,他吳永成可是沒有給那個代表地委、下來參加永明縣三干會議的、地委辦公室的副主任李雨辰一點好臉色,誰知道受了委屈的李雨辰,回到地委以後,是怎麼向他的地委領導們告吳永成的黑狀的!

    人家地位的領導們,不在這件事情上,再追究他吳永成地責任,就算他吳永成偷著笑了,還指望人家在考察他的時候,給他添幾句好話?那真是寡婦睡覺夢著球----你淨想那好事情了!

    可要是指望著梁州地區的這兩個主要領導,能在這一次省裡換屆被調出梁州地區,這個可能性似乎也是一點不存在的。地委書記呂國強和行署專員周志義兩個人,都是去年後半年才上任的,也就是說,這一次省委即使對梁州地區地人事做一點小調整,那也只可能是其他地一些地區領導們,他們兩個,哼,估計三五年內,也就是那個樣子了。

    思來想去,除了桌子上的煙灰缸裡多出了一堆煙頭以外,吳永成沒有想出一點辦法來。

    暈頭暈腦地吳永成起身打開身後的窗戶,灌進來一股刺骨的寒風,同時讓吳永成的頭腦也清醒了許多:算球了,不就是一次預備幹部的考察嘛,有一個好的結果更好,要是沒有的話,那就是那麼一回事。自己沒有必要在這件事情上瞎傷腦筋了。乾脆現在就到省城去找文麗。

    這一段時間由於連軸轉地工作,自己心裡的壓力也非常大。在自己前世的時候,好像看過一本資料上介紹,說什麼男女之間地性愛。可以釋放、緩解心中的壓力。

    嗯,就這麼定了。馬上動身去省城,順便拜訪一下幾位老領導,說不定從他們那裡,能獲得一點解決面前困境地辦法哪!

    吳永成抓起電話,準備向岳嵐書記那邊打個招呼。

    「岳書記嘛,我是吳永成啊。今天我得回省城一趟,明天早晨我趕回咱縣裡來。」

    「吳縣長,恭喜你呀!」岳嵐書記在電話中,笑吟吟地向吳永成道喜:「你被省委預定為跨世紀的幹部了。你怎麼連我這個老同事也瞞在鼓裡呀!」

    吳永成巨汗,這個信息怎麼跑得這麼快呀,就連岳嵐這會兒也就知道了?看來小道消息就是比大路上過來的,又準又快!不過,聽岳嵐書記的話音中,倒是沒有一點嫉妒的意味,好像挺真誠的。

    「岳書記。我也是剛剛得到這個消息。嘿嘿嘿,這也不算是什麼喜事,不就是一個預備幹部嘛。其實工作我也沒有做多少,主要還是你這個班長當的好,我嘛,就是給你打下手的。這一次也是沾了年輕的便宜了。」吳永成只好對人家實話實說了,同時給岳嵐送過去一大摞高帽子:「岳書記,我估計這次我地這個事情也懸,考察這一關,起碼地區領導那裡就很難通過。」

    「吳縣長。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咱們縣裡對你是百分之百的全力以赴。你做的工作,幹部群眾們都是看在眼裡的,事實就擺在那裡嘛,這根本就不怕他們任何人否認。」岳嵐書記給吳永成鼓著氣:「我知道你到省城去幹什麼,你就放心地去吧。縣裡的事情有我照應著呢!地區的領導們,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吳縣長,我跟你說實話吧,地區人大的岳劍主任,那是我地堂兄。你考察的這件事情,我也會給你向他說一說的。哪一個人的權利再大。他們也掩不住天下人的嘴。」

    「岳書記,那我真是要好好地謝謝你了。」吳永成不知道岳嵐書記為什麼要這樣不遺餘力地幫助自己,甚至於為了自己,主動把他和岳劍的關係也搬了出來。不管人家處於何種目的,能不能給自己幫上忙。光他現在的這份心意。就使自己挺感動的。

    「呵呵呵,吳縣長。你也不用太客氣了。以後你的前程不可估量,真要是當了我岳嵐地上級領導了,多想著照顧、照顧我就行了。呵呵呵!」

    其實,岳嵐書記在接到他堂兄岳劍告訴他的這個消息的時候,當初也有一種很深的失落感:為什麼永明縣去年做出了成績,省委卻只是考慮對吳永成這個縣長的提拔、考察,而把他這個縣委書記、一把手扔在了一邊呢?難道說沒有他這個縣委書記一把手的掌舵,光靠吳永成一個人,就能幹出來那麼多的成績嗎?!

    可馬上隨之岳嵐就想通了:省委這一次只是對吳永成進行考察,還是什麼跨世紀領導幹部預備隊員的考察,還真正地算不上什麼提拔。他自己沒有必要去嫉妒他。即使吳永成這一次能提拔了,對於他這個縣委書記來說,那更是好事嘛!縣長都提拔了,他這個縣委書記就更不應該落下來了。

    這也是他堂兄----地區人大工委主任岳劍的意見,就是要他抓住這次時機,盡量把吳永成扶持上位。如果能達到這個目的,說不定他岳嵐也就能搭上順風船了。永成在下午地時候,就趕到了省城。

    本來他回省城來,並沒有要找一找省委領導們的心思:畢竟牽涉到了要考察自己這件事情,在這個敏感時期亂跑的話,容易給領導們留下一種自己搶著跑官、要官的感覺。搞不好,別吃不著魚,反倒落一身的魚腥味。

    可是臨行前,岳嵐電話中地幾句話反倒提醒了他,使他到了省城以後,就直奔省委大院,他想找羅老書記訴訴苦。

    反正羅老這會兒也不是什麼在位地領導了,這樣也不會給外人落下什麼話把。可要是運氣碰巧了的話,也說不准羅老就能給他解決一些難題哪!

    「羅主任,過年好,我給您來拜個晚年。」吳永成一見到羅老書記,就拱手為羅老作揖拜年。

    「哈哈哈,我看你今天來不是來拜什麼年地,你是跑到我這裡打探消息來了。」老書記指著吳永成,笑著一下子揭破了他心裡的那一點小九九:「說說吧,是不是你已經知道了省委要到你們地區,去考察你的消息了?哼,你也不用瞞我,我知道這會兒的風氣,什麼事情也是根本就不可能保密的。」

    「嘿嘿嘿,什麼事情也瞞不過您的法眼。」吳永成不好意思地給羅老送上了一頂高帽,然後謙虛地說:「羅主任,其實我到了下面的縣裡以後,做的工作還很不夠,有許多事情也沒有做好。省委領導們這次把我列為跨世紀年輕幹部的考察對象,我覺得我很不夠格。就拿我們永明縣去年的工作來說吧,地委有一些領導們,就批評我們永明縣搞了歪門邪道,才取得的那些成績,這幾天我和縣委書記岳嵐同志,也一直在反思著這個問題。」

    「年輕人不驕傲,很好啊!不過,也不能太過於妄自菲薄。我認為你們縣去年的工作,搞得就很不錯嘛,明翰書記和我下去的時候都看見了嘛。」羅老有些嚴肅地說:「小平同志有一句話說得好啊:不管白貓、黑貓,會抓老鼠的,那就是好貓嘛……」
longwang 發表於 2009-1-3 14:34
第四卷 迷茫 第四章 被擠出去了

    「什麼,吳永成,你被列為跨世紀領導幹部的考察對象了?!這可是好事呀!」

    文麗一聽說吳永成將要被省委考察,馬上就高興得跳起來了。

    世界上所有的女人們,都盼望自己的男人能夠出人頭地,即使像文麗這樣的出身於高幹領導的家庭的子女,也不例外。

    「嘿嘿,好事倒是好事,就是只怕這個好事難以實現呀!」

    吳永成卻苦著臉,坐到了床上,把自己所擔心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了文麗聽。

    當然,到了省城以後,自己跑去見羅老書記的一切情形,也一字不落地告訴了她。

    吳永成知道,雖然自己是一個穿越之人,可前世裡的自己,官位最高也只是一個正科級,還是那種沒有什麼實權的鄉鎮科級幹部。見過的最大的世面,也就是自己縣裡官場上的那些風風雨雨。要正兒八經談到稍微高層次一點的政治,也可能文麗這個出身於高幹家庭的小女人,說不定比自己瞭解得還多呢!他之所以要把自己現在遇到的這些和盤托出,就是想聽一聽文麗的意見。

    畢竟這是在自己的家裡,有一些不能對外人說的話,夫妻兩口子之間,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至於文麗家裡的地位,吳永成倒沒有指望著他那位革命化的老泰山,能出來幫自己一把。那可是一個原則性非常強的老「馬列」,真要是開口向他求出來,說不定老爺子一怒之下,能向J省省委提出撤銷吳永成這次被考察的資格哪!

    「吳永成,我覺得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嚴重。」文麗聽了吳永成給她「匯報」的情況以後,皺著眉頭想了一會,給他認真分析起來:「梁州地區的那幾個主要領導,他們要是還有一點政治頭腦的話,絕不會在這件事情上給你添麻煩。這次跨世紀幹部被考察的名單,那是省委經過慎重考慮以後才提出來的。作為一個下級單位。那只有無條件服從。

    他們幾個人如果在這件事情上,否定了你的話,那不是和省委不保持一致了嗎?!他們應該清楚這麼做地後果的。

    更何況,梁州地區能出一個被考察的對象,對他們來說,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你們梁州地區的榮耀。考察雖然是一個很嚴格的事情,特別是在保密性上。可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要是大家知道了地委領導在考察你的時候,說了一些不應該說的話。那誰還願意在他們手下工作

    真是老話說得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文麗地這幾句話,一下子點醒了吳永成:對呀,自古以來。不論官場上鬥爭得多麼激烈。那也都是背後搞得那些小動作,到了某人即將要被提拔、高昇的時候,原來有地一些毛病,也就馬上變得直接被忽略不見了。這個關口,大家就都變成了錦上添花、誰也不願意再栽刺了!

    天下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吳永成還沒有來得及誇獎文麗幾句,文麗接下來的話,卻讓吳永成覺得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吳永成。我想你在梁州地區,不一定能夠繼續呆下去了。你乾脆趁著這個機會,向省委領導們提出來,調回省城來工作吧!」文麗嚴肅地對吳永成說。

    「為什麼?文麗,好好地。你怎麼說起來這個話題了?我也知道。咱們剛剛成家、你又在去年發生了那樣地事情,一個人兩頭跑來跑去的挺辛苦。可你也得為我考慮、考慮。現在我下面的縣裡正進入了角色。幹得很順手的,省委這一次又要考察我,在這個節骨眼上,你說,我向省委領導們提出這個要求,合適嗎?!」吳永成覺得這根本就不像從文麗嘴裡現在說出來的話,她怎麼這麼不懂事哪?!

    「吳永成,你不要著急,聽我慢慢地給你分析。」文麗倒是一點也不慌張,好像吳永成的這種反應,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似的。

    吳永成點燃一支煙,靜靜地望著文麗,他倒想看一看文麗怎麼解釋這個事情。

    「現在能不能繼續留在永明縣當你的縣長,或者是到地區其他地崗位上任職,我看,這已經不由得你做主了。」文麗眉頭一挑出口驚人:「剛才你也對我說了你們梁州地委的主要領導對你的印象。這一次你被考察,是已成定局。他們是絕對攔不住的。這個權力不在他們手上,那是由J省省委來決定的。這也就意味在或許三兩年之後,你就有可能成為梁州地區地副書記,或者是副專員,最低也是地委委員,就要和他們在一起平等共事了。我要是他們地話,就會趁著這一次你被省委考察的時機,千方百計地把你擠出梁州地區去。眼不見、心不煩。也免得你打亂人家整個梁州地區地工作部署。」

    吳永成仔細想了想文麗的話,覺得還真有幾分道理,可還是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太大:「可,文麗,真要是按你這麼分析的話,那我這一次是不是就非得離開梁州地區工作了?不會吧,我可是到了永明縣,也不過幾年的時間。再說了,沒有任何跡象表明,省委的領導們讓我離開永明縣呀?這也就不過是一次預備幹部的考察而已,那就搞得這麼複雜哪?沒有省委的決定,他梁州地委就能把我擠出去?!我看不至於。我現在可是屬於省管幹部!」

    那你就拭目以待吧。「文麗淺淺地一笑,給吳永成轉身忙著做飯去了。

    文麗的分析,還真沒有一點錯。

    就在吳永成和文麗討論以後可能出現的趨勢的時候,梁州地委書記呂國強、行署專員周志義兩個人,正坐在省委副書記張克的對面,牢騷滿腹地訴苦呢。

    「張書記,怎麼這一次跨世紀領導幹部的考察,也不徵求、徵求我們地委的意見呢?吳永成同志他在去年的時候,工作上可是有不少的做法,在我們梁州地區引起了不少老同志的反感。他為了急功近利地抓經濟,把許多黨地原則都拋在了腦後。給我們梁州地區的工作,帶來的很多的混亂。就這種人,還被省委定位為跨世紀幹部的考察對像?!我真不明白省委領導們是怎麼考慮的。」呂國強說著、說著,就激動得臉紅脖子粗的。

    「呂國強同志,你要注意你說話的語氣和措辭。」張克書記輕輕地敲了敲桌子,提醒呂國強:「省委作出這樣地決定,那是從各個方面來考慮的。你梁州地委只是省委地一個派出機關,是下級機關。懂嗎?!難道說,省委要作出什麼決定。還非得先徵求你呂國強的意見不成?!是不是你不同意,省委就不能做出任何決定了?!黨的組織原則,你們是知道的,下級服從上級。少數服從多數。什麼時候變成了上級服從下級了?!呂國強同志。我希望你能給我解釋、解釋。」

    「張書記、張書記,呂國強同志他不是那個意思。他是說,這個、這個消息,也實在是太有一點突然了。」旁邊坐著地周志義急忙給呂國強補漏。

    張克書記地臉色還是那麼嚴肅:「突然?有什麼突然的?這一次省委決定考察的跨世紀後備幹部,要求年齡在三十五週歲以下的縣處級幹部,你們梁州地區除了吳永成,還有幾個?別說是三十五週歲以下了,就是四十週歲一下的縣處級幹部,又有幾個?!

    這一次省委總共才在全省範圍內考察五名預備幹部。你們梁州地區就佔了一個,你們應該感到自豪!還跑到我這裡發什麼牢騷?!

    在吳永成同志考察的這個問題上,你們梁州地委應該保持清醒的頭腦,絕對要做到和省委保持一致,必須體現省委的意圖。這是一個原則性的問題。沒有一點討價還價地餘地!

    呂國強同志。特別是你,作為梁州地委的地委書記。你要全力配合省委組織部的同志,到你們梁州地區的考察工作。要站在政治的高度,從大局出發,並且還要以你地黨性做保證!!」

    一時間,張克書記地辦公室出現了短暫的靜默。

    「張書記,關於吳永成同志這次地考察,我們梁州地委保證配合省委組織部的同志,順利完成任務。即使下面有什麼難度,也由我們地委出面來做工作。」呂國強知道他無法再阻止吳永成這一次的被考察了,只好非常不情願地表示了自己的態度。但他不甘心之餘,又向張克書記提出了一個請求:「張書記,既然省委這麼重視跨世紀幹部的培養問題,那能不能這一次把吳永成同志,提拔到其他的地區任職?我們梁州地委,是堅決不同意吳永成同志繼續留在梁州地區工作的。吳永成同志工作能力太強,我們梁州地區這座小廟,那是容不下他這個大神的。這一點,也請張書記向省委轉達我們的意見。」

    「胡鬧!呂國強同志,你這是在要挾省委嗎?你聽說過什麼地方,有二十多歲的副廳局級幹部嗎?!」張克書記被呂國強氣得哭笑不得:「即使解放思想再到位,那也不能太駭人聽聞了吧?!吳永成今年也不過是二十七、八歲嘛!真虧你能想得出這個主意來。呂國強,我可警告你,明翰書記、羅波老書記對於這個吳永成,那可是非常賞識的,你也不要在他身上動什麼歪腦筋。」

    呂國強這時可咬住不放了,不依不饒地堅持著自己的觀點:「張書記,你也知道。任力同志之所以在去年的時候,被調離梁州地委,那是因為全區經濟工作發展上,出現了許多問題。可是這些問題的根源其實還是在永明縣,那都是吳永成搞出來的許多花樣,其他縣也就跟著走到邪路上去了。

    去年八月份的時候,我們梁州地委在全區經濟工作會議上,已經開始在全區著手糾偏工作。只有永明縣依舊按他們以前的老套子進行。

    要是吳永成這次被考察以後,雖然一時得不到提拔、還留在永明縣縣長的崗位上,可那會給其他縣的縣長、縣委書記們帶來什麼影響哪?

    別的縣級領導幹部們就會說,是我們梁州地委現在的工作安排出了差錯,永明縣沒有按照地委的工作部署執行,財政收入大幅度增加,縣長也被省委確定為跨世紀領導幹部。這樣的話,梁州地區的經濟糾偏工作,還怎麼往下進行?地委、行署還能談得上什麼威信?!

    張書記,我不管省委怎麼安排、提拔吳永成,我只要求一點,那就是他必須離開梁州地區。否則,因為他的存在,導致全區的經濟發展亂成一團的話,我和周志義同志頭上的責任大,您這個聯繫我們地區工作的省委領導,又是分管黨務工作的書記,責任也不會小的。」

    「張書記,國強書記其實說的很有道理。您就是分管黨務的副書記,在幹部問題上,明翰書記也是很尊重您的意見的。吳永成同志萬一年紀太輕,一時還不適宜擔任實質性的副廳局級領導的話,在您分管的不少部門中,應該也有適合吳永成同志職務的崗位吧!改革嘛,就要對優秀的人才予以破格重用嘛!」

    「好了、好了,今天就談到這裡吧。你們兩個也安心回去工作,安排吳永成同志,自然有省委來考慮,就不麻煩你們梁州地委多費心了。」張克書記被他們兩個一唱一和地說得心事重重,沉著臉,不耐煩地揮揮手下了逐客令。考察工作圓滿、順利地結識了。

    可同時,吳永成也接到了梁州地委轉發省委組織部的一份任免文件:免去吳永成同志永明縣縣委副書記的職務,建議永明縣人大常委會通過法律程序,免去其縣長一職。吳永成同志的工作由省委另行安排。
longwang 發表於 2009-1-8 18:24
第四卷 迷茫 第五章 賓客盈門

    此時,吳永成坐在自己的縣長辦公室裡,面對著梁州地委組織部轉發省委組織部下發的那一紙任免通知,心裡感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說,自己就這樣被人家擠出了梁州地區?!這文麗可真是個烏鴉嘴,怎麼說起來壞事,就一下子中靶了哪?!

    真是一個巫婆呀!!

    看來呂國強和周志義這兩位梁州地區的父母官,對自己是一刻也容納不下去了,而且人家的能量也大到了極點,居然能通過省委領導,單獨給他吳永成來了這麼一個通知。

    一般來說,省委調整幹部,也是一個批次的進行。而面前省委組織部滿紙的任免名單上,卻只有他吳永成一個人,這也太給他面子了。

    「吳縣長,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說,你這一次要被調到地委,或者是省直機關去任職、離開我們永明縣嗎?你怎麼提前連個風聲,也不給我們透露一下哪?」一旁坐了半天的岳嵐書記開口問道。

    這會兒,縣委書記岳嵐、副書記朱東昇、縣委常委、縣組織部部長劉衛兵、縣委常委胡雲珍等人,都聚到他的辦公室,他們大家對這一紙免職通知,也都是感到莫名其妙。

    吳永成苦笑著:「我要說,我對這一切,也是和大家一樣,感到滿頭的霧水,大家是不是肯定不會相信?!」

    朱東昇等人馬上點點頭,可隨之又搖了搖頭。他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來回應吳永成的這一句話。

    按理說,這樣的人事調整之前,組織上不徵求當事人的意見也就罷了,但最起碼,你也應該和永明縣委打個招呼?!可從岳嵐書記剛才的問話來看,他事先也應該是不知道任何消息的。

    說實話。吳永成此時是一點要離開永明縣的準備也沒有地。他還沒有傻到就認為自己被調離,是因為組織上要提拔自己。

    從他內心裡認為,這一次跨世紀後備幹部的考察,並沒有一點可能的跡象,證明省委要對自己提拔重用。他也聽說這一次全省總共考察了五名類似於他這樣的幹部,除了有兩個年齡在三十五週歲以下的縣處級幹部,還有兩個四十週歲的縣處級幹部,算是一位工作特別出色而進入了考察之列。

    省委這次的任免名單上。可是只有他吳永成一個人的名字孤單單地掛在那裡地。省委絕對不會因為他一個人,而專門召開人事研究的會議,他自認自己的人格魅力和能力。也沒有到了那個地步。

    在他地記憶中,二十七、八歲的副廳局級幹部,除了在他的前世,聽說過山東有這麼一位奇人以外。就連中央那些高級領導幹部的眾多、出色地子弟們。也沒有這個榮幸。他一個沒有任何背景(除過外人不知地超越者身份)的農民的子弟,又怎麼可能攤上這種好事情

    「吳縣長,那你下一步準備怎麼辦?」胡雲珍鬱悶地開口了。吳永成離開永明縣,對他來說,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打擊。

    「嘿嘿,我還能怎麼辦?居然省委已經免去了我永明縣的縣委副書記的職務,我只能主動寫一封辭職報告,讓王平送到縣人大李根喜主任那裡,也可以為他們人大那邊簡化一點罷免我這個縣長的程序。要不然。讓組織上認為我吳永成還要賴在永明縣不肯走了哪!」吳永成自嘲地笑著說。

    「好了、好了,大家也先讓吳縣長一個人冷靜一會吧。「岳嵐書記也看出來吳永成此時的心情相當糟糕,起身代他下了逐客令,回身又安慰他:「吳縣長,你也不用這樣心灰意冷的。我看這一次你地工作調整。說不定還是一件好事。也可能省委要提拔、重用你到更高的領導崗位哪!我們大家就等著喝你的喜酒吧,到時候你可別和我們擺出領導的臭架子啊!呵呵呵。」

    顯然。從岳嵐書記說話的語氣來看,岳嵐連他自己也不相信會有這樣地事情。

    大家都帶著一臉地同情,離開了吳永成的辦公室。

    岳嵐書記走在最後面,拍了拍吳永成地肩膀,歎息了一聲:「我問一問我的那位堂兄吧,或許他在地區能知道什麼信息。你也找一找你原來省委辦公廳時的那些老領導、老同事們,大家一起再想想辦法。」

    吳永成強努出一點笑意,衝著岳嵐書記點了點頭,心裡卻是相當的黯淡:省委組織部的任免文件都下來了,估計再找人想辦法,哪也是徒勞無用的。說不准現在新來的永明縣的縣長人選,人家已經確定了下來了。自己下一站的崗位,好一點的話,那就是省委領導可能會照顧自己夫妻兩地分居的狀況,把自己調回省城,胡亂塞到一個廳局,去擔任一個處長;運氣不好的話,也有可能被梁州地委安排到地區一個無關輕重的小局裡,擔任副局長,括號裡面備註一個享受縣處級待遇),他可不會侈望到地委書記呂國強能網開一面,委以他一個地區大局的局長的職務。

    唉,真要是落到後一種結局的話,那他吳永成可就慘死了:他壓根也不會相信,到了地直機關以後,呂國強和周志義兩個人會給他好果子吃!他可是從根子上把人家得罪到底了。要真成了那個樣子,也這個省管幹部的身份也就自然消失了,還不是成了人家地委領導手裡的一團面,任由人家揉:想讓他是個圓的,那他就肯定成不了一個方的。

    呸,真要是到了那個地步了,老子大不了辭職、不當他這個縣處級的國家幹部了,老子回家當農民種地去!

    哼,就憑咱先知先覺穿越者的這個優勢,幹什麼不能當個百萬、千萬富翁呀?!哼哼,真要是脫下了這張官皮,說不定咱一時高興了。三妻四妾的整幾個,也沒有任何人敢放一個屁!再過十幾年,可是有錢那就是大爺呀!咱吳永成也彌補、彌補前世裡的遺憾,當幾天大爺,過一過那種大款們腐化、驕侈的光景吧!

    一陣自我YY、阿Q式的精神勝利解脫法後,吳永成壓抑地心情好了許多。

    振作了一下精神,吳永成撥通了省委組織部幹部處郭建處長的電話,說不定他這個管幹部的幹部。能找到一點內情哪!

    「小吳啊,你現在的這個情況,我是知道一些消息。挺複雜的。三言兩語的,我也給你說不清楚。其中,有些事情啊,也不方便告訴你。再過幾天。你也就自己明白了。」郭建這次就沒有像上一次那麼痛快了。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不過,小吳,我可以告訴你的就是,這一次你地工作調整,不會像你想像的那麼糟糕。也可能是一件好事情。好了,我掛了。有什麼事情咱們以後再聯繫吧。」

    說不定是一件好事情?!吳永成拿著話筒,聽著裡面傳出來「嘟嘟嘟嘟」的忙音,愣住了:難道說。自己這一次真地有可能被提拔嗎?!這也太難以讓人置信了!

    回想自己從大學畢業以後走過的路,每一步都可以說是走了狗屎運:從科員到主任科員的直接晉級,那可以說是沾了渠月蓮那個省委副書記、兼省會城市L市市委書記的光了,那會兒他是渠月蓮地秘書,晉級手續也是L市辦公廳為了拍渠月蓮地馬屁。給自己辦的;從主任科員可副處級。也沒有多長時間,根本就不到規定的兩年期限。只是自己在靠山渠月蓮調離J省以後,被省委秘書長劉清壓迫得無路可走了,只好捨身一跳,自報奮勇當傻瓜下基層掛職鍛煉,哪知道卻會因此成了省委大院的典型人物,跳出來一個縣委副書記的職務;升到正處級那倒是憑了自己的努力和任力書記的賞識,一個賭注贏過來的,期間間隔的時間,也沒有到規定晉陞地兩年時間。

    而這一次如果再能破格被提拔的話,那自己的狗屎運,是不是也太有一點順利了?!這接二連三的狗屎運加在一起,自己那不是成了鴻福當頭了嗎?!

    呵呵呵,想不到別的穿越者過來,大多是頂著什麼瘟神、煞星地臭名頭,自己可是頂著幸運星過來地。爽極了呀爽極了!

    吳永成放下電話,不由得心中一陣暗喜。***,別管咱過程中會遇到什麼倒霉事情,可這結果嘛,嘿嘿嘿,不好意思,還真地是大吉大利的。

    記得前世一位叫白志新的朋友,曾經講過一句名言:別看過程不咋的,但最終咱還是要看的效果怎麼樣!

    哈哈哈,咱吳永成最後的效果就不賴嘛!真要是被***們擠出梁州地區,反倒能擠出一個副廳局級領導的話,那咱吳永成就是近幾十年、甚至於後幾十年來,第一個最年輕的副廳局級領導幹部了,這說不定也能在中國官場的歷史上留下一筆記載的,也勉勉強強能算個千古流芳吧。

    「嗯,不錯、不錯,擠都能擠出來這樣的效果,那就讓他們最好是多擠幾次吧,嘿嘿嘿,就算是把老子下面的精華擠出來,老子也樂意啊!」

    得意之下,吳永成下意識地脫口爆了一句粗話。

    「五兒,什麼擠出你的什麼來,你也樂意呀?」

    突如其來的這句話,把吳永成嚇了一大跳,慌忙轉身扭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的二姐夫馬林連門也沒有敲、就冒冒失失地闖進來了。

    顯然,自己剛才自言自語的那句話的後半句,讓他給開門的時候聽見了。

    「二姐夫,你怎麼這個時候,跑到我這裡來了?!是不是出了什麼打緊的事情啊?!」吳永成也不好意思責問馬林為什麼不敲門,只好先給他遞過一支煙,示意他坐下來慢慢說。

    「嗨,五兒,你的縣長都讓人家鬧的沒了,你說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能不來嗎?」馬林點燃煙,急促地吸了一口,不滿地埋怨小舅子:「我說五兒呀,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也不懂得跟先給二姐夫我打個電話,要不是胡雲珍那老小子打電話告訴我,我還不知道哪!」

    「二姐夫,我也是今天上午才接到上面的文件。再說了,告訴你,又能管什麼用?還不是惹得你多操一肚子的閒心。」

    吳永成的這句話,馬林可不愛聽了,怎麼說他現在也是省人大代表了,在永明縣來說,那也是屬於有頭有臉的人物了,怎麼叫他知道了又能管什麼用?!

    「五兒,你真以為你二姐夫就會掙錢,別的事情就什麼也不懂了嗎?!」馬林瞪起大牛眼有些激動了:「這會兒的社會風氣,你二姐夫又不是不懂。只要找幾個人,花一點錢,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你說吧,需要多少錢。咱這次豁出去,花上它個十幾、二十萬的,也要把你這個縣長的位位保住。你二姐夫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

    「二姐夫,你不懂。這不是花錢多少的問題……」

    吳永成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外又不敲門闖進來了一個人,打斷了他的後半截話。

    吳永成的眉頭不禁皺起來了:怎麼今天進來的都是這樣的人哪!

    可等他看清楚來人以後,心裡的那一點不快馬上也就消失了:這一次闖進來的又是他的三姐夫馬柳平。

    「五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前幾天不是剛剛對你進行了考察嗎?怎麼現在連縣長也被人家給免了?你是不是又得罪了什麼人了?!」
longwang 發表於 2009-1-8 18:24
第四卷 迷茫 第六章 離任

    如果說馬林關心吳永成被免去縣長的職位,是出於對小舅子的關心和愛護,那麼,馬柳平也一聽到消息,就跑了過來打探個究竟,卻更是操心吳永成離開永明縣以後,自己下一步的前途。

    要說這個吳永成的三姐夫馬柳平同志,在鄉鎮主要領導的崗位上幹了幾年以後,隨著他接觸的世面越來越多,才覺得憑自己的這點本事,要是離開了吳永成這個靠山的話,他還真玩不轉。

    雖然說,在他提拔的事情上,吳永成並沒有直接為他出面說什麼。可別的縣委領導們,都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有意無意中就把馬柳平給照應起來了。否則的話,他呆過的兩個鄉鎮的工作,也沒有特別的成績,要想從原來玉平鄉的副書記,到了這個鄉黨委書記的位置上,那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從馬柳平一九八零年參加工作算起,工齡也不過滿打滿算九年的時間,比起永明縣其他鄉鎮的一些副職幹部來說,他的資歷也差得很遠。

    所以,他也還算有一點自知之明,不再像當年魚灣村當支部書記的那會兒,自我感覺那麼盲目良好了。

    馬柳平對於地區和永明縣之間的矛盾,也是知道的。

    本來吳永成前幾天被省委組織部的人下來考察的時候,馬柳平心裡就感覺到喜滋滋的,比他自己被考察了還高興:五兒如果前途一片光明的話,在吳家的所有親戚中,沾光最大的也就是他這個當三姐夫的了。因為其他的人們,壓根就不是當官的材料啊。老四家的女婿人家在北京,混得比五兒好像還要牛,也不用五兒多操心。

    可誰知道,這個高興勁兒還沒有過去幾天,一聲晴天霹靂就橫空而降:吳永成被省委免去了永明縣縣長地職務?

    可以說。馬柳平接到胡雲珍給他打來的電話時,他當時心裡所受到的打擊,比吳永成大地多了:糟糕。這天快要塌了,五兒不當縣長、離開了永明縣我以後怎麼辦?!是不是他這次又被人家地委的領導們給禍害了?!

    正是有了這種心理,才有了馬柳平一闖進吳永成的辦公室,就直盯盯地的那句問話。

    「老三,你這是怎麼說話呢?!什麼叫五兒又得罪了什麼人了?你沒有看見五兒現在成了這個樣子,難道你還盼著他多得罪幾個人,倒霉得再快一點嗎?!」老二馬林一貫就對老三馬柳平沒有什麼好印象,儘管兩個人一個當官搞政治,一個經商搞企業。兩個人平時的工作,就沒有一點交叉的地方。這會兒聽見馬柳平的話中,好像有責備吳永成的意思,馬上就瞪大眼睛訓斥馬柳平。

    吳永成看見二位姐夫當著自己的面,就要吵起來,急忙開口相勸:「哎、哎,我說。這事情還不知道是個怎麼樣子,你們兩個現在可千萬別再湊熱鬧了。要讓外人聽見了,那可不好。人家還以為咱吳家地人,就貪戀著這個縣長的位置,不想往下放了呢!那可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二姐夫,今天你是開車來的吧,正好幫我把辦公室屬於我的個人物品,收拾到我買的那套單元房中去。既然我已經不是咱永明縣的縣長了,就早早地給人家把辦公室騰出來,免得新縣長到任以後。連一個落腳地地方也沒有。」

    那套房子自從吳永成去年掏錢買到手以後,還沒有去住過一天。就是今年過年文麗回了永明縣的時候,也是小兩口相跟著回到魚灣村,陪老人們一起過的年。

    吳永成也想通了,雖然說,他現在特別不想離開永明縣:永明縣正到了經濟發展的關鍵時刻了,在這個時候,如果能繼續再使勁往前推一把的話,縣裡的經濟發展也將會納入一個良性發展的快速軌道;可如果萬一有人從中往後拉一把的話,那說不定就會變成一個不倫不類的「四不像」。

    但是現實不由得他吳永成來選擇。他到了這個時候,只能是自我安慰:地球離開誰也照樣會轉的,也說不定省委新任命地這位縣長,也不會怎麼瞎折騰。岳嵐書記還在永明縣,他也不會允許有人來破壞永明縣已經取得的巨大成就的。畢竟。他還是永明縣的一把手啊!永明縣的經濟發展倒退了。他臉上可是無光的很呀!

    把兩位姐夫抓了勞力以後,吳永成把政府辦的主任王平叫過來。囑咐他以自己的名義,給縣人大常委會寫一封辭職報告。

    同時,吳永成還讓他通知去年縣國有企業的那幾家利稅大戶,今天晚上的時候,他吳永成個人請他們在一起吃飯,感謝他們一年來為永明縣地經濟發展,所做出的貢獻。

    「吳縣長,你真的要走嗎?」王平聽完吳永成的吩咐以後,並沒有馬上離開,眼淚花花地望著吳永成說。

    「王主任啊,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這人哪,總有一天還是要分開地。我很感謝你一年多來對我工作上地支持。你要是工作上有什麼想法,我可以對岳嵐同志提出建議,盡量滿足你的要求。」

    人都是感情動物,和王平相處了近兩年地時間,吳永成也被此時的這種氣氛所感染了,眼睛裡不由得潮濕了起來。

    到了晚上的時候,吳永成邀請岳嵐書記一起到縣招待所,和永明縣幾個大型的國有企業廠長們共進晚餐。

    酒席上,吳永成當著眾人的面,就把去年自己曾經給酒廠王建業的承諾說了出來:「岳書記,在去年的時候,我沒有經過和你商量,就私自對咱們酒廠的王廠長許了一個諾,答應他只要去年酒廠利稅能達到五百萬,就負責推薦他擔任咱們縣政協的副主席。我覺得這筆買賣划算,就替你也做了這個主。」

    在座的各位廠長們,一聽到吳縣長口中說出來的「這個買賣划算」,馬上就大笑了起來,以前也沒有發現這個年輕的縣長有這麼幽默的一面呀。光看到他對大家工作上的嚴格要求了。

    「吳縣長,你這個主為我做得好。我也覺得這筆買賣挺划算地。要是咱全縣的國營企業,都能像酒廠王建業同志一樣。我這個縣委書記也就當得輕鬆得多了。老百姓們不是常愛說一句話嘛:窮家難當掌櫃的。縣裡有了錢,我這個掌櫃地,也就好當了。」

    「可是,岳書記,現在政協的情況是,到了年底的時候,才有兩位政協的副主席,到了離崗的年齡。我希望即使到了那個時候,我不在永明縣工作。你也幫我實現了這個承諾。咱們不要失信於大家。」吳永成舉起一杯酒,真誠地對岳嵐書記說:「為了這個,岳書記,我敬你一杯。」

    一旁坐著的王建業,聽到吳永成的這席話,也早已感動的坐不住了,連忙端著酒杯站了起來:「吳縣長。岳書記,當時我就當吳縣長是和我開了個玩笑,這個當不得真的。可千萬不要為了這件事情,讓領導們為難。我作為酒廠地廠長,把企業搞好了,為縣裡多上交一點利稅,那也是我的本份工作呀!再說,去年要是沒有吳縣長幫助我們酒廠出謀劃策,還親自帶著我們到處鋪展銷售渠道,酒廠也不會在短短半年的時間內。獲得那麼大的經濟效益。這主要功勞還是吳縣長的。可惜,吳縣長就要被調走了。唉……」

    「老王,你也不用謙虛了。你的成績那是大家都看在眼裡的。我老岳在這裡說一句酒話,吳縣長對咱們永明縣經濟地發展,功勞最大。可我沒有那個權力提拔、重用他。呵呵呵,我自己還等著吳縣長高昇以後,提拔重用我呢!可是在永明縣,我岳嵐說話還是能管那麼一點用的。吳縣長、老王,你們就放心吧,等到了明年年底的時候。只要那兩位政協副主席一辦理離崗手續,我就馬上負責向地委推薦王建業同志,怎麼樣?」坐著他的那輛三號車,(不。這會兒應該是永明縣政府的那輛三號車。吳永成他現在已經不是永明縣的縣長了。雖然縣人大還沒有從法律程序上,罷免了他的縣長職務。)。在縣委書記岳嵐的陪同下,緊鑼密鼓地到各鄉鎮轉了一圈,算是臨別和大家再見最後一面吧。

    各鄉鎮的領導幹部和群眾們也大部分得到了消息,知道他們永明縣這個年輕的縣長,被免職調離了永明縣,都覺得惋惜不已。

    但任免縣長職務,那是人家省委、地委領導們地事情,普通老百姓們就只能是嘴上憤憤不平地議論半天而已。等到新縣長上任以後,過一段時間,老百姓們也就會慢慢適應新的縣長。

    這些事情對於他們來說,無論誰來當這個縣長,只要他能真心為老百姓們辦事,老百姓們心裡就掛念著他。至於其他的,那就是屬於「肉食者謀之」了,想「間」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梁州地委新任命的永明縣縣委副書記、代縣長,就在梁州地委書記呂國強的帶領下,很快就到位了。

    此時,吳永成也是剛剛在岳嵐的陪同下,用了兩天的時間,跑完了永明縣各個鄉鎮、和規模大一些的鄉鎮企業。

    也就是說,從吳永成接到自己被免去永明縣縣委副書記的職務文件地那一天起,僅僅只過了三天的時間。

    梁州地委在這件事情上的效率是相當地高的,雖然說比不上當時提倡的「蛇口」建設速度,但也差地不太遠了。

    新來地永明縣縣委副書記、代縣長,名叫梁明生。這個人岳嵐和吳永成之前都認識,原來是梁州地區紀檢委副書記。不過,沒有打過多少交道。

    梁明生原來就是正縣處級幹部,所以這一次也不涉及到考察、提拔的問題。

    地委把這麼一員大將派下來,可見對永明縣地重視程度了。

    「梁書記,不,現在應該叫梁縣長了。我可是早早就把辦公室給你收拾出來,就等著你來上任了。地委派你到我們永明縣來任職,一定會使我們永明縣的經濟發展,更上一個新台階的。」吳永成在見面會上,握住梁明生的手,笑呵呵地說。

    「小吳啊,永明縣在岳嵐同志和你的領導下,成績斐然啊。我也是服從地委領導的安排,到永明縣來向大家學習的。」梁明生臉上掛著職業般的微笑,也回應著。

    梁明生在見到吳永成之前,就曾經考慮過、萬一兩個人在迎送會的場合下見到以後,自己該怎麼稱呼吳永成:稱呼他吳縣長吧?這顯然是很不合適的,省委、地委已經明確免去了他的職務,而由自己取而代之,這樣是違反了組織原則的;稱呼他吳永成同志吧,在那種場合下又顯得自己有點太托大了,人家也是和自己一樣的級別,還是自己的前任哪!

    翻來覆去地琢磨了半天,梁明生最終決定就稱呼他「小吳」吧。

    反正吳永成他才二十多歲,自己已經四十六了,雖然說有一點倚老賣老的意味,可這樣也顯得親近多了,不至於那麼生硬巴巴的。

    「吳永成同志,雖然你現在不在永明縣工作了,可你畢竟還是永明縣的人哪!希望你到了新的工作崗位上,也常回來看看,多多指點縣裡面和咱們地委的工作。」呂國強書記臉上掛著矜持的微笑,向吳永成伸出了雙手,嘴上打著官腔。

    「呂書記,我現在是一個被掛起來了的閒置幹部,哪還有什麼資格,對縣裡的工作指手劃腳吆!至於您說的地委的工作,那我更不敢在您面前班門弄斧了。
longwang 發表於 2009-1-8 18:24
第四卷 迷茫 第七章 結果出來了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裡的艷影,

    在我的心頭蕩漾。

    軟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

    徐志摩那一首膾炙人口的《再別康橋》所表現的那種意境,此時也正是吳永成離開永明縣時的心情。

    新的永明縣縣委副書記、代縣長梁明生到任以後,吳永成沒有在永明縣城再多呆一天,甚至於連晚上永明縣委舉行的招待宴會,也沒有參加,最後一次讓岳嵐書記的一號車,把自己送到了省城。

    吳永成離開永明縣的時候,心情是相當複雜的:眼看著再有一、兩年的時間,整個永明縣就要在自己的努力下,發生一個天翻地覆的變化。可現在卻因為情況的突然變化,不得不離開他投入了大量心血的這一片熱土,頗有一種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悲壯情懷。

    雖然,省委組織部幹部處的處長郭建在電話中安慰自己,說自己的前景可能不至於樂觀,但吳永成也想到提拔、再上一格的可能性,那是很小很小的,心裡也一直忐忑不安。所以在離開永明縣的時候,他並沒有回到魚灣村,他不知道見到吳家爹媽的時候,該怎麼面對他們,一個和他們說些什麼。

    馬林和馬柳平兩個人,他也已經叮囑過了,讓他們暫時先不告訴兩位老人真實的情況。他估計也就是個三五天的時間吧,省委應該對他的工作崗位有一個明確的答覆了。等到了那個時候,他再自己告訴家裡地老人們。他現在不想再讓兩位老人為了他,牽腸掛肚的多操心。

    按照省委組織部的通知,吳永成卸任以後,是應該回到省委組織部報到,更待下一步的安置的。

    所以,吳永成在返回省城的第二天早晨,就騎著文麗的那一輛女式「二六」式鳳凰自行車。從J省大學筒子樓出發,直接奔赴省委大院。

    吳永成在離開永明縣之前,他的二姐夫馬林就曾經讓他把村裡的那輛掛著軍牌地上海車。回到省城來代步,被吳永成笑著拒絕了。

    開玩笑。自己現在可是一個被掛起來、還沒有安置的縣處級幹部,真要是駕駛著一輛牛氣哄哄的軍牌車,在省城大搖大擺地招搖過市。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省城可不同於永明縣那樣地小縣城。別說是一個閒置的縣處級領導了,就是在位的實權派處長們,也都是騎著一輛破自行車,每天夾雜在滾滾的自行車車流中上下班哪!他擺地哪門子譜呀?!

    吳永成離開省城到下面縣裡工作,也有三、四年地時間了,此時騎著自行車,混跡在浩浩蕩蕩的上班一族中,反倒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的感覺。

    吳永成一邊騎著車,隨著車流往前滾動。一邊東張西望的觀察大街兩邊的建築物:嗯,省城這幾年的變化可真是不小了,以前破破爛爛的居民小區已經全部被拆遷完畢了,而代之的卻是高達二、三十層地高樓,街面兩側全部都變成了門面房。現在才七點半多一點。各家各戶就卸了門板,準備開門營業了。

    人行道上。違章設置的早點攤,一家挨著一家的,不少為了上班、上學沒有來得及吃早飯的人們,不顧嚴寒的襲擊,一屁股坐到哪裡,呼嚕呼嚕地喝著老豆腐、嚼著剛剛炸出來地油條。小煤球爐子散發出來地陣陣煙霧,沖天而上,給本來就污染夠嚴重的省城灰色地天空,又多增加了了一些色素。

    看到這一切頗為熟悉的景象,吳永成心裡不禁暗暗感慨:說不定以後自己就又得融入這座城市之中,過上每天早晨八點準時上班、晚上六點準時下班的生活了。不知道等待自己未來的命運,將會是個什麼樣子啊!

    「同志,請出示你的證件!」

    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吳永成的遐想,他抬起頭一看,嗨,原來自己不知不覺間,竟然下意識地隨著車流,走到了省委大院的門口,門口執勤的武警戰士,單單把騎著自行車的他給攔住了。

    「證件?」吳永成大腦一時短路了:自己一個閒置人員,連個單位也沒有,這時哪有什麼證件呀?!

    原來永明縣縣長的那本工作者,在昨天回來以後換衣服的時候,也扔在家裡了。自己現在已經不是人家的縣長了,再帶上那個東西,就有一點招搖撞騙的嫌疑,他吳永成雖然人不怎麼起色,但還沒有把那個縣長得位置,看得很重,沒有必要靠它來四處炫耀的。

    只是這個、這個,他前一段時間進省委大院的時候,好像也沒有出示什麼證件吧?武警戰士還主動給他敬禮了?!

    奧,那一回他是駕駛著魚灣村的那一輛掛軍牌的上海轎車呀!而現在只是騎著一輛普普通通的自行車,這待遇無怪乎就相差天壤之別了!

    「這個、這個,同志啊,我是到省委組織部來報到的。我現在還剛剛被調離了原單位,新的單位還沒有落實呢!你看……「吳永成現在只好陪著笑向武警小戰士解釋。

    小戰士看看吳永成的衣著打扮,還有臉上的表情,審視了半天,覺得此人不像什麼破壞分子,也不是來上訪的,或許還真有可能原來是什麼單位的頭頭腦腦,也就點了點頭,手一揮,放行了。

    不過,在吳永成感激地衝著人家笑了笑、推著車子將要進大門的時候。只聽見小戰士在他背後說了一句:「回頭你讓組織部的同志,到保衛處給你補辦個通行證。」

    吳永成轉身扭頭,連連答應:「好、好、好,我那時就去讓他們辦。謝謝你啊,小同志!」

    嘴上說著謝謝,吳永成心裡卻在想著:我辦個通行證有毛用啊?!真要是讓我一直在省委組織部待崗、當閒散人員,那我還不如真的跑回家裡去種地呢?!這個大院裡的人太複雜,不是咱們這種人能玩得轉的。

    郭建地辦公室,對於吳永成來說。那是熟門熟道了。

    找了一個車棚放好自己的自行車以後,吳永成逕自來到了郭建的辦公室門前。

    可敲了半天的門,裡面也不見有人出聲。吳永成只好使勁推了推,門,還是紋絲不動。

    「同志,你找誰?郭處長去開會了。你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敲開郭建辦公室的門。吳永成的舉動,反倒把對門辦公室的人給驚動出來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年輕,望著吳永成問道。

    吳永成不卑不亢地回答:「我原來是梁州地區永明縣的縣長吳永成,來這裡報到。」

    「奧,你就是吳縣長?郭處長臨走地時候吩咐過我們,你先到這裡等一會兒吧。郭處長去省委那邊參加會議去了。」那個小年輕一聽吳永成自我介紹以後,馬上就變得熱情多了:「我們還以為你還得幾天才過來呢。快請進、請進!」

    你們都免去了我的縣長職務了,難道還讓我死皮賴臉地呆在那裡嗎?!吳永成心裡不由得就產生了一種無名的煩惱,雖然他也知道。自己地這件事情與人家眼前的這個小幹事,那卻是半點關係也沒有的。

    「請問,你這位同志貴姓呀?我是來詢問一下我下一步的安置崗位地,郭處長不在地話,那我該找那位領導哪?!」吳永成並沒有走進辦公室。站在走廊外面問那位小幹事。

    那位年輕人笑了笑:「吳縣長。我姓常,你叫我小常好了。你的事情。前幾天的時候,郭處長就吩咐過,萬一你來報到的時候他不在的話,就讓你在我們這個辦公室先等一等。至於下一步你該找誰,我們也就不知道了。」

    好嘛,看來不進去也不行了。吳永成只好朝小常笑了笑,抬腿走進他們的辦公室。等待是最糟糕的一件事情。

    吳永成把小常辦公室這幾天的報紙,翻來覆去的都看過了一遍,也沒有等到郭建回來。抬起頭看看小常他們幾個人都在埋頭幹著自己手裡地工作,只好起身找了一個公用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把那幾張看過的報紙,再從頭翻起,甚至於連報紙屁股後面的廣告,也詳細地過了一遍,郭建還是不見一點蹤影。

    「小常,你知道郭處長是去開什麼會議嗎?怎麼到現在還不回來?」吳永成實在坐不住了,眼看著馬上就到了下班的時間了,這會也開得太長了吧?!

    「我也不太清楚,估計是研究幹部的一些問題吧。」小常抬起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吳縣長,要不你下午上班地時候再來吧!」

    嘿,我這不是豬腦子嗎?郭建他一個幹部處地處長,去省委那邊開會,不是去參加研究幹部人事的會議,他還能幹什麼?!自己也真是昏了頭了,那種大尾巴會,沒有幾個小時、甚至於一天地時間,那是根本不可能結束的。自己還傻愣在這裡幹什麼?!

    吳永成起身對小常說:「那我先回去了,郭處長回來了以後,你跟他說一聲。我給你留一個聯繫電話,有什麼事情,你就請文麗老師給我轉達就行。」

    下午的時候,吳永成並沒有再到省委組織部的辦公室去坐班,他也知道這種會議,不是一時三刻就能結束的,反正,他也給郭建手下的幹事們留了聯繫方式,郭建有事找他的話,應該會打電話的。

    一上午給人家省委組織部坐班的感覺,使吳永成覺得自己當時就像一個沒有疼愛的孤兒一樣,淒淒慘慘的,太不是滋味了!

    一個下午的時間,吳永成悶頭在家裡睡了整整的一個下午,好像要把這幾年到了基層以後、所耽誤的睡眠時間,統統地要補回來似的。直到文麗下班以後,才把他從沉睡中拉了起來。

    「文麗,下午的時候,沒有人打電話找我吧?!」吳永成揉著惺忪的眼睛,從床上坐起來問文麗。

    「沒有。吳永成,怎麼你剛剛歇下來幾天,就有點不耐煩了?!你這個沉不住氣的樣子,可不行啊!搞政治,必須要有良好的心態,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文麗看見吳永成這個猴急急的這個樣子,馬上提醒他。

    「我知道。還要有三倒三起的思想準備。是不是啊,我的夫人?」吳永成還不等文麗把話說完,就笑著打斷了她的後文:「行了,我也不過就是這麼順嘴一問吧。你還真準備三娘教子啊!好了,文麗,我們出去吃點飯吧,一會兒,我到郭建家去一趟。這事情啊,沒有落到自己頭上的時候,誰也會說教,可砸到了自己頭上,這心就難以靜下來了。」

    「好吧,那就隨你自己的意思吧。」文麗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本來還想趁你這幾天閒著的時候,吃你做的幾頓飯,看來是指望不上了。」

    飯後,吳永成打車直接趕到了郭建家,幸好郭建也是剛剛回到家。

    「小吳,你來得正好。我還想吃過飯就給你打個電話哪!你小子這一次可是走了狗屎運了,又被省委給提了一格!團省委副書記,怎麼樣?!」
longwang 發表於 2009-1-8 18:25
第四卷 迷茫 第八章 怎麼會這樣?!

    郭建看見吳永成進門,就笑著迎了上來:「小吳,恭喜你呀!我也是剛剛進門,還準備吃過飯,就給你打電話呢。你知道嗎?這一次你可是走了狗屎運了,硬生生的被省委破格提了一格,成了團省委的副書記了。哈哈哈,你小子可成了全國也少有的二十多歲的、副廳局級幹部了。以後我也不敢和你稱兄道弟了,你現在的職務可是比我整整高了一格呀!」

    本來,郭建以為吳永成聽到這個好消息,會高興得跳起來,可誰知接下來吳永成說出來的一句話,卻讓他大跌眼鏡,並且他看見的,是吳永成現在那一臉的苦相:「什麼,郭大哥,你不是開玩笑吧?我去團省委當副書記?怎麼會這啊?!啊呀,這下子可慘了!!」

    這下子輪到郭建目瞪口呆了,這個吳永成不是興奮過度、得了失心瘋吧?怎麼遇到這樣的好事,還大喊著「慘了」呢?看他的樣子,不像裝出來的呀!

    「小吳,你沒有事情吧?!」郭建走過去摸了摸吳永成的額頭,自言自語地說:「奇怪,不是發高燒呀!怎麼淨說胡話呢?!」

    「對不起、對不起,郭大哥,我、我也是一時高興得太多了,有些失態、有些失態。謝謝你啊,郭大哥。勞你費心了。」

    吳永成意識到自己的這種反常行為,趕忙滿臉堆笑,朝著郭建拱手作揖。掩飾自己剛才的失言,心裡卻是「騰」地往下一沉:團省委副書記?老天爺爺呀。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八九年可不是什麼好年頭,特別對於學生們來說,可自己還偏偏攤上了這和學生打交道地部門!陞官倒是好事情,那也得看到了什麼部門呀!雖然說,自己知道前世發生過一些事情,可萬一把握不準分寸的話,說不定自己就是第一個倒霉蛋!這裡面地水,可不是一般的深呀!那可是搞不好就把自己的政治前途,也會搭進去的。

    「不對、不對。小吳。你剛才不是什麼失態,你肯定有什麼想法,瞞著你郭大哥。」郭建盯著吳永成的眼睛,認真地說:「小吳啊,我可是搞了二十來年的組織工作了,和各種各樣的人都打過交道,我這雙眼睛可是毒著呢!你這點小九九還真瞞不過我。你就和我說實話吧。你剛才到底是怎麼想的?你以為你這一次的這個副廳局級,來得容易嗎?!要是換作任何人,都會為了這件事情,高興得連北也找不著的。」

    「這個、這個……」吳永成心想自己地真實想法哪能告訴你呀?嘴上「這個、這個的」支吾著,大腦飛速運轉著,馬上就編出了一套瞎話:「郭大哥,我是想,我不適合幹這個團委的工作。你也知道,我從學校畢業以後,就從來沒有接觸過這個團委的工作。我擔心省委給我壓了這麼重的擔子,萬一工作上有個閃失的話,那不是辜負了組織上對我的一片厚望了嗎?!」

    「嗨,你說地這話倒稀奇了,你才二十來歲,你說你不適合干團委這個工作,難道說讓五六十歲的老同志去幹嗎?!至於以前沒有幹過,那你過去當永明縣的縣長之前,難道就做過嗎?!什麼工作總有一個開始嘛!」郭建半信半疑地望著吳永成:「不對,這不是你的真心話。小吳,咱們這是在家裡,又不是在辦公室和你談話,幹嘛不把你的真心話說出來呀?!」

    這個郭建還真不愧是一個老組織人事幹部了,一般的瞎話還真蒙不過他。吳永成苦笑了一下。可實話那是萬萬不能對他講的。那只有繼續往下編瞎話了,我就不信他還能變成蛔蟲。鑽到我的肚子裡知道我的真實想法?!

    「嘿嘿嘿,郭大哥真是火眼金睛,什麼也瞞不過你呀!」吳永成再次開始往外吐瞎話了:「我這幾年在下面工作了幾年,最見不得的就是務虛地工作。哪怕讓我整天跑鄉鎮,能看著一戶戶農民們慢慢地富裕起來,看著一個地方的經濟一步一步地地發展起來,那種成就感簡直是太讓人興奮了。可到了團委以後,一年到頭忙死忙活的,也看不到一點實在的成績,每天悠閒的坐到辦公室裡,抱著一杯清茶,翻著幾張報紙,想以想就挺恐怖的。唉……」

    為了使自己表演的更像一點,吳永成還歎了一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奧,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啊!」郭建把吳永成肩膀上拍了一掌:你小子就知足吧!難道你不想到團省委當個副書記,還想跑到哪個地區去給人家當副書記、副專員什麼的?!告訴你吧,門都沒有!就是這個團省委副書記的位置,那也是讓你無意中撿了一個大便宜。這裡面地事情複雜著呢,我可告訴你……」

    「小吳,你來了,恭喜你呀!」

    郭建剛剛說到這裡,他愛人從廚房裡端出一碗剛給他煮好的麵條出來了,看見吳永成,也熱情地打著招呼。

    「走,小吳,我們到書房去說。」郭建端著那碗麵條,招呼著吳永成向書房走去。

    吳永成不解地問到:「郭大哥,就在這裡吧。家裡有沒有什麼外人,還用得著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

    「你郭大哥啊,對他們部裡的那些工作上的事情保密著呢!我也懶得聽他講。你還是跟他到裡面去吧。」郭建地愛人好像已經習慣了郭建這個樣子,只是衝著郭建撇了撇嘴,逕自回到廚房裡去收拾了「小吳,本來這些事情我是不應該給你講地。」書房裡郭建已經三口兩口地飛快吃完了麵條,表情嚴肅地對吳永成說:「可是我發現你現在地思路有點不對頭。不和你說清楚這些事情,只怕你現在對這次有關你地工作調整。抱太大地期望值,反倒不利於以後你的成長。」

    「郭大哥,你說吧。我會把這些事情爛在肚子裡的。」吳永成也相當嚴肅地答應。他知道人家郭建能為了他,把自己多年來嚴謹的工作操守也給破壞了,可見他要說的事情,對自己有多麼重要了。

    「你剛進門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你的這個副廳局級是走狗屎運撿來的。這話其實我一點也沒有誇張。」郭建扔給吳永成一支煙,順手也給自己點燃了一顆,才慢慢地說道。

    隨著郭建的訴說。吳永成才知道,在自己被調離永明縣以後,圍繞著他,省委內部領導們之間,還有過一些比較隱晦的較量。而他之所以能達到現在地這個位置,也可以說是一種暫時的平衡而已。

    吳永成的調離,是省委分管黨務的張克副書記。在常委會議上首先提出來的,他就報紙上這段時間反映全國各地經濟過熱的趨勢,針對梁州地委的主要領導對吳永成地一些看法,提出了為永明縣配一名思想比較穩健的縣長,這樣也能從各個方面,對梁州地區的整體工作有一定的好處。

    永明縣去年的經濟大「冒進」,省委領導們是都知道的。不過,具體的情況,卻不甚瞭解了。

    既然全國反經濟過熱,梁州地區的兩個主要領導也都提出了這樣的要求。那很明顯這個吳永成,是不適合繼續留在梁州地區了。

    對於這一點,包括省委書記李明翰、省顧問委員會主任羅波也都保持了默認的意見。一個縣長和一個地區地工作,誰輕誰重,那是不言自喻的事情。

    就這樣,在還沒有確定吳永成到哪個崗位的情況下,讓他離崗的決議以及基本達成了。

    可是省委組織部在會後考慮吳永成的重新安置時,卻犯了愁:既然梁州地區不要吳永成了,那麼把他作為一個縣長、或者是縣委書記,替換到別的地區。那是不是會讓別的地區的主要領導,因此而產生一些誤解呢?畢竟他可是被人家梁州地委的主要領導給堅決踢出來的呀?!

    可是降職使用地話,那也是絕對不合適的:吳永成作為永明縣的縣長,可是在一年的時間內,讓縣財政翻了三個觔斗。有大功不獎反降。別說是交代社會和吳永成本人了,就是交待他們自己。那也是說不過去的。更何況,吳永成還是前幾天,才被考察為跨世紀地年輕領導幹部預備隊伍中地一員。還是他們省委組織部,按照省委的指示,下去進行地。這麼做,也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嘛!還有,讓省委的臉面往哪裡擺哪?!

    至於提拔吳永成為副廳局級領導幹部,那他們是想也沒有想過的:吳永成現在才二十七、八歲,調動工作的原因也不是什麼很光彩的緣故。這個連和吳永成關係最好的郭建這個幹部處的處長,也沒有敢提出這麼一個建議----太駭人聽聞了!!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了,省委組織部的幾位部長碰了碰頭,拿出了一個草案:吳永成當初是從省委辦公廳下去的,乾脆會上提出來,還是讓他再回到省委辦公廳吧。至於縣處級待遇嘛,那當然保持不變,至於具體安排到去那個處室負責,還是給他一個處級調研員的身份,那就看他們辦公廳自己怎麼安排了,反正已經脫了他們組織部的手了。讓別人去為吳永成頭疼吧!!

    省委組織部的這個算盤倒是打得挺精的,可是他們卻忘記了一點(也許壓根他們就不清楚),省委秘書長還是看著吳永成極為不順眼的劉清,雖然說他現在還沒有混到省委常委的位置上,可是省委常委會議他卻是可以列席的。當郭建代表省委組織部,在會上提出對吳永成的擬定安排時,劉清馬上就以辦公廳職數已經超編、不可能再安排進任何人為由,直接否決了這個提議。

    頓時,會場出現了一時的冷場,郭建尷尬地站在那裡,望著他們的部長,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

    「怎麼,省委剛剛被提為跨世紀青年領導幹部的預備軍,反倒沒有安置的崗位了?!這個很不正常呀!」列席會議的羅老書記輕輕地敲著桌子開口了:「這個吳永成可是很有才能的一個年輕幹部,去年年底的時候,我就陪著明翰書記看過他的那個縣,工作搞得很出色嘛!你們組織部的同志們,是怎麼搞的哪?!」

    省委書記李明翰也不出聲,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分管組織的副書記張克:都是這位同志搞出來的這些麻煩事,現在的這個局面很難收場呀!

    張克此時正低著頭往自己的筆記本上記著什麼,會場上剛才的議論他一字不落地都聽見了,甚至於他視角的餘光,也看見了明翰書記注視他的目光。

    早在梁州地委的呂國強和周志義兩個人在他辦公室,提出堅決要調離吳永成的要求以後,他就一直在考慮,到底應該把吳永成安置在什麼崗位。

    只是處於他這種地位的領導了,領導藝術那就高超得多了。作為分管組織的省委副書記,他想先讓組織部先拿出一個方案來,如果這個方案大家都沒有意見的話,那他就不說話了。

    可是到了現在的這個地步,張克認為也到了他非說不可的時候了。

    「關於吳永成同志的安排問題,我談一點想法。」張克書記緩緩地抬起頭,不緊不慢地說:「我非常同意羅主任的意見,吳永成同志是一個很有才能的年輕幹部。團省委書記金強同志這次到下面的地區擔任專員以後,隨著他們原來的副書記萬明山接任,團省委就空出了一個副書記的職位。我認為吳永成同志完全可以勝任這個崗位。」
longwang 發表於 2009-1-8 18:25
第四卷 迷茫 第九章 冬夜街景

    「怎麼會這啊?郭大哥,怎麼我一個小小的縣處級幹部的工作安置,還有這麼一回事呀!」

    郭建說到這裡的時候,吳永成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感歎道。

    郭建點燃了第三顆煙,猛然吸了一口,慢慢地吐出淡淡的煙霧,望著吳永成說:「小吳,我對你說這些事情的目的,就是要讓你知道,你這個團省委副書記的職務,來得可是相當地不容易,你要好好珍惜。你可知道,我們這一次在全省總共考察了包括你在內的五名跨世紀幹部,而只有你一個人被破格提拔,其他四位同志,無論是資歷,還是背後的各種關係,要比你強出不知多少倍。但他們還是原地不動,甚至於連工作單位也沒有因為被考察,而變換了一下。

    小吳,為什麼你一進門的時候,我要說你走了狗屎運呢?你還真別不服氣!要是在會上李清秘書長,不阻攔你回到省委辦公廳的話,那你也就還是一個處級幹部,搞不好還只是一個享受處級待遇的調研員呢!

    哼,辦公廳職數超編不超編,那只不過是一個借口,我們組織部門還不知道嗎?現在全省那個黨政部門的領導職數不超編哪?!可大家還不是照樣工作嘛,也沒見就因為這個問題,妨礙了哪一次的幹部提拔。」

    「那,郭大哥,張克書記在會上提出來讓我到團省委任職,難道其他的省委領導們就沒有什麼異議嗎?!我可是在縣處級的工作崗位上,還不到兩年的時間。按照幹部提拔的有關規定,這可是不符合條件的呀!」吳永成急於知道後來會議上的情況。

    說實話,此時,吳永成他地心裡還是非常矛盾地:提拔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那都是夢寐以求的事情。雖然說。團省委這個單位在當時人們的眼裡,可算不上什麼好單位,甚至於可以說是一個很糟糕的單位,可畢竟是上了一個級別了。

    吳永成所發愁的是如何應對馬上就要來到地一場大風暴。他可不想看到自己在這場風暴中,一不小心成為了哪一方的替死鬼。

    「不錯。是有人反對。不過不是什麼省委領導。張書記在會議上提出你的這個安置建議以後,還不等其他的省委領導提出什麼異議,省委秘書長劉清首先就提出質疑,說他記得你任職年限不夠。不符合提拔地基礎條件。哎。我說小吳,你是從省委辦公廳出來地,你被提拔了,他劉清秘書長臉上不是也有光嗎?那可是算他們秘書處培養、輸送出去的人才呀!我就奇怪了,為什麼他會三番五次地針對你呢?!」

    郭建說到這裡,頗有深意地望了吳永成一眼,而吳永成又能說什麼呢?難道他還能說,這只是他們領導們之間的宿怨,他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替罪羊?所以他只能是給了郭建一個苦笑。

    郭建好像理解似的。朝著吳永成笑了笑,繼續接著往下說:「你們原來的劉清秘書長說完以後,還不等別的省委常委們開口,張書記就說出了一大套大道理來,無非也就是我們J省也要積極響應中央的號召。使領導幹部隊伍年輕化、知識化、革命化。要做到這些。就不能光停留在口號上,而要落實到具體的行動中。

    張書記還說。團省委是他分管地一個單位,他非常清楚現在幾個領導的年齡層次,已經有些偏大。

    他還著重強調,共青團是作為黨用來團結教育青年一代的一個群眾組織,是黨聯繫青年的橋樑和紐帶。團委領導如果年齡偏大的話,很不利於團地工作地進一步開展。而你吳永成年齡只有二十八歲,又是省委這一次被確定的跨世紀幹部。團省委地領導班子吸收新鮮的血液,將更有助於團省委工作的順利開展。張書記說完的時候,明翰書記先點了點頭,羅老書記也表示贊同。他們兩個人都先表態了,其他的省委領導們當然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好傢伙,這哪像J省省委常委會議呀,還壓根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場呀!

    吳永成聽完郭建的長篇敘說後,背心後只覺得涼颼颼的直冒冷氣:自己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縣處級幹部的安排,居然還能在省委常委會議上,惹來了這麼多的麻煩事!還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小吳啊,說到底,你還是要感謝劉清秘書長啊,要不是他橫插一槓子的話,你這個副廳局級的職務,壓根就沒有一點可能性!」郭建站起身來,拍著吳永成的肩膀,朝著他眨巴眨巴了眼睛。

    我呸!我感謝他?我恨不得現在就找把槍,一槍斃了那老小子!

    郭建不怎麼說,吳永成倒還沒有什麼。一說反倒把他沉積在心裡的那股火氣,又給激了上來。

    最可恨的就是那個老不死的劉清老小子,我吳永成又沒有把你家的孩子扔到家裡,你至於隔了這麼長的時間,還和我這個小人物死磕嗎?

    怨有頭、債有主的,誰當年當了你的路,你有本事,想找誰的麻煩,你丫的去找誰的麻煩,與我犯得著這樣嗎?!你老小子有種,咱們就以後慢慢地走著瞧,我還就不相信抓不住你老小子的一點把柄!

    從郭建家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吳永成在大街上冒著刺骨的寒風,隨著地走著,有些發熱的頭腦,也慢慢地冷靜了下來:不管怎麼說,提拔總是好事情。只要能熬過今年,自己以後的路,將不會再有什麼大的坎坎坷坷了。團委也不是什麼糟糕的地方,如果自己機遇好的話,也可以藉機接近更高一層的領導啊!在他的前世記憶裡,現在的團中央可有一、兩位後來地牛人啊!他們地地位可比任力同志高得多啊!

    對,事在人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誰說咱一個農民的子弟,就不能有那份侈望哪?!

    想到這裡。吳永成熱血沸騰。在空曠無人的大街上,高高地吼了一嗓子:

    「我站在烈烈風中,

    恨不能蕩盡綿綿心痛,

    望蒼天,

    四方雲動。

    劍在手,問天下誰是英雄

    「媽的,你小子狼嚎哪!你不睡覺也不讓別人睡了嗎?!你小子再嚎,老子給你幾板磚。」

    哪知道。吳永成同志的豪情還沒有抒發完畢。就聽見大街附近地居民樓上,有一個愣頭青伸出頭來,一點也不顧及吳永成同志此時激動的心情,破口大罵。

    吳永成此時心情也好,沒有和後生計較,反倒童心大起,用手捲成個小喇叭湊到嘴上,衝著對方大喊了一聲:「對不起啊,打擾您的休息了。」

    「對你媽的不起。快給老子滾蛋。別讓老子下去給你幾板磚。」對方似乎一點也不接受吳永成地道歉,不知道彎腰從地下撿了個什麼東西,一使勁,就衝著吳永成這邊給扔了過來。

    吳永成哈哈大笑著跑開了。

    「嗨,哥兒們。要車嗎?大冬天地。你說你不嫌冷嗎?光跑步哪管什麼用啊?咱這車比那紅夏利便宜,你給幾個就行!」

    不經意間。一輛黃色麵包車停在了吳永成的身邊,司機冒出頭來衝著吳永成喊道。

    這不是剛剛流行來的、無牌無照的黑出租黃「面的」嗎?這車可是過幾年的時候,省城滿大街都是這玩意,因為服務態度好,車價也便宜,很受市民們的歡迎。雖然因為他們無照營業,擾亂了省城出租車行業,被業內稱之為「蝗蟲」。

    吳永成今天晚上心情好,馬上拉開車門,衝著司機說了聲:「師傅,J省大學,您走著吧,車價我就按夏利車的給你。大冷天的,你也不容易。」

    「好勒,師傅,您坐好了。J省大學一會兒地工夫就到了。您別看咱這車是個小麵包,跑起來可一點也不比他們夏利跑得慢!」黑出租司機一聽說吳永成按照夏利車的價錢給他,服務態度那就更熱情了:「小師傅,看你的這個樣子,是一個國家幹部吧?」

    八十年代後期的時候,在社會上,對人的稱呼,「同志」這個詞已經有一些過時了,不管你從事什麼職業,大家習慣性地一律稱呼為師傅,年長者為「老師傅」,年輕地為「小師傅」。就是到了孩子們的學校,有地人也習慣把老師稱之為「師傅」。不管是不是聽起來有點不倫不類,但人們還是慢慢地接受了。也可能這是人們看了前幾年播出的《西遊記》以後,才逐漸流行起這個稱呼的吧。

    「這位師傅,看不出來你還會相面哪?!」吳永成心裡爽快,也比平時的時候話多了許多。好像是想讓路人也一起分享他的快樂似的。

    「幹我們這一行的,每天接觸的人那可是多了,我這人眼毒,不管什麼樣的人,只要和我說說那麼三兩句話,我就能猜出他是幹什麼的,八九不離十。」司機聽吳永成的意思,好像是默認了他的話,吹勁更足了:「我還能看出來你在單位上,肯定還是一個負責的幹部,不是科長,就是副科長的。怎麼樣,小師傅,我說的沒有錯吧?!」

    「呀,你這位師傅的眼睛可是也太厲害了,連這你也能看得出來?!為什麼我就不可能是個處長、或者是廳長哪?」吳永成開始逗這位司機了:「還有,我是到J省大學的,為什麼我就不能是一位大學老師呢?難道我看著就那麼沒有文化嗎?!」

    「切,這個很簡單呀!你這麼年輕,混好了也就只能是個科長、副科長什麼的了,要熬到處長,嘿嘿,小師傅,不怕說一句得罪你的話,你還太年輕呀。沒聽老人說嘛: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什麼時候等到你頭髮禿頂了,你再想那個處長吧。至於廳長,呵呵呵,那可不是一般人敢想的。」「黑出租」司機一邊看著前面的路駕駛著車,一邊給吳永成「上著課」:「至於為什麼你不會是大學老師呢?那更簡單了,你看見什麼時候老師們上街還打車哪?!咱們中國這會兒呀,最老師們沒有地位了,不管你是大學老師,還是小學老師,一個月掙的那一壺醋錢,能把日子湊湊呼呼的過下來就不錯了,還捨得出門打車?!嘿,知識分子們窮哪!

    小師傅,你沒有聽說一首順口溜吧?說的就是寫書的不如街頭修鞋的,研究導彈的還不如賣茶雞蛋的。

    嗨,這社會呀,還真叫人看不懂。」

    起先,吳永成和這位司機的話題聊得還挺輕鬆的,可誰知道聊著、聊著,到了後來兩個人的心情都變得沉重了起來,誰也不吭氣了。只聽見從車窗外傳進來還沒有關門歇業的門市部裡流出來的歌聲:「不是我不明白,是這世界變化快……」

    車子在一片靜默中,很快地來到了J省大學門口,吳永成走下車,掏出十塊錢,遞給了黑出租車司機,說了聲:「師傅,你放心吧,咱們的這個社會,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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