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境鬼醫 作者:天子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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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可 2008-10-15 06:35:2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3 761815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9:26
第二百七十五章 血腥反噬

有什麼比在清爽海風吹拂下面向大海享受豐盛的晚餐了,更何況身邊還有一個羞澀美麗的十七八歲的小護士,一位有著魔鬼般身材和絕世驚豔美貌的年輕女醫生,以及像只秋陽下掛在枝頭的紅蘋果一樣香醇誘人的阿英。

此刻,黃文志的心情也是格外的愉快,他終於如願達到了自己的目標——既留住了康寧,又悄然無聲地借坡下驢,將日漸坐大的康寧手中的權力收攏回來。

黃文志知道康寧的為人,所以他根本就不擔心康寧會違背自己的承諾,相反黃文志對穩住康寧非常有信心,他認為只要康寧能留下一年,自己就有辦法讓黑人黑戶般的康寧留下兩年甚至更久。再一個,以後的業務和結算的重心慢慢轉到了國內,控制權就穩穩地抓在了自己手裏,沒有足夠的資金而又不能輕鬆離開的康寧,為了報恩只能領著一群苦力給自己不停地出貨了。

飯桌上的黃文志天南地北侃侃而談,兩個新來的絕色美人激起了他強烈的表現欲和征服欲,餐桌上不時爆發出陣陣笑聲。

相比之下,康寧總是臉帶微笑禮貌地傾聽,遇到詢問便放下手中的一切認真回答,讓一旁的阿英心裏極為感歎。

夜幕徐徐降臨,竹亭裏的桌子上已經換上精緻的果盤和各式美酒,心猿意馬的黃文志在用流利的越語與混血兒醫生逗趣,阿英和小護士端著果汁含笑注視。這時電話鈴聲響起,康寧低聲說了句“對不起”,便拿著手機走到竹亭外邊接電話。

“陳大哥。有什麼事嗎?”

“阿寧,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

陳樸的聲音雖然竭力保持著平靜,但康寧從他微微顫抖的尾音中還是預感到可能出事了:“陳大哥,有什麼事情快說吧,我聽著。”

“我和徐哥從海防開車回來地路上被襲擊了。現在徐哥的傷不輕,還有幾位弟兄身上也掛彩了。對方人不少,正從後面拼命追來,形勢十分險惡。”陳樸的聲音透出一絲著急。

康寧異常的震驚。一連拋出了三個問題:“你們在哪兒出事的,現在又在哪里?情況如何?”

“就在芒街到先安之間的鹽壩鎮北側,距離芒街約二十七公里的地方。對方的攻擊很突然,隨行地兩輛汽車在輪胎爆掉後就失去了作用。現在我們已經成功地逃離了雙方交手的地點……突圍後我們一路向東潛入小河,現在正撐著竹排趕往海邊。阿寧,拜託你立刻把大飛開來,那個河口的位置你應該還記得。”手機裏傳來急促劃水的聲音。

“明白了,半小時內我就到。”

康寧心裏焦急。臉上卻一片平靜。他走到黃文志身邊耳語幾句,說是有個弟兄可能出了點事要去看看。

陷身于美女攻勢正意亂情迷的黃文志巴不得遠比他英俊帥氣的康寧快走,問都不問一下詳情就讓康寧自便,接著興致勃勃地與兩個美女繼續原先的話題。

康寧心裏滿是擔憂。顧不上和其他人打招呼,大步走到別墅面前,對黃文志的司機小董低聲吩咐了幾句。小董立刻知趣地讓康寧上車,不一會兒就將康寧送到了新碼頭。

陳朴公司地一個年輕人已經等在了那裏,康寧下車疾步走了過去,接過鑰匙後,他並沒有走碼頭臺階,而是一個箭步就跳下三米多高的碼頭,穩穩地落在了快艇上。

左手解開纜繩的同時。康寧右手將鑰匙準確地插入匙孔,微微旋轉便按下啟動按鈕,在馬達的轟鳴聲中迅速倒車離開碼頭,不久就消失在灰濛濛地海面上。

沿海的水道康寧頗為熟悉,幾次和陳樸一起駕駛快艇閒遊垂釣都經過這條線路,因此康寧駕駛快艇的速度十分驚人。只用了二十五分鐘就到達了指定的河口。

謹慎地熄火靠岸後,康寧遙望四野,卻發現方圓數百米之內沒有一個人影。

又過了一會兒,夜幕已經完全罩下,以康寧優秀的視力此刻也不能看清三十米外的景物。

“肯定在和我通完電話後,陳樸他們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否則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已經到了。怎麼辦?是在這裏耐心等待,還是迎上去把他們接出來?”康寧心裏泛起了嘀咕。

不過等待並不是最好的選擇,略作考慮後,康寧便打定了主意。立即打開快艇隱秘的右舷側板,拿出船上一直就存放備用的兩支五四手槍,借著昏暗地光線逐一檢查。

上膛後康寧隨手將手槍插進左右腰帶,抓起連接甲板尾端鋼柱的繩索,將快艇固定在岸邊的木樁上。隨後,他再次觀察了一下周圍,確認無人後迅速沿著右側河岸向縱深掠去。

康寧賓士在低矮喬木和荊棘野草中開出的河岸小道上,不時警惕地望向二十多米寬的河面與對岸,就在前進了約一公里的地方,隱約聽到上游傳來地怒吼聲和慘叫聲。

康寧心中大急,立刻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潛行三百余米,他終於看到了河中的情景:兩張並列的竹排上躺著三個大漢,在星月的照映和水面的反光下,陳樸和另外兩個身穿黑衣的漢子拼命用竹竿撐向水底,在他們身後十余米的地方,是條一米多寬五米多長的無蓬漁船,船頭筆直地站著一個矮小的禿頂漢子,船中到船尾有六七個大漢正在用力划船追趕竹排,船上也躺著幾個無法動彈地漢子。

岸上的康寧來不及考慮這麼近的距離彼此間為什麼不用槍,略微觀察返回身後三十多米的河灣處,伏在岸邊的草叢中靜靜等候竹排到來。

這個位置居高臨下,將二十余米寬的河道一覽無餘,非常適合於阻擊。

康寧緩緩拔出雙槍,緊盯著二十多米的上游漂下來。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地竹排。此刻,漁船已經成功地逼近竹排五米之內,船上的追兵除了兩個搖槳的漢子,剩下六人全都亮出了明晃晃的平頭砍刀,竹排上的陳樸三人全都停止劃水和撐竿,緊握竹竿挺立在竹排上,怒目而視。

“呯呯呯呯——呯呯——”

岸上的康寧看到兩船

近,木船上的六名追兵舉起近三尺長的砍刀躍躍欲試跳上繡排廝殺,搖槳地兩人則在船頭矮小漢子的怒喝下加快了頻率,雙方的距離已經到了危險的臨界點。

值此緊要關頭,康寧毅然雙槍齊發驟然發難,兩聲慘叫之後接著是“咚咚”的入水聲,康寧猛然站起繼續開槍射擊,將跳入河中的三個人打得在水中劇烈地抽搐起來,不一會兒便毫無動靜緩緩下沉。只有兩人逃脫了槍擊。迅速遊到對岸捨命狂奔而去。

“阿寧!”

陳樸激動地大叫起來,拼命地向岸上的康寧揮著手,樣子極為瘋狂,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

站在岸上地康寧指著陳樸身後空空如也的漁船大聲說道:“你們快上漁船。我馬上把快艇開過來接你們。”



康寧說完便發足狂奔,幾分鐘後跑到河口,解開繩索迅速跳上快艇,啟動馬達一個急彎拐進河道,飛快地向上游駛去。

三分鐘不到,快艇已然接近了木船,康寧毫不減速越過小船,在上游較為寬闊的河灣處一個急彎摔尾,快艇漂亮地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調頭。濺起一片高高地水幕隨即減下速度徐徐靠向小船。

陳朴和兩個兄弟大大地出了一口氣,立刻將船上受傷的三個大漢抬上快艇,接著先後跳了進來。

康寧見狀緩緩提速,不一會兒就將快艇駛出河道進入大海,考慮到艇上有傷員,他便盡可能平穩地沿著海岸向北開進。

這時逃亡的一干人等。都已經是筋疲力盡,一個個大口地喘著粗氣。幾個人中,陳樸看起來精神最好,其他人此刻都萎頓在船上,看來此前的追殺已經消耗完了他們所有的精力。

康寧一邊駕駛著快艇,一邊回頭看了看站在一側的滿臉血污的陳樸,沉聲問道:“傷到哪兒了?能堅持嗎?”

“背上有個刀口,估計在滲血,潮乎乎的,其他問題不大。倒是徐哥的刀傷和三個兄弟地槍傷要緊。”陳樸說完扭頭扶起身邊的徐家偉。看著仍然插在腹部的槍刺,長歎了一聲。

“怎麼回事啊,你們沒帶槍嗎?”康寧不解地問。

陳樸擦去額頭上的血水,搖了搖頭,心有餘悸地回答道:“怎麼可能不帶啊!可是事情太突然了,我們還沒撤到河邊所有的子彈就全部打光了。雖說一番激戰下來,我們收拾了四個越南人,可我們自己也死了兩個弟兄!現在想想都後怕,要不是幹掉了他們埋伏的槍手,估計我們全完了。好在由於此前拼得太猛,他們和我們一樣,也沒了子彈,就駕著小船拼命在後面追。哎,剛才那一刻,要不是你多了個心眼兒順著河岸趕過去,而是還留在河口等我們地話,說不定只能給我們收屍了。”

康寧不再說話,而是將快艇交給陳樸駕駛,自己走到後面小心地扶起一個個傷者,仔細檢查傷口迅速止血。

他發現除了徐家偉痛得昏迷過去之外,其餘幾個壯實的漢子全都咬著牙堅強地忍受著,身上流露出來的那份特質,顯然與陳樸是同一類人。

康寧撕下衣服,替其中一位三十四五歲的漢子包紮被子彈打斷的碎骨:“這位大哥,把右臂彎曲起來……對,固定好就行。”

國字臉濃眉毛的漢子對康寧感激地一笑:“剛才你開著快艇在河道裏玩出的那個摔尾可真漂亮!”

康寧莞爾一笑,沒想到這個時候了對方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當下也打趣道:“陳大哥是我的老師,要贊你就贊他吧。”

“我叫關仲明,謝謝你!我聽陳哥說你的醫術很高明,你看看,不知道我這手以後還能用不?”關仲明咧嘴問道。

康寧隨口回答:“放心吧,沒問題的。”

駕船地陳樸擔憂地說道:“徐哥的傷很重,我一直不敢把他肚子裏的刀拔出來,阿寧,回去你得多費心了!”

四十分鐘之後快艇終於靠岸,接到通知的陳樸手下開來了兩輛麵包車,七手八腳將三個傷者抬進車裏。關仲明倔強地堅持自己行走,還說小腿上的貫穿傷不礙事,自己快步走上碼頭登上車,讓康寧看在眼裏心贊不已。

數分鐘之內車子迅速離開碼頭,留下兩個精細的小夥沖洗快艇上的血跡。

天色大亮的時候,疲憊的康寧終於完成了五個人的手術:

關仲明是小腿側部被子彈擊穿,右肩鎖骨被打斷,其他三人一個被擊穿腰部,一個被打斷左臂骨,一個是右大腿被砍了一刀,好在沒傷及動脈;陳朴的左肩到背心被砍開一道十六釐米左右的口子,康寧給他縫了四十一針才算處理完。只有徐家偉傷及腹膜和腸道,在康寧慎重的建議下,被範淮東第一時間送進了芒街醫院。

陳朴的確是條硬漢,其他四人都沉睡過去了,他還在與康寧說話,將遇襲的經過詳細地告訴了康寧:

越南人在他們停車吃飯的小鎮北面五公里左右的地方,巧妙地埋設繡釘紮破陳樸他們第一輛越野車的車輪,第一輛車的兩個弟兄下車查看,立刻被偽裝匍伏在路溝裏的槍手擊倒,待駕駛第二輛車的陳樸迅速反應過來時,兩個前輪接踵被擊爆,隨後就是相互間的激烈槍戰。徐家偉是被擊倒在路邊裝死的越南人一刀刺入腹部的,好在那個垂死的越南人沒有刺入更高的位置,否則徐家偉當時就沒命了。由於對方人多槍多,顯然是有備而來,陳樸果斷命令扛起傷者退回小鎮,最後在鎮北的小河邊找到竹排順流而逃。要不是康寧機靈進入縱深查探,也許這次就全軍覆滅了。

只是,陳朴沒有告訴康寧,這次襲擊是“獨狼”的反噬,康寧也知趣地不問原因。

康寧問陳樸要來一身乾淨衣服換上後正想回去,範淮東滿頭大汗地跑進來通報:“醫院說,徐哥恐怕不行了……”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9:27
第二百七十六章 險象環生

街醫院是一棟仿蘇式建築的長方形建築,院牆低矮,窄,康寧和忍住背部傷口劇痛的陳朴坐上範淮東的車趕到時,只能將車停在拱形大門之外。

范淮東領著康寧二人快步走向一樓西邊的手術室,看到虛掩的磨砂玻璃門仍在來回搖動,手術裏傳來陣陣急促慌張的聲音,康寧聽到“氧氣管”、“強心針”等話語,就知道此刻正在緊張的搶救之中。

康寧站在急救室門口仔細聆聽了一會兒,幾個醫生和護士的對話明顯暴露出他們缺乏經驗和臨床處置不當,就此下去徐家偉很可能真的沒救了。

此時的康寧不再猶豫,向範淮東仔細叮囑幾句,便上前推開玻璃門,略作打量抬腿走到屋角的洗手池邊,拿起肥皂快速洗完手,轉頭對趕來驅逐自己的女護士平靜地解釋:“我是有著數年臨床手術經驗的外科醫生,同時也是傷者同事特意請來的醫生。公司的人已經在與你們的院長聯繫了,請讓我參加你們的手術……麻煩你給我把手套拿來。”

女護士聽完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康寧搖了搖頭,自顧自地走到牆邊的敝開式立櫃前,拿起兩個乾淨的口罩當作擦手布擦幹手上的水漬,迅速掛上一個新口罩並戴上乳膠手套,走到手忙腳亂的兩個年輕醫生身旁,用流利的越語吩咐道:

“將自動呼吸機的給氧壓力提高一倍,迅速輸注生理鹽水,暫時為一千毫升。這種休克臨床表現大多為中心靜脈壓升高,應使用西地蘭0..靜脈注射。另外急需準備足夠的血漿……對不起,讓我看看……”

在兩個年輕醫生驚訝的注視下,康寧仔細檢查徐家偉地呼吸狀況、心律和瞳孔,接著迅速擊點徐家偉的耳背、胸前和腰部兩側四個穴位。隨後,他移步到徐家偉尚未縫合的腹腔創口前,略作檢查隨即果斷地低聲叮囑:“情況很糟糕,創口恐怕是第二次打開了吧?這幾個地方都沒得到完整修復,血液還在滲透。打開重新來……刀……止血鉗……”

看見康寧嫺熟而果斷的動作,手術室的兩個醫生再也沒有絲毫猶豫,立即就自覺地成為了康寧的助手,四個護士謹遵康寧的指導來回奔忙,其中一位三十多歲的護士還細心地給康寧擦去額頭和臉上地汗珠,眼裏滿是尊敬欽佩之色。

一個小時過去,成功完成手術的康寧一臉疲倦地走到洗手池邊,脫下手套和口罩。順手扔進一旁的繡簍裏,洗完手接過護士遞來的潔白擦布,說了聲謝謝,便一邊擦手一邊走到病床頭笨重老舊的監測儀前察看資料。不時滿意地輕輕點頭。

“不好了,血庫沒有血漿了!”

小跑進手術室的小護士一臉著急地說完,焦急的眼光不停地在兩個年輕醫生和康寧臉上流轉。

兩個年輕醫生一臉的急色,不過一時間卻沒有任何應對地辦法——整個芒街就只有這麼一家正規的醫院,其他距離最近的醫院都在上百公里之外,根本就無法獲得及時而又有效的援助。無奈之下,他們只好提議找醫院裏B型血地+>.是擁有B型血的人呢

一時間。他們只能是束手無策地乾著急,額頭滲出了滴滴汗珠。

康寧搖了搖頭,走到護士身邊低聲說道:“你馬上準備一下,我的血型與傷者完全一致,就抽五百毫升吧。”

看著連接康寧胳膊的采血袋逐漸漲起,在場的醫生護士心裏充滿了尊敬和感激。要知道這個香港傷者的身份可是不同凡響,如果搶救無效死在醫院裏,包括院長在內的所有醫務人員可就遭殃了。到時候做檢查寫報告還是小事,政治前途或許就在一夜之後變得無比的艱難和坎坷。

坐在手術室門外地陳朴和範淮東清晰地聽到裏面的對話,一臉的感觸——陳樸的越語雖然僅限於日常的對話但也能聽懂大半,會講一口流利越語的範淮東就不一樣了,裏面地每一句話幾乎都讓他感歎不已,聽到小護士出來告訴他病人已經成功完成手術正在接受觀察治療之後,範淮東激動地對陳樸說道:“阿陳,以前聽你說阿寧如何仗義、如何博學多才我都有所懷疑。今天我算是徹底服了,我們……我們欠了阿寧一個天大的人情啊!”

陳樸一臉凝重感激的神色,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不止是欠他一個大人情,我們這一班兄弟每人都欠他一條命啊!”

不一會兒,臉色發白的康寧走出手術室。

隨後,在範淮東的斡旋下,康寧從醫院藥房拿到了兩大包各種注射液和消炎藥等物品。見這裏已經不需要自己,康寧便叮囑了範淮東一些注意事項,便留下他在醫院照顧徐家偉,自己和陳樸開車趕回銀海公司給受傷的弟兄們打針服藥。

給包括陳朴在內的傷員注射完畢,康寧針對每個兄弟不同的傷勢又開出了中藥藥方,交給陳樸讓他派人請伍伯幫助煮熬內服外敷的中藥,這樣一直忙到第二天上午十點半,康寧才打電話叫阿剛開車過來接自己回去。

洗完澡

身乾淨衣服,疲憊的康寧突然記起黃文志來,也不知上地老大此時是否仍然留在芒街?於是連忙給阿英打電話詢問,阿英高興地告訴康寧,黃文志昨晚十點多鍾連夜趕回河內去了,似乎是有什麼急事。康寧說聲謝謝剛要掛斷電話,阿英卻說她父親的截肢創口有些感染,請求康寧過去看看。雖然康寧明知武元傑有專職的保健醫生,但玉人相求,再加上其可疑的身份和背景,也只能放下電話。忍住強烈的倦意驅車前往。

武元傑地創口的確發生了感染,微微紅腫的疤痕處出現輕微破損,流出了黃色的液體。康寧仔細檢查之後認為是摩擦所致,問題並不大,讓美麗動人的保健醫生用酒精碘酒給武元傑稍作處理,服用些消炎藥和打上兩天青黴素就能癒合了。

細心的阿英看到康寧蒼白的臉色和微微泛青的眼眶,便強行將康寧留下,讓他到二樓客房略作休息用完午餐再走。

經過一夜地奔波和接連不斷的緊張手術、再抽出五百毫升血液的康寧。此刻的確感覺很累,全身輕飄飄的,此刻再強行駕駛車輛難保不會出事,因此也沒有推辭上二樓休息去了。等阿英到廚房轉一圈走進二樓客房的時候,康寧已經沉沉睡去。



阿英輕輕掩上房門坐在康寧的床沿上,看著沉睡中微微皺眉的康寧,心中百感交集:

這個英俊寬厚地男人從走進她生命中的那一刻起,註定讓她此生留下不可磨滅的惆悵記憶。阿英從未想到自己的一生中會遇到這樣一個猶如自家兄弟般親切寬容、完美情人般強壯體貼地男人,聯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和處境,兩行熱淚從阿英秀媚的眼睛裏緩緩流下。

康寧這一覺足足睡到下午四點,醒來時。他發現自己的上身赤裸著,武元傑那漂亮的混血兒保健醫生正在給自己進行恢復性按摩,阿英端坐在窗前的沙發上,含笑端詳著自己。

本要婉言拒絕的康寧略微猶豫,也就全身放鬆接受這舒適到位的專業撫慰。

“甯,我從來沒見你這麼疲勞過,出了什麼事情了嗎?”阿英斜著頭感興趣地看著康寧,用溫柔中略帶好奇地口氣問道。

康寧腦中閃過許多念頭,原本想糊弄過去。但轉念又一想,整個芒街也就屁大的地方,自己為徐家偉進行手術地事,估計也和以前的那些事情一樣不久就會傳遍大街小巷,因此也就毫無隱瞞地如實回答:“有個生意上時常聯繫的客戶被人刺了一刀,送到芒街醫院急救後一直無法脫離生命危險。他公司裏的人不知從哪兒知道我曾經是個外科醫生,臨晨的時候找到我讓我去看看。到那以後,我發現情況非常緊急,而且病人的傷勢也正是我所擅長地,也就參加了手術。後來血漿不夠,我又讓護士抽了幾百毫升血,估計是我的身體一時間有些不適應吧。”

阿英驚訝地問道:“阿甯,你的客戶基本上都是外國人,如果他們中真的有人出事,這件事情對我們政府而言可就非常重要了。能不能告訴我你那客戶的名字叫什麼?”

“這個……我只知道他姓徐,是香港銀海集團駐越南總公司的總經理。聽說他平時都在河內辦公,他公司的人說是他們老總在距離芒街二三十公里的地方突然遇襲的,具體事情我沒問。”

康寧說得十分輕鬆,可阿英的反應卻大大出乎了他地預料:阿英突然緊張地站了起來,隨後才發現自己失態,連忙笑著對康寧說道:

“這件事情很重要,這個徐先生和我們河內的公司有業務上的往來。阿寧,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到芒街醫院去看看,順便給我們河內的公司打電話通知一下,讓他們來人慰問慰問……你可不許走,一定要等我回來,晚上七點我們一起用晚餐,你要是離開的話,我再也不理你了!”

說完,阿英走到康寧床前,在他結實的背上頑皮地捏了一把,這才依依不捨地離去了。

絕美動人的保健醫生看到阿英快步下樓,就走過去輕輕掩上房門,回來繼續給康寧按摩並溫柔地說道:“轉過身來,按到前面了……阿甯醫生,我在河內時就聽阮教授他們說你的醫術非常好,特別是你的針灸很高明,我一直很想學,你……你能收我做你的學生嗎?”

“我可不敢做你的老師,有時間大家交流一下還是可以的。”

翻過身來的康寧再也閉不上自己的眼睛,看著眼前給自己殷勤服務的絕色混血美人,他心裏沒來由地一陣激蕩。那雙淡藍色的眼睛、挺直柔嫩的鼻子和性感的嘴唇距離康寧如此之近,她那微微煽動地鼻翼將如蘭的溫暖氣息一縷縷送到康寧的鼻子裏,讓心猿意馬的康寧面紅耳赤,幾乎無法自製。

隨著她修長白皙的雙手輕重適宜快慢有度的按捏。蓋在康寧腰間的毛巾瞬間被頂起,猶如一頂高聳的帳篷並頗具節奏地跳動著。

窘迫地康寧只能閉上眼睛,企圖默念心法調整呼吸,誰知美麗的女醫生看到滿臉通紅的康寧閉上眼睛時,她微微上翹的嘴角也泛起絲絲羞澀的笑意,一雙

手兒卻緩緩滑到康寧的腹下……

不一會兒,她嬌豔的嘴唇也跟隨著雙手開闢出地道路緩緩移去……

晚上七點,從芒街市區回到海灘的阿英略作洗漱便坐到餐桌前。問候完與康寧親熱聊天的父母,隨手給康寧斟上一杯啤酒輕聲說道:“我剛才去醫院看了一下,那位徐總估計脫離生命危險了,謝天謝地!不然這件事恐怕要鬧到總理那裏去。”

康寧含笑糾正阿英的說法:“現在說脫離生命危險還為時過早,至少有四十八小時地穩定後才能略微放心。再一個,如果不能刺激傷者排尿的話,很容易引發腎衰竭進而死亡。”

阿英一愣,看了一眼滿臉春色的保健醫生。看到她微微點了點頭,立即轉過頭對康寧大聲讚揚起來:“寧,醫院的人都非常感謝你,許多人知道你就是列寧之後大為感歎。你可不知道當時他們臉上的表情多難看。呵呵,我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呵呵……寧,你怎麼這麼厲害啊?”

康寧笑了笑沒回答,而是舉起酒杯給坐在身邊的武元傑敬上了一杯:“傑叔,前幾天你那老部下送給你的那壇蛇酒很不錯,每天晚上你喝上一杯,對身體康復是有好處的。”

武元傑哈哈一笑:“你喜歡的話,我等會兒打電話給他。讓他下次來送兩壇給你,他們駐紮地那個山溝別的沒有就是蛇多,哈哈!聽說還是山上的儂族山民教會他怎麼製作這種酒的呢。”

阿英顯然對康寧顧左右而言他的做法很有意見,她不滿地地對康寧嬌罵幾句,接著又對自己的父親陪著康寧一起糊弄自己表示不滿,逗得她父母哈哈大笑。

阿英母親笑完。看了一眼對康寧感情日增地女兒,又看了一眼從容自然的康寧,不由暗自歎了口氣。

飯後阿英再次要求康寧陪她到海灘散步,聊起醫院裏的事情時,阿英的一句話讓康寧差點沒給自己一巴掌:“寧,我們政府很重視這件事情,芒街公安局已經派人保護徐先生的安全了,聽說市長上午已經把這個大案向省裏彙報,估計最遲明天就有醫療專家趕過來,你就不用擔心太多。我看你這麼累,心裏不好受啊。”

“沒什麼的,阿英,雖然我現在是個商人,但我曾經是個醫生,只要能幫別人一點忙,我就感到快樂。”

康寧小心掩藏著心中的焦慮,陪著阿英漫步在攔沙堤岸上。

阿英停下腳步,輕輕靠近康寧,看著康寧的眼睛深情地問道:“寧,你為什麼對誰都這麼好?”

康寧微微一笑反問道:“我對你好嗎?”

阿英俏臉一紅,輕輕地低下了頭,康寧哈哈一笑,拉著她的手便往回走,一路說了幾句俏皮話惹得阿英嬉笑羞鬧,這才進屋與阿英的父母告辭,最後對年輕地混血兒女醫生含蓄地一笑,就駕車離去了。

越野車緩緩穿過別墅區轉入大道,憂心忡忡的康寧立刻提高車速向銀海公司趕去,生怕因自己的疏忽沒有提醒陳樸,讓帶傷的眾人沒有意識到可能的危險,被昨夜的襲擊者乘虛而入再次襲擊得手。

坐在一樓辦公室裏的陳朴看到康寧的車快速開進院子,凝重的臉上隨即露出開心的笑容。

陳朴迎上康寧,笑著問道:“還不休息?”

康寧搖了搖頭,看到陳朴臉上自信的笑容立刻放下心來:“做好防範工作了嗎?”

“差不多了,海防的七個弟兄剛趕到不久,正在忙著弄些玩意兒,只要有人敢來不死也會讓他脫層皮的。”

陳朴說完領著康寧從一樓走到五樓,一路所遇到的人看到康寧時,眼裏都是感激之色。康寧知道這些人都是經歷過戰火洗禮的漢子,對他們也是滿懷敬意。

走下二樓,康寧看到一個和自己親熱打招呼的壯實漢子想要在一塊彈性十足的木板上釘釘子,又擔心動靜太大吵著別人,興趣一來就當著陳朴和幾個兄弟的面露了一手。

康寧接過壯實漢子手中的木板放到凳子上,從地上的盒子裏抓起一把近十公分長的鐵釘,踩住木板,捏住一顆鐵釘尖頭朝下,對準木板的懸空部分迅速刺去,“哚呲——”一聲,鐵釘已經刺穿一點五釐米厚的木板,向上的一面只剩下緊貼木板的一個圓頭,其餘部分全都出現在朝下的那一邊。

大家的讚歎聲尚未響起,康寧接連將十五顆鐵釘整齊地刺穿木板,四橫四縱的排列就像用尺子畫過的一樣。

在眾人讚歎和掌聲中連連謙遜擺手的康寧此刻哪里知道,一隊總數九人,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黑衣人,在喉式單兵通訊設備的聯絡和指揮下,已經無聲無息地渡過了北侖河,正以熟練的戰術動作和獨特的隊形向康寧的車場緩緩靠近,不久就潛伏在滿是雜草的圍牆之下。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9:28
第二百七十七章 進退兩難

夜剛過,看到陳樸手下的七八個弟兄優秀的身手和嫻再加上巧妙設計的各式陷阱,康寧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他知道有這幾個經驗豐富、殺氣逼入的漢子在,哪怕來個三五十人也難以討到半點好處,最後,康寧在陳樸的勸說下只好開車返回車場。

洗完澡,康寧叫來阿剛,詳細地詢問了兩天來出貨的情況,並給在碼頭的小六和兔子分別打了個慰問電話,知道一切無恙後便吩咐阿剛買兩箱麵包和幾箱礦泉水送到碼頭去。

待安排好一切,康寧才松了一口氣,坐在沙發上一邊悠閒地泡茶,一邊分析徐家偉遇刺的緣由,以及阿英聞訊時那一反常態的舉止。

夜幕下,圍牆外西面和北面的牆角下一片寂靜。

一聲輕微的“滴答”聲響起,齊人高的雜草緩緩晃動起來,很快,七個黑影接踵越過兩米高的圍牆落入車場內,眨眼功夫便淹沒在滿是草叢的空地上。

從海上吹來的夜風輕輕掠過空曠的車場,受驚的秋蟲沉寂片刻,再度歡快地鳴叫起來,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安謐寧靜。

在遠處微弱燈光的照映下,一隻沉穩壯實的黑色手臂從草叢中緩緩升起,在草尖二十釐米左右的上方停頓片刻,靈活的手指清晰有序地伸展和收縮起來,最後指向位於車場中部的兩層洋樓。

三秒鐘之內,六個黑影先後從黑暗中冒出,分成兩組從兩個方向逼近洋樓,每一組的隊形都錯落有致。每一個身影都輕盈敏捷,猶如飄在空氣中的影子般逐漸接近洋樓的左右牆根,很快隱匿在陰暗中一動不動,靜靜等候如狸貓般緊隨而來地指揮者。

臉上塗滿迷彩、唯有一雙夜梟般眼睛在閃爍的這次行動的指揮者倚在牆根之下,輕叩三下脖子上的傳聲器,其他六個相同裝束的漢子隨即輕輕將掛在胸前的無托突擊步槍背到身後,然後從腿上的槍套裏拔出手槍,細心地裝上消聲器。

最靠近洋樓左邊過道的漢子則抽出了黝黑地匕首。只等一聲令下,便快速從敞開的樓道潛入,一舉制服一樓中間大廳裏昏昏欲睡的保安,以便登上二樓對目標展開抓捕行動。

就在發令者緩緩舉起手臂的時候,樓道裏傳來一聲噴嚏聲,兩個越南保安嘰裏呱啦開了幾句玩笑,便走到一起點煙,其中一個瘦高的保安走向樓道的左側門口。站在門廊裏解開皮帶放出一泡腥臊的尿,將匍伏在半米深排水溝裏的黑衣尖兵濺了個滿頭滿臉。

中間樓梯口處站著地保安看到撒尿的同伴沒有關上過道口的鐵門,立刻對正在抽褲子的同伴埋怨了幾句,後者悻悻地順手關上鐵門。並將鐵門後地插銷拴上,無意中將黑衣小分隊選擇的突破口徹底堵死。加上法式別墅一樓的樓層足有四米多高,重新裝修後貼上的光滑牆磚又無處著力,使得他們不得不在正面的大門、或者攀上二樓的陽臺這二者之間做出選擇。

指揮者皺了皺眉頭,略作考慮立刻實施第二方案。

在他的手勢指揮下,兩組人馬一左一右繞向正門,各留下一人對住著二十餘人的修理廠和另一側的保安宿舍等目標進行警戒。

緊貼在正門臺階和柱子陰影中地指揮者悄悄撿起一塊石頭,向潛行到門外左側牆根下的尖兵略微示意,抬手將石塊拋向洋樓大門的右前方。半分鐘後大廳裏的人毫無反應,指揮者無奈之下只能撿起一塊更大的石頭繼續拋出,然而,正是這第二塊石頭的落地聲,驚動樓內大廳中保安地同時,也讓二樓辦公室裏的康寧從沉思中驚醒。

警惕的康寧停住即將跨出陽臺的腳步。迅速靠近尚未關閉的窗口,隔著紗窗和窗簾豎起耳朵,用他敏銳的聽力感受樓下的動靜。

不一會兒,一陣熟悉的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傳來,以為是值夜保安閒來無事鬧著完的康寧正要離開窗子,突然被一聲微弱地悶哼驚得臉色突變,他突然感受到心中那股熟悉的恐懼感覺,毅然掠出辦公室進入樓道,向前速跑兩步瞪著牆壁飛快攀上天頂的閣樓入口,雙臂一曲如靈猴般隱沒在天花板上。

用計擊昏兩名越南保安的小分隊飛速登上二樓。一組沖進了敞開大門的辦公室,一組推開辦公是對面虛掩的房門,七支黑黝黝的槍口指向各個方位,遺憾的是房子裏哪兒還有康寧的人影?

緊張而迅速的搜索之後,負責臥室的小頭目趕到寬大的辦公室,向站在中間的指揮者低聲問:“頭,是否情況有變?”

“不!他的車子還在樓下,引擎蓋還是熱的,潛伏在門口的楚地看到他四十五分鐘前開車進來,出去的那輛藍鳥車裏只有一個小嘍羅,他一定還在這棟樓裏!”

目光如鷹的指揮者邊說邊上下打量,剛要命令全面搜索,就被遠處傳來的槍聲所打斷,緊接著傳來的淒厲警笛聲和零星響起的槍聲,讓他大驚失色:“不好,西南一公里外肯定出事了,全體集合——準備緊急撤離!”

“頭兒,11號急報,芒街政府旁的醫院大樓裏突然傳出

南邊防部隊迅速集結,南岸沿途所有的越南哨所全部戒,我們……我們過不去了。”一名戴著袖珍耳機的隊員眼裏全是焦慮之色。

指揮者痛苦地低聲罵道:“操他娘的,怎麼偏偏這個時候遇到這等破事!不是說芒街風平浪靜,這次行動不會發生意外嗎,這槍聲是什麼?現在情況緊急,不能向西了,通知老巢,行動失敗,我們只能穿過三號區域趕往1號或者2號地點強行渡河返回!”

在辦公室門邊警戒的一個矮壯隊員,聽到三號地區,身體不由抖了一下。他剛抬起頭望向屋內。卻發現指揮者已來到自己身旁,一臉鄭重地看著自己,命令道:“小張,三號地區只有你去過,從現在開始,由你擔任尖兵!”



“是!”

指揮者掃了一眼屋內,沖著聚攏到房內的一干隊員厲聲道:“行動失敗了,我們撤吧!大家記住。這次行動是不能對外界公開的,國家也不會承認我們地身份,一旦失散或者突圍失敗,大家最好都給自己留下最後一顆子彈,知道了嗎?”

“是!”

整齊劃一的回答聲之後,黑影迅速撤離了洋樓。

聽到急促的腳步聲遠去,康寧從天花板上的四方口跳下,跑入臥室掀開床頭的席夢思。掏出手槍,一面插進腰間,一面飛快下樓,看也不看倒在大廳角落裏的越南保安。迅速拐到洋樓後面凝神察看。

待看到翻越東邊圍牆的幾個黑影後,康寧略作思索,咬咬牙轉回前面打開越野車門,駕著車快速駛出車場大門,左拐右彎穿越狹窄的街道向東飛馳。

“兔子,立刻停止二號關卡地出貨!快通知你對面的弟兄們全部回家,情況異常緊急,快點兒!”

“這……我明白!”

精明的兔子並沒有追問原因,而是立即不折不扣地執行康寧的命令。因為在近一年來的出貨中,兔子尚未聽到過康寧用如此嚴重的語氣發出命令。

康寧收起手機,將車速減到三檔,拐入通向陸林二號關卡的黃土路,降下車速不緊不慢地向阿勇的軍營開去。

康寧之所以反應如此強烈,是因為他不能對這些突如其來地偷襲者的身份做出直觀而又明確的判斷。

儘管諸多細節顯示很可能是國內特警向自己動手。但只要有一絲疑慮,康寧就會堅持追查下去。

如果此去能判定是仇人請來的殺手而非河對面警方地人,康寧定會痛下殺手毫不留情。經過這兩年的經歷,他深深地明白了一個道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因此他要將一切危險都扼殺在搖籃之中。他此刻緊急趕往阿勇軍營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一旦發現情況不對,就買通今晚為自己警戒出貨的阿勇,讓他出動手下一個連的越軍,迎頭向西堵截逃出自己車場的偷襲者。從而將來犯者圍剿殲滅。

當然,如果證實是警方的人,那又另當別論了!

康寧的車剛到軍營門外,就被哨兵擋了下來。

阿勇看見康寧地車,隨即跑了過來:“阿寧,你馬上趕到二號關卡讓你的人停止出貨,我們接到緊急命令搜索陸林整片地區,讓你的人留在碼頭上哪兒也不能去,否則發生誤傷事件就不好辦了。軍情緊急,我走了!”

阿勇說完,跑到已經集合起來的隊伍前面,發出了一連串命令。

很快,一百三十餘名荷槍實彈的越南官兵立刻分成四隊沖出軍營,向兩邊散開之後呈一條橫線進入密林。

疑惑重重的康寧無奈之下,只能將車開往二號關卡,剛停下車兔子匆匆跑了過來,隔著車門向康寧低聲報告:“五分鐘前撤回家地弟兄們打來電話,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我們那邊從河口到上游十二公里處的所有路口幾乎全都是匆匆趕來的員警。他們將車停放在遠離河邊的地方徒步走向河岸,對我們撤退的弟兄也是不聞不問,似乎發生了什麼重大事件。情況真是驚險啊,如果我們的人不退,那就真的是甕中捉鼈了!對了,甯哥,你是怎麼提前知道會發生意外的?”

康寧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歎了口氣地兔子說道:“估計是我們那邊的員警偷偷越境過來被發現了。我在辦公室喝茶的時候聽到幾聲槍響和警笛聲,就知道肯定有大事發生。唉,亂糟糟地我也說不清楚……兔子,從現在起,通知你的所有弟兄們全部停下來,我估計很快就要封關了,這次封關恐怕不止是我們那邊封,越南人恐怕也要封了!”

“什麼?真有這麼嚴重?”兔子大驚之下連忙問道。

康寧苦笑著回答:“你見我什麼時候猜錯過?看來這段時間你只能去協助小六,或者去開闢欽州和防城交界的幾個點,估計去做做越南人的工作他們還會允許我們從海上走,從陸地邊界和界河出貨想都不用想了!還有件事你得馬上吩咐下去。叫弟兄們絕不能離開碼頭一步,否則被阿勇的手下開槍誤傷就冤枉了。”

兔子這才意識到問題地嚴重性,匆匆忙忙跑到碼頭的人群中間,發出嚴厲的警告。

在車門上的康寧心情凝重地望向眼前密密麻麻的樹林不停震動的手機看了一眼來電號碼,連忙放到耳邊低聲問道:“陳大哥,有事?”

陳樸壓低聲音回答:“發生大事了!襲擊者化妝潛入芒街醫院想謀害徐哥,結果被嚴密保衛的越南公安識破。來人的身手十分了得,一裏一外兩個人開槍打死打傷五個公安後突圍而去,聽說目前正在向東逃竄。如果真是這樣地話,在眾多越南軍警的合圍之下他們只能選擇跑向陸林方向,那裏地形複雜水網眾多,穿過密林就是出海口,很難捕獲他們了。”

康寧對槍聲的猜測終於得到了證實,知道徐家偉有驚無險也松了口氣:“陳大哥。雖然這樣你還是要警惕一些,我擔心那些狗急跳牆的殺手絕望之下會孤注一擲,很可能還有其他漏網的殺手成員,因此你們身邊的威脅尚未真正解除。”

“放心吧。該做的防範工作我們都做了,如果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還被敵人攻進來,那我們都不用出來混了。倒是你那邊的情況讓我擔心啊!”陳樸地話裏透出不該有的異狀,顯然知道了某些情況。

康寧佯裝不解地笑道:“你也放心吧,我這裏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這不,阿勇突然告訴我今晚不能出貨,所以我特意趕來二號關卡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你什麼時候去那兒的?快回來,要不我派兩個弟兄去接你!”陳樸著急地大聲說道。

“出了什麼事情嗎?”康寧故意好奇地問道。

陳樸見情況緊急,終於說出了實情:“留在醫院地阿東一小時前給我打來電話。說他聽到趕赴現場看望徐哥的越南公安頭子們接到急報後的對話。不知為什麼,我們那邊的人潛進芒街來了,可能是由於醫院突發的槍戰,越南軍警四處出動緝拿兇手,結果潛伏在岸邊的一個全副武裝的人員被無意中發現,他冒死衝破越南邊防軍的堵截跳進河裏遊回了東興。幸好越南兵不敢輕易開槍他才逃過了一劫。越南方面認為很可能潛伏進來的不止一個,於是緊急戒嚴,全面封鎖所有通往北面地渡口碼頭,很可能現在已經調集軍隊展開全面搜索。這事情我想了好一會兒了,芒街這地方從來都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如今那邊的人越境前來很不簡單啊。其實你應該能想到其中的可能性,要是那邊真的不止一個人過來,也只能逃往你現在所在的陸林,你說我能不著急嗎?”

康寧這才驚訝地說道:“怪不得剛才阿勇通知我所有人必須留在碼頭,哪兒也不能去。原來是這樣!我暫時也回不去了……放心吧,陳大哥,實在不行我就到阿勇的軍營裏睡一覺,等他們解除戒嚴我再回去,這總行了吧。”

“這……那地方倒真地安全,不過阿寧,你可千萬要小心啊!”

“我會的,陳大哥,你也要注意安全。”

放下電話,康寧眉頭緊鎖,陷入了進退兩難的處境中。

現在他終於確定偷襲自己的那些人的身份了,也知道他們除非敢和封堵在沿河各哨所的越南邊防軍真刀真槍的硬幹,否則唯一的出路只有穿過陸林這片地形複雜的區域,伺機渡過界河返回國內。

可是在越方全面封鎖邊境的情況下,這些人能否全身而退還是個未知數,且不說眾多越南邊防軍地搜索和圍堵,單是那些埋設和安置在密林裏的陷阱機關,就足以令他們舉步維艱了,何況還有同樣逃往這個方向的越南殺手,緊隨殺手而來的又是眾多的越南公安部隊,如此一來這片二十多平方公里的叢林地帶可就複雜了!

就在康寧心中矛盾重重的同時,特警小分隊的九名精英在一個小時內潛行十三公里,終於成功進入代號為三號區域的陸林。

為避開密林週邊幾乎一百米一個的越南邊防哨所和遊動哨,他們只能硬著頭皮潛入密林縱深,可前行兩公里不到,地下偽裝巧妙的插滿竹簽的陷阱和一根突然彈起的大毛竹,就讓兩名隊員嚴重受傷,失去了行走能力。

現在情況異常危急,整個小分隊陷入了絕境之中。

雖說他們都準備把最後一顆子彈留給自己,但真到那一刻,他們也不敢保證自己是否真的有勇氣,或者說是有機會給自己來那麼一下子。只要被越南人抓住,個人的生死存亡先且不說,就兩國關係和國際關係而言,所產生的政治影響將難以估量。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9:29
第二百七十八章 壓力

晨兩點,東興市公安局二樓會議室裏一片忙碌,主席拼起的長桌上擺滿了各種大功率無線通訊設備和信號監測設備,七八位元身穿邊防部隊制服和員警制服的漢子在儀器前緊張地忙碌著,圍坐在橢圓形會議桌旁的十數名軍官和警官全都望向靠近主席臺一側的大型電子顯示儀,其中身穿邊防員警部隊制服的一名大校、兩名上校和數名警方的一級警督神色嚴峻,眼裏均露出焦慮擔憂之色。

這裏就是“正義之劍”特別行動指揮中心,是廣西邊防員警部隊、海關調查局和防城港市公安局等單位苦心準備兩個月的絕密行動的最高指揮機關。

從實施行動的前一天開始,三個部門的二十餘人就聚集在此展開緊張高效的情報分析和即時評估,對警方長期隱藏在芒街的線人發來的大量線報進行匯總和鑒別,並通過東興數個制高點上隱藏的觀察哨和奉命潛入芒街的警方暗探發回的報告,對相關情報一一印證做出最後的決策。

但是,周密穩妥的行動計畫正在順利執行的關鍵時刻,卻被芒街意外響起的槍聲所打亂,越境行動小分隊從發回“行動失敗請求接應”的第一份報告起,之後的五次報告一次比一次緊急,一個比一個揪心。擔任行動目標區域週邊警戒任務的三個隊員因意外暴露,兩人僥倖逃回,一人失蹤,更是讓指揮中心的所有人痛苦之餘憂心忡忡。

誰的心裏都明白,只要九名小分隊成員和那名失蹤的隊員中有一人被俘,在座地所有人員均要承擔嚴重後果帶來的巨大責任。

“報告。小分隊在深入三號區域一點五公里時情況突變,兩名觸動陷阱的隊員一人腿部和腰部被竹簽貫穿,一人雙腿小腿骨折,兩人均失去行動能力。另:原本越南邊防軍一個加強連的追擊兵力,正在小分隊身後一點三公里左右的密林邊沿分散展開,初步判斷對方很可能展開拉網式搜索。”

邊防中校參謀合上文件夾,嚴肅地站立在電子顯示幕旁,似乎是等待進一步的指示。

圍坐成半圈的眾人大驚之下。紛紛察看資料或相互談論,一直沈默不語的邊防員警部隊參謀長史良佐大校終於開口:“你,立刻標示小分隊目前地位置,通報越方圍堵兵力分佈情況!”

“是!”中校參謀掏出小巧的特製電筆,將電筆射出的紅色光點投射在電子顯示幕上:

“越方追兵已迫近三號區域週邊,我們判斷其兵力展開後將由西向東進行搜索。三號區域地形特殊,北倚界河,總體呈狹長的S型。西面寬三公里左右,東面的海岸寬約四點五公里,長約七公里,由於瀕臨大海。漲潮時東面大部被潮水淹沒,海岸到縱深一公里全是遍佈的紅樹林,泥沼遍佈水網密集,加上這個季節紅樹林中特有的斑狀劇毒海蛇大量出沒,因此很難穿越,其他區域均為熱帶林木,荊棘遍佈,無論是潛行還是搜索都極為困難。三號區域南面是芒街通向茶果海灘的十公里大道,半小時前已被越方馳援地一個連的正規部隊嚴密封鎖。北面是界河,目前芒街越方邊防部隊已經全體出動,封鎖了界河的所有渡口碼頭,據我方北岸數個觀測點反饋的消息來看,越方幾乎每隔一百米就增設了一個三人組成地警戒哨位,因此。三面受敵的小分隊唯一的出路只能是大海方向。”

“報告!三號區域西南角突然出現大批越南公安部隊,正在展開隊形進入密林……”

“報告!越方駐紮在三號區域內的邊防一連的動態現已查明,他們一小時前就已進入密林展開搜索,估計已經佔據了制高點和有利地形……”

“報告!北岸二號地點急報,對面的越南二號關卡沿岸已被嚴密封鎖,一批約四十人的走私分子被羈押在碼頭上,因此二號地點已經失去接應作用……”

接踵而至的壞消息,令指揮中心陷入一片寂靜之中,不少人眼裏出現了痛苦與絕望之色。誰也不曾想到,苦苦制定的堪稱萬無一失地行動計畫會出現這樣一種變數。

短暫的沉寂之後。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兩鬢花白、額頭滿是皺紋的史良佐大校身上,心裏都在惶惶不安地猜測:這位素以堅韌果敢、雷厲風行聞名軍中的前輩,是否會啟動最後的應急方案。

史良佐大校掃視眾人一圈,緩緩站起:“同志們,出現這樣地情況我們誰也不願看到,一條只有幾十米寬的北侖河,此時就將我們的十個弟兄攔在了國境之外,更讓人難過的是,眼睜睜看著直線距離不到十公里的弟兄們身陷重圍疲於奔命,而我們卻無能為力!不錯,是對方的突發事件導致我們行動的失敗,但同時也暴露出我們情報工作的失誤和滯後,也許是和平日子過得太久了……我無意批評任何人,此時總結也不是時候,但我知道大家為什麼這麼看著我,我現在可以告訴大家,最後的應急方案已經失去了啟動的價值,如果強行啟動地話,不但於事無補,還會造成更為惡劣的後果,這全是因為這樣一個現實:不管我們在別的地方鬧得多大動靜,已經獲得增援的對方都不會放過對三號區域的嚴密搜查和封鎖。”

史良佐大校停了一下,又大聲說道:“同志們,情況越是艱苦,我們就越要冷靜和振作,雖然現在情形極其被動,但我們也有自己的優勢,一是我們的通訊和裝備遠遠優於對手,完全有可能通過即時通訊,指導小分隊最終突圍返回,再一個就是我們有優良的傳統和永不言敗的精神,我相信只要還有一絲希望,我們前方的弟兄們絕不會放棄!我相信他們!”

看到大家地士氣被調動起來,史良佐點點頭。平靜地說道:“同志們,我希望大家不要總想著失敗後的責任,應該把全副精力投入到救援工作上來,想著我們前方的戰友,想著我們生死不明的兄弟,你心裏會迸發出無窮的力量和智慧!希望大家從現在起把心理包袱全都拋開,這個責任不需要你們來承擔,你們也擔當不起。放心,責任我來扛!好了,同志們有建議就大膽提出來,沒有異議就投入工作吧。”

坐在邊沿位置的防城港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長李偉清,被史良佐的一席話深深打動,他毫不猶豫地站起來,目光堅定地看著史良佐大聲說道:“報告總指揮,我有個建議!”

史良佐深感意外地看著直視自己的李偉清。在眾人驚訝地目光中微微一笑:“小李是吧?請說!”

李偉清用力咽下唾液,大聲說出自己的建議:“我個人認為,芒街還有個人具有一定的能量和膽識,只要能說服他。我估計他或許能幫助我們。”

史良佐眼睛一亮:“誰?”

“康寧!”



李偉清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一片譁然,幾乎所有人都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他。

誰能想像自己派人去抓捕罪犯失敗被圍捕後,還要指望被抓捕的物件來幫助自己脫困的?這簡直是個不著邊際、聞所未聞的絕大笑話!

然而,史良佐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輕蔑和嘲笑,而是用鼓勵的目光給李偉清送去勇氣和支持:“小李,說說你地理由。”

李偉清毫不顧忌地點了點頭:“在座的諸位也許並不知道,小分隊的成員小張就是我們支隊的幹警,數月前他潛入三號區域偵察走私情況。不幸落入陷阱被越南邊防軍抓獲,三天後,前往三號區域走私出貨地康寧偶然遇到被折磨得慘不忍睹的小張,正是康寧向越方軍官求情小張才留下一條命,隨即被越南邊防軍推入河中釋放。由此我聯想到康寧家庭的背景,想到他那位曾經擔任廣西邊防軍區副司令的爺爺、想到他在軍營中渡過的童年。還想到他目前仍在各地軍中擔任重要職務的長輩……因此我認為,康寧心裏對軍人甚至對我們的國家還是有著深厚感情的。”

大家聽完這一席話漸漸明白過來,都在心裏琢磨這個建議的可行性。

李偉清繼續說道:“數月前,我為了黃文志地遇刺案潛入芒街尋找康寧詢問線索,並就小張的事情向他致謝。康寧建議我們不要再派人過去,他告訴我那一片地方十分複雜和危險,明確說出裏面遍佈機關陷阱這件事。由此我分析,經常為了走私出沒三號區域的康寧哪怕沒有進去過,也一定瞭解裏面的情況,否則以他的性格分析。絕不會說得那麼肯定。再一個,由於經常在三號區域走私,康寧很可能與當地的越南邊防駐軍關係緊密,這是在目前中越關係和倡狂走私地大背景下司空見慣的利益關係所致,因此我大膽推斷,如果能獲得康寧的幫助,小分隊的突圍很可能多幾分機會。”

“笑話!李偉清你給我坐下!如此不合邏輯的推論你竟然想得出來?一個屢次襲警、臭名昭著的罪犯,原來在你的眼裏竟然是深明大義之徒?要是這樣我們何必苦苦數月勞心動眾地制訂計畫訓練精英?何必花費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越境抓捕他?如今這被動局面全都是因此人而起,你知不知道啊?要是弄巧成拙反受其害,你有何資格來承擔這個責任?哼!鑒於你嚴重的原則性錯誤,我將提請局黨委予以追究!”防城港市公安局副局長彭春元站起來大聲呵斥道。

好不容易提起的士氣和營造出來地氣氛,在彭春元左一個責任右一個追究的呵斥下蕩然無存,氣得臉色發青的史良佐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巨大的響聲震得眾人目瞪口呆。

彭春元見狀,只好不服氣地閉上嘴把頭扭向一邊。

史良佐摘下軍帽,露出滿頭的花白頭髮。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強壓心中的憤怒,看著李偉清一字一句地問道:“能聯繫上嗎?”

“我這有他原來的手機號碼,我試一試吧。”

在史良佐堅定的鼓勵下,李偉清撥通了康寧的手機:“你好,我是李偉清。”

“誰?是誰?”

手機裏傳來阿剛疑惑的聲音,而李偉清的手機在技術人員的處理下,通話的內容全都清晰地傳入會議室裏眾人的耳朵裏。

李偉清心念一動,提高音量大聲質問:“我是康寧的大哥,你是誰?怎麼拿我弟的手機?”

“這……不好意思,我還是得問一下,你是甯哥的哪個大哥?”阿剛的聲音和善而又謹慎。

李偉清生氣地說得:“他娘的!他還有幾個哥?啊?這個時候亂成這樣了,你們還搞什麼名堂?叫他接電話,我有急事通報,耽誤了我唯你是問!”

阿剛顯然被嚇了一跳。他看著手裏的手機愣了一下,一時間還真擔心是康寧的哥哥張劍寒有什麼急事來到邊境,猶豫了一下才低聲解釋:“對不起了大哥,甯哥剛剛有事離開了,他離開前把手機交給我保管,可我如今也被困在碼頭上不能去找他,我看這事……”

“什麼?這時候你們還在幹什麼?不要命了?哪個碼頭?”李偉清根本就不給阿剛思考的時間,趾高氣揚地步步追問。

阿剛只好低聲回答:“靠海這邊……甯哥剛才進林子裏去了,聽說我們那邊有人被圍在林子裏,甯哥對我說……他說不管以前有多大恩怨,自己人也不能讓外人欺負……他進去十多分鐘了,我也很擔心,弟兄們正在想法子怎麼接應甯哥。大哥,我看你還是天亮後再打個電話過來吧,甯哥說無論成敗,天亮前他都會返回碼頭來。”

“這……好吧,你們也注意點。”

李偉清和阿剛之間的對話毫無遺漏地傳入眾人耳裏,他收起電話後,發現所有人都在盯著自己,幾乎每一道目光透出的情愫都是那麼的複雜,有意外,有感慨,更多的則是感動和希望。

史良佐大步走到李偉清身邊,感慨地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小李,你是正確的,我代表所有的弟兄們感謝你!同時我也有個建議你不妨考慮一下,無論你什麼時候願意換一個工作環境,都可以直接找我,我將會把你這樣的人才,放到最適合你發展的崗位上!”

蘭甯關副關長章鐵城也大步走到李偉清面前,握著李偉清的手大聲笑道:“我們海關的警察局剛從調查處分離出來不久,十分缺少經驗豐富的業務骨幹,要是你感興趣我定會虛位以待,怎麼樣?”

史良佐不滿地瞪了章鐵城一眼:“老章,怎麼越來越不厚道了?”

章鐵城哈哈一笑,撓著頭髮稀疏的腦袋轉身走向顯示幕,看著熱情高漲忙而有序的眾人滿意地點點頭。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9:29
第二百七十九章 險象環生

沉沉的夜空將籠罩下的叢林變得更為幽深黑暗,空氣敗黴爛的氣息。

已經適應黑暗中辨認方向的康寧還是覺得行進間十分困難,地上長滿鋒利倒刺的荊棘和不時擋住去路的糾纏蔓藤,讓他每走一步都感覺十分的艱難。

在近半個小時的時間裏,他借助滿是殘枝枯葉的凹凸地面上的水潭偶爾反射的贏弱光亮,費盡心力才行進兩公里多一點,還需不時用手中細長堅韌彈性十足的竹枝,刺探前進道路上一個個可疑的地點。

康寧清楚地記得,在這短短兩公里的路上,已經發現了四個偽裝巧妙的陷阱和兩個已經失效的觸發式竹制箭陣,其中一個竟然是險惡的三連環箭陣加反彈木槌。要是這些陷阱尚未失效,一身冷汗的康寧也無法肯定自己是否能全身而退。

潛伏在一條由南向北流向河邊的狹小溪流旁,康寧將頭部緩緩伸出突兀石頭夾縫的草叢,凝神一看就發現三十米外的一個潛伏哨。

這個架設在茂密大樹第一節樹杈上的簡易平臺只有一米見方,稍有疏忽就會被其與周邊環境渾然一體的天然偽裝所愚弄,平臺上一個瘦小的越南士兵背靠粗壯的樹幹,不時警惕地注視著前方的三條不能稱之為路的小徑。

對周圍五十米範圍進行探查之後,康寧知道這個隱藏絕佳的潛伏點已經控制了通向東面的一百米區域。

稍作停留,康寧記下方位轉而潛行向北,與潛伏哨拉開距離,在溪流拐彎處高大陰生植物的掩護下越過溪流。謹慎地向東面彎腰疾行。

繞過前方突起的大片雜亂喬木和荊棘叢後,康寧轉而向南,踏著依稀可辨地新鮮踩踏痕跡亦步亦趨地潛行,很快就尾隨在阿勇的隊伍身後六十米左右緩慢前進。

一路上,康寧十分用心地記下了越南兵小心翼翼繞過的寬闊空地和小心經過的大樹邊沿。這片叢林確實是危機四伏,這些越南士兵甚至對不時出現在胸前高度的下墜藤蔓也不敢輕易觸動,看來到處都隱藏著致命的殺人陷阱。

突然,西南方一公里外發出一聲短促淒厲的尖叫。接著響起一片炒豆般的槍聲。

槍聲夾雜著地慘叫聲,幾乎沒有通常的迴響,立即就被陰沈沈的叢林所吞噬,讓人感到無比驚栗和詭異。儘管聲音是如此的短暫,但康寧還是敏銳地辨別出那是越軍裝備的AK47有的槍聲。

前方二十多人的越南兵略作商量,便分成了兩組,一組向南,一組向東加速前行。康寧略微猶豫,毅然選擇尾隨東去的搜索隊伍。

在他看來,若是偷襲自己地那群人與越軍遭遇,通常不會出現一陣槍聲過後就再度沉寂的情況。更何況在這步步艱險的陌生叢林裏,理智的人不可能不顧安危瘋狂逃跑,訓練有素地人為了保命,只能一邊隱身還擊,一邊伺機而退。

再度前進一公里左右,前方六十余米的十一名越軍突然停止了前進。

康寧小心躲避之下,尚未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這些越南士兵就全都詭異地失去了蹤影。

疑惑之下,康寧緩慢靠近了二十余米。伏在大樹根部凝神觀察了許久,到最後仍然沒有任何發現。

康寧心中暗呼不好,不會自己被發現了,敵人迂回了回去,要包自己餃子吧?想到這裏,他咬了咬牙。猛然一竄再次逼近到前方二十米唯一可藏身的荊棘叢邊沿,不顧左右兩側泥潭裏發出的黴爛惡臭匍伏向前。

行進了五六分鐘,他剛要抬頭,突然感到呼吸一緊,一條一米多長的黝黑的過樹龍毒蛇瞬間纏繞在康寧的脖子上。

大驚失色的康寧一把抓住劇烈扭動的毒蛇七寸,忍受著身下荊棘倒刺紮入肌膚地鑽心疼痛,一點點拉開脖子上冰冷膩滑的蛇身,隨即便緊張地注視四周的動靜。

好在沒有人注意到泥潭裏發生的這一幕,自己的形跡倒並沒有因此而暴露。這時他聽到細微的說話地聲音,心裏一動。又輕輕地挪動了兩三米,這才透過一叢荊棘發現此前失蹤的十一名越軍士兵此刻全都匍伏在前面十余米範圍內的石頭和傾倒的大樹後面,以臥射的戰術姿勢舉槍對準前方。

康寧心裏一松,這才注意到手裏的蛇此刻正驚恐不安地來回蠕動著,仿佛在恐懼和抗拒什麼。就在他來不及思索這劇毒的過樹龍毒蛇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的時候,西南方再次響起激烈的槍聲。

這次與上次點到即止不同,不斷傳來地哀嚎聲和五四手槍零星的還擊聲,似乎距離康寧隱身處越來越近。

這次來的是誰呢?是那些越南殺手還是越境來緝捕自己的特警部隊的人?

心有疑惑,焦慮不安的康寧正要扔掉手中的毒蛇,突然發現在臥倒的越軍前方五十余米的大水潭邊沿,七個黑色的身影拉開二十余米的距

呈三角隊形,謹慎而快速地迎面而來,其中的兩人似受傷的同伴,偶爾踏斷枯枝的響聲已經清晰地傳入康寧敏銳的耳朵裏,在水潭反射的光線下就連他們手中的武器也隱約可見。

焦急萬分的康寧情急生智,將手中的長蛇準確地拋到前方隱藏在石縫中準備伏擊的一個越南兵背上,突然的驚嚇致使這個緊張的士兵扣緊了手裏的扳機,一串火舌隨著槍聲噴射而出,失去準星的子彈將特警上方的樹椏打得“劈啪”直響紛紛折斷。

越軍指揮官見狀,惱怒地發出了射擊命令,可是敏捷的特警隊員們已經把握住了瞬間即逝的生存機會,迅速隱入水潭南邊的小片叢林裏,在紛飛的彈雨中與越軍展開了激烈地對攻。

剛打出一個點射壓住越軍火力的特警小分隊長楊彬心裏焦急不已,身後的追兵已經是越來越近。而前方卻被對手所阻截。依照現在所處的位置,向北是成片的密密麻麻的低矮荊棘和泥沼,其中所蘊藏的恐怖陷阱,讓他這個入伍多年的老兵也感到膽寒;向南就更不用提了,不知那裏發生了什麼竟然傳來激烈地槍聲和慘叫,顯然又是另一個戰場。如今唯有突破前方對手的堵截方能重覓一線生機,否則不是被俘就是死路一條。

可是現在,事先佔據有利地形的越軍就在前方三十米外。利用嫺熟的點射和準確的火力壓制己方的還擊,令楊彬和隊員們心急如焚、一籌莫展,誰都明白再耽擱片刻,身後聞聲追來的大片越軍將會讓自己成為數面受敵的甕中之鼈。

南邊地槍聲越來越近,越軍此起彼伏的喊叫聲清晰可聞,情急之下,楊彬果斷發出集中火力、強行壓制前方阻敵、伺機全力突破的命令,隊員們同仇敵愾齊聲開火。一時間各種槍聲響成一片,叫喊聲呼喚聲徹底震盪了寂靜的叢林,呼嘯地子彈將樹木枝葉打得漫天飛濺,空氣中的硝煙四下彌散。

楊彬見己方壓制了阻敵的火力佔據情勢上的主動。大喊一聲率先沖出樹林捨命向前,其餘六個隊員背負兩位受傷的同伴緊隨而上,突然左前方幽暗的樹洞裏噴出一串火舌來,將沖在最前方的楊彬打得橫摔出去,其餘隊員不得不一邊還擊,一邊驚恐地尋找地方隱藏身形。

這時,一聲聲五四手槍特有的射擊聲傳來,心神未定的特警隊員看到這樣一幅永生也難忘懷地情景:

一個身材高挑動作敏捷的蒙面漢子不知何時出現在前方越軍的身後,一邊疾行一邊用手槍對準匍伏地上的越軍實施近距離射擊。六聲槍響之後,只見他用修長的腿飛快挑起一支AK47,:進行快速地射擊,淒厲的慘叫嘎然而止,剛才還是槍聲不斷的越軍阻擊陣地隨即安靜下來,只有南面和背後五百米外越來越近的槍聲和呼喊聲不時傳來。



蒙面人向隱藏在樹樁和亂石後的特警隊員做了個“通過”的手勢。便俯下身逐一檢查十餘個越軍的屍體。

被打斷右臂和擊穿腹部的楊彬稍微猶豫,便忍著劇痛站起來揮手讓同伴迅速跟上,擔任尖兵的小張急忙打開急救包,拿出止血帶替楊彬綁紮斷臂。

眾人警惕地來到蒙面人身邊時,看到他正掐住一個不斷掙扎的越南少尉地脖子,手中的槍刺寒光一閃,“撲哧”一聲準確地紮進少尉的眉心直透後腦,白色的腦漿和深色的血液順著槍刺的凹槽噴射出來,看得特警隊員心中巨震,脊樑發寒。

蒙面人拔出槍刺。走到被小張攙扶著的楊彬身前,解下麵巾,擦拭槍刺的手柄,隨即扔到了一邊,向眼神複雜的小張微微一笑:“上次你就陷在這裏,居然還敢再來,真是有種!這位是你們這次行動的頭兒吧?”

“……是的!”小張在康寧全身散發出的寒冷殺氣籠罩下,情不自禁地點頭脫口回答。

康寧對楊彬微微一歎:“老實說吧,我就是你們此行要抓捕歸案的康寧,你們撤退翻出我那車場東面圍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只能走這一條路越境回去了。可是這裏的地形遠比你們想像的還要複雜,估計你們絕不會想到,自己走走停停兩個多小時,其實只走出不到四公里吧?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如果你們還是有點血性的漢子,那麼在你們逃離這裏之前,暫且放下抓捕我的念頭,跟在我身後三十至五十米的距離,看清我行走的路線,亦步亦趨地快速跟隨。我先提醒你們,看到我加速離去你們千萬別著急,否則天一濛濛亮我就不敢保證你們能活著走出這片林子了……南面的槍聲最多不到三百米遠了,你們背後的追兵隨時會到,相信我就跟上吧!”

楊彬看著康寧轉身離去的背影,難過的搖了搖頭,隨即揮手示意隊員們快速跟上。

有了康寧的引路,隊伍行進速度大大加快,包括楊彬在

警隊員看到生還歸國的希望,一時間信心大增。腳起來,無論左拐右彎或者匍伏前進,始終都緊緊跟隨在康寧身後三十米左右。

令特警隊員震驚和感激莫名地是,在不到兩公里的前進路上,他們竟然看到了十多具越南士兵的屍體,死者不是面孔轉向背後,就是以畸形怪異的姿態倒斃在路旁,其中有兩具屍體旁邊還各扔下一挺班用機槍。很顯然。是這位神鬼莫測的康寧為他們一路清除了暗哨。

在默默行進的路上,特警隊員看著前方康寧不緊不慢的身姿,大家心裏全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難受。

走了約半個多小時,在距離一座五米長的小木橋前面三十多米處,半跪在雜草中地康寧舉起左手,做出一個讓楊彬十分驚訝的手勢——停止前進,分散隱蔽。

楊彬清楚地知道,這是陸軍老大哥的特種部隊才知道正確使用的手勢。他康寧如何能夠瞭解,而且做得如此清晰而又準確?

身後的槍聲和呼喊聲越來越近,康寧迅速返回路邊樹叢中,對疑惑的楊彬等人低聲吩咐道:

“情況越來越緊急了。我來時小橋東邊的小道旁那半節樹樁並沒有倒,河岸兩邊也沒這麼多雜草,但現在所有這些都已經發生了重大的改變,肯定有越南兵守在那裏了,他們針對這裏地環境做出了一些佈置。按照這一片的兵力部署,我們前面應該有一個排的人,現在不管是人數火力還是地利,他們都佔據了絕對的主動,要從這座小木橋突圍出去顯然不現實。此刻我們已經無路可走。只能穿過左邊這片一人多高地荊棘叢,南行二百五十米左右,下到溪水裏涉水前進。接下來的路將會很難走,我們距離河邊越軍的埋伏不到百米,所以大家就算咬碎牙也不能發出半點聲音,只要走過這段艱苦的路程。估計你們就活下大半了。好了,綁緊你們的武器和身上多餘的繩扣,全力跟著我,明白了嗎?”

楊彬點了點頭,讓隊員們迅速準備。康寧拔出腰刀,小心割下自己牛仔褲的兩條褲腿,切成條狀,結結實實地包裹在自己的腦袋上和脖子上,只露出一雙毫無表情的深邃眼睛。隊員們此時也都準備完畢,兩位受傷地漢子也被兩名隊員緊緊綁在自己身後。

康寧看了一眼眾人。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指指黝黑的荊棘叢,毫無畏懼地一頭紮了進去,不一會立刻傳出衣褲被撕爛的聲音。但康寧的身影毫無停頓,而是用自己的身軀,硬生生為特警隊員們開出一條狹窄地通道。

深受感動的隊員們眼睛濕潤了,咬著牙緊緊跟在他的身後,鋒利的荊棘不時刮破各人的衣衫,將裸露的腿腳皮膚劃出一道道血痕,高處搖擺的的枝丫勾破了多人的臉和脖子,火辣辣的疼痛讓大家齜牙咧嘴、苦不堪言,但是沒有一個人發出半點呻吟。

康寧身後地楊彬清楚地嗅到康寧身上傳出的濃濃血腥味,他看了看衣服褲子給刮成條狀的康寧,再看看自己身上厚實的戰術背心,真不願再張開眼睛看康寧一眼,可是康寧就仿佛一個毫無知覺的木偶一樣,只會一個勁地伸出纏繞布條的雙手撥開荊棘,隨後一步步向前邁進。

十五分鐘後,走進齊腰深溪水中的眾人經冷水一泡,這才感受到全身被荊棘劃破帶來的劇烈刺痛。

渾身血跡的康寧痛得劇烈地顫抖了好一會,咬緊牙關掬起一捧被自己鮮血染紅的溪水緩緩澆在腦袋上,這才解下腦袋和脖子上纏繞的布條,做了個跟我走的手勢,顫顫悠悠地順流而下。

走出三百余米遠,康寧指了指溪流出口處露出的一處哨卡的一角,用手勢告誡大家不能發出任何響聲,隨即手腳並用爬上溪邊的土坎,警惕地觀察約一分鐘之後,向溪流中的眾人做了個跟隨的示意,隨即匍伏下來在一米高的亂草從中緩慢爬行。

楊彬等人攙扶著身背傷員的同伴上岸,順著康寧壓倒的一路雜草匍伏前進。

在幽暗的草叢中前進了約兩百余米遠,楊彬終於看到前面的康寧停止不動抬頭觀察,也勉強用左手略微撐起身體向左前方張望,眼前的情景讓楊彬的心臟激烈地跳動起來:

三個荷槍實彈的越南邊防士兵站在自己左前方三十余米的堤岸上,背對自己正警惕地注視著界河對面的動靜,前方二十余米就是空曠平坦的二號關卡,三四十名平民正在三三兩兩地吸煙和聊天,沒有一人敢走出這片被嚴密警戒的空曠的區域。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9:30
第二百八十章 從容應對

頭除了岸邊的三個越南邊防士兵之外,碼頭後方幾十處還有兩名荷槍實彈的士兵在看管碼頭上的眾人,似乎是不讓大家離去。

康寧高興地看到,兔子和他的得力助手番薯一起,正在和守在入口處的兩個越南兵親熱地抽煙聊天,看來這裏的越南士兵還沒有全身警戒起來。

窺探完畢,康寧退到楊彬身邊,低聲耳語道:

“天邊已經隱隱發白,這是最後的機會了。接下來我們必須得抓緊時間,期間不能出一點兒意外。我先說一下行動步驟:我這身衣服全爛了,還有這一身血,太牽扯眼球了!等會兒我先偷偷回到我的車裏換一身衣服,再想法引開守在岸邊的三個士兵,你看到碼頭上那條蓋上篷布的漁船沒有……對!那艘船安裝了全新的動力系統,只要能啟動,可以快速地抵達對岸。你一定要密切注意,觀察我的一舉一動,待看到我行動的手勢後,迅速帶領你的人沖過這二十多米遠的距離跳到船上去,啟動馬達後你們什麼也別管,一路倒回北岸去,我會想辦法拖住那些越南士兵,讓他們不能在第一時間開槍射擊!記住,啟動開關通常在方向舵正前方的按板上,一按就能啟動,隨後你只需推拉右邊的操縱杆控制速度就行。放心吧,過了河中心的國界線就行了,你們的夥計恐怕此刻已經佈滿北岸,等候你們歸來了。”

“這麼做會連累到你嗎?”楊彬感激之餘,不由擔心地問道。在這一刻,他已經完全忘記了康寧嫌犯的身份。

康寧的眼睛裏充滿了自信。微微一笑道:“沒關係的,所有地過程我都設計好了,不會有什麼破綻。不過你們回去後,可千萬不要把今晚的事情洩露出去,否則一旦傳入越南有關人等的耳朵裏,我可就命不長久了,這一點千萬切記啊!好了,等一會兒你一啟動馬達我就喊抓賊。然後堵住那些越南兵的行進路線,只要耽誤上三五秒鐘,這樣就大功告成了!現在你讓你的弟兄們千萬要隱蔽好,不要發出任何的聲音,好不容易逃到這裏來,別功虧一簣啊。還有,船到對面後你得讓你岸上的夥計裝成緝私成功的樣子,讓他們趁黑掩護你們離開之後。就開始大張旗鼓地卸貨,這樣越南方面只會認為你們是越境來稽查這批走私貨物,不會聯繫到其他方面,這樣我也輕鬆一些。”

“我記住了……謝謝你……”楊彬神色複雜地看著康寧。一雙眸子裏滿是感激。

康寧輕輕搖了搖頭:“不用,我做事只憑自己地良心!唉,只可惜我這一船兩百多萬的煙酒啊!”

說到這裏,康寧自我解嘲地笑了笑,隨後一臉正色看著楊彬:“雖然你們是來抓我的,但我知道你們和我無怨無仇,之所以冒這麼大風險潛入芒街,完全是在履行一個國家公職人員的天職,是在為國盡忠!這兩百多萬救得你們這樣無私無畏的弟兄。值了!只是希望以後咱們別在見面了,這種情形真的讓我很為難啊……”康寧說完,再次對楊彬咧嘴一笑,便如靈蛇一般向停在草地邊的越野車爬去。

楊彬感動不已,隨即收起心神,緊張地注視著康寧的一舉一動。

只見康寧停下觀察片刻。突然發力,四肢著地,如獵豹般詭異無聲地沖到越野車旁,一晃眼就打開後車門滑進車裏,半開地車門隨即悄無聲息地輕輕關閉上了。

不一會兒,車上駕駛位走下一個中等身材的精壯漢子。

借著碼頭入口處射來的燈光,匍伏在陰暗草叢中的楊彬一眼就認出他來,這是資料上看到地連殺兩個拆遷承包商的疑犯秦剛,與另一殺人疑犯霍彪一起,是康寧最得力的兩個助手之一。

秦剛大大方方地走向碼頭邊的三個越南士兵。掏出一包煙分發起來。

點完煙聊了幾句,他便指指岸邊的漁船,輕聲說了句什麼。三個士兵點了點頭,便看著秦剛上船。

秦剛跳上甲板,經過綠色帆布覆蓋的貨物,進入船尾駕駛艙不久,就捧出一個紙箱出來,跳上碼頭後打開紙箱,拿出三罐八寶粥分給三個士兵,隨後打個招呼便轉身走向碼頭中央的人群。

這時,碼頭西南方密林中此起彼伏的喊聲越來越近。

車裏的康寧見機不可失,果斷跳下車快步走到碼頭中央,大聲地命令自己地手下全都集結到碼頭入口燈光下的掩體躲避起來,並指向密林用越語對兩個緊張的越南兵大聲說道:

“一定是你們的戰友循跡追捕敵人過來了。如果對方人多勢眾,手裏又有制式武器,我們此刻就非常危險了,所以我覺得你們最好現在就警戒起來,搶佔碼頭的制高點,守住這狹窄的入口處,用火力壓制住一切有可能來犯地敵人,這樣才有可能力保碼頭不失,完成你們的防守任務!”

聽了康寧的話,其中一個驚慌失措的越南兵立刻端著槍跑向守住碼頭船隻的同伴,一陣緊張的交流之後,幾個越南兵果然果斷地放棄了對碼頭和船隻的警戒,全都跟隨跑來的同伴一起,沖向碼頭入口處,各自尋找掩體舉槍指向黑乎乎的密林。

走回越野車的康寧,向草叢中地楊彬打出個隱蔽手勢。

楊彬迅速站起來,領著弟兄們沖向漁船,一面用左手快速解開系在碼頭鐵樁上的纜繩,一面向碼頭入口處張望。

等弟兄們全都上船,楊彬才跳了上去,沖向船尾的駕駛艙用力按下紅色的啟動開關,馬達發出幾聲低沉的噪音猛然轟鳴起來,在楊彬的單手操作下緩緩倒退著駛離碼頭,速度隨之越來越快。

回到人群後面的康寧在眾人尚未反應過來之際發出巨大的怒吼:“他媽地誰開的船?啊?誰開的船?馬上給我追回來!”

看到眾手下沖向碼頭岸邊,康寧跑到幾個搞不清楚情況的越南兵身邊。大聲請求:“兄弟,有人把我的船偷走了,快幫我把船追回來!只要能追回那批貨

重謝你們!”

明白過來的越南兵分出三人沖向碼頭,舉槍想要射擊,又被康寧眾多的手下擋住射擊線路,等三人沖到碼頭邊上,漁船已經越過中心線倒退著駛向北岸。

三個越南兵見狀。只能在康寧眾多手下的一片叫駡聲中唉聲歎氣。

就在眾人群情激奮地時候,碼頭入口處突然傳來了兩聲清脆的槍聲,走向眾人的康寧驚訝地回頭觀望,發現兩個矮瘦的身影已然沖進碼頭,入口處的兩名越南士兵此刻已經倒在血泊中。

大驚失色的康寧猛然臥倒,同時大聲呼喊:“弟兄們躺下!全部躺下!”

四十多個懵懵懂懂的弟兄聽到康寧的呼喊,頓時趴倒一片,三個全副武裝地越南兵一下就凸顯在兩個迅速沖來的殺手面前。雙方幾乎在同一時間開槍對射,一陣槍聲過後三個越南兵倒下兩個,殺手中身材較高的一個也被打成了蜂窩。

接下來的情景讓俯臥地上地康寧無比震驚,他看清了那個剩下的矮個子殺手的長相。正是那晚駕船追擊陳朴一班弟兄時站在船頭的中年禿子。

此刻禿子迅速從翻滾中一躍而起,揮手一槍打爆了最後一名越南兵的腦袋,幾步沖到死去的同伴身邊大聲呼喊,猙獰的臉上那條從耳際到嘴角的刀疤閃閃發亮。

上百越南追兵嚎叫著湧向碼頭,禿子見狀恨恨地放下同伴的屍體快速沖向水邊跳上小船,一槍打斷小船上連接纜繩地鐵環,拼命拉扯船上柴油發動機的啟動繩索。



馬達被禿子轟然啟動迅速駛離碼頭,在上百越南官兵的彈雨中迅速遠去。

趴在地上的康寧看到官兵中的阿勇和兩個熟悉的團級軍官,心有餘悸地站了起來。吩咐阿剛召集弟兄們聚攏在一起,自己走向氣急敗壞地幾名軍官大聲訴苦:“基哥、龍哥、勇哥,到底是這麼回事啊?一下死了幾個人,我幾十萬美金的貨也被偷到了對岸……你們看,船還停在那邊碼頭上,還有啊。剛才那個禿子到底是什麼人?一支槍就打倒這麼些兄弟?”

三人對康寧痛苦地搖了搖頭。

心情沮喪的兩位校官向康寧歉意地一笑,隨即吩咐阿勇妥善處理後事,便雙雙向康寧說聲回頭見就率眾離開了碼頭。

阿勇垂頭喪氣地對康寧低聲說道:

“今晚實在太慘了,我的手下被殺了二十七人,別的連隊更慘,五個殺手竟然幹掉了公安部隊的四十六人,幹掉二連的二十九人,唉!我剛才聽團長說,這些殺手全都是我軍英雄三師退役的特種兵,我們上千人損失這麼大。才擊斃他們四個人。剛才逃走的禿子不知是死是活,我估計團部和公安部隊的校官們這次慘了,最低地處分是撤職。等會兒我就回去打電話讓我二哥幫忙活動一下,不然恐怕我也會被調到柬埔寨邊境去了!”

康寧驚訝地問道:“那麼偷走我的船是不是也是他們的人幹的?”

阿勇猶豫了一下,靠近康寧低聲說道:“不是,很可能是你們那邊的人緝私摸進來了。剛開始我得到的命令是圍堵和搜索你們那邊的人,只是人數不詳,誰知道這幫殺手襲擊醫院敗露之後逃到我的地盤裏面,誤打誤撞連番激戰。樹林裏太黑了,誰也不知道對方是誰,如今情況一片混亂,還需要等現場調查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麼,唉!我的職務可能也保不住了,真慘啊!”

康寧難過地點了點頭,隨即親熱地一把抓過阿勇,附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勇哥,沒有你的長期關照也沒有我的今天。如果需要用錢打點的話你儘管說,不管需要用多少錢才能買下你的平安,兄弟我都無條件地支持你!”

阿勇聽了大為意動,感激地摟了康寧一把,抓住他的手動情地說道:“阿寧,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勇哥,我們是什麼關係?千萬別這麼客氣。”康寧謙遜地說道。

“哎!你的手怎麼流這麼多血?”阿勇拿起康寧的手關切地問道。

康寧笑著將手收回,不好意思地回答:“剛才一聽到槍響我就趴倒地上了,可能被地上的石塊擦傷了。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呢,第一次見這樣血腥恐怖的殺人場面,剛才那一幕的確太可怕了!”

阿勇哈哈一笑:“阿寧啊,你功夫那麼高,原來也怕槍!哈哈……”說到這裏,他揮了揮手,“行了,你快回去擦藥吧,我讓手下為你放行,沒過去的貨就先存在我軍營旁邊的棚子裏,我派人給你守著。快回去吧,等會兒上面來人了你們就不好走了。”

康寧感激地與阿勇告別,再次叮囑他用錢的時候儘管開口,隨後交待完兔子和番薯幾句,就在阿勇的禮送下鑽進越野車離去。

“甯哥,你受傷了?褲子和衣服上全都浸出血跡了,好在天剛亮,你又換了身深色衣服,否則一定會被人看出端倪來。”阿剛擔憂地問道。

康寧活動了一下踝關節,感覺到運動鞋裏蓄滿了血漿,不由歎了口氣問道:“我離開都有誰知道?”

“沒有!大家都以為你在車上睡覺,我也吩咐誰也不許打擾你。”阿剛低聲回答:“對了,你哥來電話說有要緊事,我讓他天亮後再打過來。”

“我哥?他說他的名字沒有?”康寧驚訝地問道。

阿剛想了想回答道:“我沒聽清楚,好像叫什麼偉清吧,應該錯不了。”

康寧略微一想,點了點頭:“沒錯,他勉強可以算是我的半個大哥。”

“半個?”

“哈哈!快開車吧,我得趕緊回去洗澡上藥……媽的,疼死我了……”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9:30
第二百八十一章 封關

興邊防支隊的營房裏,十數名從蘭甯武警醫院緊急調務人員終於可以鬆口氣了,九名隊員中的三名重傷員和兩名輕傷員已經得到良好的處置,手術過程中這些堅強漢子的表現給全體醫務人員留下深刻印象,用主刀的外科專家孫教授的話說,從隊員們的身上又看到了十多年前那支鐵軍的風采。

一直等候在營房中的史良佐和章鐵城在孫教授等人的陪同下,邁開大步進入楊彬的臨時病房。

麻醉過後剛剛蘇醒過來的楊彬臉色黝黑嘴唇蒼白,看到史良佐等人進來,連忙掙扎著想要從床上坐起,急得邊上的小護士嬌聲勸阻,一時間手忙腳亂。

史良佐大步向前,一把將楊彬按住,仔細觀察楊彬打上夾板的斷臂,又看了一會兒滲透出少許血跡的腹部綁帶,終於點了點頭道:“小子運氣不錯,我看了從你身上脫下的戰術背心,腰部被子彈撕開四個口子,要是再偏右一點就麻煩了。”

小護士拿來兩個大枕頭,麻利地墊在楊彬的身後,斜臥著的楊彬對她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轉向史良佐難過地說道:“參謀長,我們沒有完成任務。”

史良佐擺了擺手:“先別說這些,你能把弟兄們全都活著帶回來已經是大功一件了,其他事情就別去想那麼多。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進入縱深執行週邊警戒任務的最後一名隊員也平安回來了,是我們的邊民將他藏在狹小的小船隔水倉裏帶回來地,上面壓滿了八角玉桂等農產品,在越南人封關的前一刻賄賂守衛才成功返回。一直都說東興的邊民如今都鑽進錢眼裏六親不認了。可到了關鍵時刻,我們的父老鄉親沒有拋棄我們,可敬可歎啊!”

楊彬如釋重負地問道:“其他弟兄情況如何?”

“都很不錯。放心吧,再稍作觀察,就會把大家全都送到蘭寧的總部醫院去。”

史良佐說完,皺起眉頭,意味深長地凝視楊彬的眼睛:“你的所有隊員對進入三號區域之後的經過隻字未提,任憑如何威逼利誘。就是咬緊牙關一語不發,手術後醒來地那兩個小子更是乾脆,索性閉上眼睛裝死,***!我想其中定有什麼你們認為很充分的理由吧?”

楊彬猶豫地看了一眼病房中擁擠的慰問者,隨即也閉上眼睛。

人老成精的史良佐此刻哪里還不明白,轉向身後的警衛參謀低聲吩咐:“請大家暫時出去吧,你帶人守住這排房子,任何人不許接近三十米之內!”

“是!”

史良佐一把拉住欲轉身離開的蘭甯關副關長章鐵城:“老章你留下。咱們一起聽聽,你這副總指揮怎麼一點責任心也沒有?小分隊中也有你的兩個手下嘛!哈哈,坐……護士同志,麻煩你也回避一下。有事我會叫你們地。”

隨著眾人離開,章鐵城含笑坐下,頗為感慨地歎道:“要是各部門的頭頭們都像老哥你這樣,拋卻各自的小利益一切以大局為重,我們今天哪用這麼麻煩?”

史良佐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掃了一眼門前窗後,確認無人後,轉向病床上的楊彬低聲笑道:“這樣你總該滿意了吧?再不說我就不客氣了,等你傷癒老子就放你到辦公室打雜去。”

楊彬果然頗為緊張。看了一眼坐在史良佐身邊對自己哈哈大笑地章鐵城,略微整理腦子裏的資訊,便將整個行動過程詳細道來。

當楊彬說到確定康寧存身車場洋樓的二樓,隊員們弄昏兩個越南保安沖上二樓卻一無所獲時,史良佐和章鐵城均看到對方眼裏的驚訝,之後的逃進叢林。尖兵不幸墜入陷阱,負責通訊的隊員被突然彈出的橫木掃斷雙腿、腰間的通訊器材被飛來的木槌砸碎等等險情,讓史良佐和章鐵城緊張得手心冒汗,脊樑發寒。

稍作停頓,楊彬調整一下激蕩地情緒,用更低的聲音敍述此後的經過:“我們的速度不得不慢下來,四個弟兄輪流背負兩位失去行動能力的弟兄就更慢了,進入縱深五百多米,小張身上備用的通訊設備發生故障無法與指揮部聯繫,身後地追兵曾經一度接近我們不到七十米距離。我們只能冒險穿越地形複雜的亂石堆和爛泥塘間隙的實地,還好一路沒有再碰到陷阱機關,成功地與身後的追兵拉開距離,我當時看了一下時間,整整兩個小時我們都沒有走完四公里。”

章鐵城輕聲問道:“是否顧慮陷阱和機關之類的東西?”

“這是一方面,關鍵是裏面遍地是枯枝敗葉和密密麻麻的藤條,茂密的樹冠幾乎遮住整個天空,二十米外的景物都無法看得清,到處是各種植物構成的屏障,幾乎無路可走。我估計就算裝備夜視儀也沒有多大用處,腳下的地形實在太過複雜,有些地方看著是實地,可一踏足就會被陷進去,兩次遇險之後我們才知道,是泥沼被枯葉覆蓋了厚厚一層。”

地表情十分痛苦,整個人似乎陷入回憶之中。

史良佐端起床頭櫃上的杯子遞給楊彬,楊彬一氣喝完,才接著說道:“當時我們聽到西南方傳來了一陣密集的槍聲,於是連忙加快速度向東疾行,就在沿著一個大水潭左側草地經過的時候,與早就埋伏在前方的越軍遭遇。不知為什麼,最先開槍的越軍將一梭子彈全都打到樹頂上,我們迅速隱入左側的小樹林,十幾個越南兵這才齊齊開火。當時情況非常緊急,背面的追兵聽到槍聲肯定拼命趕來,南面的交戰槍聲和呼喊聲又越來越近,北面是成片的荊棘林根本無法穿越,沒辦法我只能命令全體還擊,壓制阻敵火力之後我率隊拼命向東強突,可越軍的反應的確很快。我就是在這時受傷地,老實說,當時我以為自己活不了一個小時。”

楊彬用力咽下唾液,神色激動地繼續講述:“我們的彈藥幾乎耗盡,被越軍準確的點射壓制在樹林邊沿凸起的石頭和樹樁後面根本無法動彈,都知道越南人要拖住我們以便援軍合圍,心裏都感到很絕望,就在這時康寧出現了……”

史良佐和章鐵城從楊彬的敍述中深深體會到其中的艱險。兩人的情緒隨著楊彬的話語起起落落無法自己。

直到楊彬說完,兩人仍然沉浸在驚心動魄令人窒息地場景之中。



“參謀長……”楊彬輕聲叫道。

史良佐回過神來,重重地歎了口氣:“我明白了,原來你們都在為康寧嚴守秘密,唉……你們做得很好,他值得咱們這麼做。”

“當時康寧也說過相似的話,他對我說的最後一段話,恐怕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了!”百感交集的楊彬也歎了口氣。

一旁的章鐵城感興趣地問道:“小楊。能告訴我們康寧最後和你說了些什麼話嗎?”

楊彬點點頭,將康寧的話完整地重複一遍:“確定最後的行動方案之後,在碼頭雜草叢中我向他致謝,他笑著對我說:‘雖然你們是來抓我的。但我知道你們和我無怨無仇,之所以冒這麼大風險潛入芒街,完全是在履行一個國家公職人員地天職,是在為國盡忠!這兩百多萬救得你們這樣無私無畏的弟兄,值了!只是希望以後咱們別在見面了,這種情形真的讓我很為難啊……’我聽後很感動,逃離界河中間線就對弟兄們重複了一遍,弟兄們咬著牙說哪怕違反紀律也會守口如瓶。我知道這次所有的弟兄都從心眼兒裏感激康寧,特別是他用自己地身子在荊棘叢中為弟兄們開出一條路時。幾乎所有弟兄都流淚了,直到現在我還覺得康寧是我兄弟多過是我抓捕的物件,更別談其他弟兄了。特別是小張,他含著淚對大家說,今後只要是執行與康寧有關的任務他絕對不參加,哪怕脫下這身衣服也不後悔。否則他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混賬!你們軍人的覺悟哪里去了?”

看到章鐵城和楊彬神色複雜地望著自己,意識到自己失態的史良佐重新坐下,想了想難過地說道:“我理解弟兄們的心情,也感謝這個康寧冒著生命危險救挺身而出,不過這只能證明他心裏還有國家民族的大義。可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是個好人,我們不要忘記,他同時也是整個中越邊境最大的走私頭子,功是功過是過,一馬還一馬……唉!我也不知該怎麼說了。我答應你們,在我的職權範圍內將這一行動過程列入最高機密,但是,按照組織程式我必須向上級毫無保留地彙報,放心吧,這事絕不會向我同級和更下一級的單位和個人透露。這次行動也到此為止了,我估計,恐怕也不會有第二次,接下來頭痛的善後事情太多,我們也沒有能力去面對啊!”

楊彬驚訝地問道:“怎麼了?”

章鐵城看到史良佐不停地拿捏自己的太陽穴,搖搖頭向楊彬低聲解釋:“今天上午八點,越南單方面關閉了所有的出入境口岸和邊貿口岸,停止一切正在進行的雙邊談判和人員、商貿往來,這是數年前南海衝突後地第二次,我個人估計至少到明年元旦前難以解決。現在這種情況,已經超出邊境地區之間的事務範圍,上升到國與國之間的高度了,所以你們參謀長才這麼痛苦,你得理解他身上的壓力……還好,你們都完完整整的回來了,否則後果實在難以承受啊!”

楊彬難過地低下頭,透過房門看向不遠的南方,心裏感到無限的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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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狡兔三窟

續一周時間,康寧都在忐忑不安中度過,好在陳朴以弟兄們都會給自己打針,伍伯那邊也是盡心盡力,毫不耽誤對傷員的治療,唯有康寧只能自己小心翼翼地躲藏起來,暗地裏給自己治療一身見不得人的傷痕。

阿英幾乎每天一個的邀請電話,總是讓康寧嚇個不輕。他不是推說盤點庫存商品,就是藉口商務繁忙,整個人卻躲在辦公室和臥室裏長籲短歎:

這一身疤痕剛結痂不久,那明顯被荊棘劃破的痕跡,要是不小心讓細心的阿英看到,或許麻煩就來了。

想起當天平安返回車場後的事情,康寧就想發笑——兩個昏迷不醒的越南保安被阿剛推醒後,立刻大呼小叫起來,其中一個半邊腮幫腫得幾乎認不出原來模樣。

在阿剛的痛斥下,兩人摸不清頭腦,連忙呼喚所有同伴巡查車場,惶惶不安地期盼千萬別丟失貴重物品。

好在惴惴不安地查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查出什麼名堂來,這才全都如釋重負地坐在樓底臺階上休息。其中那個被襲擊腮幫的傢伙這個時候才想起自己的傷勢,頭暈目眩之下,竟然抱著腦袋嘔吐起來,很快就被同伴扶回宿舍休息。另一個昏迷的保安則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根本就不敢把自己被強盜打昏的事張揚出去。要知道愛面子的越南人,大多丟不起這個臉。

一切狀況對康寧都十分有利,他並不擔心在叢林中留下什麼腳印之類的痕跡,也不擔心越南公安能從屍體內的彈丸中追查到自己那支來歷不明的五四手槍,這種黑槍在整個越南太多了。幾年來雖然越南政府不遺餘力地收繳,但收效甚微,加上越南北部本身就是整個亞洲毒品走私最頻繁的地區之一,要查出一支黑槍談何容易。

現在康寧唯一的顧慮只有一個,那就是這群死裏逃生的特警會不會洩露出自己的所作所為,要是幾經輾轉之後傳到越南人耳朵裏,恐怕自己就凶多吉少了——弄死二十多個越南官兵不是件小事,要是暴露出去。哪怕用再多的銀子也擺不平。

雖然自己心中存有國家民族的大義,但人家不見得就有這樣的概念和覺悟,一個不慎自己就會出事。

看著裝修考究地辦公室,康寧實在難以抑制心中的擔憂和煩躁。

雖然警方不太可能會再度派人前來,可這地方如今就像置於別人眼皮底下的美貌裸女一樣,再也沒有什麼安全可言。因此,另找個相對靜謐安全的棲息之地,成為了此刻康寧所要面對的頭等大事。加上康寧早就有計劃逐漸放棄走私營生,這個地方更沒有繼續住下去的必要了。

但是不便在人前露面的康寧,又不願意通過地頭蛇阿輝和阿英尋找新的住處,這裏面除了康寧骨子裏對越南人地不信任之外。更多的是覺得自己的住處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反復考慮之後,康寧決定選擇位於海灘黑石礁附近地那棟臨海小洋樓為自己的新居所。這棟掩映在椰林繁花中的獨立小樓,屬於旅居歐洲的一個越南人所有,樓裏只有一個看房子的鄉下老頭,這還是在數月前的一次散步中阿英告訴康寧的,只是若要租下,最終還得通過阿英的關係才行。

略作考慮,康寧撥通阿英的電話。兩句問候結束就表明自己地意思:“阿英,我想請你幫個忙,可以嗎?”

阿英對康寧的請求顯得非常高興,笑著回答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行不行的,你就快說吧!”

“是這樣的,我住的這個地方處在車場中央。樓周圍一棵遮陰的大樹也沒有,尋常不是熱得要命就是塵土飛揚,加之商務上來來往往地客人不少,手下人有事沒事也喜歡往我樓上跑,搞得我一點個人的隱私也沒有,太難受了!”康寧的語氣十分無奈。

話筒裏傳來阿英的一陣悅耳的嬌笑:“呵呵……早就讓你搬到我這裏來住,你就是不願意,現在煩了吧?呵呵,說真的,我很希望你搬來和我們一起住。我父母每天都談到你,要是你能來,他們一定非常高興;再一個,有我精心的照料,你也不用整天這一餐那一餐地過著毫無規律的日子了。”

康寧小心翼翼地解釋道:“阿英,搬去你那裏住當然方便,可是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質,整天沒日沒夜的進進出出,很容易打擾老人家地清靜。我這裏有個主意,上次與你散步時,我們看到的那棟小樓非常不錯,正好處在黑石礁正在裝修的療養院和你們的海濱別墅區的中間位置,直通黑石礁的柏油大道正好通過小樓前面不遠,後面就是海灘和礁石的交界處,十分適合於釣魚,距離你家也不到六百米。如果能夠租下來,無論將來我去療養院上班還是到你家混飯都很方便,你幫我去問問租金和租期的具體事務吧,怎麼樣?”

阿英略微猶豫,但見康寧雖然是一副徵詢的口氣,但言辭間卻甚是堅決,便豪爽地答應



此後三天時間不到,康寧如願以償地搬進了這棟帶有個獨立小花園的小洋樓,齊全的設施和靜謐優雅的環境讓康寧非常滿意。

阿英帶著艾美和小護士阿珠一起來幫助康寧收拾房子,清掃衛生。康寧隨便找了個藉口,便匆匆開車出門去尋找療傷的陳樸。

陳朴正在和範淮東商量公事,徐家偉和幾位弟兄的傷情以及封關導致的貨物積壓讓兩人非常苦惱,看到康寧臉帶微笑、以無比輕鬆的姿態走進房來,陳樸一臉苦笑地直搖頭:“阿寧,真羡慕你啊,好像什麼事情都對你沒影響似的,是不是你的貨提前出完了?”

“沒有。還剩一億多的庫存,不過應該很快就可以出完。”康寧接過範淮東遞來地茶杯禮貌地點了點頭,坐在陳樸辦公桌的對面,又補充了一句:“我今天來是特意和兩位老大打個招呼,等出完手頭這批貨我就甩手不幹了,你們要堅持幹下去,到時候自己找人聯繫吧,這一行從來都不缺少人做的。”

範淮東一臉驚訝地問道:“阿寧。你不幹誰來幹?整個芒街幾乎百分之七十的貨要靠你來運送,你這一撒手,整個局面肯定是混亂不堪,再一個,你要是不幹,你們老大願意放手嗎?”

康寧無可奈何地回答道:“我們老闆也有退出這一行的意思,這段時間他在越南上下到處尋找投資機會,已經開始有意識地逐步轉變經營方式。我估計以後外面進來的貨將會越來越少。而我則被他安排到了新的工作崗位上重操舊業,就是海邊那兒正在裝修的黑石礁療養院做個保健醫生。”

陳朴若有所思地看著康寧,緊閉地嘴角露出一絲隱隱的嘲笑。看到康寧連連搖頭,陳樸似乎明白了什麼。手托著下巴問道:“你不開心?”



“開心個屁!老實說,作為一個醫生,對所有的患者,無論國籍都應該有一視同仁的職業操守,可我這人偏偏就放不下,沒辦法啊!哎,不幹走私之後總得找點事情來打發時間吧,否則這日子真的很難熬,所以我決定暫且幹上一年再說。”康寧說完端著茶杯細細品茶。

陳朴和範淮東對視一眼。均心有所感。與眼裏滿是疑惑不解的範淮東不同,熟悉康寧的陳樸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各種複雜關係,略作沉思對康寧露出會意地微笑:“徐哥這兩天總念著你,要是沒事,等會兒咱們一起去看看他?”

“行啊!這段時間我都沒去探望他,心裏挺過意不去的。趁此機會一起去吧。”康寧從陳樸的笑容中也看出其中所蘊藏的深意。

康寧和範淮東都沒開自己地車,而是坐上陳樸的新越野車一起來到醫院。

讓康寧想不到的是,從走進醫院大門的那一刻起,他就受到醫務人員強烈的關注和熱情的接待,不管認不認識,幾乎每個人都對康寧極為尊重,走出很遠身後還傳來“這就是列寧”、“他的醫術高深莫測”“長得好帥”等等議論。

二樓特護病房門口的兩位越南公安和陳樸的兩位弟兄禮貌地打開病房門,讓康寧三人進去後重新關上。

正在漂亮護士服侍下喝湯地徐家偉看到康寧,心中十分感激,待三人在護士的殷勤招呼聲中坐下。心中千恩萬謝的徐家偉只對康寧說出一句話:“阿寧,謝謝你了!”

康寧笑了笑,禮貌地回答:“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現在感覺如何?”

“很不錯,沒前兩天那麼疼了,不過還不能行走,估計再有十來天會好些。”

徐家偉說完,露出個尷尬的笑容:“整天躺著動不了還不算什麼,就是每天撒尿時總被人家嬌滴滴的小姑娘捏住老二塞進壺子裏,想想也挺難為情的,特別是這兩天傷勢好轉之後,我這老二也耐不住寂寞了,時常發個脾氣鬧得大家都臉紅。”

眾人一聽哈哈大笑,看到漂亮可愛地護士紅著臉轉身離去,三人更是開心不已,笑聲響徹了病房。

聊了一會兒,陳朴對徐家偉低聲說道:“有件事得和你說說,阿寧已經確定出完手頭的貨就洗手不幹了。”

“啊,這麼快?”徐家偉轉向康寧驚訝地問道。

康寧微微點了點頭:“是的,已經決定了。目前我的存貨大概在一億六千萬左右,越南方面宣佈封關之後就一直動不了,為此我幾次與芒街海關和公安邊防等單位聯繫,他們看到堆積如山的貨物也很著急,外商們意見也非常大,芒街市政府召開幾次特別會議後基本達成共識,就是在不通過界河與陸地所有關卡、渡口的前提下,允許我們從指定的海灣新舊兩個碼頭出貨,因此我打算這段時間抓緊幹完,以後也就省心了。”

範淮東聽了頗為著急地問道:“阿寧,你這一億多貨倒是容易解決,可是我們壓著近五個億啊!幫幫忙吧?”

看到康寧有些為難,徐家偉與陳樸對視一眼。陳樸微微點了點頭。清咳一聲,

寧道:“阿寧,可以的話再幫我們一次吧,做完這一盆洗手了!”

康寧聽了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陳樸,又依次看向垂頭喪氣的範淮東和一臉平靜笑容的徐家偉,略微遲疑,這才低聲問道:“據我所知。你們銀海公司在河內有個來料加工地服裝廠,在西貢有個橡膠製品廠,還有就是分設在海防和河內等地的幾家大型貿易公司。如果這個轉口生意不做了,你們就只能去幹實業,恐怕利潤會縮減一半吧?”

徐家偉笑了笑,搖搖頭感歎地回答:“何止一半?八成都不止!不過幹了這麼多年也足夠了,再不收手的話恐怕命都難保。在外人眼裏,走私這行似乎除了賠賠賺賺就沒別的什麼風險。可是我們身處其中心知肚明啊!可以說其中的風險僅在販毒之下,面對巨額的利潤什麼事情都有可能會發生,想必一年多來的經歷,你對此也深有體會吧?”

康寧理解地點點頭。徐家偉沉思片刻向康寧說出實情:“阿寧啊,雖然我們相識不久,但公司上上下下對你的為人都深感欽佩,說句高攀地話,我和阿陳這幫弟兄們早已把你看成了自己的弟兄。何況我們這麼多弟兄的命都是你救的,因此很多事情我們都不會瞞著你。我們的情況估計你也知道一些,但是有些事情剛發生不久,恐怕你還不知道,我醒來後的第三天接到家裏的一個壞消息:香港政府在眾多富紳的壓力下終於對我們社團動手了。七個堂口土崩瓦解,四個遠避北美,一個逃到泰國,而越南這一塊是我負責地一個堂口,一直以來都是幾個老大眼中的肥缺。這一次他們聯合起來向我發難,要求我分一半產業出來安置流亡的弟兄們。我和家裏的幾個元老商量了幾次,最後我決定全部都交給他們。所以,我們出完這批貨也和你一樣,真地是洗手不幹了,其他人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康寧聽完心裏極為矛盾:“既然這樣,我也說說吧,我那車場裏的二十多位弟兄將會在年底之前遣散,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積攢了足夠的錢回去擺平自己的官司,只有你們熟悉的阿剛和阿彪會留下來,和小六一起繼續跟在我身邊做事。他們的事情太大。實在是回不去了,年底之前兔子也會金盆洗手轉入正行,領著他的弟兄們擴大他和小六的漁港碼頭和海產加工企業。想必你們也明白,我手下地這些人一退,估計半年內沒什麼穩得住的人能夠接下繼續做這一行,加上國內市場在不斷變化,打私力度越來越強,走私這一行的黃金時期算是到頭了。”

看到三人頻頻點頭,康寧繼續說道:“正像徐哥剛才說的那樣,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也情感日增,如今你們又碰到這樣的突發情況,我想不幫你們都不行了。既然是這樣,我打算抓緊時間在二十天內出完這幾億地貨,之後大家都能輕鬆一些。”

徐家偉感激地點點頭:“二十天夠嗎?”

康寧想了想,道:“應該夠了,而且也就是接下來這二十天時間可以最好的利用。封關之後,兩國間沒有任何貨物可以進出,我們那邊的警方也足足忙碌了半年之久,如今正好可以輕鬆下來修整一番。”

說到這裏,康寧神秘地笑了一下:“我得到的最新消息是當地公安局和邊防、海關方面鬧翻了,海關、海警百分之七十的巡邏艇和緝私艇借機檢修保養。再加之這個時候,西南季風最紊亂的氣象已經開始出現,三到六級的風力頻繁變幻,時起時停難以把握,而且就發生在每年的這二三十天時間裏,之後就規律多了,警方的艦艇遇到這樣的情況通常是停航或者近海遊弋,對此小六他們最是熟悉。何況為了出貨,我還特意租下了個前沿小島,完全可以在變化莫測地風浪中橫穿北部灣直航廣東西海岸,集中運力,來回兩趟基本可以出完五六億的貨。”

康寧的這一計畫可謂用心良苦。徐家偉與陳朴、範淮東略作商議,終於鄭重地向康寧提出移居泰國和老撾創業的計畫。

第二天下午,範淮東秘密趕到河內,乘坐飛往新加坡的航班轉道法蘭克福,開始為期一個半月的德國之行,他身上肩負著採購一億三千萬美元制藥設備的計畫。

第五天,徐家偉遠在美國哈佛商學院讀三年級的兒子徐子良中斷了學業,從美國幾經輾轉趕到越南,在徐家偉的老朋友、老撾駐越南大使館商務參贊撒昆.馮普的陪伴下,開始對老撾進行為期半個月的投資考察。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9:31
第二百八十三章 遠慮近憂

個月來,康寧的每一天都過得順利而又充實,兔子通的近海沿岸操作,連續出貨近兩個億;小六親率的船隊更是經受了從未有過的考驗,除第三次返航途中遇上七級風浪沉沒兩艘船之外,歷時二十三天的海上穿梭大獲成功,將全部庫存的貨物都走了個乾乾淨淨。

十二月十二日中午,芒街京都夜總會再一次停止對外營業,近六百人將整個大廳和所有的包廂擠得滿滿當當,除了阿輝率領幾十個手下禮貌出席應應景之外,其他五百多人均是龍精虎猛的中國青壯年。

郭鵬也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出席這個難得一見的“散夥酒宴”,而且根據康寧的要求,郭鵬已經提前把這一個月的康寧個人地出貨收益五千五百萬元按人頭分給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酒宴的整個氛圍顯得極為壓抑,眾人在郭鵬的招呼下同飲三杯之後,全都靜靜地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似乎是等待康寧說幾句話,面對滿桌子的精美菜肴,這些粗獷的漢子,竟然沒一個人動一下筷子。

本來就不願說些什麼的康寧在郭鵬、小六和兔子的連聲請求下,緩緩站了起來,掃視一周大聲地說道:“各位弟兄,今天大家不應該這麼沮喪,而是應該高興才對。大家不妨想一想,一年來中越邊境幹咱們這一行的七八個幫派幾千號人中,此刻有多少人住進了監獄?又有多少人傾家蕩產從此銷聲匿跡?弟兄們,此時此刻我們還能聚在這裏喝酒,應該感到幸運,感到高興才對啊。來!大家一起幹一杯!”

喝完一杯,看到全場的弟兄一飲而盡,康寧放下了杯子,等待“嗡嗡”震耳的歎息聲稍停,又繼續說道:“本來這場酒宴應該安排在年底的,文哥鵬哥是這個意思,兔子和小六也是這個意思,但這次我沒聽大家地。大膽獨斷一次,就安排在了今天。”

迎著眾人疑惑的目光,康寧語重心長地道:“之所以安排在今天,我出於這樣幾方面的考慮,一是今天這個日子好記,還有些紀念意義,以後大家憶苦思甜想到今天,也不至於還要費腦子……”

場下傳來一陣哄笑。康寧笑了笑擺擺手繼續道,“再就是我想讓弟兄們有段緩衝時間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前程,能在新世紀到來之前決斷自己今後的人生道路……最後就是讓大家能拿著一筆相對寬裕的錢回家去孝敬父母,照顧好妻兒。好好地安排一下自己今後的生活……所以綜合以上幾點,我就擅自把時間提前了。借這個機會,我感謝弟兄們一年來對我的接納和支持,雖然今後不能再和弟兄們一起共事了,但我心裏感激你們,也記住你們……大家都再幹上一杯吧!”

聽了康寧地話,所有人眼裏都露出感激的神色,數百人端著酒杯轟然站起,不管酒量如何。全都在一片激昂的叫喊聲中一干而盡。

看到康寧亮出大酒杯的杯底時,一片震耳欲聾的喝彩聲似乎將整個空間震得搖晃起來,讓阿輝等幾十個越南仔看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覷,他們實在想不到往日眼裏的烏合之眾,今天竟然會變得這樣團結,士氣之高昂令人側目。特別是阿輝。此時此刻對於康寧毅然改行的決定十分困惑,在他看來有這樣忠心耿耿的手下而不知道利用,實在是巨大地資源浪費。

接下來康寧連續和七個絡繹趕來敬酒的走私頭子碰杯,康寧每喝一杯都實實在在,毫無應付取巧之處,讓敬酒的弟兄們感動之余大有面子。

一旁的郭鵬等康寧喝完一輪,連忙將他拉倒身邊坐下,夾起一隻足有三兩重地白灼大明蝦放到康寧面前的小碗裏,體貼地道:“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否則一會兒就醉了。”

康寧向郭鵬感激地一笑。靈巧地剝掉通紅的蝦殼,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郭鵬看了一眼四周激動的人群,搖頭微微一歎,轉向康寧低聲說道:“實在難以想像,裏面的許多人跟我四五年都沒見過他們像今天這樣激動。看得出來,就算此刻你叫他們出去殺人,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不會含糊……嘖嘖!這種狀況讓我深有感觸啊!”

坐在郭鵬身邊的兔子同樣感慨良多:“這一年來的變化可真大啊!弟兄們錢包漲起來就不說了,許多人好像也在突然間開竅起來,無論接什麼活都團結高效、任勞任怨的,沒有一個人和我討價還價,這在一年前根本就不敢想像啊!開始我向甯哥取經,他只說了四個字:公平公正!哎,這四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將近半年時間我才理解其中地意思,這對我今後幫助實在太大了!”

郭鵬點點頭問兔子:“你的加工廠怎麼樣了?能安置下這麼多弟兄嗎?”

兔子眼睛通紅,略帶傷感地回答道:“多虧縣鎮兩級政府的大力扶持,上個月廠房竣工時所有證照都到手了。現在冷庫已經建成提前投入使用,加工廠的幾條生產線正在緊張的調試之中,碼頭也正在進行緊急

安置個幾百個人一點兒問題也沒有。這次大多數弟轉正行,剩下番薯帶著一百多個弟兄繼續幹老本行,小六家的老十三也領著他手下六十多個弟兄和二十多條船繼續幹,以後公司有貨就通知他們吧,我是徹底離開這一行了!另外,小六地父親正在組織深海捕撈船隊,一次性湊齊五六十條大漁船問題不大。這裏我還得感謝鵬哥幫我們把生產用電拉到碼頭,否則一切都白搭,現在一切都好了,可惜小六不能再回頭了……唉!不說了!”

郭鵬聽了搖了搖頭,對兔子神秘一笑:“你還不知道吧?我估計用不了多久,小六就能回家和你一起大展拳腳了。”

兔子驚喜地看著郭鵬:“鵬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

郭鵬收起笑臉。一臉嚴肅地回答道:“你們甯哥委託我出面與邊防總隊地人聯繫,不知道他暗地裏又找了什麼人幫忙,結果市局和海警支隊的幾個領導也幫忙說話,最後人家答應下來,私下提出這樣一個條件:我們贊助人家單位兩輛V6越野車就成了!小六主動投案後最多判上兩年,而且還是判二緩三那種,如此一來小六只需進去蹲十幾天,判決書一下來就能回家和你再次聯手創業了。怎麼樣?高興壞了吧?”

兔子激動得不知說些什麼才好,他臉漲得通紅,突然站了起來穿過幾張桌子間隙,一把將正在與手下弟兄碰杯的小六拽回到原位上,將郭鵬的話對小六重述了一遍。

喝得面紅耳赤、渾然不知其中內情的小六愣住了,他呆呆地看著正在接受弟兄們敬酒的康寧,雙眼瞬間蓄滿淚花,他咬了咬牙。上前把康寧拉回來按在座位上,一字一句地對驚訝地康寧說道:

“大哥……我是不會回去的!這輩子你到哪兒,我跟你到哪兒!”

康寧看了看一臉含笑地郭鵬,又看了一眼激動不已的兔子。立即就明白郭鵬已經將自己為小六暗中操辦的事情說了出來,於是提起酒瓶倒滿三個杯子,一杯遞給小六,一杯遞給兔子:“小六,這事事先沒和你說,是因為當時我也沒有多少把握,後來鵬哥辦得很順利,我也就放心了。原本我是想明天再和你詳談的,既然你們兩個都知道了我也就說說吧。來,喝完這杯我再說。”



看到小六絲毫沒有舉杯的意思,康寧笑了笑低聲說道:“小六,你和兔子都是難得的人才,雖然讀書不多,但腦子好用。說句不好聽的話,如果生在亂世,你們倆都可能成就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可如今國家日漸富強,政通人和,根本就不是當初賀龍元帥兩把菜刀鬧革命地時代,一個行差踏錯很快就……說遠了,哈哈!一句話,我一直看好你們,希望你們的廠子、碼頭和船隊越辦越紅火,今後無論走到哪兒。只要聽說廣西最大的海產企業和捕撈船隊是我兩個兄弟所擁有的,我就會打心眼兒裏為你們感到驕傲,說不一定哪天我還要到你們地地盤混吃混喝呢!”

小六一臉的激動,搖著頭說道:“大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更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可是現在你身邊缺人啊,你就讓我留下照顧你吧……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回去的!”

“笑話!不回去你父母怎麼辦?你的老婆和兩歲的女兒怎麼辦?你真以為這麼浪跡天涯很刺激?”

康寧重重放下杯子,生氣起來:“你的情況和阿剛、阿彪又有所不同,他們兩個身犯命案,無論怎麼努力回去都是死罪,這一點你和他們之間存在本質上的區別,他們這輩子註定是回不去了,可儘管這樣,他們還是將自己辛苦掙來的一兩百萬偷偷送回到了家裏。”

說到這裏,康寧拍了拍小六地肩膀,語重心長地道:“阿剛、阿彪這兩個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白刀子進紅刀子的漢子夠生猛吧?可你知道逢年過節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們每想起自己的父親和兄弟姐妹,就偷偷流淚嗎?說真的,誰***願意在異國他鄉過這種朝不保夕地日子?”

小六一臉的淚水,昂著頭倔強地道:“不,我只知道沒有甯哥,就沒有今天的我……”

康寧沖著小六搖了搖頭,怒其不爭地斥責道:“你……讓我怎麼說你才好呢……我知道你心裏怎麼想的,但你得記住了,這個世界上你要感激的人很多,不單止我,還有鵬哥、你父母家人、你的兄弟們,還有那幾個你不認識的憑著良心不要一分錢全力幫你開脫的老員警!你要是有腦子的話,想想就會想明白,你堅持留在我身邊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你只有回去後好好幹,才是真正地幫我,幫我們贖回這些年來走私給國家帶來巨大損失的罪孽!在這點兒上兔子絕對比你聰明,以後遇事你要多和自己的兄弟、父母商量商量,過上幾年你就知道什麼叫來之不易了!”

小六默默流著淚水,坐著沒有再說話。但他很快就醉了,抱著兔子一邊淚如雨下,一邊痛苦地回憶這些年

辛歷程。眾多手下兄弟圍在他和兔子周圍,一面猛唏噓淚下。

看到如此情景,郭鵬和康寧均幽幽歎息。兩人沒有打攪大家,而是悄悄離開京都夜總會,開車回到空空蕩蕩地車場。

進入二樓辦公室裏。阿剛已經準備好了茶水。

郭鵬看著已經沒有了地圖的牆壁,還有空蕩蕩的辦公桌,搖頭頻頻歎息:“小寧,你的決定是對的,我也支持你,何況你基本上將小六和兔子手下的原班人馬留給了文哥的人,在這一點上我相信文哥也是無可挑剔的。最近文哥幾次與我通話都深感惋惜,他說海還是這片海、河還是這條河、人還是這批人。七八年來都沒有你一年做得好,各懷心事地幾路人馬在你捏合下,竟然顯示出如此的團結高效,這是原先只能想到而做不到的事情。由此可見。文哥真捨不得你撒手不管啊。不過現在有了更重要的療養院讓你忙,這與你所學的專業基本對口,也不需要承擔什麼風險,對此文哥還是挺欣慰的。在這一點上,我非常滿意,也算是放下一直懸著的心了。”

康寧從郭鵬的話裏體會到濃濃地友情和兄長搬的關切,感動之下差點掉淚。

他抬頭望著鑲嵌石膏圖案的天花板好一會兒,才轉向郭鵬笑著問道:“看樣子你也看好這座療養院和邊上五十畝土地的開發了?不過我有些不明白,這與你負責地國內動輒幾個億的項目相比。這個項目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太重要了!比你想像的還要重要得多!”

郭鵬放下手中的茶杯詳細解釋:“首先這個療養院將是越南政府十年來最為重視的一個大專案,落成之後將會有眾多的省部級領導和退休的高級將領到此療養,這些人都篤信中醫,對我們國家也有一定的感情,他們在整個越南黨政軍界地能量是非常巨大的,對我們開闢越南市場將起到難以估量的促進作用;其次是這五十畝土地的開發。與廣寧省政府的兩百畝商住區一起動工,將建成越南北方最大的海濱別墅區,在日益膨脹地越南房地產市場的刺激下,我們保守的估計將獲利三千萬美金以上;再有一個,這批別墅的大部分最終還是賣給越南的各級政府和企事業單位,作為他們在越南經濟特區的辦事處和度假區。也許你不知道,越南官場的腐敗遠遠超出你的想像,所以我根本就不擔心這裏面會有太大的風險。”

康寧不動聲色地輕聲問道:“如果是這樣我就放心了!鵬哥,這次我提前抽身出來,文哥不會對我的決定有意見吧?”

郭鵬尷尬地搖了搖頭:“意見還是有地。不過文哥也能體諒你,他說以你目前的處境來看,能做到這個份兒上已經夠好了,只是我感覺文哥對你只留下一年幫他的決定略微不滿,他還對我說等稍微閑下來就幫你弄一本柬埔寨的護照,雖然很困難,但文哥答應半年之內就能辦妥。拿到護照對你今後也好一些,到時你無論去留,都方便多了。”

“謝謝!”康寧低著頭道。

郭鵬不滿地瞪了康寧一眼:“你啊,別和我說什麼謝謝,要謝你就謝文哥……對了,文哥讓我給你另找一套房子,這地方過一陣子我們就退租了,我打算在海邊給你找一棟小樓,你意下如何?”

“不用忙了,我前幾天剛找到,距離將要完工的療養院不到一公里,下次你有空我帶你去看看。”

“也好,租金和裝修花多少錢公司都給你出,你報個數就行。”

康寧微微搖頭:“沒幾個錢,過兩天阿剛和阿彪也搬過去住,有他們兩個收拾,也花不了什麼功夫。”

兩人一直聊到天黑,郭鵬便在保鏢和越南阿輝等人的陪同下坐船越境返回東興。

獨自坐在辦公室裏的康寧,若有所思地打開抽屜,拿出上午陳樸送來的檔袋放到桌上,打開之後,玩味地將六本嶄新的護照和三張身份證一一排列在桌面上:

這是連同身份證配套的三本正式的泰國護照和三本緬甸護照,上面的照片和名字分別是聶甯、秦剛和霍彪。

康寧看著桌面上的異國身份證和護照頻頻歎息:

躺著芒街醫院病床上的徐家偉足不出戶,短短二十八天內就辦妥了所有這一切,除了剛開始讓陳樸來索要照片之外,整個過程沒有一句多餘的話。而黃文志卻……

強烈的對比之下,康寧不禁對自己的未來再次深思起來。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9:32
第二百八十四章 色誘與威逼

往常一樣,每隔三天康寧就會到阿英家裏探望一次,恢復做點力所能及的幫助。

如今,裝上假肢的武元傑在老伴兒的照顧下,基本實現了生活自理,每天早晚都能進行二十分鐘的戶外散步,整個人的健康狀況和精神面貌都煥然一新。

只有一點讓康寧不好受,那就是武元傑常在康寧耳邊懷念他身處河內醫院的老戰友,就連阿英那善良母親的眼裏,每到此刻也滿是同情和憐憫。

這讓康寧深感為難,就連自己德高望重的父親也只是讓那些患者能保持現狀、芶延殘喘地活下去就行了,自己就更不能像治好武元傑那樣治好其他人了。

雖然從嚴格意義上的職業道德範疇來說,這樣做有違一個醫生的救死扶傷的天職,但是康寧並沒有多少不安和愧疚,就像藝術沒有國界而藝術家有國界那樣,康寧始終恪守祖訓,知道用自己的醫術去為誰服務。

再就是那些特異風濕病患者之中,有不少人在十餘年前對自己的國家和民族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僅此一點就讓康寧刻骨銘心了。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當時母親帶著自己到野戰醫院看望父親時,展現在自己面前的一幅幅血淋淋的慘痛情景,不會忘記那位戰鬥英雄彌留之際喊出的最後一句話:“殺——!”

深夜,阿英再次來到康寧居住的小樓。

自從康寧搬來海濱居住之後,阿英就常來走動,除了康寧那令她無法抗拒的獨特魅力之外,與康寧相處更讓她深感身心歡愉和心靈得到某種慰籍。可以說無論在肉體上還是精神上她都獲得了巨大的滿足。

但是有一件事深埋在阿英心裏,由不得她再拖延下去,因此在激情過後,她伏在康寧胸口上低聲哀求:

“甯,我爸這幾天晚上都睡不著覺,看得出他很痛苦。我母親告訴我,他在擔憂河內地老戰友,自己病倒是好了。可那麼多人都還在忍受痛苦的折磨,這讓他心裏很不是滋味。我知道父親幾次想向你提出請求,最後都不好意思開口,只能憋在心裏,這一段時間人都憔悴了。唉,他心裏有顧慮啊,他一直說對不起老大哥……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才好,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阿英把問題扔給了康寧。

康寧心裏暗暗警惕。不過臉上卻沒表現出來。他深情款款地撫摸著阿英柔順的秀髮,低聲回答道:“阿英,也許你們都弄錯了,並非我不盡力。不願意,而是我真的沒有任何把握能夠治癒他們的病啊。怎麼說呢,在我的治療下你的父親能夠得到康復,只能說是一個特例,像他這樣的例子十分罕見,也許正因為這樣,阮英傑教授他們才那麼著急!說實話,我是有心無力啊!”

阿英如小貓一樣蜷縮在康寧胸前,一雙注視著康寧俊朗容顏地眸子裏滿是柔情。

看到康寧誠摯的表情。還有那不帶一點雜質的清澈目光,她心裏沒來由地一顫,溫順地輕輕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其實我也是這樣認為的。要不然按照你開出的藥方,相同的藥我父親服用沒事,其他的人怎麼會不行呢?雖然我不懂醫學。但也知道中醫是講究對症下藥,所以能夠理解你,更明白你剛才說的並不是推託之詞。”

說到這裏,阿英地眉頭皺了起來,話鋒一轉:“可是……寧,我想不通,就算你現在做不到,並不等於將來你不行啊,你本來的職業就是醫生,一身所學綜合了中醫和西醫的長處。相信經過一段時間的鑽研和學習,你未來地成就肯定不可限量。在這種情況下,你為什麼不嘗試接受我們國家的禮聘呢?要知道我們國內無數的醫療工作者,窮盡一生也進不了國家醫學會的大門,如今委員會全體通過對你授予教授的榮譽,再聘請你為中醫學高級研究員,這是多麼大的榮譽啊!可是你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絕了,這真的很讓人傷心的。雖然我不知道阮教授回去說了其他人會怎麼想,反正我覺得心裏挺難受的,就像……就像被人輕視一樣,不僅僅是針對個人,還有我們這個國家和民族……同時,對於你這個顯得有些不近情理地決定,我更……更擔心你的安全。”

康寧聽完阿英略顯激動的話語,立刻就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也知道阿英一家在無法得到自己滿意的答復之後,不得不由阿英對自己說出這一番話來。

聯想起阿英錯綜複雜的身份和背景,康寧不敢有絲毫地掉以輕心,他非常明白自己現在的身份十分被動,可以說根本就是一直就在夾縫中芶且偷生。要是自己連越南也站不住腳,很有可能等不到離開越南的那一天,自己連月來的努力就將前功盡棄,甚至還有可能危及生命安全。

實際上,阿英的話很好理解,康寧略作歸納,得出的資訊無非兩個方面:

第一是自己對越南方面的利用價值:越南人用了這麼大的榮譽和政治本錢來招攬自己,主要是阿英父親的康復,讓越南方面再次見識到了中醫的神奇和偉大,並且對現在越南境內尚未攻克地疑難雜症生出了巨大的希望。而正是由於開出藥方的自己身份的尷尬,讓越南方面對博大精深的中醫藥技術生出了更多的覬覦的念頭。

要知道數幾百年來缺醫少藥的越南社會對於中醫的依賴,以及多年來的戰爭導致越南醫學基礎理論的極度贏弱等等因素,甚至連獨立戰爭時期美國施放的落葉劑和各種實驗性毒氣,由此產生的多種病症也大多都是在一批批中國援越專家的治療下康復和緩解的,因此越南方面認為中醫藥在針對越南特有的多種疾病方面,有著西醫難以比擬地特效,迫切地需要這方面的專業人才為越南醫學的發展指明道路。

正是在這樣一種特殊的背景下。自己自然而然地就成為了越南人觸手可及的便捷渠道,用盡一切手段招攬自己。

第二就是自己現在的處境:在婉言拒絕越南方面拋出的橄欖枝後,骨子裏極度自卑的越南人放不

,很可能在惱羞成怒之下採取什麼非常手段對付自己會以將自己遣送回國作為要脅。

因此,康寧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知道自己今後說出地每一句話都必須慎之又慎,更不能輕易做出什麼決斷。否則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阿英見康寧閉目沉思也不打擾他,而是輕輕地坐了起來,就勢倚在康寧身邊,輕柔地給他按摩頭部和胸部,不時地用自己豐滿的身軀有意無意地摩挲康寧的身體,就像一個嘴饞的孩子對大人的糖果盒充滿期待一樣。

良久,康寧睜開眼睛一把抱住了她,一陣熱吻之後。康寧在她耳邊動情地低語道:“我剛才差點睡著了,真是舒服啊!咱們再做一次吧,這次你可不能喊得太大聲了,我擔心這房子隔音效果不好。”

原本充滿期待的阿英沒想到康寧原來是閉目養神。以便再展雄姿,失望之下只好輕輕躺下,摟住康寧的脖子,用略帶委屈的語氣問道:“寧,難道你一點兒也不在意我地話嗎?”



“啊,誰說我不在意你的話了?對了,你剛才說的是什麼話?”康寧故作不解地問道。

阿英一聽氣得半死,只好膩在康寧身上再次提起她父親的遺憾。不過此時阿英眼裏已經沒有了一貫地柔情,而是平添了幾分陰冷。

好在這次康寧沒有推脫。在作勢略作思考之後,就大大咧咧地對她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其實這事我們誰也沒辦法,只能按照科學的發展觀來看待問題。”

隨後,迎著阿英困惑的目光,康寧耐心地進行了解釋:“一般針對這樣的疑難雜症,中國的常規做法是成立攻關課題小組。裏面必須得有高水準的藥理專家、細菌學家、臨床醫學專家、病理分析專家和相應的化驗分析人員,需要眾多的臨床實驗和分析總結,需要前往病源地詳細走訪和抽樣調查等等。先不說此時越南有沒有這方面地人才,只說這筆投入就相當可觀了,難啊!”

說完,康寧搖了搖頭,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誰知道阿英卻絲毫也不覺得這有什麼難的,竟然興奮地爬到了康寧身上:“寧,如果這些條件都滿足了,你願不願意參加研究工作。為我們民族盡一份心意?”

康寧一愣,隨即點了點頭:“當然願意,只不過這並非短期之內就能解決的事情,很可能花上一年兩年甚至一輩子時間,何況以我這水平,根本就於事無補啊,到時候不但幫不上忙,還有可能會給專家們添亂,更別說什麼研究了……唉!阿英啊,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我了,其中一個原因恐怕就是我誤打誤撞治療好了你父親,你就認為我的醫術很好吧?說實話,我的床上功夫比醫術好一百倍,這些都是實話,你也親身檢驗過地啊!”

阿英一聽嬌罵不已,狠狠捏了康寧一把,又再溫存地撫弄起來:“不許你這麼說,太讓人難為情了!寧,我能不能理解為你已經答應了願意給別的病人看病,再就是參與病情的討論和研究?”

“這很重要嗎?其實我覺得你和你父親如今都生活得快快樂樂的,根本就沒有必要再為別的事情操心。這個世界太多的無奈,人就像茫茫大海裏的一條舢,除了隨風飄蕩力保不沉下去之外,就無法再左右什麼了,你還是保持個良好心態,珍惜每一天的時光吧。”康寧說完,重重歎了口氣。

阿英倔強地搖了搖頭:“不!我不同意你的話。人只要活著,就要為國家、為民族、為自己和家人做點什麼,否則我將會很難過,所以你的話對我很重要。寧,請正面回答我,好嗎?”

“好吧。”

康寧半坐起來,靠在床頭,喝下半杯水就認真地回答:“文哥和你們國家衛生部聯合建設地療養院很快就要竣工了,我受到文哥的聘請將擔任療養院的中醫藥主治醫生,負責療養人員的康復性治療並擔任保健顧問。如果你父親的那些朋友能進入療養院接受治療的話,我將盡力為他們服務,但是你千萬不要寄予不切實際的希望,我不是閻王,更不是神仙,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醫生,只能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盡到一個醫生應盡的職責,你明白了嗎?”

阿英高興地連連親吻康寧的臉和唇,激動之下再次跨到康寧的腰腹上。

十分鐘後,全身通紅、熾熱如火的阿英瘋狂地扭動著身軀,嘴裏發出夢囈般的叫喊:

“我要……我比艾美更好……整個局裏我最好……比那些婊子好一萬倍……啊——”

大吃一驚的康寧並沒有睜開眼睛,也沒有做出過激的舉動,而是一把摟住高潮後仍在全身顫抖的阿英不再說話,與平時一樣溫柔地撫摸著她順滑的背部。

康寧知道阿英每次高潮來臨都會陷入失憶般的短暫瘋狂之中,但像今天這樣的話語從未有過。

由此看來,混血兒醫生艾美與自己之間的偷情已被阿英獲知,不過這些對於此時放開胸懷的康寧來說,根本就無所謂,重要的是康寧心中一直得不到證實的許多疑團,就在阿英無法抑制的快感爆發之際,瞬間解了開來。

滿肚子火的康寧依然帶著迷人的微笑,等待阿英稍微恢復,便開始了毫無顧忌的策馬強攻,疲憊的阿英開始時拼命閃躲連聲求饒,但在康寧嫺熟的技巧撥動下很快又陷入迷情之中。

腦袋恢復清明後,她非常清楚這一次欲罷不能、欲死欲仙的劇烈運動過後,別說今晚無法回去,就是第二天都會腰酸腿軟、行走困難。

然而,她心中的欲望之火已經被康寧再度點燃,在康寧肆無忌憚的鞭之下,瞬間就熊熊燃燒,最終還是會像以往那樣將她整個人徹底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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