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玉州 第三十一章 前路何在
方豪無奈之下，正準備退回方府，忽見小血豬頭一探，張開嘴巴，憑空一吸，如同巨鯨汲水，一片火海竟被小血喝湯似的緩緩吸入肚中。
小血吃了一肚子火焰，渾身通紅髮亮，遍體溫熱，哼哼唧唧的，竟是十分舒服的樣子。
牆外戰符兵皆感大驚，蠻荒之地的異獸的確有十分厲害的，但是能吞火的異獸卻從來沒聽過。戰符兵呆了一瞬，方豪趁機衝入人群之中，劍氣奔騰，撞開一條道路。
待那紙符兵反應過來，方豪身形一轉，拐了個彎，已消失在夜幕深處。方豪肩上掛著小血，一路狂奔，片刻不敢鬆懈。
直到確定無人追來之時，方豪才停了下來，所處之處是個極為偏僻的小巷。方豪想起雙雙跟秀兒已命喪方府，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這時一名老嫗開了後院小門，往外潑了一盆洗臉水，聽見一個少年*在牆角痛哭，顯是極為傷心，又看方豪一身上好布料裁成的衣裳，還破了幾處，當即道︰「小伙子，遇著什麼傷心事了？」
方豪來到這個世上第一次流淚，卻是被一個陌生的老嫗看見了，當下抹掉眼淚，道︰「沒事，沒什麼。」想著昨晚發生的驚天動地的大事，而玉州百姓仍被蒙在鼓裡，毫不知情。方豪也不禁佩服父親此招之妙。
老嫗以為方豪年少怕羞，不願吐露心思，搖頭歎道︰「我瞧你也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怎會遇到什麼傷心事，你衣裳破了，來，老婦給你補一補。」
方豪低頭一瞧，自己身上沾有血跡，只怕是那老嫗老眼昏花，一時沒看清。方豪道︰「多謝好意，我該回家了。」說完繞進一個無人小巷，脫了外裳，只穿一身內衫，掌心生火燒了外裳，這才敢走到街上。
果然，一大清早的，玉州街頭的燕國巡衛一個不見，方豪身上還有些銀券，準備找個地方躲一陣子，便尋了家客棧住了進去。一大清早來住店，委實有些奇怪，但只要客人給銀子，客棧肯定不會拒客。
吃早飯的時候，昨夜驚變終於浮出水面。八萬吳軍兵臨城下，城門緊閉不開。李擴帶著五十名戰符兵，五十名獸騎，到處搜查方豪，企圖抓住方豪為人質，脅迫方飛羽。
但城外吳軍根本不給任何機會。夏索拿定了玉州再也沒多少防守兵力，便強行攻城，殺掉城牆上寥寥無幾的守衛之後，吳軍順利佔領玉州，反而開始全城搜查李家幾人。
只是李家如同憑空消失一樣，怎麼也找不到。倒是方府那晚被李擴放一把火給燒了。方豪在客棧住了幾日，腦中時常出現雙雙秀兒生前的畫面，心中悲痛難耐。他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十二年，未見殺伐，昨夜猝然驚變，自己十分在乎的兩個丫鬟姐姐，竟是被父親的護衛殺死了。這幾天方豪夜不能寐，食不甘味，幾天猶如幾個月那麼漫長。
方豪是個極為聰明之人，心知昨夜若不是小血的出現，只怕自己現在已被李擴抓去了。阿三阿四之所以那般，只為救自己的性命，也是迫不得已。但即便是為了救自己，就可以那樣胡亂殺人麼？方豪心中矛盾起來。
方豪想來想去，最終還是將罪責歸到自己頭上，若是自己足夠厲害，也不至於救不了兩位丫鬟姐姐。
這天下午，方豪下樓在客棧飯堂裡用飯，忽見門口走進一人，方豪眼楮一亮。竟是圓月節那晚要賣書給方豪的中年文士。那文士瞧見方豪，當即走了過來，坐下道︰「小兄弟，我兩還真是有緣啊，那本秘籍修的如何了？嘿嘿，買書送你的小姑娘可是難得的極品，渾身上下，靈氣充沛，你可要好好把握才是。」
方豪這會兒哪有心思跟他說這些，逕直道︰「那本秘籍我早就學會了。你本領高強，收我為徒，教我本事好不好？」
那文士一愣，道︰「小兄弟果然聰明，這麼快就學通了。可惜我從來不收徒弟。」
方豪想起自己身世未解，問道︰「你是不是靈虛宮弟子？」
中年文士搖了搖頭。方豪心中總覺得此人跟自己身世有莫大關係，否則怎會好端端的要賣那本靈虛入門秘籍給自己？當即道︰「那你可知我的身世，我娘是誰？」
中年文士聽罷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小兄弟真是風趣，我怎會知道你娘是誰？」
方豪看他笑意發乎自然，又不像是裝出來的，只好道︰「我自幼苦修，中途兩位師父離我而去，我想拜你為師，你又不答應。看在你我有緣，不妨給我指條明路吧。」
中年文士道︰「當世三大流派，想必你也知道。靈虛宮固然厲害，但路途太過遙遠，中途還要跨越妖界，你本領太低，只怕還沒到靈虛宮，便給妖怪吃了。眾生寺門下弟子終年清修，不染俗世，無聊透頂。我瞧你真氣充沛，應當練過天青法門，不如就上天青山吧。修煉之路無窮無盡，你才剛剛入門，你如今之所見，不過大鵬之一羽，等你上了天青山，便會見識到真正的修煉界！」
上天青？方豪心頭一動，想了一想，覺得若是依原先所定，在這世上漂泊三年，雖能遊遍大好山河，但無法習得更高層次的修煉法門，修為很難有多大提升。
現今看來，上天青山，修煉天青法門，似乎是最好的選擇了。
方豪當機立斷，道︰「好，我便聽你所言。」
中年文士目露讚賞之色，默不作聲。方豪又忍不住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能告訴我麼？」
「紀歌。」中年文士道。
方豪問道︰「你既不是靈虛宮弟子，那本靈虛入門秘籍是怎麼得來的？」
中年文士道︰「偷來的。」
靈虛宮是什麼地方，若能從靈虛宮偷來東西，那要多大的本事？那人定是在說謊。方豪雖不相信，但也懶得再問了，轉道︰「你真的不認識我娘，跟我娘一點瓜葛都沒有？」
中年文士沒好氣道︰「小兄弟還真是執著，我騙你作甚。」
……
那晚玉州城外，吳軍全殲燕國三萬駐軍。進城之後，一見燕國兵士，不投降者，格殺勿論。但始終沒能逮到李家。
原來李傑心知大勢已去，還是保命要緊，跟田冥商討之後，由田冥挾著李傑，與李擴一起，飛出玉州城，逃回燕國了。
燕國上下，無人敢相信，吳國竟敢主動挑起戰爭。燕國皇宮之內，燕皇暴跳如雷，道︰「國師如何說，他如今能確保朕的安全麼？」
大殿之下，田冥站在那傲然道︰「掌門說，兩百年前，他跟吳國趙紫劍打成平手，但吳國趙紫劍若決心要殺一人，他也擋不住。如今掌門紙符陣法大成，要擋住趙紫劍，應是不在話下。」
燕皇大怒，道︰「國師怎麼到今日才說？」
田冥道︰「掌門不欲天下戰亂。不過，如今是吳國打破太平之局，掌門說，聖上若要出兵伐吳，他不會反對，但也不贊成。」
道真掌門易坤活了兩百多歲，已成了燕國人心中神靈一般的存在。就算是燕皇，也不敢對易坤太過不敬，當下道︰「甚好，既然國師不反對，朕便出兵南下，滅了吳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