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魔法] 異世飄渺錄 作者︰張白 (連載中)

a620127x 2009-1-9 21:23:4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8 48441
a620127x 發表於 2009-1-10 18:56
卷二 天青 第六十九章 揚威(1)

方豪飛回官道,向方世道︰「的確是燕軍來了,我等速去沁州。」方豪跟邵風攜著方世,奔跑如飛。趕到沁州之時,果然城門禁閉,城頭之上,守軍嚴整以待,顯是早已知曉燕軍來犯之訊。

    邵風站在城門之下,大聲道︰「吏部侍郎方世在此,速開城門。」

    城上一人回道︰「可有憑證?」

    方世亮出玉牌,遞給邵風,邵風一躍而起,飛到城牆之上。那守衛瞧見御賜金牌,嚇得一跳,趕忙跪下道︰「不知欽差大人駕凌,大人贖罪。」正欲命人打開城門,只見方豪已提著方世飛來上來,道︰「不必麻煩了,燕軍片刻便到。」

    方世收起令牌,道︰「都起來吧。沁州守將王康偉何在?」

    那守衛道︰「王大人在玄西門部署防守,小的這便去傳。」

    方世淡淡道︰「不必了,即刻備馬,本官前去看看。」

    沁州城牆修的甚是牢固寬闊,城頭之上,可容八馬駢行。守衛立馬牽來三匹馬,方世、方豪、邵風三人騎馬趕到玄西門之時,只見一名將軍正在那鼓舞士氣,那將軍道︰「將士們,燕人侵我家園,辱我妻女,如今燕軍久攻陽州不下,便轉攻沁州,當我沁州無男兒了麼?眼下燕軍兵臨城下,我等打起精神,一鼓作氣,讓那幫燕畜嘗嘗我們的厲害。」

    那王康偉年有五十,可謂老當益壯。方世下馬走上前去,低聲道︰「王將軍,準備的如何了?」

    王康偉見是方世,心中溢滿喜色,激動的道︰「方大人請來天青門的仙人了麼?」

    方世看了方豪一眼,道︰「這位是我二弟。也是天青門弟子。」

    王康偉笑容一滯,道︰「就來一個。標記1恐怕不夠吧。」

    方豪尷尬不已。道︰「還有這位,乃是家師,當年也是天青門的高手。」邵風看著王康偉,道︰「將軍放心便是。」

    王康偉將方世拉到一邊,道︰「實不相瞞,如今沁州城中,只有巫女一名,猛禽騎士兩百。且昨天夜裡,道真門的高手潛入城中,險些就殺了那名巫女。幸好我派了數名高手保護。不過,保住了巫女,卻死了五名京中來的護衛。」

    方世皺眉道︰「眼下那名巫女傷勢如何?」

    王康偉道︰「她今早說,施法已無大礙,可是這巫女擅長招魂之術,白天起不了多大作用。」

    方世道︰「她不會戰歌之術麼?」

    王康偉神色漠然,無奈道︰「她說她會唱一點點。」

    方世怒道︰「唱一點點是什麼意思,不會便是不會,事關重大,怎可含糊應答!如今沁州有多少兵馬?」

    「兩萬。」王康偉如實答道︰「若是能守住城頭。可堅持數日。本來猛禽騎士就不是戰符兵地對手,而今人數上又不佔優勢,先拖到天黑之後,等那巫女施招魂之術吧。」

    方豪問道︰「何為招魂之術。」

    邵風道︰「巫族的巫師巫女能御鬼神之力,所謂招魂之術,便是將戰死地亡魂強行招回原體,成為殺不死地怪人。」

    方豪心下悚然,在天青門時。天機閣中對天下各種修煉之法都有介紹,其中說到巫族的巫力之時,只是簡略帶過,說什麼難究其理。如今看來,無論是以方豪前世的科學體系。還是以今世已知的修煉法門。都不太好解釋。

    當下又問道︰「那戰歌之術,又是什麼?」

    王康偉心道這天青門的「高手」連戰歌之術都不曉得。該不會是方大人故意說來安撫軍心的吧。口上連忙答道︰「戰歌之術能鼓舞士氣。」

    方豪笑道︰「如此看來,雙方交戰之時,那巫女的確有莫大作用。燕國派人專門刺殺巫師巫女,手段雖有些卑鄙,但的確是明智之舉。」

    忽聽外面一名兵士匆匆跑了進來,道︰「將軍,將軍,燕人打過來了!」

    王康偉闊步走到城頭,只見幾萬燕軍停在城下一射之距,已列成數百個大小方隊,黑壓壓的一片人頭,氣勢高漲,舉戈待戰。

    燕軍之所以能所向披靡,一來靠的是戰符兵搶佔城頭,其次是符陣瞬發,能大規模殺傷敵軍。是故燕國攻城之戰,多半就是城門之爭。此刻,城牆之上,千餘名弓箭手箭筒裝地滿滿,箭矢上淬有劇毒,點點藍光乍閃。

    真要論及近身搏戰的實力,兩軍旗鼓相當,畢竟燕國的戰符裝備也有限的很。而道真門也怕涉戰過深,引發眾派之怒。是故道真門並非是傾派助戰,而是專門設了一個輔戰分壇,專門研究和製作適用於戰爭的道真紙符。

    至於方世所說的道真門以人血為符墨,製作戰符,並非出自道真掌門易坤的授意。而是因為備戰之時,符墨需求過大,一時又找不到那麼多血靈充沛的飛禽走獸。輔戰分壇只好就地取材,殺俘虜取人血,製成戰符,也算是一種以戰養戰之法。

    戰時輔戰分壇直接聽從燕國兵部號令。道真掌門易坤如今身處東海的一座島嶼之上,閉關精研,不聞派中繁雜俗事,並不知曉道真門輔戰分壇在吳燕戰場上的無道行徑。

    方豪初見兩軍交戰,眼前如此之多地人馬異獸,聲勢浩蕩,不禁的心神激動,熱血沸騰。忽聞燕軍之中一人叫道︰「王康偉,你若是棄城投降,我保證不殺降卒,也絕不屠城。但你若是拚死抵抗,本將定會成全你,讓你抵抗到死。」那人騎在一隻犀牙獸背上,身披戰甲,手持長戟,好不威武。

    王康偉一聲大笑,闊聲道︰「李揚,你要打便打,哪來那麼多廢話,老夫還怕了你不成?」

    方豪問道︰「那人便是主將麼?」

    王康偉道︰「李揚不過是個打頭陣的。主將是李揚之叔,李牧,在那正中間的戰車之上。」說罷伸手一指,方隊中央果然有一架獸車與眾不同。

    方豪道︰「我若是取下那李牧的首級,吊在這城頭,卻不知是否比的上巫女的戰歌之術。」

    王康偉聽罷嘴巴張的老大,不信道︰「方二公子莫要說笑。想要突破萬千燕軍,取下李牧首級,簡直難比登天,且李牧身邊高手眾多……」

    方豪打斷道︰「那是我地事。天青弟子即便修為不濟,倒也還當得起你方才說的仙人兩字。」

    邵風只知方豪的修為已超過自己,但究竟有多高,他還不甚清楚,當下問道︰「有把握麼?」

    方豪道︰「即便取不了李牧首級,想要全身而退,還是輕而易舉的。」

    邵風聽罷心中安定下來,道︰「要不我陪你一起吧。」

    方豪擺手道︰「大師父助王將軍守住城頭便可。」話聲未落,方豪已然躍下城頭,化成一道虛幻也似的白影,向燕軍俯掠飛去。

[ 本帖最後由 a620127x 於 2009-1-24 14:43 編輯 ]
a620127x 發表於 2009-1-10 18:57
卷二 天青 第七十章 揚威(2)

數萬燕軍的視線,此刻都集中在玄西門城頭之上。忽見道白光閃至,尚未明白是什麼回事,便聽陣前李揚下令道︰「放箭!」

    霎時間萬箭齊發,密密麻麻的箭雨迎面而來。

    方豪運足真氣,焚天盾催到極致。箭矢飛到方豪身前一丈之時,如遇無形屏障,速度陡然間慢了下來,而後又進數尺,竟是自燃起來,僅剩三尺之距時,千餘道箭矢已燃成灰燼,箭頭紛紛墜落。

    緊隨而至的又是千百道箭矢,方豪拔出背後石劍,一劍掃過。化出一面碧冰鏡擋在身前,然則頃刻之間,便被千餘道箭頭射成了冰渣。

    餘下的那些箭矢,方豪渾然不顧,週身旋風大作,箭矢紛紛偏開,偶有幾道攻入旋風盾,撞在方豪的護體金剛盾上,猶如擊中了銅牆鐵壁,折了尖銳。

    李揚見來人竟能直面萬箭齊發,登時臉色大變,驚叫道︰「保護李將軍!」

    身邊幾名護衛大是忙亂,也不知是護著他,還是護著主將李牧。李揚拔出腰間長刀,正準備下令發第二輪弓箭,卻見空中一團白霧散開,那道白光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見了。

    幾萬燕軍,又有何人親眼見識過這等神通?千名弓箭手一時愣在當場,不知所從。

    李揚見己方士氣有懈,舉起長刀,一聲「進攻」還沒喊出口,只聽座下的犀齒獸陡然間發出一聲哀號。緊接著他身子往下墜了三尺,歪過頭來低首一看,犀齒獸的四條腿已被砍成兩截,齊齊整整,乾淨利落,血塗滿地。

    緊接著,一個白衣男子驀然間現在眼前,手中青墨色的石劍順勢一帶,劍氣鋒銳絕倫。李揚只覺得喉頭一寒,下意識的垂眼一看,卻發現自己的脖子上一柱熱血噴泉也似,項上那顆頭顱已不見了蹤影……

    方豪手段犀利乾脆,李揚身旁的兵士乍見如此劇變,心中除了驚慌,還是驚慌。也不知何人喊了一聲「殺」!

    方豪身周數十名燕兵這才舉起長刀,紛紛砍來。

    方豪也不避閃,驟然間足下一動,身子往前一衝。數十把長刀皆砍了個空。

    數萬燕軍擺好陣勢,各人之間相隔兩尺。不足一刀之距。然而這些空隙對方豪來說,卻已足夠了。他整個人彷彿沒有重量一般,在燕軍陣列的縫隙之間狂奔不止,或直。活曲。或是正,或歪,如同游魚之於水中,無比靈活。那些燕軍尚未來得及拔刀,方豪已奔開丈餘。

    「靠攏,橫槍,擋住他。」一名校尉見勢不妙,大聲吼道。

    後方的燕軍立時收攏陣型,站成弓步並肩而立。槍尖朝前,擺成一道又一道的人牆。

    方豪微微一笑,身子往下一陷,竟是潛入地下。近處地燕兵見此情形,不由嚇出一身冷汗。握著長槍的雙手。止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之前方豪之所以不願施展土遁之術入地,不過是因為地底下不辨方向。他不從燕軍頭頂掠過。是因為不想成為萬軍之箭靶。是故他選擇在燕軍人林之中穿行,反而害得燕軍怕傷了自己人,出手頗有顧及。

    在地下穿行里許,方豪忽地破土飛起,石劍指天。一名燕兵時運不濟,恰好站在方豪頭頂,立時被石劍之外的劍氣劈成兩半,血如盆潑。

    方豪騰空數丈,辨出主將李牧所在獸車的方位,石劍往下一斬,數丈長的烈焰劍氣虛空劈出,前方的燕軍不由自主的退到兩旁。

    方豪當下收起石劍,懸在背後,使起乾坤劍法,一層劍盾護在身周,其人疾速奔走。或逢劍盾擦著燕兵,登時盔散甲破,血肉橫飛,斷肢破膛,慘叫之聲此起彼伏。

    獸車依稀便在前方,已能瞧見那拉車巨獸的躁動不安。方豪一聲大喝,響聲如雷,其人裹在劍氣之中,往前疾射而去,銳不可當。

    出乎方豪意料,前方的燕兵毫不猶豫的四散而開,只餘下一個獸車留在那穩然不動。

    方豪頓知不妙,獸車中地李牧定是在自己潛行地底之時逃出獸車了。這茫茫一片人潮之海,再要尋著李牧,實在不易。

    拉車的巨獸身長三丈,高一丈,遍體花紋,毛色艷麗,雙目圓瞪,凶光畢露。林雷忽地血口大張,一聲怒吼,張嘴便向方豪咬去。

    方豪繞到巨獸身後,一掌拍出,將獸車震得粉碎,果然獸車之中早已空無一人。隨即又發了一道劍氣,擊在巨獸屁股上。那巨獸委實皮糙肉厚,方豪這道劍氣用上了兩層內氣,竟沒能刺破他獸皮。本以為那巨獸吃了痛楚,定會發瘋也似的狂奔,衝亂燕軍的小範圍陣型,自己也好趁亂逃脫,省幾分力氣。豈料那巨獸轉過身子,發瘋也似的掄起前爪,閃電般揮向方豪。

    方豪當下鐵拳擊出,跟那巨獸針鋒相對,只不過方豪地拳頭要小了許多。拳爪一觸即分,那巨獸一聲悶吼,後退數步,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目露怯色,示意休戰。巨獸心中惴惴難安,它萬難相信,區區一個凡人,竟能跟自己對「爪」。

    只這片刻工夫,燕軍已讓開一片圓形場地,數萬燕兵將方豪圍在中間,虎視眈眈,殺氣凜凜。一圈弓箭手蹲在內側,毒箭搭載弦上,弓弦拉地滿滿,發出一陣吱呀吱呀的響聲。彎弓似月,一觸即發。場地上還站著三名道真門人,腰間繫著兩個符夾,但手臂上並無發符械,可見不是一般的戰符兵。

    其中一名虯髯大漢道︰「今日在山谷之中,殺了我五名戰符兵士的,便是閣下麼?」

    方豪道︰「怎麼,你想見他們了?」

    虯髯大漢笑道︰「閣下好大的口氣,適才你的土遁之術的確厲害。不過,我等剛剛已擺成一道玄冰符陣,方圓三里之內,皆是凍土,硬如寒鐵,你再使土遁之法試試。」

    方豪心下有些吃驚。沒想到燕軍花了這麼大本錢。他雖不知這玄冰符陣算是什麼檔次的戰符陣法,但施放出來能有這種效果,必定不會差。當下鎮定心神,滿不在乎的道︰「我口氣大不大,你試試便知。」他嘴上這麼說,卻是先行動手了。他方才一番猛衝,體內天青之氣激盪,此刻正是旺盛之際。乾坤劍法悄然施展出來,一道劍網撒向三人。三人見勢不妙,動作一致。皆是使了一道金剛聖戰符,緊接著足下一道如意逍遙符幽幽燃起。三人飛身散開。

    三名道真門人險險避過劍網,不過內圈地弓箭手卻沒那個本事。只聞五六人一陣慘呼,給劍網絞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方豪趁勢掠到巨獸背上。揪住獸毛。石劍一揮,在巨獸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巨獸對方豪心有餘悸,且它幹慣了拉獸車的活,當下會意,撒足狂奔起來。巨獸體積何等之大,這一旦跑開,前方的兵士無人敢阻。藉著巨獸之威,方豪在千軍萬馬之中活生生撞出一條路。撤退不及地燕兵,給那巨獸撞得飛出幾丈。五臟六腑都給轟了出來。

    眾弓箭手見勢齊齊放箭,方豪藉著巨獸厚糙如盾的獸皮,在獸背上左右閃躲,好不靈巧。箭矢射中巨獸,不能入皮分毫。紛紛掉下。

    三名道真門人見勢以為方豪怕了。立馬踩著輕巧靈動地道真紙符,緊跟在巨獸身後。卻不敢使戰符傷了那巨獸。畢竟那巨獸乃是李牧所有,是道真門從蠻荒森林之中擒來地,來之不易。

    方豪心知眼下想要殺掉李牧,希望渺茫,見這三名道真門人道法不錯,若是殺了這三人,也可一振己方士氣。但道真門人跟戰符兵不同,戰符兵屬於燕國軍方,道真門人卻是實實在在的道真門弟子,冒然殺之,說不定會挑起兩派矛盾。

    遂又想到,天青門十有八九要助吳抗燕,與道真門開戰也是遲早之事。再者,摒除這一切,自己到底是方飛羽地兒子,為吳國殺區區三人,還是負擔的起的念及至此,方豪又狠狠的拍了下巨獸屁股,讓那巨獸不至停下,隨後自巨獸身上躍起,一劍掃向剛才發話的虯髯大漢。那大漢心中正愁方豪畏縮不戰,見方豪主動迎了上來,心下大喜。

    不過,方豪這一劍掃過,攜著陣陣冰寒劍意,劍氣破空而來,令那大漢頗為吃驚。虯髯大漢往下疾降一尺,頭一縮,甚是狼狽地躲過這一劍,頭上卻給削去了一縷長髮。

    虯髯大漢大怒,手上燃起白色火焰,飛快的連發了三張戰符。天機閣中地不少典籍,都對道真法門有所介紹。判斷一個道真弟子的道法高低,最簡單的法子就是看他掌心引符火的顏色,引符火為紅色地道法最低,而後依金色,白色,藍色,紫色地次序遞增,道真法門修到極致,引符火為三味真火,火焰無色。

    虯髯大漢的引符火為白色,放在道真門中,不過中等水準。方豪心中有了底,收起石劍,笑道︰「彫蟲小技,也敢口出妄言。」

    三張戰符在空中展開,符畫上放出金、青、紅三色光芒。

    其中金色光芒可干擾對手的心神,青色光芒能降低人的反應之靈敏,而那道紅色光芒,有「燃血」之效,可令人體自燃。方豪對道真門的熟悉程度,甚至不下於這三名道真門人,自然曉得這三張戰符的厲害。

    無需多想,方豪左掌之上結成一面碧冰鏡,擋在身前,將三道光芒皆都反射出去。就在那虯髯大漢閃躲原路折回的三色光芒之時,方豪已欺到他身前。

    另兩名道真門人見同伴有難,手一揚,便是三道戰符。左邊的一人引符火也是白色,另外一人卻是藍色,道法修為乃三人之魁首。

    方豪一腳將虯髯大漢踢得老遠,兩人中道法較低之人發的是一道「炙神符」,滾滾烈焰撲來,看似厲害,可方豪卻頗為不屑。而那道法較高之人所發之符卻甚是厲害,兩張紙符同時發出,一陰一陽,兩符之間。紫電閃動,嗤嗤作響。忽地一道紫電霹向方豪,方豪身隨心動,身法如電,閃躲之時,不忘一劍砍出,毀了一主一輔兩張鑠雷符。

    下有數萬人仰首觀望,虯髯大漢被方豪一腳踢得在空中翻了幾個觔斗,險些從如意逍遙符上摔了下來,丟了大臉。當下又咆哮著殺了過來。

    方豪見他不識好歹,暫且撂下另兩人。迎上虯髯大漢。虯髯大漢只覺得方豪猶如颶風一般,只一瞬間,便已飛至身前。大漢還沒來得及發符,只見方豪石劍橫劃。劍氣呼嘯。夾著萬丈金芒。

    大漢本能的想倚仗如意逍遙符讓過,可方豪的金系劍氣卻不容他逃命,劍氣一瞬便過,那大漢立時成了兩截。

    見方豪御風而飛,無論是速度,還是靈巧性,都要強過自己足下的如意逍遙符。且方豪出招拆招,皆是隨心所欲,分外輕鬆。餘下兩人心下大駭。皆是想到︰此人膽敢獨闖萬軍之中,果真實力非凡,不是我等所能應付的。

    道法較高之人當下降到燕軍之中,以擴音符喊道︰「放箭,準備符陣!」

    話聲一落。立時箭雨陣陣。方豪化出焚天盾阻了箭雨幾分攻勢。而後落到巨獸背上。巨獸所過之處,人仰馬翻。陣型給沖得稀爛。

    不一會兒,巨獸便已衝出燕軍方陣。那巨獸早已懾服在方豪地絕強實力之下。方豪牽起韁繩,駕著巨獸,直奔城門而去。

    未及城門,忽見前方土石翻動,如同燒開地水一般。巨獸急忙剎住,駐不敢前。方豪回首一望,視線所及,漫天都是火焰,無數徑長丈餘的火球洶湧落下,炸開,火焰四射,轟隆作響。竟是一道流星火雨陣!

    方豪正欲放棄巨獸,獨自飛回城頭。卻見前方翻湧地土石忽的沖天而起,無數巨石、土塊在空中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在前方形成了一道阻隔。若是貿然穿過,必背砸成肉醬。卻是一道飛沙走石陣!

    邵風站在城牆之上,憂聲道︰「燕軍為了對付他一個人,竟用上了數萬人交戰時才會使用的符陣,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方豪又落回巨獸背上,猛力拽著韁繩。那巨獸平常都是瞧見這些厲害符陣用在別人身上,如今自己親臨其中,一時嚇得有些懵了。方豪這麼一拽,巨獸把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方豪身上,在方豪的駕馭之下,左右蹦跳,竭力逃命。

    不過巨獸體積太大,想要完全躲掉火球,幾乎不可能。方豪左掌平伸,使了一招「碧泉引」。只見護城河中,一道水流自發的湧出水面,形成一條水龍,長約里許,游到方豪手上。

    方豪使出凝冰之術,以河水結成一層冰甲,護在巨獸身上。這時漫天火雨之中,又夾著一陣箭雨,方豪當下躲到巨獸側面,憑望氣之術感知天降火球,駕馭巨獸奮力逃竄。

    可巨獸身上的冰甲,卻被箭雨擊得粉碎。

    方豪只得又使了一道碧泉引,再度結成冰甲護住巨獸。與一人過招,這些法門自然耗不了幾許內氣。但面對強大的符陣,方豪不得不將這些法門用到極致,才能與符陣源源不斷的凜冽攻勢對抗,是故內氣損耗極快。

    此刻方豪終於明白。單人只劍,修為再高,實力再強,也休想與千軍萬馬對抗。幸好那幾萬燕軍之中,並無道真門的頂尖高手,否則今日自己定是一去不復返。

    流星火雨陣範圍有限,當方豪第三次使出碧泉引地時候,巨獸已奔到符陣邊緣。只是片刻工夫,方豪可謂使勁渾身解數。若是與人對決,還可靠天青法門之變化精巧。但面對鋪天蓋地而來的符陣攻勢,他無處可躲,無處可藏,只有憑內氣抵擋。

    出陣之時,方豪臉色蒼白如紙,滿頭虛汗。這以一敵萬,固然威風,但其中危險和代價,皆是極大。

    燕軍之中,李牧瞧見方豪站在巨獸背上,竟是完好無恙地衝出了流星火雨陣,驚得說不出話來。

    原本吼聲震天的數萬燕軍,霎時間安靜下來,訝然無聲。

    「退避十里,駐軍紮寨,傳訊之輔戰分壇,請我佷兒李擴過來助戰。」半晌之後,李牧方才下令道。傳訊官揚旗指揮,數萬大軍如潮水般緩緩退去。

    翻騰的地面漸漸平靜下來。這飛沙走石陣雖已撤去,但玄西門前一里處,已是坑坑窪窪,狼藉一片,如同經歷過地震一般。

    城頭兵士見燕軍撤退,頓時發出一片歡呼。方豪坐在巨獸背上,真氣流轉幾個周天,體力稍稍恢復,當下駕著巨獸,進了玄西門。

    守將王康偉疾速奔下城樓,激動道︰「適才不知方二公子神通廣大,言辭多有得罪,還望少俠。」方豪孤身一人,睥睨萬軍,這一番來回,攪亂了數萬燕軍的陣腳。燕軍或死或傷,少說有數百人。方豪這番戰績,令王康偉信心大增。

    方豪下了巨獸之背,笑道︰「不打緊。不過燕軍只是暫時撤退,我也只能緩他一緩而已。」

    王康偉道︰「我已命人傳訊至京,請聖上調兵增援。只不過,燕軍之中,尚有不少高手,並不在李牧軍中。等道真門地高手一來,又不好辦了。」

    「道真門有高手,難道我天青門便無人了麼?」只聞一個女聲傳來,卻不見其人。

    王康偉四下張望,朗聲道︰「誰人?」

    方豪無奈道︰「將軍莫慌,是我天青門人。」

    又來了一位仙人?王康偉聽罷大喜,道︰「請仙子現身。」

    一道紅影攜著芬芳之氣,落在方豪身前,卻不是楚夕圓是誰?若不是見來人也能跟方豪一樣飛來飛去,王康偉當真有些不敢相信,這麼個嬌嫩美艷地姑娘,竟是一名修煉高手。

    方豪冷笑著看了楚夕圓一眼,默不作聲。楚夕圓怒道︰「臭小子你笑什麼!我修為雖不如你,這沁州城中,還有誰能比得過我?再說了,本小姐說過要親自上場?」

    單拼內氣,楚夕圓自然不是邵風對手。可楚夕圓此次下山,帶的法寶比方豪還多。她手中一把玄冥寶劍,腰間繫著冰蠶絲帶,別著一面玄火鏡,耳垂上掛一對醒神耳墜,脖子上一條青木項鏈,足下一雙碧翠流雲靴,皆是非凡法寶。是故要比綜合實力的話,楚夕圓就算不如邵風,也差不了多少。

    在王康偉面前,方豪也不好貶低楚夕圓,便回道︰「你不上場,那要派誰上,你莫不是不敢吧?」

    楚夕圓也不辯解,鄭重道︰「我昨夜便潛入燕軍大營去了,他們竟將沿路抓來的老百姓殺了,取人血制符。我過來跟你說一聲,這便回山請示掌門,派人下山助戰。」

    方豪半信半疑道︰「你請的動麼?」

    楚夕圓譏聲道︰「我請不動你去試試?」

    王康偉一聽楚夕圓要回山請人,立道︰「仙子若能請來更多高手相助,王某先代沁州百姓拜謝仙子。」

    方豪一想楚夕圓畢竟是楚天闊之女,在派中的影響力不下於自己,讓她回山再合適不過,且自己留在沁州城中,也可穩定軍心。當下道︰「快去快回。」

    楚夕圓看也不看方豪,只對王康偉道︰「三日之內,我必回來。」
a620127x 發表於 2009-1-10 18:57
卷二 天青 第七十一章 靜夜

李牧率領大軍退到山谷之中,數萬燕兵,滿山遍野都是。戰前路經山谷之時,方豪一出手便殺了五名戰符兵,那時李牧只以為吳國又請來一名年輕高手,用來保護後方的巫師和巫女。他萬萬沒想到,那年輕高手竟可以隨意出入他千軍萬馬之中,且能完身而退,還順帶牽走了他引以為傲的坐騎,巨虎獸。

    當初買巨虎獸的時候,花了數萬兩白銀,還是他李家面子大,才從道真門手中買來。如今拱手被人牽去了,李牧著實有些肉痛。更為嚴重的是,數萬大軍的氣勢為方豪所奪,一時餒然,士氣大減。是故李牧下令暫退幾時,等道真門的高手前來相助。

    數萬大軍紮起營帳,搭起爐灶,炊煙裊裊時,已是黃昏。李牧看著西山落日,自嘲道︰「原本以為日落之前,可拿下沁州,如今看來,還得再等幾天。」

    入夜時分,李牧正在營中與眾將商量戰事,忽的帳外一名兵士進賬道︰「將軍,李擴公子到了。」

    眾將大喜,其中一人道︰「要不今晚就殺進城去?」

    李牧沒料到佷兒李擴來的如此之快,壓住心中激動,穩聲道︰「不得急躁。那些邪門巫女晚上頗為厲害,還是等到天明吧。今日商議到此,眾位都下去吧。」

    眾將退去之後,只見一名年輕男子悠然進了主營。那男子穿著再也平常不過的深青便服,卻難掩一身清朗華美之氣。正是李擴來了。

    李牧走到矮桌前頭,笑道︰「李擴佷兒,你來的正好。我上午還傳了訊息,沒想到你竟先來了。是你爹派你來地吧,甚好,且助為叔攻下沁州!」

    李擴搖頭道︰「二叔。是爹派我來的不假,卻不是幫你攻打沁州的。」說罷自袖中掏出一封蠟封的信箋。道︰「這是爹叫我帶你的。」

    李牧滿臉狐疑,打開信箋一看,臉色大變,大怒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信箋上只有四字︰「轉攻舒州。」

    李擴笑道︰「二叔。爹說你的本事在打仗上面,卻不在謀略。陽州,舒州好似兩拳,紹南乃是心臟。三城成犄角之勢,相互支撐,極難攻破。但三城之中,一旦攻破其一,則吳國必亡。陽州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舒州也有重兵把守。爹派你佯攻沁州,正是為了將舒州地兵力分一些到沁州。」

    李牧將信箋丟在矮桌上,憤憤道︰「哼,舒州分了一萬兵馬,我這沁州城外就圍了六萬兵馬。究竟是哪個虧。還用我說麼?」李擴搖頭笑道︰「爹的意思是,留三千兵馬。假扮成六萬兵馬。二叔今夜便率大軍北上,神不知鬼不覺。這六萬大軍搭建地營帳,鍋灶,可瞞得數日。若是途中碰上了吳國派去沁州的兵馬,正好盡殲之。」

    李牧反問道︰「若是王康偉那老匹夫今晚派來探子,豈不是害得我這幾萬人馬冤枉走一遭。」

    李擴傲然道︰「有我在此,定會讓他們派來的探子有去無回。」

    李牧道︰「這次吳國請來一名絕頂高手,竟能在我數萬大軍之中,出入自如。就連為叔的巨虎獸,都被他搶去了。你表兄李揚,今日便被他在萬軍之前砍下頭顱,你定要幫你表兄報仇。不過,這次地對手極為厲害,你切要小心了。」

    李擴聽李牧說對手「能在數萬大軍之中出入自如」,不由地心中微驚。又聽李牧說李揚被對方斬首於萬軍之前,他目中狠色乍現,繼而若無其事的道︰「無妨。這數年以來,也並非沒碰到修為高過我的,但真打起來,沒一個能活命。戰場之上,比的不是修為高低,而是殺人的本事。二叔儘管放心便是。」

    是夜,沁州城十里之外五千七百燕兵徹夜行軍,往舒州趕去。只餘下三千人,駐守原地。三千人佔了六萬兵馬的營地,整個營地頓時顯得空空曠曠。邊極炎峰的山尖上。極炎峰棲霞宮後院的一間香閨之中,一名美婦坐在床沿,粉掌托著青瓷碗,纖手捏著瓷湯勺,碗麵冒著騰騰白氣,香氣瀰漫整個房間。繡床上斜靠著一名少女,那少女面色蒼白,顯得十分虛弱。

    楚夕圓離去沁州之後,駕起御風飛行之術,不休不歇,一下午的工夫,便趕回天青山。她落在天青峰頂地廣場之時,渾身酸軟,站也站不住,只覺得快要死了一般。派中見楚夕圓如此急急忙忙的趕了回來,立刻招來幾名首座,即日選出弟子,盡快下山阻戰止戈。

    美婦舀了一勺羹湯,遞到少女嘴邊,怪怨道︰「夕圓啊,就算是你急著回山傳訊,也不必如此拚命。林雷現下內氣耗盡,沒兩三天,是無法復原的了。這是你參天峰的嘯天哥哥去年送的進補之物,你快喝了。」

    楚夕圓閉著眼楮,張開小口,那羹湯聞著舒服,喝下去卻是極苦。楚夕圓喉間一陣翻湧,正要嘔出之際,美婦連忙伸手在她喉上摸了一摸,只聽「咕嚕」一聲,楚夕圓終是將這口有苦又香地進補羹湯嚥了下去。

    「娘,我不想喝了。」嗓音中透著幾分嬌柔纖弱,頗為難得。這美婦正是楚夕圓地生母,極炎峰首座楚天闊之妻,古清雅。

    「明日派中選出下山助戰弟子,後日啟程下山。你不喝這個,少說要等五六日才得恢復元氣。在此之前,為娘絕不許你下山。」古清雅話聲雖柔,語氣卻透著堅定。

    楚夕圓緊咬紅唇,忽的坐起身來。端起瓷碗,皺著鼻子,一口氣將那晚羹湯喝了下去,而後捂著嘴巴,強忍嘔意。

    古清雅接下瓷碗,滿臉詫異地望著楚夕圓。繼而道︰「夕圓,你果真這般喜歡方豪麼?」

    楚夕圓身子一滯。猛然搖頭道︰「我一點也不喜歡他,一點也不喜歡他……」說著說著,她淚如泉湧,不可抑止。

    古清雅連忙取了絲帕。揩乾楚夕圓臉上淚水。關切道︰「是那方豪欺負我地寶貝女兒了?」

    楚夕圓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慢慢止住淚水,將她跟方豪的「恩恩怨怨」詳盡道來,就連昨夜遇見螳螂小妖一事也不例外,當然,至於當時那螳螂小妖正在做什麼,楚夕圓倒沒敢說。

    古清雅聽罷歎道︰「如此看來,那方豪極不簡單。倒真不像是個與你一般大的少年人。」

    楚夕圓嘟著嘴道︰「哼,他還比我小一歲呢。」

    古清雅見楚夕圓又恢復了幾分俏皮之態,微微笑道︰「夕圓啊,你要他服你做什麼。就算他服你了,對你又有什麼好處?你這性子雖不夠溫柔。但也不須有所改變。只是。你的脾氣要改,你離開天青山。沒爹娘護著你,旁人可不會將你當做寶貝,你待別人如何,別人便待你如何。以後你想罵人,想打人之時,便想想天青門規,想想書中的為善之道。終有一日,他會服你。」

    楚夕圓美目睜得大大的,不解道︰「娘不是說,無須他服我麼?」

    古清雅也不回答,卻是道︰「那你下午不要命地趕回來,是為了什麼?我猜,定不是因為戰況緊急。」

    楚夕圓咬牙切齒的道︰「那臭小子老是瞧不起我,我要讓他看看,就算是他親自回來報信,也不過如此,比我強不了多少。」

    古清雅笑道︰「往後莫要張口閉口都是臭小子,你不願叫他一聲方師弟,或是一聲方公子,那便叫他地名字。他叫你什麼,總不會叫你臭妮子吧?」

    楚夕圓辯道︰「他都不叫我師姐,我憑什麼叫他師弟。」

    古清雅道︰「也罷,你既不喜歡方豪,那參天峰的克嘯天如何?你小時候可是天天叫他嘯天哥哥呢。」

    楚夕圓面色一紅,嗔怪道︰「都小時候的事了,娘還老提,煩死人啦。」

    古清雅道︰「娘看嘯天不錯,他參天峰的珍奇藥草花木,他每年都要送許多給我極炎峰。至於其他三脈,可沒見他送過。」

    楚夕圓道︰「不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許說他。」

    古清雅道︰「好,娘不說了。時候不早了,你先睡吧。」她起身正欲出門,忽又坐到床沿,道︰「夕圓,娘剛才跟你說地話,你都要記牢了。像你這麼大地姑娘,在塵世都該嫁人了。雖說我們修煉之人,可長駐青春,不急婚嫁。可總不能連塵世間的平常女子都不如吧。」

    楚夕圓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古清雅提到「塵世女子」和「婚嫁」之時,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送香袋給方豪的塵世平凡姑娘。

    古清雅彈指滅燈,靜靜出了楚夕圓香閨。卻見閨房外的遊廊之上,楚天闊正負手對月而立,似是等候多時。

    古清雅走到楚天闊身側,低聲道︰「我們的女兒,怕是喜歡上那天機閣的方豪了。這小子在山上的時候,不聲不想,這一下山,便對夕圓使橫,倒是我看走眼了。」

    楚天闊牽著古清雅,走到離楚夕圓閨房遠一些地地方,道︰「你除了嫁給我時沒看走眼,哪一次看準了?方豪若在山上明著欺負夕圓,定是腦子有恙。夕圓的脾氣還不是你慣出來的,遇上方豪這種年輕人,正好壓壓他的氣焰。」

    古清雅掐了楚天闊粗糙的手掌一把,繼而正色道︰「方豪地身世,連天機閣都沒能查明,我有些不放心。」

    楚天闊道︰「有什麼可擔心地,不做壞事,便是好人,管他什麼身世。」

    古清雅又道︰「可是夕圓說,方豪上山之前,已有婚約。還帶了個香袋上山。說是姑娘送的……」

    楚天闊打了個哈欠,道︰「他上山時才多大,十一二歲吧,哪有姑娘會送香袋給他?他騙著夕圓也就算了,竟連你也騙了……」

    古清雅狠狠揪了下楚天闊厚糙地皮肉,美目一瞪。嘴裡蹦出四個字︰「老不正經!」

    上午燕軍退卻之後,整整一下午都沒進攻地意向。一旦天黑。巫女便可使出「招魂之術」,即便燕軍夜襲攻城,王康偉也絲毫不懼。

    逼退燕軍,全靠方豪一人之力。是故王康偉準備了美酒佳餚。設宴款待方豪。還喊來沁州知州以及幾名軍官陪酒。方豪心知戰時物資緊張,再三囑咐,叫王康偉如常備飯便可。奈何王康偉根本不聽。

    方豪在天青門的時候,雖也常有葷食,但廚子手藝差勁,滋味平淡。如今吃這沁州的地方名菜,只覺無比美味,險些連舌頭都吞了下去。眾人在堂上吃的正歡,忽聽一名衙衛跑來進來。滿面驚慌之色,叫道︰「將軍,將軍,巫女她……她快不行了。」

    「什麼!」王康偉面色立變,道︰「上午不還是好好的麼?」

    那衙衛顫聲道︰「巫女全身發紅。熱得燙手。大夫說,不是尋常體熱。是中了毒,救不活了。」

    方世也是心情沉重,沒了巫女在後方輔戰,整個吳軍的實力都要大減,若是對方不進攻也就罷了,這一旦攻城……

    方豪吞下嘴裡美味,喝了口酒潤喉,道︰「帶我去看看。」

    王康偉聽方豪發話,立馬對那衙衛吼道︰「快帶方二公子去啊,還愣著幹什麼?」

    衙衛看了方豪一眼,怎麼看也不像個大夫,當下道︰「方二公子請。」

    衙衛一路小跑,將方豪帶到知州府上地一間客房前,喘氣不止道︰「她就在裡。」

    方豪推門進去,裡面一名大夫正在收拾藥箱。那大夫鬚髮盡白,盡顯龍鍾老態,不時的瞄一眼床榻,兀自搖頭歎氣。

    方豪理也沒理那大夫,逕直走到床榻前,上面躺著一名少女,秀目緊閉,氣息微弱。少女渾身穿著一件薄薄地褻衣,稍顯凌亂,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膚,紅如花瓣。

    方豪探了探少女額頭,果真燙得嚇人。當下掌上發出一道涼氣,先助少女降些體溫。而後握住少女小手,掌心緊貼,注入一股護體木氣。

    如此過了少許,那少女微咳幾聲,眼楮猶未睜開。只聽那少女含糊不清的道︰「阿凝……阿凝已……已經盡力……盡力了。你們要……遵守……承諾,要保護阿凝的族人,不受……不受……魔教……欺負。」

    那大夫一聽少女竟開口說話了,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道︰「這姑娘中了奇毒,不驅毒,是活不成地。」

    方豪急問道︰「中地什麼毒?」

    大夫道︰「老朽也不知啊,聽說是被道真門的人打傷的。」說罷出了客房。

    方豪只得繼續給少女灌輸護體木氣,問道︰「姑娘,你可知自己中的是什麼毒?」

    那少女已失了神智,只是不斷道︰「你們要……保護……阿凝的族人……不受……欺負。」

    不知什麼時候,只見小血躍到床上,在少女身上嗅來嗅去,忽的一口咬在少女的藕臂上。方豪大驚,急忙拎起小血,往床下一丟。

    小血一聲哼唧,顯得極不高興,又跳上床榻,對方豪直搖頭,目中儘是乞求之色。方豪想起小血以往的種種怪異表現,腦中一亮,喜道︰「你會解毒?」

    小血豬頭狂點,暗讚方豪聰明。

    這時王康偉、方世、邵風一行人也已來到門外。王康偉瞧見床上一隻小粉色豬咬著巫女的手臂不放,大叫道︰「方二公子,你做做什麼?」

    邵風拉住王康偉道︰「看看再說。」

    小血著少女地手臂,滋滋的吸個不停。少女肌膚上紅色漸褪,不一會兒,便已恢復常色。消了浮腫。

    這少女恢復常態之後,方顯得身段美妙,面容俏麗,看年齡也不過十五歲左右的光景。小血躍到方豪懷裡,伸出舌頭舔了舔方豪的手,尾巴搖得甚是歡暢。似在表揚方豪剛剛地默契。

    方豪想起小血適才咬人地樣子,又想到小血剛還吸了毒血。此刻又在舔自己,渾身都是雞皮疙瘩,推開小血道︰「一邊去。」

    小血熱臉貼了冷屁股,甚是不悅地蹦到床尾。盯著少女。口水直流。

    門外的王康偉迫不及待地問道︰「方二公子,她怎麼樣了?」

    這時那少女慢慢睜開眼楮,掙扎著想要起床。方豪趕緊扶起她,道︰「你感覺如何了?」

    少女看了看方豪,雖覺陌生,但她也習慣了,反正自從來了吳國之後,遇到的都是不認識地,少女吃力的道︰「打仗了麼?」

    方豪見這她剛恢復神識。一睜眼便問這個,心中大是不忍,回道︰「沒呢。」

    少女這才喘了口氣,靠在床頭,揉了揉眼楮。瞧見床尾地小血。陡然間發出一聲驚呼道︰「嗜毒妖豬?!」少女眼眸中儘是疑色,望著方豪道︰「阿……公子。這嗜毒妖豬是你的麼?」她一開口習慣性的想叫「阿哥」,遂又想起臨行時大巫女曾交代過,遇到年輕的男子,要叫公子,不能叫阿哥。

    方豪也是滿腹疑惑,道︰「這小豬……是我地啊。」

    少女喜道︰「那便對了。這是嗜毒妖豬,定是它救了我。公子,謝謝你。小豬,也謝謝地。」她坐在床上,先對方豪鞠了個躬,隨即又向小血鞠躬。心緒激動之下,她慘白的臉上,暈上兩朵嫣紅。

    方豪詫異道︰「你說這是妖?」這嗜、血、豬三個他倒不覺又什麼。但對這「妖」字,他十分敏感。

    少女道︰「是啊。嗜毒妖豬雖然是妖,可它是好妖啊。不僅我們人類喜歡它,妖也喜歡它。它喜歡吃毒,又能幫人解毒。可是嗜毒妖豬極為少見,公子是從哪得來的?族人一直想捉一個嗜毒妖豬,但是從沒遇到過。」

    方豪暗自偷笑,難怪當年李擴那小子為了這隻小豬,不惜大打出手。當下打馬虎眼道︰「事隔多年,不記得了。你感覺如何了?」

    少女見方豪關心自己傷勢,對方豪甜甜一笑道︰「多謝公子,阿凝沒事了。」

    這時門外的王康偉走了進來,道︰「多虧是方二公子在。如今戰事緊張,巫族自身也正遭了魔教侵略,能派出巫師巫女助我大吳朝,實屬不易。小巫女,你的傷勢如何了?」

    少女也不答話,只是輕輕的對方豪道︰「阿凝不喜歡她,他關心阿凝是假的。」她見方豪長相俊秀,又救了自己,且方豪不像其他人,嘴裡一天到晚就掛著「戰歌之術」、「招魂之術」、「打仗」之類的詞兒,不由的心生親切之感。

    方豪見少女如此天真可愛,不由地莞爾一笑,隨即板著臉對王康偉道︰「巫女需要休息,王將軍先下去吧。我還得催發木氣促她康復。」

    王康偉諾諾道︰「那我便下去了。方大人、邵先生,我們先走吧。」

    方世見巫女終是活了過來,鬆了口氣道︰「二弟,巫女受傷,便是護衛保護不周,被燕國刺客趁虛而入,你今晚便住在隔壁的客房吧。」

    方豪點頭答應,待方世、王康偉等人走後,方豪端了把椅子,坐到床前,問少女道︰「你就叫阿凝,姓什麼?」

    少女答道︰「族人都叫我阿凝。」

    方豪又問道︰「你剛才說什麼嗜毒妖豬,好妖……我聽人說,你們巫族不是常跟妖類有衝突麼?」

    巫女阿凝道︰「不是啊。就是有一些壞妖怪時常過來欺負我們,我們才跟他們打,好妖怪是不會欺負我們的,不過壞妖怪不多。」

    方豪心中疑惑得解︰難怪了,若是整個妖界都已與巫族為敵,只怕巫族早就被妖界被滅族了。正欲問少女魔門的事,忽覺背後一道寒意襲來,緊接著 噹一聲巨響,房門被劈成兩半,啪的一聲倒在地上。

    方豪轉過身去,擋在少女床前。來人個子奇高,手持長劍,穿著夜行黑衣,卻沒蒙臉。方豪瞧他面相,依稀覺得在哪見過,一時卻想不起來。那人一見方豪,登時呆若木雞,喉嚨裡硬生生憋出兩個字︰「是你!」
a620127x 發表於 2009-1-10 18:58
卷二 天青 第七十二章 巫女阿凝

方豪上前幾步,帶起一股勁風,伸手便抓向那人喉間,笑道︰「這等時候了,還想跟我套近乎?」

    刺客反應極快,手中長劍一抽,便朝方豪手臂砍去。方豪大拇指輕彈,一道劍氣擊在長劍上。那刺客虎口巨震,長劍幾乎把持不住,心下大驚︰好強的內氣。

    刺客再不猶豫,雙手握劍,奮力朝方豪衝來的方向虛砍了一劍,溢出一道鋒利劍氣,算不上強勁,但也不算太弱。而後轉身便跑,撞出屋去,竭力逃命。

    那人的修為在方豪看來不值一提,但逃命的工夫卻甚是了得。看他身法,隱約有幾分天青弟子的模樣。方豪幾個起落,便追上了那刺客。刺客信手發了一張火焰符,方豪不閃不避,火焰根本無法近身。

    刺客心中叫苦不迭,猛然間只覺得渾身真氣無法運轉,身子往下一墜,卻是中了方豪的鎖氣之術。刺客見狀連忙使了一張飛行符,踩在符上,繼續逃竄。

    刺客使的不過是一張中級飛行符,在方豪的御風術面前,簡直就如小兒學步一般。方豪怕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不敢走遠。當下不再戲耍,一個加速,抓住那人後背,生生拖了回來。二話不說,先卸了他手腕腳腕,說道︰「現在跟我套套近乎吧,興許饒你不死。巫女阿凝下了床,跑了出來,盯著那人道︰「公子,上次就是他,就是他想殺阿凝。」

    方豪詫異道︰「京中來的所謂高手,連他都防不住?」

    阿凝笑著道︰「他們派來的護衛可厲害了。可是公子最厲害,阿凝從沒見過比公子更厲害的了。」這巫女說話雖顯得有些誇張,卻也是她地真心話。修為相差不多的情況下,的確不容易看出來。但是一旦有了絕對的差距,弱勢的那一方就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刺客忍著手腕腳腕脫臼之痛。怒道︰「我殷某人犯不著跟你套近乎。」這刺客正是殷蕩強,當年方豪在唐家擂台賽第二輪遇到地第一個對手。只是事情隔七八年,且當年方豪也並沒覺得他有什麼不同之處,早就將他忘了。

    殷蕩強卻不然。他乃是燕人,那年唐家擂台賽上雖失利了,後來卻被李擴看中了,拜入了道真門。他如今既會些融合了少許天青之氣的劍法。也能使道真法門。他跟著李擴出生入死,,屢立大功,漸得重用,混得風生水起。

    方豪被巫女阿凝這麼一誇,實在有些不好意思,對阿凝微微一笑,看向殷蕩強之時。卻又換上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冷冷道︰「給你機會你不要,休怪蒼天不長眼,是你沒把握住。不過你大可放心,我對派你來刺殺之人無什麼興趣,是故不會用什麼酷刑。我就廢掉你一身修為,然後把你送回燕軍大營,你覺得如何?」

    殷蕩強又怒又恨又怕,大聲道︰「哼,老天何時開過眼。我八年前比你差不了多少,這八年來,我加入道真門,有高師指點,除了替少爺做事。便是練功。為何八年之後。我卻差你十萬八千里。你倒說說,老天是不是瞎了眼。」

    方豪不解道︰「難道我八年前便曾欺負過你?果真是……造化弄人啊。你有這等機緣。先偷學了我天青法門,而後又能拜入道真門,已算幸運,莫要不知足。比如說你個子比我高,你說老天長眼不長眼?」

    殷蕩強聽了一愣,想到自己修為盡失,再回到燕軍大營,當真是生不如死,立道︰「你要殺便殺,休要使些折磨人的手段。」

    方豪道︰「我偏就不殺你,你若是不滿意,不妨自盡,那我管不著。」

    殷蕩強只覺得遇上了一個好不講理,偏又讓他無話可辨之人,一時不知所言。方豪冷笑道︰「就知道你不敢死。其實,老天有時候地確有些不公平,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有大志而無大智。」方豪不禁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勤勤勉勉,兢兢業業,可到頭來還是比過人。隨即想到這一世,只覺得是老天眷顧,怎麼也要闖出一番明堂,處處不輸於人。

    「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有大志而無大智!」這句話如一記響雷,一道霹靂,毫不留情地轟擊在殷蕩強心裡。他不由的想到了李擴,其實他身邊的李擴就差不多是另一個方豪。只不過一個是主人,一個是敵人,他將方豪看做對手,是故有超越戰勝之心。而對於李擴,他除了羨慕敬佩之外,不敢有絲毫妒忌。

    殷蕩強將這句話默默念了幾遍,一時萬念俱灰。

    方豪見他眼中頓失光彩,便喊來幾名衙衛,將殷蕩強綁好,押了下去。隨後對阿凝道︰「你跑出來做什麼,回到床上躺著吧。」

    阿凝俏皮的吐了下舌頭,跑到床上,她赤腳下床,赤腳上床,好在地板上還算乾淨。方豪又走到床邊坐下道︰「你昏迷之時,嘴裡叨念著魔教,方才又聽王將軍說,你們巫族正遭魔教侵略,卻是什麼回事?」

    阿凝茫然道︰「阿凝也不知道,只是我們巫族五年前幫你們打燕國之後,不久魔教便開始欺負我們了。」

    根據天機閣中的卷冊記載,魔教乃是民間邪教,跟天青門這種修煉門派有很大的不同。

    魔教教眾四處宣揚教義,他們自稱拜血教,視血液為無上的存在,以血液修煉,甚是邪門。

    魔教的普通教眾,不過是平常百姓。他們多半是受了魔教教眾地蠱惑,說以血液修煉,能改進血種。魔教宣揚「鮮血為人的靈氣之根本,一旦血液有所改善,則世運亨通,甚至能影響子女的天命」。

    不過魔教教主秦起。卻是一等一的修煉高手。傳聞他每夜必有處子陪寢,活了百餘歲,從未間斷。而魔教地數十萬教眾,遍佈吳燕兩國,但凡生了女兒的。一到十六歲,便爭先恐後的要送給秦起行破瓜之儀。魔教教眾太多,可秦起畢竟時間有限,是故每隔半年。魔教便會選女一次,百年來,秦起的口味也不知換了多少種。被秦起破身的年輕女子,在魔教教眾眼中。登時身價倍增。

    阿凝見方豪陷入沉思,不忍打斷,過了片刻,她瞧見方豪眼裡儘是輕佻之色,立道︰「公子,你在想什麼呢?」

    方豪這才回過神來,歎道︰「魔教地確不是個好東西。」

    「是啊,是啊。」阿凝連聲附和道︰「公子。你們要遵守諾言,要幫我們對付魔教。」

    方豪心道吳國如今自顧不暇,哪會千里迢迢奔赴蘭國,幫你們對抗魔教,嘴上卻不能道破。阿凝見方豪沉默不言,忽又問道︰「公子,我剛才聽王將軍叫你方二公子,你……你是他方世大人地親弟弟麼?」

    方豪道︰「不錯,你還真是聰明。」

    阿凝不禁想起那晚,她來吳國的前夕……

    大巫女來到她的小木屋中。神色凝重地對她道︰「當年來我巫族談判的吳國大官,叫做方飛羽。他答應過,若是我巫族助他吳國收復玉州,往後巫族世世代代,都會受到吳國地保護。我們不僅幫他們收回了玉州。現在吳國有難。我們巫族感激他們地承諾,繼續幫吳國打仗。也不知死了多少巫師和巫女。阿凝,就數你長地最漂亮,比我年輕地時候還好看。我在你身上下了一道系魂詛咒,你去燕國之後,記著要趁機勾引他,與他歡好。若是他太過狡猾,不上鉤,你便勾引他的兒子。他中了系魂詛咒以後,若敢食言,我們巫族的巫女阿凝要以她的生命,她的鮮血,來懲罰欺騙巫族的惡人。阿凝,你願意麼?」

    阿凝想起慘死的親人們,雖是萬分害怕,還是堅定地道︰「阿凝願意。」

    大巫女說這些的時候,腦海中回憶著方飛羽去吳國談判的情形。當時巫族便擔心吳國人出爾反爾,也使過這一招。大巫女身為巫族最美貌的巫女,被下了「系魂詛咒」。她在方飛羽面前脫光了衣裳,做出最撩人,最羞人的動作,可方飛羽就是不為所動。也正是因為這點,令巫族放心不下,導致吳國收復玉州的戰爭往後推遲了八九年。還是後來唐風暗中來往,給了巫族很多「實惠」,讓巫族嘗到了甜頭,才答應幫助吳國收復玉州。

    阿凝來到吳國之後,想勾引方飛羽,但她根本沒機會。

    阿凝只好去勾引方豪,可是她又聽說方豪喜歡一個姓唐的姑娘,美的跟天仙一樣,阿凝頓時沒了勇氣……

    此刻,阿凝心中掙扎半天,終是撲進方豪懷裡,顫聲道︰「公子,今晚……阿凝陪你睡覺,好不好?」

    方豪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可溫香軟玉在懷,卻是真真切切的,他心動之餘,卻又覺得十分煩悶。他自方世口中得知,老爹方飛羽如今已接替了爺爺的位置,官居丞相。阿凝剛問清了他地家世,立刻便要陪他睡覺,他不由自主的要往不好的方面想上一想。

    若是這小巫女一言不發,便投懷送抱,以方豪的性子,十有八九會把持不住。但方豪此時覺得索然無味,當下推開阿凝道︰「算了吧。」

    「阿凝不美麼?」小巫女驚訝之極,紅著眼楮道︰「可是大巫女說,阿凝是巫族最美的巫女。」

    方豪無奈道︰「你美極了,可是你太小了。」

    小巫女阿凝低頭一看,雙手托胸,喃喃自語道︰「不小了啊。」

    方豪強忍笑意,道︰「我是說,你年紀太小了。」

    阿凝急忙辯解道︰「阿凝都十五歲了,不小了。」

    方豪揣測道︰「你要跟我睡覺,不會也是你們大巫女說地吧。」

    小巫女阿凝眼中掠過幾分異色,低著頭道︰「阿凝只想找個厲害地丈夫,保護阿凝的族人。」

    她嘴上雖在狡辯,但她地神態卻將心事表露無疑。方豪歎了口氣,道︰「阿凝一定能找的到。」一時興致寂然,方豪走到隔壁的客房,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不知怎地,腦子裡儘是唐瑤兒的身影。

    方豪遇見唐瑤兒的時候,唐瑤兒才十二歲,雖說唐瑤兒是天生的美人胚子,那時已出落的十分漂亮,可到底還是太小了。方豪怎麼也想不通,自己活了兩世,心裡年齡雖不能直接疊加,但就算只算前世的話,也是個二十歲的小伙子了,怎麼會喜歡上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

    難道我前世真的看漫畫看多了,導致性格發生了一定程度的扭曲?方豪不止一次的這麼想過。他每次想起唐瑤兒的時候,不僅想著唐瑤兒十二歲時候的樣子,有時會不由自主的在腦海中勾勒出唐瑤兒長大以後的樣子,且顯得那麼真切,直如人臨夢中,不知身在夢。

    翌日清晨,天剛濛濛亮的時候,方豪猶然睡夢之中,忽聽有人敲門,方豪急忙穿好衣裳,卻是一名衙衛,那衙衛驚慌失色的道︰「方二公子,有個人想救昨晚被你抓住的人,被邵先生發現了,不過,邵先生好像打不過他。」

    方豪聽罷大驚,殷蕩強被他卸了手腳,就算復位了,憑殷蕩強的天青修為,不可能迅速恢復如常。來人一邊照顧殷蕩強,一邊跟大師父糾纏,尚且不落下風,這等修為,委實有些驚人。當下飛上屋頂,四顧一看,只見一人飛了過來,卻是邵風。

    方豪迎上前去,問道︰「如何了?」

    邵風頹然道︰「給他跑了,不過,那人被我的劍氣擊中大腿,至少須得三日,才能痊癒。」

    方豪詫異道︰「燕軍何時出了這等高手,昨日怎麼沒瞧見?」

    邵風道︰「那人你也認得,正是你兒時的對手,李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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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620127x 發表於 2009-1-10 18:59
卷二 天青 第七十三章 紹南

一聽李擴兩字,方豪實在是頗有感慨,當年的對手,如今仍是對手。不過,在邵風手底下救走殷蕩強,方豪自忖也能做到。是故他聽罷雖有些意外,但信心卻絲毫不減,當下微微一笑,道︰「隔了好幾年,倒真想再會會他。」

    這時王康偉趕了過來,他也是剛剛起床,顯得急匆匆的。王康偉道︰「如何了?」

    邵風便把事情的情況說了。王康偉撫掌道︰「這燕國的刺客還真實膽大包天,」

    緊接著一名衙衛跟了過來,向王康偉請示道︰「將軍,寶天門來了個商隊,說是給沁州城提供物資的。」

    王康偉神色一喜,問道︰「可是唐家商隊?」

    衙衛結結巴巴道︰「好像……是的。」

    王康偉立道︰「速速開門迎接。」

    方豪一聽「唐家」兩字,彷彿心裡被電了一下,呆在當場。等到王康偉走的遠了,他回到房中,對鏡整了整衣裳束髮,認認真真洗了把臉,才走到府衙門

    只見方世、王康偉等人早已趕到府們。老遠的便瞧見長長的一支商隊,數十架獸車,裝得滿滿。為首一人牽著獸馬,正是唐鏡。街面上熱熱鬧鬧,雖說吳燕開戰已有五年,但沁州地理位置偏南,一直不曾為戰火所波及。

    唐鏡走到府衙門口之時,瞧見方世也在。立道︰「方大人也在,天青門答應了麼?」

    方世急忙迎了上去。道︰「瑤兒地病如何了?」

    唐鏡搖了搖頭,長吁短歎。他不經意瞧見了方豪,煞時之間,唐鏡化成石像也似,眼珠子一眨不眨,人也一動不動。雖說方豪的容貌較五年前有不小變化,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

    「方老弟,是你麼?」唐鏡激動地走上前去。

    王康偉也知唐家以前乃是玉州的富商,是故唐鏡認識方豪。再正常不過。瞧見唐鏡帶來的大批物資,王康偉心裡樂開了花。

    方豪聽見方世甚是關切的詢問唐瑤兒的情況,心中猜到三分,擺出笑臉道︰「許久不見,唐兄依舊風采不減。」

    唐鏡瞧見方豪臉上的幾分尷尬,也是神色一黯,繼而高高興興的道︰「是啊。好久不見,今晚我在沁州的唐家酒樓設宴,定要於方老弟把酒言歡,就我兩人,不醉不歇。」

    方豪聽出他意思,當下也道︰「好,一言為定。」

    唐鏡這才向王康偉道︰「王將軍,這點微薄物質,乃是我唐家送給沁州數萬將士的。望將軍笑納。」

    王康偉笑道︰「唐丞相在世之時,為國盡忠盡職。為百官楷模。如今令尊唐先生雖為商道,但吳國危難之際,唐家慷慨解囊,實在令人敬佩。本將這便代表眾位將士,謝過唐公子。」

    唐鏡道︰「王將軍言重了,唐家擔當不起,唐家不過取之於民,用之於民而已。」

    隨後王康偉將唐鏡請到廳堂,命丫鬟奉上茶水,好生招待。丫鬟退去之後。唐鏡忽道︰「王將軍好本事,我來沁州之時,瞧見數萬燕軍從沁州過來,想必是在王將軍這碰了釘子吧。林雷」

    方世驚道︰「什麼?唐兄在途中碰到數萬燕軍?」

    唐鏡道︰「不錯,當時商隊在山上。他們在山下。是故他們沒瞧見我們。我等小心趕路,總算繞開了燕軍。」

    王康偉神色凝重。道︰「糟糕至極,燕軍聲東擊西,故意騙我向京城求援,將兵力分到沁州,而後他們再集中力量,攻擊守備孱弱之處。」

    邵風站起身道︰「若果真這般,燕軍大營此刻應該是空蕩無人,我去探探。」

    王康偉道︰「如此有勞邵先生了。」邵風當下出了廳堂,沖天而起,出城去了。

    不過一炷香地時間,便見邵風回來,說道︰「果然如此,燕軍大營此時就剩千人,在那裝模作樣。」

    王康偉目色一亮,道︰「甚好,我即刻帶兵出擊,殺他個片甲不留。方二公子,勞煩你助我一臂之力。」方豪點頭答應。

    當日上午,王康偉帶了八千兵馬,一百猛禽騎士,大軍往城外十里的山谷開去。

    李擴留守三千燕兵,準備等李牧趕到舒州之後,他再撤離。可剛才邵風前來查探,卻逃不過他眼楮。他腿上有傷,生怕邵風還帶來幫手,是故並未阻截。李擴心知情況已經敗露,若不立刻撤離,定會落的個全軍覆沒的下場。不待吳軍來打,李擴便帶著三千燕兵,往舒州方向逃去了。

    王康偉大軍來到山谷之時,燕軍早已撤的一個不剩,爐灶尚熱,營帳未收。邵風飛到雲端,遊目四顧,而後落到地面,道︰「燕軍往舒州去了。」

    王康偉道︰「他***,竟給跑了。須盡快將消息傳至舒州趕來的援軍,叫他們掉頭回舒州。」

    方世道︰「二弟須得盡快跟我去京城面聖,大師父,你負責將訊息傳給舒州援軍,如何?」

    邵風道︰「甚好,我這便去了。」話畢御風而起,飛往舒州。

    王康偉向八千吳兵大聲道︰「傳令下去,即刻回城。那些燕畜不敢跟我們打,夾著尾巴跑了。」開戰以來,吳軍大多出於防守一方。今日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能主動出擊,燕軍卻跑了,吳軍不禁敗興而歸。

    回到城中之後,方世道︰「二弟,我等也在沁州耽擱一日了。明日便出發去紹南如何?爹想你地緊。」

    方豪自然答應。便向王康偉道︰「王將軍,若是敝派的楚夕圓回來了。勞煩你告知她,說我已去紹南了,叫她去紹南方府尋我。」

    王康偉道︰「方二公子放心便是。楚姑娘說她三日之內便會回來,說不定方二公子前腳剛到紹南,楚仙子馬上便跟來了。」

    方豪拱手道︰「多謝王將軍。」隨即回房整理了下行李,黃昏時分,他上街問了唐家酒樓地位置,赴唐鏡之宴去了。

    方豪在樓下櫃檯表明身份,酒樓侍女立馬將方豪引到三樓廂房。道︰「少爺等了好久了。」

    方豪推門進去,只見唐鏡端坐桌前,桌上早已擺好了酒菜。方豪也不客氣,逕直坐下,開門見山的道︰「唐兄,瑤兒她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唐鏡並未馬上回答,卻是先就乾了一杯酒。道︰「方公子先喝一杯。」

    方豪自不推辭,一口喝乾,而後眼巴巴望著唐鏡。唐鏡苦笑道︰「方公子是聰明人,應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了吧。」

    方豪道︰「莫非我哥哥他……跟瑤兒。」唐鏡道︰「差不多吧。當年,你說要出門遊歷三年。留給瑤兒一封書信,瑤兒哭了好幾天,而後她跟我說,要等你回來。那時我瞧她才十二歲,頂多是小女娃兒心事,也沒放在心上。你走後兩年。燕軍攻破龍江,而後又過一年,玉州淪陷。我唐家遷去京都紹南。」

    唐鏡說著又喝了一杯,續道︰「那時瑤兒十五歲,按你信上所說,該是你回來的時候了。從玉州來紹南,一般都從應天門進。瑤兒每天都去應天門望著,望了一年,不見你歸來。開年之後,我爹帶著我跟瑤兒去你家拜見令尊方丞相。你哥哥見了瑤兒。也是一見傾心,便跟你爹說了。那是你哥雖才十七歲,但已在吏部做了大官,且你哥相貌也俊的很,京城中也不知有多少年輕小姐。巴望嫁給你哥。你爹便帶著你哥。來我家提親,我爹自然答應了。」

    方豪急問道︰「瑤兒也答應了?」

    唐鏡見方豪滿面焦急之色。說道︰「方公子再陪我喝一杯吧。」方豪當即乾了一杯。唐鏡這才道︰「瑤兒她……答應了。」

    方豪登時面如死灰,癱坐椅上。唐鏡臉上卻浮起幾絲笑容,接著道︰「你在外遊歷了三年,卻沒回來。你爹急的快似瘋掉,派了許多人四處打聽你的下落。但怎麼也找不到。你可知道,不僅你爹派了人,你姨娘家,也派了人。」

    方豪冷笑道︰「那倒勞煩他們掛記了。」

    唐鏡道︰「你當初離家之時,瑤兒哭的死去活來,我爹那時便知道瑤兒喜歡你。若是瑤兒不答應,我爹勢必會跟你爹說,你哥哥自然也會曉得。瑤兒怕這般令你更加危險……」

    「所以她就答應了?」方豪打斷道。

    唐鏡也不答覆,而是道︰「你可知瑤兒得的是什麼病麼?」

    方豪茫然搖頭。唐鏡甚是心痛地道︰「瑤兒她從生下來開始,就從來沒生過什麼病。我妹妹她根本就沒病。」

    方豪詫異道︰「那為什麼我哥哥向你打聽她地病情?」

    唐鏡道︰「你方家權大勢大,連御醫都能請來,瑤兒若真有什麼病,還不立馬就診了出來。正是因為瑤兒沒病,所以你哥哥找來整個京城的名醫,也沒人能查出她的病因。我爹生意極忙,我每天幫襯著我父親的生意,是故我們一家都是各吃各的,極少在一起用飯。後來有一天,我妹妹的貼身丫鬟跑來跟我說,說瑤兒經常兩三天不吃飯,日漸消瘦,就跟病了一般。是故大夫一看我妹妹面黃肌瘦,眼神無光,便斷定她病了,但究竟是什麼病,沒哪個大夫曉得。我唐家富甲一方,有誰敢說我妹妹沒吃好?」

    方豪聽了也是心痛不已,垂首默然。唐鏡又道︰「我就勸我妹妹,說你武藝高強,定還活著。若是你活著回來了,瞧見她這副模樣,定會覺得她醜死了,我妹妹才稍微吃點東西,病情也就好了一些。後來她又跟我說,就算你回來了,又能如何?我安慰她說,只要你能回來,我便想法子,叫你偷偷帶她去燕國。我想你哥哥勢力再大,也管不了燕國。」

    方豪心緒複雜,許久之後,忽道︰「瑤兒她如今在紹南麼?」

    唐鏡點頭道︰「方二公子,若我所料沒錯,你跟瑤兒的事情,你哥哥已經曉得了。有些話,我說來或許不太合適。但是為了我妹妹,我還是要說一聲,此番去京都,一切小

    方豪道︰「唐兄大可放心,我如今是天青弟子。此次我哥哥去天青門,封賜天青門為國教,請我天青門前來助戰,我這次下山,正是掌門和派中長老地意思。」

    唐鏡不喜反憂,道︰「那方公子豈不是無法帶我妹妹去燕國了?」

    方豪一愣,繼而堅聲道︰「唐兄放心。瑤兒是我的,別人搶不走,別說是我哥哥,就是皇帝,也不行。」

    唐鏡雖覺這番話有些吹牛地意味,但見方豪滿面決絕之色,心中終是安定下來,無奈道︰「說來也奇怪,人都說女子是狐狸精,勾的男子失魂落魄。說句不好聽的,方公子倒像個狐狸精,把我妹妹的魂魄勾去了。」

    方豪苦聲道︰「我對你妹妹,又何嘗不是如此?」名護衛,護送方世和方豪趕往紹南。唐鏡將運來的物資撂下,也隨方豪一道回紹南去了。

    一路無事,行了十餘日之後,到了紹南。如今陽州跟舒州,燕軍已兵臨城下,岌岌可危。京都紹南在後方,一時雖是太平,但城內已是一派地凝重壓抑地氣氛。

    自清波門進了紹南,方世將方豪領進方府。父親公務在身,並不在家中。方世道︰「雖從玉州搬到京城,爹還是給你留了一件凝華園。」

    方世喊了一名老僕,道︰「二弟,這人你還認得麼?」

    方豪定楮一看,驚道︰「老徐?」

    那老僕聽罷渾身一震,滿是不信的看著方豪,看了好一會兒,喜聲道︰「二少爺?二少爺,果真是二少爺!」

    方世也是笑道︰「二弟,你先回凝華園看看吧,我這便進宮向皇上回稟。大概明日一早,皇上便會招你進殿。」

    老徐帶著方豪,走到凝華園。方豪四下一看,跟當年地凝華園頗有幾分相似,只是紹南的凝華園,要比當初的那個大了不少,但這凝華園中,卻沒了雙雙和秀兒。方豪一陣感傷,再看老徐,滿臉溝壑,也比當年蒼老了許多。

    老徐道︰「少爺你餓了吧,我這便去給少爺端點吃食。」說罷不待方豪應允,便樂哉樂哉的去了。

    不到一個下午的時間,整個方府都知道了一件事--二少爺回來了。
a620127x 發表於 2009-1-10 19:00
卷二 天青 第七十四章 氣機(1)

當晚方飛羽回府之後,得知方豪歸來,急匆匆快步奔到凝華園,其時方豪正在臥房之中。方飛羽推開房門之時,饒是他經歷過多少大風大浪,雙手竟也有些止不住的顫抖。

    方豪雖在屋內,卻能感知方飛羽的到來,一時也是激動不已。

    父子相見,雙雙濺淚,歡喜之餘,卻也平添幾分感傷。

    方豪這五年皆在天青山,日子單調,跟父親方飛羽將五年以來所遇之事一一說了,也只用了一個時辰不到。

    方飛羽一聽方豪如今是天青門的弟子,且深得派中器重,心中稍定。而後方飛羽跟方豪說了當今局勢,感慨道︰「豪兒,如今為父雖是官居丞相,但我們方家卻是如履薄冰。你雖是天青弟子,但也是我方家的人,萬事要為方家著想,你可明白?」

    方豪道︰「孩兒明白。爹,孩兒有一事相求。」

    方飛羽道︰「什麼事?」

    方豪道︰「孩兒想取唐瑤兒為妻。」

    方飛羽聽罷神色不起變化,緩緩道︰「你可知道,為父之前已向唐家提過親了,不過,卻是為你哥哥提的。」

    方豪道︰「孩兒知道。可是孩兒跟唐瑤兒定情在先。」

    方飛羽歎道︰「若是如此,那唐瑤兒為何答應。豪兒,天下美女無數,任你採摘。但有兩個人看中的女人,你動不得。一個是皇上,一個是你哥哥。」

    方豪問道︰「為何?」

    方飛羽道︰「你也十七歲了,爹也不瞞著你。如今是皇上、夏家跟我方家一起掌權。吳國危難之際,三家須得團結,不可內訌。況且,你哥哥跟唐家小姐訂婚一事,整個京城誰不知道。此事已成定局。無可變改。」

    方豪道︰「若是皇上下旨,賜婚於我跟唐瑤兒呢?」

    方飛羽一愣。道︰「若是這般,那自然使得。可是你哥哥跟皇上自幼交情甚好,我看是不大可能的。豪兒,為父當年便跟你說過,你跟你哥哥乃是兄弟,這天下萬千美女,難道在你眼中,就比不上一個唐家小姐?」

    方豪道︰「卻不知我娘在爹的心中,算是什麼位置。」

    方飛羽聞言頓時失神。許久之後,忽聽方飛羽道︰「除非是皇上下旨,將唐瑤兒許配給你,否則,為父絕不許你亂來。並非是為父偏袒你哥哥,你也不小了,應能體諒為父的心思。」

    方豪道︰「孩兒明白。父親放心便是。孩兒還有一事相求。」

    這第一個要求,已經讓方飛羽頭疼不已。一聽方豪還有一個請求,方飛羽不禁暗暗叫苦,說道︰「先說來聽聽。」

    方豪盯著方飛羽的眼楮,道︰「孩兒想做武官,官位越高越好。」

    方飛羽與方豪對視片刻,問道︰「也罷,你有為國效力之心,自然是好。只是,武官要看資歷。即便你是我方飛羽的兒子,也無法一步登天。」

    方豪道︰「此次天青門派來的助戰的高手,皆要聽孩兒號令,孩兒以天青弟子的身份,再加上方家二公子地身份,卻不知能換來什麼官位。」

    方飛羽神色複雜,道︰「明日皇上便會召你上殿,屆時你以天青弟子的身份,跟皇上談談條件吧。」

    第二天,早朝之上。小皇帝趙暄向百官宣佈。天青門派了弟子前來,極有可能接受封賜,相助抗燕,百官皆喜。

    天青峰頂有個太華殿,吳國皇宮之中地朝議之所。也叫太華殿。只不過天青門的太華殿建成已有千餘年。而吳國的太華殿,不過數百年的歷史。

    方豪換上了天青弟子的衣裳。腰間繫著母親留給他的金腰帶,背負石劍。緩緩走在大殿之前,面對文武百官,方豪氣勢絲毫不怯。一身明月流風之氣相,內相自成。這滿朝文武,有位極人臣者,有手握重兵者。但在方豪眼中,這些人於平常百姓無異,不過芸芸眾生而已。

    百官見方豪氣勢奪人,令人只可仰望,不禁心想︰這天青門的仙人,果真是不同尋常!

    夏夕彩之父夏跟方飛羽站在百官前列。方飛羽見方豪氣質不凡,自然欣慰。夏仔細打量著方豪,不由的皺起眉頭。他自然曉得,眼前這人,乃是方飛羽的兒子。方飛鴻依稀還能認得出方豪,心中又喜又驚。方世也在場上,他見方豪闊步上殿,氣宇軒昂,想起唐瑤兒那天跟她說地話,心中極不是滋味。

    坐在龍椅上,乃是當今吳國皇帝趙暄。s他當年便對方豪有所耳聞,昨天方世入宮將大致情況都跟他說了。如今以審視的眼光看著方豪,只覺得這個當年未能令他放在眼中的方家二公子,現下如同脫胎換骨一般,讓人不敢生出絲毫輕視之心。

    趙暄身負靈虛宮跟眾生寺兩派絕技,修為頗高,眼光自也不俗。方豪徐步走來,無聲無息,連大殿上的灰塵都不帶起分毫。可見方豪的修為已至「浩然之氣」的境界,動則山崩海嘯,靜則萬世如常。

    特別是方豪背後那把石劍,除了材質看上去有些特殊之外,並無顯眼之處。但趙暄乃是修靈高手,他只瞧見了劍柄,便知這石劍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寶,令趙暄頗為心動。方豪所過之處,大殿上地靈氣紛紛湧至。這世間的上等法寶,要麼是靈氣外漏,鋒芒逼人,要麼是靈氣畢斂,樸質無華。方豪腰間的金腰帶,在普通人看來,頂多算是一件名貴飾物。但在趙暄眼中,這腰帶上不見絲毫靈氣,連他也看不出這金腰帶的品質究竟如何。又見方豪腰間還掛著一個碧綠的珠子,正是趙暄夢寐以求的靈感珠。

    趙暄雖貴為皇帝,但這些修煉界的法寶,他卻沒幾樣。他兩個師父,趙紫劍和天空大師,都只顧傳他修行法門,卻從來沒有給過他任何法寶。

    趙暄當即問身旁的趙紫劍道︰「趙師父。這方豪的修為高低,我倒看不真切了。」

    趙紫劍微微頷首。並不言語。

    這時方豪已走到殿前,平聲道︰「天青弟子參見皇上。」他只是彎腰俯身一拜,並不下跪。

    趙暄劍眉一揚,笑道︰「天青門的仙人肯謫塵降世,助我吳國抗燕。我吳國上下,永感大德。聽聞少仙乃是方丞相之子,是麼?」

    方豪點頭道︰「正是。」

    百官一聽這青年竟也是方飛羽地兒子,一時均是羨慕不已。

    趙暄道︰「方家人才輩出,為我吳國第一有功之家。傳旨下去,賞方家黃金千兩。」

    方飛羽出列道︰「謝皇上。」

    趙暄道︰「此乃方家應得。」繼而轉向方豪道︰「不知天青門有何要求。我朝與天青門的一切事宜,由何人負責?」

    方豪道︰「由在下負責。」

    趙暄聽了雖有些不信,一想方豪也不敢在大殿之上撒謊,便道︰「那少仙有什麼要求?」

    方豪正色道︰「皇上既已封賜天青門為國教,也須得封在下為國師。戰時,皇上須允在下統領五萬兵馬。用以抗燕。」

    此話一出,不僅方飛羽,就連滿朝文武,皆是為之一震,不可思議地看著方豪。趙暄勉力穩住心緒,回道︰「國師之位,自當封給國教中人。國教派出高手,對付燕國道真門的輔戰分壇便可,卻不知要五萬兵馬何用?」

    要方豪向皇帝提出封賜國師一事,地確是三大長老的意思。這統領五萬兵馬的要求。卻是方豪的主意。只因方豪下山之前,仙閣長老曾跟他說︰下山之後,一切事務,由你決斷。

    方豪問道︰「卻不知皇上只是要守住燕軍的進攻就可,還是要將燕國趕回龍江之北?」

    趙暄道︰「自然是要收復失地,驅除燕人。」

    方豪道︰「既是如此,須得由我天青門統率五萬兵馬,訓練特殊戰法,作為抗燕之中堅力量,為皇上收復失地。驅除燕人。燕人退回龍江之北以後,統率之權即刻奉還。我天青門不會在乎區區凡間權勢。」

    這話一說,趙暄不禁開始認真考慮起來。大殿之上靜了半晌。本來方豪若不是方飛羽之子,說出這番話來,群臣還能勉強接受。可如今方家已是重權在握。再多上五萬兵馬的統率之權。委實有些不妥。

    方飛羽連朝方豪使眼色,方豪只是回之一笑。靜候趙暄地決定。

    忽聽趙暄道︰「五馬兵馬給國教統率可以,但是卻不能給少仙統領。」這其中的意思,也算是呼之欲出了。

    方豪道︰「皇上若不答應,那便算了。在下這便回山。」

    群臣大驚,萬沒想到,方豪竟有如此豪膽,且從他眼中,看不出絲毫懼意。

    趙暄心頭大怒,但想到陽州、舒州之危,還是忍住怒意,道︰「少仙留步,容朕考慮。方丞相,不知你有何高見?」他瞧見方飛羽臉色鐵青,指望他能壓住方豪。

    方飛羽恭然出列,大聲道︰「臣以為,此事不妥。」

    「臣也以為,此事行不通。」夏緊接著道。

    方豪不待趙暄發話,逕直道︰「請皇上決斷。」

    趙暄眼中厲光乍閃,直視方豪,沉吟道︰「不如少仙先給朕演示一下,方纔所言的特殊戰法,再容朕決定,如何?」

    方豪小時也讀過不少兵書,但他深知,兵書是死,兵法是活,他此時貿然領兵,定比不上歷經百戰地將軍。他昨晚徹夜苦思,根據他對道真戰符和道真符陣的瞭解,再結合自身天青法門地優勢,而後用上了兒時所學地兵法,想出了一種專門應對燕軍的戰法。是故他剛才地那個要求,並非是臨時起意,無源之言。當下自信道︰「當然可以。請皇上容在下選幾名將軍,作為助手。」

    趙暄見他答應,也很是乾脆的道︰「准奏。吏部侍郎方世聽命,退朝之後,將我朝武將地名冊。承給少仙過目。」

    方世看了方豪一眼,出列拜道︰「臣領命。」

    天青峰頂的太華殿之上。此刻只有寥寥兩人,掌門萬選和天機閣長老明化。

    派中昨日已經遣了一批弟子下山。其中有內門弟子,姚九日,梅蒙,陳依依,楚夕圓,王歡之,克嘯天,還有五十名剛剛已破境的初級地弟子。論及資歷。姚九日跟梅蒙都要勝過方豪,但掌門萬選卻對下山的弟子吩咐說︰下山之後,一切聽方豪地號令。明化長老不禁有些疑惑,畢竟方豪此次下山的主要任務,在於探尋魔物。萬選坐在掌門交椅上,甚是平靜道︰「派中的氣機儀,乃是先人留下來的。對氣機儀構造的瞭解程度。這天青門中,只怕沒一人能比地過明長老吧。」

    明化道︰「掌門過獎了。」

    萬選站起身來,踱了幾步,下了幾階玉梯,視線透過太華殿寬闊大門,看著殿外的翻湧的雲煙,歎道︰「這氣機儀只能感知天下氣機的變化,終究是死物。三年之前,氣機儀顯現異象,我為此閉關數月。方才知曉,天下有變,魔物出世。修為如我和明長老這般,可透過人地氣質,看破他的過往,也看預測一些他的將來。不知明長老可曾試過,看一看方豪的氣機,試著預測他的將來。」

    明化長老道︰「天生不凡之人,氣機變化複雜,其前路極難預測。方豪的氣機我仔細看過。看不透。卻不知掌門看出什麼名堂了?」

    萬選笑而不答,轉而道︰「一年之前,我自覺修為又有進境,已超出了乾坤清氣地境界。」

    明化立時訝然。須知天青法門有四層境界。最低級地乃是「有形之境」,而後隨著修為的提升。須得破有形之境。進入無形之氣的境界。「無形之境」往上便是「浩然之氣」,再往上才是「乾坤清氣」。乃是最高境界。而如今萬選的修為竟比「乾坤清氣」還要高一個境界。這如何叫明化長老不驚訝?

    但萬選也是當年天賦跟文刀比肩地天青門天才,能修到如此境界,並非不可能。明化地臉色隨即平靜下來,道︰「恭賀掌門。」

    萬選道︰「其實也無甚可喜之處。天青門中,五位首座師弟妹,除了韓師妹心思難定,仍停留在浩然之氣的境界之外,其餘四位師弟,皆已修至乾坤清氣。這同一種境界,因人不同,也會有極大地差別。比如天機閣弟子方豪,雖已修到浩然之氣,但他的實力,還是比不上韓師妹的。我之所以覺得自身修為已突破乾坤清氣,固然有實力提升地因素,但至關重要的是,我看破了一些以前看不到的東西。」

    明化長老急問道︰「是什麼?」

    萬選道︰「那日我觀方豪之氣機,隱隱覺得,他之一舉一動,竟能牽扯到天下氣機的變幻。由此可斷定,此子必與魔物有莫大的關聯。」

    明化驚道︰「那方豪他……豈不是……」

    萬選道︰「明長老想錯了。有魔物出世,也必定會有降魔之人應運而生。這方豪一來一回,隱合天下氣機的變幻。若他不是救世之人,便是滅世之人,只是暫時我還看不出來而已。天下靈氣的變化,誘發魔物出世。魔物出世之後,又能影響天下靈氣。因果循環,難至平衡之態。而唯有不平衡之態,才能造就非凡之人,這也算是一因一果。若方豪乃是滅世之人,我等必將殺之。至於救世之人,或許已經降世,或許還要等上些許時候,我也料不到。」

    「這次吳燕之戰,也是靈氣變化的結果。就方豪的過往來看,並非歹人,這次下山,也算是讓他歷練歷練。至於凡間的紛爭,我是懶得去管了。」

    掌門萬選娓娓道來,一副胸有成竹之態。

    明化長老點頭道︰「掌門如此一說,我倒明白了。看來我天機閣無意選中之人,倒恰恰應正了天下氣運之變。」

    萬選笑道︰「說不定正是氣運之變,將他推上了天機閣精研弟子地位置。孰因孰果,我等終究是凡人,猜不透,道不明。」

    明化長老也是笑道︰「哈哈。正是。」園。方飛羽隨後而至。

    方飛羽走到凝華園之時,發現方豪等在門口,似是料到他定會前來一般。方飛羽道︰「豪兒,你今日在朝堂上說的話,當真是天青門的意思麼?」

    方豪心想︰長老既將一切交給我全權處理,我的意思,便是天青門的意思,無實質上地差別。當下回道︰「不錯。」

    方飛羽道︰「也算是你咬定了皇上不敢得罪天青門。只不過,你到底是吳國人。保家衛國,是義之所在。」

    方豪道︰「爹爹放心便是。我想選三位將軍,並非夏家一黨地,請爹爹給個明示。」

    方飛羽腦中盤算一番,道︰「魏馬,吳隆,項長戰。便選這三人吧。」

    方豪道︰「多謝爹爹。」見方飛羽欲言又止,又道︰「爹有什麼話,儘管說。」

    方飛羽意味深長的望著方豪道︰「豪兒,世兒他終究是你哥哥,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凡事要適可而止,你可明白?」

    方豪冷道︰「若是哥哥明知道瑤兒喜歡地是我,卻不知他是否想過我是他弟弟,想過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方豪神色堅定。似是無可撼動。父子四目相對,過了良久,忽聽方飛羽道︰「我回頭跟世兒說說看,若是他也跟你一般,死不放棄。你若是為父,你會如何決斷?」

    方豪道︰「爹自當站在哥哥那一方。」

    方飛羽道︰「你明白就好。」

    方豪道︰「可是爹昨天說過,若是皇上的旨意,那便無可厚非,是麼?」

    方飛羽道︰「不錯。」

    皇宮御花園之中,趙暄站在百花之間。日落西山之際,也是靈氣薄弱之時。趙暄在花叢之間走了一遭,原本盛放地花朵,竟顯得有些嫣萎了。

    忽聽一個聲音道︰「這百花之靈,你吸收不了。卻強行將其抽出。你心中有氣。卻為何要發洩在花朵身上。」

    趙暄道︰「心中鬱憤,不發不快。趙師父,今日在大殿之上,朕問你那方豪的修為如何,莫非連你也看不出來?」

    方才說話之人,正是趙紫劍。趙紫劍道︰「他的修為不低,不遜於你。但真要打起來,他的潛力,是你所不如的。」

    趙暄怒道︰「難道朕的爆發力,竟不如他?」

    趙紫劍道︰「皇上也不必氣餒。你這五年忙於朝政,修煉之上沒能落下,已殊為難得。」他剛說完「不必氣餒」,趙暄突然間氣勢一衰,頹然道︰「趙師父,朕真的好累。他是方家的人,若是朕比不過他,總覺得心裡不安生。」

    趙紫劍安慰道︰「皇上無需多慮,有我和天空大師在,皇上安全的很。」

    趙暄道︰「趙師父不是常說,法寶終究是外物,提升自身地修為,才是正道。趙師父跟天空師父,終究不是朕,朕要靠自己。」

    趙紫劍一時語塞,想了一想,說道︰「我這麼說,只是想讓你一心一意的修煉。真要打起來,又有何人棄法寶而不用呢?」

    趙暄立道︰「趙師父,朕也想要一件法寶。今天朕見方豪背上那把劍,頗為不凡,不知大師父如何覺得?」

    趙紫劍道︰「那把劍,是當年文刀所用。」

    「文刀?」趙暄驚疑道︰「就是連趙師父也敵不過的天青門文刀?」

    趙紫劍道︰「文刀是天青門的絕頂高手,我不過是一名靈虛宮弟子,我打不過他,也屬正常。」

    趙暄見趙紫劍神色有些不自然,轉道︰「大師父,朕可不可以,也有一件自己的兵器?」

    趙紫劍道︰「也好。上等的法寶,需要好的材質,我得花些時間,去尋找適合你地材質。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切記,不管方豪提什麼要求,你要壓住火氣,切莫要跟他動手。修為到了你跟他的境界,皇宮裡那些所謂的武道巔峰高手,已是形同虛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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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天青 第七十五章 氣機(2)

當日下午,方豪便跟方世說了自己要選的三人。方世勸道︰「二弟,這五萬人馬的統率之權,還是讓給你同門師兄弟好一些。畢竟我方家如今權勢顯赫,已很是招人非議……」

    方豪不待他說完,便道︰「大哥多慮了,這是派中的意思。」

    方世只得悻悻收聲,請來魏馬,吳隆,項長戰三人。三人初見方豪,見方豪眉清目秀,細皮嫩肉的,哪裡是打仗的料。終歸是看在方飛羽的面子上,表面上裝出幾分恭敬。

    方豪也不多言,單憑個人實力,到了演練場上,他不怕三將不服。

    翌日早上,皇帝趙暄、兵部尚書夏、丞相方飛羽等人,一起來到城外的演練場上,要看看方豪所謂的特殊戰法。

    只因天青門諸人未到,方豪只好領了兩千吳兵,先來了個小規模的演練。

    這套戰法的精髓,在於天青陣法的使用。道真門有戰符陣法,天青門也有天青陣法。只因無人配合擺陣,方豪只好將乾坤劍法加以變化,變成了一個微型的乾坤劍氣陣。

    方豪命手下吳軍擺成楔形陣列,如同一把利刃,向對方假扮成燕軍的數千人馬衝去。

    其中,劍網用於對付燕軍的戰符兵,劍盾,在於保護衝鋒的吳兵。只因演習對方畢竟不是燕軍,所以無法放出符陣,只是射了一陣箭雨,恰好被方豪的乾坤劍氣陣擋在陣外。不過,以方豪目前的修為,也只能擋住幾百弓箭手連番放箭。

    這在魏馬,吳隆,項長戰看來,已是不可思議。皆是歎道︰手中無盾,竟能隔空擋箭,不虧為天青門的仙人。

    就連向來自負的趙暄。心下也不得不服。他的靈虛功法論及單打獨鬥,的確厲害。但想要以一人之力抵抗陣陣箭雨,目前還當真辦不到。

    夏卻是刁難道︰「你這只擋得對方箭陣,燕兵真正厲害的,是戰符陣法,卻不知你要如何對付?」

    方豪道︰「我天青弟子尚未來齊,暫時憑我一人之力,無法擺成天青陣法,待他們來齊了。定會一一為夏將軍演示。」

    夏不悅道︰「戰勢如此危急。國教也該加緊加緊。」

    方豪道︰「天青山離此數千里之遙,怕是要耗些時候地。」

    夏哼了一聲,不再言語。方飛羽瞧見了方豪的神通,心中極是自豪。只不過,站在他身後的阿三阿四,卻是面色難看地緊。

    方豪見夏一副不服之態,又道︰「燕軍有何陣法。元帥不妨說來聽聽。我先說出破解之法。」

    夏濃眉一擰,道︰「燕軍若是放出一道流星火雨陣,爾等修煉之人,自然可以躲過,卻不知尋常兵士,如何保命?」

    方豪道︰「我天青門有一種焚天盾法,可使燕軍的流星火雨落不下來。」

    夏又道︰「飛雪連天陣呢?」

    方豪道︰「天青木系陣法,大地回春。」

    夏不甘,緊接著道︰「冰山壓頂之陣,你要如何應付?」

    方豪傲然道︰「天青火系陣法。地火焚天之陣。」

    夏大袖一甩,雙手倒扣,道︰「你說的輕巧,到時燕國一個陣法,就是千餘名將士的性命,不比如今,只是演習。你說那流星火雨根本落不下來,未免太過荒謬了。卻不知你見識過流星火雨沒有。一丈長的火球砸將下來,連人帶馬,立時燒成飛灰。」

    方豪笑道︰「夏將軍馳騁沙場多年。本事過人,但那終究只是塵世武技。不如這樣,我站在此地不動,這場下數千兵士,夏將軍任選一人。他的兵器若能刺入我週身一丈。那我方纔所言,儘是浮誇之語。當不得真。若是他攻不進來,便證明我剛才說的全是實話,如何?」

    這修煉之人有金剛之體,刀槍不入,夏的確聽過。但方豪這站立不動,週身一丈結成無形的銅牆鐵壁,相對於夏而言,未免有些飄渺。s不過,瞧見方豪滿臉自信,似是料定有勝無敗,夏又有些拿不定主意,畢竟剛才方豪還以無形劍盾將射來地箭矢斷成數截。

    夏遲遲不答,卻聽趙暄道︰「甚好。夏將軍,你快選一人吧。」

    「末將願意一試。」項長戰主動道。他方才見識方豪神通,多少也猜出一些,知是方豪的劍氣之威。畢竟劍氣一說,並非是天青門才有的。但這站著不動,就能擋住他長槍一刺的,修為實在駭人。他心下不信,想親自試一試。

    這項長戰雖不是夏親信之人,但論及臂力,夏手下的將領,也沒幾個能比的過項長戰。夏當即道︰「那便選夏將軍吧。」

    「拿我兵器來!」項長戰覷見方豪臉上的悠然之色,似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心中頗為氣惱。不消片刻,一名兵士肩挑一桿長槍過來,那長槍擦得雪亮,透著閃閃寒光。

    方豪笑道︰「項將軍,無需留情。」

    項長戰道︰「得罪了!」退到一丈開外,當下一聲大喝,正欲橫搶一刺,忽聽方豪道︰「項將軍,不妨再退後幾丈助跑,衝擊力也要大一點。」

    項長戰一張黑臉氣地發紅,冷冷道︰「不必了。」

    從頭至尾,方飛羽只是靜靜觀看,不曾說過隻字片語。只因他明白的很,方豪若無十成把握,不會放出此等狂言。

    項長戰雙手持槍,雙臂蘊滿力量,手臂上肌肉盤結,根根暴起。他站在一丈開外,長槍剛動,便感受到一股巨大的阻力。奇怪的是,他除了手臂跟槍尖感受到了阻擋之力,身體上其他地方卻絲毫不受力。

    待他的長槍快要刺到一丈之距時候,彷彿刺中了一塊堅硬無比的磐石。項長戰膂力過人,就算前方當真是巨石攔路。他也會咬著牙活生生刺進去,何況前方什麼都沒有。

    項長戰使出畢身勁力,好不容易刺進了一尺!

    再刺一尺。便能突進一丈。

    槍尖之上,忽然迸出一大串火花。最後那一尺,首先別說他能否刺的進去,就算刺進去了,只怕他的槍尖早已被天青之氣磨成一團鐵星。

    正是天青法門之中的焚天盾。

    項長戰滿身是汗,萬般不信地看著方豪。正欲放棄之時,忽地渾身一個激靈,立時覺得週身注滿勁力,槍尖上裹著一層熒熒金光。只聽一個聲音向他道︰不可墮了我三軍之威!

    項長戰右足猛地一跺。一聲狂喝,剎那間又進數寸。槍尖登時金光大作。

    陡然間幾分靈虛功力灌入項長戰精魂之中,顯是趙暄的手筆。

    方豪見趙暄既然耍手段,當下也不客氣,張口一吐,一道金系劍氣擊在槍尖。只聽「噹」地一聲巨響,長槍斷成兩截。項長戰雙手虎口崩裂,染紅一片。

    項長戰丟掉手上一截斷槍,道︰「少仙好本事,項某服了!」場上數千將士,見狀齊聲驚呼,皆是心服口服。

    趙暄臉色變幻不定,終是道︰「今日見識了國教的高超法門,令朕開了眼界。朕便依少仙的意思,撥五萬兵馬,為少仙統率。」

    夏雖極不情願。此時倒也無話可說了。看看。來紹南已有兩天,卻一直沒空去看唐瑤兒。至於是否會引起旁人的風言***,方豪當真是一點也不在乎。

    還未出門,卻見方世來到凝華園中,喜道︰「二弟,天青門的人來了。」

    方豪連忙出門相迎。此次來了幾十人,修為最低的都已破境,一個個氣宇不凡,走在街上。引得行人紛紛轉頭注視。特別是其中有兩名女子,一個美艷勝花,一個明麗如玉,兩女步履輕靈瀟灑,當真如同謫塵仙子一般。

    方豪第一眼便瞧見了五師兄姚九日。隨即看到了陳依依。兩人目光相觸。方豪沒來由一陣驚慌。陳依依也是俏臉一熱,匆匆轉過頭去。楚夕圓極是難得的站在那一聲不響。安靜的很。接下來瞧見了梅蒙,克嘯天和王歡之。方豪一一點頭示意,道︰「諸位師兄弟,請進來坐坐。」

    方世附和道︰「國教諸位高手,能來寒舍,當真是蓬蓽生輝,歡迎之至。」話畢喊來一名丫鬟,吩咐下去,準備好酒好菜,熱情招待,不可怠慢。

    方豪中飯吃地早,而天青門諸人卻還餓著肚子。方豪撐著肚皮,又陪同門一番吃喝,只漲地昏昏欲睡。

    這時方世走到方豪身邊,道︰「二弟,朝廷暫時還沒給國教修好殿堂,但我上山之前,朝廷已騰出了一座大院,修的極好。二弟既是當朝國師,不妨明早便正式搬進去。」

    方豪心道這六十來人,方家也並非裝不下,但到底太過麻煩。既然朝廷已準備好了地方,不妨現下就將眾人安排進去。朝廷為天青門安排之處,喚作護國殿,規模雖不算很大,但進去四下一看,便知此處以前絕非尋常之所。

    將眾人安排妥當,已至黃昏。方豪心想晚上去唐家的話,終究有些不合適。這個念頭唯有暫時放下。

    這晚,方豪端了把椅子,靠在凝華園中,看著漫天繁星,心中漫無邊際的遐想著。猛然間想起,此次下山,乃是為了查探亂世魔物。

    當下禁閉五識,試看天下氣機。這已是望氣之術地至高境界。

    此時此刻,方豪眼不能視,耳不能聽,鼻不能嗅,舌不知味,體不能感,只餘下心中意識。而正因如此,他地意識變得無比敏銳,方能看破浩瀚不定的天下氣機。

    以紹南為心,西北、東北方向,波濤暗湧,氣機變化劇烈,殺氣騰騰,表明陽州、舒州形勢不妙。而東邊地玉州,雖已淪陷。但平靜之中,時有變化,可見玉州的吳人民憤不淺。南邊。夢山湖之南,延綿無際的大山之中,氣機變化之劇烈,絲毫不亞於陽州、舒州兩地,這自然不會是天青門生出變故,只有一個可能,妖界如今也極不安生。

    再觀東海之上,出奇的平靜。

    依照天機閣長老所言,魔物出世之處。四方靈氣皆是狂湧而至。有此看來,如今魔物行蹤尚難確定。方豪當下緩緩開啟五識,眼前忽的出現一張女子面容。雙頰酡紅如晚霞,丹唇微啟吐幽香,眼如春水含煙波,眉點青黛似柳葉。

    確切的說,是這張臉已在他眼前擺了好久。只是他一直看不見而已。

    此時此刻,這殊色面容正朝他直做鬼臉。

    只聽一個聲音道︰「楚師姐,要是他一下子恢復五識了,你可就羞死人了。」她這話像是在善意提醒,但其中卻透著一絲酸溜溜地意味。

    另一個女子滿不在乎的回道︰「依依師妹,他是自不量力。天下何等之大,他才修了多長時間,就妄自觀望天下氣機,我看吶,他今晚都不一定能醒轉過來。」這女子正是楚夕圓。

    陳依依道︰「楚師姐。那我們回去吧。太晚了,有些不合適。」

    楚夕圓朝方豪吐了下舌頭,瞪了下眼楮,道︰「依依,你我是修煉之人,那些凡人怎麼說,無需在意,況且,我們還沒看到小血呢。」

    方豪見楚夕圓鼻子一皺,模樣甚是滑稽。強行忍住笑意,他臉上表情不變,但眼珠子卻不小心動了一下。楚夕圓瞧見了,煞是一愣,繼而嬌罵道︰「好你個方豪。你早就醒了!你……無比討厭!」說著說著。她只恨自己五行不屬土,否則定要施展土遁之術。鑽到地下。

    方豪見被識破,當下訕訕一笑,道︰「罷了,罷了,我什麼都沒瞧見。」轉向陳依依道︰「你們兩過來,有什麼事麼?」

    楚夕圓本以為方豪會拿此事來取笑自己,沒想到方豪閉口不談,她首次覺得方豪還算通一點情理,連忙道︰「我跟依依想來看看小血了。」

    方豪道︰「原來如此,小血在我房裡,你們去看吧。」話畢又靠在椅上,翹著二郎腿,絲毫沒有修煉之人該有的樣子。

    陳依依就楚夕圓一溜煙跑進方豪臥房,卻是慢慢走到方豪身邊,道︰「師兄,近來還好吧。」

    方豪道︰「還算不錯。師妹如何?」

    陳依依道︰「跟以前差不多。這次下山,在沁州歇了一天,聽一個姓王地將軍說,舒州危急,舒州……是我地家鄉。」

    方豪安慰道︰「師妹運氣還算不錯,舒州失守之前,我天青門好歹下山了。師兄我出生的玉州,早就淪陷了。」

    陳依依莞爾一笑,靜靜立在方豪身側。

    方豪又道︰「這打仗嘛,是男子的事情,長老派你一個嬌滴滴的女子下山,未免太過多欠妥。」

    陳依依道︰「師兄不想看見依依麼?」

    方豪忙道︰「不是,不是。我只是說,長老有些不懂憐香惜玉,師妹可別會錯意了。」

    陳依依又是笑道︰「師兄連長老的壞話也敢說。」

    這時楚夕圓抱著小血從臥房出來了,見陳依依跟方豪站的頗近,剛想挖苦,又想起母親古清雅的囑咐,已到嘴邊話又吞了回去,改道︰「方豪,這小豬我先抱走養幾天,好不好?」她以前跟方豪說話時,多多少少帶上了幾分驕傲的氣質,方豪聽著極不舒服。可這句話說出來,跟以前大不一樣,平和清脆,甚至還帶上了幾分乞求之意,甚是動聽。再瞧她神色,也不見了往日地蠻橫。

    方豪看的心情大暢,道︰「當然可以。」

    楚夕圓向方豪笑了一笑,向陳依依道︰「依依師妹,我們走吧。」

    兩人走到門口,陳依依驀然回頭一看,見方豪也在看她,她立時轉過頭去,加快步伐,趕在楚夕圓前面。楚夕圓正捏著懷中地小血,也沒在意。

    陳依依跟楚夕圓剛走不久,方豪收起靠椅,準備回房睡覺,忽見一道人影降在院中,正是楚夕圓。楚夕圓急聲道︰「方豪,有刺客,依依師妹跟刺客打了起來,你快去幫依依。」

    方豪一驚,道︰「你帶我去。」這刺客竟敢來紹南方家行刺,當真是膽大包天。

    楚夕圓二話不說,御風而起,方豪緊隨她身後。

    飛至一處花園之中,只見陳依依靜立在花叢之間,神色茫然。

    方豪落到她身邊,道︰「刺客呢?」

    陳依依失落道︰「我打不過他,讓他跑了。」

    方豪心中一動,道了聲「糟糕」。隨即化作一道青光,往父親方飛羽的起居之處飛去。楚夕圓跟陳依依緊隨而至。

    方飛羽所在世豪園中,此刻已亂成了一鍋粥。近百名弩手已將方飛羽就寢的閣樓圍了幾圈,阿三阿四站在樓下,一動不動。

    方豪跟陳依依和楚夕圓停在牆頭,靜觀其變。這時一道灰影掠過樓頂,登時一陣機括之聲,弩箭如雨,向那到灰影招呼過去。

    方豪道了聲「幫忙保護我爹」,隨即追向灰影。眾弩手不明所以,也朝方豪放了一陣弩箭。只是這些弩箭既傷不到那刺客,也自然奈何不了方豪。

    那道灰影奇快無比,方豪當下加了幾分內氣,化身一道疾風,緊追不捨。灰影上紫光乍閃,足下換了一道飛行符,瞬時速度又快了幾分。

    那刺客的引符火竟是紫色!

    方豪當下再不留餘地,週身劍氣快到極致,終於慢慢趕上了灰影。追上灰影之時,已出了紹南城。灰影在城外三十里處的山坡上停了下來,得意洋洋地道︰「你追上我又有何用,你爹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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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天青 第七十六章 凡事皆有源

乍聽這話,方豪腦中猶如炸開一般。便在此時,那刺客一張戰符丟了過來,戰符未至,方豪身周幾丈之內的蔥鬱樹木,已被燒成灰燼。

    方豪猛然醒轉,渾身護體木氣陡生,這山上的花草樹木所含的水分,頃刻間被他強行攫來,化作幾層水流,護住身周。

    刺客一驚,他這道戰符威力非同小可,可謂凡火之極,能在剎那之間,將五丈之內的樹木,盡數化成火勁,施放出極大的威力。

    但方豪攫水的功力,遠勝他化火的功力。

    難道道真戰符終究只是一種輔助之物,比不上天青門和靈虛宮的法門那般,乃是直接駕馭靈氣所得?刺客心中竟驚且悶。

    方豪道︰「既然我爹已經死了,那我正好就此殺了你報仇。」

    刺客大笑道︰「誰殺誰,還說不准呢。不過,小爺今夜無暇,戰場之上,再見分曉。」

    方豪問道︰「你是何人?」

    刺客道︰「李擴。」

    這時李擴的火勁已撤去,方豪當下也散去水盾,手掌之上亮光一起,照向刺客。雖隔幾年,但李擴依稀還有幾分當年的樣子。方豪冷道︰「將你留到戰場之上,終究是個禍害。還是今日做個了斷吧。當日我兩位丫鬟姐姐的死,與你也有莫大關聯,如今又來刺殺我爹,豈能容你如此便宜就走了?」

    李擴道︰「小爺腿上有傷,這便跟你打,太過吃虧,少陪了。」話畢足下紫光一閃,往西飛去。

    方豪劍氣一發,當即跟了上去。

    他一邊追趕,同時單掌一劈。金系劍氣破空而發。就在劍氣快要擊中李擴之時,卻見李擴身上紫光迸發,霎時間化出幾十個分身,分別往不同的方向逃去。

    方豪一辨靈氣,便知真假。鍥而不捨的跟著真身追去。這時那真身又起變化,忽然間又化出了數十個分身,如此反覆化了幾次,漫天紫光閃耀,整個山頭之上,都是「李擴」。

    方豪一邊辨認真身,一邊追趕,這一分心,速度便慢了一些,漸漸的李擴真身飛的遠了。靈氣愈發微弱。待漫天虛像消失之時,李擴真身已飛的老遠。

    方豪若是一力追趕,還是能追的上地,但他記掛父親方飛羽的安危。想起李擴說父親已死,也不知真假,方豪心中著急,當下回府去了。

    回到府中。直接落到父親所在的閣樓前,但見弩手死了一地。方豪雖在門外,但他耳力過人,只聽閣內方飛羽道︰「我自問待你們不薄,卻不知你們為何要叛我。」

    阿三道︰「我兄弟二人,對主人忠心耿耿,可地位份量,竟連兩個丫鬟都不如。」

    方飛羽詫異道︰「我何時說過這話?」

    阿四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要打要殺。悉聽尊便。」

    方豪聽到此處,當下推門進去,怒道︰「當你你殺了雙雙,逼死秀兒。我的確有殺你之心,但如今事情過去多年,我也明白,此事終究錯在我自己。哼,你二人分明是受了李家利誘,休要找其他借口。我回來也又幾天了,並未對你兩動過殺念。」

    楚夕圓跟陳依依分立方飛羽左右。只聽楚夕圓道︰「你兩人連我都打不過。方豪要殺你兩,易如反掌。」

    阿三面有慚色,道︰「此事既沒成功,我兄弟二人也不指望能活。」說罷從懷中取出一枚銀針,便朝自己脖子上刺了進去。

    阿四望著方豪。淒慘一笑。道︰「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當下也如阿三一般,借銀針自盡了。

    看花樓上,一間香閣之內,空蕩蕩的僅有一人。且是個女子。

    這女子身著青色衣裙,看來也不過雙十年華。但她獨自一人進看花樓,要香閣,挑牌子,無比地熟悉麻利。儼然一介風塵中人。眾多姑娘的異樣眼神,她皆是不屑一顧,眼中透出一種看盡紅塵的淡漠。

    其時正是上午時分,乃是青樓生意清淡之時。這女子直接翻了頭牌姑娘的牌子。

    不一會兒,丫鬟便上了酒菜。女子輕輕抿了一口酒,秀眉一蹙,道︰「這酒的味道,有些差勁。卻不知你這裡有沒有玉州春如璇?」

    「哎呦。」那丫鬟一聲驚呼,臉上滿是疑色,道︰「這位……客官,春如璇可是貢酒。我們這哪有啊。我聽酒坊的人說,一百年前,這春如璇,民間就喝不到了。」

    青衣女子聽罷微微一笑,道︰「哦,既然如此,那我便將就著喝一些吧。」

    丫鬟先前覺得這女子的眼神空測明朗,明艷不可方物,令人不敢逼視。可此時她這幅隨意自然的笑容,又好比剛剛化開的雪水,冰寒之餘,又透著一絲絲春日溫暖,叫人見了無比舒服。

    青衣女子一口將杯中酒喝了個精光,雙頰生起幾多紅雲。她放下酒杯,又夾了幾口小菜,自言自語道︰「這菜雖比不上吳明師父做的,但比前幾家好多了。」

    這時她點地姑娘,水瀟瀟,進了香閣。水瀟瀟乃是玉州名妓,看花樓的紅牌,就算是上午,一般人想點她,首先要付的起價錢,然後還要看她賞不賞臉。昨夜她與一名姓李的貴客一夜雲雨,巔奮之餘,也很是疲倦。這一大清早的,就有人點她,她本想一口回絕。可一聽點她的竟是個女子,水瀟瀟好奇之心發作,忍不住前來看看。

    水瀟瀟推門一看,登時呆住了。

    青衣女子望了在門口愣著不動的水瀟瀟一眼,說道︰「進來啊。」

    水瀟瀟走到桌前坐下,目不轉楮地盯著青衣女子。她向來以自己的姿色為傲,可此時此刻,她只覺得自慚形穢。單論長相身姿,她並不輸於這女子,要比氣質,她也不差。可是她一見這女子,便不可抑止的自覺低人一等。

    青衣女子淡淡的道︰「你既是玉州***場上的名花,這玉州的顯赫之人,你多少知曉一些吧?」

    水瀟瀟道︰「認識一些。」

    青衣女子道︰「甚好。城北的李府,你可知是什麼來歷,越久越好。」

    水瀟瀟怎會不知李府,她昨夜還跟那李家公子歡好了一夜。當下道︰「這李府,如今住的是燕國李家。李府以前是唐府,唐家大宅是玉州數一數二的,是唐家建的,至於唐家,是吳國第一地富商。一年前,玉州又成了燕人的城池,唐府便被李家佔去了。」

    青衣女子又問道︰「那如今唐家搬去哪裡了?」水瀟瀟略一忖度,道︰「這個瀟瀟就不知道了。不過,如今的吳國,也就紹南最安全了吧。」

    青衣女子微笑道︰「謝謝你,你長的很好看。」

    水瀟瀟受寵若驚,立道︰「比起姐姐,瀟瀟差的遠了。」

    青衣女子撂下一錠黃金,便起身下了看花樓。桌上的菜餚,她每樣只嘗了一口,那上等的玉州女兒酒,她也只喝了一杯。至於水瀟瀟這位頭牌紅人,她也只是問了幾句話而已。

    青衣女子走在街上,漫步而行,不時的看著街面兩旁的各類商舖。像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一般,但她地眼中,看不出絲毫佔有之欲,只是一副觀賞之態。

    看花樓距李府並不遠,她走了一會,便到了李府。她毫不遲疑,提足便往門內走去。門口四名侍衛為她姿色氣質所鎮,一時竟忘了阻攔。待她走的近了,眼中的無盡的冷漠,讓兩名侍衛霎時間如墜冰窟。侍衛這才醒轉過來,趕忙攔在女子身前,道︰「不知小姐是何許人也,所為何事?」

    青衣女子一言不發,渾然無視身前的侍衛,足下不停不止。侍衛大驚,不過眼看美人走來,就要撞上自己,這等美事,誰會拒絕?

    侍衛滿心期待,可青衣女子與他相碰之時,他沒有絲毫觸感。

    青衣女子如同一副虛像,穿過侍衛,進了李府。

    兩侍衛嚇得雙腿發軟,許久之後,才發書一聲驚叫︰「鬼,鬼呀!」

    青衣女子也不轉彎,遇樹穿樹,遇牆穿牆,遇人穿人。最後在一間書房停了下來。她只是這般走了一遭,李府已亂成一片。

    青衣女子打開書櫃左數第二個抽屜,拿出一張燒掉一角地紙片,卻是一本書地封面。封面上只寫了一個字︰靈。
a620127x 發表於 2009-1-10 19:02
卷二 天青 第七十七章 靈虛弟子

這五年以來,她從西到東,從燕國到吳國,尋遍了每一處。終於在玉州,她感知了一些熟悉的靈氣,雖然十分微弱。她沒想到的是,尋到這本書的時候,卻只餘下一個封面,且是殘缺的。

    好在這本書的秘籍,她小時便已習得。以她如今的修為,這內容還不在,不過是一件無關緊要之事。現下這秘籍被燒掉了,她反而鬆了口氣。若是靈虛秘籍就這般流傳出去了,反而不妙。

    她所要找的,是學會了靈虛入門秘籍的那個人。青衣女子將殘頁收好,出了書房。卻見書房外等著一人,是個俊美少年。正是李擴。

    李擴盯著青衣女子看了一眼,目中儘是驚疑,說道︰「姑娘是什麼人,竟敢闖我李家書房,膽子還真不小。」

    青衣女子也沒理他,逕直往前走去。李擴大怒,他聽下人回報,知道這女子修為深不可測,甚是邪門。那穿物之術,十有八九是「實身化虛」之法。

    李擴當即發了一道戰符。這戰符有凝靈之效,一旦發出,數丈之內,任何控靈法術的威力都要消去大半。包括李擴自己,不過,李擴的目的在於托住青衣女子。

    嗤……戰符上紫光一閃,一個紫色光點沿著符畫的筆畫迅速運轉,光點運轉一周的時間極短,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

    然而就在紫色光點尚未運轉一周之時,忽然凝滯不動了。只見兩根手指夾住了戰符,指尖準準的掐在符畫上,而紫色光點恰好停在被掐中之處。

    青衣女子將戰符隨手一丟,紙符隨即化成一片紙灰。她女子嘴上漫不經心的道︰「不錯,你們倒學的有模有樣。只不過這凍靈之術,本來是只能避讓,無可阻止的。但你們道真門非要通過紙片施放,不僅效果差許多。而且有時候根本發不出來。」

    李擴呆在當場,他雖也學了道真控靈法門,但主要依仗的,還是道真戰符。這連戰符都發不出來……當然,他以前也從沒想過,也想像不到。竟還有人能直接中止他戰符上的血靈運轉。

    青衣女子出了李府,而後往東邊的西池門走去。

    過了許久,李擴才垂頭喪氣的走進書房。仔細盤查了下,沒少什麼緊要物事,這才稍稍放心。忽聽房門咚咚響了兩聲,李擴道︰「進來吧。」

    卻是師父田冥來了。田冥帶上房門,笑道︰「你今天可想明白了?」

    李擴聞言一愣,繼而道︰「師父既然知道了,為何不攔住她。」

    田冥道︰「她是靈虛宮地人,為師不見得就能攔的住她。」

    李擴只知青衣女子的修為遠高自己。但萬沒想到,竟是如此之高。要知他師父田冥,可是道真門下僅次於掌門易坤的四大護道之一。若是連師父都沒把握勝那青衣女子,也不知那青衣女子究竟是何等的厲害。不過,想到靈虛宮一共也不過十三人,李擴心裡才微微好受一點。

    田冥見李擴臉色數遍,道︰「你早就該明白。紙符雖是我道真門依仗之物,卻也是我道真門的致命弱點。你修為越來越高,遇到地對手也相應的在提升。過一陣子,拿下舒州之後,你便隨我回燕京,好好修煉道真心法吧。你的控靈之術厲害了,紙符才能發揮出威力。」

    李擴道︰「師父不是輔戰分壇的壇主麼,難道不打吳國了?」

    田冥道︰「打下舒州,吳國也就沒了,還打什麼。」

    李擴問道︰「要是沒打下呢?」

    田冥歎道︰「絕對能打下。萬一沒打下的話。我們道真門也不打了,要打,就讓他們打吧。」

    李擴一時無法接受,疾聲道︰「為何不打了?」

    田冥道︰「這是掌門的意思,我道真門兩百年來,迅速崛起,如今已能三大流派分庭抗禮。其中殺伐過多,眼下一場浩劫將至,若能度過,則我道真門一統天下。若是不能,這我道真門從此除名。」

    李擴越聽越是迷糊,忙問道︰「師父,什麼浩劫,徒兒不明白。」

    田冥搖頭道︰「為師也並非完全明白。只是掌門這麼說。必定有他的道理。掌門在東海之上的乾坤島上,島上有十萬道紙符。結成一道逆干易坤陣,其威力絲毫不遜於天青門的乾坤劍氣陣。我想,無論這場浩劫有多大,掌門總會有辦法的吧。」

    李擴聽到「浩劫」兩字,非但不害怕,內心深處,反而有一些激動,當下道︰「師父方才說絕對能打下,莫非攻打舒州之時,師父親自出馬擺陣麼?」

    田冥道︰「不錯,既是最後一次,當然要打得轟轟烈烈地。輔戰分壇所有道真弟子,將會全盤出動,定能拿下舒州。」

    李擴又道︰「聽說天青門這次派了不少人相助吳國,卻不知舒州一戰,會不會跟天青門結下仇怨。」

    田冥道︰「各為其主而已,就算結下樑子,也任他去了。天青門明知我道真門人輔燕滅吳,此番舉動,也算是挑明了態度,我道真門還會怕了不成?」

    李擴點了點頭,心思早已飄到舒州城外的疆場之上,嘴上道︰「難怪爹說,一月之後,再調集八萬大軍,趕赴舒州。原來竟是如此,三十萬大軍兵臨城下,我倒不信,有誰能擋得住。」

    田冥道︰「自信是好,可天青門到底不是閒雜門派,五行法門一旦發揮出相生相輔之效,可謂生生不息,這天下萬物,盡可化為己用。到時你千萬莫要輕敵,否則為師也救不了你。」

    一聽田冥說起五行之氣,李擴立馬想起方豪,當下問道︰「徒兒上次在紹南城外,遇上了一位天青門人,我瞧他既能攫取山林草木之水,又能發出天青門的金系劍氣,卻不知是為何?」

    田冥臉色一變,道︰「你是說,那人能使金性和水性的兩種天青法門?」

    李擴道︰「恐怕還不止,我聽二叔說,這人還施展過土遁之術。而且,他背上有一把石劍,十分厲害。師父說過,天青門的絕頂高手文刀,當年使得就是一把石劍,且文刀的五行法門,變化萬千,所向披靡。徒兒有些懷疑,莫非他乃是文刀的親傳弟子。」

    田冥道︰「他地修為如何?」

    李擴如實道︰「他御風而飛之時,要快過徒兒的高級飛行符。」

    田冥想了一想,道︰「為師給你一把青月刀,攻打舒州之時,你務必要帶上,若是你殺不了他,再由為師親自出馬。」

    李擴打青月刀的主意已不是一天兩天,可田冥就是不給他。今日田冥主動賜刀,李擴喜不自勝,立馬道︰「多謝師父。有了青月刀,以刀引符汲靈,徒兒定能殺了他!」
a620127x 發表於 2009-1-11 10:43
卷二 天青 第七十七章 算計(1)

紹南,唐府。方豪跟在一名丫鬟後面,沿著曲折的花間幽徑,走進唐府的庭院深深處。那丫鬟不時回頭瞄方豪兩眼,心想究竟是何人,能讓我們小姐連命都不要。

    此時此刻,方豪心中竟是無比的激動和緊張。

    五年未見,他不知唐瑤兒已長成何種模樣,也不知這次見面會有什麼結果。自然,他也不知,自己緣何如此緊張。

    過圓門,進了一個園子,園子裡柳樹正綠,桃樹已結滿果實。涼亭下,石凳之上,一個女子靜靜坐著,不時站起身來,望一望園子門口,復又坐下。

    方豪剛進園子,便透過柳樹桃枝,瞧見了涼亭下那孤寂的身影。待走到近處,細瞧那月光下的女子,一瞬間,方豪覺得自己似是回到五年前的圓月節晚上,兩人初次見面之時。

    令方豪驚異的是,唐瑤兒如今的長相,跟他夢中的一模一樣。只是眼前的唐瑤兒,倒底還是瘦了一點。只因如此,更添了幾分纖弱可憐,讓方豪愈發憐惜。

    方豪走到石桌前坐下,逕直道︰「你哥哥都跟我說了。」

    唐瑤兒神色不驚,幽然道︰「我自然是要嫁你的。」可方豪一眼便瞧出她心中的起伏不定。

    方豪笑道︰「你哥哥說要我帶你去燕國,你覺得如何?」

    唐瑤兒眼中光彩綻放。道︰「好啊。」

    方豪道︰「五年前我不會答應,如今我也不會答應。不過,我是鐵定要娶你地。只是,不會這麼窩囊。」

    唐瑤兒先聽說「不會答應」,芳心一揪。如有針刺刀割,而後聽到方豪說「鐵定要娶你」,又鬆了口氣,輕聲道︰「我聽你的。」

    方豪當下走到唐瑤兒身邊,牽起她纖纖素手,道︰「你也太瘦了點,病該好了吧。

    唐瑤兒笑道︰「嗯,好了。哥哥說你是天青門的弟子,這些天你們派裡的人也來紹南了。我看他們都叫你們仙人呢。仙人來了,就把病給治好了。」

    方豪道︰「放心,仙人也要結婚的。」

    唐瑤兒接道︰「你也放心,你哥哥地事,我會跟他說的。」

    方豪問道︰「他不是知道了麼?」

    唐瑤兒搖頭道︰「那不是我說的,是我哥哥說的,我怕我說了。你哥哥會氣的想殺你。」

    方豪道︰「那你如今不怕了?」

    唐瑤兒笑道︰「不怕了。你等等,我去拿樣東西給你。」說完碎步去了,不一會兒,但見她拿著五個香袋款款走來,羞赧道︰「一年一個,都是我親手縫的。」

    方豪低頭細細看了看,這香袋的針腳做工,遠甚過五年前她送的那個,便道︰「你還會縫香袋?」

    唐瑤兒道︰「會的。這五年來,我什麼都學會了。我還跟我哥學了管賬。論起詩文。我不比你哥哥差,去年地圓月節賽詩會上,連金科文狀元都不是我對手,而後我還拜了張白為師。我不僅會玉州刺繡,還會紹南刺繡,這五個香袋上的圖案,有四個是玉刺的手法,一個是紹刺的手法。我還會做菜,我家在京城的酒樓裡的掌勺大廚,便是我的師父……」滔滔不絕。女子該學地、不該學的……就差沒踏入修煉界了……只不過,她說著說著,卻不自禁的哭了起來。

    方豪自然明白她這番背後的含義,再不猶豫,捧起她清秀的臉蛋。吻幹了她兩行清淚。而後緊緊封住了櫻桃小口,恣意狂野。

    良久之後。方豪才鬆開唐瑤兒,道︰「既是如此,我更要娶你了。」

    這半月以來,方豪將從天機閣中看到的天青陣法,加以變通,跟吳軍原有的戰法融合到一處。兩者結合起來,處處針對道真戰符陣。

    先前對方豪甚是輕視的魏馬,吳隆,項長戰,如今對方豪已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論及對傳統戰法的把握,方豪雖不如他們,但比他們想像中地還是要強了不少。而天青陣法和傳統戰法的配合,就全*方豪了。

    三將也明白的很,能否保住吳國,自然*不了他們傳統的戰法。

    夏雖想打壓,可方豪處處表現的無懈可擊,讓他無從下手,他也只能乾著急。畢竟此事關乎國家存亡,他也不敢亂來。正所謂皮之不存,毛將附焉?

    接下來的,便是自身天青陣法的演練了。道真戰符陣雖不分五行,但處處不離五行。天青法門戰道真符陣,用的便是五行相剋。

    但細究天青陣法本身,乃是利用五行相生之道,一旦陣法結成,則威力倍增。陣法由五人擺成,其中陳依依處水位,楚夕圓處火位,克嘯天處木位,王歡之處土位,方豪處金位。兩軍交戰之時,根據燕軍的戰符陣,再變化出相應的天青陣法。

    這天青陣法雖僅有五人,但其真正地威力,卻遠遠不止五倍。

    只不過,這陣法最講究五人的密切配合。五行相生,天青之氣源源不斷,才是天青法陣生存之根本。若是其中任一關節出了紕漏,後果將不堪設想。

    這日,吳軍大營之中,眾人練了幾遍陣法,越發覺得相互之間多了一種默契。這陣法的精妙之處,在於陣心可任意變化,十分靈活,變幻莫測。

    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

    比如以水性法門主攻之時,則以陳依依為陣心。真氣由陳依依自身觸發,傳給克嘯天。同時克嘯天催發木性真氣,累加之後,經楚夕圓一轉,便成了火性真氣。

    王歡之將由火性真氣生出的土性真氣融於自身,其內氣瞬間提升三倍有餘,而後他又將畢身的土性真氣傳給方豪,以此類推,一個周天,則天青之氣提升至五倍。五人地配合愈發默契,則周天越短。如今,眾人已能在一個眨眼地時間,運轉六個周天。

    姚九日見陣法威力奇大,羨慕道︰「這在邊上看了幾天,我倒想練一練陣法了。」

    方豪歉然道︰「五師兄修為高深,我安排五師兄伺機變動,也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

    姚九日當下道︰「我也只是隨口一說罷了。師弟的安排,我覺得合理地很。梅師兄金系法門犀利披靡,當主攻,我木性法門滋養萬物,應主守。兩年不見,六師弟的修為,實在叫我開了眼界啊。」

    梅蒙道︰「說來我倒真有些眼紅。我進了天機閣一趟,無甚成就,方師弟進了一趟天機閣,才兩年的工夫,變化如此驚人。嘿嘿,依我說,這都是命。」方豪正覺不好意思,忽聽克嘯天冷冷道︰「此刻便下論斷,尚有些早,還是看看戰場之上,究竟會如何吧。」

    方豪微微一笑,道︰「克師兄說的不錯。」

    克嘯天壓根不正眼看方豪,漫不經心的道︰「你如今是天機閣的得意弟子,這師兄兩字,我擔待不起。」

    方豪見他話語刻薄,心中雖有不悅,卻也不願撕破臉皮。首先看在克博文的面子上,其次五人之間的和氣,如今十分重要,直接影響陣法的威力。

    方豪索性不理他,轉對四週五十名初級弟子道︰「今日便就練到這裡吧。明日起早,我們還要再練。我這些天晝夜苦思,終於將參天峰首座克真人自創的乾坤劍法拆了開來,到時只需一十八人分化幾招劍勢,便能擺成一道乾坤劍陣,當然,這乾坤劍陣比我天青門的乾坤劍氣陣少了一個氣字,威力也不足與之比擬。不過,對付區區燕軍,還是綽綽有餘的。」

    五十名初級弟子齊聲贊同,這幾日以來,方豪修為之高,見識之博廣,已令他們十分佩服。他們的年紀多半要比方豪大,但跟方豪比起來,根本無法生出嫉妒之心,只有羨慕和敬佩。

    隨後方豪跟陳依依和楚夕圓一道回了凝華園。這紹南的凝華園跟玉州的大抵相同,其中也有兩個丫鬟的臥房。如今既無秀兒雙雙,便留給了陳依依和楚夕圓。只是兩人乃是天青門的高徒,方家不敢怠慢,原本兩個丫鬟的臥房,此刻已佈置的不亞於一般大戶人家的小姐閨房。

    兩女住在方家,乃是方豪出面相邀的,旨在保護父親的安全。只不過這事落在克嘯天的眼中,卻令他恨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克嘯天回到護國殿中,躺在床上,閉著眼楮,腦海中全是方豪不屑一顧的笑容。令他幾欲發狂。這幾日以來,他漸漸的發現,楚夕圓對方豪的態度有了微妙的變化。雖然楚夕圓對方豪有時還是凶巴巴的,但她望著方豪的時候,眼中時常迸出異樣的光彩。

    但楚夕圓在看他克嘯天的時候,跟平常一樣,沒起什麼變化。

    忽聽一陣敲門聲,克嘯天極不耐煩的道︰「誰人?」

    「在下方世。」門外傳來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想請克少仙一起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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