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風流 作者:小橋老樹 (連載中)

b144511455 2009-1-17 10:10:0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2 676192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04
第一百二十七章 愛之深(四)

  衛東與李晶確實沒有什麼曖昧關係,他就理直氣壯地實應該這樣思考問題,李晶是沙州道路工程公司的老總,沙道公司與上青林合作是雙贏之事,我與其老總接觸,也是正常的事情。」來,看著表情嚴肅的小佳,道:「唯一被人利用的事情,只是沙道的副總是一個漂亮女人,這件事情,就是這麼的簡單。」

  小佳揪住關鍵問題不放,「為什麼是李晶來請你,這違反常理。」

  在建築市場裡,一般來說,買方是大爺,賣方是孫子,也就是所謂的買方市場,小佳在建委工作也有一段時間,這方面見得多,認識得很清楚。

  李晶與侯衛東作秘密交易的時候,曾經再三叮囑此事要絕對保密,侯衛東自己也有算盤,他想獨自牽上這條內線,而迴避掉曾憲剛、秦大江等人,他原本打算將此事告訴給小佳,可是照此時的情況,實話實話有可能惹來更大的麻煩。

  「李晶請我吃飯,一方面原因是上青林碎石質量好,價錢合適,而且距離沙道公司所中的標段距離最近,運費便宜,他們必須要買上青林的碎石,另一方面,李晶和曾縣長、朱局長的關係很深,這一次請吃飯和泡溫泉,主要是請朱局長,我是順便請的。」

  小佳低著頭,道:「不管怎麼說,在漢湖過了夜,而且,就是你和李晶兩人一起在起早餐,怎麼沒有見到朱局長在一起吃早飯。」

  「我喝醉了,泡溫泉時睡著了,我這裡有朱局長的電話號碼,你可以直接問他。」

  侯衛東猛然間想到了一個問題,心道:「小佳將情況瞭解得這麼清楚,肯定不會是被人偶然看銅陵,按小佳所說。肯定有人從益楊一路跟蹤到漢湖,我只是一個石場小老闆。青林的小小副鎮長,沒有商業秘密,也沒有重要的利用價值,誰會跟蹤我?」

  想到這裡,他提高聲音道:「小佳,這事是誰跟你說的,他怎麼能跟蹤我。到底是何居心?」他冷笑一聲,道:「究竟誰有這樣的閒心,從益楊一直跟到了沙州。」

  小佳低頭沉思,不語。

  侯衛東的思路漸漸清晰起來,心道:「如果所料不錯,這事肯定是小佳的追求者干的,這個未見面的情敵,倒是很有手段和實力。」他開始轉攻這守,接連冷笑了數聲。

  小佳抬起頭,責問道:「你冷笑什麼?」

  侯衛東道:「跟蹤我地人肯定認識你。我雖然不知道此人是誰,是何種目的,但是能用上這種手段地人,都不是善男信女,小佳,這個社會複雜得很,你千萬不要輕信他人。」

  這是基本接近事實的推測,小佳就含糊地道:「你別管我怎麼知道此事。就只管你做此事沒有?」

  侯衛東已判明:絕對是小佳追求者在跟蹤自己。

  他不願意過多追究此事,攬住了小佳的肩膀,道:「信任是家庭生活的基礎,更別說我們這種兩地分居的情況,你要相信我,不要聽外人胡說。」

  小佳就把頭靠在侯衛東身上,道:「我是全心全意的愛你。老公,你不要讓我失望,如果真的有哪些事情,我絕對不會原諒你,俗話說,愛之深,責之切,對愛情忠貞是我們地底線,大家誰也不能違背。」

  這是一個尷尬的週末,冰釋前嫌以後。兩人就瘋狂作愛,小佳不准侯衛東在星期天離開,結果,星期一早上五點半,侯衛東就在新月樓前坐了一輛出租車,七點多一點,就到了益楊縣城,趕到青林鎮時,還有六分鐘上班。

  每次從沙州回到青林鎮,從沙州第一樓盤新月樓回到青林鎮的政府大院子,他就有些坐過山車的感覺,從繁華整潔的城市一下子就掉了到髒亂差的小鎮,這個過程現在已經被出租車縮短為三個多小時的車程。

  在辦公室泡了一杯茶,背靠在椅子上,慢慢才將沙州城和小佳的影子趕走,集中精力於手頭的工作:殯葬改革工作要在五月一日才實行,這一段時間的工作就是逐村宣傳;社會治安綜合治理工作沒有硬性任務,且有辦公室頂著,他也不用操心;至於交通建設,還沒有大地任務。

  將工作思路理了一遍,已是開例會的時間了。

  星期一例行的早會上,先由各科室負責人發言,總結上週工作,再談這周打算,提出工作問題。

  然後,鎮長粟明總結了上週工作,回答了幾個具體問題,又道:「青林場鎮是歷史悠久的老場鎮,同時也是一個髒、亂、差並存的場鎮,治理「髒、亂、差」是本屆政府的一個重點工作,我與趙書記碰了一下頭,決定由侯衛東同志來負責管理場鎮,爭取在一個月的時間內,讓場鎮衛生有一個大的改變,這也是為老百姓辦地實事。」

  場鎮管理是一項即費錢、費時又不容易做出成績的工作,原本由分管國土工作的唐樹剛來管理,聽說將城鎮管理這一塊交給了侯衛東,他暗自高興,自然也不會反對。

  散會以後,侯衛東就叫做綜治辦主任付江:「付主任,上午有具體安排沒有,我們兩人一起到場鎮轉了一轉。」

  付江和蘇亞軍兩人,是侯衛東直接分管的部門,付江原來當過團委書記,團委書記任期屆滿以後,就擔任綜治辦主任兼司法助理員,是年輕的老油條,他長相其實還是蠻英俊,就是頭髮亂蓬蓬的,看上去不修邊幅。

  付江昨晚打了一個晚上的麻將,現在還睡眼矇矓,他打著哈欠,對侯衛東道:「侯鎮,怎麼就把場鎮管理交給你了,這事向來都是分管國土地副鎮長再管,你何必攬在身上。」

  這事粟明早就給他講了,也是新場鎮計劃的第一步,侯衛東自然不會將此事給付江說,笑道:「下級服從上級,全黨服從中央,這是組織原則,我怎麼敢違背。」

  付江暗道:「這話是騙鬼大爺的,選舉都敢做手腳,還怕什麼組織原則。」

  這一段時間,侯衛東經常與楊鳳聊天,通過這張快嘴,對付江、蘇亞軍等人的性格、習慣也有了初步瞭解,他知道付江向來是上班以後才出來吃早飯,便對付江道:「吃早飯沒有,去吃豆花飯。」今天早上從新月樓匆匆而來,他還沒有吃早飯,看到路邊的一家餐館,也就來了食慾。

  付江本來就不守紀律,見侯衛東不擺領導架子,笑道:「不在這裡吃,我一般都在姚館子哪裡去吃,姚館子是上青林姚瘦子的堂弟,都是祖傳手藝,味道很不錯。」

  「我想起來了,姚瘦子普經和我說過此事,走吧。」

  兩人就沿著小道一直往東走,沿途都是各種垃圾,特別是白色塑料袋,灰頭灰腦藏在各個角落,格外地刺眼,侯衛東笑道:「抬頭青山,低頭垃圾,這場鎮衛生也確實應該整理了。」

  江無所謂地道:「場鎮和城裡不一樣,隔幾天就要趕以後就是成堆的垃圾,更要命的是,場鎮居民與城市居民不一樣,雖然都是非農業人口,可是他們就和農民沒有區別,根本沒有衛生意識,隨地扔垃圾是輕點,天一黑,就有人隨地大小便。」

  「我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環境衛生好了,大家都舒服,生活在這垃圾成堆的地方,不僅視覺上不舒服,而且容易得病。」

  「農村人,千百年養成的習慣,難改,所以說管理場鎮也是一件麻煩事情。」

  姚館子的味道其實比不過上青林的姚館子,衛生條件也不行,選碗水就直接倒進了街面的水洞裡,留下一攤油跡,門外就是一堆菜葉子,侯衛東勸道:「姚老闆,你作餐館的,也要講究點衛生,屋裡屋外也收拾一下,上青林比這乾淨得多。」

  姚老闆道:「山上的公路是從場鎮邊上經過,灰塵也不多,下青林場鎮被公路穿成兩半,每天幾十輛車,灰大得很,隨便怎樣弄也不乾淨。」

  侯衛東坐在小店門口觀察,果然如此。

  吃過早飯,付江精神就好了一點,坐在飯館外面抽菸,不斷有人和他打著招呼。侯衛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們到居委會走一趟,找尹主任聊聊。」

  尹榮主任是居委會主任,五十來歲了,兩個兒子都有出息,大兒子考上了中師,就在青林鎮小學教書,小兒子大學畢業以後,留在嶺西省建設銀行,他的家庭情況在青林場鎮算是很好的。

  「尹主任,在忙什麼?」付江是綜治辦主任,還是司法調解員。每天都和扯皮之事打交道,和村社幹部混得極熟。

  尹榮戴著一幅老花眼鏡。老花眼鏡用繩子拴著,說話的時候,眼鏡就吊掛在胸口上,他看清楚了來人,道:「侯鎮、付主任,進來坐。」他就慢條斯理地取來兩個杯子,又泡上茶。

  侯衛東喝著茶。道:「尹主任,今天上午開了會,以後就由我來負責場鎮的衛生,剛才和付主任走了一圈,確實很髒,我初次管場鎮,沒有什麼經驗,希望你多多幫助支持。」

  尹榮道:「這是侯鎮長謙虛。」

  「如果要想場鎮變得更乾淨,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尹榮在場鎮生活了一輩子,幾次愛國衛生運動他都參加了。運動之時,場鎮的環境衛生確實有大的改變,可是運動一結束,環境衛生就如彈性十足的優秀彈簧,用極快的速度恢復了本來面目。

  他就叫苦道:「侯鎮,這場鎮衛生我們居委會是傷透了腦筋,各種辦法都想了,由於基礎條件太差了。始終搞不好,現在由鎮政府出錢,居委會請了兩名清潔工,每天清掃一次,垃圾車一個星期來拉兩次垃圾。」

  「尹主任,恕我直言,場鎮衛生確實到了需要整治的地步。粟鎮長給了我一個任務,要在一個月內讓場鎮衛生有大地改變,你看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尹榮只是一味叫苦,「以前有一段時間,每週五下午,全鎮同時開始打掃衛生,弄了幾次,就沒有人肯動了,能保持到這個樣子,已經很不錯了。如果真要搞好環境衛生,也很容易,只要有錢,多請幾個人,打掃衛生勤一點,自然就將衛生搞好了,沒有錢,什麼事情也辦不了。」最後幾句話,他說得很重。

  「每年鎮政府投入到這裡的錢有多少?」

  「兩個清潔工,每人每月一百五十元,一年就是三千六百元,遠輸車輛是採取地租車方式,每拉一次五十元,一個星期就是一百元。」

  侯衛東記起上青林曾經收過清潔費,道:「你們一年清潔費收了多少?」尹榮搖頭道:「從91年起我們就沒有收了,現在是村收,居委會沒有收,國土辦幾個人最多收了一半,青林鎮居民窮,能收一半就不錯了。」

  兩人出門以後,侯衛東問道:「清潔費收取的情況,你了不瞭解?」付江腦子挺好使,也記了許多事,他道:「清潔費實際上收得起來,以前居委會一個月要收二千多塊錢,收來以後就搞清潔,後來鎮裡窮瘋了,就將清潔費的收費權收到鎮裡,由村建國土辦直接收取,國土辦本身事情不多,又沒有認真收,一個月是最多收一千塊錢,我認為可以將清潔費交給居委會來收,場鎮衛生就交給居委會,鎮政府只負責檢查就行了。」

  經過了這一番調查,侯衛東回到了政府大院,在辦公室算計了一番,就找到了粟鎮長,道:「粟鎮長,我剛才到場鎮走訪了一遍,衛生確實糟糕,必須要下決心整治了。」

  「我知道要整治,要不然也不會讓你來管這事。」粟明很機靈,首先把話封死:「我先把話說清楚,鎮財政緊張,不可以投入太多,你還是要從其他地方想辦法。」

  侯衛東愁眉苦臉地道:「整個場鎮,從清掃到清運,經費一年不足一萬,如果不增加錢,神仙也做不好這項工作。」

  粟明討價還價道:「一點錢也不加,確實不符合客觀事實,這樣吧,清掃工再增加兩個,這一項全年就增加了三千六百元,也算可以了。」

  侯衛東就拋出他的建議,道:「青林場鎮有三千多居民,如果每人每月收一塊錢的清潔費,每個月就可以收三千多塊錢,扣掉老人和五保戶,也能收二千多元,加上趕場天也可以收些錢,全年收個一萬五千塊錢不成問題。」

  「關鍵是這筆錢沒有收齊,村建國土辦每年只能收八千多塊,剛好是鎮裡面支付的工資錢,鎮裡並沒有搞頭,反而把居委會的積極性打擊了,我建議將收費權還給居委會,充分發揮他們地積極性,國土辦只管兩年事情,一是制定環境衛生標準,二是定時檢查。」

  清潔費上收,是趙永勝的主張,粟明當時是副鎮長,知道此事的前因後果,他沉吟了一下,道:「這事,我給趙書記商量一下再說。」等到侯衛東走後,粟明在筆記本上記下了這事,他現在很能體會當年秦飛躍的感受,趙永勝的鎮委書記,但是他最喜歡管政府的事情,而且管得很細緻,大事小事,沒有經過他充許,總是辦不順利,秦飛躍是從鄉企局下來的,兩人為了鄉鎮企業的管理,終於將矛盾激化了。如今,由於粟明曾經是部下,趙永勝管起來更加理直氣壯,鎮長之名,在他的管理模式之下,已是有名無實,但是,屬於鎮政府的事情,如果辦不好,最終承擔責任地還是行政一把手。

  所以,粟明就覺得事情難辦,但是他沒有與趙永勝直接衝突,而是慢慢地再想辦法。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05
第一百二十八章 愛之深(五)

  沒有當過主政一方的一把手,就算級別高一點,也算當官。」

  趙永勝在青林鎮說一不二,手下幾十號幹部,除了一級班子以外,其升降沉浮都由自己來決定,就算是一級班子成員,組織考察的時候,他作為鎮委書記,也有極大的發言權。所以,環視青林鎮,以他為王,他有著極強的心理優越感和極強的成就感。

  仰著頭,*在椅背上,聽手下匯報工作的時候,時不時地轉動著身體,舒服而隨意,這是他最喜歡的姿態,與部下的拘束相比,更顯示了他的權威和地位。

  粟明進來之時,他正用在看《嶺西日報》,聽到敲門聲,道:「請進。」見是鎮長粟明,趙永勝神情就平和了許多,道:「粟鎮長,我正有事要和你商量。」

  「關於落後黨支部的事情,我思考了一下,就定在興平村吧,興平村的駐村幹部調整為付洪,聯繫領導就是侯衛東吧。」

  新提拔的三位副鎮長,唐樹剛是黨政辦主任,算是趙永勝的心腹,另一位由黨委委員、武裝部長轉過來的副鎮長鐘瑞華,兩人關係也不錯,粟明真正能夠得心應手進行指揮的,就是侯衛東。

  由於有了趙小軍和張小佳的關係,趙永勝也不願意與侯衛東為難,可是出個小小難題來考驗侯衛東,讓粟明用起來不順手,這種事情,他還是願意做的。

  粟明表示反對,「趙書記,侯衛東畢竟資歷不足,又沒有黨務工作的經驗,讓他來聯繫落後黨支部,恐怕效果不行,鐘鎮長是黨委委員,又當過多年的武裝部長。能否讓他來聯繫興平村,或者是劉坤來聯繫興平村。他是專職副書記,肯定有好辦法。」

  「粟鎮,你可不要小看侯衛東,他雖然資歷淺,干農村工作可是內行,在上青林,絕大多數村幹部都圍著他在轉。這就是本事,劉坤雖然是專職副書記,論農村工作經驗就不如侯衛東,侯衛東現在正在分管交通,他去興平,就讓他去解決公路問題。」

  趙永勝打著「哈、哈」道:「年輕人,就是要壓擔子,才能快速地成熟,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粟鎮,你一定要相信侯衛東,多給他壓壓擔子。」

  語言真是奇妙,上下兩張嘴唇翻動,就可以將黑得說成白,彎得說成直的,左的說成右的,壞的說成好的。

  粟明很是氣悶。明明是自己重用侯衛東,到了趙永勝口中,卻變成了他要重要侯衛東,還順便扣了一個不信任年輕同志的帽子,他暗道:「到底是經過文化大革命地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當真是當書記的料子。」嘴裡道:「好吧,既然趙書記已經將事情定下來,就讓侯衛東和付洪去和晏道理講道理。」

  興平村是下青林最遠地一個村,還被一條小河分隔開來,修公路要跨河修橋,所需資金不少,這就成了老大難問題,而興平支書晏道理是老支書了,工作能力強,群眾基礎好。卻不太聽話,經常和鎮裡唱唱反調,一般的駐村幹部根本管不住他,工作能力弱的,還被他支使得團團轉。

  「我這裡還有一個事情,侯衛東提議將場鎮清潔費的收費權委託給居委會,鎮政府不出錢也不收錢,只管檢查,我算了算,這事可行,趙書記的意見?」

  趙永勝對場鎮衛生並不是太重視,他也就樂得賣一個面子,道:「這是政府的事情,你安排就是了。」

  侯衛東得到粟明確切的回答以後,又興沖沖地來到了居委會辦公室。

  尹榮正在陪著小孫子玩耍,見到侯衛東,道:「侯鎮,快來坐。」尹榮地兒子尹兵拿著本書,坐在椅子上,他聽說過侯衛東的名字,卻一直沒有見過面,禁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卻並沒有起身。

  尹榮對尹兵道:「快去拿包煙來。」

  侯衛東已經取出了紅塔山,散完煙後,道:「今天上午說的事情,我回去仔細考慮了,還是沒有頭緒,又過來請教尹主任。」

  「我也真沒有好辦法,只有鎮政府肯給錢,多請兩人來掃地,環境衛生自然就會好起來。」

  尹兵插話道:「侯鎮,我聽過鐵校長說起你,如果沒有你,上青林公路也不知拖到何年何月,你是辦實事的人,當了副鎮長,真應該好好抓一抓場鎮衛生,髒得也太慘不忍睹了。」

  侯衛東心中早有方案,他慢慢在套話,「我個人覺得,場鎮衛生還是得*居委會。」尹榮急忙擺手,道:「居委會只有四個人,根本沒有辦公經費,侯鎮讓我們如何管得好環境衛生。」

  侯衛東追問道:「尹主任,你覺得要多少錢,才能將衛生搞好。說個實數,我好給政府爭取?」尹主任算了算,道:「一年兩萬元,居委會保證將衛生管理好。」

  侯衛東故意道:「現在不過七千多,這一下也增加得太多了。」尹榮就以為侯衛東在討價還價,解釋道:「這麼大一個場鎮才兩萬元,其實也不算多,如果實在不行,就降至一萬八,我們居委會也可以將場鎮衛生接管過來。」

  侯衛東這才拋出鎮政府的決定,道:「以前場鎮的清潔費是由居委會再收,後來調整為村建國土辦收,如果仍然由居委會來收,收來的費用就作為場鎮的清潔費,這種方案你能否接受。」

  尹榮曾經收過清潔費,明白只要把關係理順,每月至少能有二千多,他心裡暗喜,卻故意很猶豫地道:「清潔費的標準是幾年前訂下的,現在物價這麼高,工資也漲了,恐怕收不了多少錢,青林場鎮地人又窮又惡,哪怕是收三、五塊錢,都要吵半天架。」

  侯衛東心中有已有數,道:「如果可行,這事就訂下來,你們收錢打掃衛生,由鎮裡來來負責監督檢查,當然,你們的收費方案和清掃方案就要抱鎮政府。」尹榮心中竊喜,表情卻痛苦得緊,道:「本來不想接招,看到侯鎮的面子,我就把事情答應下來。」

  「青林場鎮的環境衛生我就交給尹主任了,我有一個想法,就在近期,發動機關幹部、場鎮居民和學生,對青林鎮來一個徹底的大掃除,清除衛生死角,然後你們再接手,務必做到日收日清。」

  「還有,還有綠化問題,青林場鎮光禿禿的,沒有行道樹,也沒有綠化,難看得很,我準備在植樹節的時候,開展捐樹活動,樹木要求至少有碗口粗,村社、學校以及場鎮各單位都可以捐,然後由鎮裡統一做一批吊牌,寫上捐助者的姓名或單位。」

  侯衛東這個想法,是借鑑上青林小學地做法,青林山上森林植被豐富,挑選一批腕口粗的樹,即便宜經濟,又能很快出效果。

  尹兵聽到侯衛東的想法,拍手稱讚,道:「大學生當領導就是不一樣,這個思路,趙永勝一輩子都想不到,如果真要發起這個活動,我個人也要捐一顆樹。」

  一天之內順利地完成了場鎮環境衛生的體制調整工作,侯衛東自自已工作能力還不錯,再看到暴露垃圾,也覺得沒有早上那麼刺眼。

  還沒有走到鎮上,掛在腰間的手機劇烈地振動了起來。

  「朱局長,有何指示。」侯衛東笑了笑,道:「那天怎麼把我一個人扔在漢湖,不夠意思。」

  「我們把如花似玉的李晶留給了你,為你創造了戰略性機遇,你不感謝當哥哥的一片好心,反而指責我,真是恩將仇報。」

  兩人開了一會玩笑,朱兵道:「告訴你一個好事,我們馬上就要去提新車了,你很快就是有車一族了。」

  侯衛東也很高興,道:「我還不會開車,朱局,你現在是交通局老大,能不能給我找一個好師傅和一輛車,費用當然由我支付,這事辦好了,扔我在漢湖的事情就一筆勾銷。」

  侯衛東一直在幫著朱兵打理著大彎石場,兩人利益相連,說話也就極為隨便。

  「好好,就按照你說的辦。我得到了準確消息,嶺西高速公路就要動工了。」

  侯衛東道:「那天李晶到了上青林,主要是替公司查看石料基地,憑著上青林的生產能力,應該沒有任何問題。」

  「沒有問題就好。」

  朱兵的電話剛剛掛斷,手機又響了起來。

  是派出所秦所長的電話,他道:「侯鎮,給你說一個好消息,上青林殺人案破了。」侯衛東愣了愣,這才大聲地道:「殺人案,曾憲剛家裡的發那一件?」

  「對,就是這件案子,今天早上我接到縣公安局的電話,說是沙州刑警支隊破了一起入室搶劫案子。審問過程中,罪犯交待了在上青林作的案子。我隨著縣局的同志都到了沙州,經證實,確實是他們一夥人做的案子,只是首犯逃掉了。」

  秦所長在電話裡興奮地道:「破案的人就是你的大哥侯衛國,他就我身邊,讓他跟你說兩句吧。」

  侯衛國嗓子有些啞,道:「三弟。昨天到沙州來沒有,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你嫂子一直想請你吃頓大餐,下一次過來,無論如何也要給我打電話。」

  聽到大哥的聲音,侯衛東高興地道:「好幾次我到沙州,你都不接我地電話,嫂子倒經常和小佳聯繫,她們兩人關係還不錯。」

  「前一段時間大案子不斷,忙得不可開交。破了這個搶劫殺人大案,我也可以鬆一口氣了,秦所長是我的好朋友,聽說你分管政法和社會治安綜合治理工作,要多和秦所長聯繫。」交待了幾句,侯衛國還是忍不住說了一事,道:「你要多和小佳聯繫,她各方面條件都好。你要小心點,最好早些把婚結了。」

  掛斷電話,侯衛東趕緊給曾憲剛打了過去,曾憲剛家裡地電話卻使終佔線,過了一會才打通。

  侯衛東還沒有說話,曾憲剛就哽咽道:「瘋子,剛才我也接到了秦所長的電話。說案子破了,縣公安局馬上要派車接我過去。」

  「我剛才也接到了秦所長的電話,這個案子性質極為惡劣,肯定要有人被敲腦袋,上天有靈,總算給嫂子報了仇。」

  曾憲剛恨恨地道:「聽說還有一個領頭的沒有被抓住,我要把他的姓名記下來,到他家去守著,若是讓我遇見他,一定會將他打成肉醬。」

  侯衛東勸道:「我們國家禁止私刑。你動手也是違法的,這事還是要依靠公安機關。」

  曾憲剛在電話裡氣得牙咬,道:「你嫂子跟著我一直吃苦,好不容易有錢了,卻被殺了,還有,兒子現在還不開口說話,我實在是憋不下這口氣,不報此仇是龜兒養的。」

  侯衛東在電話裡又勸了幾句,仍然解不開曾憲剛地心結。

  回到辦公室,侯衛東又想起了大哥說的幾句話,再聯想起被跟蹤的事情,很不是味道:「肯定有一位強力人員在追求小佳,否則沒有這樣大的手筆,從益楊跟到了漢湖,看來大哥大嫂也聽到了什麼。」

  想到了漢湖,侯衛東靈機一動,道:「我怎麼這樣愚蠢,能進入漢湖的人,肯定都有頭有臉,一問李晶就清楚了。」

  給李晶打了電話,李晶卻給了一個含糊的答案,「我們住戶的資料保密,只是出於私人關係,我違反紀律給你說一說,昨晚進漢湖的有七批人,三批人是沙州的大老闆,還有幾位沙州政府官員,名字就恕不奉告了。」

  李晶在電話裡冷冰冰的,侯衛東也就不好多問,等了一會,他再給大哥打了一個傳呼。

  過了一會,侯衛國回過來電話,道:「我在開會,有什麼要緊事嗎?」

  「大哥,剛才你說地幾句話,讓我心裡不好受,小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哎,你問這事,早知道就不跟你說了,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你大嫂有一天和小佳一起逛商場,在商場遇見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人,看上去很有錢,對小佳大獻慇勤,一幅追求者的樣子。」

  「這人到底是誰?「

  「當時你大嫂沒有多問,總之是一個有錢人,長得還不錯,你們現在房子已經買好了,還是要把婚結了,免得夜長夢多。」

  大哥的再次建議提醒了侯衛東,房子有了,小佳父母也基本接受了事實,等車子買回來,交通問題也就解決了。

  一切條件皆成熟,確實可以結婚了。

  侯衛東在辦公室想了好一會,就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

  聽說兒子想結婚了,劉光芬高興得合不攏口,道:「這是大好事,我們支持你,小佳是一個好女孩,我們全家都接受她,江楚打電話回家,也經常提起她。」

  高興過後,劉光芬在電話裡嘆息一聲:「別人說,接一個媳婦丟一個兒子,你大哥好久都沒有回來了,你也是,買了新房子,也不請我和你爸去看一看。」

  侯衛東連忙道:「媽,等到爸爸退休以後,我給你們兩位老人家在沙州買一套房子,我們一家人在沙州團聚。」

  「真是乖兒子,媽沒有白疼你,我在沙州沒有熟人,還不如在吳海。」這時,劉光芬在電話裡大聲道:「小英,你弟弟也要結婚了。」

  侯小英走了過來,一把抓過電話,道:「上次給你說的事情,你到底辦了沒有?」

  「什麼事情?」侯衛江有些莫名其妙。

  「貨款的事情,我們還差些流動資金。」

  「你上次不是辦了這事,現在還差多少?怎麼是一個無底洞。」

  「四十萬,好弟弟,想辦法給我們貨四十萬,解燃眉之急。」

  侯衛東想了想,道:「我們親兄妹明算帳,我只是聯繫,具體的事情,我一概不插手。」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05
第一百二十九章 愛之深(六)

  我們結婚吧。」

  侯衛東心中閃出了這個念頭,就如蔓草一樣的生長,他仔細想了一會,就給小佳打了一個電話。電話裡,小佳顯然很意外,衝口道:「怎麼突然就想到結婚了?」

  「沒有理由,我覺得應該結婚了。」

  小佳想了想,道:「這樣也好,調動起來理由更加充足。」

  侯衛東笑道:「小佳,這麼美好的時刻,你怎麼想到調動,把這些俗事拋在一邊,我們來談愛情,你準備給你買一顆鑽戒,你喜歡哪一種?」

  小佳道:「在我的心中,你早就是我的老公,不需要那一張紙來證明,也不需要其他人來承認,至於鑽戒,是身外之物,我們的愛情不需要鑽戒來證明。」

  侯衛東被小佳的表白弄得很是幸福,打完電話,就坐在辦公桌前傻笑,綜治辦主任付江帶著一名略有些禿頂的矮小漢子走了進來,付江連叫了兩聲,侯衛東都沒有回過神來。

  付江用手指頭敲了敲桌面,大聲地道:「侯鎮,遇到了什麼喜事,高興成這樣。」

  侯衛東這才回過神來,忙道:「付主任,晏書記,請坐。」

  這位矮小漢子便是興平村有名的難纏人物,在下青林各村中頗有名氣的支部書記晏道理,他坐下以後,接過侯衛東遞過來的香菸,黑著一張臉,自顧自地抽了起來。

  付江對侯衛東道:「侯鎮,去年的提留統籌,興平村還有一半沒有交,鎮裡催得很緊,今天晏書記過來,我們商量一下個解決辦法。」

  侯衛東暗自思忖:「看晏道理的模樣,也是一個老奸巨滑的人物,一定要想辦法收服他,否則,駐村工作難上加難。」他不動聲色地道:「晏書記,具體情況你介紹一個。」

  「興平村,是下青林的一個大村,全村有二千八百二十六人,六個生產隊,也是最偏僻的村,至今沒有通公路,因此也是最窮的村。」

  晏道理口才不錯,對村裡的情況掌握得也情楚,將村情介紹一番以後,又道:「由於村裡窮,所以提留統籌、農業稅都沒有交齊,是歷年來欠款最多的一個村,剛才趙書記找我談了話,說是將興平村定為落後支部,派侯鎮來摘帽子,我代表村兩委表示歡迎,侯鎮是大學生,人年輕,點子多,肯定能想辦法讓興平村脫平致富。」

  付江深知興平村工作難做,他心道:「看來趙永勝是給侯衛東難題,我真他媽的冤枉,跟著受罪,就看侯衛東如何接招。」

  付江原來是駐場鎮附近的興隆村,興隆村各方面條件都比較好,距離場鎮近,社員一般比較富裕,提留統籌、農業稅等應交款項都拖欠得少,而且他與村社幹部已經混得很熟,村裡的事情一般不用他來操心,如今調到了興平村,下村不僅要走一個多小時,而且長期完不成任務,在大會小會上難免要多受批評。

  對於這個調整,付江也是有意見的。

  這兩年,侯衛東長期都在上青林,對下青林各村並不熟悉,他從來沒有到過興平村,也對這村沒有具體的印象,就道:「既然鎮黨委安排我和付主任來駐興平村,我們兩人對興平村就有義不容辭的責任,興平村被定位落後支部,只是暫時的,我沒有掌握具體情況,也不想說大話,只是希望村兩委和我們兩人密切配合,盡快將這個落後黨支部的帽子扔掉。」

  晏道理對侯衛江的表態不以為然,眯著眼,抽著煙。

  侯衛東加重語氣道:「還是那句老話,是驢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清楚了,還在是將來的工作中見分曉。」

  晏道理抽完煙,道:「侯鎮說得好,我們就不談具體工作了,以後有的是時間,我們等一會一起出去吃午飯,劉主任和其他幾個村幹部也要來。」

  侯衛東點頭道:「也好,大家在一起聚一聚,想互認識一下。」他對付江道:「綜治辦有沒有經費,既然到了鎮裡面,這頓飯就由我和付江來請。」

  綜治辦在鎮政府序列中,是一個麻煩事不少,卻基本沒有經費的部門,付江這個綜治辦主任,比起社事辦、計生辦、國土辦等部門,由於手中無錢,底氣也就不足。

  晏道理是老江湖,自然知道綜治辦的情況,他看了付江一眼,道:「興平村雖然窮,這頓飯還是吃得起。」

  付江想說什麼,被侯衛東用眼神制止了,他對付江道:「既然這樣,我們也不客氣,先和大家見個面。。」

  到了午餐時間,侯衛東就到一樓,叫上付江和綜治辦的方勁,一起來到張家館子。

  村委會劉勇主任、文書老唐、婦女主任秦梅已經在張家館子等著,侯衛東一到,劉勇解釋道:「晏書記有事耽誤一下,馬上就過來。」婦女主任秦梅連忙給侯衛東倒下茶水,道:「侯鎮長,歡迎你來駐我

  我姐夫就到獨石村,是三社的社長,他經常跟我擺你陣。」

  三社長曾昭勇和曾憲強是遠房親戚,輩份也排得起,侯衛東也認識他,笑道:「秦梅,你就是曾昭勇的姨妹,我聽他說起過你。」劉勇是個肉乎乎的中年人,他就笑道:「姨妹姨妹,姐夫來睡。」

  秦梅也有三十歲左右,她性格很開郎,聽到劉勇開玩笑,也沒有生氣,就道:「劉主任,你有三個姨妹,是不是都睡過,我要去問問嫂子。」

  開著玩笑,氣氛就輕鬆起來。

  幾分鐘以後,晏道理走了進來,副書記劉坤就跟在他的身後,他見到侯衛東也坐在裡面,就扭頭對晏書記道:「晏書記,你不是說只有興平村的人嗎?」

  晏道理知道選舉時的情況,當劉坤一問這話,他立刻就印證了劉坤與侯衛東不和的傳言,故意裝傻道:「侯鎮是聯繫興平村的領導,付主任和方勁老弟是駐村幹部,他們當然都是興平村的人。」

  新班子成立以後,劉坤數次想按照父親的意見,化解選舉時積累的怨氣,但是,他試了許多次,卻很難平靜地面對侯衛東,兩人形成了大路朝天各走半邊的格局。現在,被晏道理請到了張家館子,劉坤就不好離開。

  在這一桌裡,以他和侯衛東級別最高,他們兩人就並排坐在了上首。支書晏道理和村主任劉勇就分做兩邊。

  菜上得很快,還有兩斤青林鎮老白干,這是酒廠自釀的烈酒,度數極高,超過了六十度,但是據說吃醉以後不上頭,侯衛東雖然酒量好,卻有些怕吃這種酒,他聞到濃烈的酒味,心裡也暗自發怵。劉坤酒量不行,現在已經到了談酒色變的地步,他被晏道理堵著,根本沒有落荒而逃的機會。

  張家館子裡平時有兩種酒杯,一種是半錢左右的小杯子,另外就是接近一兩的大杯子,青林場鎮俗稱良種杯子,桌上擺著了良種杯子。

  晏道理親自倒酒,每人一杯,他舉起酒杯,道:「興平村作為後進黨支部,能請到劉書記和侯鎮長,你們兩位領導給了天大的興平村面子,喝了今天這頓酒,我們興平村就開始為期一年的摘帽子工作,如果一年摘不掉帽子,我晏字倒起寫,大家舉杯,喝了。」

  他話說得好聽,口氣卻不佳,侯衛東心道:「看到興平村被定為後進黨支部,這個晏道理心懷不滿。」由於他對晏道理的性格不瞭解,也就沒有多說話,端起酒杯就痛快地喝了,一股熱辣辣的感覺從小喉嚨直撲到小腹,他禁不住道:「好辣的酒。」

  晏道理盯著劉坤道:「劉書記,你是黨的書記,酒風看作風,你要把這杯酒喝了。」

  劉坤用手掌摀住了酒杯,道:「晏書記,我不會喝酒,而且下午要開會。」

  晏道理不依不撓地道:「興平村是後進村,劉書記是管黨務的副書記,為了讓興平村脫掉後進的帽子,你一定要喝這一杯,不喝,就是瞧不起興平這個落後黨支部。」

  讓自己處於弱勢地位,用話對方副**角,讓其礙於面子,不得不喝酒,這是勸酒的最常用招式之一,晏道理深悟此道,一上來就將了劉坤一軍。

  對於這種無賴行為,劉坤深惡痛絕,由於上一次選舉給了他深刻的教訓,可是他又不能真的拉下面子拒絕晏道理,他無可奈何地苦笑道:「今天我最多喝一杯酒,要不然下午就只得去睡覺,酒量淺,沒有辦法,請大家原諒。」

  晏道理看著劉坤喝了下去,給劉坤舀了一碗雞湯,道:「侯鎮是新來的掛村領導,也就是我們興平村的幹部,劉書記,你一定要和侯鎮喝一杯,有了你們兩位的支持,我們興平村才能順利地脫倒後進的帽子。」

  說到這裡,晏道理就朝著侯衛東眨了眨眼睛,侯衛東明白他的心思,他心道:「與劉坤同是班子成員,長期抬頭不見低見,天天苦著臉,也讓人不愉快。」他知道劉坤酒量確實不行,道:「晏書記,換一個小杯子來喝,可以多整兩杯。」

  晏道理不斷搖頭道:「新一年新氣象,怎麼還能用小杯子,侯鎮是鎮領導,不能這樣小氣,興平村窮雖然窮點,但是這點酒錢還是有。」

  晏道理在青林鎮的村幹部中,是出了名的胡攬蠻纏,侯衛東總算領教一二,他笑道:「好,今天我來興平村報到,就聽晏書韻安排,但是我在這裡說好,下一次就要聽我安排了。」

  他站起身,真誠地對劉坤道:「劉書記,我們兩同學還是碰一杯,同學四年,如今又在一起工作,也是緣分,挺不容易的,這一杯酒,我敬你,以後多多關照興平村。」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05
第一百三十章 愛之深(七)

  坤家庭環境好,他又是家中獨子,受到了家人的寵愛、初中到大學,都沒有遇上什麼挫折,由於一路太順,其胸襟也就小了些,意志力也就弱了些。

  在青林鎮換屆選舉的失敗,是他人生經歷中的第一次大的挫折,這種體驗是痛苦的,也是刻骨銘心的同,此時,面對著侯衛東的橄欖枝,他心裡掙紮了片刻,理智還是戰勝了感情,他接受了侯衛東示好,舉起了杯子,可是看著這個大杯,他就皺著眉頭,道:「侯鎮,這酒太烈性,喝了這杯,我就要倒下了。」侯衛東就寬和地道:「那我喝大杯子,你喝小杯子,來碰一杯。」

  晏道理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亂,道:「一個是書記,一個是鎮長,大家一視同仁,都要用大杯子。」幾個村幹部都跟著附合。

  劉坤是咬著牙齒將這杯酒吞了下去,這是他喝的第二杯酒,二兩酒下肚,劉坤只覺肚子裡有一股火在燃燒,白淨的臉上已湧出了一股血色,連毛孔裡似乎都在滴出酒來。

  侯衛東放下酒杯,就主動招呼道:「晏書記,劉主任,你們也別光看我們喝,大家先吃兩口菜,墊墊肚子。」

  晏道理看到劉坤已經將頭垂在了桌子上,便稍作讓步,道:「大家先吃菜。」他吃菜也很有特色,將肉絲、涼拌菜、湯菜都放到碗中,用筷子使勁攬了幾下,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侯衛東看直了眼睛,道:「晏書記,你怎麼這樣吃菜,完全是糟蹋了美食,就如吃豬食一樣。」他在上青林山上住了兩年,天天與村幹部泡在一起,對村幹部的脾氣摸得很準,語言隨便一些,粗俗一些,他們反而認為是親熱,所以,雖然是第一次與晏道理見面,他也就是想什麼說什麼。

  晏道理對侯衛東的玩笑果然很受用,他笑咧咧地道:「你就不懂了,這種吃法,各種味道都有,才是最正宗的吃法。」

  等大家吃了一會菜,晏道理又開始說話,他將桌上的酒杯全部倒滿,道:「既然鎮黨委認為興平村是後進村,我們村兩委就在這裡向劉書記表一個態,希望能夠在鎮黨委的領導之下,早日將後進支部的帽子脫掉,劉書記,後進村興平村兩委幹部集體向你進一杯酒,這杯酒你無論如何也不能推脫。」

  他說完這番話以後,主動站在劉坤身邊,所有的村幹部都站了起來,端著酒來到了劉坤身邊。

  侯衛東暗道:「這個晏道理花樣還真多,看來他極不滿意將興平村列入了後進支部,這樣不行,我要先下手為強,免得被他灌醉。」

  付江看劉坤確實不勝酒力,就勸道:「晏書記,劉書記確實不行了,讓他歇一會。」

  晏道理不滿地道:「付主任,你是興平村的駐村幹部,我們敬了劉書記的酒以後,你也得敬,否則,明年摘不掉後進支部的帽子,你要負全部責任。」93b303

  付江本來就是老油條,笑道:「我有狗**那麼大的責任。」

  晏道理和付東極熟,平常經常開玩笑,他回頭不懷好意地笑道:「既然這樣,九社的提留統籌就由付主任去收。」九社是興平村最遠的一個社,今年這個社有提留統籌絕大部分都沒有交,先後三個社長辭職不干,是極啃的硬骨頭。

  付江罵道:「晏道理,**你屁眼,你自己/|.開屁股。」

  晏道理不再理睬付江,村兩委幾個人就集體站在劉坤面前敬,劉坤被逼上梁山,只得又接過一杯酒,當這杯酒下肚,劉坤捂著嘴角衝出了張家館子,剛到門口,就哇地吐了出來,由於沒有吃幾口菜,吐出些清湯寡水的東西。

  侯衛東一直在觀察晏道理,見劉坤酒醉以後,他臉上出現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更是暗生警惕。

  等到大家重新回到桌子上,不等晏道理開口,侯衛東豪爽地道:「我今天和晏書記是第一次見面,一定要認真搞一下。」他搶過酒盆,連舀了十杯酒,又拿了兩個大碗,各倒了五杯酒,對晏道理道:「晏書記,我們兩人第一次喝酒,來個痛快的,幹了這碗酒。」

  晏道理已經喝了三杯酒,如果將這半斤酒喝下去,肯定就有問題了,他不敢接招,道:「我和侯鎮喝了,現在應該劉主任與侯鎮喝。」

  侯衛東也犟頭犟腦地道:「不行,這兩碗酒我必須和晏書記喝,其他人等一會。」

  兩人就爭執起來,侯衛東絲毫不退讓,他從晏道理剛才的系列行為已經得知,這個晏道理是個性極強的村支書,村主任劉勇完全是看他臉色行事,如果不能將他收拾住,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晏書記,第一次見面,這碗酒必須喝。」

  「你先跟劉主任喝。」

  「我們兩人先喝,你不喝,今天我就不喝酒了。」道理酒量一般,他想利用群狼戰術,把劉坤和侯衛東灌醉,這其實是發洩興平村被定為後進村的不滿。

  定哪一個村為後進村,主要責任在趙永勝和粟明,這一點晏道理是清楚的,只是他不笨,絕不會在趙永勝和粟明兩個一把手面前放肆,劉坤和侯衛東都是剛剛上任的年輕副職,是最好的發洩對象。

  以友誼的名義灌醉了劉坤,他自以為得計,沒有料到自己卻被侯衛東盯上了,整整半斤高度白酒,要一口喝完,實在是超出了他的能力。

  僵持了一會,在侯衛東的堅持之下,晏道理被迫舉起了酒碗,兩人一口喝下這半斤烈酒,一股股烈火從心腹間不斷患了上來,侯衛東趕緊喝了一大碗雞湯,這才把酒意壓住。

  晏道理承受不了這樣重的酒氣,他黑著臉坐在桌前,鎮定自若地吃了兩口菜,忽然身體一軟,就從椅子上滑到了桌子下面。等眾人把他拖起來,晏道理已經不會說話了,他緊緊閉著眼,喘著粗氣,臉色黑得怕人。

  見他這個模樣,侯衛東也有些擔心,道:「晏書記到底能喝幾杯酒?」村主任劉勇道:「他酒量不大,最多也就半斤的酒,今天已經喝了八兩,而且喝得太急了。」

  「算了,送到衛生院去吊鹽水,免得出事。」

  晏道理被送到衛生院吊鹽水,整整睡了六、七個小時,這才醒了過來,第一句話就是:「狗日的侯衛東,整死我了。」

  這一場酒戰,以劉坤和晏道理大醉而結束,侯衛東喝酒不好惹的威名,立刻傳遍了興平村各社。

  趙永勝很快就聽說這事,不禁在心中暗笑:「晏道理酒量不大,卻向來喜歡在酒桌上發起戰爭,這一下踢到硬石頭了。」

  隔了一天,侯衛東帶著付江,前往興平村,這是侯衛東第一次到興平村。走了半個多小時,就到了興平村的地界,又走了半個小時,就來到了一條小河溝,河溝不寬,有水的地方只有三米,另有四米左右的河岸。

  付江介紹道:「興平村一直沒有通公路,主要原因就是這條河,這條河平時水量小,可是溺水期間,水量特別大,要修公路,必須要修一條跨河橋,鎮裡請人測算了一下,至少要十幾萬,鎮裡沒有這個財力,村裡更沒有辦法。」

  侯衛東站在河岸,仔細觀察了一會,發現在河岸不遠處有一座裸露的大石壁,自從開石場以來,侯衛東就對石頭產生了興趣,也算得上半個專家,看到這一整塊大石頭,他眼前一亮,就走到了石頭旁邊。

  東走西瞧,侯衛東發現,這座石壁規模不小,而且整體性很好,有開採價值,只是從感覺來說,這些石頭硬度不如上青林的石頭,需要進行檢測,他大致判斷道:「這裡的石頭最適合打條石。」

  條石是做保坎和邊坡的必備材料,沙州道路工程公司也需要進一些條石,李晶為此曾經詢問過侯衛東,在上青林,由於石質過硬,反而不太適合打條石,侯衛東打了許多地方,也沒有發現合適的,如今踏破鐵蹄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意外地發現了這塊石壁,侯衛東對修橋之事就有了想法,但是他沒有在付江面前表露。

  過了河,又走了十分鐘,就見到一處竹林茂密處,有一幢兩層紅磚樓。

  來到樓邊,兩隻小黃狗就活蹦亂跳地跑了出來,在侯衛東腳前聞來嗅去,晏道理不在家裡,付江都在坡上去找,侯衛東一人站在壩子裡等候。

  晏道理的壩子相當乾淨,木柴也碼得整整齊齊,院裡也沒有常見的雞糞。

  幾分鐘以後,晏道理扛著鋤頭就回來了,進了院子,見到侯衛東,就道:「侯鎮,你害得昨天還睡了一天,以後,再也不和你喝酒了。」

  在屋裡喝了水,侯衛東道:「不好意思,耽誤了你的事情,今天來興平村的目的,主要是到村裡實地轉一轉,我們邊轉邊聊,據我所知,興平村被戴上後進支部的帽子,主要原因是農業稅、提留統籌任務完成得不好。」

  晏道理承認這一點,道:「興平村最大的問題就是不通公路,每年交公糧,硬是整死個人,我們修房子,光是請馬幫來運磚,就比通公路的地方多上好幾千的運費。」

  侯衛東看上了這一塊石壁,話就朝著這上面引,道:「也就是說,任務完成得不好的主要原因是不通公路,不通公路的主要原因是修橋太貴。」

  「就是這個原因。」晏道理又抱怨道:「鎮裡面既然能花幾百萬,將上青林修通,興平村的公路也要考慮,手心手背都是肉。」

  侯衛東假裝沉吟了一會,道:「鎮裡派我到興平村,這兩年,我只做一件事情,就是想辦法把橋修好,其他的事情我不管。」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06
第一百三十一章 隨風而行(一)

  道理為了這座橋,也不知磨了多少心思,可是巧婦難炊,他腦子靈、點子多,奈何鈔票太少,所以始終奈何不了眼前這一條小河。

  「侯鎮,你如果當真能把這橋修好,我保證興平村雞不叫狗不咬,不給你出一點難題,你以後一點事也不用操心。」

  有了上青林修路的經驗,修橋這等小事,侯衛東確實也不怵,他一邊朝著河岸走,一邊道:「修橋又不是難事,只有得有條件。」

  晏道理緊緊跟在侯衛東身後,道:「只要能將全村的公路拉通,就算每家集資一百元,我都願意去做工作,侯鎮,你的條件是什麼?」

  侯衛東微微笑了笑,「那倒不必,第一個條件,就是要將河北岸的公路先修通,這樣,施工隊伍才好進場,否則不好施工,施工隊拖的時間越久,費用越高。對於工程隊來說,時間就是金錢,早點修完,就少花錢,這是第一個前提條件。」

  修公路,涉及到田土調整,還有誤工補助等問題,如果村裡不努力,就是一件難事情,侯衛東就將此事先提出來,順便看看晏道理的決心。

  晏道理沒有絲毫猶豫,道:「這事就交給村裡面,以前我們就做過規劃,問題不大,就算有人不同意,我也要給你來一個貓洗臉,這事你就放心。」

  「有些機耕道,錢花了不少,修出來彎彎曲曲,很不適用,我的意見是要修就修一條好路,為子孫後代謀福,我去找交通局的工程師,由他們來定線型,最重要是要定下來修橋的位置。」

  侯衛東拿出手機,就給交通局劉維打了一個電話。「劉工,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青林鎮興平村要修公路,這事我想委託你來辦,很簡單,是村級公路,主要是橋的問題。」

  「老弟,我實在是沒有時間。」

  「劉工,就算是幫兄弟的忙。我現在駐興平村,公路問題是興平村的瓶頸。」

  劉維現在是工程科科長,接了許多大活,這種十來萬的小工作就瞧不上眼了,他道:「這種小活,若不是瘋子老弟,我現在根本不接,明天我來一趟,請我新收的徒弟給你來做這個項目。放心吧,他是西南交大畢業的。這種小項目真是小菜一碟。」

  「就這樣一言為定,圖紙最好快一點拿出來。」

  掛斷電話,侯衛東對晏道理道:「已經說好了,交通局工程科劉科長親自過來,定線形、看橋地位置,還有設計初步方案。」

  晏道理暗道:「難怪上青林的秦大江等人都跟在侯衛東地屁股後面轉,這侯衛東年齡不大,還很有些板眼。我不能小瞧了他。」就道:「侯鎮,也不必搞得太正規,我聽說設計費很貴,你知道,興平村一窮二白,確實沒有錢。」

  隨後又憂心忡忡地道:「侯鎮,建橋的費用如何解決。根本沒有著落,設計出來也沒有用。」

  侯衛東道:「你聽我的就行,我來考慮這些事情。」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大石壁的後面,侯衛東用眼光逡巡了一遍石坡,又到石坡四周轉了一圈,在河邊沒有發現開採的痕跡,而在山背後則有幾個廢棄的採石點,從這幾個廢棄的採石點來看,這一坡石頭規模很大。石頭也很完整,基本上沒有夾層,正是做條石地好地方。

  從目測的情況來看,侯衛東對這一坡石頭很滿意,他繼續進行調查,「如查要修橋,肯定是石橋,這個石坡有多大?」

  晏道理沒有弄明白侯衛東的真意,只道他是想用這石頭來修橋,道:「這個石塊大得很,整山坡都是石塊,以前有人用來打條石,由於這裡距離場鎮太遠了,運費太高,就沒有人願意過來打條石。」

  侯衛東指著這石坡道:「這個坡是集體的,還是哪一家村民的。」

  晏道理道:「這是石場鳥不生蛋,都沒有人要,上面長了幾顆樹,就算成了集體林。」

  侯衛東基本弄清楚了石坡的情況,對於修橋一事也就有了打算,他道:「興平村要修通公路,必須得修好這橋,修好這橋,恐怕得由村民集資來修橋,困難不小。」

  這也正是晏道理的死穴。

  晏道理從侯衛東的談話和表情中,已隱隱猜到了他有辦法,就道:「侯鎮,你是興平村的掛村領導,這事你來拿主意,我給你明說,若每家集個三、四十塊錢,應該問題不大,如果超過五十塊,難度就大了。」

  「這坐橋應該是修成石橋,下基礎所用的石料相當大,我有一個辦法,說不定能解決問題,就看村裡地意見。」

  「村裡能有什麼意見,侯鎮拿主意就行了。」

  「我引進了一個企業過來,由他來投資修橋,但是這一坡的石頭,也要免費讓這家企業來開採,村裡要積極配合做好工作,如果同意這個方案,就不必從社員頭上收錢了。」

  這坡石頭在這裡立了幾千年,基本上沒有產生過價值,晏道理沒有想到天下會突然降下來這等好事,毫不猶豫地答應道:「這事我可以做主,只要能將橋修好,什麼事情都好說。」

  談了橋的事情,晏道理就將侯衛東帶到了村主任劉勇的家,由於是第一次到村裡來,劉勇就宰了一隻雞,熱熱鬧鬧的辦起了招待,侯衛東在前一次酒戰中立了威,村裡諸人皆有些怕他,沒有人敢出頭灌酒,村幹部只是一個勁的撩著付江,結果可想而知,付江大概能回家,而侯衛東平安無事。

  這一次下村,收穫頗豐。

  興平村表面上最大的問題是提留統籌沒有完成任務,但是從長遠來看,其核心問題是位置偏遠,又不通公路,所以限制了發展,村民怨氣較大,侯衛東的基本思路是用石坡來置換修橋的經費,達到雙贏的局面。

  第二天,劉維帶著一個年輕的工程師來到了益楊,他親自開了一輛新皮卡車,興致極高。

  侯衛東也有一輛新皮卡車,只是他還沒有學會開車,車子就暫時放在交通局的車庫裡,新來的交通局辦公室主任劉楊知道侯衛東與朱兵局長關係不一般,早就給車庫打了招呼,侯衛東的新車就保管在交通局的車庫裡。

  與劉維見了面,他就興致勃勃地在車上東看看、西瞧瞧,道:「朱局長答應過我,要派一輛車和駕駛員,我這幾天忙,還把這事給忘記了。」他取出手機,給朱兵打了一個電話,道:「朱局,好久不見了,什麼時候有空,我過來匯報近期工作。」

  朱兵正忙得不可開交,兩批客人在會議室坐著,就直截了當地道:「瘋子,我正忙,有什麼事,趕快說。」

  「朱哥,還等著你給我派教練。」

  「小事一件,等會你直接聯繫劉楊,我馬上給他打電話。」掛斷侯衛東電話,他就給辦公室打了一個電話,不出三秒,劉楊就出現在朱兵的辦公室門前。

  「你給駕校老李說一聲,找一輛車況好一些的教練車,派一個教練,教青林鎮侯衛東副鎮長開車。」

  剛掛電話不到十分鐘,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

  「侯鎮長,你好,我是駕校的李立。剛才交通局劉主任給我來了電話,你什麼時候學車。我好安排。」

  「李校長,太感謝你了。」客氣了兩句,侯衛東道:「我平時要青林鎮上班,學車只能在星期六和星期天,就看你們是否方便。」

  李立很耿直地道:「我派了駕校最好的新車,最好的教練,這一段時間。隨時聽從侯鎮的安排,這樣吧,我讓他先把車開到青林鎮來,你們見一面,具體細節由你們商量。」

  「給你添麻煩了。」

  「這有什麼,朱局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有什麼事情,你儘管說。」

  掛了電話,侯衛東高興地道:「朱局夠朋友,給我找了一個專職教練。」

  劉維笑道:「自已會開車。很方便,現在我已經體會到有車的好處了。」又道:「我們走吧,去看看地形。」對於劉維來說,修這種小橋確實是小菜一碟,他跟著侯衛東查看了地形,心中心就有數,就直接將工程設計交給了新來地助手。

  「你跟李晶很熟嗎?」

  「接觸過一兩次。」

  劉維在交通局工程科當了科長,許多關係就自然而然找到了他。這一次嶺西省修建高速公路,一家中型的公路器材商就找到了他,讓他幫忙,準備銷售一些輔助設備。

  「我地一位好朋友,山地公路器材公司的鮑總,想與李晶做點生意,你給我們牽個線。」劉維與李晶關係一般。只見過兩面,他從梁必發口中,得知侯衛東與李晶關係不錯,就想由他出面牽線。

  侯衛東摸不清楚鮑總的底細,道:「我與李晶的關係見過幾面,但是也沒有深交,你能否找朱局出面,只要他出面,事情肯定辦得成。」

  劉維推了推眼鏡,道:「朱局畢竟是領導。我不好向他開口,梁必發又到山東去了,瘋子,你只需向李晶引見,其他事情,就由鮑總自已去搞定。」

  「好吧,我試一試。」

  李晶前一段時間,提出要在山上開碎石場,由於碎石協會曾有暗規則,一律不准外地人進入上青林的碎石市場,侯衛東想來想去也沒有完全穩妥的辦法。有了興平村的這一坡條石,侯衛東就準備與李晶商議,由他和李晶各出一半地錢,來開採興平村的條石,這也是一筆大生意。

  侯衛東和劉維剛剛走回鎮裡,手機就響了。

  「侯鎮,我是長安駕校的小王,我現在就在青林場鎮,你在哪裡?」

  「你把車開到鎮政府院子來,我馬上就回來。」

  劉維笑道:「這個小王快成為交通局的教練了,他也是我的教練,駕駛技術一流。」

  到了場鎮,一輛很新的教練車停在院子裡,一個理著短髮,看上去頗為精幹的小夥子正打開引擎蓋子,彎腰查看著。

  『你好,我是侯衛東。」

  劉維就在一旁介紹道:「這是青林鎮侯鎮長,這是教練王兵,他是很優秀的教練,我也是他的學生。」小王就道:「為首長服務,是我的榮幸。」劉維就在一旁笑道:「小王是轉業軍人,跑了好幾年青藏線,年齡不大,經驗豐富。」

  侯衛東對開車興趣很大,他道:「我們也不在這裡久呆了,趕緊就朝益楊城裡走,王教練,我這幾天完全聽你安排。」王兵忙道:「不用叫我王教練,就叫我王兵,其實開車就和下圍棋一樣,入門容易,學精就要花時間和精力。」

  一行人也沒有在青林鎮停留,就朝益楊城前進,侯衛東坐在副駕駛地位置,專心聽王兵講解,他心癢難當,恨不得一天就可以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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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隨風而行(二)

  校是交通局的一個下屬單位,局長朱兵發了話,校長一絲不芶地執行,車是最新的,人是最好的。

  王兵一頭短髮,皮膚也有些偏黑,戴了一串佛珠,很有些陽剛之氣,他年齡雖然不大,卻有好幾年的駕齡,手握方向盤,自信心就油然而生,開車的動作很是嫻熟,干胸利落,甚至還著著些韻味,他邊開車,一邊給講解基本知識。

  「開車真的很簡單,就是這麼幾個機械的動作翻來翻去。」

  侯衛東認真聽著,他領悟的很快,半個小時以後,他似乎有了基本概念,他給王兵點了一支菸,王兵就用右手拿著煙,左手握著方向盤,很瀟灑地架著車。

  侯衛東對王兵很有好感,道:「聽說你在跑過西藏?」

  「我是成都的汽車兵,跑西藏至少有三十多次,退伍後就分到了交通局下面的駕校。」

  「西藏的路難走,跑了三十多趟,王教練的技術肯定是一流水準,你可要多教我幾手。」

  「開車其實也沒有什麼訣竅,開車和賣油翁一樣,手熟而已,當然,一些處理緊急情況的基本常識,也需要認真總結,一定要記牢。」

  王兵駕車速度很快,又極為平穩,很快就將劉維給扔在了後面,到了益楊城外,車輛如行雲流水一般滑向了一條小道,又走一段,就到了一個廢棄的操場。

  「你在這裡練一練繞八字,熟悉方向盤。」

  王兵又講了一遍基本要領,道:「你上車試一試,增加一點感性認識,注意油門和離合的配合。」他當教練有豐富的知識,就加了一句:「油門稍微輕一些。」

  侯衛東從來沒有摸過方向般,見王兵說得簡單,就很有信心地坐上了正駕駛的位置。跟著王兵的指導做著動作,踩油門的時候。他根本不知道「輕一些」是什麼意思,一腳油門下去,汽車就猛地往前一竄。

  「油門輕點。」王兵腳已踩在副駕駛的剎車上,他沒有用勁,只是大聲叮囑道。

  侯衛東見汽車猛地往外竄了出去,心裡就慌了,這是他第一次駕駛汽車。實際上是昏頭昏腦,並沒有感性認識,他不僅沒有輕一點,反而踩住了油門不放,汽車就如脫韁的野馬,直朝操場的另一邊衝了過去。

  「鬆開油門,打方向盤。」王兵吼道。

  侯衛東這才想起鬆開油門,同時猛打方向盤,汽車就在接近操場邊緣地時候轉過彎來。

  停下車以後,侯衛東手撐著方向盤。半天,仍然驚魂未定,王兵也沒有多說話,他點燃了香菸,道:「來,抽一顆。」

  抽了幾口煙,侯衛東這才恢復了平靜,他心裡不服氣。卻開始虛心請教,道:「王教練,你再仔細給我講講要領。」

  「這車的油門很靈敏,加油之時,輕輕點一點就行了,用不著使出吃奶地勁,你再試一試。多開幾次就好了。」

  侯衛東這一次就謹慎多了,在王兵的指揮下,開始在操場裡轉起了圓圈。

  轉了二十幾圈,侯衛東漸漸地有了感覺,這時,手機就響了起來。王兵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踩了一腳剎車,道:「侯鎮,休息一會,先接手機。」

  停下車來,侯衛東接了電話。

  「瘋子。你在哪裡,怎麼跑這麼快,我已經進了益楊縣城,我和鮑總在益楊賓館等著,還是在黃山松,你能否跟李晶聯繫,儘量請她過來。」

  侯衛江就撥通了李晶的電話,道:「李總,我是侯衛東,你有空沒有?」李晶笑聲很是清脆,道:「侯鎮長,真是難得,居然想起主動給我打電話,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上次你給我說過的事情,我考慮很久,上青林碎石協會訂下了規距,幾個最好的石場控制了山上的石頭資源,很難打進去,說白了,這是利益之爭,我很難說服其他人。」碎石協會發起人就是侯衛東本人,他們與各村幹部全部納入了碎石協會,每月發工資,這樣一來,其他人想到山上來,就很難與村裡搭成協議。

  另外,縣裡國土局也加強了對石場地管理,開辦費一漲再漲,兩年內翻了幾番,最近已達到了十萬元,這就加大了開辦石場的成本。前一段時間,有一個小石場強行開採,碎石協會就暗地裡通知了國土局,國土執法部門得到了舉報情況,很快就派人來進行了處罰,國土辦的執行從客觀上增加了碎石協會的壟斷地位。

  正是由於這種情況,侯衛東對於李晶的要求,確實是左右為難,他所說的話是實話。

  在電話另一頭,李晶沉默了一會,她充分發揮女性的柔媚,道:「侯鎮,你能想想其他辦法嗎,曾縣長多次跟我說,你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我才專門找你,不要讓我失望,你一定在辦法。」

  侯衛東聽到李晶話語中隱隱的失望,進一步確定自己的判斷,李晶是真心想合作,他這才拋出興平村,「我有一個想法,也不在是否成熟,你是道橋方面地專門,幫我分析分析。」

  「什麼想法,侯鎮不要賣關子,說給我聽。」

  「高速路需要碎石,同樣也需要條石,我在興平村發現了一個優質的石礦,是開採條石的絕佳地點,你有沒有興趣與我合作,一起來開採這個石礦。」

  李晶在沙公道司已有幾年,對行情很是熟悉,知道條石用量也極大,聞言眼睛一亮,道:「條石也是必備品,但是上青林的石質不太適合開採條石。」

  侯衛東解釋道:「興平村在下青林,石質與上青林完全不一樣,我已讓人送去檢驗了,問題不大。」

  李晶心裡高興,語氣就有些小女兒音,道:「哼,剛才你嚇了我一跳,肯定是故意逗我,衛東,你真討厭。」李晶以前一直稱呼侯衛東為侯鎮長,這一次,她就改為「衛東」,將兩人的關係一下就接近了許多。

  這樣親暱的稱呼,以前是小佳的專利,侯衛東心神蕩了一下。

  「興平村石礦條件雖好,就是有一個特殊問題,不通公路,我已經與村裡談好了,讓他們先拉一條簡易路過來,村裡面提出條件,我要開採這個石礦,還要義務為他們修一座跨度在十米左右的小橋,我請劉維開勘測了一下,修橋費用可以在十來萬,如果除去石料錢,修橋成本就在七、八萬。

  李晶沒有想到情況這樣複雜,道:「我明天來看現場,具體細節我們再商量,既然我們是合夥,那就要先說斷後不亂,明天一併將協議簽了。」

  這也正是侯衛東想說的話,聽到李晶主動提起,暗讚道:「李晶還真有生意頭腦。」

  「先正明天要來益楊,還不如今天晚上就過來,劉維找你有些事情?」

  李晶好奇地道:「什麼事?」

  「一個公路器材公司的鮑總,估計想做高速路上的器材生意,想和你見一面,不知有沒有興趣過來一趟。」

  按照慣例,通過這種渠道找上來的商家,生意做成以後,都會有一筆回扣,至於回扣的多少,就要看業務量的大小。

  李晶是公司高層,對於業務情況也比較熟悉,她在心裡盤算了一會,才道:「好吧,我這就開車過來,你們在哪裡?」

  「益楊賓館的黃山松包間。」

  李晶與交通局原局長曾昭強關係良好,曾經多次到這裡來吃飯,所以聽說是黃山松,就笑道:「黃山鬆快成了交通局的伙食團了。」

  放下電話之時,侯衛東的手機已經快沒有電了,由於他和小佳都有了手機,兩人每天無論再忙,都要進行通話,他就趁著最後的一點余電給小佳打了一個電話,無人接聽,當撥打第二遍的時候,他的手機發起嘟的一聲,徹底沒有電了。93b303

  下了操練場,教練王兵不願意參加飯局,將侯衛東送到了益楊賓館,就自己離開了。

  走進黃山松包間,劉維和一個胖男子已在房間等候,這個胖男子是矮而胖,侯衛東第一眼見到鮑總。就覺得他長得像一只大鮑魚,劉維相互介紹以後。鮑總就熱情地握著侯衛東的手,他的手寬大而溫潤,再次讓侯衛東想起了大鮑魚。

  大鮑魚是典型的自來熟,道:「侯鎮,怎麼才來,聽說你再學車,我公司有一輛進口的藍鳥。什麼時候要開,打個電話,我就叫司機開過來。」他又取出一枝煙,道:「這是老毛子的煙,勁大,你抽一顆。」

  繞了幾句,大鮑魚就直奔主題了,道:「侯鎮,你和李總聯繫好沒有。」

  侯衛東吸了一口老毛子的煙,被嗆了一口。大鮑魚就開始嘿嘿地笑了起來。

  「這煙還真夠勁,我受不了。」侯衛東打趣了一下,又道:「李總還在沙州,開車過來,最快也要一個半小時,我們耐心等一會。」

  大鮑魚遞了一個眼色,他地跟班明白這個眼神的意思,藉故走了出去。回頭看了一眼黃山松地大門,見侯衛東沒有跟過來,他就到了前台,「再增加兩道益楊賓館的招牌菜,對,就是青鱔和長江魚,菜的味道要弄好一些。不好吃我就不付錢。」

  前台服務員見客人點了最貴的菜,態度也是出奇地好,道:「先生,你放心好了,賓館的廚師是嶺西省賓館的大廚,手藝很好的。」

  等人地這一個多小時,實在是無聊得緊,大鮑魚不停地吹噓著他的社交,似乎上至嶺西省委書記,下至城關鎮鎮長。都是他們哥們。當李晶一身淡雅地出現在黃山松門前之時,侯衛東臉上露出了高興的微笑,他的微笑是發自內心,因為李晶到來之前,他已經將沙州大部分重要干部的私生活瞭解了一遍,實在有些膩味了。

  「李總,這是我的名片,以後請多多關照。」大鮑魚盯著李晶的臉,嚥了一個口水,立刻轉移了目標,道:「久聞李總大名,沒有想到如此年輕漂亮。」

  大鮑魚也是老江湖,很快就與李晶談笑風聲,侯衛東只是負責牽線,所以並不多言,只管放開肚皮享用美餐。

  酒宴結束之時,一桌人只喝了一瓶五糧液,李晶雖然只喝了一小杯,臉上卻一片緋紅,顯得容光煥發,嬌美、性感。

  「益楊賓館上面的歌廳音響還不錯,我想請李總一展歌喉,不知李總是否賞臉。」

  李晶抱歉地道:「從沙州開車過來,我累了,鮑總的好意心領了。」

  大鮑魚又勸說了一會,李晶不為所動,大鮑魚就只得放棄了,出門之時,侯衛東故意走得很快,將李晶和大鮑魚留在後面。

  過了一會,兩人就追了出來,李晶對侯衛東道:「我住在賓館八一七,你陪我上去,我還有事和你談。」

  俗話說,好看不過素打扮,平時李晶都喜歡穿金戴銀,今天除了脖子上的項鏈外,純潔如剛剛畢業地大學生。坐著電梯上樓之時,在封閉的空間裡,若隱若無的淡淡香水味道直入侯衛東的鼻端,他無話找話道:「鮑總真幽默。」李晶笑了笑,也沒有回答。93b303

  進了屋,李晶就把取過了一張合夥協議,道:「這是我草擬的合夥協議,你看來沒有意見。」

  就在侯衛東看協議的時候,李晶為侯衛東倒了一杯水,就坐在其對面,道:「我為沙州道路公程公司打工,掙錢也不容易,別人都叫我李總,看似風光,其實論起實力來,還不如上青林石場的老闆,這一次投資,對我很重要,也請衛東全力幫助我。」

  「李總,我們是互相幫助,你也要關照我。」

  兩人客氣幾句,就開始直接進入主題。

  「我現在還是副總,最起碼不會拖欠石場的工程款,這點面子我還有地,這個關係折合成股份,至少要佔三成。」

  「這個石場在興平村,村裡的關係就由我來協調,也要折成股份。」

  談起協議,兩人就變得斤斤計較,公事公辦的討論了一個多不時,兩人基本上達到共識:李晶出資五萬,侯衛東出資八萬,石場利潤平分,若追加投資,也按這個比例。

  談完了協議,李晶心情很好,她道:「今天確實累了,改天我請你唱歌。」

  兩人又隨意聊了幾句,已是晚上十點,侯衛東便起身告辭。李晶也沒有過多挽留,就將侯衛東送到電梯口。

  一、二、三,電梯不斷往上升,到了八樓,停了下來,李晶主動伸出手,道:「那我們明天見。」侯衛東見李晶態度落落大方,也就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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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隨風而行(三)

  佳今天特別的鬱悶,侯衛東打電話進來的時候,建委組辦公會,她正在做記錄,不可能接侯衛東的電話,好不容易開了會,給侯衛東回電話時,他的電話已關機。

  過了一會,她的手機也沒了電。

  由於要隨著建委柳副主任到益楊縣,小佳便急於和侯衛東聯繫上,她用辦公室電話撥打了侯衛東辦公室電話、手機以及益楊家裡電話,都沒有找到侯衛東。她心裡暗叫倒霉,拿著無電的手機,跟隨著柳副主任到了益楊縣。

  到了益楊縣政府,跟分管建委的曾副縣長談了合作事宜,.飯安排在益楊賓館。

  小佳在辦公室副主任,就要負責柳副主任的後勤,她匆匆吃了飯,就和益楊縣建委辦公室的王英,一起上了電梯,去看一看柳主任的房間。

  誰知,剛出了電梯門,小佳驚喜歡地看見了站在電梯門口的侯衛東,隨即又見到了侯衛東和照片中的年輕女子手牽著手,這個女人的相貌曾經出現在相片中,她記得太清晰不過,而真人比照片更加漂亮,雖然是素打扮,卻是一種掩飾不住的風韻,或者說是風騷。

  小佳的笑容就如清水遇到嚴寒,一點又一點地凝固起來,王英覺察到情況不對,拉了小佳一下,示意她走出電梯,小佳這才機械地邁出了電梯,站在了侯衛東和李晶面前。

  李晶的手柔若無骨,皮膚細膩、手指細長,握著應該很舒服,侯衛東卻如觸電一般,急忙將李晶的手放開,他暗自苦笑:「此時此景,是黃泥落在褲襠裡,是屎也是屎,不是屎也是屎。根本解釋不清。」

  他腦袋動得很快,裝作一幅沒事人一樣。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道:「小佳,你怎麼到益楊來了,手機沒有電了嗎,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

  小佳狠狠地瞪了侯衛東一眼,在外人面前,強忍著沒有發作。她扭頭對王英道為:「王英姐,柳主任住在幾號房間,我們去看一看。」其實柳主任的鑰匙就在小佳手中,她沒有理睬侯衛東,和王英徑直朝著東測的住房走去,把侯衛東晾在了一邊。

  李晶觀察能力極強,看到這個女子和侯衛東的表情,已經猜到了這個女子與侯衛東的關係,看著小佳的背影,輕笑道:「衛東。這是你的女朋友嗎?真漂亮,怎麼不介紹一下。」

  這一句「衛東」,又如220地生活用電,電到侯衛東的手背最敏感處,讓他哆嗦了數下,「那是我女朋友,改天介紹給你。」

  李晶笑道:「明天行程是否變化?」

  「不明,明天我們電話聯繫。」侯衛東匆匆與李晶告別。就朝著張小佳追去。

  這幾年,益楊縣加大了招商引資力度,為了給客商一個良好地住宿環境,投入資金改造了益楊賓館,益楊賓館雖然沒有上星,住宿條件卻著實不錯。

  小佳到柳副主任房間轉了轉,見被套乾淨。房間整潔,便對王英道:「王姐,益楊賓館住宿條件不錯,和三星級的標準差不多,沒有問題。」王英笑道:「益楊是小縣城,只有這益楊賓館條件稍稍好一些,哪裡比得上沙州。」

  侯衛東站在門口,小佳眼角餘光瞟著他的身影,卻故意不理他,王英也瞧見了侯衛東。她知道小佳的男朋友是青林鎮的副鎮長,便輕聲問小佳,「這是你男朋友嗎?」小佳睹氣道:「我不認識他。」

  王英從其神態和剛才侯衛東的招呼中,已隱約猜到了什麼,她對著侯衛東笑了笑,道:「請進來吧。」

  侯衛東這才面帶著笑容地走進了房屋,對王英道:「我叫侯衛東,是小佳的男朋友,你能充許我和小佳單獨說一句話嗎?」

  王英看了一眼小佳,用眼光徵求了他地意見。

  小佳不想在外人面前給侯衛東難堪,道:「王英姐,麻煩你先下去,我跟他說幾句話再下來。」

  等到王英離開了房間,小佳就坐在椅子上,低著頭,眼淚水一滴一滴地往下落,隨後,肩膀又開始輕輕抽動。

  侯衛東將手搭在小佳肩膀上,道:「剛才那個女子就是沙州道路工程公司的副總李晶,我是來和她談明天到青林鎮興平村看石場的事情,她要與我合作,開發一個條石場,專供嶺西省新建的高速公路。」

  步高曾經送過一疊照片給小佳,裡面記錄著侯衛東與李晶曖昧關係的完整照片,小佳並沒有將照片給侯衛東,而是將其毀掉,回到新月樓,得到了一個還算合理的解釋以後,就沒有繼續追究此事。

  但是,她心裡始終還存在著陰影,特別是對李晶,更是存著極大的戒心。此時,又見到了侯衛東與李晶握著手親密地站在電梯前,這種直觀的刺激,讓小佳如被雷轟又如被冰凍,王英在場之時,她尚能強自冷靜,當房間只剩下兩人之時,小佳無論如何也不能故作姿態了。

  侯衛東百般解釋,小佳只是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流淚,肩膀不停地抽動,哭得十分傷心。

  眼看著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侯衛東心急如焚,他明白,如果等到其他客人上來,將是一個極為尷尬的局面。

  「小佳,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麼話回去說,在這裡哭,別人要笑話。」

  小佳肩膀抽動得更加歷害,侯衛東就用力將攬在懷中,道:「乖,不要哭了,我確實是來談工作,你出電梯的時候,我正準備下電梯回家。」

  又道:「這是我地手機,你看一下,確實是沒有電了。」

  「小佳,求你了,不要生氣了,回家吧。」

  侯衛東磨破了嘴皮,小佳仍然一言不發,愛之深,恨之切,此時一根細針深深刺進了小佳的心口,外表看不出來,內心卻疼痛難忍。

  「我今天不想見到你,讓我安靜一會。」過了良久,小佳才說了第一句話。

  侯衛東並不知道照片一事,也就沒有將此事看成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的耐心也用得差不多了,聲音漸漸提高了,「小佳,你講不講道理,我這是為了工作,與生意夥伴握一下手,

  樣大題小作嗎,小佳,講講道理。」

  小佳抬起頭來,反擊道:「你和李晶是什麼關係,自己心裡明白,我現在不想聽你解釋,你回去。」

  走廊裡傳來的腳步聲,侯衛東煩躁起來,道:「小佳,你平時不是這個樣子,今天怎麼這樣無理取鬧,簡直莫名其妙。」

  小佳哭著道:「上一次在益楊賓飯,你和李晶就是手挽著手,你說喝醉了,這一次,你沒有喝酒,怎麼還和她拉拉扯扯。」

  「什麼叫拉拉扯扯,我們就握了一下手,我就不相信,你平時工作的時候,就沒有與男同事握手。」

  「那不同。」

  「又有什麼不同。」

  腳步聲又消失了,兩人的辯論也就會這了下來,侯衛東意識到在這個問題上不停糾纏沒有意義,道:「小佳,等你安排好了,我們就回家,一家人關著門,什麼話都好說,不要在這裡讓人笑話。」

  小佳揩掉了眼淚,從手中的小包裡取出小巧的化妝盒,對著鏡子照了照,借此讓自己平靜下來,她突然想起侯衛東剛才說過的話,道:「你和李晶談合約,那你怎麼什麼東西都沒有帶上,合約在什麼地方?我要看看。」

  「這是一個簡單的合夥關係,我們今天晚上只是談了意向性的東西,明天李晶要去興平村看現場,看完現場以後,如果她覺得條件還可以,就馬上籤合約。」

  小佳工作之時,是一個理智的女人,可是再理智的女人也是女人,都會被愛情狂風吹迷了眼睛,小佳又是那種將愛情看得很偉大的小資女人,一直小心翼翼培肓著愛情之花。愛情,在她心中是神聖的。因此,她不能容忍精心培育的愛情有半點瑕疵,而現實是,侯衛東與一位漂亮女子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不僅有照片,她還無意中撞了一個現行。

  此時聽說李晶明天還要跟侯衛東到青林鎮去,小佳臉上再次寒霜密佈。一句話不說,只是補妝,剛剛補完,又有一行淚水流了出來。

  這時,走廊上響起了陣陣說話聲,柳副主任笑聲格外地響亮,他每笑一次,就有一陣附和的笑聲。93b303

  侯衛東急忙低聲道:「小佳,這好像是沙州建委領導的房間,我們不要在這裡久呆了。你先跟我回家,有什麼事情在家裡好好說。」

  小佳仍然不語。

  「張小佳,你別太過分了,既然這個態度,我先回家了。」

  侯衛東自尊心特別強,他不願意在小佳眾多同事面前受到冷落,為避免尷尬,他一咬牙。甩手就走出了賓館房門,出門之際,又給小佳道:「小佳,你要相信我,我隨時等你地電話。」93b303

  走廊上,遇到六七個男子,中間一個微胖。很有些氣度,侯衛東與他們擦身而過,帶著滿身的怒氣,王英走到最後,她好奇地看了侯衛東一眼,也沒有過多地說著什麼。

  離開了益楊賓館,侯衛東只覺得滿腔憤懣,一股子地火氣在胸腔竄來竄去,等出租車的時候,他對著一顆大樹猛踢了幾腳。又猛地大喊了兩聲,路上行人都好奇地看著他。

  回到了家中,他就如一匹惡狼一樣,拿起一對啞鈴,拚命運動,直到大汗淋漓,這才罷休。

  打開電視,隨意地看著跳動的畫面,回想起與小佳在一起的美好時光,又想著小佳肩膀抽動的樣子,侯衛東就心又軟了,他將手機充上電,又用座機給小佳打了一個電話,仍然是關機狀態。

  「女人的心眼比針尖還要小。」

  正在自言自語的時候,座機猛地響了起來,侯衛東飛一般地跑過去,「小佳,你聽我解釋。」

  「衛東,是我。」電話裡傳來李晶地聲音,她有一絲戀情慵懶,聲音聽起來居然也很性感,「我們明天什麼時候出發,你在哪裡住,我開車過來接你。」

  李晶在侯衛東心目中,就成了一包炸藥,一個燙手的山芋,他道:「明天早上,我給你打電話聯繫。」

  李晶在電話裡淺笑兩聲:「今天你的女朋友肯定有些誤會,你把話筒給她,我給她解釋幾句。」

  侯衛東哭笑不得,道:「謝謝你的好意,我知道怎麼辦。」

  接斷了李晶的電話,侯衛東坐在電話旁,又撥小佳的手機,依然是關機狀態。

  在益楊賓館裡,小佳趟在床頭,卻始終大睜著眼睛,牆頭壁燈昏暗,一如她的心情,她原本要回沙州學院,現在的住房是臨時登記的,眼淚早已將枕頭打濕,她的心情似乎也好轉了一些。

  一遍遍回想著電梯口地情景,特別是侯衛東與李晶拉手的情景,如電影慢鏡頭一般,反覆放了數次,她漸漸回想起,侯衛東和那個女人確實是握手的姿勢,在電梯口握手,分明就是分手之時的最後禮儀。

  想通了這一點,小佳心裡就好受了許多,她覺得把侯衛東一人趕走也不太好,由於房間裡的電話只是內部使用,便到樓下的值班室去打電話。

  接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是佔線,而侯衛東的手機仍是關機狀態。

  打了十多個電話,仍然是佔線,服務員就用詫異的目光看著小佳,小佳原本已平和下來,此時火氣也就上來。

  「這麼晚上,他在給誰打電話?」她賭氣般轉身離開,在上樓梯地時候,眼淚水又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侯衛東坐在座機旁,不停地撥打小佳的手機,希望奇蹟突然出現,結果,奇蹟沒有出現,半個小時以後,他終於放棄了這種不理智行為,把鬧鈴調到早上七點,準備早上再去找小佳。

  儘管心情不爽,侯衛東腦袋挨著枕頭,還是立刻就呼呼大睡,早上,等到鬧鈴響起,他就跳將起來,飛快地洗臉刷牙,然後就趕到了益州賓館。

  上了八樓,樓上仍然靜悄悄的,侯衛東找到了服務員,問道:「請問,沙州來的張小佳住在哪一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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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隨風而行(四)

  楊賓館的走道上全部輔著有地毯,這在益楊是獨一份也不多見,設施好,要求也高,服務員起得很早,到了七點鐘,才將早上的工作告一段落,她睡眼矇矓,本來不想搭理這人,見侯衛東相貌堂堂,有些身份的樣子,就強撐著笑道:「對不起,這事我不知道,你去問一問總台。」

  侯衛東下到總台,總台的服務人員很機警,委婉地道:「對不起,現在客人還在休息,請問貴姓,再等一會,我給客人打電話。」

  他就只得算了,無可奈何地上了樓,就在八樓的服務台邊等著,坐在這個服務台,就可以看到整個走廊的情況。

  過了一會,有人開門,正是小佳。

  小佳是辦公室副主任,負責這一次沙州四縣行的日常起居,自然就不能睡懶覺,她眼睛有些紅腫,一出門,就看到了服務台前坐著的侯衛東,她心一軟,就喊了一聲:「侯衛東。」

  侯衛東趕快走了過去,裝作沒事人一樣,儘量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似圖用笑容去化解尷尬和誤會,「昨夜想了許久,我覺得我們兩人要心平氣和的談一談,我們都在努力工作,認真生活,能有什麼了不起的矛盾?又能有什麼隔閡?」

  小佳見侯衛東一大早在走廊等著,態度還端正,氣也消了些,她臉上仍然沒有笑容,當侯衛東進屋以後,她就將房門隨手關了,道:「我就看不慣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你和李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前一次在漢湖過了夜,這一次又在賓館看到你們,若說沒有一點瓜葛,我不相信。」

  侯衛東苦笑道:「我確實很無辜。本來我也不想背著人說三道四,實話告訴你吧。李晶和縣裡某個領導關係很好,你也不想想,李晶即使要權力尋租,也不用找到我這樣一個沒有決定權的副鎮長。」

  「小佳,在你眼裡我很重要,在別的女人眼裡,我只不過是小人物。」

  小佳明白。侯衛東說的是實話,李晶這種身份和相貌的女人,確實不是一個副鎮長所能消費的,她有些酸意地道:「你是大學生,還是副鎮長,又有錢,在益楊縣肯定要大受歡迎,怎麼算是小人物。」

  侯衛東敏感地意識到了小佳語氣中的醋味,這就意味著情況有所鬆動,他嘆道:「老婆。你各方面都好,就是太小氣了。」

  小佳馬上道:「我這是捍衛愛情。」又反問:「昨天晚上怎麼一直佔線,在給誰打電話。」

  「回到家,手機就開始充電,就用座機不停地給你打手機。」

  「你知道我手機沒電。」

  「雖然沒電,我還是想撥打。」

  小佳眼角的寒冰就慢慢地化掉了。

  侯衛東卻突然認起真來,「小佳,我問你一個事情。那天我到漢湖,為什麼有人跟蹤我,我又不是什麼重要角色,跟蹤我能有什麼意義,我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這是你的追求者干地好事。能有這樣的大手筆,肯定也不是簡單人物。」這個問題耿在侯衛東心裡好久了,今天也就趁機說了出來。

  步高地事情,小佳一直瞞著侯衛東,主要是擔心會產生不必要的誤會,步高的家世、學歷、地位等條件都是上上之選,說不一定會給家庭生活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此時,見侯衛東追問此事,她也就不能隱瞞了。道:「步高是新月樓的老闆,他的父親就是步市長,前一任建委主任,你在漢湖的行蹤就是他給我說地,至於他如何知道你的行蹤,我也不太清楚。」

  得知了情敵的身份,侯衛東就想起來以前的一件事情,他道:「上一次我被檢察院弄了進去,出來之後,當時的交通局長曾昭強,也就是現在的副縣長曾昭強,專門接我到漢湖去休整,離開漢湖的時候,我在出門口遇到了步高,我們兩人還打了招呼。」

  他用手摸著下巴,想著步高的樣子,道:「真沒有想到,他居然就是我的情敵,哼,我不會怕他。」

  小佳最擔心侯衛東誤會此事,連忙糾正道:「他最多是單相思,根本算不是情敵,我的情人、老公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你,你一定要珍惜我們地感情。」

  侯衛東見小佳神情已平和了下來,就伸手將小佳攬在懷裡,在額頭上親了一口,小佳也沒有抗拒,順勢就*在侯衛東懷裡。

  「小佳,我們兩地分距,一定要相互溝通,相互信任,就是因為了有誤會,真可惜,浪費了一個美好夜晚。」

  小佳用手玩著侯衛東胸前衣服上的虎形圖案,道:「這個晚上,你要賠給我。」

  這時,走廊外已經傳來了走路聲、說話聲等各種聲音。小佳親了親侯衛東的臉頰,道:「大家都醒了,這一次柳主任帶隊是建築安全檢查,嶺西建設廳佈置的緊急任務,今天我們就要趕到吳海縣,晚上我想去看你的爸爸、媽媽。」

  「晚上住在我家裡?」

  「那當然,我從沙州出發的時候,已經給家裡面打了電話,吳阿姨還說要煮魚給我吃。」

  侯衛東老老實實地報告道:「有一件事情我要說清楚,今天上午李晶要跟我到鎮裡去,我們要去看興平村的條石場,小佳,我和李晶真的就是普通地生意夥伴關係,她是沙道司的副總,分管材料這一塊,我們上青林五個大石場,上百個家庭,今年都要*著高速公路發財,她是我們財神爺,不能輕易得罪。」

  如果拋開感情的因素,小佳還是有較強的大局觀,她明白李晶身份的重要性,沒有再脾氣,就道:「前幾天和李大姐聊天,她說世上的事情,總是有利就有弊,老公如果很笨,家庭也就安全,但是社會競爭越來越激烈,這種老公安全是安全,卻撐不起一個家庭,可是如果老公聰明能幹,就難免被其他的女人盯上,家庭就不安全了。」

  侯衛東拍了拍小佳地後背,道:「別在這裡多愁善感了,對了,上次我們在

  裡商量結婚的事情,今天你到我家,就給我爸、我媽徵求他們的意見。」

  小佳嗔道:「這話怎麼能由我去問,乾脆你今晚也回吳海,我們在家裡好好商量。」

  兩人親吻了幾下,外面就響起敲門聲:「張主任,八點鐘我們準時出發。」小佳大聲道:「你們到一樓去吃早餐,我馬上下來。」她又對侯衛東道:「我有兩張早餐票,一起吃早餐。」

  「算了,我在大廳等你,你快到餐廳去招呼領導,嗯,如果晚上沒有事情,我儘量爭取趕到吳海來。」

  侯衛東下了樓,也沒有離開,就在賓館大廳坐著,隨手拿起報紙,等著小佳出來,剛翻開報紙,就見到曾昭強帶著秘書走了過來。

  「曾縣長。」侯衛東趕緊站起來招呼。

  看到侯衛東大清晨在賓館大廳裡看報紙,曾昭強也很奇怪,道:「你怎麼在這裡?」

  「等朋友。」

  曾昭強也沒有追問,他安排道:「這個星期六,你跟我出去一趟,到廣州看一個項目。」

  「行,什麼時候走。」

  「這個,我讓朱兵具體與你聯繫。」曾昭強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吩咐道:「小艾,你去看一看柳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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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衛東聽到柳主任三個字,知道曾昭強是來為沙州建委柳副主任送行,便道:「曾縣長,你在等沙州建委柳主任嗎?」

  「你怎麼知道?」

  「我的女朋友在沙州建委,昨天跟著柳主任一起過來的。」

  曾昭強馬上反應過來:「小張主任是你女朋友?嘿,你怎麼不早說,昨天應該一塊過來。」

  「小張主任很不錯,你小子好福氣。」

  過了一會,秘書小艾陪著柳主任一行就出現在大廳,柳副主任老遠就伸出了手,道:「曾縣長。你怎麼來了,真是太客氣了。」

  曾昭強熱情地握著柳主任的手。道:「上級領導來了,立正稍息我還是懂,等柳主任這一圈跟完以後,我專門到沙州來報告工作。」

  兩人說了一些客氣話,曾昭強就對一旁的小佳道:「小張主任,下一次喝酒,你一定要自喝三杯。」他拍了拍侯衛東的肩膀道:「侯鎮長是我的好兄弟。」

  小佳暗道:「據老公講。李晶與一個縣領導關係好,莫非就是曾縣長,哼,這些男人們。」她臉上卻全是笑容,導,我怎麼敢隨便亂攀關係。」她又鄭重地對柳主任道:「柳主任,這是侯衛東,我的男朋友。」

  曾昭強在一旁介紹道:「侯衛東是青林鎮副鎮長,年輕有為。是縣裡重點培養對象。」

  沙州建委所有人的眼光就集中在侯衛東身上,侯衛東落落大方地伸出手,道:「柳主任,我叫侯衛東,請多多關照。」

  柳主任就開玩笑道:「小張主任是我們的後勤總管,是她在關照我地吃住行。」

  賓主氣氛良好。

  曾昭強和柳主任職務最高,兩人並排走出賓館,等到柳主任車子開遠。曾昭強跟侯衛東揮了揮手,道:「星期六,記著。」然後上車,走掉。

  看著幾輛小車離開了益楊賓館,侯衛東這才松了一口氣,暗道:「總算是過了這一關。」他隨即又想到,「我又沒有做錯什麼。怎麼搞得像真有罪一樣。」

  侯衛東在娛樂場所也曾經有過風流,但是和李晶的關係確實純潔如高中同學,沒有任何違規之處,卻無端端背了一個黑鍋,這讓他很是鬱悶。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傳來了李晶地笑聲:「衛東,你的女朋友已經走了,怎麼還在下面傻站著。」

  聽到李晶有些發粘的聲音,侯衛東心裡就是一陣苦笑。暗道:「這個女子怎麼就像一團麵筋,實在粘手。」口中道:「李總,你稍等一會,我去吃碗麵,把肚子填飽,再過來找你。」

  李晶站在房間的窗檯後,正好看得見下面的停車場,曾昭強送行這一幕看得清楚,她也沒有主動下來招呼,看到幾輛車開走,她才給侯衛東打了電話,聽到侯衛東要出去吃飯,就道:「賓館的早餐不好吃,你稍等我一會,我跟你一起吃早餐。」

  侯衛東無法拒絕,再次苦笑道:「好吧,我在下面等你。」在等李晶的時候,侯衛東不停地看著公路,他實在擔心因為某個原因小佳殺個回馬槍,雖然這種幾率很小,但是發生了就真地不堪設想。

  還好,最壞的事情沒有發生。

  李晶身穿淺色的長裙,很有淑女味道地走了過來,她來到侯衛東身邊後,翹起蘭花指,隨手理了理頭髮,隨著她的手勢,空氣中似乎也有淡淡香氣。

  「我知道一家面條很不錯,專門做碗雜面,我帶你去。」

  兩人就朝步行街走去,李晶興致很高,道:「益楊早上空氣真新鮮,每天早上有時間走一走,對身體肯定有好處。」

  侯衛東笑道:「漢湖是風景區,背山依水,綠樹成蔭,空氣比益楊縣城好得多,現在益楊的汽車也多了起來,尾氣也重,空氣不見得比沙州好。」

  李晶時不時伸手摸摸行道樹的樹葉,神情輕鬆,道:「漢湖雖好,卻不是久留之地,還是走在益楊街道上的感覺比較好。」93b303

  她對益楊的大街小巷很熟悉,走轉右旋,來到了步行街出口左側的一個小麵攤子,攤子小,卻乾淨,坐了好幾個人了,李晶取了兩雙筷子,再滾翻的開水中燙了一會。

  「兩碗碗雜,一碗多五角錢地碗雜醬。」

  老闆面無表情地將答應著,然後,從一個煮著的開水鍋裡取出來兩個大白瓷碗,手腳麻利地開始往碗裡放佐料。

  不一會,兩碗熱氣騰騰的面條便端了上來,白色面條、綠色蔥粒、黃色碗雜醬,撲鼻香氣,讓侯衛東食慾大開。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07
第一百三十五章 隨風而行(五)

  吃了碗雜面,李晶駕著她那輛性能極好的越野車,沿著路朝青林鎮奔去,她心情放鬆,高興地哼著歌,正是侯衛東極為熟悉的那一首:「午夜的收音機,還在重複著那首歌。」她的嗓聲在喝歌的時候有些嘶啞,倒很有些童安格的味道。

  進入青林鎮地界,公路就越來越破,車子就跳躍著前進。

  「衛東,沒有養路工人嗎?」她一口一個衛東,親熱得緊,而侯衛東聽到耳中,就哭笑不得。

  「養路段倒是有,只是人數少,管理不到怎麼到位。」

  李晶雙手握著方向盤,認真地道:「這條公路是依著山形而建,彎道多,有些路段還不通水溝,若是以後重車多了,百分之百要出問題,你是副鎮長,可以提出組建養路段。」

  「我正好在分管交通,這事就交給我來處理。」

  到了青林鎮,帶出了一道灰龍,李晶連忙將車窗關上,道:「衛東,你們場鎮的衛東應該好好整治了。」侯衛東道:「李總批評得對,場鎮衛生整治方案已經出來了,很快就要實施,這也恰恰是我的工作。」聽說又是侯衛東的工作,李晶笑道:「你還是太平洋的警察,管得真寬。」

  將車停在院中,侯衛東就帶著李晶前往興平村,上一次,劉維大體上指了一條公路的線路,侯衛東和李晶就沿著這條線路前往興平村。

  一個多小時,兩人來到了大石坡,李晶看著清洌的河水。來了興致,她就脫了鞋子,站在河邊的石頭上,踩上石頭的時候,她將手伸給了侯衛東,道:「扶我一下。」

  上了河邊地石頭,她就用光腳板去踢著水。這個時候的李晶,少了性感與成熟。很是天真爛漫,在河邊玩了好一會,這才穿上鞋子來到了石坡前。

  「就是這一塊石頭嗎。」她圍著石坡轉了一圈,收斂了笑容,又到了坡頂,東張西望。看得仔細。

  「衛東,你的眼光很準,這確實是一個天然的採石場。」她又指著河岸,道:「由於要修橋修路,這座石場可以免交許多稅費,至少國土局的稅費就可以免掉了。國土局收費是按規模來計算,這一個場地,至少要收十萬元。」

  侯衛東是學法律的,最注重相關法律手續,聽了李晶提議,他微微吃了一驚,道:「你的意思是這個石場的稅費都不交了。」

  李晶點了點頭。道:「我是商人,必須要考慮利潤最大化,村裡要修通公路,必須要用這個條石場,這是一個免掉稅費地最好藉口,我們肯定要用,至於如何用報告,這是你的事情。」

  「我們兩人分工,地方上的事務。諸如國土、稅務、工商、公安這一塊,就由你來負責,我一點都不管,銷售這一塊,就交給我來負責,你也不用操心。」

  「這就是強強聯手的好處。」

  侯衛東暗道:「李晶很精明的生意人,我半官半商,倒底沒有她專業。」

  李晶又道:「我算了一下,修橋要用上十來萬,這筆錢我不能白出。可以用兩筆錢來相抵:一是上交給村裡面的管理費,按常規,這樣規模地石場,村裡至少每年要收一萬多無的管理費,二是相關稅費,這一塊至少在十萬以上。」

  「這兩筆錢和修橋的費用相差不大,正好可以抵過去,如果再去交稅費,成本就增加了。」

  侯衛東點頭道:「我同意你的觀點。」

  一陣山風順著河道吹來,輕風拂面,說不出的舒服,李晶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隨著風鑽進了侯衛東地鼻子裡,侯衛東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看了現場,我心裡也有底了,等一會回鎮裡,我們把協議簽了,就要讓村裡趕快將公路修通,必須趕到高速公路開工前,將石場啟動。」直很有危機感,這也是不斷尋求後路的內在原因。

  回到鎮裡之時,已接近十一點,李晶鼻翼上微微有些汗水,她乾脆取了些紙巾,把臉上的淡妝全部擦掉,又走了一段,看到路邊的一口井水,便用井水將臉徹底洗乾淨。洗乾淨以後,

  李晶抬起臉,問道:「衛東,我不化妝,是不是很醜。」她是那種細長的柳葉眼,眼角微上斜,格外地嫵媚,侯衛東望了她一眼,迅速將目光轉向一邊,恭維道:「俗話說,好看不過素打扮,李總現在素面朝天,比化了妝更漂亮。」

  李晶如此問,其實就是渴望表揚,從侯衛東口中得出了想要地答案以後,笑得很開心,又怪道:「衛東,你就別叫我李總了,我年齡比你大,你叫我李姐,或是叫晶姐,都可以。」侯衛東立刻反對,「你年齡明明比我小,我就直呼其名,李晶。」

  行走到鄉村小道,看著滿山的綠意,李晶哼著《采檳榔》的老歌,歌聲婉轉,隨風而行,與尋常的流行歌曲又不一樣,有著別樣的韻味。

  到了鎮政府辦公室,李晶笑容就迅速收斂了起來,討論協議,一是一,二是二,字斟句酌,一絲不芶,嚴謹認真得有些過分。

  河邊輕歌的李晶,辦公桌前嚴肅的李晶,一樣的面容,兩樣的神情,侯衛東看著李晶咬著筆桿思考問題地時候,稍稍有些失神。

  簽完協議,李晶接了一個電話,她聲音極低,臉色也陰晴不定,掛斷電話之後,她道:「衛東,我不吃飯了,有事要先回沙州。」

  「你趕快催著村裡把前邊的公路拉出來,我回去以後,找一個班組過來,趁著現在事情還不忙,最多一個月,就能將小橋修好。」她強調了一下,道:「我們分工協作,你搞定地方上的事,我去搞定銷路和貨款的事情,如果操作得好,高速路修好,我們兩人各有幾十萬的進項。」

  李晶匆匆下了樓,在發動機的轟響中,向侯衛東揮了揮手,越野車帶起一溜的煙塵,便離開了鎮政府小院。

  侯衛東剛剛回到辦公室坐定,楊鳳拿著一個文件夾來到了辦公室,她笑眯眯地道:「剛才那個女的好漂亮,是不是侯鎮的女朋友?」

  楊鳳是青林鎮出名的新聞發言人,若由她發揮,不出一天,全鎮都知道自己帶了一個漂亮地女朋友到鎮裡來,侯衛東急忙糾正道:「興平村要修公路,她是交通局介紹過來修橋的,沙州道路工程公司的李總。」

  楊鳳誇張道:「哇,李總還真漂亮。」

  她又囉嗦了幾句,見侯衛東不再滿足她的好奇心,便下了樓去。楊鳳走了兩分鐘不到,又有一名女子走進了辦公室。

  「侯大學,有個事情要給你。」進來的是上青林鄉政府大院的田秀影,她胖臉上很有些怒氣。

  楊鳳喜歡傳播小道消息,小道消息雖然捕風捉影,卻也有些依據,而同為黨政辦公室的田秀影,卻喜歡散發些惡意的謠言,

  在上青林之時,分析過田秀影的動機,她散發了不少從這些流言中根本得不得益處,也就是說,她的行為是屬於典型的損人不利已,所有惡言都是出自那一顆本身就長滿了黴菌的口與心。

  「有什麼事情,不用客氣。」雖然瞧不起或者說是厭惡田秀影,侯衛東仍然保持著基本的禮貌。

  「政府辦事也要公平,我在青林鄉工作了二十年,又在青林鎮工作的好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們這樣對我,太要不得了。」田秀影夾頭夾腦地說了一通,沒有說出什麼事情,把侯衛東也弄得莫名其妙。

  「到底什麼事情?」

  「我是黨政辦的工作人員,把我扔到上青林工作組,我也認了,沒有說什麼,誰叫我年紀一大把,沒有小姑娘的細皮嫩肉。」

  「田秀影,有事說事,別扯其他的事。」

  「侯大學,你現在也住在上青林鄉,鄉政府大院子的事情你也知道,前面是一幢樓,後而兩排平房,平房潮濕還要漏水,我住久了,胳膊都痛得很,肯定得關節炎了,現在鄉政府的小樓空了至少十間房子,我想搬到樓上去,如果三樓不行,至少在四樓要給我找一套房子。」

  上青林小樓只住了幾家人,大多數房子空著,為什麼不讓池銘、田秀影等人搬進去,侯衛東在上青林就詢問過高鄉長,高鄉長吱唔著,也沒有說清楚。

  存在的事情必然有原因。侯衛東對此事的緣由一直不清楚,他也就沒有下結論,想了想,就道:「住房分配就是由黨政辦在管,你本身就是黨政辦的工作人員,問過歐陽主任沒有?」

  「我以前找過唐樹剛,他現在不管了,歐陽林更是一推三尺遠。你對上青林地情況最熟悉,要給我說一句公道話。」

  「辦公室是由劉書記分管,你可以直接去找他,我也可以將實際情況給他講一講。」侯衛東不願意插手劉坤分管的事情,他也就實事求事地推脫此事。

  田秀影嘴巴撇了數撇,露出不屑的表情。道:「我找過他,還是又拖又推。如果這一次不解決,我就要到縣紀委去上訪,侯大學,雖然你不管辦公室,但是你現在也是當官的人。要給我說一句公道話,不要當了官就變成勢利眼了。」

  侯衛東沒有具體表態,含糊地道:「合理的要求,鎮黨委行政會考慮的。」

  田秀影胖臉露出少有的懇求表情:「侯鎮長,你現在還是工作組的副組長,這個職務並沒有撤掉,至少我沒有看到文件。我找你說這事,也是正常地程序,你在開黨政聯席會的時候,要幫著我說話,我們都是上青林一個大院出來的,還是有感情的。」

  侯衛東在上青林極有威信,特別是村社幹部以及習昭勇、田大刀等人,都和他關係很深,田秀影久居山上。知道這個情況,她對侯衛東心存三分忌憚,說話不知不覺就帶著幾分客氣。

  想到四十多歲的人,為了調一間住房,跑來求自己,侯衛東心時有些憐憫,道:「你放心,我知道怎麼說。」

  田秀影站起身,道:「我去找劉坤,如果不給個說法。老娘也不是好惹的。」

  好不容易把田秀影哄走,看著她的背影,侯衛東暗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總結得太精闢了。」

  田秀影走後不久,付江又過來談事情,當得知興平村渡村已經有了著落,他主動道:「侯鎮,你將這件大事辦好了,其他的小事就交給我,以前讓興平村辦事,晏道理總是拿興平村說事,這一次,看他還有什麼理由。」

  侯衛東看到一貫懶散的付江都有了工作熱情,便交待道:「你去找一找晏道理,關鍵要督促他把河對岸的公路修起,這樣才能讓修橋的施工隊伍入場。」

  提留統籌、農業稅、農林特產稅、積累工、義務工,以及各種攤派,是村民地大負擔,特別是頭一項,由於數量大,很多村民都沒有交,而興平村的提留統籌的收取工作在全鎮排在最後一名。

  每次鎮裡批評這事,晏道理就把公路拿起來說事,一陣胡攬蠻纏以後,往往就將大家的注意力由提留統籌轉到了修公路,付江是二級班子,參加過多次這樣的大會,如今聽到小橋有了著落,想起振振有詞的晏道理,付江心裡就樂:「這一下,看晏道理如何講道理。」

  付江樂顛顛地走了,他準備吃了午飯,就睡覺,在三點鐘起床,然後到興平村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他,督促他開始修前段公路,順便就可以在興平村混一頓小酒。

  「上午的時間怎麼這樣短。」

  等到付江走後,侯衛東取過手機看了看時間,已是十二點了,他感慨一番,便站起身準備吃飯。

  到食堂去吃,味道太差,實在難以下嚥,想想張家館子還不錯,又隨手給付江打了電話。

  「付主任,我是侯衛東,今天中午有著落沒有?沒有,好好,我請你吃飯,說好了,不喝酒。」付江這人雖然懶散而邋遢,但是工作能力還是有地,而且說話辦事有趣,沒有整人害人之心,從這一點來說,很合侯衛東的脾氣。

  付江知道侯衛東有錢,啃他一頓的機會當然不會放過,高興地道:「辦公室方勁也在,我讓他一起過來。」

  侯衛東走出房門,準備到張家館子,聽到劉坤辦公室傳來一陣爭吵聲。

  「劉書記,你給我說個實話,這事到底能不能辦?」尖利。

  劉坤聲音也大,「調整住房,都必須經黨政聯席會,這是硬性規定,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為什麼侯衛東、習昭勇包括楊新春都能住在小樓,我田秀影犯了什麼嚴重錯誤,就不能住在小樓裡.劉坤,你要給我一個理由,我田秀影也不是好惹的,不能隨著你們糊弄。」

  「你住在平房,不是我安排的,還是那句話,要調整,必須要開會決定。」劉坤曾經把田秀影的請求報告過趙永勝,趙永勝聽說是田秀影的事,直接了當地道:「田秀影不是好東西,成天搬弄是非,就是要讓他住平房,有空房間也不給她,讓她知道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也是一個教訓。」

  由於趙永勝定了調子,劉坤也就不敢擅自給田秀影調整住房,前兩次田秀影找來,他都敷衍了過去,這一次,田秀影卻不依不撓。

  田秀影並不怵劉坤,火氣很大,道:「少打官腔,我工作二十多年,什麼怪事都見過,劉書記,你年紀輕輕,也要辦點實事,上次就研究,今天不給我答覆,我就不走。」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08
 第一百三十六章 惡鬥(一)

  到了劉坤房間的爭吵之聲,侯衛東便加快了步伐,從閃而過,田秀影和劉坤正在激烈地爭辯著,沒有注意到侯衛東的身影。

  快步下了樓,來到一樓綜治辦辦公室,牆上是一溜制度,制度下面是一張破敗的茶几,茶几上堆滿了發黃的報紙以及各種黑乎乎文件,付江用雙手揉著亂蓬蓬的頭髮,正在和方勁開著玩笑。

  見侯衛東走了進來,付江笑道:「方勁說是要吃燒雞公,我已經給張家館子打了招呼,讓他們先用高壓鍋壓上,嘿,嘿,就讓侯鎮破費了。」侯衛東如今天身家百萬,這點小錢哪裡會放在心上,開玩笑道:「付主任不要和我客氣,我是光棍一條,一個人吃飽,全家人不餓。」

  侯衛東、付江與方勁走出辦公室的時候,侯衛東尖起了耳朵,聽到樓上似乎仍然爭論,付江也注意到樓上的異常,道:「樓上好像有人在吵架。」

  侯衛東不出聲,只是往前走。

  方勁年輕,好奇心重,就想上去看,付江拉了拉方勁的胳膊,道:「別上去看,樓上都是領導,你瞎看什麼。」付江是老闆凳,對鎮裡的爭鬥看得多,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跟在侯衛東的身後,殺向了張家館子。

  張家館子有兩個包間,付江訂了一個,另外一個虛掩著門,裡面已經坐著好幾個人。

  包間裡面已經擺上了鹽花生、豬耳朵等涼菜,侯衛東剛坐下,張胖子就進來散煙。道:「你們先吃點涼菜,最多再等十分鐘,就壓好了。」

  侯衛東坐在主位上,和付江談了談公路的事情,就開始琢磨如何操作這個石場,他想到要用炸藥,便摸出手機,給秦所長打了一個傳呼。

  秦所長很快便回了電話。「侯鎮,中午找我,是不是請我喝酒。」

  秦所長是上青林石場的座上賓,正是由於有了上青林的石場,他地日子也就過得很滋潤。益楊縣公安局經費緊張,每個派出所每月核定八百元的油費。這點油錢根本不夠吉普車開銷,碎石協會就為派出所每月提供一千塊錢的汽油錢,另外每月還贊助派出所辦公經費二千元,這些都是明面上的贊助。

  除此以外,每個石場暗中都或多或少地贊助一些經費,具體數額多少。就只有幾個石場自己知道。

  侯衛東與秦所長關係也不一般,他笑道:「我在張家館子整了一鍋燒雞公,有空沒有,就是付江和方勁,沒有其他人,放心嘛,不會讓你喝酒。」

  掛斷電話。侯衛東對方勁道:「秦所長和周強、王一兵都要過來,你再去安排點其他菜。」

  綜治辦全名是社會治安綜合治理辦公室,青林鎮綜治辦從理論上來講,主要職責是負責組織協調轄區有關單位和部門開展社會治安綜合治理,維護社會穩定工作,但是,由於派出所是由公安局直接領,綜治辦根本指揮不動派出所。

  這是體制問題,鄉鎮綜治辦無法解決。其行為能力也就受到了極大限制,綜治辦就成了鎮政府的清水衙門。

  秦所長、周強和王一兵三人剛剛進屋坐下,張胖子就將一大盆冒著濃烈香氣的燒雞公端了上來,問道:「侯鎮,喝什麼酒?」侯衛東道:「今天是我私人請客,就喝好酒。」張胖子笑呵呵地道:「我這裡有瀘州老窖特曲,這可是好酒。」

  點完酒,侯衛東拿出一包紅塔山,發給在座諸人。

  王一兵接過侯衛東扔過來的紅塔山,道:「侯鎮。你路子野,也給我找點活幹,一個月拿死工資,還不夠煙錢。」

  王一兵是青林派出所的普通民警,看著習昭勇開石場發了財,也曾經想到山上去開碎石場,上青林山開發兩年來,最好地幾個石山已經被先來者佔據了,而且國土局加強了對礦山企業的審批,要辦一個石場,手續費至少要十萬,加上其他費用,如今碎石企業的開辦費比94初漲了幾倍。

  開辦費翻幾番,碎石協會功不可沒,這也是侯衛東、秦大江、曾憲剛、習昭勇等人商議的結果,他們故意抬高開辦費,以提高開礦門檻,減少競爭者。

  侯衛東接過張胖子的兩瓶瀘州老窖酒,道:「今天中午酒不多喝,我們六個人,喝二瓶,每人三兩多一點,就看大家是否過癮。」秦所長一揮手,道:「行了,就兩瓶,若放開了喝,這一桌人至少要整六瓶。」

  侯衛東和秦所長相鄰而坐,秦所長舉起酒杯,道:「這一次上青林搶劫殺人案順利破獲,你大哥侯衛國功不可沒,侯鎮一定要把你大哥請下來,我們好好敬他一杯。」

  說到這裡,他又道:「曾憲剛的情緒不對勁,那天得知首犯沒有捉到,半天沒有說話,還悄悄要了首犯地基本情況,這兩天我一直在想,他很有可能要私自找首犯報仇,這沒有證據,只是我的感覺。」

  自從以生家庭慘案以後,曾憲剛就如變了一個人,往**開郎大方,性格豪爽,現在卻變得比著名的蔫支書唐桂元還要蔫,每天沉默寡言,眼光也是陰陰的。

  侯衛東臉上的笑容就凝固其中,雖然此事已經過去了,可是想到當時的慘象曾憲剛才能安心。」

  幾人邊吃邊喝,火佛煤礦老闆周強端著酒杯走了進來,他聲音洪亮地道:「秦所長,你好久沒有來檢查工作了,怎麼,把兄弟搞忘了,我敬你一杯。」進了門,看見侯衛東也在,熱情地笑道:「侯鎮,你當了鎮長,還沒有接見我們這些難兄難弟。」

  周強一連碰了六杯酒,他與派出所民警周強同名同姓,又特別加演了一杯,七杯酒下肚,他就坐在這一桌,與秦所長和侯衛東聊了起來。

  「這兩年做煤礦地老闆全部虧慘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你們這些石場老闆找錢,侯鎮,你還是拉一拉老哥子,讓我也參加你們的碎石協會。」

  自從上青林公路修通以後,上青林的石場便異軍突起,石場藉著交通建設年的高潮,生意好,賺錢多,而煤礦由於大環境影響,價格一落千丈,周強的錢全部陷了進去,流動資金全線告急,如今上吊的心都有。

  秦所長就問:「隔壁有哪些人?」都是鎮裡面的領導,粟鎮長、唐鎮長和白站長。

  垂頭喪氣地道:「如果不貨點錢給礦上,我只有停產。」

  聽到是這些人在一起喝酒,侯衛東心中就一片雪亮:「周強肯定是想找基金會貨款。」

  侯衛東手裡有企業,也知道流動資金短缺的難處,他給周強倒了一杯酒,道:「周礦長,現在石場生意好做,但是大公路修完以後,石場也就沒有什麼生意了,風水輪流轉,說不定那一天,煤炭生意就會興旺發達。」

  由於粟明在一旁喝酒,侯衛東就端著酒杯去敬酒,剛剛走出門,手機就響了起來。

  「我是侯衛東,什麼事?」

  電話那一頭,何紅富聲音很焦急,道:「瘋子,今天秦大江石場拉貨的汽車被砸了,曾憲剛、秦大江都在等你上來。」

  「為什麼要砸車,傷到人沒有?」

  「昨天就有人攔車,說是我們的重車將公路壓壞了,他們每車要收十塊錢的修路費,否則就不准我們的車輛通過。」

  侯衛東哼了一聲:「笑話,公路是縣道,養路段委託給各鎮養路,和其他人沒有任何關係,他們是在那個地段砸的車?」

  「出了青林鎮一里多,就在三叉路一帶,我們給吳灘派出所報了案。」

  三叉路已經在吳灘鎮的地盤上,由於剛好是三條公路交匯,做了案,可以朝益楊縣城路,也可以朝吳海跑。還可以朝青林鎮方向跟,治安秩序向來不好。

  「昨天司機把這話帶回來,秦大江和曾憲剛都說不理睬,我給你打手機,一直沒有打通,結果今天上午就發生砸車的事情。」

  「砸了車,肯定要報名字,是誰幹的?」

  「聽司機說。他們是黑娃的人,也不知是真是假。」

  黑娃是益楊縣城地一霸,不過他向來只在城裡活動,這一次把手伸到郊外,所以大家也不知道真假。

  黑娃與梁必發關係不錯,通過梁必發的介紹。侯衛東還與黑娃有過一面之緣,聽說是黑娃的人,侯衛東拿就給梁必發打了一個電話,道:「梁哥,我是侯衛東,有一個事情你幫我打聽一下。」968965

  梁必發還在成都出差。電話裡傳來一陣靡靡之音,還有女人的喘氣聲,他大聲道:「什麼事情,儘管說,我們兩兄弟,怎麼這樣客氣。」

  「上青林秦大江石場的貨車,在三叉口被一夥人砸了。據說是黑娃的人,你幫我問問,是不是他們幹的?」

  在電話另一邊,梁必發一把就將坐在他肚子上的小姐推開,道:「出去,等會進來。」

  聽說是黑娃地人,梁必發其實就信了三分,黑娃在縣城裡佔據了大部分地盤,有了一定經濟實力。一直想控制周邊的建材市場,他幾次問起上青林石場的事情,這一次,看來是要對上青林石場下手了。

  他還是給黑娃打了一個電話,談及了三叉口的事情,黑娃在電話裡皮笑肉不笑地道:「這事和我沒有關係,是我一個兄弟干的,梁哥,你的面子肯定要給,但是。我那位兄弟早已自立門戶口了,我地話他未必聽,他手下人多,大家總要吃飯,向上青林石場要點稀飯錢,這些老闆們應該打發兩個。」

  他嘿嘿笑了兩聲,道:「上青林石場這兩年賺大發了,每車十元,等於打發叫花子,他們承受得起。」

  這是一筆大肥肉,梁必發知道黑娃不肯吐出來,他就道:「我只是傳話,這種事情,最終還是要你們協商,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又道:「上青林石場也不好惹,他們和縣裡頭頭有關係,也有不少公安朋友,黑老弟,你看著辦吧。」

  就在梁必發給黑娃打電話的時候,侯衛東給王兵打了一個電話,讓他速到益楊。

  由於心中有事,他就沒有敬酒,回到包間,就面色嚴肅地把秦所長叫了出來。

  「秦所,遇到麻煩事情了,你看怎麼辦?」

  秦所長啪地拍了一下桌子,道:「簡直無法無天,這事交給我去辦,下午我就守在三叉路口,看有誰敢亂動。」

  得到了秦所長的承諾,侯衛東放心了許多,又打電話給秦大江,商量了幾句,就安心吃飯,只是因為要上山,他就控制了酒量,兩瓶酒喝完,午餐便結束了。

  王兵的速度極快,一個多小時便從益楊縣城開了過來,侯衛東跳上車,就朝著上青林趕去。

  「王兵,我給你談一筆生意,看你是否原意?」

  王兵口裡叼著煙,瀟灑地道:「侯鎮,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駕校給我的任務是二十四小時恭候大架,隨時都可以學車。」

  「這一段時間,你每天上班都把車開到青林鎮,除了當教練以外,還當我地臨時駕駛員,每天我付一百塊錢的工資,至於駕校方面,我去跟交通局打招呼。」

  王兵知道侯衛東與交通局朱兵關係密切,他痛快地打了一響指,道:「有錢肯定要賺,每天一百,這個月我的工資就要上三千,真他媽的爽。」

  雖然有秦所長的保證,但是侯衛東仍然不放心,他就將王兵調過來,以備不測之需。

  上了山,秦大江、曾憲剛、習昭勇、何紅富以及何富貴都在秦大江家裡,他們正在義憤填膺地討論著,見到侯衛東過來,秦大江便將主位讓了出來,道:「瘋子,你快點過來,事情有些麻煩,我們要商量一個對策。」

  五大石場,只有田大刀沒有出現。田大刀的石場規模原本就要稍小一些,他有了錢以後,長期就在益楊、沙州花天酒地,侯衛東幾次上山,都沒有見到田大刀,所以,碎石協會數次開會,田大刀都沒有參加,今天大家又沒有找到他。

  侯衛東見秦大江讓出位置,也沒有推脫,就直接坐在秦大江的座位上,道:「我已經弄清楚了,確實是黑娃地人,他們是想控制周邊的建材市場。」他頓了頓,又道:「剛才我給秦所長談了,他明天親自帶車去三叉路守著。」

  習昭勇接口道:「我聽治安科的人講,黑娃這個心狠手毒,而且很狡猾,他現在很少直接出手,大部分事情都由其手下馬仔出面,老秦在三叉路又能守幾天,我預料肯定還有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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