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風流 作者:小橋老樹 (連載中)

b144511455 2009-1-17 10:10:0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2 676198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30
第二百零八章這事(一)


  侯衛東、段英和劉坤三人各人心事,屋內空氣如凝結一般。

  秦飛躍並沒有注意到劉坤已是呆若木雞,介紹道:「我給大家介紹,這是沙州日報的陳記者,這是段記者。」隨後他又介紹侯衛東、粟明、劉坤等人,他開了一句玩笑,道:「段記者可是聰明能幹的美女記者,以前在益楊日報工作過。」

  粟明熱情地道:「歡迎陳記者和段記者到益楊來,多多宣傳益楊。」他拿出一張名片,用雙手遞了過去,道:「現在是信息時代,好酒也怕巷子深,益楊山清水秀,又是益楊新興工業強鎮,只可惜養在深閨人未識,陳記者和段記者有時間到青林鎮來走一走,肯定有你們感興趣的題材。」

  陳記者承包了沙州晚報的廣告版面,他特別注重聯絡各種關係,見到粟明的名片,知道這是一個能拍板的人,笑容就很燦爛,道:「我們搞完開發區專版以後,你先到青林鎮去跑一跑,挖一挖青林鎮的熱點。段英是益楊報社出來的,對青林鎮應該不陌生,這事由她來主辦,也算為家鄉出力。」

  粟明腦袋靈光,道:「歡迎段記者到青林鎮來採訪,如果這一次有空,就順道到青林鎮採訪。」

  此時慶達集團正在考察青林鎮,如果能在沙州日報出篇報導,對於青林鎮是有百益而無一害。

  段英進屋以後,侯衛東就用眼睛餘光觀察著劉坤的表情。見他一語不發地坐在一旁,也不同段英打招呼,心道:「劉坤氣量終歸淺了,他與段英畢竟好過一場,見面打個招呼很正常。」

  他趁著粟明說話間隙,主動道:「段英,好久沒有見到你了。」

  段英離開益楊的時候,曾經與侯衛東渡過了瘋狂之夜,這以後兩人都沒有聯繫過對方。這一次到益楊採訪,她在車上就想像著與侯衛東偶然相遇的各種情景,沒有想到居然就真地遇上了,而且還遇上了自己並不想見到的楊坤。

  段英公事公辦地道:「侯鎮長你好。」

  秦飛躍道:「侯老弟,你認識段記者?」

  侯衛東見段英神情很平靜,態度很冷淡,心裡也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情,答道:「段英曾經到上青林採訪過碎石協會。」他為了照顧劉坤面子,有意隱瞞了三人是大學同學的事情。

  粟明高興地道:「段記者採訪過碎石協會,那太好了。這幾年青林鎮發展很快,如果深度挖掘,肯定有新題材。」

  陳記者見到粟明態度很殷切,就開始拋繡球,道:「今年國慶,我們沙州日報準備搞一個祝賀全市人民國慶快樂的專版,這是一個宣傳青林鎮的好機會,只是版面有限,競爭很激烈,我與粟書記一見如故。準備為青林鎮特意留下一個版面。」

  廣告部自然需要有人投錢打廣告,這是報社的一筆巨大的收入,也是陳記者的一筆外財。因此,他每到一處都要留心各種資源。

  果然不出陳記者所料,粟明對廣告很感興趣,以前青林鎮的宣傳最多能達到益楊日報這一級,今天意外地認識了沙州日報地記者,他也很高興。道:「國慶能在沙州日報發廣告是好事。到時我再與你聯繫。我還有一個想法,青林鎮作為逐漸邁入工業鎮的鄉鎮。在沙州具有一定的典型性,陳記者,能不能對青林鎮的發展作一個系列報導,這肯定能成為有價值的報導。」

  粟明見陳記者一幅很感興趣的樣子,又道:「我知道你們很忙,但是誰叫我們一見如故,採訪中產生的車船費、生活費等費用,青林鎮可以解決一部分。」

  陳記者暗道:「都說鄉鎮幹部是土老冒,其實不盡然,粟明就很有水平,知道在媒體上打軟廣告。」口中道:「這事我要跟老闆商量,沙州日報版面很緊張,重點宣傳報導已經安排到了國慶以後,能不能擠出版面要加報社查一查才清楚。」

  粟明道:「陳記者肯定能想到辦法的。」

  屋內氣溫高,雖然開著空調,陳記者頭頂上還在冒著油光,他臉上露出為難之情,隔了一會,道:「既然粟書記開了口,我就去想想辦法,如果沙州日報的版面實在拿不出來,對青林鎮的報導可以放在副刊上,這個我是有把握地。」

  粟明與陳記者談版面問題,段英就拿出採訪本子,又向秦飛躍詢問幾個具體問題,這幾個問題段英其實早就弄清楚了,現在提問只是免得尷尬而已。

  基本談完了正事,粟明興致很高,對秦飛躍道:「秦主任,我們很久沒有一起喝酒了,今天要向

  多敬幾杯,同時祝賀侯老弟步步高陞。」

  侯衛東忙道:「粟書記,我現在白兵一個,哪裡談得上高昇。」

  粟明笑道:「雖然老弟暫時由領導職務變成了非領導職務,但是祝書記多次點到你的名字,很不容易啊,老弟過不了多久就會有重任,這一點我敢打包票。」

  —

  秦飛躍亦道:「侯老弟別謙虛,我聽小道消息說,祝書記有意讓你給他當秘書,祝書記很有可能到沙州任副市長,你跟著祝書記,前途一片光明。」

  這個消息反而讓侯衛東吃了一驚,他調到益楊組織部來,就是為了能調到沙州地區組織部去,如果留在祝書記身邊當秘書,則計劃就會被打亂,他暗道:「調到沙州組織部,無疑對發展有極大好處,不過,能跟著祝焱也不錯,如果他調到沙州去當副市長,自己又有了新機遇。」

  秦飛躍、粟明、侯衛東與劉坤都是或者說曾經是青林鎮的重要領導幹部,此時各有際遇,混得都還不差,成功者們聚在一起,出了吃吃喝喝以外,也是為了拉攏關係,說不定這種關係哪一天就會用到。

  趙永勝執掌青林鎮七、八年,他在青林鎮之時一直處於權威地位,哪怕是與秦飛躍較勁之時,他也佔著上風,更別說與粟明搭檔之時,以前這種聚會,都以他為中心。

  不過人是很現實的,如今趙永勝因為基金會一事被貶,失了權力,雖然他也在城裡,這種聚會也就沒有請他參加了,這一點,粟明、侯衛東等人心照不宣,侯衛東只能暗自感嘆:「人走茶就涼,樹倒猢猻散,這兩句話說得當真不錯。」

  這一頓飯對於劉坤來說,吃得好沒有滋味,段英就如一根刺,深深地紮在了他的心中,更可恨的是,這一根刺經過沙州的熏陶,變得更加成熟和迷人,想著段英高聳的胸膛或許就被其他男人蹂躪,他心中就在滴血。

  另一方面,儘管他是益楊縣最年輕的鎮長,可是在今天這個場面裡,他的風采仍然被侯衛東壓著,他暗道:「我是益楊縣最年輕地鎮長,而侯衛東不過是普通辦事員,也不秤一秤自己的份量,在我面前牛個。」

  劉坤一言不發,只是低頭吃菜。

  段英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侯衛東與劉坤身上。

  侯衛東面色黝黑,一頭短髮直衝沖地,顯得精力旺盛,男子漢味道很足,而劉坤皮膚像極了其母,如象牙一樣潔白,加上略有捲曲的頭髮,可以說也是極為英俊。

  劉坤與段英差不多同居了兩年,要說沒有感情也是假的,可是這感情脆弱得連她自己也吃驚,兩年共同生活居然抵不上與侯衛東的春風一渡。

  她離開益楊以後,為了重新迎接新生活,從來也沒有與侯衛東聯繫過,即使有兩次受到小佳邀請到了新月樓,她也做到了心如止水,原本以為侯衛東已成為生命中的過客,可是今天見了面,她突然發覺,侯衛東居然暗自藏在自己內心深處,稍遇到陽光雨露,就如種子一般會發芽。

  吃完晚餐,天已微黑,陳記者和段英就回到了益楊賓館,陳記者是多年老記者,關係網多,還在電梯上就被一個電話叫走,段英就一個人回到賓館。

  看了一會電視,甚覺無聊,她又看了一會採訪筆記,開始擬報到益楊開發區的題綱,這個題綱她原本已有了一個大概,今天卻始終集中不了精力,題綱就總覺得不如意,修改幾遍,時間已經到了十點,她仍然不滿意。

  段英心緒煩亂地放下筆,下樓去買得零食,甜甜地巧克力能讓人心情愉快,這也是她獨局沙州得來地經驗。

  電梯到了三樓,停了,侯衛東豁然出現在電梯門口,兩人都吃了一驚。

  侯衛東剛從梁必發地酒桌上逃離出來,到了電梯口,心裡還道:「這個梁必發,當真是瘋子,居然要一人喝一瓶白酒再碰杯。」電梯門打開,他抬腳就進了門,赫然就見到裡面是段英,他楞了楞,隨口道:「段英,下樓?」

  「我去買點零食。」

  到了大廳,侯衛東問道:「你到哪裡買零食?」

  侯英用手指了指,「隔壁有一家超市。」

  兩人不咸不淡地對答了幾句,都有些尷尬,出了大廳門,段英沉默著。

  侯衛東道:「我先走了。」他覺得這話太冷冰冰了,又補充了一句,道:「有空聯繫。」

  段英神情不定,低聲道:「你走吧。」

  開著汽車,還沒有到達沙州學院,手機就響了起來。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30
第二百零九章 這事(二)

  沙州學院依然是那麼的幽靜,路燈燈光在樹葉上跳動,昆蟲躲在草叢中鳴叫,盛夏時節,許多昆蟲將在這個季節將生命之花燦爛開放,到了秋天,它們就要走完短暫的一生。

  生命苦短,是許多昆蟲的宿命。

  侯衛東此時全然沒有欣賞這大自然的美景,他很頭疼段英的邀請,左手掌著方向盤,右手握著電話,道:「段英,今天晚上喝多了酒,頭痛欲裂,實在是出來不了,改天我請你喝茶。」

  段英打這個電話也是一時衝動,可是聽到侯衛東在電話裡委婉地拒絕了自己,仍然格外傷心,道:「見一面也這麼難嗎,我心裡悶得慌,想找人說話。」

  侯衛東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道:「益楊賓館外面新開了一家雨打蕉茶樓,裝修得很不錯,我們在哪裡見面。」

  段英放下電話,為自己的軟弱很是後悔,埋怨自己道:「侯衛東明明不願意和自己見面,為什麼還是給他打電話,弄得像是求他見面一樣。」她在沙州日報工作時間雖然不長,其工作能力已經得到了肯定,介紹男朋友的更是絡繹不絕,沙州的生活與益楊相比,已經有了一次飛躍,原來以為已經能面對侯衛東,可是見了面,仍然舉止失措。

  和劉坤在一起,段英從來沒有這種慌亂的感覺。

  「真是神差鬼使,他可是小佳地丈夫。是丈夫,不是男朋友。」段英特意將丈夫兩個字在心中重複了一遍。

  來到了雨打芭蕉茶樓,一道汽車光就射了過來,隨即,侯衛東的皮卡車就滑了過來。

  兩人並排著就上了二樓,上樓之時都沒有說話。

  侯衛東特意要了一個*窗的雅間,雅間裡擺著兩盤發財樹,鬱鬱蔥蔥,在柔和的燈光之下。散發著暗綠的色彩。

  服務員擺上了一壺益楊綠茶,侯衛東道:「謝謝你了,我們自己倒茶,有事我招呼。」

  服務員求之不得,欣欣然離開了房間。

  段英身穿紅色的二件套裙裝,坐在燈光下,紅色的衣服將其皮膚襯托得格外的白淨。穿紅衣很擇皮膚,如果皮膚稍黑,穿上紅衣就更黑,皮膚白淨,穿上紅衣則膚色愈發白淨。

  侯衛東眼光飛快地從段英胸前掠過,問道:「在沙州日報工作如何?」

  段英握著精緻的茶杯,手心感到一陣溫暖。道:「沙州報社是地級報社,格局與益楊報社大不相同,從工作機制、範圍、要求等方面來說,都和益楊報社有質地區別。」

  侯衛東見段英說起報社來眼中閃過一絲神采,就道:「一個人能找到自己喜歡的工作,是很幸福的事情,祝賀你。」

  「每個人的經歷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就不一樣。我曾經是下崗女工,知道工作的不易,所以不論是否喜歡,這一份工作我都會好好珍惜,先生存,再談是否喜歡。」

  侯衛東見段英很有傾述的慾望,便喝著清茶。聽著段英絮語。

  「我能得到這份工作。還得感謝劉坤。如果不是他家裡將我安排進益楊報社,我根本沒有機會進入沙州日報。說不定現在還在四處打工,從這一點來說,我感謝劉坤。」

  這一段歷史,總是憋在段英地心中,她無法向人傾述,侯衛東是唯一知道所有內情之人,所以,段英談了幾句近況,忍不住又說到此事。

  「感謝是一回事,愛情又是一回事,與並不真心相愛的人一起生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劉坤是一個好人,但是從性格上來說他並沒有完全成熟,缺少男人漢獨立自主的精神,在家裡一切聽媽媽的,這是我最不滿意的地方。」

  「劉坤在青林鎮工作了幾年,進步很明顯,現在都當上行政一把手。」

  段英搖頭,道:「我和劉坤在一起也生活了兩年,對他最清楚不過,他能走到這一步,並不是全*他的本領,朝中有人好作官,這是普遍規律。」

  侯衛東想起劉坤母親——白煞音容笑貌,道:「以劉坤母親地作風,他家的兒媳婦肯定難當。」

  這話讓段英深有同感,「我堅決與劉坤分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與他母親合不來,我還沒有進門,與她吵架、賭氣的次數就不少了,我很尊重老人,可是她在家裡過於咄咄逼人,讓我受不了。」

  聊著天,侯衛東腦海中禁不住又浮現出與段英的旖旎風光,他嚥了嚥口水,暗道:「難怪別人都說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我怎麼總是想著床上的事情。」

  聊天以段英為主角,侯衛東大部分時間只是靜靜地聽著,偶爾插一次嘴,時間也就不知不覺地流去,兩人已經沒有初見面時的尷尬。

  在幽暗燈光下,使侯衛東臉部輪廓有些模糊,卻更有男子漢的味道,段英眼光漸漸地蒙上一層薄霧,有如露水一般。

  「我經常回憶起離開益楊那一幕,這是我最美好地記憶。」

  段英突然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話,這句話侯衛東能夠聽懂,他抬頭之時,目光已與段英膠著在一起,粘得分不開。

  侯衛東費勁地移開目光,抬頭看表,道:「十二點了,我們回去吧。」段英眼神閃過一絲幽怨,她低頭站起來,欲說卻止,就在侯衛東準備開門的一剎那,她從後面緊緊地抱著了侯衛東。

  侯衛東所有的抵抗力就被這一個熱烈的擁抱所擊敗,他轉過身,將段英抱在懷中,兩人嘴唇貼在一起,互相用力地咬著、吸著、糾纏著。

  等嘴唇分開以後,段英道:「我知道你心思,怕我纏著你,破壞了你的幸福家庭。」這句話在某種程度上說中了侯衛東的心思,他也沒有狡辯,實話實說地道:「結了婚,就對家庭多了一層責任,再說小佳是你的好朋友,我有心理負擔。」

  段英一臉憂怨,道:「我是沒福之人,我愛地人卻是小佳地男人。」說到此,她地眼淚順著臉頰就往外流。侯衛東並非婆媽之人,事已至此,直截了當地道:「已經十二點了,回你的房間去?。」

  「我不想在賓館,感覺不好,到你家裡去。」

  此時侯衛東反而輕鬆了下來,道:「我家裡有小佳地影子,你沒有負擔嗎?」

  「反正我已經對不起小佳了,到家裡又有何妨,這是我和你的最後一次,回到沙州以後,我準備交個男友,再不打擾你。」

  話至此,已是無聲勝有聲。

  回到了沙州學院的家,剛剛關上門,兩人如乾柴遇到烈火一般,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段英騰出一隻手,解開了侯衛東的皮帶,又拉開了褲子拉鏈,一把握住了早已昂首直立的小兄弟,道:「今夜我只想瘋狂,讓你和它永遠忘不了我。」

  這一夜,比段英離開益楊之夜還要瘋狂,侯衛東強壯,段英豐潤,兩人能折騰,從衛生間、沙發、床、客廳地板,不停地變化著姿勢,當侯衛東第四次將人生精華噴射而出以後,已是凌晨四點,他躺在床上一動亦不想動,一隻手放在段英的草原之城上,道:「我累壞了,休息一會。」話音剛落,呼嚕聲便衝天而起。

  段英同樣累得夠嗆,但是女人天然地比男人更有耐力,她平趟在床上,聽著侯衛東很有節奏的呼嚕聲,一時之間,心裡有百般滋味。

  過了一會,段英將壓在小腹有大手搬開,下了床,走路之時,只覺下身有些疼痛,她一瘸一拐來到衛生間,沖洗了一遍身子,又在衣櫃裡找了一條新毛巾,用開水燙熱,然後用熱毛巾給侯衛東擦拭身體。

  做完這一切,她再上床,頭*著侯衛東的胳膊,很快也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上午十點,侯衛東這才醒了過來,段英正在廚房裡坐著早餐,屋裡飄滿了稀飯的清香。

  段英滿臉幸福,溫柔如水一般,道:「醒了,我煮了稀飯和鹽蛋,你將就著吃了。」侯衛東開玩笑道:「你的皮膚真好。」

  段英守著侯衛東吃完早餐,又將碗洗了,從廚房出來之時,她神情又顯得有些落寞,她道:「衛東,我要回沙州,你不要送我,讓我一個人走。」侯衛東也沒有挽留,抱了抱段英,只道:「你要多愛惜自己。」

  侯衛東到組織部綜合幹部科辦公室的時候,已是下午二點半,有了祝書記的交待,他就成了組織部中最超脫之人,進門剛坐下,老詹就端著茶轉了過來,道:「聽說慶達集團的老總和副總都走了,祝書記和馬縣長很生氣。」

  儘管老詹說此時即客觀又平靜,侯衛東還是從其話語、表情中體會到一絲幸災樂禍,道:「座談才開始,結果還早。」

  老詹扯了幾句閒話,又溜了出去,郭蘭聚精會神地對著電腦,鍵盤噼啪直響。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31
第二百一十章如願(一)


  候衛東昨晚將荷爾蒙全部轉化成了力量,心情特別平靜楊娜離開以後,他隨口問道:「郭科長,競爭上崗什麼時候開始?」

  郭蘭仍然在劈啪地打字,假裝沒有聽見侯衛東的問話。辦公室裡因為有了女人,也就憑空增添了些色彩,只是這時郭蘭冷著臉,色彩也就變成了冷色調。

  昨天晚上,民政局請肖部長和科裡同志吃飯,在民政局同志的熱情勸酒之下,郭蘭也就破例喝了幾杯啤酒,凌晨一點,她起床上衛生間,剛走到靠近陽台的衛生間門口,隔壁傳來了毫不掩飾的呻吟聲。

  這聲音如此特別,具有強烈的穿透力,頓時讓郭蘭面紅耳赤,她從衛生間出來以後,將客廳與陽台之間玻璃門關上,回到了屋內,她禁不住恨恨地道:「侯衛東做事太不檢點,和小佳親熱,怎麼不把門關好。」

  郭蘭參加了,張小佳與侯衛東的婚禮,此時,她只以為小佳到了益楊,並沒有想到房間內另有其人。

  這個聲音如妖怪,久久地在郭蘭耳邊迴響,讓她總也睡不著,她在床上翻了一會,乾脆打開床邊檯燈,取過一本《笑傲江湖》,細細地品讀著,她的閱讀口味與多數同齡女子不同,瓊瑤、三毛、岑凱倫等女生喜歡的流行作品,她都不甚喜歡,而對金庸小說特別著迷。

  對於金庸小說智者看智,仁者看仁,她則從書裡的友情與愛情。

  凌晨二點,她終於有了睡意。放下書又去衛生間,走到衛生間,隔壁很安靜,沒有異常聲音傳出,誰知走出衛生間之時,侯衛東房間再次傳來陣陣聲浪。

  「該死,怎麼還在折騰。」

  郭蘭一陣心跳加速,趕緊回到房間,將門拴緊。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迷糊地進入夢鄉。

  夢鄉中的情景讓郭蘭感到很羞恥,她和侯衛東在辦公室裡緊緊擁抱著,最後,她被侯衛東壓在了辦公桌上,雖然用力掙扎,卻被壓得越來越緊,在裙子被侯衛東撕下來的時候,她醒了。

  第二天,郭蘭按時上班。沒有見到侯衛東,這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下午上班時間,侯衛東也沒有來。

  正當郭蘭心情漸漸放鬆之時,侯衛東來到了辦公室。

  見到他,郭蘭內心如小鹿在奔騰,她緊盯著電腦屏幕,兩隻手機械地敲打著鍵盤,由於常練鋼琴,手指格外靈活。這一番機械地敲打,倒也如行雲流水一般。

  面對著郭蘭的奇怪表現,侯衛東莫名其妙。自我檢查一番,沒有找到有何不妥之處,便閉嘴看報,不再搭訕。

  過了一會,老詹又轉了進來,進來以後就發佈新聞。「聽說任林渡調到縣委辦去了。給趙林當秘書。」任林渡狂追郭蘭。在組織部已經不是秘密,郭蘭是組織部第一美女。任林渡的行蹤也就納入了老詹視線之中,得知了這一重要消息,便急急忙忙回來宣佈。

  老詹回來,辦公室的氣氛頓時活躍。

  侯衛東笑道:「任林渡見面總是讓我請客,這一次我們要好好吃他一頓。」老詹在一旁起鬨道:「任林渡經常跑我們辦公室,也應該出血辦一次招待了,不能光說不練。」

  與此同時,任林渡跟著趙書記上了樓,又回到縣委辦秘書科,他坐下來以後,給綜合幹部科打了一個電話,這個號碼他打過無數遍,倒背如流。

  「喂,我是任林渡,郭蘭,我調到縣委辦去了。」

  郭蘭笑道:「說曹操,曹操到,剛才老詹已經發佈了這條消息,他正準備讓你請客。」

  這時縣委常委、委辦主任季海洋走進了秘書科,對任林渡道:「你要記著給組織部綜合幹部科侯衛東打電話,讓他參加今天下午的接待。」任林渡連忙用手捂了話筒,道:「季常委,我正在出通知。」季海洋點點頭,道:「祝書記親自點的將,讓他一定準時參加。」

  等到季海洋踱出了辦公室,任林渡壓低聲音道:「對不起,剛才季常委在辦公室,侯衛東在不在,我有事情跟他說。」

  郭蘭將話筒放在桌上,道:「侯衛江,任林渡找你。」

  侯衛東接到會議通知,疑惑地問道:「慶達集團張木山要參加會議嗎?」

  任林渡道:「不是,下午三點半鐘,沙州市委常委、紀委書記濟道林從吳海縣到益楊視察,祝書記親自點名讓你參加接待工作。」

  「那我什麼時候上來?」

  任林渡道:「你等一會就上來找我,我們一起佈置會場。」他又神神秘秘地道:「如果我猜得不錯,祝

  上你了,有意調你去給他當秘書,這可是一個好機會住。」

  侯衛東是第二次聽到這個消息,心道:「無風不起浪,看來我真要調到祝焱身邊。」放下電話,他對郭蘭道:「郭科長,我到委辦去幫著佈置會場。」

  老詹在一旁打趣道:「侯衛東長期吃家飯拉野屎,今年民主評議,你肯定不合格。」

  侯衛東道:「老詹,你可要講講道理,都是革命工作,不能分了彼此。」他一邊說話,一邊將桌上報紙收拾整齊,又對郭蘭道:「郭科長,今天是濟道林視察益楊縣。」

  濟道林在沙州學院的住宅就在侯衛東與郭蘭兩家的樓上,侯衛東與濟道林接觸不多,郭家卻與濟道林時常走動著。

  郭蘭表情很正常,道:「原來是濟書記要來視察。」說了這一句,又集中精力敲打起鍵盤,昨夜一夢,讓她面對侯衛東時總有心理負擔。

  侯衛東始終覺得郭蘭表情怪怪的,出門之時,聽到老詹對郭蘭道:「小郭,你想到哪裡去吃,這一次千萬別放過了任林渡,要讓他出血。」

  聽到從背後飄出地一句話,侯衛東後背突然一陣發麻,心道:「昨天和段英回家就瘋狂,客廳與陽台的玻璃門似乎沒有關,也就是說,郭蘭極有可能聽到呻吟聲。」

  想到這,他額頭冷汗都冒了出來,暗道:「常在河邊走,難免不濕腳,以後再也不能干這種事情。」

  縣委辦的工作人員早已將會場佈置好,侯衛東也沒有幫上忙,在旁邊站了一會,就聽到祝焱的聲音傳了過來,隨後又響起一陣腳步聲。

  —

  濟道林左側是祝焱,右側是趙林,後面是組織部長、宣傳部長等縣委常委們。

  濟道林穿著白色短袖衫衣,藏青色的褲子,簡單樸素又落落大方,不緊不慢地走進了常委會議室。

  「歡迎濟書記視察益楊縣,今天在家的常委全部到齊,有財同志到市裡開會,晚上才能趕回來。」

  濟道林坐在常務會議室正中的位置,這個位置通常是祝焱所坐,今天祝焱就只能坐在馬有財的位置之上。

  在一陣熱烈的掌聲中,濟道林道:「我是受昌全同志的委託,到益楊縣、吳海縣、臨江縣、成津縣四個縣來走一圈,一是聽取各縣半年工作情況;二是針對部分市級部門出現地腐敗問題,我將代表市委進行一次廉政談話。」

  濟道林談話向來言簡意賅,絕不拖泥帶水,當了市委常委,仍然保持著這個作風。

  「鼓勁的話暫時不說,先聽聽益楊縣半年工作情況。」

  祝焱與濟道林也很熟悉,他到益楊當縣委書記時候,濟道林仍在沙州學院當副院長,不過三、四年的時候,濟道林就奇蹟般地成為市委常委、紀委書記,戲劇般地成為了祝焱的領導。

  人生的際遇,誰又能真正說得清楚。

  祝焱知道濟道林深得市委王昌全同志的信任,很快就要出任沙州市委副書記,因此,他很重視這一次匯報會,清了清嗓子,將季海洋親自準備的稿子放在一旁,道:「今年益楊縣總體形勢很好,時間過半,任務過半,地方財政收入、規模以上企業等幾項指標均有大幅度的提高。」

  祝焱將數據記得很熟,包括小數點後面兩位的數字也準確道來,顯得胸有成竹,自信十足。

  侯衛東與眾多服務人員坐在一起,由於很可能成為祝焱的秘書,他精力格外集中,拿出當年在大學瘋狂記筆記地勁頭,鋼筆飛快地在紙上滑動著,將祝焱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記錄下來。

  祝焱的半年工作匯報並不長,半個小時就結束了,濟道林不動聲色地問了幾個問題,祝焱一一解釋。

  「這一次出發之時,昌全同志跟我說,以前半年檢查地第一站都是益楊,今天我們來一個改革,第一站先走成津縣,最後一站走益楊。」

  他頓了頓,道:「益楊縣半年成績很突出,地方財政收入同比增加了120%,一,,縣委的成績是滿意的,取得這個成績的原因很多,從我個人的觀點來看,一個很重要地原因就是益楊縣委堅定不移地大辦交通。」

  祝焱沒有想到以嚴歷出名地濟道林會給予益楊縣委如此高地評價,他臉上表情很嚴肅,心裡卻著實高興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31
第二百一十一章如願(二)


  會議結束,侯衛東與縣委辦工作人員站在會議室的角落,等著濟道林一行先走,濟道林在祝焱、趙林的簇擁下,朝門外走去。

  縣委常委季海洋快步走到後排,安排道:「劉濤、任林渡、侯衛東,跟我到縣委小招待所。」

  季海洋的坐駕是一輛桑塔納2000,他坐在副駕駛位置上,頭靠著椅子背,看上去很累。劉濤、任林渡、侯衛東三人坐在後座,季海洋不說話,他們也就不說話,車內只聽到發動機的輕微聲音。

  「放點音樂。」

  季海洋車內的音樂只有一盤,兩年多從來沒有換過,所以司機也沒有多問,直接把歌碟打開,車載音響很棒,一陣「看晚風多明亮,閃耀著金光」的歌聲傳了出來,外國民歌風味的調子,聽上去舒緩而浪漫。

  季海洋忽然回過頭,道:「侯衛東,明天開始,你到縣委辦秘書科來上班,主要為祝書記服務。」

  說完這句話,他又平視前方,看著越來越多的樹木,聲音略顯疲憊,道:「縣委辦一個重要職責就是為領導服務,到了縣委辦工作,特別講究紀律,特別注重保密工作,眼尖、手快、腿勤、嘴緊,這八個字是縣委辦工作人員的基本要求,劉濤是縣委辦老同志,抽空給侯衛東講一講工作要求。」

  祝焱對於身邊工作人員要求很高,到了益楊以後,前後配過兩個專職秘書。他都不滿意,侯衛東是第三個秘書。季海洋本人對於侯衛東並不是太滿意,主要原因是由於侯衛東在青林鎮有過跳票經歷,這一點至少可以說明侯衛東不按規矩出牌。

  可是祝焱對侯衛東印象很好,季海洋也就沒有辦法,今天他就在車上。敲打了侯衛東幾句。

  縣委招待所是一個很普通的小院子。圍牆及房屋都建於八十年代初期,最大特點是綠樹成蔭,九二年南巡講話以後。縣政府出錢將這個小院子進行了改造,主要是對內部設施進行了重裝,一共花了近百萬,這在九二年也是一筆不小地數目。

  改造過的縣委招待所,外表看上去普通。內部已經達到省委招待所的水平,縣裡對小招待所的使用作了專門規定:沙州市級領導,以及建委、交通等大局正職,才有資格住進這個招待所,級別不夠的上級領導,只能去住益楊賓館。

  侯衛東聽說過縣委招待所的大名,隨著季海洋走進來,暗道:「這個招待所名氣大,從外面地環境來說,還不如沙道司地漢湖。」

  拐了幾個彎。繞過了一片樹林。就出現了幾幢單獨的院子。這些院落外都有一圈低矮的木柵欄,房子是典型火柴盒。一色紅磚,乾淨、樸素,隱隱透露出一絲威嚴,這是漢湖所沒有地獨特氣質。

  客廳裡空著櫃式空調,溫度調到了二十六度,濟道林進屋,服務員將茶杯倒上水,然後輕手輕腳地離開。

  屋子裡只有濟道林、祝焱、趙林三人,濟道林也就將領導架子放下了,他主動取出來一包煙,道:「祝書記,嘗嘗這煙,據說是紅塔集團的特供煙,也不知是真是假。」

  祝焱菸癮很大,狠狠的抽了一口,道:「不錯,是好菸。」趙林只是偶爾抽菸,他笑道:「我是煙盲,對這個沒有鑑別力。」

  三人說笑了一會,濟道林臉色突然嚴肅起來,道:「祝書記,趙書記,今天請你們兩位過來,有一件事情要通報。」

  「這一段時間,市委、市紀委收到不少舉報信,反映益楊縣公安局局長游宏充當社會上地痞流氓的保護傘,導致縣裡建築企業被流氓控制,這是黑社會的雛形,昌全同志高度重視這事,專門做了批示。」

  祝焱接過舉報信,葉昌全同志粗大鋼筆字立刻出現在眼前,批示很簡單,「如果信上反映屬實,必須出重拳,請道林同志迅速辦理此事,除惡務盡。」最後四個字,字體明顯放大,有幾個筆劃如菜刀一樣飛出。

  「按照昌全同志地批示,沙州紀委、檢察院和公安局已經派出聯合調查組,暗中進入了益楊,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查,證實信中反映基本屬實,雖然具體事情有出入,但是基本事實是真實的。」

  在現行體制下,縣委書記、縣長、公安局長等重要崗位的領導人,原則人需要異地任職,祝焱、馬有財都是外地人,游宏雖然是真州人,但是他十歲就遷到了益楊,其實是在益楊長大,只是他籍貫填的是真州人,所以也算是異地交流乾部。

  祝焱意識到問題嚴重性,臉一下就白了,他道:「益楊縣委堅決執行昌全同志的指示,對游宏這種害群之馬,絕不手軟。」

  濟道林點了點頭:「游宏在益楊公安局幹了二十多年,警惕性高,反偵察能網特別深,為了不打草驚蛇,調查一組以調查槍案為由在益楊開展調查,二組則根據舉報信提供的內容開展調查。」

  「無論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好獵手,目前調查組查實的證據足夠讓游宏雙規了。」

  祝焱和趙林都伸長了耳朵,生怕漏了一個字,同時心中也忐忑,擔心牽連的人過多,變成了窩案,對益楊縣委地聲譽就影響極大了。

  濟道林臉上微微浮起了笑容,道:「最準確地證據之一,游宏地坐駕是貨真價實的走私車,年初廣東才出了汽車大案,中央在三令五申,游宏身為公安局長,是頂風作案啊。」

  「我把想法給昌全同志作了匯報,他也同意我地思路,以走私車之名,對游宏實行雙規,依法查抄其家,給他措手不及的打擊,讓他的關係網根本沒有反應時間。」

  祝焱道:「需要我做什麼,請道林同志安排。」暗罵道:「這個游宏真膽大包天,弄一駕走私車來當座騎,完全是自掘墳墓。」

  「祝書記,煩你給游宏打電話,讓他到這裡來,我們立刻對他實行雙規,為了有利於案件偵破,調查組將把游宏帶回沙州。」

  祝焱取過電話,給游宏打了過去,慢條斯理卻不容置疑地道:「游宏,到縣委小招待所來一趟。」

  作為縣委書記,他在縣裡也就是絕對權威,可以隨時讓手下幹部來見面,那怕是凌晨,那怕是下著大雨,他從來不需要任何理由,也從來不解釋。

  游宏身為公安局長,自然知道祝焱的規矩,他對喝酒的張副局長等人道:「你們先喝著,祝老大找我。」

  開著經過改裝的進口車,游宏急衝沖地趕到了縣委招待所,由於祝焱打電話的口氣太正常了,所以他根本沒有想到這是一個圈套。

  進了縣委大院,季海洋、劉濤等人都在院子裡,游宏對季海洋笑道:「老季,怎麼站在院子裡,明天有空沒有,我來找你,派出所的警車都快成廢鐵了,別說執行公務,開在路上都怕散架。」

  季海洋和他也是老熟人,見面總要開玩笑,季海洋雖然沒有聽到濟道林的談話,可是縣委招待所突然出現了六七個陌生人,而祝焱一臉嚴峻,他心裡就暗叫不妙。

  游宏走進屋裡不久,就傳來他的吼聲:「你們憑什麼對我實行雙規,我要見祝書記。」

  屋裡又傳來幾聲低斥,游宏聲音很高,「我要見濟道林,讓他也出來。」

  調查組有四個人,紀委一人,檢察院一人,公安二人,他們早就有了預案,見季海洋情緒激動,兩名身強力壯的公安人員就不聲不響地衝了上去,兩人手裡都有銬子,準備將游宏銬上再說。

  見到這個架式,已知道事情無法善了,他不知道這些人掌握了多少情況,只知道若是自己的事情被抖了出來,吃槍子是免不了的,他不願束手待縛,振臂就想將這兩人甩開。

  屋裡另外兩人見游宏反抗,一齊上前,四個人抓手抱腰,很快將游宏壓在地上,強行上了銬子。

  侯衛東跟著季海洋站在門外,聽到屋裡傳來的聲音,驚得嘴巴裡可以放進去雞蛋。季海洋黑著臉,暗道:「游宏做事太張揚,出事是早晚的事情,這個濟道林是學院出身,做事倒也乾淨利落。」

  游宏被戴上了手銬,知道事情無法挽回,對最先撲上來的人道:「我是公安局長,為了公安的名聲,出去的時候,用衣服遮一遮這東西。」

  游宏在沙州公安系統大大有名,沙州一處民警羅金浩是畢業於沙州學院法律專業,還曾經聽過游宏的刑偵課,他神情不失恭敬,道:「我知道,羅局長。」

  濟道林、祝焱、趙林都站在二樓會客室裡,三人都默不作聲,紀委工作人員到了樓上,報告道:「濟書記,游宏已經被控制。」濟道林道:「立刻將游宏轉移到沙州,搜查他的家和辦公室。」

  等到游宏被帶走,濟道林道:「搜查以沙州檢察院反貪局為主,益楊檢察院積極配合。」

  安排完諸事,濟道林輕鬆下來,道:「祝書記,正事辦完了,我們也要輕鬆輕鬆,季常委也在外面,把他叫上來,我們四人打雙摳。」

  侯衛東是第一天以縣委辦工作人員的身份跟隨著祝焱,沒有料到會見到如此驚人的一齣戲,扭頭看任林渡,也是目瞪口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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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如願(三)

  在縣委招待所吃過晚飯,幾位秘書就坐在會客室看電視,濟道林的秘書老林職務最高,就成了中心,大家都圍著他說話。

  到了十一點,會客廳的幾個大人物依然在打牌,大家等得累了,話也少了,專心看著電視,這群秘書們平日裡都忙得不可開交,都沒有長期看電視的習慣,再加上眾口難調,老林亂選了一個傻乎乎的節目,眾人也就傻乎乎盯著屏幕。

  十二點,會客室大門打開,季海洋快步走了出來,輕聲道:「把車子都開過來。」又對侯衛東道:「等一會你就上祝書記的車,記著坐副駕駛的位置,幫著提手包。」

  季海洋交待幾句以後,自顧自走了,把侯衛東一個人留在院中。還有些細節季海洋也沒有交待,若侯衛東有悟性,自然會想到這些細小之處,如果想不到,則其秘書生涯也不會長久。

  看著祝焱的身影,侯衛東有片刻迷茫,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跟著季海洋走到院門,守在了祝書記的車旁。

  祝焱與濟道林握手道別,道:「濟書記,早些休息。」轉過身,滿臉笑容又停了幾秒鐘,走到車旁,笑容已漸漸消失。

  侯衛東已將後車門打開,恭敬地等著祝焱,祝焱看了他一眼,略略點頭,順手將手包遞了過來,隨後又朝院內看了一眼,重新帶著笑容,向濟道林揮了揮手,這才坐回車中。

  小車悄無聲息地滑了出去。提速很快。

  公安局長游宏被雙規,這個消息必將在益楊官場引起地震,祝焱臉色青得怕人,上車之後便一言不發,他不說話,侯衛東在車上坐得筆直。後背僅僅是靠了一點。也不說話。

  當車在黨校後門停下以後,祝焱吩咐道:「明天上午九點,請趙書記和柳部長到我辦公室來。」說完就下車。侯衛東一邊應答著,一邊提了手包下車,他正準備給祝焱開車門,祝焱已經下了車,動作並不慢。

  由於是第一次為祝書記服務。而季海洋又交待得不盡詳盡,侯衛東一路上都小心異常,他不知道是否應該送祝書記到家門,就仔細觀察著祝焱的一舉一動。

  祝焱並沒有接過手包地動作,徑直走進後門,侯衛東就緊跟在他身後,到了樓門洞,祝焱停了一下,交待道:「小侯,我住在三樓。今天你跟我上去。以後就送到門洞口。」

  上了三樓。祝焱進了門,侯衛東連忙將手包遞了過去。同時道:「祝書記,早些休息。」屋裡傳來一聲溫柔的招呼,「這麼晚才回來,你也是一把年紀了,和年輕人比不了。」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女人走了過來,接過手包,她看見門外站了一位陌生小夥子,道:「小夥子是新來的。」

  侯衛東趕緊道:「阿姨,我叫侯衛東,由組織部新調到縣委辦的。」中年女人客氣地道:「進來坐一會吧。」走了,祝書記再見,阿姨再見。」

  回到家中,侯衛東連忙給任林渡和組織部楊娜打電話,傳達了祝書記指示。

  放下電話以後,侯衛東後背濕了一片,在衛生間裡沖涼之時,回想著這半天的經歷,暗道:「祝焱不過是七品縣官,卻讓人產生了伴君如伴虎地感覺,看來一入官門深似海,還不如當個商人自在。」可是轉念一想,「當商人也有難處,就以青林石場為例,幾年時間就死了秦大江、毀了曾憲剛的家庭,條條蛇都會咬人啊。」

  上床前,他將鬧鐘調到了七點。

  一夜有夢,皆是游宏被押上汽車的情景,夢中他猛想間想起,那位押著游宏的人很面熟,應該是沙州公安局的師兄羅金浩。第二天從鬧鈴驚醒,侯衛東迷迷糊糊地下了床,他異常清楚得記著夢中的情景,又竭力回想著昨天縣委小招待所的現場情況,他得出了結論,昨夜夢中得出的結論是正確的,確實是師兄羅金浩押著游宏。

  「切,居然會在夢中認人,這事讓我遇上了。」

  侯衛東感嘆一聲,趕緊洗臉刷牙,又從冰箱裡抓出一盒牛奶,邊喝邊朝車下跑去。

  上了老柳地車,侯衛東就開始攀交情,他甩給老柳一包嬌子煙,這煙是新出的好菸,比紅塔山還要貴,大有取代紅塔山之勢。

  「祝書記一般在哪裡吃早飯。」

  老柳抽著嬌子煙,也就沒有初見面時的傲慢,向侯衛東介紹道:「祝書記早上起得早,要打太極拳,然後在家裡吃早餐。」他看了看表,又道:「祝書記很準時,八點鐘肯定出來。」

  祝焱果然在八點鐘出來,侯衛東在門洞處等著,接過手包,緊跟在他身後,到了小車旁,侯衛東連忙上前一步,把車門打開。

  祝焱見侯衛東辦事很伶俐,心裡也就有幾分滿意,等到侯衛東上車,就問道:「通知出了嗎?」這話他原本也不需問,但是侯衛東畢竟是新手,他並不是太放心。

  「祝書記,昨晚已經通知到了。」

  「嗯。」祝焱沒有再說什麼。

  九點,趙、柳兩人準時來到了祝焱辦公室,季海洋就拿著筆記本坐在一旁,他是縣委辦主任,領導們定下的事情,需要他去落實。

  侯衛東將茶倒好以後,正準備離開,祝焱發話道:「侯衛東,你也坐下來聽一聽。」

  祝焱開門見山地道:「公安局游宏被雙規,從濟書記的口風來看,他肯定回不來了,今天請兩位來,就是務色一位公安局長。」

  「這個人選,要精通法律,同時要有殺氣,能鎮得住局面,收拾得了亂局,益楊這兩年經濟發展得快,社會上流氓地痞也活躍,游宏出事,給縣委提了一個醒,必須採取霹靂手段,打掉一批為害百姓的犯罪分子,公安局長這個人選,任重道遠啊。」

  「趙書記、老柳,你們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柳部長在組織部多年,對幹部極為熟悉,試著道:「能否從公安局內部提拔?」

  「游宏主持公安局工作這麼多年,這幾個副職從來沒有向組織反映過情況,即使他們沒有問題,也不能重用。」

  趙書記最瞭解祝焱的心思,道:「公安局長就在政法系統來選,不僅要熟悉法律,為人更是要強硬一些,否則收拾不了游宏留下來的爛攤子。」

  柳部長把政法系的領導幹部在腦中過了一遍,道:「合適的人選有兩個,一是政法委副書記章程,他是科班出身,在法院工作過,有經驗,有文憑,二是檢察院副檢察長商光化,他是軍人出身,任副檢察長多年,點子多,能力強。」

  祝焱兩條眉毛擰在一起,又慢慢舒展開,他道:「商光化更合適出任公安局長。」

  「你們兩人還有其他人選沒有?」

  「沒有。」「沒有。」

  祝焱也就拍了板,道:「季主任,立刻通知商光化過來,我要親自跟他交待。」

  他又對柳部長道:「手續和程序問題就由你去把握,此事宜速。」

  侯衛東在一旁聽到商光化地名字,心裡一陣翻騰,兩年前,他被帶到了檢察院,就是由商光化副檢察長進行詢問,不禁被疲勞審訊,還吃了幾頓老拳,當時他發誓要報仇,如今商光化成了公安局長,報仇難矣。

  此時,商光化正在起訴科聽案子,忽然接到縣委辦電話,讓他立刻到祝書記辦公室,祝書記召見,他不敢怠慢,馬上放下手中地事情,直奔縣委。

  侯衛東站在窗檯前,看著大院,當商光化下車以後,他就來到門口。

  「商檢,祝書記在辦公室等你。」侯衛東見商光化上樓,便主動迎了上來,不能報仇,不如主動釋了前嫌。

  商光化記憶力頗好,見到侯衛東以後不禁楞了楞,到了祝書記門口,還是忍不住問道:「你調到縣委辦了?」他看到侯衛東點頭,馬上道:「這是大好事,我們兩兄弟好好祝賀一番,你什麼時間有空,我請你喝酒。」

  進了祝焱辦公室,商光化就將軍人本色做得很足,腰直立著,一幅精神抖擻嚴肅認真的樣子,他見侯衛東拿著本子坐在一旁,暗道:「他什麼時候成了祝焱地秘書。」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32
第二百一十三章 如願(四)

  商副檢察長完全沒有料到自己突然之間就成了公安局長,雖然還有一些程序未辦完,可是縣委書記出面談了話,此事也就板上釘了釘子。與祝焱握手告別,他心事重重,臉上並沒有喜悅之色。

  侯衛東送他出了門,道:「商局,季常委在辦公室等你,他還有一些具體的事情要同你交換意見。」

  商光化原本想解釋兩句上一次在檢察院的不愉快,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只是伸出手,使勁與侯衛東握了握,然後客氣地道:「侯秘書,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開口。」

  他在益楊政法系統多年,深知公安局裡面水即深又渾,要搞好工作,必須得到縣裡主要領導的支持,侯衛東作為祝書記的秘書,官位不高,位置卻很重要,自然是有心結交。

  至於曾經的不愉快,只有以後想辦法彌補。

  侯衛東在檢察院被打了一頓,當時十分生氣,可是此一時,彼一時,他痛快地接過了商光化拋來的繡球,道:「商局客氣了,以後還要請你多多關照。」

  相逢一笑玟恩仇,此事也是有的。

  領著商光化走進了季海洋的辦公室,心道:「公安局長在縣裡也是有份量的人物,卻向我這個小秘書示好,狐假虎威這個成語,用在我這種秘書身上最合適不過。」

  他回想起,以前為了碎石場的炸藥,他在青林派出所面前總是一幅笑臉,暗地裡給青林派出所提供了不少方便。汽油以噸計算,過年過節紅包也頗為豐厚,現在有了商局長這位公安局一把手作為朋友,許多事情也就不怕了。

  這也是權力帶來的副產品。雖然這個權力還是依附於縣委書記,卻也能產生不小地力量,正因為此,人一旦享受了權力帶來的快感,就不願輕易放棄,失去之後又會異常失落。

  辦完了商光化的差事,侯衛東回到了秘書科辦公室,他到縣委辦上班很倉促,基本上是季海洋一聲招呼,就開始跟在了祝焱身後。手續沒有辦,辦公室的東西也沒有搬上來,其他東西倒無所謂,最關鍵地是一罐益楊極品新茶和水杯還放在下面。

  此時他手中暫時無事,便飛快到下樓。

  老詹是三腳貓,在辦公室裡坐不了一個小時,便藉著尿遁、水遁、報紙遁等各種遁法,到大樓裡的各個辦公室串門,和往常一樣,辦公室只有郭蘭一人。

  「郭科長。我現在已經在縣委辦上班了。」

  自從那天聽了床呻,郭蘭面對著侯衛東多少有些心裡發虛,表情也不自然。「老詹昨天就發佈了這個消息,部裡的人都知道了。」侯衛東想多說兩句什麼,見郭蘭很平淡,反而無話可說,「我先上去了,改天來辦手續。」

  郭蘭站起來。

  在郭蘭情緒最低落的時候。在沙州學院的小舞廳遇到了侯衛東。也是這次偶遇,讓郭蘭下決心扔掉了過去的戀情。因為這個原因,她對於侯衛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情,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對侯衛東反而有若隱若無的距離。

  侯衛東拿了益楊新茶,道:「郭科長,東西我暫時不搬,行不行?」他與郭蘭短暫地在一個辦公室,終究沒有發生什麼,甚至反而生分了,說話也客客氣氣。

  郭蘭輕輕甩了甩短髮,道:「組織部是干部之家,歡迎你經常回來。」看著侯衛東背影,她暗自有些沮喪,當年舞廳裡的秘密,長發女孩的往事,隨著侯衛東地離去,這個秘密也將變成永遠的秘密。

  侯衛東剛把新茶放在桌上,季海洋就走進來安排工作,簡短了說了一句,「過十分鐘,你跟著祝書記去沙州。」季海洋還在考察侯衛東的能力,沒有給他過多交待,轉身就走了。

  季海洋剛走,任林渡就回到辦公室,他的辦公桌與侯衛東正好面對面,「老侯,中午如果沒有事情,我請郭蘭和老詹吃飯。」

  侯衛東搖頭道:「你要追求郭蘭,別總是讓我和老詹去當電燈泡,我今天也沒有時間,馬上要跟著祝書記到沙州。」

  任林渡到團委已有一段時間,對機關很熟悉,早與秘書科、綜合科混得很熟,來到了秘書科,如魚得水,他明白,在縣委辦,秘書的地位與服務對象是連在一起的,侯衛東是祝焱的秘書,其地位在各位秘書中是最高的,只是侯衛東來的時間太短,還沒有明白這一點。

  他主動建議道:「劉濤那裡有沙州市委、市政府內部電話本,你最好去要一本,這樣到了沙州,聯絡起來方便,否則只有抓瞎。」

  侯衛東道:「我馬上要出發,你有沒有,先借給我用一用。」

  任林渡從包裡取出兩個本子,一個是沙州市政府的,一個是沙州市委地,道:「你先用,我等一會幫你領出來。」

  兩人正說著,任林渡桌前的電話又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道:「趙書記的。」接了電話,說了一疊聲地「好、好、好。」

  看著任林渡匆匆而去的背影,侯衛東心道:「任何事情都有得有失,給領導當秘書有許多好處,卻必須二十四小時為其服務,在某種程度上失去了人生自由。」

  據季海洋交待,祝焱要在十分鐘以後出發,侯衛東看著時間,約莫過了七分鐘,來到了祝焱的門口,敲了敲門,聽到裡面傳出來一聲進來,便輕手輕腳地將門推開。

  「祝書記,什麼時候出發。」

  祝焱抬手看了看表,「現在就走。」他又問了一句,「你酒量如何?那天招待慶達集團,看你也能喝幾杯。」

  侯衛東老老實實地道:「一斤酒不會醉。」

  祝焱笑了起來。「看你的樣子也能喝,劉市長是軍人出身,酒量大得很,每次和他見面。我們都要大戰一場,今天你要放開喝,給劉市長留下深刻印象。」

  「行。」經過了上青林高度酒地考驗,侯衛東對自己的酒量也很有信心,至少在目前為止,單對單地較量,他還沒有吃過虧。

  提著祝焱地包,侯衛東緊跟著祝焱身後。

  祝焱就如會施定身法一樣,迎面而來地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身體微微前傾。臉上一律帶著謙恭微笑,少數自覺有身份地人還主動地打招呼。

  侯衛東到機關時間也不長,認識的人不多,他臉色平靜,見人就掛著淺淺地微笑。

  在副駕駛位置坐著,侯衛東將沙州市府辦的通訊錄取出來,查到了劉達傳副市長的秘書電話,他將趙秘書的姓名電話都輸到了手機上,這樣聯絡起來更方便。

  祝焱一路無語,閉著眼睛想事情。快到沙州城郊的時候,他吩咐道:「給趙秘書聯繫,我們還有十分鐘就到辦公室。」

  侯衛東迅速撥通了趙秘書的電話。自我介紹道:「我是益楊縣委秘書科小侯,縣委祝書記已經到了沙州,還有幾分鐘就到市政府。」他並不知道祝書記與劉達傳是如何聯繫的,只能含糊地說了一句。

  電話裡的聲音不冷不熱:「你們過來吧,直接到劉市長辦公室。」侯衛東趕緊回頭報告道:「已經聯繫好了。劉市長在辦公室。」

  祝焱座駕有著進入沙州政府大院地通行證。進門也就沒有受到阻攔。稍稍減了速,平穩地停在了政府大院內。

  沙州市政府佔地不小。主樓是一幢四平八穩的火柴盒房子,正中掛著一個大國徽,房子正面是一個大院子,院子四周種著些大樹,格局很簡單,卻有著益楊縣政府所沒有的氣質。

  劉市長的辦公室在九樓,進了大院,然後再坐電梯上九樓,電梯裡陸續上來六七個人,這些人多數都面無表情,各想各的心事,沒有人理睬祝焱。

  而祝焱面帶著微笑,如普通人一樣站在了電梯裡,侯衛東緊站在他旁邊,用餘光看了一眼縣委書記祝焱,發現祝焱居然帶著些書卷氣,這是以前從來沒有發現的。

  劉市長是身板硬郎的大漢,見到了祝焱,笑著從辦公室站了起來,道:「祝老弟,上次老兄可是醉慘了。」他對趙秘書道:「把下午的會議取消了,祝書記來了,我可要大開酒戒。」他看著站在身後的侯衛東,道:「這是新來的秘書,小夥子很精神嘛。」

  開了幾句玩笑,祝焱話鋒一轉就進入了正題,道:「劉市長,馬縣長昨天下午跟著市裡地代表團到山東去了,就由我代表縣委縣政府,就由我向您作慶達集團投資事宜的專題匯報。」劉達傳是分管工業的副市長,他一直關注著五十噸水泥項目,說了此話,神情也嚴肅起來,道:「我也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劉傳達坐回到自己地椅子上,祝焱就在其辦公桌對面坐著,這樣一坐下,匯報工作的格局也就形成了。

  等到祝焱匯報結束,劉傳達道:「昨天你給我打了電話,我專門詢問了計委的同志,今天上午他們送來了慶達集團的資料,我看了看,這個張木山不簡單,十幾年的時間搞了這麼大規模,而且他的投資項目都很成功,沒有不良新聞傳出來,按計委同志地說法,慶達集團屬於A級投資夥伴。」

  「我們國家現在最缺乏是信用體制,這包括企業和個人地,所以,假冒偽劣、坑蒙拐騙才層出不窮,前一段時間,我讓計委搞了一個企業信用等級,將嶺西省排名前二百強地企業都梳理了一遍,凡是官司纏身、糾紛不斷的企業,信用等級就要降低,到沙州投資也就要受到限制,或者說我們就要更加警惕,慶達集團信用等級是A級,這種企業我們沙州舉雙手歡迎。」

  劉傳達地這一套信用等級,不少沙州市級領導並不以為然,最普遍的觀點是:「如今是僧多粥少,能夠引來企業就是成績,如果挑三撿四,別說干飯,恐怕稀粥也喝不上。」好在市委書記昌全同志表態支持了劉傳達的作法,信用等級這才搞了起來。

  祝焱瞭解這事的前因後果,也知道這一套信用等級,他向劉傳達匯報慶達集團的事情,也正想利用這一套信用等級,為慶達集團提供更好服務,這也是吸引慶達集團投資益楊縣的重要手段。

  「我們與慶達集團進行了一次談判,前一次沒有結果,我準備啟動下一輪談判,從我的分析,張木山應該有投資慾望。」

  「張木山這人我是早有耳聞,只是一直沒有見過面。」

  劉傳達同意祝焱的分析,又道:「我們準備在八月中旬召開一次小型的投資項目推介會,邀請所有B級企業參加,青林水泥廠項目可以納入重點推介項目,到時與張木山的座談,我也可以參加。」

  談完正事,笑容又重新回到劉傳達臉上,「小趙,你去安排拿生活,不用去大館子,到新月樓的水陸空訂一個小間,酒到我家裡去取台灣高梁酒。」他對祝焱道:「酒去年一位台商送給我的,六十度,很有勁,又不上頭。」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32
第二百一十四章 如願(五)

  水宛居位於新月樓外面,是沙州新興地美食之家。

  新月樓是沙州最高檔的樓盤,裡面的住戶大多數是有錢人,水宛居開業以後,生意一直不錯,在六月,水宛局老闆就下血本重新裝修餐廳,又請了兩位川菜大廚和兩位湘菜大廚,菜品檔次也大為提高,因此,裝修過的新月樓儘管收費並不便宜,仍然是生意興隆。

  這個老闆以前也是機關幹部,曾經是劉傳達的部下,劉傳達就成了水宛居常客,劉傳達車剛停下,胖胖的老闆就親自在門口迎接,領著劉傳達、祝焱等人進了雅間。

  老柳和劉光化的駕駛員沒有跟著進雅間,在外面要了一間小桌子。

  這些年,各單位小車開始膨脹,駕校如雨後春筍般出現,駕駛員的地位卻在直線下降,在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初期,領導們在一起吃飯,駕駛員也習慣性地坐在主桌,進入九十年代中期,在縣一級,已經很少有駕駛員和領導們坐在一桌。

  劉光化的駕駛員熟客,他跑到廚房裡,精心選了幾樣特色菜,然後一人要了一包嬌子煙,與老柳在一起吞雲吐霧,自在而舒服。

  在雅間裡,酒桌上擺了四瓶大肚子台灣金門高梁,劉傳達吩咐道:「拿高腳杯,先落實基本量。」

  秘書老趙見劉傳達這個動作,知道一場大戰就要開始,建議道:「劉市長,大家都是空肚皮,先吃點菜再喝酒。」

  劉傳達擺了擺手,豪氣衝天地道:「上次我們一起到上海,祝書記聯合三個書記,輪番敬酒。讓我睡了一天一夜,外灘、東方明珠,一樣都沒有看成,今天我要報仇。」

  他原本就是軍人出身,正團職幹部,轉業到了嶺西省機關,在區委當了一年副處長兩年正處長,就來到沙州任副市長,向來以實幹和喝酒聞名,在上海被祝焱喝醉以後。總想著要復仇。如今祝焱自投羅網,公平決戰的機會終於來了。

  一瓶金門高梁,剛好能分成四杯,劉傳達舉起酒杯,「在這裡,首先預祝五十萬噸水泥廠落戶益楊,幹了。」他一口就將二兩五的高梁酒喝完。然後輕輕地放在桌上。笑眯眯地看著祝焱。

  祝焱也是一舉而干,並且把酒杯倒了過來,酒杯口只有一滴酒懸掛著,這是沙州的習慣,喝酒要一口喝完,而且翻轉酒杯的時候,如果能滴出三滴殘酒,則要被罰酒。

  金門高梁度數雖然高。可是口感不錯。侯衛東一飲而盡。然後把杯子亮給了趙秘書。

  喝了這一杯酒,一股暖洋洋的感覺立刻傳遍全身。侯衛東神情就徹底放輕鬆了,心道:「市長、縣委書記,當遠遠聆聽指示地時候,覺得他們高不可攀,現在零距離接觸,才發現他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劉傳達似乎半醉半醒,道:「老祝在益楊成績斐然啊,這一次沙州換屆,你的呼聲很高。」

  按照沙州市歷年的規矩,每一屆政府的副職中,都有一位是縣裡書記提拔上來的,益楊縣、吳海縣、臨江縣、成津縣,四個書記各有優勢,論起綜合實力來,祝焱稍勝一籌。只是官員的陞遷是一個綜合因素,並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

  祝焱連忙謙虛道:「沙州這幾年發展得快,湧現出來許多青年才俊,我是落伍之人,這事哪裡輪得上我。」

  劉傳達大笑,頭髮根根直立,每個毛孔似乎都在冒著酒氣,他再次端起酒杯,道:「這一杯酒,祝明年的換屆選舉,老弟馬到成功。」

  四瓶酒喝完,諸人皆有了醉意,六十度的白酒,點火就會熊熊燃燒,喝進胃,滲進血液裡,迅速將酒意帶進每一個細胞。

  趙秘書三十來歲,原本態度有些倨傲,喝了酒以後,嘴巴笑得叉開,他一隻手放在侯衛東肩上,低聲地道:「侯老弟只有二十來歲吧,真是年輕,如果我是這個年齡,一定要好好爭取一下,現在三十六了,沒有多少機會了。」

  「趙秘,以後要多關照我。」

  「好說。」

  侯衛東一邊說話,一邊拿眼角餘光去看劉傳達,劉傳達正和祝焱談得認真,根本沒有注意到兩人的談話。

  四瓶酒下去,劉傳達見祝焱還沒有倒下,便又要了一瓶五糧液,這一瓶下去,趙秘書捂著嘴就朝衛生間裡跑。

  劉傳達雖然未倒,說話卻亦不太利索了。

  「與祝書記喝酒,爽快。」他舌頭開始打轉,道:「水泥廠這個項目一定要落實,另外,今年還有一個項目,是省裡拿下來地,準備在沙州地區建一座啤酒廠,益楊有沒有興趣做好這個項目。」

  祝焱聽得兩眼冒光,抓過五糧液,將剩下地酒全部倒出來,「劉市長,在工作上你是領導,私下你是兄長,我們一齊把這一瓶喝了。」

  四人五瓶酒,十分盡興。

  侯衛東發現祝焱腳步還很穩,暗道:「祝焱酒量還當真不錯,今天劉傳達沒有佔到便宜。」

  坐上了汽車,祝焱揮了揮手,道:「今天不回益楊了,我幾個月沒有回家,回家看老娘去。」

  在汽車的轟鳴聲中,祝焱不一會就沉入夢鄉之中,侯衛東也是似睡非睡,在椅背上眯著眼睛,他自嘲道:「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我是陪縣委書記過家門而不入。」他取出手機,調成了振動狀態,免得打擾祝焱休息。

  老柳聽到祝焱均勻的鼾聲,道:「侯秘,你們喝了多少酒?」

  「四人五瓶酒。」

  「侯秘書的酒量不錯啊,現在還精神抖擻。」

  「我也是硬撐著。」

  車行至嶺西省的公路上,侯衛東將安全帶繫了,很快也睡著了,等到醒來之時,已到了一處農家小院。

  祝焱仍然在睡,侯衛東下了車,正在猶豫是否將祝焱叫醒,屋裡走出了一位頭髮花白、穿著普通花布衫的老人,從氣質和穿著來看,明顯不是農村人。

  老柳熱情地迎了上去,道:「張姨,祝書記在車上睡覺,我們沒有叫醒他。」他在一旁發著感嘆,「祝書記是益楊縣的領頭人,天天忙得團團轉,今天陪領導喝了酒,真是不忍心叫醒他。」

  老柳又指著身邊地侯衛東道:「這是新來地侯秘書。」侯衛東禮貌地叫了一聲:「張姨。」

  張姨與侯衛東打了招呼,道:「祝焱睡在車上也不行,還是扶上樓,到床上去睡。」

  侯衛東打開後車門,輕聲道:「祝書記,到家了。」喊了好幾聲,祝焱這才睜開眼睛,他雙眼通紅,道:「這麼快就到家了?」

  祝焱下車時身體有些搖晃,侯衛東就攙著他的胳膊,把他扶到了二樓的臥室裡。

  這是一套農村房子改裝的住宅,院子裡面花朵盛開,房間明顯重新裝修過,裝修風格很樸實,幾乎沒有裝飾,刷白了牆,樓上房間是木地板,窗戶並非農村常見的藍玻,而是無色玻璃,祝焱的房間裡則有大排書櫃。

  將祝焱扶上床以後,侯衛東把空調開到二十七度,正準備下樓,張姨端著蜂蜜水就走了進來,見兒子醉成這樣,心疼地道:「祝焱也是四十幾的人了,哪裡能和年輕一樣喝酒,小侯,你以後要多提醒他。」

  祝焱頭髮凌亂著,在床上沉沉睡去,時不時還要打兩聲鼾,張婕試了試空調的溫度,又從床邊櫃子裡拿出一床薄被單,搭在了祝焱地胸腹部。

  「這麼大地人了,真不讓人省心。」

  在母親眼中,兒子永遠是長不大地。

  幾個人下來坐在底樓的客廳裡看電視,張姨見侯衛東臉上也有酒意,道:「小侯也喝了不少,你乾脆也到樓上去休息,這農家房子,足有七、八間住房。」

  侯衛東道:「張姨,我不用休息,就在這裡看看電視。」

  張姨甚是健談,道:「退休前,我就想在農村來居住,空氣好,還可以自己種菜,環保又新鮮。」

  「這房子是我堂弟地,他一家人早在珠海去當老闆了,他知道我一直想在農村居住,九二年走前,就把房子讓給我們兩口子來住,這房子好,簡單裝修一下,就成了別墅。」

  這時,一個七十來歲的老頭,背著一個魚簍子,臉和手臂曬得黑黑的,看見院中的車子,「老大回來了?他今天有口福了,我釣了七、八斤鯽魚。」

  老柳早就站起來,「老爺子,今天又蠻有收穫。」他對侯衛東介紹道:「這是祝書記的父親,我們都稱呼他為老爺子。」

  侯衛東也跟著喊了聲:「老爺子。」

  老爺子樂哈哈道:「祝焱怎麼又換了秘書,這小子眼光未免太高了,他年輕時當秘書,我看也不怎麼樣。」

  張姨提過魚簍,看了看,笑道:「菁丫頭和她的同學要回來吃晚飯,老頭子,你和我一起收拾這魚。」

  老兩口有說有笑地到廚房忙去了,老柳這才抽空介紹道:「老爺子以前是省計委的老領導,張姨是財經大學的老師,退休以後來過田園生活。」

  侯衛東暗道:「祝書記的媽媽是大學老師,難怪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書卷氣。」

  廚房很快就飄來魚湯的香味,一陣清脆的笑聲從屋外響起,「外婆,今天晚上怎麼又吃魚,我都吃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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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如願(六)

  大院大門站在以亭亭玉立的兩個女孩子,一樣的高矮,一樣的青春靚麗,神采飛揚,一進門,就將綠樹環繞的小屋照得一亮。

  侯衛東酒喝得亦不少,看見進來之人,忍不住揉揉眼睛,仔細再看,其中一個女孩子確實是鐵柄生的女兒鐵瑞青,俗話說,女大十八變,兩、三年時間不見,鐵瑞青已由生澀小女生變成了漂亮的大姑娘。

  張姨聽到外孫女的喊聲,雙手沾滿了鮮血,笑容滿面地走了進來,鐵瑞青只顧著招呼老人,並沒有注意到坐在客廳裡的侯衛東,她向老人打過招呼,這才轉向其他客人,見到侯衛東,愣了愣神,隨後激動地道:「侯老師,你怎麼在這裡?」

  周菁是鐵瑞青的大學同學、室友兼死黨,兩人躲在被窩裡說了太多的體己話,而且經常一說就是半夜,上青林侯衛東的故事,周菁聽說不少,此時看到鐵瑞青激動的面容,再聽到一聲「侯老師」,她就猜出此人是誰,挑剔地打量著侯衛東,暗道:「他怎麼跑到外公家裡來了?」

  張姨很喜歡有禮貌的鐵瑞青,聽她這樣稱呼,奇怪地問道:「小侯年齡也不大,怎麼是瑞青的老師?」

  侯衛東對張姨很尊敬,「我從沙州學院畢業以後,就分到了青林鎮,那時鐵瑞青還在讀高中,我曾經輔導過她的英語口語。」

  鐵瑞青真誠地道:「我媽媽能治好病,全靠侯老師。」

  侯衛東擺擺手。道:「這些小事不必說。」又問道:「你媽媽身體恢復得如何?」

  「據主治醫生說,我媽媽手術很成功,上青林空氣好,她每天在小學操場上鍛鍊。恢復得也很好,現在場鎮通了客車,進貨不用走路了,她的門面還開著,生意還不錯,她一門心思攢錢。」

  雖然侯衛東從來沒有催過錢,可是這錢的事情卻壓在鐵家每一個人的身上,鐵瑞青這番話,暗示著家裡人都在努力賺錢。

  侯衛東當然聽懂了話外之音,心道:「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話當真不錯。」口裡道:「給你爸媽說,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專心治療和保養,其他地事情都不必考慮。」

  這三年,上青林碎石名聲已傳到沙州全境,沙州四縣都在大修公路,稍大一些的工程都在使用價錢適中且質量優良的上青林碎,碎石協會生意好得不行。而青林鎮為了收稅,就在上青林公路的入口處設了一個關卡,凡出去一車石頭皆要記下其車牌號。並交上各石場出具的出車條,這樣一來,反而方便了侯衛東管理。只要看鎮裡稅費,就可以推算出來石場產量。侯衛東離開上青林這一段時間,光是幾個石場的利潤,就讓其賺了個盆滿缽滿,對於鐵柄生所借的錢,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鐵瑞青也聽懂了侯衛東的話。狠狠地點了頭。道:「我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工作以後,家裡的條件就能好了。」

  「侯衛東」這個名字,周菁早就聽熟了,按以前的想像,偏僻山區地石場老闆,多半是滿臉橫肉的土老肥,今天見到侯衛東,雖然臉上皮膚有些黑黝,可是黑得還挺英氣,她暗道:「侯衛東相貌氣質還不錯,又能給大舅當秘書,能力自然也不錯,鐵瑞青多半對侯衛東有單相思,只是這小丫頭自己沒有意識到。」

  張姨在一旁感嘆:「地球很大,又很小,沒有想到瑞青與小侯這麼熟悉。」

  侯衛東對張姨解釋道:「我以前在上青林工作過,上青林只有臉盆大小,大家都很熟悉。」

  聽侯衛東說得幽默,大家都笑。

  侯衛東又道:「鐵瑞青的父親叫鐵柄生,是上青林的小學校長,這麼多年來一直堅持在最艱苦的地方辦學,把上青林小學辦成了青林鎮甚至是益楊最好的鄉鎮小學,培養了上青林許多子弟。」

  鐵瑞青聽到父親得到了侯衛東的高度評價,兩眼亮晶晶的。

  鐵瑞青從小家教良好,與人交往很有禮貌,張姨很是喜歡,但是她並不知道鐵瑞青的父親是小學校長,就道:「原來你爸爸是上青林小學校長,怪不得這麼懂事,以後要多幫幫周菁,她從小就嬌氣,從來沒有吃過苦。」

  周菁好奇地問道:「侯衛東怎麼到了外公家裡?」

  侯衛東穩重地道:「我現在是祝書記的秘書。」

  老爺子這時走了出來,他對周菁道:「丫頭,去叫你大舅。」周菁撒嬌道:「外公,每次回來都讓我吃魚,下次要換花樣了。」老爺子瞪著眼,假裝生氣,「我地魚都是河溝裡的土鯽魚,一般人還吃不到,你外公的手藝不好嗎?」周菁吐了吐舌頭,一邊往樓上走,一邊道:「外公手藝好,可是天天吃魚,我也快變成魚了。」

  老爺子著實疼愛這個聰慧地外孫女,笑道:「下回要回家,早點打電話回來,我給你弄酸蘿蔔老鴨子湯。」周菁回頭道:「我要吃白鶴湯。」

  這些年來,嶺西農村開始種懶人莊稼,冬天也不梨田,等著水稻茬了留在田裡,爛掉以後,還可以用作肥料,人的活動少了,白鶴慢慢就白了,不過附近人位於嶺西城郊,生活比較富裕,也沒有人真的去打白鶴來吃,周菁更是一個環保主義者,吃白鶴純粹是與外公開玩笑。

  周菁上樓一會,就把大舅拖了下來。

  祝焱眼睛還是紅紅的,頭髮也亂糟糟的,就如居家大叔一般,一點都沒有縣委書記的威嚴,張姨給他舀了碗酸魚湯,道:「你也老大不小地,還是縣委書記了,有事無事喝這麼多酒干什麼,不僅對身體不好,對記憶力也有損害。」

  祝焱也不解釋,慢慢地品著酸蘿蔔鯽魚湯,這一道菜是家裡地保留菜,味道鮮美,回味無窮,其關鍵並不是魚,而是輔菜酸蘿蔔,老爺子曾經是省計委主任,在文革時當過右派,在真州鄉下學到了做泡菜地絕活,文革結束以後,家裡餐桌上就會定期出現酸蘿蔔炖鴨子、炖鯽魚、炖排骨。

  這種家裡的味道給祝焱留下了極深印象,每次喝了酒,他總會想喝家裡這酸得掉牙地湯湯水水。

  喝了一大碗酸湯,祝焱出了一身熱汗,腸胃通透,身體也就舒服了,他問道:「菁菁,瑞青,你們兩人到省城打工,有什麼心得?」

  鐵瑞青是周菁的好朋友,周菁到益楊大舅家裡玩,時常帶上鐵瑞青,祝焱對這位出身於山區的小姑娘印象很好,也時常同她們聊天,上青林修公路最原汁原味的情況,祝焱就是從鐵瑞青口中得到,因此,第一次企業家座談會上,張木山提起侯衛東以後,祝焱立刻表態讓侯衛東參會。

  周菁道:「累死了,給外國資本家打工,真是不好玩,他們要求太嚴了,想盡千方百計搾取我們的剩餘勞動。」

  老爺子哼了一聲:「大多數人想被剝削還沒有機會,瑞青,你說說看法。」

  鐵瑞青性格比周菁要沉穩些,她道:「外資企業從管理上來說,確實有獨到之處,讓我歸納出來有些困難,我感覺最深的就是嚴格的放權與集權,經理分為幾級,哪一級經理有什麼權利和義務,手冊上標得明明白白。」

  老爺子道:「周菁,你要像鐵瑞青學習,她看問題就比你有深度。」

  周菁白了老爺子一眼,道:「瑞青的口語特別棒,她就在總部工作,我被派出物流部,當然沒有她接觸面廣泛。」

  經過這幾年鄉鎮工作,侯衛東的英語忘記了大部分,他只得最熟的就是:「l.ouesu.打電話所用,其他的單詞和句子,忘得七七八八了,此時到周菁的對話,心道:「鐵瑞青學習語言有天賦,我是最早的伯樂。」

  提到了外資企業,老爺子對祝焱道:「前些天我到嶺西圖書館去查老報紙,我發現了一個傾向,經濟日報、光明日報和工人日報,都在批評外資,他們有一個基本論點,就是縱觀世界各國,對外開放決不是沒有一定原則和限度的,這個提法一定道理,可是我總覺得這個傾向背後有限制外資的意思。」

  「目前我們嶺西的狀況是嚴重缺乏資金,管理能力也跟不上,如果省委省政府被這些報導所影響,放慢了引資力度,我們省要吃大虧,這方面嶺西是有教訓的。」

  老爺子曾經是嶺西省計委的領導,從事經濟工作多年,又經過了文化大革命,對經濟問題很敏感。

  祝焱道:「俗話說,無工不富,無農不穩,這是對縣級經濟最好的總結,益楊經濟要發展,必須要上工業項目,我只不過是一個縣級官員,不管理論之爭,我只記住發展才是硬道理。」

  「從你的身份來說,這樣想是對的,我最怕省委或是地區的人,眼睛盯著風向標,停止了前進步伐。」

  侯衛東大學畢業以後,一直在最基層工作,做的都是具體事情,很少涉及這些理論問題,聽著祝家父子倆談起經濟理論問題,只覺眼界也為之一闊,暗道:「老爺子當過省級部門領導,眼界確實開闊,胸襟也大是不同,聽君一席話,真是勝讀十年書的感覺,看來給祝焱當秘書,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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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項目(一)

  夜已深,侯衛東洗過澡,就睡在底樓客房裡,客房和樓上主臥裝修風格一樣,設備也差不多。

  桌上扔了好幾本96年上半年的《半月談》,其中一本《半月談》上,有人用鋼筆寫了許多詩句,諸如「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林暗草驚風,將軍夜引弓,平明尋白羽,沒在石棱中。」

  似乎是無聊之際寫著玩,但是字如其詩,很有些鋒銳。

  看著詩和字,侯衛東暗想:「看來這位喜歡邊塞詞,字也很有特點,說不定是前任秘書,也不知如今在哪裡發展。」

  隨便翻了翻,又看到書頁最後有兩個大字——周菁,便想到:「誰會寫周丫頭的名字,青林鎮也有一個周菁,與這個周菁同名同姓,論漂亮,還是祝家的周菁遠勝一籌。」

  又想,「他為什麼要在書上寫著周菁的名字?」

  胡亂翻著,信馬由韁的想著,漸漸地也就進入了夢鄉,一夜有夢,雜亂無章,早上被幾聲狗叫所驚醒,反而一個也記不真切。

  祝焱頭髮梳理整齊,換上白衫衣,站在院子裡,與老爺子說話,一隻大花狗在兩人腳邊跑來跑去,老爺子踢了一腳,道:「去,走一邊去。」

  大花狗就委屈地跑到大門口蹲著,口水長長地吊在嘴邊。

  祝焱見侯衛東走下來,直接吩咐道:「走吧,我們今天上午到嶺西,高縣長、楊大金已經在慶達集團等著我們。」

  水泥廠項目是益楊目前最大的項目,縣委縣政府高度重視此事,縣委書記祝焱親自出任水泥廠項目領導小組的組長。昨天他安排楊大金跟黃亦舒接觸,雙方約定今天上午在嶺西座談,因此昨天在沙州喝了酒,祝焱就直接回到嶺西。

  慶達集團總部位於嶺西南郊,佔地約有百畝,大門極為氣派,「慶達集團」四個字在陽光上閃閃發亮,祝焱的車開到了大門口,一個高大帥氣的保安上前敬禮,將車攔住。

  「請出示通行證。」

  老柳給縣委書記開車。長期通行無阻,被保安攔住以後,一臉不耐煩,使勁按了兩下喇叭。

  侯衛東將車窗滑下來,道:「我們找張總?昨天約好的。」

  慶達集團董事長是張木山,旗下分為許多公司和分廠,各有各地老總。保安就問道:「請問是哪一個張總?」

  侯衛東直接道:「張木山。」

  保安見來者口氣不小,肅然起敬,道:「請問您是哪一位,我馬上給總辦打電話。」

  「我們是益楊縣委的。」

  保安早就得到過指示,聽到是益楊縣委的車,立刻啪地敬禮,如交警一般作了一個往前走的姿勢。道:「請領導直走,在有雕塑的廣場停車,總部就在雕塑旁。」

  雕塑是純粹的現實主義,一個誇張變形的挖機昂揚向天,顯得很有力量。

  祝焱笑道:「張木山倒是一個實在人,弄一個大挖機在廣場上,看來他是從搞土石方起家的。」又對侯衛東道:「以後益楊引進企業,就要引進有實力的大企業。不管是外資還是私有企業,只要有實力,我們都歡迎,外資越多越反動,鄧小平對此早就有定論,哪些人腦袋真是出了毛病。」

  侯衛東是第二次聽這個話題了,但是他對這個話題沒有任何研究。也就沒有發言權。暗道:「跟縣委書記當秘書。層次畢竟不同,以後要多看看報紙。學學社論,免得理論水平不夠。」

  剛下車,就見到楊大金與幾個工作人員從門洞裡走了出來,楊大金快步走到小車前,對祝焱道:「張總和黃總都在樓上等著,昨天我們過來,黃總請我吃飯,口氣很硬。」

  祝焱只是聽著,沒有發表評論。

  上了樓,張木山、黃亦舒以及益楊縣分管工業的高副縣長都站在樓梯口紅地毯上等著祝焱,張木山、黃亦舒穿著藏青色地薄西服,戴著領帶,極為正規。

  祝焱雖然穿著白衫衣,卻沒有打領帶,侯衛東則穿了一件黑色的體恤衫,只有楊大金打著領帶,相較之下,慶達集團更加新派。

  張木山伸出手,熱情地道:「歡迎祝書記到慶達集團考察。」

  與祝焱放手以後,張木山又與侯衛東握手,笑道:「侯老弟,上青林望日嶺之行,讓我回味無窮,今年秋天,請老弟作嚮導,我們再上望日嶺。」

  簡短寒暄,就來到了會議室。高縣長首先代表益楊縣政府發言,重點仍然是歡迎慶達集團到益楊投資等等,黃亦舒緊跟著發言,針對土地、交通、稅費等提出要求,益楊計委楊大金隨後就對黃亦舒的要求進行解釋說明。

  祝焱和張木山作為各自最高負責人,均沒有發言,保持著沉默。

  雙方反覆就具體問題進行拉鋸,仍然沒有實質性進展。到了十一點,祝焱按開了桌前話筒的開關,道:「我來說兩句。」

  會場安靜得連一根掉下地都能聽見。

  祝焱氣勢很足,道:「對於益楊與慶達集團合作一事,我只說一個態度,談談形而上的東西,具體問題由高縣長來談。」

  「我這人喜歡看報紙,對國家大事比較關心,六月以來,理論界出現了一些爭論,許多理論家對私有經濟進行了猛烈批評,認為改革導致了資本主義自由化,強調要堅持公有製為主體,這種論調來勢很猛。」

  眾人聽到祝焱突然大談理論問題,都不解其意,黃亦舒是海龜,向來認為市場經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聽到祝焱的發言,感覺莫名其妙。

  張木山所掌控地慶達集團是嶺西著名的民營企業,其發展經歷基本與改革同步,他對於慶達集團這艘大般的航向格外看重,格外注重大方向和大政策,六、七月份發生在北京、上海的公私、社資之爭,讓他心裡很不安。

  因此,祝焱的發言,黃亦舒只覺莫名其妙,張木山卻一下被吸引住了。

  祝焱又講了一會理論,話鋒一轉,道:「對於慶達集團這種大型民企,土地、稅收等等都屬於技術層面,民企現在最需要的是國民待遇,最需要的是開明地政策,寬鬆環境,這一點才是益楊縣真正的強項,希望慶達集團在決策之時,一定要考慮這一個因素。」

  張木山聽得極為認真,他用鋼筆在紙上寫道:「政策、環境,環境、政策。」四個字雖然凌亂,筆鋒卻極為鋼勁。

  座談會時間並不長,即將結束之時,張木山終於表態道:「公司董事會原則同意在益楊縣上青林投資建五十萬噸水泥廠,可以在近期簽訂意向性合同,具體事宜,則由黃亦舒副總經理與益楊縣政府磋商。」

  聽到張木山表態,會場響起了一片掌聲,侯衛東曾在祝焱分析過形勢,如今他的分析與現實基本一至,他心裡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暗道:「這一場談判,終於塵埃落定。」

  中午由慶達集團舉行小規模的歡迎酒會,採取西式的自助餐,菜品精緻,但是只有一瓶國酒茅台,人手一杯,大家舉著杯子,互相敬酒,氣氛倒也熱烈。

  張木山與侯衛東碰酒之時,侯衛東低聲道:「我現在給祝書記當秘書。」張木山用酒杯重重地碰了一下,道:「祝書記很有水平,你跟著他,是學習提高的好機會。」

  幾個服務員用托盤端了些小碗上來,每人面前送了一碗,很鄭重的樣子,侯衛東揭開蓋子,看見碗裡是粉絲一樣的東西,他猜到這應該就是所謂地魚翅,偷眼看其他人,都端著小碗津津有味地吃起來,他也端起來小口小口地起來來,味道不錯,僅此而已。

  一碗魚翅,讓洋派的酒宴,又增添了些地方色彩。

  酒宴結束,張木山和祝焱坐在休息室,兩人單獨交流。

  侯衛東坐在大會議室等著,習慣性摸出手機,這才發現手機是無聲狀態,顯示有六、七個未接電話,四個是李晶打過來的。

  「衛東,怎麼不接我電話。」

  「我在嶺西,慶達集團張總這裡,一上午都在開會,那事情基本搞定。」

  「祝賀,祝賀。」李晶輕脆的笑聲就由百里之外傳了過來,「這一段時間怎麼把我忘了,晚上到沙州來一趟,精工集團的帳目需要給你們幾位股東盤一盤。」

  侯衛東壓低聲音道:「我現在調到縣委辦,給祝書記當秘書,行動沒有以前自由了。」

  「給祝書記當秘書,是好事啊,以後可以狐假虎威,給精工集團大開方便之門了。」

  侯衛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這幾天我受教育了,正在思考人生。」

  「呸,少臭美了,晚上有空一定過來,這是公司的大事。」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2-7 03:33
第二百一十六章 項目(二)

  侯衛東剛跟著祝焱回到沙州,還沒有來得及喝口熱茶,綜合科劉濤科長就走了過來,道:「侯衛東,吳海縣黨政代表團下午四點鐘到,你要給祝書記準備一篇講話稿,這種稿子一般不長,主要講一講益楊發展的情況,再說兩句客氣話。」

  這是侯衛東當秘書的第一篇文章,他沒有在劉濤面前露怯,滿口答應了下來,等到劉濤走後,他想起了上青林的土語,自語道:「當了魚鰍,就不怕泥巴糊眼睛,寫篇稿子有何難處,寫就寫。」

  益楊的發展成績,經常聽到領導在談,可是提起筆,卻覺得筆重千金,正在構思的時候,任林渡滿頭大汗地回來,從背後的紙盒子裡取出一瓶礦泉水,猛地灌了一大口,礦泉水就下去了大半瓶。

  他見侯衛東趴在桌上冥思苦想,道:「侯大秘,又要構思什麼大作。」

  侯衛東嘴巴裡發出「切」的聲音,以表示對侯大秘這個稱呼的不滿,道:「吳海縣黨政代表團要來,我正在構思講話稿,腹中空空,下不了筆。」

  任林渡將抽屜裡的一疊稿子拿了出來,使勁翻著,道:「我們兩人都是第一批公招生,現在同時成為祝書記和趙書記的秘書,縣委辦有些人對我們有意見,暗中想看我們的笑話。」

  侯衛東成為祝焱秘書也不過兩、三天時間,而且跟著祝書記一直在外面忙,還真沒有跟縣委辦的同志們接觸。對任林渡所說地情況一無所知,就不以為然地笑道:「這是人的劣根性,我無所謂。」侯衛東到青林鎮工作以來,就一直處於質疑和排濟之中,所以對於這些事,倒並不看重。

  任林渡相當重視各種關係,道:「到了機關,又做不出具體成績。組織考核,還不要聽聽意見就了事,人言可畏,我們兩人都要重視。」他翻了一會,取出一篇稿子,道:「侯大秘,這是前任秘書平凡寫的迎接真州代表團的講話稿,他考取了北大的研究生。是益楊縣的大才子,你可以參照他的稿子。「

  侯衛東對任林渡的社交能力向來佩服,見他才來不過數天,已在縣委辦混得很熟,人脈亦寬。而自己只認識季海洋、劉濤和任林渡。算得上縣委辦地孤家寡人。他笑著感謝道:「任大秘,你真是雪中送碳。」心中暗道:「任林渡長袖善舞。在機關當真是如魚得水。」

  接過稿子。裡面字跡十分熟悉,龍飛鳳舞。剛勁有力,侯衛東翻了翻,心中一動,「原來在半月談上寫詩的是平凡。」又道:「他為什麼要寫上週菁的名字。」

  有了前任的講話稿子,侯衛東心中就有數了,他又找了一份近期用過的接待指南,上面印著益楊縣的基本情況以及上半年的經濟社會發展情況。

  很快就將稿子弄完,又修改了一遍,侯衛東見自己的筆跡與平凡比起來,差距太大,見時間還不少,他就跑到了組織部綜合幹部科。

  「郭蘭,能不能幫幫忙,把我地稿子打一下,祝書記下午要用的稿子。」

  郭蘭見侯衛東主動請求幫助,心裡也高興,道:「縣委辦有打字員,怎麼來拉我的工?」她與侯衛東同在一個辦公室的時候,說話辦事還一板一眼,現在侯衛東調到委辦,有了距離,與其說話反而要輕鬆許多。

  侯衛東笑道:「我這人不擅長交際,委辦的人多數不認識,只有請老朋友來幫忙。」

  郭蘭接過稿子,開始噼噼啪啪地打了起來,「機關辦公的趨勢是無紙化,以後用電腦的時候越來越多,是基本技能,你也要掌握。」

  「我能用電腦,只是打字速度很慢。」

  郭蘭看著侯衛東的稿子,道:「你的字有些醜,我見過平凡的稿子,那一手字才漂亮,你可要抓緊時間練練字。」

  侯衛東心想,「我哪裡有練字的閒心。」道:「算了,我去買一台手提,以後隨身攜帶,這樣就可以遮醜,我這字,也只能這個水平了。」

  郭蘭笑道:「你的字也不差,只是縣委辦秘書們的字,一個比一個漂亮,你這字放在裡,倒很有特點。」

  郭蘭一頭短髮遮住了耳朵,鼻子很挺,整個輪廓看上去很美,如今很專注地打字,別有一番味道。

  稿子不過兩頁,打印得很規範,季海洋看一遍,改動了幾個字,又在益楊發展上提出了一個新觀點,然後道:「稿子還能用,這打印稿看上去清爽許多,以後我們作一個規定,送到我這裡的稿子全部打印出來,雖然稿子看起來呆板一些,但是勝在整潔。」說這話的時候,季海洋在稿子上寫道:「能用,修改後送祝書記。」

  侯衛東見稿子沒有多大問題,心中高興,道:「季常委,機關辦公的趨勢是無紙化,以後用電腦的時候越來越多,我們縣委辦是中樞機構,應該走到時代前列。」

  季海洋放下筆,笑道:「侯秘要想電腦,這事已經納入了議事日程,縣委辦準備給每位秘書都配一台電腦,只是這錢一時籌及不起,如果能找到一家企業來贊助,那就最好不過。」

  侯衛東靈機一動,暗道:「精工集團初創,名聲還不響,能捐贈十台電腦給縣委辦,倒是一件拉近與益楊縣委關係的一件好事。」他就道:「季常委,我認識精工集團的李總,看她能不能捐贈些電腦,上次參加企業家代表團到益楊考察,她參加過的。」

  季海洋道:「李晶,是不是那位很漂亮的女老總?和張木山坐在一起的。」

  「就是那位。」

  「好,你去辦這事,辦好了,我代表縣委辦請她吃飯。」

  離開了季海洋辦公室,侯衛東拿著改過的稿子回到了辦公室,任林渡也趴在桌子上寫稿子,見侯衛東回來,問道:「侯大秘,稿子通過沒有?」侯衛東道:「倒是通過了,只是季常委評價甚低。」

  任林渡接過搞子,仔細看了一遍,道:「我聽其他秘書說,季常委是大筆桿子,秘書們給他送稿子都是戰戰兢兢,稿子被打回重寫一遍二遍是常有的事情,季常委給你一個能用的批語,算是不錯了。」

  將稿子送到了委辦打字室,打字員林燕是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女孩子,就如高中生一樣,她是縣人大副主任的女兒,中專畢業以後被安排進了縣委辦後,當了一年多打字員,如今是一肚子的不滿意,侯衛東進門之時,她正在打縣委辦副主任趙常有的稿子。

  侯衛東禮貌地道:「你好,能不能打一下稿子。」

  侯衛東到縣委辦也就幾天時間,而且大部分時間都不在縣辦,林燕也不知道他是祝書記的秘書,白了一眼,道:「我正在給趙主任打稿子,沒有空。」

  侯衛東解釋道:「我是祝書記的秘書侯衛東,稿子下午要用,季常委改過的。」

  聽說是祝書記的秘書,林燕不敢怠慢,停了下來,抬頭看了侯衛東兩眼,道:「你就是侯衛東。」接過稿子,邊看邊發牢騷道:「侯秘書,整個縣委辦就一個打字員,就算是資本家,也不能這樣壓榨剩餘價值。」她見是打印稿,又道:「你這稿子是在哪兒打的,也沒有改過幾個字,何必拿給我來打。」

  侯衛東道:「這份文件是組織部打的,算了,我拿下去打。」

  林燕見侯衛東始終是彬彬有禮,態度也就緩和下來,道:「給你一張A盤,你去把材料過來,我來改吧。」

  這是任林渡也拿著稿子走了過來,進門就道:「燕子,快點給我打稿子,下午我急著要。」

  林燕呸了一聲:「任秘,你說請我吃飯,請了半年,還沒有見行動,你這稿子先放著,我要給趙主任和侯秘打完了,才能給你打。」她得意地道:「我只有兩隻手,總要有一個先來後到吧。」

  侯衛東對任林渡是莫名佩服:「任林渡也真有本事,無論走到哪裡都有熟人。」

  任林渡與林燕又說笑了幾句,道:「算了,我就排輪子,侯大秘的稿子是祝書記今天下午要用的,你先給他打出來,誤了事可吃罪不起。」

  下午上班時間,侯衛東就將稿子給祝焱送了過去,祝焱問了一句,「季常委看過沒有?」聽說季常委改過,祝焱就接了過來,放在桌旁。

  回到自己辦公室,侯衛東就給李晶打了一個電話。

  「李晶,我是侯衛東。」

  「哼,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怎麼想起給我主動打電話,是不是晚上不想過來?」

  李晶的語氣很親暱,侯衛東聽到耳中,也是蠻舒服的,笑道:「今天晚上我確實不能過來,吳海縣黨政代表團今天下午到益楊,我要陪客,另外,我給你說一件事,益楊縣委辦公室設施較差,主要是缺電腦,精工集團能否贊助十台電腦。」

  「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侯衛東嘿嘿笑道:「季常委今天給我提到這事,我認為這是打響精工集團名聲的機會,不過幾萬塊錢的事情,就買通了縣委的中樞機構,這比打廣告要好得我。」李晶笑道:「這事你全權安排、到時我來出席捐贈儀式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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