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北宋仕途 作者︰孤心書生(連載中)

Nineider 2009-1-30 17:22:3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2 106800
Nineider 發表於 2009-2-28 21:34
正文 第一百○八章 西夏

    對于黨項人寇邊一事,沈歡還不是最頭疼的。最頭疼的人當然是作為大宋天下的主人、九五之尊、當朝天子趙曙了。

    此刻他緊皺著眉頭,端坐在福寧殿高座上,臉色蒼白,精神頹靡,眼神無光,顯來是昨晚睡得不大好。誠然,作日傍晚一接到黨項人要寇邊的情報,趕緊召見了三司使韓絳,之後一直沒有睡得穩,一大早就把政事堂的幾位召過來議事了。當然,作為主管軍事的樞密使肯定也要在場。

    福寧殿下首有六個人︰穎王趙頊最近一直隨著官家听政,這次也沒有不到的道理;接著就是樞密使文彥博了,治平二年原本的樞密使富弼以腿疾致仕後,他就走馬上任了;另外就是財政大臣韓絳,說到要打仗,沒有他到場議事,還真難以應對;還有就是政事堂三位,除了韓琦、歐陽修,司馬光新官上任,也有資格參與進來了。

    不過他的臉色也不大好,才升官沒一天就遇到這種軍國大事,難以做主,是誰都會不開心。不過這里除了穎王,就屬他資歷最低,官家發問,還輪不到他率先發話。

    官家趙曙坐著坐著又感到頭有點疼了,強打精神,無力地問道︰“諸位大臣,事情你們也了解了,該如何處理?”

    下面幾位大臣相視一眼,還在考慮。趙曙等得不耐煩了,有點怒氣︰“你們倒是說話呀!如今邊疆守將來報。西夏國內的探子探知其國主諒詐整頓大軍,親帥十萬之眾。一路從興慶往永興軍路過來,如今情報到朝廷又要幾天,朕估計他們再有兩三天地時日就可以到大宋國界了!朝廷必須在這一兩日內做出決策,也好讓邊地守將有個對策!”

    所謂君憂臣辱,天子生氣,作為臣子就再也不能忽視過去了,韓絳站了出來。道︰“陛下昨晚召見微臣,要臣統計財政。臣不敢疏忽,連夜計算,今日已有結果︰前面八個多月,朝廷花費了數千萬貫錢,到如今,只剩九百萬貫。不足一千完貫了!當然,戰爭所需兵器醫藥糧食,往日尚有些須積蓄!”

    眾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知道帝國財政敗壞,卻沒有想到一至如斯!平常若沒有事,這里省那里摳,上千萬貫還勉強能度過今年,可如今戰事一起,花費不菲,財政肯定捉襟見肘了!

    “該死的黨項人。該死地諒詐!”官家趙曙猛地拍著桌子,怒不可遏。

    趙頊趕緊站出來道︰“父皇何須動怒。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今眾位朝廷棟梁皆在此地,還怕想不出一個好的法子來?”

    趙曙苦笑不已,示意穎王退下,轉而問文彥博︰“文樞密,你主管軍事。到底該如何做是否有個妥當的對策了?”

    文彥博道︰“陛下。若情報沒有誤的話,諒詐以一國之主身份親自統帥。十萬之眾,必是其國精銳,想必騎兵就不下七萬之多。我軍要抵住這十萬虎狼之師,非要禁軍十萬、廂軍十萬不可!”

    “二十萬之多?”趙曙眉頭皺得更緊了。

    文彥博很老實︰“陛下,這還是以往常雙方的戰力來估算的,若是黨項人兵力更盛,那麼就需要更多的兵力去抵抗了!”

    “萬萬不可!”听到文彥博說要動用更多地兵力,一邊的韓絳就急了,怒眼看向此君,心說好家伙,你不管這個帝國的柴米油鹽那是不知道其中的難處,你動口幾十萬軍隊,卻口了韓某,哪有這個道理,“陛下,二十萬軍隊,非五百萬貫錢難以供養!戰後若有死傷,還得撫釁,這樣一來國庫剩下的九百萬貫錢連十月份都撐不到,畢竟其他花費亦不能少!”

    趙曙把拳頭握得緊緊地,又罵了一句︰“該死的諒詐!”

    司馬光看不下去了,出來為君分憂,問道︰“文樞密,永興軍路大致有多少兵馬?”

    文彥博想了一下道︰“大概有十萬,不過只有五萬禁軍不到,不足以與黨項十萬之眾一戰!”

    司馬光點點頭,轉向趙曙︰“陛下,既然財政不允許動用太多兵力,不如下令要邊將不得出戰,據城死守吧!黨項雖眾,攻城卻非其所長!撐得兩三個月,入冬之後,他們也便會退軍了!”

    “不妥不妥!”歐陽修雖與司馬光私交甚好,如今節骨眼關頭,也沒有客氣,“司馬參政好像忘了黨項人的目地︰他們就是來劫掠的!若是我大宋邊軍不出城迎戰,那麼他們就會劫掠邊地百姓,不單劫財,還要擄人!到時亦是我大宋之大損失!”

    司馬光道︰“那就下令讓邊地守軍堅壁清野吧,把周圍百姓都轉移開去,黨項人來了看到沒有什麼可以劫掠,又攻不了城,自會退去。而我大宋加緊治理天下,到時國富兵強,內聖外王亦非難事!”

    要是司馬光的學生沈歡在此,肯定會反駁他這種鴕鳥作風!打不過人家就逃避,還假裝看不見,這個世間,有這樣的好事?不過如今非常時期,大家都沒有好的辦法,聞言之下,還是覺得有道理的。至少一邊的歐陽修就給說服了,頻頻點頭。

    這個時候大宋朝的宰相出馬了,只見韓琦一臉笑意,道︰“陛下,我等可都忘了一支重要的兵馬!”

    “兵馬?”趙曙也疑惑了。

    “不錯,正是一支兵馬,就是西北,有十數萬之眾!”韓琦回答。

    “不可能!”文彥博搖頭不已,“天下兵馬布置,還有比樞密院更清楚的?韓相公。難道憑你區區一言,就能憑空生出一支兵馬來?”

    其他人也是疑惑地看向韓琦。

    韓琦微微一笑。道︰“難道諸位都忘了去年秋召集地義務軍?那可是有十多萬呢!”

    司馬光聞言變了臉色,說到“義務軍”,還是他的功勞,當時本來要辭陝西義勇軍,後來為了不誤農時,還是他接受了沈歡地建議,把義勇換成義務!

    韓琦又道︰“如今秋季已過。陝西一地要到明年開春才是農時,正是召集義務軍的時候了!十數萬之眾,上到前線,與黨項人對峙,也能有一定的威懾作用!而且這些是義務軍,每年已經領過義務錢了,務須再多發錢財。正是一支好的兵力!”

    趙曙聞言大是心動。

    “不可不可!”司馬光變了臉色之後,絲毫沒有給這位上司一點面子,直接搖頭反對。

    韓琦怒了,眼楮眯了起來,沉聲道︰“司馬參政,你這話何意?”

    司馬光正色面對他,道︰“韓相公難不成要動搖大宋根本

    這話讓眾人吃了一驚,覺得這個罪名太大了,就是韓琦也受不了。

    韓琦雖然與司馬光沒有意氣之爭,也不是政敵。但是人性總是為自己考慮居多,司馬光的上位。讓他的地位受到了威脅,因此今日也不無針對之意。如今聞得對方反駁,臉上有點掛不住了。

    “那倒要听听司馬參政的高論了!”韓琦數十年宦海,一生沉浮,練就了一身不動喜怒地本事,還能保持著一絲沉穩。

    司馬光接著說道︰“當時要辭陝西義勇,下官就反對。生怕讓這些人上前線作戰。當時韓相公明著說不會,如今呢。戰事一來,又要他們上去了?義勇與義務,雖然義務軍練兵時日比義勇軍要長一些,但是如今不過年連,訓練不過三個月,還是一些百姓,能有什麼戰斗力?讓他們上戰場,無亦于送死!黨項人自來驍勇善戰,又豈會因十多萬兵力虛弱地義務軍而怯戰?一旦揮起屠刀,這十數萬義務軍也就是白白慘遭屠戮罷了!試問韓相公于心何忍呢?”

    韓琦有點語塞了。

    司馬光又道︰“貪生惜死,人之天性。面臨死生大事,非大丈夫難以坦然!義務軍不過愚鈍百姓,教化不開,覺悟不高。如今黨項人洶涌而來,這些邊地居民,豈有不知之理。若是這個時候召集義務軍,他們會如何作想?若是心思叵測之輩一鼓吹,以為朝廷讓他們去送死,形成恐慌,縱是有一半之人不肯听召,幾萬人拖家帶口開始流亡,從永興軍路進入河東路,一路上喧鬧,一旦當地百姓盲從,跟著流亡,到時幾十上百萬百姓涌入河北諸路,危機京師亦非杞人憂天!當是時,敢問韓相公如何應對?”

    眾人聞言皆是變色,像是看到了司馬光所說的情景。看向司馬光地眼色也變了,雖然對方說得有點危言聳听,不過正如他所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真造成這個模樣,誰來收拾爛攤子!

    官家趙曙又苦惱了,不知如何是好。

    司馬光看得韓琦也無話可說,才道︰“陛下,召集義務軍危險太大,不足取!微臣亦在西北行走過,知道邊地百姓不過數萬,清野堅壁亦非難事。權衡利弊,萬分無奈之下,也只有這一策略了!微臣愚鈍,只能就此所想。”

    趙曙點點頭,感覺頭更痛了,看看他們一時想不出什麼對策來,只能揮手道︰“你們退下好好思慮一番,明日此時,一定要拿出決斷來!”

    “是,陛下!”雖然憂心,不過眾人也知道,軍機大事,不能草率,多思慮一日,也許多一分勝算。

    朝廷高層的議事,在各懷心思之下,散了開去。

    這一日也過去了大半,沈歡在三司衙門也坐不住,胡亂作為一番之後,看看天色不早,退了出去,打馬趕向司馬光府邸。

    司馬光從福寧殿出來之後,感到心力憔悴,這個朝廷副宰相,果然不是那麼容易做的。今日面聖,說話對事。都沒有以前那般自在了。听聞沈歡到來,趕緊招呼進去。在他眼里,沈歡是可以與他商議朝廷大事地年輕人,特別是此時還涉及到他提議地義務軍。

    “子賢,你一向穩重多謀,如今如何是好?”把今日之事說了出來之後,司馬光期待地問道。他是文官,修史作文倒是一把好手。對于軍務,也只是半知半不知。

    沈歡裝作在思考地樣子,心里卻在暗罵了。罵的首先是韓琦,這家伙腦袋不知道是不是隨著年紀的增大成糨糊了,竟然敢把十多萬義務軍放到戰場去!對此他是贊同司馬光的說法的,這些才訓練了不過幾個月的百姓,放到戰場去。也只是做炮灰的料而已,估計給人家西夏人練手地資格都沒有!真虧得韓琦還與範仲淹一道有著讓西夏人害怕的歌謠名聲呢!如今看來,廉頗老矣!

    另外罵地就是皇帝了。所謂兵貴神速,戰場瞬息萬變,現在都接到邊軍情報了,他竟然沒有魄力一次作出決定,還讓這些大臣退下寬待一日!等得越久,死的人越多。等這邊做出決定,聖旨下達,估計西夏兵馬也到邊界了。到時倉促。邊將也沒有多少選擇了。

    另外罵地就是司馬光,他的鴕鳥作風。不過一次次屈服在別人的鐵騎之下而已!撓撓頭,很不好意思地道︰“老師,你所說地內聖外王,學生以為……”

    “你不用說老夫也清楚!”司馬光打斷了他的話,“古來敵對之國,非刀兵難以分出勝負!老夫治史多年,這樣淺顯的道理。豈會不懂!說內聖外王。也不過是勸諫天子的一種策略手段而已,讓天子不要過于窮兵黷武。否則亦非天下幸事。漢武帝不正是這樣地例子嗎?前車之鑒,亦非久遠呀!”

    沈歡一愣,司馬光一個儒家文人,竟然能說出如此話來?在沈歡眼中,很開明,但卻不符合往日地印象。難道說是自己走眼了?

    有點尷尬了,沈歡訕笑道︰“老師問學生該如何應對西夏寇邊。學生倒想先問老師,在老師眼中,西夏是怎樣才存在呢?”

    “怎樣的存在?”司馬光沉吟片刻,“一個剽悍地民族!”

    “比之我大宋如何?”

    “子賢問的是哪一方面?”

    “全部!”

    “全部?”司馬光的神思一下子去了好遠,他精通史實,當然清楚黨項人地來歷,也清楚西夏人的一切,“若是比照國力,比我大宋當然遠遠不如?就是兵力,亦有不如呀!”

    沈歡點頭不已,司馬光地說法,他是贊同的。在他眼里,西夏不過是大宋的疥趾之蘚罷了。但是偏偏是大宋數十年的痛癢,死不了人,卻讓你一直不舒服,而且時不時要出血疼痛一番!

    若說國力,不說西夏,就是遼國,或者說放眼整個世界,又有哪一個國能和宋王朝相比的?西夏的幅員都是遼闊,但是地處處西涼地區,是游牧民族,經濟並不發達。

    西夏經濟的來源是靠侵佔宋地土地而成地。西夏在李繼遷時期佔領了宋的靈州和興慶等地,又向西佔領了涼州和瓜州等地。這些地區豐饒五谷,經常種植蔬菜,水果和糧食。黨項人在這個廣闊地農田里耕作,學會了先進的農業生產技術,促進西夏經濟的發展。並且西夏長期與漢人雜居,農業技術也達到很高水平史書上就說︰“耕稼之事,略與漢同。”

    說到西夏的侵略與學習能力,沈歡除了憤怒,有的就是佩服。比如西夏本來沒有瓷器,瓷器靠掠奪宋人來獲得。宋夏慶歷和議以後,西夏與漢族人民交往的同時學會了制瓷技術。西夏毅宗時期,西夏開始興建瓷窯,開始生產自己的瓷器,發展制瓷業。西夏的制瓷中心位于“塞上江南”銀川平原.其瓷器既吸收中原地區的優點,也有本民族的特點如淳厚樸實等,形成了獨具一格的西夏瓷器。西夏瓷器還遠銷到海外。

    黨項族原來主要從事畜牧業和狩獵,通過學習漢族先進的農業生產技術,農業經濟得到迅速的發展。到西夏建國時,農業生產已成為西夏社會經濟的主要部門。西夏建國後,李元昊更加重視農業生產的發展,大力興修水利工程,使得興慶府、靈州一帶,一直是西夏糧食生產的主要基地。在發展農業的同時,西夏統治者也較重視畜牧業生產。國家專門設立群牧司負責畜牧業的管理。西夏的畜牧地區主要分布在橫山以北和河西走廊地帶,牧養的牲畜以羊、馬、駝、牛為主,還有驢、騾、豬等。由于農、牧業的發展,社會生產力的迅速提高,西夏的手工業生產和商業貿易也隨之迅速發展起來。西夏的冶煉、采鹽制鹽、磚瓦、陶瓷、紡織、造紙、印刷、釀造、金銀木器制作等手工業生產也都具有一定的規模和水平。

    這些資料都是沈歡今日在三司衙門查到的,今日之後,西夏這個敵人已經在他心中上升到一個很高的高度。在他認知里,西夏這個敵人,很像後世的日本鬼子。侵略性大,學習能力更強。像西夏的政治制度就受了宋朝的很大影響,官制的設置基本上模仿北宋。中央行政機構有︰中書省、樞密院、三司、御史台、開封府、翊衛司、官計司、受納司、農田司、群牧司、飛龍院、磨勘司、文思院、蕃學、漢學等。地方行政編制分州、縣兩級,在特殊的政治中心和軍事國防要地有時也設郡、府。

    了解完政治經濟,就該是西夏最引以為傲、也是宋人最懼怕的軍事能力了︰

    西夏的軍事制度是在黨項的部落兵制的基礎上吸取宋制而發展起來的。樞密院是西夏最高的軍事統御機構,下設諸司。軍隊由中央侍衛軍、擒生軍和地方軍三部分組成。中央侍衛軍包括“質子軍”、皇帝衛隊和京師衛戍部隊。“質子軍”人數約5000人,是由豪族子弟中選拔善于騎射者組成的一支衛戍部隊,負責保衛皇帝安全,號稱“御圍內六班直”,分三番宿衛。另有皇帝親信衛隊3000人,是從境內各軍中精選出來的強勇之士組成,皆為重甲騎兵,分為十隊,每隊三百人,隨皇帝出入作戰。京城地區還屯駐一支訓練有素的衛戍部隊,共2.5萬人,裝備優良,是中央侍衛軍的主力。擒生軍人數約十萬,是西夏的精銳部隊。主要任務是承擔攻堅和機動作戰。因在戰斗中生擒敵軍為奴隸,故此得名。西夏的地方軍由各監軍司所轄,共有50萬人,軍兵種主要是騎兵和步兵兩種。西夏兵役制度是全民皆兵制,平時不脫離生產,戰時參加戰斗。最小單位是“抄”,每抄由三人組成,主力一人,輔主一人,負擔一人。

    全民皆兵是他最大的特色,也是宋人最難以趕得上的地方。這次諒詐率十萬之眾殺過來,更多的應該是“擒生軍”,這支軍隊是他們的精銳,戰力最強,多次讓宋人吃盡大苦頭,這也是這些大臣害怕的地方。

    沈歡與司馬光討論完這些後,問了一句︰“老師,我大宋與西夏數十年作戰,卻敗多勝少,您認為最關鍵的地方在何處?”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2 16:50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立功

    “什麼法子?子賢快說!”司馬光急切得有點激動,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兩三年前他是諫官,對朝廷大事張嘴就彈劾,所說宏論,毫無根據。後來當了開封知府,為了整個開封的民生,稍稍了解沒有財政的困難了,如今做上參知政事後,才上台一兩天,就起戰事,朝廷竟然因為沒有錢想不出對策來。這對他這個正統文人的沖擊非常巨大,都有點焦頭爛額的模樣了。

    沈歡沉吟片刻,開始組織語言︰“老師,之前學生就和您說過,朝廷沒有錢,卻不代表民間不富有,像上次水災集捐,不是一下子就籌夠上百萬貫錢了麼?區區五百萬貫的戰爭經費,也許開封之人一時難以籌集,但對整個天下的富豪商賈來說,不過九牛一毛而已!”

    司馬光皺起了眉頭︰“你是說依然像上次一樣,讓商賈富豪捐贈錢財?”

    沈歡瞪大了眼楮,搖頭道︰“老師,學生家鄉有一句俗話,叫做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讓商賈捐贈救濟災民,那是善舉,人皆有惻隱之心,他們欣然同意。另外幾十年都沒有一次大災,他們也不懼怕朝廷讓他們經常捐贈。但是戰爭就不同了,與西夏契丹時不時就是動武,難不成讓他們每次都捐贈錢財?若是如此,一旦戰爭來臨,他們肯定會收拾家當離開,到時戰爭陰雲就會在天下百姓的心頭驅之不去,那樣離天下大亂也就不遠了!”

    “老夫擔心的正是這點!”司馬光恍然地噓了一口氣,接著又愁了起來,“子賢,你有什麼妥當的法子解決這個問題?不要再賣弄玄關了,直接與老夫說一說!”

    “是的,老師!”沈歡開始解釋,“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上次讓商賈捐贈之所以能成功,是朝廷給了勛章榮譽他們,算得上一種交易。如今朝廷還想讓他們出錢,當然還是交易。不過這次交易不能再是勛章之類的東西了,畢竟這些只是摸不著的榮譽而已。商人逐利,既是如此。當然還需要給他們實質的利益!”

    “子賢,快說出你地打算吧。”司馬光有點苦笑不得,“軍情緊急,莫要耽誤了!”

    沈歡嘿嘿笑道︰“老師,朝廷財政十之八九皆是從稅收入帳。比如說鹽茶酒之類的賦稅。那麼,為了能讓商賈自願給錢朝廷,學生覺得可以以朝廷的名義發行國債。所謂國債,顧名思義。就是國家欠下的債。把這些債以債的形式分成份額。讓這些商賈購買,朝廷也就有了戰爭經費地來源。而朝廷為了讓這些商賈安心,就以某些事物比如鹽下面一年的稅收作為抵押,若是朝廷到期還不了這些錢給他們,這些鹽地稅收就是他們的抵償了。當然,也不一定是鹽,還有其他事物也成。畢竟鹽的稅入一年有一千萬貫呢。而這次戰爭經費則不需如此之多!老師你看如何?”

    司馬光听完之後沉默下來,思考了良久。才道︰“子賢,老夫相信你這個對策是能夠籌集幾百萬貫錢,正如你所說,有稅入做抵押,這些商賈也會甘願購買你這個所謂的債。但是,子賢,這些稅收都是第二年要收上來的,就是朝廷要還這些錢給商賈,亦是要從這些稅收抽出,你這樣做法,豈不是預支了第二年地財政,那第二年沒錢了又該怎麼辦?寅吃卯糧,也不是辦法呀!”

    沈歡感覺很苦惱,他不能與司馬光這家伙談什麼經濟理論,更說不上什麼些許的財政赤字有利于促進國民生產。

    想來半天,沈歡苦笑道︰“老師,若怕明年稅收減少,那可以把抵押之物的份額交予這些商賈經營,商賈善于鑽研,更有經商策略,給他們經營,也許比朝廷經營更有利,說不定經營份額大了,收上來的稅入也更多。”

    司馬光訝然道︰“子賢,天下之財皆有定數,朝廷不能與民爭財,若交予商賈經營這些事物,憑他們地鑽營手段,不亦是從民間攫取財物麼?”

    “天下之財皆有定數……”沈歡眼珠瞪得更大了,好家伙,這話終于找著正主了,也算找到組織了。當日韓維說這話時他就隱約覺得耳熟,原來這正是歷史上司馬光為了與王安石一方辯駁時說出地“名震千古”的話——後世人當然覺得這話“很傻很天真”!韓維如此說,司馬光也如是說,不能不說這觀念在古代真是有著莫大的市場。

    “咳咳!”沈歡清了清嗓子,覺得又該是給司馬光這個老頑固上一堂經濟理論課的時候了,張嘴就把當日反駁韓維的話再說了一遍,很清晰,也很激昂,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重復宣傳,輕車駕熟,隱隱有天花亂墜之勢。

    “天下之財非是定數,而是可生?”司馬光露出懷疑與迷惑的神色,但沈歡的話他又反駁不得,他是治史大家,沈歡從古到今地財富一一列舉,證明了他所說地理論︰朝代變遷,人們的財富確實是越來越大了!

    沈歡看出了司馬光地迷惑,趕緊趁熱打鐵說道︰“老師,這個財數是不是能生得了,這次不正是一個證明的機會麼?讓商賈購買債,把所抵押之物交由他們經營,到明年看看稅收是不是少了多少?再說若憑他們的經營還是還不了這些錢財,也可以由朝廷在其他方面多做努力,一樣能平衡得了!學生如今在三司協辦,卻也發現財政一年比一年要多,但是稅率又沒有變化,可見財富還是越生越多的!”

    “這……”司馬光還是有點猶豫,多年的觀念一時難以轉變,心里在掙扎著。

    沈歡嘆道︰“老師,軍情緊急,這也是學生唯一能想出的法子了!您斟酌斟酌。”

    司馬光點了點頭,道︰“子賢,你先回去。老夫還須再考慮考慮!”

    “是,老師。那學生先回去了!”沈歡也知道多說無益,還不如讓司馬光靜下來想想,說不定到一定時刻他就像佛家所說的“頓悟”,心思一下子豁然通透起來了!真能如此,也不枉費自己這幾年的努力敲打。

    司馬光自沈歡走後。一直坐在書房里,動也不動。神思翩然不知所至。他甚至感到了迷茫,還有彷徨,學生沈歡的話讓他感到難以停止心思的激蕩,一時悟不過來,不知是自己觀念的錯誤還是沈歡所說是錯誤地。這個學生。隱隱讓他有了害怕之意。

    “唉!”最後司馬光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正如沈歡所說,這是唯一的辦法,也是不是辦法的辦法。如今軍情緊急。官家要他明日就拿出決斷,再也耽誤不下去。實在無法,也只能按沈歡所出計策行事了。死馬當活馬醫吧,也順便驗證一下沈歡所說是否正確。

    想到這里,司馬光終于動了起來,鋪開紙張,握起筆桿。揮毫寫起了奏章。這奏章是司馬光寫得最困難的一次了。寫著寫著又要停下來,消化一下沈歡的語言。還要琢磨如何完善沈歡地對策,讓司馬光覺得有點陌生。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才算完成。噓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的奏章,司馬光感覺心兒一下子放松了很多……

    翌日一早又是福寧殿議事,昨日地幾位大臣又聚在了一起。

    官家趙曙坐在龍椅上,眉頭皺得更緊了,臉色也愈見蒼白,他沙啞著聲音說道︰“諸位可否想出法子來了?軍情再也耽誤不下去,現今就須拿出一個方案來!”

    韓琦看了一眼司馬光,出列道︰“陛下,臣依然是昨日所說,舍此無他法!”

    趙曙平靜地點了點頭,淡淡地道︰“真的沒有法子了嗎?”

    眾人沉默半晌,看看還沒有人出列,司馬光這才心安理得地道︰“陛下,臣有奏!”

    看到司馬光遞過奏章,趙曙隱隱有了一絲期待,寫成奏章,想必所言是經過深思熟慮了吧。吩咐寺官快快拿上來,靜下閱讀起來。福寧殿有了暫時的片刻靜謐。眾人都悄悄地打量起官家的神色,只見他一開始平靜,接著是興奮,再接著是激動了。

    片刻之後,趙曙看完奏章,臉色也恢復了平靜,看看司馬光,欲言又止,最後把奏章遞發給韓琦,要他先看。韓琦初始不以為意,後來一邊看一邊打量司馬光;到歐陽修閱讀的時候,他匆匆讀完就轉手出去,瞥了一眼司馬光;文彥博看地時候一臉迷惑;倒是韓絳一邊讀著一邊狂喜,臉色都酡紅起來;最後才是穎王這個好學的家伙閱讀,看到眾人各異的神色,他早就按耐不住好奇之心了。

    看到眾臣都了解是怎麼一回事了,趙曙問道︰“諸位臣工以為司馬參政所上奏章如何?”

    一時沒有人知道該如何回答。

    趙曙又道︰“韓三司,此事涉關財政,你最有資格發話,你認為如何?”

    韓絳看了一眼司馬光,出列道︰“陛下,司馬參政所說債,臣以為可行。債利弊如何,司馬參政在奏章里都說得清清楚楚了,符不符合禮制臣不敢說,但卻是現今籌集戰爭錢財最好的法子了!”

    司馬光噓了一口氣,有人支持總算不錯了。他還是按沈歡所說對策寫成了不短地奏章,寫完之後,一夜不得安生,生怕別人不理解反駁于他。

    趙曙聞言淡淡地道︰“朕哪管他符不符合禮制,能為朕分憂解難就是好事!再說如今強敵寇邊,正是危急關頭,不思退敵,空談禮制有何作為!”

    這話讓群臣听得心驚膽戰,官家地話很明白了——他肯定了司馬光所上的奏章!

    這是一個基調,讓眾人反駁不得。特別是文彥博,他歲數大了,根本不能了解司馬光所說籌集錢財的理論,不過听了官家的話,他縱使再迂腐,也不至于這個時候反對,只能就自己懂的東西說話︰“陛下,司馬參政所說分兵進入西夏國土,行圍魏救趙之策,財政支持的話,臣以為可行!若是如此,不出三月,諒詐必退!”

    “好,很好!”趙曙陰沉了兩天的臉色終于笑了開來,顯得很開心,“既然大家都覺得此策不錯,那就如此行事吧,雖然有點冒險,不過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如今軍情緊急,又是西夏人自先寇邊,如此行為他們也沒有話說!”

    “陛下英明!”眾人只能這樣贊嘆了。

    趙曙吩咐道︰“韓三司,如今軍情緊急,也不允許先讓商賈購買債再準備其他事宜了。這樣吧,你先從國庫拿出五百萬貫,交予樞密院,讓樞密院有了底氣,也好布置邊防事宜!當然,為了能安穩度過今年,發放債地事也不容遲緩,這半個月內你可辦得好?”

    韓絳笑道︰“陛下,有了上次籌集災款地經驗,臣肯定能完成!”

    文彥博也笑了︰“陛下,有了錢財的支持,臣調動起邊防也有了底氣。”趙曙謹慎地道︰“一定要嚴防契丹人!”

    “臣不敢忘!”文彥博點頭說道。

    吩咐妥當之後,趙曙這才輕松起來,看著司馬光,笑道︰“司馬參政建策,待西夏退兵之後,那就是于國有功,朕一定會不吝賞賜!”

    “臣不敢貪功!”司馬光恭身說道,“能為陛下分憂,是臣地職責,不敢奢談賞賜!”

    趙曙點頭不已,笑道︰“既然如此,司馬參政就與韓三司一道去完成債之事吧。可好?”

    這話一出,其他大臣都有了各樣的心思,特別是韓琦,微微變了臉色,他是第一宰相,有什麼事,都應該是他先負責,他又沒病沒痛……

    “臣一定不負陛下所望!”司馬光沒有考慮其他,只覺得作為臣子為天子分憂是理所當然之事。

    此話一出,不少人都暗嘆一聲,神色古怪地看著他。

    “陛下,其實這次微臣所上奏章里的策略,大多不是臣想出來的,而是另有其人。臣不敢貪功,忍不住要說出來!”司馬光又說出了一句令人吃驚的話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3 16:31
正文 第一百十一章 情人

    司馬光最終還是忍不住把沈歡給推到了台前上來。他為人耿直,不肯獨佔別人功勞。這一點官家趙曙是最清楚的,因此面對司馬光的說辭,他沒有感到希奇了。唯一讓他震驚的這一次站在幕後的依然是那個年輕多才的沈歡。

    司馬光既然都不在意多一人分薄功勞,眾人也更沒有話說了。官家揮揮手,大家就都出去辦事去了。軍機之事自有樞密院去做,司馬光等大臣不好插手,獻策完畢之後,也就沒有他們什麼大事了。司馬光回到府邸的時候,發現下人忙碌不已,一打听才發覺今日已經是十五了,一年一度的中秋不知不覺中就到來了!看著這種快活的節日氣氛,本打算讓人去叫沈歡過來吩咐事宜的心思也就沒有了,既然是節日,就讓人家快活地過吧。他自己也該和家人好好團聚一次了。

    隨著時分臨近夜幕,沈歡確實又比較快活了。和家人早早吃完晚餐,他就要出門——今晚天然居的義演是最後一日,有不少收尾的事要他去做,另外也該犒勞犒勞人家義演三人團,至少得去說些鼓勵人的話,要想馬跑,就得給草馬吃,這個道理,沈歡還是明白著的。

    臨出門妹妹小蓮兒竟然吵著要一起去,沈歡拿這個可愛的妹妹沒有辦法,只能抱上她,一起登上了馬車。這時候大街兩旁的民居點起了彩燈,通街一片繁華與錦繡,歡聲笑語時不時從大街上傳來。小蓮兒難得出門,趴在車窗上看著,一邊驚呼一邊笑著,還時不時“大哥大哥”地撒著嬌。

    到了天然居之後才發現這里更熱鬧,人來人往,有吆喝聲,有呼喊聲。有大笑聲。撲面而來的是一股熱氣。沈歡憑著東家的身份把小蓮兒帶了進去,發現最後的義演早已經開始,此時已經到了楊信登台,卻已經是到了結束部分。

    沈歡沒听多久,帶著小蓮兒上了樓,三樓的一個雅間,周季一直為沈歡留著。不清楚他到底何時又要宴請朋友。對于天然居,小蓮兒也不陌生,半個月前的水災事件,沈歡生怕家里住所地勢太低發生危險。哄著她們母女到這里住了幾天。一到樓上,小蓮兒就歡快地跑著,這里玩,那里跳。對于這點,沈歡沒有阻止,小孩子嘛,總得小孩子的童真。自進入官場之後,他能陪家人的時間就不多,白日在衙門里辦公,回到家也得準備朝廷事宜。忙得夠戧,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來與家人玩樂。如今好不容易趁著節日時分出來玩。總不能太過掃興。

    “大哥,等一下你讓我見見那位姐姐好不好?”小蓮兒突兀地指著樓下說道臨窗而坐,沈歡探下頭去,笑道︰“哪一位?”

    “那!”小蓮兒小手一指,“就是那位穿白衣的姐姐,她唱地曲兒真好听!我知道大哥與她熟,哼。上次她還到過我們家。與我們一道到相國寺上香呢!大哥,娘可是多次向我打听她地哦。我為了替你隱瞞,都撒了好幾次謊,你可得補償我!”

    “好,補償你,等下就讓你與她一起玩好不好?”沈歡有拍額頭的沖動了,小蓮兒隨著年紀越長,也越有小鬼精的趨勢,懂得耍小手段了。她剛才指的就是如怡姑娘,本來也打算讓他們結束義演後上來一聚,既然小蓮兒“威脅”,順水推舟滿足她的願望,何樂而不為?

    “人家就知道大哥最好了!”小蓮兒笑得很甜,讓沈歡心頭涌起滿足的感想。

    義演很快就結束了,先是如怡三人感謝了一番听眾,之後下台。接著才是天然居的東家周季周大老板上台致辭,這家伙一年多地商場鍛煉,本來就很有天分的口才能力更見犀利了,吹噓起來讓人真正知道什麼叫“牛在天上飛”,功力可以媲美後世的某些資深大律師——有張嘴在這里,黑的可以說成白地!縱是甦秦張儀復生,亦要慚愧,听听下面一陣陣的掌聲與喝彩聲,就是知道他的演講是多麼的成功了。最後才在他意猶未盡的可惜下,宣布了這次義演的完滿結束,還不忘多謝大家對天然居的照顧,又請大家今後一定要多多支持天然居的生意,他本人將竭誠為大家服務!

    這讓無數縱橫家慚愧的演講完畢之後,義演真正結束了,不少人也都散了開去,當然,也一般少人留下來喝上一杯茶再走。這時候周季領著如怡姑娘三人上樓,到了沈歡的雅間,吩咐下人上來幾壺熱茶,還有他們家制造地月餅,一起賞起月來。

    小蓮兒再次見著漂亮的姐姐,撲到人家懷里,撒起嬌來。幾人都算熟透了,談起話來也沒有多少顧忌,特別是談到這次義演地成功,更是興高采烈。過了一陣,楊信起身,措辭要離開︰他與如怡兩位姑娘不同,他家大業大,今日是中秋團圓佳節,還需回家陪伴家人。沈歡幾人不敢挽留,任由他去了。

    再聊一陣,周季也以忙碌為由下去了。雅間一下子只剩四人,本來也不要緊,偏偏這時候如嫣姑娘看看四周,拉起小蓮兒的手,說要帶她到外面去玩。小蓮兒小兒心性,禁不住誘惑,歡快地跟著下去。

    那麼,一會兒之後,雅間里就剩沈歡與如怡姑娘兩人了!孤男寡女,一下子讓兩人都不舒服,特別是兩人之間的關系,氣氛一下子曖昧起來。

    如怡姑娘嬌嫩絕美的臉蛋染上了一層胭脂紅暈,不知道是本身使然還是給茶的熱氣氤氳成這樣,她看著沈歡,神色漸漸痴了不少。

    沈歡這才能仔細打量對方今晚的裝扮,美人靜坐在椅,碧綠長裙,秋眸如水,肌膚如霜,顧盼生妍。她的眸子蒙上了一層淡淡地水霧,好似天下間清幽瀲灩地波光都聚在了這雙如夢如幻的雙瞳里,有著難以訴說地神韻;眉梢似迎風招擺的柳梢,輕輕飄飄,像遠黛一般,令人難以捉摸;冰霜肌膚,如玉溫暖,嬌嫩得要滴出水一般;還有那薄薄的紅唇,一抹淡淡的胭脂,涂在了彎月上,性感誘人;曼妙的身體曲線,婀娜多姿,身體的美感,盡現人間。

    沈歡心頭有了一絲震撼,幾許未曾注意,這個美人兒更顯得妖艷了。歷經風霜的她,身心皆已成熟,散發出來的嫵媚氣息,是那般的令人心動……沈歡不敢再看下去,強自扭過頭,看向窗外。

    他的動作如怡姑娘都看在眼底,失望之色一閃而過,幽幽地嘆了口氣,強笑道︰“沈公子,很久未曾為你彈奏一曲了,就讓奴家獻丑一番如何?”

    沈歡一愣,接著勉強笑道︰“如怡姑娘經過這三天義演,美妙歌喉迷倒了開封不知幾許人,想要听你聲音的人更是多得難以勝數,沈某能有幸一聞,當該感謝上天了。獻丑兩字,萬萬不能再說!”

    如怡姑娘幽幽地道︰“奴家能有今天,不也是公子所賜麼?沒有你所創歌曲,奴家幾人也談不上深入研究!”

    沈歡最听不得她的嘆氣,趕緊說道︰“那沈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听听如怡姑娘的天籟之聲,今晚也好回去睡個好覺!”

    “撲哧!”如怡姑娘終于笑了一下,整理一番帶上來的瑤琴,為沈歡彈奏的卻是他那首《水調歌頭》,唱的是古曲,聲音婉轉,還多了一層迷離與迷茫,令人心酸。待唱到那句“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的時候,如怡姑娘反復彈唱,更是感人肺腑。听著听著,沈歡的神思一下子不知飄到了何方,似是想起了後世的親人,還有那充滿現代氣息的生活……

    醒來的時候,如怡姑娘已經換了一首曲兒,仔細一听,正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的歌詞,也是沈歡當日剽竊給予如怡姑娘的詞作。沈歡一愣,看向如怡姑娘,她絕美的臉上掛起了兩行清淚,滴在琴上,是那般的震撼。他只覺得心頭一痛,想說點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口,最後化作了一聲嘆息,飄在深靜的雅間,來回回蕩。

    如怡姑娘奏罷,停了下來,放好瑤琴,絕美的容顏笑了笑,道︰“沈公子,奴家與你相識也有一年了吧?沈歡一愣,道︰“是啊,時間過得真快!”

    如怡笑得更是莫測高深了︰“確實很快!當日奴家不知好歹,一心還想侍奉在公子左右呢!如今看來,這個情人卻也做不得!公子是要做大事業的人,當然不能為奴家所拖累!”

    如怡姑娘把這個“情人”兩字咬得很重,沈歡愣住了,是啊,當日美人投懷,若是沒有其中波折,也許她就真成了他的情人了!但是,這個情人,沈歡抱得是什麼心思,來自未來的他,對于這份感情,還真難以表達是什麼感覺。

    “如怡姑娘說得太客氣了,什麼叫拖累?只能說沈某沒有這個福分罷了!”

    “沈公子……”如怡姑娘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若是現今奴家不求名分,只求能跟在公子身邊,公子還會答應麼?”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4 22:06
正文 第一百十二章 志向

    沈歡聞言嚇了一跳,如怡姑娘的話很突兀,讓他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心里苦笑,都一年過去了,她還沒有放下那所謂的“感情”麼?不禁有點為難︰“如怡姑娘……”

    如怡姑娘淒然一笑,道︰“沈公子,奴家明白了,你不用再多說!看你這般猶豫,也知道這只是奴家的一點妄想而已,不是麼?”

    “如怡姑娘,沈某不知如何回答。”

    如怡姑娘點點頭,笑得很勉強,道︰“既然如此,奴家也算可以做出決定了!”

    “決定?”

    “是的!”如怡姑娘吸了一口氣,神色開始鄭重起來,“沈公子,奴家這個決定你也許要驚奇,不過奴家還是請求能得到公子的幫助!”

    沈歡更疑惑了,只能讓她先說說看。

    如怡姑娘頓了頓,組織起語言︰“沈公子,這次舉行連續三天的義演,本意應該是為了幫助今次水災的難民吧?奴家不懂經營,不過這三天來場听曲的人絡繹不絕,想必這個收入應該不少吧?”

    沈歡想了片刻,沒有隱瞞地道︰“除了一切開銷,純淨收入還有一萬貫。當然,如怡姑娘三位出了不少力,也應該要拿一份報酬的!”

    “一萬貫?”如怡姑娘吃驚得輕張小嘴,快要合攏不起來,大是驚訝,不敢置信,一萬貫對她來說,不是個小數目,縱橫風塵場所的她憑著出色的技藝,幾年下來,也不過是賺了上萬貫而已,到她手中的那就更少得可憐了!

    “公子是認為奴家貪財了,不然怎會說要分報酬給人家?不是說好了嗎。這次收入全都用作救助災民?”如怡姑娘有點不高興了。

    沈歡笑道︰“災民是要救助,但是維持義演者生活的資本還是要分出來的。你們除此又沒有其他收入了。難不成因為義演弄得自己潦倒不堪?若是如此。那就是沈某的罪過了!”

    如怡姑娘反駁不了,她也就罷了,問題是參加義演地還有其他兩位,誰也保證不了別人是怎麼想的。不敢貿然推辭,只能換個話題︰“沈公子,一萬貫錢能救助很多百姓了吧?”

    沈歡心里計算了一下,道︰“省點用。夠五百孤兒寡老一年地用度了!”

    “五百,確實也不少了!”如怡姑娘總算笑得開心了,若是她以前地生活,從未想過自己能為災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五百災民。在以前想來,簡直是不可思議了。

    倏地她又愁起來,道︰“沈公子,你說只夠一年的花度而已。那麼一年之後呢,他們又該怎麼辦?”

    沈歡回答不上來。這些孤兒寡老根本沒有任何生產能力,這次水災留下的數目也差不多剛好是五百人,另外開封往年還有不少孤苦無依地人兒。算起來那個數目就更大了。他準備把這次義演所得用來先建個大一點的收容所。收容這些災民,供他們吃穿——當然。現在還不急,三個月內,那些一心想得到榮譽勛章的富豪一定會好好對待他們的。三個月地時間,也足夠他安排好這一切了。

    最大的問題是一旦收容所建起來之後,開封街頭那些沒有依靠的人也涌入進來,那就是麻煩了,以沈歡的財力,不足以養活他們。但是這些人困苦不堪,往年在街頭要麼乞討,要麼餓死,他們要進來,沈歡又忍得下心不收容?

    如怡姑娘看沈歡沒有回答,知他為難,商量著說道︰“沈公子,你看就由我們三人多舉行幾次義演,如何?”

    “多幾次?”沈歡苦笑不已,“如怡姑娘,這次義演,之所以能有這般多地收入,還是靠了它是第一次,比較新奇,加上我等宣傳手段還不錯,才吸引了不少富豪來觀看;另外加上這個茶樓布置也不是一般,雅間收入在總收入里就佔了大半。但是雅間價格太高了,其他人又豈能每次都來觀看?再說你等義演了三天,所唱歌曲,皆已在外面傳唱,估計不少青樓藝館的歌女都已熟練,既然在外邊也能听得到,又何必花大價錢來這里听呢?“哦!”如怡姑娘失望地嘆了口氣,之後很不死心又問起來,“沈公子,你說這些歌曲別人熟了,那你再創一些新鮮的歌曲不就成了?”

    沈歡叫苦的心思更烈了,說到剽竊歌曲,比他剽竊古人的詩詞還要為難十倍,詩詞只要應景就成。歌曲呢?不單要看歌詞——太俗的不要,因此想盡心思都要找那些比較古典的,好讓古人能接受;另外詞意太白地不要,特別是那些愛來愛去地東西,免得讓人攻擊有傷風化!

    沈歡嘆了口氣,道︰“這個創作歌曲,只能說靈感來了才成,它不是街上的青菜,說撿就撿。另外你所說地多開幾次義演,也不是沒有道理,在開封,沈某估計還能開上兩三次的,至于收入,可以降低進來的門檻價格,想必也不會比這次少多少吧!”

    “那就好!”如怡姑娘笑得甚是開心,“沈公子,如你所說,就再多開幾次義演吧,收入也用來救助百姓,如何?”

    “在這里,天然居?”

    “不行嗎?”

    看著如怡姑娘一臉疑惑的模樣,沈歡不忍心打擊她。若是開真正的演唱會,收入與天然居分配,這個估計周季還能答應。若是總是借用他的場地來開義演,所賺收入又只能讓他看著用不著,任誰心里都會不舒服的。怎麼說這里只是茶樓而已,三天五頭開義演,還讓他做生意不?

    沈歡正色道︰“那就由沈某與周老板商量一下吧。但是,如怡姑娘,沈某也說了,這個義演開不了多少次,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呀!”

    “這個奴家也計較過了!”如怡姑娘的臉色突然淡了下來,“如沈公子所言,開封之人膩了這些歌曲,但是不代表別的地方的人也膩了!這個天下,除了開封,還有不少大的城池!”

    “巡演!”沈歡腦海里閃現這兩個詞,心里震驚不已,看向如怡姑娘的眼神也變了樣,這姑娘家,心思巧得很,膽子也大得很呀!他也只是想趁著義演娛樂娛樂而已,沒想到人家已經想著巡演了!老天,玩笑開大了!這個時代,哪有巡演的硬件設施呀!不說其他音響設備了,就是組織人員,也難以找得著。出了開封,還有他與周季這種人才來經營策劃?另外演唱場地也是個問題,不是哪個地方都有天然居這個條件的!

    “如怡姑娘……”沈歡咽了口口水,“你是說,要到其他地方去辦義演?”

    如怡姑娘疑惑地道︰“不可以嗎?沈公子,你想想在開封就能有不錯的收入了,其他大城應該也差不了多少!而大宋富裕之城多得難以勝數,另外除了大宋,還有遼國,還有西夏,你想想,若是把義演都開到這些地方去,那是多麼令人神往的壯舉!至于收入,也就有更多的錢財可以用來救助更多的百姓了!”

    沈歡這次對如怡姑娘的評價不再是“大膽”而已了,應該以“野心家”來稱呼!難以想象一個古代女子能從一個小小的義演延伸到如此之多的東西。這次她不單要做一個全國大明星,還想把知名度打到其他國家去,做一個名副其實的國際演唱家!

    沈歡這次要哀呼了,不知該如何打擊對方的興致,猶豫著說道︰“如怡姑娘,你能有如此善心與志向,沈某佩服得緊。但是,這也是你的想法而已,其他兩位義演者是如何作想的呢?他們會與你一樣的想法嗎?”

    如怡姑娘嫣然一笑,道︰“這個沈公子可以放心,奴家之前就與他們談過了,他們都覺得應該把這不一樣的音樂帶到別的地方去發揚光大,窩在開封就太過屈才了。如嫣姐姐覺得無所謂,去哪就去哪;楊信公子,他志向就更大了,早就想離開開封去見識見識這大好河山!”

    得了!想來沈歡的委婉相勸是沒有作用的了!人家連如何打算都計較好了,他還能說什麼!

    如怡姑娘又道︰“沈公子,本來奴家不怎麼想離開京城的,這里畢竟還有你。但是你剛才的猶豫……唉,奴家也沒有什麼奢望了!”

    對方哀怨的表情,讓沈歡更無從反駁了,只能嘆道︰“好吧,如怡姑娘,既然你主意已定,沈某也只能盡力完成你的願望了!”

    如怡姑娘喜道︰“如此還請公子準備好幾首新奇的曲子給奴家。另外一路上的打點,還請沈公子與周老板說一聲,派個熟手的人跟著打點這一切。如何?”

    沈歡嘆道︰“沈某盡力吧!如怡姑娘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如怡姑娘沉吟道︰“如今已是八月,十月初出發吧,剩余一個多月做好準備。沈公子認為如何?”

    沈歡點點頭算是同意。談妥此事兩人一下子靜了下來,好像不懂再說什麼。氣氛一下子又詭異起來。這時候周季匆匆上來,看見沈歡,剛想說什麼,發現如怡在場,有了顧忌,走到沈歡身邊,低頭輕聲說了一句。

    “什麼?他怎麼來了?”沈歡吃驚地站了起來,低頭沉思片刻,轉而向如怡姑娘說道,“如怡姑娘,稍待片刻,有位朋友過來,沈某出去接一下!”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5 16:39
正文 第一百十三章 強盜

    能讓沈歡趕忙出迎的客人,肯定不是尋常人家!沈歡也沒有辦法,只能暫時冷落一下如怡姑娘,因為周季上來說穎王趙頊已經在樓下了,點名要見沈歡。說到穎王的身份,當初還是周季派人跟蹤對方才推敲出來的,他就是不在官場,對于皇家大事,也能清楚,當然明白對方如今的身份,不敢怠慢,匆匆就上樓來找沈歡下去應對了。

    沈歡沖下了樓,第一眼就看到了穎王,接著又是一愣,穎王身邊還有一個算是熟絡的人——寶安公主。她此時一身男裝打扮,雖然隱藏了女子曼妙的身材,但沈歡眼力還在,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真實身份。只見她一身青衣,包裹了逐漸成熟的身體,面白唇紅,俊俏無雙,拘謹地站在她大哥趙頊身邊。

    沈歡看看左右無人,趕緊道︰“殿下、公主,你們怎麼來了?”

    穎王哈哈笑道︰“子賢,今日中秋佳節,我倆在府里過完之後,就想出來走走。最後想起這邊有義演听,可惜來的時候已經完了,再轉念想起你在這里,就進來拜訪拜訪了。不請自來,還請子賢莫要見怪呀!”

    沈歡苦笑道︰“殿下說的哪里話,殿下與公主大駕光臨,未曾遠迎,已是失禮!”心里卻暗自嘀咕,***,你們一個是皇子,一個是公主,就是再不歡迎你,也得拉下臉皮裝歡喜呀!腹誹完之後,也不敢讓對方在人來人往的樓下多呆,招呼上樓。

    一邊走著,趙頊又一邊問道︰“子賢,樓上是否有你的客人呀?”

    沈歡聞言心里一凜,客人倒是沒有。不過是如怡姑娘還坐在上面等待而已。一個風塵女子。與這些皇室子女能有交集麼?瞥眼看了看跟著上來的寶安公主,再往下一看,不由怒了,周季這家伙竟然沒有跟著上來,還在下面沖他擠眉弄眼,太不夠義氣了!

    心思一轉,沈歡不敢隱瞞,呵呵笑道︰“不瞞殿下,沈某剛才正在宴請這三天在天然居義演的三位演繹者。不過中間散場了。如今還有其中一位姑娘在上面。”

    “哦!”趙頊來了興趣。“早就听說這次義演所唱曲兒非同一般,可惜這幾天事務繁忙。來不及過來一看。現在能見著正主兒,也是一件幸事!”

    這時候三人到了三樓走廊,寶安公主倏地問道︰“沈公子,這位姑娘肯定長得很標志吧!”

    沈歡一愣,尷尬一笑,道︰“這個可就難說了,在別人眼中也許可比西施。在公主眼里。也許就不堪入目了。”

    “那在沈公子眼里呢?”寶安公主追問道。

    “這個……”沈歡眼珠一轉,“這個就更難說了!沈某也不知如何回答。免得得罪人!”

    寶安公主聞言低下頭,沒有繼續追問。臨進門時趙頊又一再交代在外人面前要替他們隱瞞身份,沈歡想想也有道理,夜晚皇子帶著公主出來逛街,說出去也不大好听,能隱瞞當然是隱瞞的好。

    沈歡當先推門進去,如怡看到有人進來,不敢托大坐著,也趕緊站了起來,有點拘謹地站在一邊。沈歡簡單為他們介紹一番,就說來人是他地兩位同事。有外人在場,如怡姑娘給足了沈歡面子,話並不多,嫻靜地坐著。

    趙頊顯然對新鮮曲兒很感興趣,攀談了幾句,幾乎不離義演之事,最後更是請如怡姑娘現場彈奏一曲。如怡姑娘有些奇怪地看著兩位來人,她風塵出身,什麼人兒都見過,但是這兩位舉止言語地高貴,卻是讓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特別是寶安公主,她更是一眼看出了對方真正的身份,女子之身的她,縱是穿了男裝,依然難掩天生的雍容華貴,只溫婉坐在一邊,即盡顯皇家的大度與大氣。

    如怡姑娘相貌亦是無雙,加之技藝高超,自小就是心高之人,這一次見著了兩人的風範,不由有了不自信的感覺,甚至有點自卑。她也不是沒有見識之人,稍微一想,即能猜出對方大貴的身份,轉頭一看沈歡,更覺得兩人的距離遠了,也許他結交地人都是這些大人物吧。如怡姑娘心里酸得緊了,不過強忍下來,匆匆彈了一首曲兒,接著站起身來措辭要退出房間去。

    沈歡一愣,一時想不明白對方為何好好地要走,但是又得尊重對方地選擇,只能讓她出去了。有點郁悶地坐下來招呼趙家兄妹。

    趙頊噓了一口氣,笑道︰“子賢,果然是非常美妙的曲子呀,沒想到這個《水調歌頭》還能有如此唱法,真是大開眼界呀!當然,這位姑娘出去了也好,沒人知道我等身份,正好有些不能為別人所知地事要與子賢說一說!”

    沈歡無奈地嘆道︰“殿下,沈某就知道你過來不是只為了玩樂而已。但是,好不容易踫上了佳節,我倆在一起就不能只談***莫談國是麼?”

    趙頊聞言沒有說什麼,他了解沈歡,知道他言談無忌,也沒有在乎。

    倒是一邊的寶安公主看不下去,為大哥叫冤,有點生氣地道︰“沈公子這話就太教人失望了!大丈夫當以過事為重,豈可因一己之私置之不顧!若是這樣,豈不是辜負了朝廷予之官職的本意?”

    “是是!公主教訓得是,沈某定當以公主之言為警,勿忘國事!”沈歡不好與姑娘家計較,只能嘴上服輸。

    趙頊笑道︰“寶安不必如此責難子賢,子賢之心,為兄倒是了解得緊,萬不會因私廢公的,是吧,子賢?“

    沈歡無奈地道︰“是,殿下所說無差!殿下今次找沈某,有何吩咐?”

    趙頊道︰“吩咐倒不敢當,只是有些不明白的事要與子賢討論討論而已!”

    “殿下請說!”

    趙頊沉吟一會道︰“子賢,今日參知政事司馬君實,向官家上了一折應對西夏寇邊的奏章,官家已經同意施行,政事堂亦沒有異議!可想而知,一旦此事成功,獻策之功卻也不小!”

    沈歡微微點頭,昨日他與司馬光商議對策,今日司馬光入宮面聖,他因為操弄著過節的事,沒有過問,也沒有打听,如今听到官家同意這一計策,不由稍稍松了口氣,有點欣慰。說到論功,倒也不急,到時自會有人提出來地,這也算是司馬光初進政事堂地第一份功勞吧。

    趙頊又道︰“也許子賢還不知道,司馬參政末了說這計策更多是你所獻,他不敢貪功,因此在官家面前還提到了你的名字!”

    “啊?”沈歡這次有點吃驚了,轉而一想到司馬光地為人,不由苦笑,雖然佩服他的高風亮節,但是不免怨怪。他設計這一策略本來就是為了司馬光能在政事堂站穩腳跟所上,只要西北一帶傳來西夏退兵或者重創黨項人的消息,就算是司馬光的功勞了,到時別人也不會因為司馬光進入政事堂而懷疑他的能力。現在倒好,他不肯貪功,把自己說了出去!這有什麼用呢,他如今還年輕,就算有功勞,也升不到哪里去了,還不如循序漸進呢!白白浪費了自己的計量呀!

    “殿下,官家對這一計策是沈某所獻是什麼態度呢?”沈歡關切地問。

    “這個……當然是贊賞了,還說要賞賜你們呢!”趙頊勉強笑著說道,他心里也奇怪著,本來父皇一開始還贊嘆司馬光計策高明的,到司馬光說出沈歡之後,倒是沉靜了下來,有點索然的樣子,最後才說些一並賞賜的話。這讓他很不明白,加上回去一琢磨,又生了疑惑,最後忍不住跑出來尋找沈歡解惑了。

    沈歡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問道︰“那不知殿下這一次來找沈某所為何事呢?”

    趙頊聞言大感振奮,急切地道︰“子賢,這一次西夏寇邊,朝野皆是人心惶惶,更有不少人主張和談,或者消極抵御,就是司馬參政,一開始也是說清野堅守的,反到是你,竟然使出如此般的大動作,起兵不少,就為了嚇唬一下西夏人,你難道不怕弄巧成拙嗎?若是失敗,引起兩國大戰,豈不成了罪人?”

    對于趙頊的問題與說法,沈歡也思量過,說實在的,他也怕,罪不罪人還不理會,最怕的是一旦大戰,別人就有了攻擊他與司馬光的借口,到時估計兩人也只能作為替罪羔羊給犧牲了。如今穎王提及,倒是該好好應對了,總不能說他不怕的原因是信奉了“一切反動怕都是紙老虎”的教條吧?

    正了正臉色,沈歡不答反問︰“殿下,在你眼中,西夏于我大宋來說,相當于什麼呢?”

    “相當于什麼?”趙頊奇怪起來,“本來他們只是我大宋的一塊領土而已,後來弄出了一個西夏國來,如今向我大宋稱臣,算得上是附屬國……”

    “哈哈!”沈歡用笑聲打斷了趙頊的說辭,“附屬國?附屬國還要大宋每年給他們歲幣?賞賜,還是憐憫?抑或是其他?”

    趙頊又羞又惱,因為沈歡的話觸及了他心中的痛,但是又不好反駁,只能愣言。

    沈歡想及遠處,幾乎是用大喝的聲音說了出來︰“在沈某眼中,他們就是一幫強盜!強盜!”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15:31
正文 第一百十四章 刀子

    “強盜?”趙頊愣住了,想不明白沈歡何以打出這個比喻。

    看著趙頊不解的表情,沈歡終于激動起來了︰“難道不是嗎?正如殿下所說,他們李家一開始不過是我大宋西北一小族而已,領地更是大宋領土!到了李元昊,這個野心家,在仁宗期間竟然稱起帝來了!他們建國三十年來,幾乎年一年都會與我大宋發生一場不小的戰爭!為的是什麼?當然是我大宋的土地和財富!而我大宋這三十年來因為沒有戰馬等先天缺陷,與之交戰都是勝少敗多,最後讓他們稱臣之後才罷休。但是,殿下,你可知道這個稱臣的條件是什麼麼?”

    趙頊有點羞愧了,低下頭沒有說什麼。

    “不錯!”沈歡依然激動地說著,“西夏向我們稱臣,按理說他們是我們的附屬國,需要納貢上表?可是事實上呢?事實就是我們大宋每年需要賜若干歲幣給他們!其中有錢,有布,有絹,而這些東西都是我大宋百姓的血汗呀!試問從古到今,有這樣的道理麼?”

    沈歡又繼續說著︰“搶我大宋百姓的膏血,而且還騎著馬,拿著刀,我們不給他們就要殺人,這不是強盜是什麼!而我們面對強盜,又該怎麼做?穎王殿下,你認為呢?”

    “這個……”趙頊給沈歡說得反駁不得,畢竟這都是事實。“刀子!”沈歡開始作出揮手的手勢,大有激情演講的趨勢,“面對強盜,我們就該拿起刀子,保衛我們的家園,保衛我們的果實,保衛我們的財富!面對強盜,只有刀子才能讓他們害怕。只有刀子才能讓他們不敢前進一步,只有刀子,才能讓他們屈服!其他一切都是假的!”

    趙家兄妹甚至有點害怕臉色猙獰的沈歡了,愣愣地說不出話來。一直地儒家教育觀念差點要他們拿起仁德理論來反駁沈歡的強權言論,但是他們心底也有個聲音在提醒︰這些年面對西夏強盜,真如沈歡所說。一切的忍讓,都只是一相情願的妥協而已!

    “子賢……”趙頊也給沈歡的言語激起了雄心,“你和本王說一說,該如何揚起我們的刀子來應對西夏人,甚至是契丹人!”

    沈歡給他一說。從演講地沖動中驚醒過來,趕緊道歉說道︰“不好意思,殿下、公主,剛才沈某一個激動。遏止不了自己,言語有什麼得罪,還請見諒!”

    趙頊笑道︰“子賢赤子之心,本王了解,我們都沒有怪罪的意思。子賢不必放在心上。快與本王說一說該如何揚起你所說的刀子。”

    沈歡心里叫苦不迭,剛才他也是一時沖動,把多年的憋屈都宣泄出來而已,若在平時。還真不敢與別人這樣說。看著趙頊那年輕又希冀的臉,不禁暗嘆,這個年輕地皇子、未來的皇帝,一直有漢武唐宗的志向。總想揚威于異族。記憶里他對西夏也發起過幾場戰爭,想靠武力收復西夏,以達到一戰畢功。可惜一直沒有成功,特別是最後一次,對西夏作戰的失敗,更成為壓跨駱駝地最後一根稻草,內憂外患的他自此一蹶不振。最後郁郁而終。

    實在是可憐得緊呀!沈歡如今面對這位喜好戰功的未來皇帝。還真不懂如何解釋了,若一個亂說。激起了這位未來皇帝的某些心思,最後又失敗,那他就是罪大莫及了!

    “咳咳!”沈歡清了清嗓子,組織起語言來,“殿下,沈某所說的刀子,是個很籠統的東西。像這次西夏寇邊,大家都害怕,有的要議和,有的要消極防御,但是沈某卻主張主動進攻,以達到積極防御地目的,也算得上是一把刀子!但是這把刀子只能讓西夏人暫時為難、不能成功入侵而已。只要西夏不亡、黨項人不死,他們這個強盜也不會熄滅他們入侵我大宋的心思!”

    趙頊點點頭,道︰“這個本王也明白,這才想問子賢還有沒有什麼好的法子對付西夏人。子賢智慧一直高人一等,博學多才,亦通軍事,想必一定有好地招術吧?”

    皇子竟然來拍自己馬屁,沈歡大感受寵若驚,不過卻也不會那麼容易上當,但是對方一頂大帽子扣下來,若不給他個滿意的回答,估計今日也難以罷了。轉頭看向寶安公主,不經意發現對方也一臉希冀地看著自己,那雙明亮的眸子隱隱有著欽服的神色,不由心軟了半截,更是激動了。

    “殿下,西夏就像我大宋身上的吸血水蛭,對我大宋傷害太大,其實沈某一直在思慮對付他們的辦法,心中有了幾點淺見,倒是可以與殿下說一說!”才一說出口,沈歡就後悔了,怪自己沒事招什麼麻煩,看趙頊那激動興奮的架勢,今晚若不說到他滿意,估計是不會放過自己地了。搞不好連覺都不讓自己睡了!

    “真地?”趙頊驚喜莫名,“子賢快說!”

    沈歡沉吟片刻道︰“殿下,民間有殺人不見血的說法,其實對付西夏人,也不一定全是要騎著馬拿著刀去和他們拼殺。這個刀子呢,沈某分成了兩把,一把叫軟刀子,一把叫硬刀子。”

    “軟刀?硬刀?”如此新鮮地名詞,趙頊听起來很有滋味,心里激動可想而知;就是一旁不喜刀兵的寶安公主,聞言也大感希奇起來。

    沈歡解釋道︰“殿下,這個硬刀子,想必你也能猜到了。不錯,就是戰爭,動用兵馬這些實打實的東西來與西夏人打一場決定勝負成敗的仗!當然,刀與兵,都是凶事,用起來肯定要謹慎又謹慎,否則一個失誤,弄不好國敗身亡,到時就是民族罪人了!因此,這個刀兵戰事,沈某的意見是沒有十足的把握,盡量不要去做,不戰則已,一戰就要競其全功!而我大宋要與西夏人作戰,最需要的是什麼呢?”

    “馬!”趙頊脫口就道,他也是聰明人,關心國家大事的他也深知大宋缺的是什麼。

    “不錯!就是馬!”沈歡呵呵笑道,“這是硬刀子最需要的東西,而這馬怎麼來呢?這又需要說到軟刀子了。其實面對強盜,這個軟刀子只是輔助硬刀子削弱他們的工具而已,關鍵還是靠硬刀子,若以為軟刀子能成功擊敗敵人,那就是太天真了。畢竟面對強盜,他們不會與你講理的。”

    “講理?子賢,莫非這個軟刀子就是與西夏人講理麼?”趙頊急切地問道。

    “不!當然不是!”沈歡搖頭說道,“強盜哪會與你說理!只不過這個軟刀子不是動刀動搶而已。殿下,剛才說到馬,我們沒有,黨項契丹人都有,但我們又需要馬匹,那麼,想盡辦法從他們手中獲得馬匹,才是重中之重!可這馬該怎麼去獲得呢?他們也知道馬匹的重要性,不可能甘願賣給他們。不過,殿下認為契丹與黨項與我大宋相差的地方在哪呢?”

    “這個……”趙頊苦笑不已,“子賢就不要賣弄關子了,想說什麼就說吧!”

    “經濟,還有物質!”沈歡給出了答案,“這兩國因為地勢的原因,地質貧乏,物質稀少,反觀我大宋,地大物博,富裕繁華,這也是這兩國經常要侵擾我大宋的最重要原因了。也就是說,我們需要他們的戰馬,他們也有需要我們物質的東西,那麼,殿下認為有沒有交換的可能呢?”

    “交換?”趙頊思考了一下才道,“不可能吧,戰馬那麼重要的戰略物資,他們會與我們交換?”

    沈歡道︰“那就看我們拿什麼與他們交換,還有如何交換了。比如說鹽、茶、酒,對這些游民民族來說,也是戰略物資!特別是鹽與茶,更是不可缺少!”沈歡後世而來,當然清楚鹽是人體不可缺少的物質,還有那茶,對吃肉飲奶的游牧民族來說,也是不可缺少的物質!

    沈歡又道︰“這些強盜總是想來搶我們的東西,因此,相反,沈某覺得我們不該把這些東西藏起來,而是大方地拿去和他們交易,盡量擴大交易規模,以達到他們缺少了我們供應這些物質就難以活下去的地步!”

    “可是,子賢,你也說了,他們是強盜,若交易到了他們買不起的地步,他們不又是興兵來搶麼?”趙頊疑惑地問道。

    “肯定會來搶!”沈歡笑著說道,“但是,搶是一回事。我們與之交易,其他不要,就要馬匹,等到了要搶的地步,我們需要的馬匹,也不少了吧。契丹人與黨項人也不是很窮,如在邊境多開幾座交易榷池,能不興兵就得到的東西,他們也不一定會興兵吧?再說了,他們官府高層不允許,難道我們不能通過民間交易麼?殿下不要忘了,就是在我們大宋,私鹽販子也不少呀,若是這些鹽販子把這些鹽,通過某些不為人知的手段,販賣到這兩國去,運回我等需要的戰馬,那麼,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個可以接受的結果,不是麼?”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8 22:36
正文 第一百十五章 陰招

    “子賢,你是說……”趙頊有點難以理解了,或者說很了解,但有點難以接受。

    沈歡沒有多說什麼,肯定地點了點頭。沒錯,他所謂的軟刀子,其實就如千百穿越人士對待敵國的方法︰經濟侵略!這個時代的人,不懂經濟力量這把刀子的威力,但作為後世人,見慣了眾多強國以經濟為刀子,到處收割其他國家的勞動果實。如今回到了經濟力量最強大的宋代,也沒有不實施這法子的道理。

    另外,沈歡所說的除了正當的經濟貿易外,有一招防著難以正當進行的招術,那就是走私。走私這東西是個利器,如果能順利對一個國家進行大規模的走私戰略物資或者奢侈物資,那麼對這個國家的經濟那將是起了難以想象的巨大的創傷!像沈歡所說的鹽這東西,因為生產力低下,在這個時代,一直都是供不應求,價格也高得離譜,若以大米的價格來衡量,這個鹽的價格是後世的五倍以上!縱使價格高,因為是人體必需,依然是供不應求。

    所謂絕大的利潤催生犯罪。既然是有暴利可圖,在大宋境內也有了無數的私鹽販子,朝廷禁無可禁,壓不可壓,特別是江南一帶,依然有著不少以販私鹽的巨商!鹽在情況還算好的大宋依然如此,在西夏和遼國那些貧瘠的土地更是稀缺了,價格更是高得離譜。因為他們軍事強大,若是正常的貿易,大宋與之貿易,也不敢把價格抬的太高。可若是走私嘛……沈歡已經可以想象那種害死西夏人或者契丹人的場面了,最重要的是走私可以無視他們國家的禁令,能夠換來大宋最需要地戰馬!

    “殿下!”沈歡決定再加一把火。“這個不單只有鹽可以通過別的途徑進入這兩國,就是酒或者茶都可以,另外也不一定要民間個人行使這些手段,還可以讓某些可以控制的組織大規模進行,畢竟這事要在邊境展開。總需要在樞密院那邊通通氣!”

    沈歡不敢把話說得太滿,只能點到即止。反正趙頊也是聰明人,一下子就能明白過來。只見趙家兄妹兩人看向沈歡的眼色都發生了變化,隱隱有害怕之意。

    “子賢,這個……確實能夠打擊到黨項人與契丹人,但是這個招術是不是太過陰損了?”趙頊猶豫著給沈歡一些意見。

    “殿下,我們家鄉有句俗話︰不管黑貓白貓,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貓。對待敵人也一樣,不管陰招陽招,能打擊敵人地就是好招!”沈歡無恥地篡改別人的箴言。

    “可是……”趙頊依然下不了決心。

    沈歡看他那般猶豫,不由生氣了。正色道︰“殿下,沈某也清楚,很多長輩對您的教育一直都是要愛民如子,或者要以德服人,是為儒家之仁也!但是,內聖外王畢竟只是一種口號,殿下縱觀古今,可有只憑著自己勤修內德就讓外族降伏地?漢武之于匈奴,唐宗之于突厥,其對外彪炳千秋之業績。靠的不都是對外的殺戮嗎?若是當時他們也要考慮什麼仁德講究什麼正大光明。可有今日我等景仰的戰功?”

    沈歡知道趙頊一生最想做的就是成為漢武帝與唐太宗他們赫赫名聲的兩位皇帝了,不為別的,就是他們對外的赫赫戰功!以其兩人為例來勸說趙頊,十有八九會成功!當然,沈歡也不能讓這位未來地皇帝像歷史上一樣,不顧國內的各種缺陷一樣要發動對西夏的戰爭。他有責任引導這位志向不小的皇子!現在進行一些敲打,防範未然。是很有必要的。

    果然。趙頊聞言之後思慮片刻,之後堅定起來。道︰“子賢所言甚是,倒是本王矯情了!”

    沈歡嘆道︰“沈某說這番話也不是要殿下不勤政愛民,相反,對內殿下還真應該愛民如子,唐太宗說載舟覆舟,就是畏懼百姓力量。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對自己境內的百姓,當然要好好對待。但是對于虎狼一般的敵人,就該無所不用其極地打擊,否則受傷的反而是自己。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趙頊站起身來,向沈歡行了一小禮,道︰“頊謹受教了!”

    沈歡不敢接受,只能謙讓。

    接著趙頊又詢問行使某些“陰招”地具體方法。沈歡靠著一些記憶,把經濟地杠桿能量夸大幾倍,滔滔不絕地說了無數在別人眼中有點離經叛道的語言。說完之後沈歡留下還在思索的趙頊,下樓讓周季拿了一壇東西上來,放在桌面上。

    趙頊發現了這東西,反應過來,吃驚地問︰“子賢,這是什麼?”

    沈歡笑道︰“剛才與殿下說了不少戰略物資,與北方兩國交易,總要有他們特別需要的東西。沈某既然想出此法,當然也得拿出一些特別的事物來了!”

    “這是……”趙頊觀察起桌上的一壇東西來,與平常的酒壇沒有什麼兩樣,“酒?”

    “正是酒!”沈歡哈哈笑道,“之前沈某要辦一個研究所,專門鑽研一些特殊事物,這不,天然居地新茶就是他們弄出來地!如今這壇酒嘛,也是他們最近弄出來的新酒!殿下嘗嘗怎麼樣?”邊說著邊開了蓋子,給趙頊倒了一杯。

    “好,嘗嘗!”趙頊干脆地說道,拿起杯子,揚頭就要喝下去。

    “且慢!”沈歡趕緊阻止,可惜還是慢了。趙頊早已一杯下肚,倏地咳嗽起來,猛烈不可止,沈歡慌了,與一旁地寶安公主給他錘背什麼的,好半晌終于讓他恢復平靜。

    “好辣!”趙頊長出一口氣,臉紅了許多,盯著桌上那壇酒,目有余悸,“好烈的酒!子賢,果然是新酒,比平常所喝不知烈了多少倍!寶安,不要喝!”他看見旁邊的寶安公主有點不信邪地要嘗嘗新酒的滋味,趕緊喝道,搶手把杯子拿了下來,在寶安公主疑惑的眼中,苦笑半天,“寶安,這酒真的太辣了,不適合你喝,也許一杯不到你就要醉了!”

    寶安公主有點羞惱,看向沈歡,要他給個解釋。

    沈歡看到這場景,直想笑。這所謂的新酒,其實就是白酒罷了。在宋代,民間也陸續有了一些白酒的出現,但是度數都還不高。另外他們的制作方法也秘而不宣,旁人不懂此理,大多還是喝些黃酒。其實法子也不很難,至少對于沈歡來說,知道有個所謂的蒸餾法能提純白酒。當日寫下的清單中,就有此法,不過他不是行家,對于那些蒸餾設備與工藝,統統不懂,只好讓研究所的工匠們去鑽研探索了,如今正好有成!

    說到白酒,沈歡有點好笑,特別是在後世,對于它出現的年代,更是猜測難辨。有的說漢代或者唐代就存在了;有的就說是元代出現的,因為那個鼎鼎大名的李時珍在他的《本草綱目》里就把此法歸于元代發明;另外還有具體的事物來左證是在金代發明的,這個有實物,比較可信。

    現在沈歡就全都明白了,最大眾的說法是北宋期間就應該存在了。確實是存在了,不過還沒有普及而已,只是有些民間之人創造出來。而且不注重工藝,所得白酒不純,度數不高,只稍微比其他酒要純香一點罷了。沈歡對研究所的要求很高,經過反復的蒸餾,這才稍微有了與後世差不多的烈度白酒。不說這些古人不習慣了,就是他喝起來,也覺得嗆人得緊。

    “殿下覺得此酒如何?”沈歡問道。

    “烈,烈得可怕!”趙頊心有余悸地說道。

    沈歡呵呵笑道︰“殿下所言無差,就是烈,喝起來很不好受,至少對于我們這些南人來說!但是殿下可知西北與北方皆是苦寒之地,一到入冬,天地皆是白雪,數月不見陽光,因此其人大多喝酒,以達到暖身子的作用。因此,這個新酒,我們不適合,不代表他們不適合喝呀!沈某敢說,這酒一旦進入黨項與契丹兩地,肯定大受歡迎,是個搶手貨呢!也就是說,這是他們最需要的,可以用來交易!”

    “果然是好東西!”趙頊明白過來,看向桌上那壇酒的眼光也發生了變化,喜歡得不得了,“子賢,這是他們需要的東西,當然也就可以換來我們需要的東西了!”

    “一切為了戰馬!”沈歡高聲宣稱!

    “一切為了戰馬!”趙頊也心照不宣地回應,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8 22:38
正文 第一百十六章 防範

    沈歡與趙頊相應對笑的時候,如怡與如嫣兩姐妹走了進來,另外帶著的是小蓮兒。一進廂房,如嫣姑娘看到寶安公主不由皺了下眉,轉眼看看沈歡,沒有說話,微微嘆了口氣而已。

    沈歡還來不及招呼,妹妹小蓮兒就撲了過來,嬌笑道︰“大哥,外面好多人,熱鬧極了!”

    沈歡溺愛地把她抱在懷里,也不理面前是否有皇子與公主的存在,輕捏了她的小鼻子,笑道︰“那你玩得開心嗎?”

    “當然!”小蓮兒笑得挺歡,“咦,這位姐姐也在?”她轉頭發現了寶安公主,雖然對方穿了一身男裝,不過她小兒天性,一眼覺得很熟,再仔細一看就認出來了。

    寶安公主臉色微微一紅,她一身男裝,別人就是看穿了也不叫出來,現在給小蓮兒一嚷嚷,有點不好意思,面子上過不去。只能向小蓮兒輕輕點了一下頭。

    小蓮兒突兀地問道︰“姐姐,另外一位姐姐呢?人家還要和她比認字哦!大哥可是教了我不少字的!”

    她口中的另一位姐姐,就是壽康公主。比認字的說法,在座諸位,也只有沈歡與寶安公主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而已。兩人聞言不由相視一笑,看在其他人眼里,就比較奇怪了。特別是如怡姑娘,不由臉色一黯,低下頭不知要說什麼。倒是沈歡一臉驚奇地看著小蓮兒,當日在相國寺偶遇壽康公主,給這位刁蠻的小公主一鬧,幾人興起了一賭認字的法子。如今時間過去了,這事沈歡都忘記了,沒想到小蓮兒這位小孩子還記著。難怪這小家伙在他教字的時候認真無比。顯得一點都不貪玩!

    其實賭字什麼的都只是一時氣話而已,更多的是玩笑,雖然沈歡鼓搗出個拼音來給小蓮兒學字,不過如今這東西公開了,想必壽康公主現在學起字來也快多了吧。因為年齡地關系。兩者還真沒有什麼可比性。

    不過沈歡也不說破,反而為了激勵小蓮兒,笑著說道︰“小蓮兒。那位姐姐現在也在家發奮認字讀書哦,你以後可要多多努力了!”

    “我一定努力!”小蓮兒很認真地說道。

    听他們說起字來,趙頊想起一事來,道︰“子賢,你弄的那個雜志,如今那《大宋字典》操作得怎麼樣了,應該快完了吧?”

    沈歡說道︰“字典一事還有待努力,畢竟從古到今。林雷產生的字太多了,一一注音,需要人力物力都不少,雖說現在有朝廷支持,不過要完成,估計要到明年!另外說到雜志,如今沈某可就不管事,全都交給別人主持了!”

    趙頊點點頭,沒有就此事說的太多,看看外面夜色更深。加上以他們的身份。確實不能久留此地,起身告辭而去。

    沈歡沒有挽留,送他們出門。到樓下門口時,他們要上馬車,寶安公主駐足留步,欲與沈歡說點別地,最後不知怎麼開口。無奈地搖了搖頭。俏臉盡是愁色,不禁低聲念了一句︰“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什麼?公主你說什麼?”沈歡沒有听清,因為此時寶安公主快要上車了,他離得有點遠,連忙追問。

    “沒什麼!”寶安公主輕嘆一聲,搖搖頭轉身上車了。

    另外一個人趙頊因為距離近,把寶安公主的話听得一清二處,當然清楚她念的那首詞正是以前他央求沈歡寫地《一剪梅》,詞中何意,身為讀書人的他,也沒有不明白的道理。不由皺了皺眉頭,看著一臉郁色的妹妹上得車來,再看看站在車下什麼都不懂的沈歡,他也興起了一股愁色,最後也是暗嘆一聲,讓車夫打馬趕路了。

    沈歡看著他們的馬車掩沒在夜色的街頭轉角,神思一下子去了很遠。今晚,他對穎王趙頊說的話,也許會對這個天下產生難以想象地變化吧。特別對方還是未來的神宗皇帝!

    沈歡所堅信的變化在中秋之後的三天就有了進展。此時西夏寇邊的消息在京城已經傳得很熱烈了,各種討論都有。從民間都朝廷,莫衷一是。特別是在朝廷里頭,不少人都懾于黨項人騎兵的威力,對政事堂與樞密院通過的“圍魏救趙”的做法感到很冒險,反對者不少。不過官家堅持使用這一計策,特別是新任參知政事司馬光給他們一一分析了當前情況,總算使他們在大敵當前時不至于內部鬧得慘烈。

    八月十八這一天,在官家趙曙覺得朝廷所下聖旨應該已經抵達邊境的時候,心情松了下來,有時間閱讀皇子穎王送上來的文章策論,仔細看完之後,他立刻吩咐寺人去宣詔穎王入宮。

    一待穎王進入福寧殿,趙曙劈頭就問︰“皇兒,這篇《應西夏對策》真是你寫地?”也難怪他堂堂皇帝要吃驚與不信,因為穎王所上地奏章,針對西夏這個強敵,設置了幾種應對方案。而這些方案有兩個名稱︰一曰硬刀子,二曰軟刀子。硬刀子趙曙看得很明白,無非就是打仗罷了;至于軟刀子,他半懂半不懂,這才是急召穎王入對的原因。另外他覺得穎王所上的奏章,其中立論,與他平日所學所言關系不大,對這篇文章的作者也有了懷疑。

    趙頊看到自己的文章就擺在父皇御案上,有點欣喜,笑道︰“父皇,確實是孩兒所寫。”

    “哦?”趙曙應了一聲,“你為朕好好說一下這個軟刀子是什麼意思。”

    趙頊當然不敢怠慢,當場把沈歡當日的理論說了一遍,當然,其中言辭就是經過他加工修改的,以防自己地父皇听得雲里霧里。

    趙曙听完很震驚,臉色甚至有點蒼白,盯著趙頊。沉聲說道︰“皇兒,這些計策,對大宋來說,皆是有利。但是,難道你不曾覺得太過陰損了麼?”

    趙頊明顯受到了沈歡地影響。應道︰“父皇,若能為我大宋子民造福,損陰德之事。孩兒甘願為之!”

    趙曙緊緊地盯著趙頊,嘆道︰“皇兒,你老實說,這真是你寫的奏章?”

    “確實是孩兒所寫!”趙頊再次堅定地道,“不過其中思想主張,孩兒也是得人指點而已。”

    “誰?”趙曙追問,聞言也松了一口氣,他就肯定自己地皇兒不至于真有這般“大才華”想出如此狠毒的計策來。當然,能用來對付討厭的西夏,狠毒的計策,在他心目中,也就是好計策了。之前不過是因為懷疑著者這才套趙頊的話而已。如今听到真地有這麼一個人在“指點”,有點欣慰了,甚至想見見這麼一個人才。

    現在西夏人寇邊,在他心目中,這個西北的敵人很討厭,傷了他一國帝王的自尊。若真能讓他們不好過。那當然是很“龍顏大悅”地事!

    “三司鹽鐵副使沈歡!”趙頊沒有猶豫地把沈歡說了出來,在他眼里,,沈歡所獻之策,對付西夏若真有效果,無疑是一件功勞。

    “又是他!”趙曙又是吃了一驚,失了帝王的穩重。脫口就驚呼一聲。眼色也復雜了許多。嘴上喃喃有語,想起了許多東西。

    “父皇。你怎麼了?”趙頊不解問道。

    趙曙醒悟過來,不自覺地扭頭看了一下四周,這才道︰“皇兒,你覺得這些對策怎麼樣?”

    趙頊笑道︰“父皇,這當然是好計策,我大宋若真正實施,黨項人或者契丹人就有得受了!”

    趙曙不置可否,翻開那本奏章,面無表情地道︰“軟刀者,軍事之外手段也。行之可壯實己方,亦可削弱對方,殺人于無形無血之中,無往而不利!”讀完一段之後,合上奏章,翻了一下眼皮,“皇兒,如你所說,這當然是好計策!好計策呀!但是……”

    看到父親停頓下來,趙頊不由得追問道︰“怎麼了,父皇,但是什麼?”

    趙曙噓了一口氣,道︰“但是啊,出這個計策的人,也太過年輕了!太年輕了呀!”

    趙頊一愣,不明所以。

    “皇兒,這個沈歡如今是什麼頭餃了。”“任三司鹽鐵副使,天章閣直學士。”趙頊對沈歡很熟悉,幾乎是沒有猶豫就說了出來。

    “是啊!”趙曙嘆道,“已經是天章閣學士了,再上去呢,該封爵了吧,特別是這次司馬光所上應對西夏寇邊的奏章里也有他的功勞,你說,朕是不是該升他為龍圖閣去了呢?未滿十八歲的龍圖閣學士,已他的能力,是不是二十多歲就該是翰林學士了呢?皇兒,你告訴朕,朕該怎麼用他,怎麼敢用他!”

    趙曙說到最後已經聲色俱厲了,趙頊听得又驚又怕,結巴地道︰“父皇,用人不疑……自古君臣相得……”

    “啪!”趙曙一巴掌打在桌子上,顯示了他的憤怒,指著趙頊,想罵又罵不出來,最後才嘆了一口氣,苦笑不已︰“君臣相得……呵呵,皇兒,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帝王之道,豈是如此而已!”

    不待趙頊說什麼,趙曙又自顧說道︰“這個沈歡,無論如何,朕都要想個法子防範他了,或者說限制他,朕也不想他沒有個好下場!”
t227t108 發表於 2009-3-15 23:56
正文 第一百十七章 升職

「父皇……」趙頊聞言又驚又怕,心裡自責不已,認為自己此舉實在是害了沈歡,本來有打算成全對方功勞的意思,誰知道結果卻換來帝王一怒。

    趙曙看著眼前又驚又急的皇子,不由感歎:「皇兒,帝王之道,最忌感情用事,更需克制自己。今日朕再教你一次:制橫,只有制橫,才是帝王最穩妥的辦法。你看從古至今,哪朝哪代,就是再英明的君主,亦要制橫群臣,漢武帝數十年間換了多少個宰相?不也是為了制橫麼?」

    「父皇,您說的孩兒都明白,可是……」趙頊依然難以理解,「對於忠心又有才華的臣子,難道不該發揮他的長處,成就千古之業麼!唐太宗一朝,文臣武將,數不勝數,功業亦是彪炳千秋!」

    趙曙冷笑一聲:「對皇帝來說,除了想要篡位的臣子,其他又有幾個不是忠心的!」

    趙頊低下頭,不敢再說什麼。

    趙曙歎道:「皇兒,他日你就知道朕今日所說之言不是無的放失了!你會明白的,總有一天!」

    見趙頊沒有說什麼,趙曙又道:「至於你所上的這個應對西夏的冊子,上面所說的方法,朕也覺得很有功效,對於這個,朕會與樞密院協商怎麼實行的!你就不要對別人說了,這些法子,都是見不得人的東西,若讓別人傳了出去。對你地名聲不是很好!」

    趙頊終於歡喜了一次,道:「父皇吩咐。兒臣不敢或忘。兒臣也不求什麼名聲不名聲,只要對我大宋有利就好了!」

    趙曙點頭道:「你平日的努力,朕都看在眼裡。你用心辦事即可!」

    「是。父皇!父皇,這沈歡之事……」趙頊還是擔心沈歡在官家眼中地角色形象。

    「他很有才華!」趙曙歎道,「真的很有才華,比蘇軾等人年輕了差不多十歲的他,治國方略上卻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才是朕最擔心地!若他不表現得太過耀眼。朕也不介意像先帝一樣說為後世子孫得相才,皇兒,在你眼中,他也很有才華,往往能解決別人所不能解決地問題。這才是你一心要維護他的原因吧?朕可以用他。就是你,也可以用他,但是兩代之後呢?你也看到了,身處帝位,太過操勞,趙氏一家身為帝王者,皆不長久。就是為帝四十多年的仁宗官家。也就剛到了知天命的年紀而已。年輕又有才華的臣子,兩代之後。林雷他會變成什麼樣呢,霍光?還是王莽?」

    趙頊心裡一震,總算明白了父皇擔心什麼,他急了,道:「父皇,我大宋所行制度比之漢代長進了不少,現在要出霍光或者王莽,想來比以前更難了!只有皇帝尚在,一旨詔書下去,即可免了任何官員的職位,何需擔憂!」

    趙曙搖頭道:「對於別人也許如此,但是這個沈歡,朕一直看不明白,如此計較,也算是未雨綢繆吧!」

    「父皇……」

    「皇兒!」趙曙打斷了兒子地繼續勸說,「你把當日他與你說這個軟刀子事情的始末都仔細說一遍給朕聽!」

    趙頊沒有辦法,不明瞭怎麼一回事,只能一邊回憶,一邊介紹了當日從開始到結束的情景。

    趙曙一邊聽,一邊思考,末了問道:「你說有這個什麼新酒?」

    「父皇,是的!這是沈歡所辦的一個研究所製造出來地!他這個研究所專門研究一些新奇的事物,這個兒臣是知道的,因為他沒辦之前就與兒臣說了!」

    趙曙點點頭,道:「那這個酒……」

    「父皇,酒已經在兒臣府裡,就是釀造方子,他也獻上。若父皇真打算施行這個軟刀子的法子,兒臣可以立刻把酒與配方都拿進宮來!」

    趙曙一擺手,道:「這個還不急,此事朕還需與樞密使商談妥當才可施行。當日詳情你都說完了?」

    趙頊猶豫了一下,又把自己妹妹與沈歡的些許糾纏說了出來,末了不由擔心地看向父皇的神色,生怕他一怒之下喝斥於己。

    哪知趙曙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微微一笑,道:「你是說寶安對這個沈歡有了些許情意?或者說她看上了沈歡?」

    趙頊趕緊道:「兒臣不敢妄測!」

    趙曙笑道:「這也沒有什麼,男歡女愛,人倫之常,平常得很呀!」

    趙頊驚異得眼珠子都要爆了出來,本以為自己的父皇會大怒一番,沒想到他此刻還笑得出來。不過天子之色,最好不要妄測。

    「皇兒,這個沈歡可曾婚配?」趙曙突兀地問道。

    趙頊不敢確定地道:「應該還沒有吧。父皇,您問這個做什麼?」

    趙曙自顧說道:「他都快十八了,如今又身為官員,古人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他也該到齊家地階段了!皇兒,寶安也快十六了吧?」

    趙頊隱隱猜到了什麼,只能硬著頭皮回答:「是地,父皇。」

    趙曙又歎道:「唉,為人父母,總是要為兒女操心的。十六地女兒,又該是出閣的時候了!」

    「出閣?」趙頊更愣住了。

    趙曙道:「皇兒,你說把沈歡招為寶安的駙馬如何?」

    「啊?」趙頊驚叫出來,「父皇,這個不好吧,誰知道他們是不是真有這個意思呢?若雙方無情,強為結合,豈不是要雙方都不開心?再說了……」

    「沒什麼可說的!」趙曙打斷說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他豈足論哉!男未婚,女未嫁。有什麼可擔憂地!」

    「父皇。這個沈歡不是常人呀!」

    趙曙冷道:「再不是平凡,也是大宋的子民,只是朕地臣民而已!能娶朕的公主,還能辱沒了他?」

    「這太突兀了,父皇!」趙頊今日已經手腳無措了,不明白好好的怎麼會說到婚事上去。

    趙曙道:「也沒有什麼突兀地。只不過是公主年紀到了婚嫁之期,作為父親地朕想給她找個好的駙馬而已。皇兒,你不是說這個沈歡才華無雙能力很強嗎?這正是駙馬的最佳人選!再說這個沈歡也快十八了,還不成親,惹人笑話而已。他是堂堂朝廷命官。給人笑話,也是笑話朝廷,朕豈能讓這樣的事發生!你看你與沈歡同年,可你的孩子都快要有咯!」

    趙頊還能說什麼呢?不過他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妥當,但一時又想不起來有什麼蹊蹺。這種事自古有之,就是本朝,在眾多年輕才子裡為公主尚駙馬。也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但是他剛才明明聽到父皇有討厭沈歡地意思。此刻又怎麼會把最疼愛最寶貝的公主嫁給他呢?一時間他想不明白過來。

    「當然,這事也不能急在一時!」趙曙的發話終於讓趙頊鬆了一口氣。朕與朝廷如今為西夏人寇邊之事忙得焦頭爛額的,總不能在這關鍵時刻把招駙馬之事說了出去!另外據你所說,沈歡之父早逝,只剩寡母,一個婦道人家,又豈能做得了主呢?這樣吧,皇兒,這些時日你到司馬君實處與之商量一下,他不是沈歡曾經的老師嗎,讓他探探口風,若沈歡沒有婚配,待西夏寇邊之事一過,朕到時也該有個主意了!」

    「是,父皇!」趙頊只能苦笑,沒想到他堂堂皇子,還要落到跑去做媒地份,說出去真是好笑,沈子賢,今日之情,你可要記住呀!

    吩咐完此事之後,趙曙還來不及松氣。因為翌日早朝,永興軍路的邊關軍情終於又送回消息,說諒詐的十萬軍隊已經達到了邊境,開始了劫掠,附近幾個縣已經開始慘遭損失。一時間朝野又震盪起來,生怕黨項人打進河北一地來,到時契丹人肯定也會趁機敲詐一番!

    面對這種情況,趙曙肯定輕鬆不了,不過他只能強自鎮定,一心等待朝廷下發的「圍魏救趙」的旨意能達到邊境,而邊境守將也能嚴密實施。就在這樣焦慮的狀態下,到八月下旬,秦鳳路的邊將終於送回消息,說他們已經整裝出發,由邊境進入西夏境地,正往他們附近地一個城市進軍!雖然已經距離遠,兩地信息交通極其不方便,不過這幾日一來回地軍情也總算稍稍穩住了朝廷大眾的心兒。

    九月初三日,大宋朝廷終於接到了永興軍路地一封讓眾人松氣的軍報,說諒詐已經引兵急援西夏東南,十萬兵馬一下子走了八萬,剩下兩萬已經不足以威脅此路了。不過因為對方留下了兩萬騎兵,他們也不能按計劃進入西夏威脅黨項人,使他們首尾難顧不能專心對付秦鳳一路先前的兵馬。

    這個消息大體上還是好的,雖然大家也為進入西夏的秦鳳一路的十萬兵馬擔憂,不過在九月初九重陽這天,終於接到秦鳳路守將的軍報,說他們因為廣派斥候,在諒詐軍隊還遠的時候就停止攻擊當地大城,率軍退了回來。而西北的天氣此時冷了下來,過不了多久也許就要下雪,諒詐部隊現在就要往回退兵了,不然一旦下起雪來,他們就會麻煩!

    好了!為時差不多一個月的西夏寇邊事件總算平息下來,大宋又能安全了!雖然西夏幾乎每年都要寇邊,不過這次是諒詐親來,又興十萬精銳,這才是大家恐懼的原因。不過也因為大家都恐懼,因此這次「圍魏救趙」的計策所造成的功勞,也就更大了。有功就賞,是朝廷能維持下去的原因。

    作為主事者,司馬光得到了厚賞。至於參與進來的沈歡,也得到了賞賜,甚至得到了提拔升職!
t227t108 發表於 2009-3-15 23:56
正文 第一百十八章 說親

「老師,這次官家升學生為龍圖閣侍制令學生心裡很不安,只能來請教老師,讓老師為學生解惑一二。」沈歡很嚴肅地做在司馬光府邸的書房裡,一本正經地詢問對面的司馬光。

    司馬光如今身為參知政事,經歷這次西夏寇邊事件,逐漸進入朝廷眾臣的視線裡。本來大家一開始對於官家升他為參知政事也不是很以為意,因為這個職位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雖說得上是有了較大的發展,名義上好聽,說是副宰相,其實不過是個宰相副手而已,對官家來說,也只是用來分薄宰相的權力罷了,不過因為種種原因,一直還是正宰相來主持事務,參知政事往往輪為附庸,除非他真的得到官家的賞識。

    這次西夏寇邊,司馬光獻謀成功,終於在政事堂站住了腳跟,這位年輕的副宰相,也開始讓別人重視了。也因為受到了別人的重視,天生謹慎的司馬光對於自己的言行更是小心萬分。一言一舉,都要保持上位者的威嚴。正像現在,面對曾經的學生,曾經放鬆心態的他,如今也只能一臉肅色。

    「子賢,官家給你加官進爵,正是看得起你,想要重用你。你只要盡心辦事,何許擔憂!」

    沈歡苦道:「老師,學生步入官場不過一年,從天章閣侍制,到如今龍圖閣,算得上一年三遷,升得太快了。而且龍圖閣與其他館閣不一樣呀。這樣下去學生害怕別人會有意見,到時……」

    司馬光歎道:「是啊。子賢,你的待遇,算得上少有了。不過這不正是代表了官家對你地信任麼!只要你謹慎小心,盡心辦事,別人就是有意見也奈何不了你呀!」

    沈歡大是苦笑。這次皇帝不知發了什麼雅興,既然一下子給了自己龍圖閣的貼職。這讓沈歡嗅到了不一樣的氣息,因為獻策有功的司馬光,也不過是賞賜了財物而已。沒道理他這個隱在幕後的人要升職!若是別人,能加官進爵。也許該高興萬分了。但是沈歡畢竟不同常人,他一回到這個時代,就打定了要謹慎處事的宗旨,免得觸犯了這個時代的禁忌死無葬身之地。測試文字水印5。另外古語也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他是司馬光的門生,雖然現在不這樣叫了,但在別人裡,他脫不出這個模式。師徒倆在大宋官場意氣風發。也許別人就要顧忌了。甚至打壓也將隨之而來!這不能不令沈歡擔憂。

    再說他一年升三次,又如此年輕,誰知道在官場上迎接自己的是什麼呢?在他地印象裡,宋朝陞官容易。貶官也容易。對於宋代有為皇帝的心思,最好不要去猜測,也不要存著某些僥倖心理。所謂伴君如伴虎,既然能流傳這樣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在沈歡的印象裡,在宋代陞官最快地莫過於神宗初期的王安石了。從致仕白身在家,一紙詔書就能為江寧知府。接著幾個月就是參知政事。再接就是擠掉正宰相頂替上去。如此速度,真讓古人今人瞪眼不已!

    沈歡自認沒有王安石當時的名氣。也沒有那般的魄力與能力,因此對這次升到龍圖閣很擔憂。龍圖閣是那麼好呆地?龍圖閣是什麼呀?

    它算得上宋代地一種官名。是真宗時建立的,本來用來收藏宋太宗御書、御制文集、典籍、圖畫、祥瑞之物以及宗正寺所進屬籍、世譜。景德元年開始置龍圖閣侍制。四年的時候又置龍圖閣學士。龍圖閣學士為加官,用以加文學之士,備顧問,與論議,以示尊寵。像

    說到加官,這裡又得提到宋代的官制。在沈歡地認知裡,宋代官制是最令人莫名其妙也最令人難以弄清楚的官制了。其中程度,簡直可以讓後來人害怕!沈歡當初學歷史,弄了好久,都沒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他認為要記住與理直宋代的各種官名,那是一種相當要毅力與吃力的事。至少他就沒弄明白多少。

    宋代的官制和其他朝代有很大的區別,有「官」、「職」、「差遣」之分,歷史上稱為「差遣制」。其中官名只表示官位和俸祿的高低,叫做正官、寄祿官,簡稱為官。其他一些文官還有學士、直閣等頭銜,是一種榮譽稱號,叫做「貼職」,簡稱為「職」。而擔任地實際職務叫做「差遣」或「職事」,有實際權力。但是前邊還要加上「判」、「知」等限制詞,表示你地官職也是暫時的,隨時可以撤換,這是宋朝加強中央集權地表現。如知縣就是臨時讓你做縣長官的意思。如果官員沒有「職」,就是吃國家閒飯的人。

    也就是說,龍圖閣裡面的職位一定程度上是給吃閒飯的人來做的。其實其他館閣之職都差不多,按理說沈歡沒有害怕的必要,能多領錢,又榮耀,他應該沒有推辭的必要吧。但是這個龍圖閣在宋代,也有一定的意義。

    在沈歡的記憶裡,最著名的龍圖當然是「包龍圖」——即是後世稱為包公包青天的包拯!他向來被公認為是位鐵面無私的大清官。仁宗時期包公因為彈劾外戚張堯佐而觸犯了仁宗,讓他離開京城去任河北督轉運使,加龍圖閣直學士的虛銜。

    也就是說,不是什麼人都能做龍圖閣直學士的。宋代大多數人做官做了一輩子,都沒能達到這個榮譽稱號而致仕。雖然沈歡現在升的是差了幾個檔次的侍制,不過身在此館之中,也算榮耀了。也因為如此,沈歡才懷疑官家是不是對他有了什麼企圖。當然,此時的他當然還不能知道因他的一番話讓穎王趙頊在官家面前大大表現了一把。而這個升職也與他不無關係。

    司馬光對於這個升職業倒不大注意,只是吩咐沈歡要盡心辦事而已。末了他猶豫了一下,這才問起:「子賢,認識你那麼久,老夫只知道你尚是單身,未曾成親,其他倒是不是很瞭解。你可曾婚配了,或者與人與婚約了?」

    「老師怎麼問這個?」沈歡吃驚不已。

    「呵呵!也沒什麼!」司馬光不自然地笑了一笑,「天地君親師。你還有高堂在上,本來這些事輪不到老夫來談的。不過你父親只留你一男,如今你步入仕途,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該考慮婚姻大事了?」

    沈歡道:「老師,學生現在還年輕呢!」

    司馬光正色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都快十八了,哪還算小呢?以前為科舉考試怕分心不曾考慮還說得過去,如今嘛,則說不過去了。再說你已經是高官了,尚是單身,別人也容易有閒言碎語。」

    沈歡懷疑地問:「老師是否聽到什麼流言了?」「沒有!」司馬光趕緊否認,「流言倒是沒有。不過為了防範於未然,早把親事定下也是不錯的。你還未曾定親嗎?」

    沈歡對於這個問題一直是頭大的,他是後世人,雖然不曾把婚姻當作墳墓,但十七八歲結婚,對他來說。總也是難以想像的事。因此一直對這個問題避諱,就是家中母親談起,也一直托詞避過。母親雖然也總是答應再看看,不過今年以來,對此也熱心許多了。現在怎麼連司馬光也有興趣過問他的親事了?有問題!沈歡直覺事情有蹊蹺了。

    「學生是未曾婚配。老師,是否有人要你來說媒了?」沈歡乾笑幾下想把氣氛活躍一點,奈何他心下惴惴,聲音都有點顫了。

    司馬光歎了一口氣,神色有點複雜,道:「子賢,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確實是有人和老夫說起這事了,要老夫來問問你的意思。」

    「這個……」沈歡也為難了,能讓司馬光出馬的人,肯定不簡單,若是一口回絕,又怕得罪人,「老師,不知是何人能勞煩你過問此事呢?」

    司馬光苦笑道:「當然不是常人。」

    「難不成是歐陽永叔公出馬?可他家沒有合適年紀的女子呀!」沈歡猜測說道。

    司馬光搖頭說不是。「韓相公家的?」沈歡猜的都是如今能請得司馬光大駕的人。

    「也不是!」司馬光還是搖頭,「子賢,你不必猜了,老夫就擺明了和你說吧。是穎王,他來找老夫,說是奉了官家的旨意,問問你是否婚配,若是沒有,那將要招你為駙馬,因為寶安公主已經到出閣的年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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