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神] 麒麟神劍 作者:東方鹿 (連載中)

a620127x 2009-2-1 21:18:1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6 52398
5003s.jpg 麒麟神劍.jpg

內容簡介︰

  仙佛本是無稽之談,妖鬼本是荒誕之說。

  從小在客棧長大的楊小奇,本可逍遙快活的過完一生,卻因種種離奇遭遇,在不經意間走上了修真之路。不料,就在他踏上修真的大道的同時,他身邊的親朋好友卻突然一個一個的死去,為了追求真相,楊小奇義無返顧踏上這條不歸路。也許從一開始他已經不能回頭了。正與邪,善與惡之間種種,他該如何取捨?情與義,哪一個更為重要。天上真的有神仙嗎?未來等待他的又是什麼?

序章 大風起

風漸疾。

    漫天的烏雲翻滾,那是風雨欲來的前奏。

    江南,靖海山莊。

    此刻卻是燈火通明,人們出出進進,忙個不停。

    屋外,有數十人焦急地等待著。不知道他們是等待暴風雨的到來,還是在翹首盼望著黎明前的曙光。沒過多久,從屋中走出一身形臃腫的婦人。

    不論她的穿扮,還是神態舉止,都告訴人們她是一名接生婆。

    眾人急忙上前詢問道︰「七姑,裡面的情形如何?」

    那婦人微微喘氣道︰「少夫人難產。大人,小孩,只能保一個?還請老夫人速速定奪,遲了恐怕就……。」

    人群中有一鶴髮童顏的老婦含淚道︰「就不能再想想別的辦法了嗎?」

    那接生婆一臉為難之色,嘆道︰「老身已經盡力了!」

    在離這裡不遠處的書房中,有一灰髯老者端坐在案前,手中拿一本《論語》正在輕頌。雖然他已經竭力保持鎮靜,但還是無法掩飾他臉上的焦急之色。

    或許是由於出神的緣故,他竟然沒有發現有一個身穿黑色大氅的蒙面人站在他的對面,已經很久、很久。那蒙面客似乎並不著急,一直耐心地等著,直到嬰兒的啼哭聲劃破長空。

    那老者笑容滿面,差點高興地蹦了起來。與此同時,他也發現了站在其對面的黑衣少年。
    那老者驚詫地問道︰「你是誰?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黑衣少年咳嗽一聲,冷冷地笑道︰「歐陽老莊主,一向可好!在下深夜造訪,實在是冒昧!」

    沒錯,這名老者正是儒門第一高手,靖海山莊莊主——歐陽玉。

    曾以六式「大霹靂手「名動天下,又因為歐陽玉生平樂善好施,廣佈恩德,修真界還送了他一個尊號「江南及時雨。」

    歐陽玉定定心神,問道︰「閣下深夜造訪鄙莊,不知有何貴幹?若老朽能辦到的事情,一定盡力為之。」

    那人冷笑一聲,一字一字道︰「殺你!」

    歐陽玉環顧四周,驚諤道︰「殺我?就你一個人嗎?」

    黑衣少年回答道︰「是!」

    歐陽玉大笑道︰「想不到你的膽色如此過人,竟敢單身匹馬來殺老夫?如果你能接得下三招大霹靂手,老夫便任憑你處置。」

    歐陽玉一臉的自信。

    他也有自信的資本,他的大霹靂手曾經令多少邪派中人聞風喪膽,望風而遁。

    說話間,歐陽玉已經運真氣於雙掌之上。隨著嘶嘶之聲的響起,歐陽玉的雙掌之上漸漸泛起湛藍色的電芒,宛若上古雷神那懲惡的雷光。

    黑衣少年不慌不忙,從腰間緩緩地拔出劍來。

    那是一柄非常特別的劍,劍身似木非木,四周還有一層淡淡地綠氣環繞,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那人舉劍在手,並沒有先出招。

    歐陽玉朗聲道︰「閣下,請你先賜教吧!」

    黑衣少年沉聲道︰「你先請!」

    歐陽玉說了一聲「狂妄」,晃雙掌朝那黑衣少年兩肩擊去。大概歐陽玉只是想給對方一個教訓吧,所以他並沒有朝對方的要害打去。再看歐陽玉的雙掌,彷彿兩道天際迅雷,朝那黑衣少年呼嘯而去。

    黑衣少年大喝一聲,向前將劍揮出。

    那招式是多麼的簡單,簡單到不能再簡單。可就是那麼簡單朝前一劈,天地間卻彷彿變了個模樣。劍身上環繞的綠氣,在半空中聚集膨脹,漸漸幻化成麒麟模樣。

    歐陽玉驚叫道︰「麒麟神劍!」

    麒麟狀的劍氣,彷彿帶著遠古的呼嘯,朝歐陽玉而去。歐陽玉的大霹靂手所發出兩道青雷,就像是遇到了上古神靈一般,分別朝兩旁避開。乍響處,灰塵四起。劍氣在歐陽玉四周環繞,讓他感覺到自己彷彿被幽禁在九幽地獄一般,眼前不禁浮現出上百萬個骷髏頭的幻影。

    歐陽玉面露痛苦之色,他的額頭也漸成青黑之色,似乎是中毒之狀。歐陽玉用勁了全身力氣,嘴角蠕動道︰「你到底是?」黑衣少年彷彿沒有聽到歐陽玉的話一般,兀自吟道︰「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歐陽玉彷彿自嘲一般,冷笑一聲道︰「原來你是大風堡的後人。老夫早料到你會來找我,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很好!很好!」

    黑衣少年緩緩收起麒麟神劍。

    歐陽玉跌倒在地上,不住地喘氣。歐陽玉臉上青黑之色漸濃,似乎毒已經開始侵蝕他的五臟六腑。

    在書房的另一頭,又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

    黑衣少年沉聲道︰「如今你身中劇毒,生死只在我的一念之間。若你能將另外四人的名字告訴我。」黑衣少年停頓了一下,朝窗外看了一眼,繼續道︰「我會考慮留下那個嬰兒的性命。」

    歐陽玉冷笑一聲,悠悠道︰「十年前,我們在在大風堡做下的那件錯事,老夫心中十分愧疚。如今,你能找上門來,老夫也沒指望你能放過我。」

    說著,歐陽玉從懷中掏出一個紅色的錦盒,緩緩打開,只見裡面躺著一顆如核桃一般大小並閃爍著淡藍色光芒的珠子。歐陽玉長嘆一聲道︰「這是你們家的東西,如今可以完壁歸趙了!」

    黑衣少年接過了那枚如核桃般大小的珠子,端詳了好半天,心裡不禁感慨萬千。

    珠名「怒雷」。

    為了爭奪這顆珠子,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歐陽玉朗聲道︰「當年的那件錯事,老夫願一力承擔。老夫心願已了,少俠請動手吧!」說完,歐陽玉把眼楮一閉。

    黑衣少年沉聲問道︰「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當真不肯吐露另外四人的姓名?」

    歐陽玉緊閉雙目,不再言語。

    黑衣少年狂笑了數聲,緩緩舉起手中的麒麟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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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620127x 發表於 2009-2-1 21:20
第01章 神劍現世

    鴻鵠高飛,一舉千里,羽翼已就,橫絕四海;

    橫絕四海,又可奈何,雖有繒繳,將安所施。

    這首詩乃是漢高祖劉邦所作,劉邦是漢朝的開國皇帝。這首鴻鵠歌是劉邦僅有的兩部傳世作品之一。時值漢高祖劉邦擊敗項羽,取得楚漢爭霸的最後勝利。後又成功平定淮南王英布之叛亂,四海昇平,天下大定。但是劉邦並沒有因此心花怒放,晚年的他深深感受到了大漢王朝所潛伏的種種危機,於是劉邦在晚年揮筆寫下了這首風格豪邁、言辭淒婉之詩。

    詞中深意,恐怕只有當年寫下它的人才能領會。

    一晃已是千年。

    現如今已是公元1485年,大明朝成化二十年,劉邦及其開創的大漢王朝早已淹沒中歷史的煙塵之中。也許這樣的結局,劉邦在寫下那首《鴻鵠歌》時,便已想到。

    西北之地,在當年西漢大將霍去病灑酒立威的地方,有一個叫黃沙鎮的地方。黃沙鎮是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名曰黃沙,卻看不到漫天的沙塵;本處西北荒涼之地,卻是一個繁榮的所在。更為奇怪地是,在這黃沙鎮上,有一家古老的客棧,名「仙來」。相傳這個客棧有無數神仙曾經駐足,更有很多人相信那不知從什麼地方什麼時間便開始流傳的傳說,如潮水般地湧向這裡,尋找著他們的神夢仙緣。

    本書的故事,便從這裡開始。

    仙神本是無稽之談,妖鬼本是荒誕之說。那些傳說中才有人和故事到底存不存在?沒人知道。

    駝鈴聲聲,那是一個駱駝商隊正從這裡經過。

    仙來客棧門外,橫臥著一麻臉醉漢,衣著破破爛爛,旁邊放著一顏色發黃的酒葫蘆。那醉漢邊喝邊唱,高聲吟唱的便是劉邦所作的這首《鴻鵠歌》。那醉漢醉了嗎?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或許他只是在用他自己特有的方式來告訴世人︰逍遙快活才是仙道。

    那醉漢旁邊不時還有數名身穿花衣的小童經過。他們口中吟唱著和那醉漢所吟並不協調的兒歌︰「九九重陽日,神劍出龍門,麒麟重現世,神蕩鬼魔驚。」

    小鎮上的人們也像過節似的奔走相告,都在傳遞著這個石破天驚的消息。那醉漢歎息一聲,彷彿對那些在黑暗處利用無知小孩的行徑而不屑。或許這世界最天真無邪的便是童心,可是有些人偏偏連這人世間最後一片淨土都不肯放過。

    在那並不寬敞的大街上,除了那些南來北往的駱駝商隊外,多出了許多攜刀配劍的修真者。有僧、有道,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為什麼大家信仰不同,身份不同,卻不約而同地來到這西北荒僻之地。除了尋找他們的神夢仙緣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理由足以讓他們來這裡冒險。

    正如那童謠中所唱,一把名曰「麒麟神劍」的絕世仙兵重臨人間了。傳說不管誰擁有了它,誰便有了呼風喚雨的能力。不論對誰而言,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誘惑,是人們通往成仙之路的捷徑。

    眾生皆為凡人,都逃不出貪、嗔、癡這三性的束縛。或許這才是人生中最大的羈絆吧。

    讓這把仙兵重新問世的人有兩個,一個叫北堂鶴,一個叫南普照。他們的先人不知道在何時跑到西北這不毛之地,締造了一個偉大的所在--鑄劍山莊。在今天,鑄劍山莊這四個大字,已經足以讓西北修真界的大地抖上三抖了。

    不知道他們是出於炫耀,還是另有目的。

    沒多久,他們向天下發下了本應百年一發的拜劍貼,邀請天下群雄在九九重陽之日,一同目睹麒麟仙兵的風采。佛、道、儒、魔四道都為之震動了。誰最高興,誰最擔憂,沒人能說清楚。不過對於正邪兩道來說,也許是喜憂各半吧。

    麒麟神劍,對於世人來說,也許是一個不應有的存在。它是仙器,也是凶器;它能救人,也能害人;不該存在,卻存在著。二十年前如此,此刻亦是如此。

    曾幾何時,它與一位少年的命運聯繫了起來。

    他是凡人,卻擁有著仙神的能力;他出身正道,卻做著和魔道相似的行徑;他有著幸福的過去,卻沒有幸福的未來。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甚至未來。人們誰也不記得他的名字,也不會記得他的存在。一把劍,一個人,縱橫天地間,驚天地、泣鬼神。本是濟世仙兵,卻成了世間最恐怖的存在。

    或許說他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鬼,一個只知道用劍殺人的魔鬼,一個曾經斬殺正邪兩道數千高手的魔鬼,一個在修真界名列「十劍」之一的劍鬼。

    他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劍鬼出現一年後,又迷一般地消失了。

    劍鬼的生死和麒麟神劍的下落便成了修真界一大不解之迷。二十多年過去了,不知道是麒麟神劍不甘寂寞?還是被劍鬼拋棄了?它又出現了!在人們快要將它遺忘的時候,出現了。

    仙來客棧的金字招牌在風中搖曳,門上懸掛的風鈴叮噹作響。人來人往,過路的客,流水的兵,世事多變,滄海桑田。也許千百年來,唯一沒有變化的就是那不知道被哪個神仙寫下的那「仙來客棧」四個大字,以及人們嚮往求仙之路的那種熱情。

    世間求仙者甚多,但成仙者卻寥寥無幾。

    凡人始終擺脫不了輪迴之苦。

    就連這仙來客棧的老闆,也不知道換了多少個了。

    那醉漢還在沐浴著並不柔和的陽光。一個衣著華麗的胖子從客棧裡帶著微笑走出。這個胖子就是這家客棧的現任老闆。也許你可以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你不可以忘記他的這副尊容。肥胖的身軀,會讓你想起一個人來,佛祖彌勒。

    他雖然有著佛的身材,卻沒有佛的仁慈;他雖然有著大海般的肚子,卻容不下雞皮蒜毛的小事;他雖然在這神仙呆過的地方,也呆了大半輩子,但他卻沒有一點佛緣、仙緣。他愛錢,超過愛他的生命。說到底他還是一個凡人。

    他叫張玉福,不過別人更喜歡叫他張玉佛。大概是因為他的身材很像一個佛吧。久而久之,人們只知道他叫張玉佛了。不過不管怎麼樣,這世界上還是會有一個人知道他叫張玉福的。此人就是張玉福的外甥,本店的小二--楊小奇。

    從外表來看,楊小奇既不能和英俊掛鉤,也不能和瀟灑聯繫。如果非要把他和什麼跟什麼聯繫一下的話,那就是健康。你從他那黝黑的皮膚便可以看出這一點。楊小奇是個孤兒,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父母。自己姓楊是舅舅告訴他的,名字也是舅舅取的。雖然舅舅非常摳門,對自己也不怎麼好,但對於楊小奇來講,張玉佛可是他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

    張玉佛一面笑臉迎著客,一面回過頭來盯著以楊小奇為首一幫小夥計是否在偷懶。因為在他的心目中,那些夥計天天偷懶都是被楊小奇給帶壞的。楊小奇也深知舅舅的脾氣秉性,好在他生性樂觀大度,也不和張玉佛計較這些。

    他認識那醉漢,那醉漢也認識他,他們是朋友,是酒肉朋友。大概是因為楊小奇經常偷一些酒肉送給他吃的緣故吧。他們有共同語言,他們都認為逍遙快活才是這人世間最美好的事情。只這一點,楊小奇便很滿足了。

    楊小奇有很多酒肉朋友,走卒販夫,風水先生,賣藝的把勢,甚至還有燒火的道人。在他十歲的時候,他曾經用一包狗肉從一名火工道人手中換來一些他看不懂的功訣。十年如一日,他像著了魔一般,一直都在堅持修煉那份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東西。

    距離觀劍的日子越來越近,大部分修真者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仙來客棧。或許他們認為這樣做可以給自己帶來好的運氣,得到麒麟神劍的好運氣。

    這些日子,最開心的莫過於張玉佛。

    他從來不關心什麼是麒麟神劍,也不關心什麼江湖爭鬥。他最關心的是每天可以賺多少銀子?夥計們有沒有偷懶?以及仙來客棧生意的好壞。

    不覺間,日已西沉。

    張玉佛還是在翹首以盼,盼最後一位客人的到來,盼最後一筆銀子的進帳。

    楊小奇走到了張玉佛身旁,輕聲道︰「舅舅,回去休息吧!這麼晚了,不會有客人來了!小心別把身體累垮了。」無論楊小奇怎麼頑皮,怎麼搗蛋,但這句話卻是他發自內心深處的,因為他真的不想失去這世間唯一的親人。

    不知道張玉佛能否體會到這一點。

    不過楊小奇的關心,換來的卻是如冰雹般地謾罵。他微笑著,或許早已經習慣了。

    張玉佛發作了一番,才懶懶地道︰「還不去關門打烊!是不是等我打你幾嘴巴子才醒悟?」

    楊小奇伴了個鬼臉,開始麻利地作著那不知道做了多少萬次的關門動作。在這一當會的功夫,楊小奇乘張玉佛不注意,將一個油紙包丟給了門前的醉漢。

    楊小奇剛剛把門合上,合得就剩一道小縫了。

    可就是最後關上的一剎那,兩扇門不知道受到了什麼力量的影響,停止了運動。

    張玉佛大聲斥責道︰「你個小王八羔子,磨磨蹭蹭地做什麼?今天的晚飯,你不用吃了。」然後,他又轉過頭對著另外一個夥計大聲吼叫道︰「阿春,你也不用吃了!」

    那名叫阿春的夥計,張大了嘴巴已說不上話來。

    楊小奇眼前一花,心中暗道︰「我的白飯啊!好像我中午也沒吃飯。」在楊小奇心中叫苦不迭的功夫,一股綿力由外而至。楊小奇打了個趔趄,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數步。兩扇木門咯吱咯吱地緩緩朝兩邊分開,一股風也乘機擠了進來。

    再看門前,一鐵塔一般的大漢佇立其間。那黑色的斗篷在風中呼呼作響,碩大的斗笠,讓你看不清他的眼神。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他這健碩的身形、張飛一般的鬍子和背後那把不知道多少斤重的玄鐵大刀。刀柄上那顆黝黑的骷髏頭,讓你產生的第一感覺就是--恐懼。而屋內修真者第一感覺就是--殺氣。

    划拳聲、說笑聲,都在這一刻停滯。

    四周靜地可怕,靜地能聽到蟋蟀的叫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虯髯大漢才沉聲道︰「怎麼?客人來了也不歡迎嗎?」

    張玉佛這才回過神來,指著楊小奇的鼻子就罵︰「你個豬腦子,還不快把我最尊貴的客人請進來。」

    楊小奇都有犯迷糊了,甚至連怎麼抬腿都不會了。

    那虯髯大漢闊手一揮,一道銀光閃出,朝一張空桌子而去。屋內眾人不由地都抓緊了自己的隨身兵器,心底幾乎同時暗叫道︰「暗寶。」待銀光落定,眾人凝神一看,卻是一錠銀子,陷入了桌子寸許。不知道什麼時候,那虯髯大漢已端坐在那桌子旁。

    眾人又在心中狂呼︰「瞬身法!」

    那虯髯大漢不緊不慢,沉聲道︰「上一桌你們這裡最好的酒菜。要快,要好!」

    張玉佛滿臉堆笑,應聲道︰「客官,你就瞧好吧!我們這裡的飯菜是全西北最好的。」張玉佛回過頭喝道︰「小王八蛋,還不快去收錢,上菜。」張玉佛總是把錢放在第一位的。

    楊小奇這回也終於明白過了是怎麼回事了。楊小奇微笑著朝那虯髯大漢走去。那大漢的神情依舊十分冷漠,對楊小奇這如春天一般燦爛的笑容沒有任何回應。

    楊小奇輕步走過去,可那錠銀子拔了半天也拔不出來。那虯髯大漢瞥了一眼楊小奇,目光中滿是不屑之色。隨後他抬起左手無名指朝桌子上一點,那銀錠 地一聲,朝上飛起。楊小奇見銀錠飛起,一換身形,將半空中的銀錠接住。大概是由於楊小奇小時候經常玩拋石子的遊戲吧。

    那大漢原先不屑的目光瞬間變幻成了不解。

    良久,他才從口中緩緩擠出幾個字來︰「好身手!」

    楊小奇道了一聲謝,轉而去了後堂。

    不愧為百年老字號,不一會菜就上齊。楊小奇站在一旁等候吩咐,當然少不了問問客人對本店的菜是否滿意,能不能提點意見之類的寒暄之語。

    不過,那虯髯大漢仍不肯說一個多餘的字。還是那麼簡單、乾脆。

    江湖是什麼?也許此刻沒人能說清楚。但的的卻卻,在這小小的客棧裡,此刻就是江湖。

    在虯髯大漢右手方向,有三名斗笠客抱劍圍團而坐。三人六目,眼眸轉動,好像非要把客棧的每個角落看穿一般。

    為首的一人,喝了一口酒,操著濃重的四川話道︰「從哪裡鑽出來的落魄刀客,也想染指麒麟神劍?」言罷大笑,其餘二人也跟著大笑。從笑聲中,就知道這三人中氣充沛,修為不低。

    虯髯客眼角一抖,冷冷地道︰「三位可是青城小鬼的門下?」

    為首的漢子勃然大怒,道︰「格老子的,你竟敢侮辱家師。我日你家先人。」

    說話間,三人幾乎同時起身。三人、三劍,幻化出無數劍花,分別從三個方向刺向那虯髯大漢。每一個舞劍的動作,在楊小奇的眼中無疑是很完美的。因為他們三人的劍法確實不錯,而且楊小奇也從來沒見識過比這更高明的劍法。

    那虯髯大漢不緊不慢,只是抬起右手中指和左手小指抖動了幾下,就聽到啪啪幾聲。在楊小奇心目中認為很高明的劍法,就被這虯髯客眨眼間化作無形。

    三把被折斷的殘劍跌落在地上的同時,三人也同時露出了驚恐之色。

    客棧眾人幾乎再次同時驚呼︰「好法力!」

    為首的青城劍客,顫聲道︰「奪命陰陽指。你可是五刀之一的山西鬼刀王?」

    眾人心底幾乎續上了他未說的下半句話︰「左光霸。」

    三名青城劍客幾乎同時露出了沮喪之色。還是為首的那人歎氣道︰「碰上你,我們認栽了。」

    說罷,朝另兩人一揮手道︰「我們走!」三人丟下剩下的半截殘劍,轉身欲走。

    左光霸冷冷地道︰「你們打算就這麼走了嗎?」

    三人止步,回過頭問道︰「你還想怎樣?」

    左光霸又喝了一口酒,道︰「一個人,留下一支胳膊。」

    屋內大部分人為之變色。楊小奇本來還準備佩服一下這虯髯大漢的。但一聽他讓人家留下一條胳膊,心中頓時多了一絲厭惡。左光霸見三人還不動手,沉聲道︰「你們還在等什麼?等我的鬼龍刀出鞘嗎?我想你們因該知道的吧。我的鬼龍刀一出鞘,就必須見血。大爺我今天心情好,不想殺人。」

    三人一跺腳,一咬牙,拿起斷劍 嚓一聲。

    三條斷臂同時落地。楊小奇看到他們三人手起刀落,嚇得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再看那三人,除了面容變得慘白外,誰都沒有多餘地哼一聲。楊小奇暗歎自己是萬萬做不到的。楊小奇心道︰「這三人雖然技不如人,但仍不失為英雄好漢。」

    楊小奇此刻那裡知道他們三人心中的酸苦。急急如喪家之犬,三個青城劍客收拾好各自的斷臂,奔出了仙來客棧。不一會就消失在濃濃夜色之中。

    三人的慘敗,五刀的名號,已經足以讓屋內大部分修者者震撼良久了。

    客棧內再次安靜了下來。

    左光霸環顧四周,常歎一聲,端起酒杯茗了半天,然後莫名其妙說了幾句︰「好酒?好酒!」

    就當眾人垂首沉默之際,在客棧最不起眼的一角,有三人開始自顧自的說起來。好像剛才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一樣。

    其中一人是江湖相士打扮,一瞥八字小胡,不失幾分滑稽。桌旁還放著一隻銅鈴。

    另兩人卻是俗家打扮,其中一人的衣著比較華麗,那針線一看就是蘇繡,那衣料更非北國之物。那人左手緊緊攢著一把純金打造的算盤,生怕別人奪去似的;另一人更有意思,額頭高聳,倒和傳說中的壽星公有幾分相似,懷中抱著一根純銀打造的枴杖。

    楊小奇看了看這三人,心中暗道︰「一看那壽星老頭就比另一人窮,純銀的東西怎麼能更純金的比!不過那相士就最慘了,那破鈴鐺不僅重量大小不及其他二者,最要命的還是銅做的。」就在楊小奇心裡胡亂盤算的功夫,那相士模樣的人摸了摸小八字鬍,朝另外二人說道︰「不是我向兩位哥哥賣乖,你們可想知道這麒麟神劍的真正來歷?」

    一語既出,驚世駭俗,百餘道目光齊齊聚集到他們三人身上。
a620127x 發表於 2009-2-1 21:21
第02章 禍從口出

    那江湖相士的話,讓整個客棧的人都不禁側耳傾聽。
楊小奇也不例外,一來他向來聽別人講一些奇聞怪事,二來這些日子以來,老有人說關於麒麟神劍的事情。可這麒麟劍到底有什麼古怪之處,他卻是一知半解的。客棧中大部分修真者也是光知道麒麟劍有呼風喚雨的神力,可這麒麟劍的來龍去脈卻也知之不多。

    拿著金算盤的那主,可憐兮兮地道︰「老五,你就快說說看吧!老哥哥我都想聽得不得了呢?」

    江湖相士微笑道︰「可以,一句一千兩,如何?」

    那人驚訝地吐舌頭,道︰「一句一千兩,你不如殺了我算了。」

    江湖相士白了他一眼,悠悠道︰「你不想聽算了,我說給二哥聽!」說著,那江湖相識把身形湊到那壽星翁耳畔竊竊私語。聽得那壽星老頭還不時地點頭,情緒就跟變臉似的,時而高興,時而驚訝,時而悲憤,時而沉默。

    手拿金算盤的人,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只是不知道他是真著急,還是做戲給別的人看。

    楊小奇忍不住插話道︰「你這算命的,也太不厚道了。說一句就要收人家一千兩白花花的銀子,我看一句五百兩就好了。」

    那個拿金算盤的人也哀求道︰「對,一句五百兩吧。」

    江湖相士瞥了一眼楊小奇,又轉頭看著那人道︰「一句八百兩,少一兩有不幹。」

    左光霸看著他們一唱一和,只是冷哼了一聲。然後吃著那桌等於普通老百姓一年收入的酒菜。那主一咬牙,道︰「八百,八百就八百。成交,不能變卦了啊!」

    左光霸抬起頭,不耐煩地道︰「金算盤,三斤三,搖一搖,千金散盡還復來。想必閣下就蓬萊七怪中的老四——金百曉,人送綽號海天財神。」

    那拿金算盤的主聽到左光霸說出了自己的來歷,心裡滿是歡喜,微笑道︰「不錯,鄙人正是金百曉。」

    那壽星模樣的人怪笑著,道︰「老四,早就告訴你要低調行事了。小心你的萬貫家財被某些不懷好意的人盯上了啊。與此方便外人,還不如便宜自家兄弟。現在輸給老五一點,到時淪落到乞討地步,也能找到一家廟門要飯。如果你實在想乘現在分給老哥哥我一點,我也不會介意的。」

    金百曉瞪大雙眼,氣地直吹鬍子。

    左光霸夾了一塊牛肉,拋入口中。一嚼一咽之間,瞥了一眼那壽星模樣的人,緩緩說道︰「閣下那就更好認了,蓬萊七怪中的老二——司徒喜。人稱長生翁」

    這回輪到金百曉得意了,譏笑道︰「二哥啊,你平時老說什麼低調行事,你自己還不是被人家當場打出一個現形來。」

    司徒喜欲哭無淚,為之氣結。

    左光霸頓了頓語氣,道︰「剩下的那位仁兄,不用我說,我想大家也猜出來了。人稱天下第一神算,蓬萊七怪中的頭號智囊人物,老五萬來寶。哼,我說的可對。」

    萬來寶笑咪咪的,道︰「想不到道爺我這麼出名。」

    左光霸冷笑道︰「你不過是茅山劍派的一名棄徒而已,有什麼好神氣的。」

    萬來寶猶如被萬根鋼針刺中了一般,半天沒說上話來。

    楊小奇聽著左光霸有意無意的介紹,心中暗道︰「蓬萊七怪,這可都是江湖大有名氣的人物,想不到在這小小客棧中,我竟然見到了他們其中的三位。原來世界這麼小啊。」

    瞬間的不安,轉眼間一掃而空。

    萬來寶依舊微笑著,轉過頭道︰「貧道不才,在諸位英雄面前現醜了。」萬來寶咳嗽一聲,道︰「說到仙器神兵,數百年來恐怕就只有麒麟神劍而已了。傳說中是有很多仙器法寶,但諸位親眼見到的又有幾件?」

    楊小奇插話道︰「我說這位道爺,你的意思是說你親眼見過麒麟神劍嗎?」年輕人的好奇之心難免是有的。

    萬來寶瞪了楊小奇一眼,然後面色尷尬地道︰「那、那是當然!」

    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曾經說過︰人生總是在不經意間改變。

    楊小奇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的一生,就要因為他今天的好奇心而改變。

    楊小奇摸了摸自己腦門,道︰「不對啊,我聽說麒麟神劍早在數百年前就出現了。你看起來也不過幾十歲而已,怎麼看也不像幾百歲的老壽星啊?你不會是在吹牛吧?」

    司徒喜和金百曉二人聽得撲哧撲哧直笑,大概他們是因為看到萬來寶出糗,而高興不已吧。

    萬來寶鐵青著臉,繼續道︰「提及名劍,必然得提及名家。說到名家,不由地讓人說到那傳說中的十劍五刀。為什麼要提起他們呢?因為這麒麟神劍二十年前的主人,便是名列十劍之一的江湖傳奇人物——劍鬼。不過可惜啊,如果劍鬼能活到今天,也許還可以和劍神朱中原、刀神沈七絕一較短長。」

    楊小奇反問道︰「道長你怎麼知道劍鬼已經死了?也許他是躲起來參研更高深的修煉法門。或許他是娶了媳婦,不再喜歡打打殺殺了。或許……」楊小奇一口氣說出了劍鬼還活在世上的上百種假想,也不顧萬來寶臉上的陰晴變化。

    不過用不了多久,楊小奇就會切身體會到禍從口中的悲慘後果。在平日裡能言善辯的萬來寶,幾乎要為之氣結。

    萬來寶定了定心神,繼續說道︰「那麒麟神劍,真是人間仙器啊!不僅能呼風喚雨,還能引來天雷,雷光閃爍之處,方圓百里,寸草難生。那劍所發出的劍氣,猶如一頭被雷神祝福的麒麟,風鳴電掣一般。那可真有一種毀天滅地的氣勢啊!」

    楊小奇哈哈大笑,道︰「你這老道竟說瞎話,既然那劍能讓方圓百里寸草不生,那劍鬼不是早被自己劈死了嗎?」

    屋內眾人不禁哈哈大笑,除了少言寡語的左光霸外。

    萬來寶連氣帶怨,聲音都開始發抖了。

    饒是萬來寶修為甚高,扭曲的面容也稍縱即逝。

    楊小奇聽得早忘乎所以了,張玉佛平日裡的耳提面命,早就拋到九霄雲外了。楊小奇又接著問道︰「剛才聽你提到什麼刀神劍神的。他們和劍鬼比,誰更厲害點呢?」

    萬來寶支吾道︰「這個、那個。」

    眾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沉默了許久的左光霸,沉聲道︰「牛鼻子,聽說你相術方面的造詣極高。那你算算你自己今天是生還是死?」

    眾人啞然。

    楊小奇心裡撲通一聲,暗叫一聲不好。恐怕這牛鼻子有危險了。我怎麼就把他給忘了。

    司徒喜樂呵呵道︰「老五,我看好你。我賭你活。」

    金百曉一臉失望,抱怨道︰「二哥,你怎麼老搶話頭。按老規矩,我沒得選擇了,只能賭老五死了。」

    萬來寶呸呸吐了幾口,道︰「四哥,你真是個烏鴉嘴。好像我要快出殯似的。」

    金百曉幾乎都要哭了,緩緩道︰「老五,這可是一樁只賠不賺的買賣啊,你說我能不著急嗎?」

    說話間,他從腰間取下了金算盤,開始算計起來。

    左光霸目光黯淡,問道︰「牛鼻子,決定了沒?選生,還是死?」

    萬來寶不慌不忙,悠悠一笑道︰「非得選嗎?」

    左光霸言語堅定,道︰「是!」

    萬來寶一字一字,道︰「我選生!」

    話音剛落,只見黑光一閃,刀光瞬間化成一條黑龍,朝萬來寶斬去。同時,蓬萊三怪分別化身為金、銀、赤三道光芒,分別朝不同的方向化虹而去。

    一聲巨響之後,眾人再看他們先前所在那張桌子,已被震成了粉末,隨風而去。

    張玉佛這會正在後堂忙著算賬,聽到這聲巨響後,急忙出來查看。張玉佛對著大堂中一名呆若木雞的小夥計,斥問道︰「阿春,你是不是又在偷懶?怎麼那邊少了一張桌子?還有,阿奇那小王八蛋到那裡去了?」

    可不是,眾人這才發現楊小奇也消失不見了。

    阿春連連搖頭,道︰「掌櫃的,我真的不知道阿奇去了哪裡?」

    張玉佛哼了一聲。

    阿春眼中含淚,顫聲說道︰「要不這樣吧!明天早上的飯,我用不吃了!」

    張玉佛這才滿意地笑了笑。

    這時,左光霸冷笑了幾聲,自語道︰「我的黑龍鬼刀一出,沒有殺不死的人。死牛鼻子,不論天涯海角,我都會追上你。你死定了!」左光霸狂笑著,黑影一閃,在眾人面前憑空消失。

    張玉佛傻眼了半天,才緩緩道︰「我一定又在夢遊了,還是繼續回屋睡覺去吧。」

    夜色中,金、銀、赤三道光團在半空中疾行,後面一道黑光緊緊咬住不放。電光火石,排擊長空,那分明是玄門法寶相互撞擊時放出的異樣光芒。

    四人在半空中,不知道兜了不知多少圈子?

    直到天濛濛亮時,萬來寶等三人才擺脫了左光霸的追蹤。不,確切地說,是四個人。因為在萬來寶的背上還負著一人。這人不是楊小奇又是誰?

    折騰了一個晚上,三人都已經累地氣喘吁吁。

    萬來寶長出了一後氣,說道︰「想不到那他的鬼龍斬已經修煉到氣化為形的境界。他現在至少已經是化神後期的修為。難怪傳聞中說這左光霸是五刀中最有可能超越七絕刀神的人。」

    金百曉抱怨道︰「我的如意金算盤,也被他那可怕斬擊損毀了七、八成了。看來又得花上大半年時間祭練,方能恢復原有的光華了。這回我可虧大了。」

    司徒喜似乎是三人中受傷最重的,調息了好一陣,才說上話來。司徒喜看了一眼楊小奇,道︰「我說老五啊,這次我們出島是有大事要辦,你把那個小鬼帶出來幹什麼?」

    金百曉急忙道︰「二哥,說話小聲一點。要是被這小子聽到,那就糟糕了。」

    萬來寶一擺手,道︰「不妨事,我已經打了他的昏睡穴了。他這會聽不到我們談話的。這小子說話太惹人生氣了,我也是一時氣糊塗了才順手把他帶了出來。」

    金百曉連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不過你把他帶出來也許是他的造化。那老鬼若是因為追不到我們遷怒於他,他的人生也就完蛋了。你是在救他,不是在害他!」

    萬來寶看了看噴薄欲出的朝陽,嘆道︰「哎,這些都是小事!只是我這輩子恐怕要亡命天涯了。」

    司徒喜、金百曉齊齊問道︰「何出此言?」

    萬來寶此刻的心情,真是不知道是歡喜還是憂愁?他真的希望江湖的傳言不是真的。江湖中傳聞山西鬼刀王左光霸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他的黑龍鬼刀一出,對方就必須死。如果一刀殺不死,他就會追殺這個枉生之人,至死方休。

    左光霸已經是一位化神後期的絕頂高手。難道我萬來寶天縱英才,就難逃此劫了嗎?

    司徒喜似乎看穿了萬來寶的心事,安慰道︰「五弟不必擔心,大哥閉關修煉我們蓬萊仙島的天極法訣,相信不日就可突破瓶頸,達到化虛初境。到時候,我們兄弟便不必懼怕左光霸了。」

    萬來寶勉強地笑了笑,道︰「只好如此了!」

    萬來寶心中不禁自嘲,道︰「萬來寶,萬來寶啊。你自負聰明一世,到頭來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難道我這輩子要寄人籬下靠別人保護不成?」想到這裡,萬來寶不禁又嘆了一口氣。

    司徒喜清了清嗓子,道︰「這事就說到這裡吧。我們還得趕去和其他人會合。這小子怎麼辦?我們總不能一直帶著他吧!」

    金百曉肅容道︰「我們蓬萊七怪雖非正道中人,但也不能做出類似魔道行徑的事情來。如果把他送回客棧的話,有可能暴露我們的行藏。依我看,我們不如把他放在這裡好了,我看他的穴道最多過一個時辰便能自動解開。等他醒後,可以自己走回去。」

    司徒喜嘆息道︰「這樣做雖然有點……但也只能如此。」

    說著,萬來寶將楊小奇放道一棵枯樹的樹幹上。

    萬來寶凝視著楊小奇,心中不知道恨,還是憐,暗暗道︰「這荒郊野外,不免有很多蛇蟲鼠蟻,洪荒猛獸,是生是死,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三人最後看了楊小奇一眼,紛紛化虹朝西北方向而去。

    你有沒有黑暗中行走的經歷,你有沒有嘗試過絕世孤獨的感覺。此刻的楊小奇正經歷著這種奇妙的感覺。這究竟是哪裡?這裡是江湖嗎?把我團團包圍赤色的光芒又是什麼?我已經死了嗎?為什麼我的頭很疼?許許多多疑問縈繞在楊小奇的腦海之中,又有誰能來回答?

    若問黑暗代表著什麼?楊小奇一定會這樣回答︰黑暗代表著孤獨、寒冷、死亡。若問在黑暗摸索中的你,在一睜眼的時候,最想看到的什麼?楊小奇一定毫不猶豫回答︰光明。可當楊小奇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卻還是黑暗,無止境地黑暗。若非要找一點光明出來,只有那天空中被烏雲遮蓋住大半的月光。雖然清冷,卻給人以希望,即使那種希望很渺茫。

    狼嚎、虎咆,鳥鳴,蟲叫,此刻在楊小奇的耳中,不過是一陣音樂,只是帶了些須淒婉。猛禽野獸,已經不是他目前最大的威脅。而真正的威脅是飢餓和恐懼。幾隻烏鴉不停地在楊小奇的頭頂上盤旋,發出令人絕望的鳴叫。

    人生也許有很多第一次。對楊小奇而言,他生平第一次落下了男兒從不輕彈的眼淚。他在心裡竭力喊著舅舅快來救我。可是此刻誰又能夠聽到?

    楊小奇的意識開始漸漸模糊了,他彷彿已經看到那幾隻烏鴉在啄食自己的恐怖情形。楊小奇在心底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喊道︰「舅舅,快來救我!」

    黑暗,無止境的黑暗。

    天空中烏雲翻滾,電閃雷鳴。楊小奇幾度處在頻死的邊緣。生與死的痛苦抉擇,無數次地折磨著他。此刻的楊小奇,說他承受著萬鈞之力,都不為過。

    楊小奇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在他的腦海深處,似乎總有一個聲音迴盪著︰小奇,一定要活下去。楊小奇沒有放棄自己,也不願放棄自己。同時,在他心中一直都深藏著一個信念︰我還會再一次醒來,我還要看那永遠都不覺得厭煩的陽光!
a620127x 發表於 2009-2-1 21:23
第03章 救命恩人

人也許就因該有著堅定的信念。楊小奇正因為心中的那份執著,他再一次看到了陽光。那陽光似火,如水。

    「他醒了,他醒過來了!」這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啊啊啊呀啊呀。」這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楊小奇雖然還沒完全清醒過來,但他已經確信自己還活著。楊小奇心中暗道︰「活著真好!」

    楊小奇在心中不止一次想像著救了自己的恩人夫婦的模樣。他們也許是這個世界上最恩愛的夫婦吧。至少楊小奇心中是這樣想的。男耕女織的田園生活,曾經是他所嚮往的。如果真的能過上這樣的生活,他願用一切來換。

    如果神仙真的存在,也許會這樣問楊小奇︰「你一無所有,拿什麼來跟我換呢?」楊小奇劫後重生,在睜開眼時,他最希望看到的人不是張玉佛,也不是那些酒肉朋友。而是小鳳姑娘。

    小鳳,是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是楊小奇心中最完美的存在。說起來,自從五年前他們搬家後,楊小奇再也沒有見過小鳳。不過他也非常肯定現在說話的絕對不是小鳳。小鳳的聲音猶如黃鶯一般鳴叫,而這女子的聲音更多的是一份成熟的味道。

    那女子的聲音又在楊小奇的耳畔響起︰「孩子,你怎麼樣了?燒怎麼還沒退?」

    「啊呀啊呀呀呀啊……」還是那名男子的聲音。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楊小奇才悠悠醒轉過來。我曾經這麼說過,人生有很多第一次。楊小奇也有很多第一次。劫後重生的第一眼所看到的事物,不論看到什麼,對於楊小奇來講都是刻骨銘心的。那一刻,楊小奇期盼了很久很久。

    終於看到了,看到了光,看到了火,看到了希望。

    圍在楊小奇身邊的有一男一女。那女子穿著一身赤紅色緞袍。不難看出,上面每一針每一線都注入了刺繡者的那份心情。而站在這名女子身邊的男子,卻和他形成了鮮明瞭反差,鬚髮皆白,彎腰駝背,背負一隻綠色的葫蘆。比起仙來客棧門前醉漢所用的葫蘆,還要大上一號。而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橫看豎看都是一座廟,一坐破廟,供桌前那佈滿灰塵的佛祖石像已經說明了一切。什麼都已經改變,唯有佛祖的微笑猶如陽光一般。

    此時此刻,楊小奇再也不能用「夫婦」這兩個字將他們兩人聯繫在一起了。

    良久,楊小奇才緩緩道︰「是你們救了我?」

    那朱衣女子一臉地歡喜,她的笑容和她身後的佛祖一樣,是那麼慈祥、和藹。她輕聲道︰「孩子,你終於醒了。誰那麼狠心把你扔到荒郊野地的?孩子不要怕,我給你做主。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絕對不會讓你被別人欺負。」

    素昧平生的女子,竟然說出了楊小奇只能在夢中所能聽到的甜言蜜語。此刻他的心裡彷彿有陣陣暖流衝擊著他心靈的彼岸。楊小奇清楚地知道,那是一份感動。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那名駝背男子,已經端著一碗肉湯走進廟中。

    此刻,別說是肉湯,就是野菜羹,對於楊小奇來說,都是上天恩賜的美味佳餚。

    楊小奇搶過那碗肉湯,一口氣全喝了下去。

    那女子微笑道︰「慢點,傻孩子,沒人和你搶。」

    那駝背男子哇伊哇伊地叫著,似乎在附和那女子的看法。原來這駝背男子是個啞巴。從某個角度看,他們兩人更像是一對主僕。漂亮的女主人、忠實的啞僕,也許這樣的關係才比較合理。

    楊小奇舔了舔舌頭,問道︰「這是什麼肉啊,好鮮美啊!」

    「是烏鴉肉。我把那幾隻啄你的烏鴉全打死了,怎麼樣?吃著解恨吧!」那女子眉飛色舞地說道。只聽到呱的一聲,楊小奇幾乎把剛才入腹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那女子見狀,急忙問道︰「怎麼拉?不合胃口嗎?」楊小奇連忙擺手,生怕那女子再把剩下的肉湯拿進來讓他喝。相比眼前,那才是最痛苦的。

    不過經過這麼一折騰,楊小奇已經感覺到不怎麼餓了。

    接下來的時間,那女子似乎在和那駝背男子用手語交流某些事情。楊小奇反正也聽不明白,索性閉目養神,節省一點體力。這是楊小奇在很小的時候跟一位燒火道人學來的,準確來說是用一包狗肉換來的。不過在楊小奇眼中,這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那個燒火道人曾經告訴他,這樣可以節省體力。如果小有成就的話,即使數天不吃飯也行。道人的形象在楊小奇心中的形象是高大的,他們說的話也是因該百分百相信的。在楊小奇的眼中,他們已經算是半個神仙了。

    最後,那女子似乎說服了駝背男人。

    或許世界上所發生的男人與女人的戰爭,女人始終是最後的勝利者。正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啊!因此楊小奇從不吵架,尤其是不和女人吵架。

    那名女子走到楊小奇面前,驚訝道︰「小子,你怎麼會道家的修煉法門啊?」沒等楊小奇開口回答,那女子繼續說道︰「你在打坐調息的時候,是不是感覺身體四周有一股暖流往你身體裡的某個部位湧動啊?」

    楊小奇恩了一聲,算是回答。

    因為自從他用一包狗肉從那個火工道人那裡換來的這套修煉方法就是如此。楊小奇十餘年來無法形容的感覺在這一刻與那女子所言產生了共鳴。

    那女子抬起右手,只見藍光閃動,一絲黯淡的藍色光芒將楊小奇包其中,是那麼溫暖、和煦。當那女子將手收回的時候,藍色光芒又突然消失了。

    駝背男子鐵青著臉,在一旁靜靜看著。

    那女子微微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然已經修煉到了引氣入體的最高境界。道家稱之為太清之境。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所修煉的是武當太極心法中最淺顯的練氣引氣法門。他日若得明師指點,定可突破引氣入體的最後階段,走上修真大道。」

    楊小奇被那女子說的話,搞的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了。不就是一套忍饑挨餓的功夫嗎?有那麼玄乎嗎?

    那朱衣女子略一沉思,道︰「哎,真想把我們島上的天極心法傳授於你,就是不知道和你現在所修煉的太極心法是否會發生衝突?天極主剛,太極主柔,兩種功法會不會相互抑制?」

    那駝背男人發出嗚嗚的聲音,彷彿在說︰「不可以,不可以!」

    那朱衣女子問道︰「你是不是怕大哥責怪?」

    駝背男子一個勁地點頭。

    那女子嘆息一聲,道︰「我也知道本門的天極心法是不能隨便傳於外人的。不過這小子成了本門弟子,不就可以了嗎?」

    駝背男子啞口無言。

    那女子撲哧一笑,道︰「三哥,看把你嚇的!這事情以後再說吧。老實說,這小子的資質不錯。我要是有這樣一個孩子就好了。三哥,你說呢?」

    楊小奇驚訝道︰「姐姐,您看起來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啊?」

    那女子先是一楞,隨即笑道︰「我差點忘記自己在修煉天極心法中可以駐容的法門了。傻孩子,其實我已經六十多歲了。」

    楊小奇差點昏迷,驚叫道︰「六十,有這麼年輕的婆婆嗎?」

    那女子笑的花枝亂顫,柔聲道︰「不說這個了!倒是你今後有什麼打算?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楊小奇想到自己淒苦的身世,神色不禁黯淡無光。

    良久才緩緩道︰「我是個孤兒,從小和……」楊小奇本想說自己從小是和舅舅一起長大的。可那女子不等楊小奇把下半截說出口,就接話道︰「孤兒啊!不錯,我就說你小子和我是挺有緣分的。」

    「孤兒,怎麼還能不錯?」楊小奇當即就是一楞。

    那女子隨口道︰「以後再跟你慢慢解釋!小子,你沒有父母,我沒有孩子。不如我收你就做螟蛉義子吧。」

    母親,對於楊小奇來講是個既熟悉又陌生的概念。

    他陌生,是由於他從小就沒有享受過母愛的溫暖;他熟悉,是因為他從小經常見有父母的孩子親切的喊著娘親。在楊小奇的心目中,母親是一個女人,一個可以在風雨中給他遮風擋雨的人。回首往事,楊小奇無數次對著冰涼的牆壁,喊著娘親這兩個字,幻想著娘親到底長什麼模樣。而此刻這樣的人就活生生站在了楊小奇面前,儘管她並不是自己真正的娘。

    楊小奇神情呆滯,支吾道︰「真……真的可以嗎?」

    那女子微笑道︰「當然拉。」

    楊小奇撲到那女子懷中,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輕泣道︰「娘!」

    那女子也激動地流下了深情的淚水,撫摸著楊小奇的頭髮,柔聲道︰「乖。不哭!」那聲音足以融化一池堅冰。楊小奇此刻才發現,原來他生平以來第二次流淚也是值得銘記一輩子的。

    常聽人說,哭是懦弱的表現。可楊小奇卻在一天之內,就掉了二次世間男兒輕易不彈的眼淚。有時候,楊小奇真的懷疑自己還是那個堅強的自己嗎?或許前人之言未必全對。

    今天,他們兩人雖然是第一次相見,卻都有相識恨晚的遺憾。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卻成了一對母子。人來人往,緣起緣落,大概這是冥冥中早就注定了吧!

    總是覺的時間過的很慢,這是楊小奇以前的感覺。可現在,楊小奇卻發現時間過的太快。在兩人的交談中,楊小奇才知道這女子名叫宋改改。據說她的運氣一點也不好,所以名字中有個改字,希望改變自己那多苦多劫的命運;而那個駝背男子叫華殘一。人如其名,又啞又駝,天生便是殘疾之人。

    楊小奇和那女子有彷彿有著說不完的話,那女子也和他有著訴不完的衷腸。

    這一刻,那駝背男子倒顯得有些多餘。

    華殘一背負雙手,緩緩走到古廟門前,仰望著遠處那灰色天空而感慨萬千。

    假如他不是一個啞巴,他也許會這樣吟道︰「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或者是「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之類的話。可惜,他的的確確是個啞巴,心中那無限感慨又能說與何人聽呢?

    次日一大早,他們三人便一起上路。此時此刻,楊小奇的心中只有宋改改,再也不想回到仙來客棧了。距離觀劍大會的日子只剩一天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也是鑄劍山莊。

    天色漸黑,夜幕沉沉,他們一行卻剛到黑獅子林。

    這黑獅子林雖然距離鑄劍山莊還有一段距離,但此處已經屬於鑄劍山莊的管轄範圍。這宋改改和華殘一都是擁有化神境修為的人,御器飛行,本是小事一樁。但此處被鑄劍山莊的先人布下了極厲害的禁制。修煉之人若隨便動用御空而行的法術,搞不好就會引來雷火天劫,落個形神俱滅的悲慘下場。

    大概是因為他們的先人認為在他們的瞎界御空而行是對他們的不敬吧,所以他們的先人才設了這重禁止。這一點是天下人共知的。因此,華殘一面露焦急之色。

    宋改改安慰道︰「三哥,你也不必著急。我們連夜趕路便是,誤不了事的。」華殘一看了看宋改改,又瞥了一眼楊小奇,眼神中流露中迷茫之色。楊小奇骨頭裡有一種天生的倔強。楊小奇挺直了腰板,肅容道︰「娘,我能行!」

    宋改改笑了笑,道︰「乖孩子!」

    一路無語,三人繼續朝前趕路。說心裡話,楊小奇現在很討厭在黑暗中趕路。不要問他理由,即使你把刀駕他脖子上面,楊小奇也不會說一個字的。

    沙沙沙,那是風吹草動的聲音。

    踏踏踏,那是匆匆趕路的腳步聲。

    一切都是那麼和諧自然。

    就在這時,楊小奇好像被什麼拌了一下,差點摔倒。楊小奇正想罵上幾句,可當他低下頭時,卻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如果此刻他能喊出聲來,他一定會這樣大喊︰「死人啊!」

    沒錯,在楊小奇的腳下正好有一具屍體。屍體還很鮮活,像是剛死去不久。不過死狀卻是十分難看,七竅都流出了血。

    華殘一哦哦地喊著,不住地用手指指著前方不遠處,橫七豎八還倒著不少屍體。宋改改走上前仔細數了數,一共十四具屍體,其中一人被剝了面皮,三人少了一條手臂,餘者似乎都是被一種極霸道的法術震碎心脈後,窒息而亡。

    宋改改驚訝道︰「三哥,你不是說在這裡擅用法力會引來雷火天劫嗎?我看這裡曾經有人和他們拼過法力,而且還奪走了人家面皮和手臂啊?」

    華殘一低下頭,絞盡腦汁的冥想著。

    楊小奇聞聽此言,仔細看了看那少了胳臂的三巨屍體。沒錯,這三人正是在仙來客棧自斷一臂的青城派劍客。楊小奇正想將此事告訴宋華二人。就聽著從不遠處響起一陣叮噹聲。眨眼間,十餘道黑光閃爍過後,十名身穿黑色大氅的蒙面刺客出現在他們面前。

    陰風陣陣,樹影婆娑,揚起的飛塵幾乎迷住了楊小奇的雙眼。

    待楊小奇將眼中的沙粒弄出來時,他才發現自己已經被那些蒙面刺客團團包圍。生與死的考驗再次擺在了楊小奇面前。難道這就是許多人嚮往的江湖世界嗎?
a620127x 發表於 2009-2-1 21:24
第04章 神秘刺客

    那十名突然出現的刺客,著實讓楊小奇驚恐了半天。他們絕對是刺客,是很專業的那種刺客。從他們冷冷的眼神中,從他們配合整齊的陣型變幻來看,他們是經過訓練的暗殺隊伍。

    華殘一是個啞巴。不然他一定會怒斥他們一番。然後把他們統統收拾掉。然而他現在只能做的事情是摘下那只綠色的葫蘆,並狠狠地瞪上他們幾眼。

    楊小奇不是啞巴,但在此刻他還不如一個啞巴。如果他張口說話,那冰冷的劍鋒一定會先朝他刺來。所以,楊小奇此時倒是希望自己真是一個啞巴。

    宋改改花容抖變,沉聲問道︰「何方小賊?竟敢在老娘面前裝神弄鬼?你們都活膩味了嗎?」

    他們是殺手,是把殺人看成是吃飯睡覺一樣的殺手。他們不是小賊,蟊賊小賊這樣的詞語實在是對他們的侮辱。不過他們沒有出言反駁,亦沒有辯解,因為他們是殺手。他們不會計較這些,因為在他們眼中,說這樣話的人,在不久後將會死去。

    說話間,宋改改已將自己得意法器——天蠍尾針,一種如繡花針大小的紅色小針,暗擎在手。

    刺客中為首的一人,從懷中掏出一面杏黃小旗,搖三搖,晃三晃。轉眼間,他們所在之處便籠罩在黃色的霧氣之中。餘下那九名刺客也在不斷變換身形。

    宋改改大叫一聲︰「不好!這些傢伙在布玄黃大陣。不過,這樣一來我們也可在陣中隨意使用法術了。三哥,你我各守住坤、乾二位,然後隨機應變。」華殘一點點頭,當即佔住乾字位。不留絲毫空隙給敵人。

    楊小奇雖然知道自己幫不上忙,依舊問道︰「娘 !我現在能做些什麼?」

    宋改改又回過頭,對楊小奇道;「小子,你別亂動!」

    宋改改又從錦囊中,拿出數百隻蠍尾針當下祭在空中。只見那數百道赤線將他們三人圍繞起來,形成一個防禦性的結界。

    砰地一聲,有一枝鋼針落地。接二連三又掉落了好幾枝。

    楊小奇只見鋼針落地,卻沒有看到敵人進攻。他哪裡知道,每一枚鋼針落地,就意味著成功抵禦了敵人的一次強力攻擊。

    說話間,又有數枚鋼針跌落到地上。

    這時,就聽到似乎有人在輕誦著奇怪的梵語咒文,就跟和尚唸經似的。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了,一種很強烈壓迫感湧上楊小奇的心頭。楊小奇的承受力已經快到極限。

    腦袋嗡嗡作響,就快炸裂了一般。楊小奇此刻狠不得馬上自己抹了自己脖子,那樣便能徹底解脫這無邊苦海。

    宋改改沉聲道︰「不好!是五鬼驚魂咒!小子,快凝神靜氣,以避免心魔侵擾。」

    楊小奇面有痛苦之色,問道︰「娘,如何凝聲靜氣啊?」

    宋改改著急道︰「你馬上把那可以好幾天都不吃飯的功夫,再給我練上一百遍。」

    楊小奇恍然大悟,趕緊盤膝打坐。按火工道人所授的方法,開始吸收著四面八方的五行之氣。宋改改見楊小奇已然入定,用獨門傳音法門道︰「小奇,聽好了!我讀一句,你跟著讀一句。不用說話,按照我傳授你的方法來練。

    有一點你必須切記,無論有多麼痛楚,都要忍住。」

    楊小奇點點頭。

    宋改改繼續傳音道︰「天有極,而天道無極……道之大源出於天,天不變,道亦不變……太陰太陽,神池血府……」接下來,大多是一些經脈穴道的名字。楊小奇一字一句跟著誦讀。每讀一句,就感覺身體便有幾個穴位跳一下。

    剎那間,楊小奇感覺體內有一柔一剛兩股不同的力量之源,在強烈衝撞著。而先前導入體內的五行之氣分別朝著兩個源頭分流而去。在經歷了千百次次撞擊後,兩股力量開始融合,大有兩江合流之勢。

    楊小奇彷彿站在一片混沌之中,到處都是灰濛濛一片。

    在他的腳下,有一紅一白兩條大江,並肩齊驅,朝著混沌深處蕩蕩而去。一個熟悉的聲音不停地在他腦海深處迴盪︰「……導氣入體、化氣為精、結精成丹……大道惶惶,唯我天極……。」雖然楊小奇現在還不能完全明白這些深奧詞句的含義,但大勢所趨,楊小奇的命運已經在悄然間改變著。

    本來楊小奇修煉過十餘年武當正宗的太極入門心法,那正是導氣築基的不二法門。而此刻玄黃大陣又將方圓數里封鎖,正好為楊小奇創造了引氣入體的最佳時機,大量最真最純的五行元氣如長鯨吸水一般,被楊小奇盡收體內。

    加上宋改改臨場又將本門密傳的天極心法傳授於他,本來就天極心法主剛,太級心法主柔,二者是水火不容。但也正因為這不同的兩種修連法門同時施展,才加劇了化氣為精的過程。本來別人需要幾年甚至十幾年才能完成的修煉過程,被機緣巧合的楊小奇在不到一刻種的工夫內完成。

    大霧散去,兩江合流,一片藍色汪洋出現在楊小奇面前。

    楊小奇驚訝到無法言語。

     地一聲,一個半邊紅半邊黃的圓球,打破了海面的平靜,騰空而起。只見那金色圓球在半空中不停旋轉,一道道白色真氣從海面上升騰而起,被吸入那金球之中。其實這東西便是道家所指的金丹元嬰,楊小奇自然不知道這些事情。

    在玄黃大陣內的激戰,也快到了關鍵時刻。

    宋改改的鋼針也所剩無幾了。華殘一拍了拍葫蘆底,一道青煙激射而去,飛入黃色的大霧之中。

    只聽到阿的一聲慘叫,刺客又倒下了一名。

    不知道誰喊了這麼一句:「又是該死的葫蘆毒煙。」

    到目前為止,宋改改打死一人,華殘一用葫蘆毒煙打死二人,也就是說刺客中還有七人。宋改改在心裡默算著,保持玄黃大陣需要五人,已去者已經三人。那個首領居中指揮,不能輕動。能活動的只有一人,下一步他會從哪個方向進攻呢?只要將這最後一人擊殺,這玄黃大陣便不攻自破。

    此時,宋改改還沒有注意到楊小奇在無意間,已經金丹初成。

    敵人總是十分狡猾的。他們總會尋找到你最大的弱點,然後給予致命一擊。華殘一、宋改改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敵人下次攻擊的目標竟然是楊小奇。

    不過幸運之神,總是站在好人這邊的。

    那刺客一劍朝楊小奇刺來的時候,正直楊小奇元丹初成之際。兩股力量的源頭為了順利合流,都自發地散發出一部分精元形成了一道無形護體罡氣,為楊小奇保駕護法。

    那刺客也算是最倒霉的一人了,竟然被楊小奇的護體罡氣反彈而震斷心脈而死。刺客首領手中的令旗嘎然而止,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華殘一抓住這個機會,朝刺客首領打去一道葫蘆毒煙。那刺客首領尖叫一聲,幾乎跌倒。其餘的幾名刺客大駭,急匆匆收了法陣遁身而去。地上除了殘留的鮮血外,一具屍體也看不到。就是先前看到那十四具屍體,也消失地無影無蹤。

    待黃霧完全散去後,華殘一仔細查看了一番,確定四下無人後,才返回原處。元丹初成的楊小奇比先前更加容光煥發,原本黝黑的皮膚開始變得有些光澤。

    宋改改見楊小奇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

    其實,宋改改自己也不知道私傳給楊小奇天極心法,到底是對是錯?路是人走出來的,是非功過也許真的該留給後人去評說。至少宋改改此刻是這麼想的。

    華殘一此刻所想,與宋改改卻是大不相同。他現在想的更多的是那些刺客是什麼來路?為什麼要在這裡伏擊自己?他們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巨大陰謀?前方又有什麼陷阱在等待自己?

    世界不會有免費的午餐。

    如果真的有,那不是圈套,就是陷阱。有時候想想,那麒麟神劍不就正是擺在眾人面前的免費午餐嗎?你若問誰會這麼想,我可以十分肯定地告訴你,楊小奇就是這樣想的。

    在太陽初升之際,三人來到了鑄劍山莊所在的妙木山。有的人也許會問妙木山在什麼地方?怎麼聽說過泰山卻從來沒有聽說過秒木山?如果你所問之人是一名得道高僧,他也許會回答:「你中有山,山中有你,妙木山便是你心中的靈山啊!」說完還會加上一句阿彌拖佛。

    不過關於秒木山的來歷,民間似乎還流傳著更有說服力的說法.據說早在唐代的時候,這裡曾經有一位落魄神仙路過.那神仙曾經受過當地村民的恩惠,為了報答一飯一水之恩,那神仙動用自己無邊法力,舉手抬足間,就活生生造出一坐大山來,這座大山就是眼前的秒木山。難怪在三四百年後,有一位農民領袖說老百姓的力量才是無窮無盡的。

    以前楊小奇老聽別人提起這裡,但親臨此地,這還是破天荒的頭一次。這鑄劍山莊依山傍水而建,中有大理石階通往山莊的正門,名千階石。

    在秒木山之顛,一座六層的白塔聳立在雲霧之間,名曰七寶玲瓏塔。寶塔宛若一位飽經滄桑的老人,俯視著四周的一切。楊小奇遠遠地就看到了山門上「鑄劍山莊」這四個朱紅大字,筆走龍蛇,大氣磅礡,一股無形的霸氣隱隱之間。也許當年建莊之人正是想憑借這居高臨下的氣勢,使每一個來到這裡的人感受到自己渺小。楊小奇由衷讚道︰「這裡就是傳說中的西北第一莊啊!果然與眾不同。」
a620127x 發表於 2009-2-1 21:25
第05章 觀劍大會

當、當、當!這是晨鐘和巨大的木錘相互撞擊所發出的天籟之音。
    每當這個時刻,人們總是感慨新的一天即將開始。對於楊小奇來講,這一天也是新的一天。有人說,江湖是條不歸路。或許,楊小奇的傳奇一生就是從這裡邁出第一步的,而天性淳樸的楊小奇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此刻的千階石前,已經是人山人海。

    江湖在哪裡?江湖無處不在。因為陰謀、陷阱、殺戮以及自私的人性,這些本來屬於江湖中的東西,在這裡也許你能一一找到,因為這裡就是江湖。

    台階不是無止境的,心卻是無止境的。

    不經意間,楊小奇每踏上一階,就會有一種新的感悟。據說天資聰慧之人,可以在一朝一夕間悟道。楊小奇雖然未必能做到如此地步,但他確實在不經意間成長著。待他們三人走完千階石到達山門的時候,恐怕想返回去重走一次的人,就只有楊小奇了。

    楊小奇回過頭,望著腳下千層石階,長出了一口氣,嘆道︰「真想下去重新走上一回。」這句原本平淡無奇的話,立即引來四周眾人詫異不解的目光。他們的確應該詫異,因為他們大部分人能御劍飛行,他們至少不完全算是凡人。在他們眼裡不屑於也沒心情這樣辛苦的走路。如果不是這裡有強大的禁制讓他們不能御空而行的話,他們肯定選擇飛著上山,而不是走。

    山門足足有三丈高,門前有八名年輕道人分立兩旁。這時,一名身出青衣道袍,背負仙劍的年輕道人朝他們三人緩緩走來。具體來說,那只是一把銅劍,離真正的仙劍還有尚有距離。不過他還是樂意別人把它稱做「仙劍」的,一來這是他們畢生的追求,二來道人也是講虛榮心的。

    那年輕道人上前彬彬有禮道:「小道是鑄劍山莊第九代弟子,道號凡心。俗家姓林。」說話間,他打量了一番宋改改和華殘一二人穿著打扮,心中已經明白了**分。俗話說的好,人是衣服馬是鞍。你穿著龍袍,你就是皇帝;你穿著布衣,你就是老百姓。即使他心中一清二楚,林凡心還是很謙虛地說道︰「兩位一定是蓬萊仙島的前輩高人了,失敬!失敬!」

    華殘一是個啞巴,在這樣的場合中他總是保持沉默.

    宋改改淡淡一笑,道:「原來你就是名震西北的聖手書生——林凡心啊!小女子宋改改,是蓬萊島法堂長老。」宋改改分別指了指華殘一和楊小奇道:「至於這兩位呢?一位是我三哥華殘一,人稱葫蘆老仙。另外一位是我的兒子楊小奇。」

    其實林凡心早就注意到了楊小奇,只是不便開口詢問。

    鑄劍山莊的香火,傳至今天已經傳了十代。南北兩位莊主算起來是第八代傳人,林凡心便是鑄劍山莊第九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林凡心聞言就是一楞,不要怪林凡心,即使換了另外一個人,也會有這樣的反應。

    林凡心總是很謙虛好學的.對於江湖中的每一件事情他都會刨根問底,直至搞清楚為止。所以對江湖中的人和事博聞強識的他,被派到這裡負責迎賓等相關事宜。根據他的瞭解,宋改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沒有丈夫,亦沒有兒子。林凡心不禁感嘆這天地之大,相比之下自己所知實在是太少。

    林凡心有一個很大的優點,無論什麼樣的情況,他都能保持鎮定.即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林凡心笑了笑,道:「原來是蓬萊島的朱衣仙子、葫蘆老仙以及楊小俠駕臨鄙莊!久仰久仰。」

    宋改改笑了笑,問道:「小師傅,不知道有沒有見到我的幾位結義兄長?」

    林凡心仍舊保持一張笑臉,道:「貴島金銀二老已經到了。我師傅臨入塔前曾經交代,蓬萊仙島的鹿島主是他的至交好友,要我好生款待各位。」那金銀二老分別指的是︰金算盤金百曉和銀杖長生翁司徒喜。

    宋改改知道他師傅肯定是南北二位莊主其中的一人,不過還是作出一付不甚瞭解的模樣,問道:「不知道凡心小師傅跟隨哪位莊主修行啊?」

    林凡心笑了笑,道︰「家師諱南名普照。諸位,請跟我來!」

    只聽到有人喊了一嗓子,道:「蓬萊派華殘一,宋改改二位長老攜門人弟子到.。」報名號的道人,直接用門人弟子的字眼把楊小奇的名字的省去了。因為楊小奇並不是修真界的名家,所以小道士認為沒必要報出他的名字。

    在林凡心的指引下,楊小奇等人開始朝莊內走去.

    背後不斷傳來報名號的喊聲,「青蓮門少掌門成天蛟攜門人弟子到。」「雲隱寺刑堂長老不聰禪師攜門人弟子到.」「五嶽劍盟盟主林語玄到.」「白鹿書院白仁心、李義天、董禮乾、許智琳、溫信友五老攜門人弟子到。」後面的名字楊小奇已經聽不到了,因為他們現在離著山門越來越遠.

    雲遮霧繞的廣場上,已是人山人海。

    執事道人們來來往往,忙得不亦樂乎。林凡心指著前方的一坐大殿道︰「兩位前輩,前方便是本門聚會之所——千波殿。不知道諸位是先去千波殿?還是先到一旁的配殿休息?」

    宋改改面色從容,柔聲道︰「那有進了廟門而不拜的道理。我們自然是先去千波殿拜謁北堂莊主了。」

    林凡心微笑道︰「那諸位隨我來吧!」

    一行三人昂首進了鑄劍山莊的中樞所在——千波殿。

    千波殿上,也是群雄雲集。

    有仙風道骨的道人,有慈眉善目的僧人,有風度翩翩的儒士,更有那數不清的讓你消魂蝕骨的俊男美女。楊小奇身子一抖,就連精神不覺為之一振。

    宋改改雙目閃動,悠悠道︰「看來天下佛、道、儒三教精英盡在這裡了。」

    華殘一啊了幾聲,算是回了話。

    林凡心作揖道︰「諸位前輩在這裡少待片刻,北堂師伯處理完一些俗事就回來這裡來和大家見面。諸位,請隨意。」

    宋改改點點頭。

    林凡心微笑著,轉身出了千波殿。

    好奇心,人人皆有。楊小奇也不例外。不過相比之下,楊小奇的好奇心卻是比任何人都要強烈。也許張玉佛給他取名楊小奇就是因為他的好奇心比較重吧。

    老子曾經說過︰「禍兮福所依,福兮禍所伏。」楊小奇心中的那份好奇之心,對他來講究竟是福是禍?即便就老子重生,也很難解釋清楚。大殿中的人大部分都是互相認識的,趁著山莊主人還沒到的這會工夫,先互相攀談一番,聯絡一下感情。不過似乎過了許久,都沒人上來和宋改改他們搭腔。

    華殘一是不會為此煩惱的,因為他是一個啞巴。

    此刻恐怕最鬧心的就是楊小奇,因為他有數不清的問題想知道答案。蓬萊仙島孤懸海外,加之他們處事方式怪異,故很少與中原各宗派往來。因此在這大殿之上的人談得上是朋友的沒幾個,不過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朋友熟人。據說這鑄劍山莊的二莊主南普照就是他們的至交好友,只是此刻他分身不暇而已。

    這時,千波殿前的守門弟子高聲喊道︰「武當派白衣小劍仙,李飛星少俠到。」

    頓時,千百雙眼楮齊齊朝門外看去,楊小奇也不例外。

    沒一會,只見一身穿銀白色道袍,背負一柄白色仙劍的少年跨入了千波殿。楊小奇都快要羨慕死了,如果非要找個詞語來形容這位少年的話,那只有兩個字「英俊」,如果非要再加上幾個字,那就只有「瀟灑」了。楊小奇不禁在心中讚道︰「好一個俊俏的少年郎!」女人愛美,男人愛俏。愛美之心,人人都有。楊小奇也不例外,他做夢都希望自己有一付英俊的相貌。而此刻在楊小奇面前這名少年,已經完全達到了他在心中暗暗定下的標準。

    李飛星跨虎步來到大殿中央,抱拳道︰「各位前輩高人,武當後進李飛星在此有禮了。」

    「阿彌拖佛。」只聽到有人高頌佛號,上前道︰「飛星賢佷,還認得老僧否?」說話的是一位身穿大紅金線袈裟的肥胖和尚。

    李飛星一臉的謙恭,回答道︰「雲隱寺的不聰禪師,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家師他老人家經常念叨你呢?」

    不聰禪師眉飛色舞道︰「是嗎?想不到名震九州武當掌門還經常提到我,這真是老朽的莫大榮幸了。不知道俞真人的身體最近可好?怎麼今天沒來這裡啊?」

    李飛星答道︰「師傅身體一向不錯,只是俗物纏身。只好派晚輩我前來感謝南北兩位莊主的好意了。」

    不聰禪師摸了摸自己大肚子,朗聲道︰「飛星啊,你來了也是一樣。誰不知道你是武當千百弟子中最有資格成為下任掌門的不二人選。哈哈哈!」

    李飛星面臉緋紅,道︰「豈敢!豈敢!單是殷、張二位師叔的修為就遠遠在我之上。在武當年輕弟子中,甚過小道者,亦如過江之鯽。禪師休要折殺晚輩了。」

    不聰禪師縱聲大笑,心中暗暗讚道︰「好一個少年。俞天風啊!俞天風,你找到一個好徒弟啊!」繼不聰禪師後,又有好多別派的掌門、高人前來和李飛星搭腔。這些人中,有些是認識的,有些是不認識的,有些則是剛認識的。

    楊小奇乘宋改改他們沒注意,一個人溜到李飛星近前。

    你相信緣分嗎?你相信前世今生嗎?你也許會認為神仙之說無稽,你也許認為妖鬼之說荒誕。但人世間的情感卻是最真切的。親情、友情、還有愛情。或許人正是有了七情六慾,他才是人。淡化忘卻了七情六慾的人,你可以把他稱為仙,而泯滅了七情六慾的人,你則要稱他為魔了。

    仙道、魔道其實只在人們的一念之間。

    楊小奇自然是相信冥冥中自有主宰的。因此那掌管命運的仙神會經常眷顧於他。

    楊小奇鼓起了勇氣,上前道︰「你真是天地間最美的男子!」

    李飛星就是一楞。從來沒有人這樣直接誇獎他的相貌,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李飛星打量著楊小奇,抱拳施禮道︰「不知道這位少俠是何門派的高手?」

    楊小奇回答也十分乾脆︰「我?無門無派呀!」

    李飛星又是一楞。他深知今天能站在這大殿中的人,都是各名門正派的修真高手。楊小奇竟然說自己無門無派。這黑小子真有意思,李飛星心中默道。

    接下來,他們兩人又談了很長時間。

    楊小奇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讓這個在溫室中長大的武當弟子大感意外。畢竟他們兩人是在不同的環境中長大的。誰也無法拿同樣規格的尺子來衡量他們兩人。

    楊小奇一把拉住李飛星的手,朗聲道︰「我叫楊小奇,我覺得和你特有緣,我們交個朋友吧!」

    李飛星頭腦中嗡地響了一下。朋友,這曾經是一個多麼親切的詞語。李飛星腦海中的浪花猛烈地翻騰著,我有師傅師叔,也有師兄師弟,卻沒有一個朋友。自己真的需要一個朋友嗎?

    朋友啊朋友?你離我究竟是遠還是近?
a620127x 發表於 2009-2-1 21:26
第06章 諸葛天人

    四目對視了良久。

    一邊武當弟子中的佼佼者,一邊是出身市井的無名少年。他們的未來將何去何從?他們兩人真的會成為朋友嗎?

    一剎那,似乎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俗話說,一句話,一輩子。在李飛星的眼中的那一剎那,彷彿過了千年萬年。

    楊小奇微笑著,耐心地等著李飛星的回答。

    李飛星好半天才擠出一個字來︰「好。」

    楊小奇特別開心,因為他從今天起又多了一個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他一直都是這麼認為。

    四周眾人紛紛議論起來。有的人為李飛星鳴不平,說你這高貴的名門子弟,竟然和個無名之輩談朋論友。這卻是大大的不值啊。李飛星並不在意這些,雖然他對朋友這個字眼也非常模糊,但是他已經暗暗下了決心,至於李飛星此刻做了什麼決定,此刻只有他自己清楚。

    宋改改這才從這邊擁擠的人群裡發現楊小奇,連忙過來問道︰「小子,別到處亂跑。萬一為娘找不見你怎麼辦?」

    楊小奇一付天真的笑容,道︰「娘,沒事情的。」

    人群裡愛嚼舌頭的人又開始竊竊私語了。有的小聲說道︰「那是蓬萊仙島的宋六娘。真沒想到那小子竟然是那個母老虎的兒子。不對啊,那個母老虎怎麼可能有兒子?」天下的事情就是這麼巧,這些話正好被楊小奇聽到了。不過楊小奇心裡也犯了嘀咕,無論如何也無法把宋改改和目老虎聯繫起來

    就在這時,猛聽得一聲巨吼,似虎嘯,如狼嚎。雖然楊小奇的元丹初成,但也不覺心神一蕩。那些元丹還未成形的門人弟子,頓時眼冒金星。

    這時,從大殿外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道︰「時隔多年,想不到六娘你的虎嘯神功的威力,還是不遜於當年啊。」

    宋改改得意地一笑。

    楊小奇現在也終於明白為什麼那些人說宋改改是母老虎了。那些吃了苦頭的人再也不敢多說一句閑言碎語了。

    說話間,一名身穿上清道袍的白髮道人從大殿緩步而入。

    宋改改上前道︰「北堂大哥,一切可好!小妹有什麼得罪,還請多多原諒。」

    北堂鶴笑了笑,宋改改笑了笑,就連站在宋改改身後的華殘一也發出了會心的微笑。他們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只是一個微笑就可以了。因為北堂鶴是他們的朋友,是蓬萊仙島的人在中原浩土之上屈指可數的那種朋友之一。

    來人正是鑄劍山莊的大莊主北堂鶴。

    北堂鶴捋了捋他那長長的鬍子,笑道︰「還死不了。這把老骨頭還算硬朗,如果可以的話,真想活上個幾千年。」

    以不聰禪師為首各門派首要人物,都紛紛上前謁見大莊主北堂鶴。北堂鶴一一還禮。

    大殿內眾人分賓主落座。

    北堂鶴環視殿內眾人,然後朗聲道︰「首先貧道感謝各位在百忙之餘,參加這個盛會。在觀劍儀式正式開始前,我想先說幾句廢話。」北堂鶴頓了頓語氣,道︰「由於麒麟神劍是上古仙兵,所以要想駕馭它,需要極高深的修為,一不慎重就可能走火入魔。因此,呆會大家去觀劍時,切不可妄自行動。」

    楊小奇心中暗道︰「真是小氣!是怕人拿走才是真的吧!」

    北堂鶴繼續說道︰「這第二嗎?就是七寶玲瓏塔空間有限,不可能讓這麼多人進去觀瞧。」

    人群中已經有人抱怨道︰「那我們不是白來了嗎?」

    北堂鶴微微笑︰「除了各宗派的掌門宗主外,其餘門人弟子要想前去觀劍,需到演法場上比試。前十名者,方有觀劍資格。」

    不聰禪師雙手合十道︰「北堂莊主,莫怪貧僧多言。麒麟神劍的重新出現,已經在修真界引起了莫大震動。據說魔道已經派出眾多高手肆機奪劍,貧僧擔心……。」北堂鶴接口道︰「老禪師是擔心麒麟神劍被魔道奪去吧。」不聰禪師點點頭。

    北堂鶴大笑,道︰「禪師多慮了。單不說這七寶玲瓏塔要元丹初成的人才能進去。就是在塔中我還安排著五名修為已達化神境中期以上的高手坐鎮。加上我的老兄弟南普照親自坐鎮,當保萬無一失。」

    不聰禪師點頭笑道︰「這樣貧僧便放心了許多。」

    楊小奇悄聲問宋改改,道︰「娘!什麼叫化神中期?」

    宋改改輕聲道︰「道家修煉總共分為化氣、化神、化虛三個階段。如果突破了化虛的最高境界,並能成功抵禦四九天劫後,就能飛昇成仙。」

    楊小奇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宋改改繼續道︰「不過可惜,數百年來已經沒出現過化虛後階的高手了,更別說飛昇了。就是修真界盛名的[十劍五刀]最高不過化虛初期的高手而已。」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宋改改的這一番話在不經意中改變著楊小奇的人生道路。

    北堂鶴看著不聰禪師,道︰「這次校場比試,就有勞禪師了。」

    不聰點點頭,高頌了一聲佛號。

    北堂鶴端起茶杯茗了一口茶水,道︰「各位,還有什麼話要補充嗎?」

    眾人不再言語了。也許不聰和尚是主持這次比試的最佳人選。他本是雲隱寺的刑堂長老,平日裡和藹可親,平易近人,但在大事大非面前,他卻嫉惡如仇,鐵面無私。因此江湖中人送了他一個綽號「鐵面佛」。

    北堂鶴正要宣佈解散。

    就聽到大殿外執行道人喊道︰「北武林修真盟主——諸葛天人,及其大弟子萬鏗、五弟子雷坤駕到。」

    楊小奇心中狐疑道︰「這看門道人真是一個見風使舵的小人,看到有權有勢的就報的那麼詳細。這北武林修真盟主究竟是多大的官。他那些什麼什麼的弟子又是什麼角色,讓那看門道人另眼相看。」

    「天下正派分佛、道、儒三教,這北武林修真盟主,便是道教在北方勢力的最高領袖。」李飛星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楊小奇的身後的,倒把楊小奇嚇了一跳。

    楊小奇見說話之人是李飛星,挑起大拇指讚道︰「你懂得真多。」李飛星笑了笑,道︰「不過我們武當倒也不怎麼把他放在眼裡,我師傅是當今南武林修真盟盟主。在我師傅眼裡,諸葛天人根本不算什麼。只是我師傅是不肯爭那俗世之名,不然怎麼會讓這諸葛天人白白檢了個「十劍」之一的稱號。這話我可只告訴過你一個人啊,千萬不可以隨便亂說。」

    楊小奇會意地點點頭。楊小奇不只一次聽人說起十劍五刀。雖然李飛星那樣說,可楊小奇仍然認為這諸葛天人既然能名列十劍之中,定有他過人之處。

    大殿外,有三人魚貫而入。最前一人是個身穿三清道袍的老道,背負一柄仙劍。不用問,此人便是諸葛天人。這柄仙劍可大有名堂,名破天,字裡行間的那種霸氣就不言而喻。在他身後跟著兩人,左首是個中年男子,面如淡金,身上也背著仙劍;右首那人,就比較奇怪了,身穿一件棕色的軟皮甲、戴著熊皮手套,就連頭上也戴著個皮做的面罩,渾身幾乎裹了個嚴嚴實實。唯一能看到的是他那雙冰一般冷的眼眸。整體給人帶來的就一種感覺——神秘。

    楊小奇回過頭正想問問李飛星身穿皮甲的怪人是什麼來歷。此刻李飛星的眼神中卻充滿了異樣。就是這個男人,李飛星在心中反反覆覆告訴自己一定要達成那個願望。

    楊小奇發現李飛星的眼神中充滿了火一樣的怒意。不,那是殺意。這種狀況本不因該出現在修養甚高的李飛星身上的。但事實上,的的卻卻影響了李飛星的情緒,那怕是很短暫的。

    楊小奇輕輕地拉了拉李飛星的衣袖。同時,李飛星也感覺到自己有點失態。楊小奇是個聰明人,他的第七感覺告訴他,李飛星和那個只露雙眼的怪人一定認識。

    北堂鶴起身離座,滿臉堆笑道︰「諸葛盟主大駕光臨,真令鄙莊蓬壁生輝啊!」北堂鶴嘴上這樣說,心裡卻不這麼想,他暗罵道︰「你個老狐狸,請你你不來。不請你,你反倒自己跑來了。」

    諸葛天人微笑道︰「老夫來遲了一步,請大莊主見諒啊!」諸葛天人也在心中暗道︰「要不是為了那東西,請我我也不來。」

    兩人都深知對方的底細,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世間的笑容,到底有多少是偽裝出來的啊?沒人說得清楚。

    那負劍的中年男子,上前施禮道︰「晚輩萬鏗,見過北堂大莊主。」

    北堂鶴裝作恍然狀,道︰「你就是諸葛盟主的開山大弟子,人稱桃花劍——萬鏗啊。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一代新人勝舊人。看到你們老夫就感覺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啊。」

    楊小奇小聲嘟囔道︰「什麼跟什麼啊!剛才還說自己身體好,活一千年也不過癮。這會卻說自己身體不行了,他說話怎麼這麼反覆無常啊?」

    李飛星只是淡淡笑了笑,沒有出聲。

    因為這些事情,他是沒辦法跟楊小奇解釋清楚的,也許隨著歲月的流逝,人的閱歷增長了,就會明白箇中奧妙了吧。突然一個不經意的想法,略過李飛星的腦海︰「我有一天也會變老的吧!」

    北堂鶴看了那怪人一眼,一邊說笑著一邊朝那人走去。

    那人冷冷地說道︰「離我遠點!」

    北堂鶴剛剛抬起的左腿,不知道該如何放下?他心中縱有無限怒火,此刻還不能掛在臉上。

    那場面是要多尷尬,是有多尷尬。

    北堂鶴乾笑了幾聲,道︰「雷坤賢佷,可真會開玩笑啊!」

    雷坤冷冷道︰「不是說笑,你若再上前一步!」北堂鶴大怒,心中暗暗道︰「我要是再向前一步,你待如何?」雷坤一字一字道︰「我就殺了你!」
a620127x 發表於 2009-2-1 21:27
第07章 茅山少女

沒有人見過雷坤的臉究竟是什麼樣子?因為他從不會給別人看到的機會;也沒有人知道雷坤使用的是什麼法器?因為凡是見過他出手的人,都已經死去。
    雷坤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非常神秘的人。

    而楊小奇卻是個好奇的人,越是神秘的,他就越有追求真相的衝動。楊小奇此刻最想做的事情,上前把那雷坤所戴的面罩摘下來,看看他究竟長什麼樣子?

    諸葛天人縱聲大笑,悠悠道︰「北堂莊主,你最好還是離我這乖徒弟遠一點為好。若是惹怒了他,他連我都會照殺不誤。」

    諸葛天人這句話倒是真話。

    雖然他是雷坤的師傅,他卻看不透雷坤內心的最深處到底在想什麼。大概從雷坤降生到這世間的時候,諸葛天人的心中已經是萬分迷茫了。北堂鶴自知自己的修為不及諸葛天人。對於這個連諸葛天人都忌憚的人物,他更要小心三分。在經歷了內心矛盾的無數次掙扎後,北堂鶴選擇了退避三舍。

    在尊嚴和生命面前,他選擇了後者。

    北堂鶴退回原處對諸葛天人道︰「諸葛盟主,這次觀劍除了各派掌門宗主外,還要通過比試選出十名後輩弟子參與觀劍儀式。」

    萬鏗微笑道︰「不是吧,這麼麻煩啊!」

    北堂鶴微笑道︰「憑你那桃花劍的名號,就可以免去比試了。」北堂鶴心道︰「總得賣諸葛那個老狐狸一個面子。」北堂鶴又看了看雷坤,故意提高嗓門道︰「至於其他後輩門人弟子,想參加觀劍儀式就要各憑本事了。」

    說著,北堂鶴和在場眾人到了一個別,搖搖晃晃出了大殿.

    鑄劍山莊,演法場。

    無數桿旌旗在風中招展,無數只戰鼓在霧中雷鳴。

    這裡下雨了嗎?沒有.如果你正好問楊小奇這個問題的時候,他一定會告訴你:都打雷了,能不下雨嗎?有衣服就趕緊收去.這就是楊小奇,有時候他想問題就是這麼簡單.

    佛、道、儒三教的上千名正道弟子已經在這裡雲集。這演法場建造的十分講究,中央是一坐兩丈多高的石台,上面放著一張虎皮太師椅。四周分別有八個小型檯子,按伏夕八卦的方位排列。不聰禪師居中而坐,四周有八名年輕道人,分執赤、橙、黃、綠、青、藍、紫、白八色小旗,每人正對著一個小比武台。

    當然,楊小奇也擠在眾人之中。

    華殘一說要去找金銀二老,而宋改改堅持要留下來陪楊小奇。

    於是他們便分頭行事了。

    宋改改和楊小奇首先來到兌字位看臺,台上的雙方已經動上手了。只見一個名小和尚祭起了自己隨身的念珠,正和一名道士的仙劍對拼。不過此時此刻,楊小奇卻看不進去。他的好奇心告訴他自己:我得想辦法去見識見識那麒麟神劍。可要想去看劍,就要和這些和尚、道士打架。這本來就不是他的強項,他也不喜歡使用暴力。

    宋改改邊看邊說道︰「小子,好好學著點。這些弟子的身手都不錯,若能從中學到什麼……咦,人那去了?」

    宋改改話還沒說完,就發現楊小奇已經不見了。

    宋改改抱怨道︰「哎,真是個調皮的孩子。」當然,她不會真的抱怨,言語中更多地是關懷。楊小奇順著過道,饒到了離、震兩個檯子之間。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離位檯子上的李飛星所使的飛劍所向披靡,所有上台的對手,都走不了三個回合就大敗下去。

    而一側震位檯子上除了雷坤外,看不到任何人。確切地說,沒有人敢上台和雷坤比試。人的名,樹的影,雷坤這個名字也許對他們的震懾力太大了。
    楊小奇對雷坤越發感興趣了。

    也不知道被什麼鬼神差遣,楊小奇竟然登上了震位的檯子。

    楊小奇的舉動大出雷坤的意外。

    雷坤冷冷地道︰「哼,這人世間還真有不怕死的?我今天不想殺人,你下去吧。」

    楊小奇微微笑,道︰「我不是來和你打架的,我是見你在台上無聊,所以上來和你說說話,交個朋友。」

    這裡的理由全世界恐怕只有楊小奇能想的出來。

    楊小奇真想看看雷坤現在是什麼表情,不過他的願望是不可能實現的。至少現在是不能實現的。

    雷坤閉上了眼楮,冷冷地道︰「滾。」

    楊小奇也不惱怒。對於人世間的冷言冷語他早已經習慣。

    楊小奇又上前邁了一步。雷坤惡恨恨地道︰「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殺了你!」

    楊小奇骨子裡的倔強,在此刻完全表現了出來。

    他又堅定不移地邁出了第二步。

    雷坤的眼眸轉動了一下。他也許根本想不到楊小奇會無視自己的威脅,又朝前邁了一步。

    良久,雷坤才緩緩道︰「你比那老傢伙好一點。不過你再朝前的話,也許我真的會……」雷坤沒有說下去,因為他已經確信這個少年一定會再朝前邁步的,在這場賭博中,他在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

    楊小奇問道︰「我們能成為朋友嗎?」

    雷坤斬釘截鐵地道︰「我不需要那種東西。」

    楊小奇還不死心,繼續問道︰「究竟怎麼做我們才能成為朋友?」

    雷坤勃然大怒,吼道︰「不是告訴你滾了嗎?快滾,馬上在我面前消失。」

    楊小奇有些失望了,他沒有想到這世界上還有不需要朋友的人。可是他不願意認輸,雷坤越是冷淡奚落他,他的信心越堅定。他們二人的爭吵聲驚動了四周的人。竟然有上百人湧向這裡。有的還大聲喊道︰「快來看啊!有人挑戰雷坤了。」還有的嚷叫道︰「真假的,是武當的,還是崑崙的,還是?」

    人潮湧動,彷彿現在只有楊小奇和雷坤在這比武台上了。

    還在比試中的李飛星,也不禁為楊小奇捏了一把冷汗。如果可以的話,他情願代替他去和雷坤一戰。一來他早就想和雷坤一較高低,二來他確實把楊小奇當成他最好的朋友。李飛星劍光霍霍,使了一招「三環套月」,三道月牙狀的劍芒一出,便將對手的法器擊毀。接連不斷地勝利,並沒有讓李飛星感到開心,他的耳畔總是迴盪著師傅俞天風耳提面命的教誨︰「飛星啊,你今後一定要切記沒有十足的把握,千萬不要和十劍五刀的人交手,要是碰到一個渾身穿著厚重皮衣只露眼楮在外的男人,那就盡你的能力逃吧。」

    李飛星極不理解師傅所說的話,十年前如此,今天也是如此。難道這個叫雷坤的男人比傳說中的十劍五刀還要強嗎?為什麼見了這個男人只能逃命呢?難道自己勤修苦練一輩子也趕不上他嗎?

    台上,楊小奇和雷坤四目針鋒相對。

    台下,眾人竟相喝彩。當然他們都是給楊小奇加油打氣的,因為他們發自內心討厭雷坤。他們大部分人都希望有人能夠把目空一切的雷坤打倒。當然,這裡面也不乏有一些人希望他們兩敗俱傷。

    中央看臺上的不聰禪師,也把目光移到了震位台上。因為他也想知道是哪路少年英傑去挑戰自出生就從無敗績的雷坤了。若楊小奇贏了,固然風光一世;若楊小奇輸了,也會被在場的人們廣為傳頌,雖敗猶榮。

    總之,不管今天的結果如何,楊小奇都要揚名天下了。

    不過楊小奇是不喜歡暴力的,他上台來也不是為了打架?正當楊小奇轉身欲下台時,雷坤突然一字一字緩緩說道︰「你贏了!」

    沒有看到雙方發出一招一式,也沒有法器的強力對拼。

    那結果已經擺在那裡了,確實是從無敗績的雷坤認輸了。就連楊小奇也對這莫名其妙的勝利納悶了老半天。

    雷坤轉身欲走。楊小奇喊道︰「你還沒有回答我那個問題?」

    雷坤邊走邊道︰「放棄吧!」

    只見雷坤人影一晃,融入了人海之中。

    比試的結果出來了。

    武當派的李飛星自然是眾望所歸,餘下的還有崑崙派的女弟子柳星蝶、雲隱寺的塵光、塵時二位高僧、青蓮門的少主成天蛟、鑄劍山莊的林凡心、白鹿書院的皮悅朋。當然還有兩人不在眾人的意料之中,一個是茅山劍派的藥小雅,一個就是莫名其妙取勝的楊小奇。加上先前免去比試的萬鏗,一共十人。

    早已有執行的道人,將名單呈報給北堂鶴了。不一會,那名執事道人帶著北堂鶴的手諭返回。那道人清了清嗓子對眾人道︰「莊主有令,入闈的十名正道弟子請在用過午膳後,在沖天門前集合。過時不侯。」

    比試入闈的眾人,都十分高興。

    因為在今天他們不僅給師門露了臉,還贏得了鑒賞麒麟神劍的機會,這可真是一舉雙得的事情。

    沖天門,是通向山頂的必經之路。

    數百名道人在這裡布下了周天大陣,若沒有專人指引,一般人恐怕也是有進無出,饒是修為極高之人也不敢等閒視之。畢竟,這鑄劍山莊是遁甲宗的嫡系支派。在陣法方面,也是有極深的造詣。

    各門各派的尊長在一個時辰前,已經先行一步。

    那些入闈的正派弟子早早就在沖天門前等候,萬鏗是最後一個達到的。萬鏗環視了一下眾人,自語道︰「咦,我還以為我五師弟會在這裡。難道這世界上真有能打敗他的人,這可是大大不妙的事情哦。你們誰把我五師弟打敗的?」

    九人中沒有一人搭理萬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人緣極差。

    接引道人帶領著眾人過了沖天門,朝著七寶玲瓏塔而去。

    楊小奇一路上歡喜無比。走在楊小奇後面的是一個貌不驚人的小姑娘,頭上紮著兩條小辮,身穿花布衣,身上總是挎著一個土黃色的小步包。這人楊小奇是認識的,具體來說是在不久前認識的。她就是茅山劍派在比試中意外取勝的藥小雅。她的相貌平平,無論楊小奇怎麼看都不能把她和高手美女之類的詞句劃上等號。與她同行的眾人恐怕早給作出了最精確的論斷︰她是一個土裡土氣的村姑。只是因為他們出身高貴,所以他們矜持,這樣的話他們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這樣想。

    李飛星就是一個例外。他雖然出身道門,但佛家眾生平等的思想還是在不覺間感染了他。

    李飛星走到藥小雅近前,問道︰「你是茅山派的藥師妹吧!」

    藥小雅面色緋紅,只是恩了一聲。

    李飛星凝望著眼前這瘦弱的女人,很難想像她是打敗了上百名高手,才站在這裡的。

    李飛星又問道︰「茅山派藥王都是姑娘什麼人啊?」

    藥小雅驚訝道︰「你認識我爺爺嗎?」

    眾人在心底驚呼,她竟然是茅山劍派那個傳說中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同時也是十劍之一劍仙的孫女。江湖傳言那藥王都最實力盛時已經達到了化虛初期的境界。換句話說,他曾經是最接近仙道飛昇之境的一人。

    說起來藥小雅也算是名門之後了。但是眾人還是不肯改變原先的想法。你可以不知道茅山派,但不可以不知道藥王都。畢竟那是一個曾經給這個世界帶來輝煌的人。不過,自劍仙藥王都失蹤後,茅山派就日漸衰敗了。百年來再無一個天才人物。

    楊小奇湊過來說道︰「你的名字真奇怪!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姓這個的。」

    藥小雅喃喃道︰「是嗎?我家的人全是這個姓?」

    這不是廢話嗎?一家人還能不是一個姓。如果不是一個姓,那不成了兩家人了嗎?

    不過生性單純的楊小奇倒沒覺得這是廢話。

    藥小雅邊說邊從她那小包中拿出兩張黃色的符紙,上面畫滿了奇怪的符號文字。唯一的區別就是,一張是用硃砂畫上去的,另一張卻似乎是用一種不知名的綠色染料所畫。

    藥小雅微笑道︰「看你們兩個人不錯,送你們每人一張平安符。」

    李飛星笑了笑,伸手接過了那張上面佈滿了綠色蝌蚪文的符紙,揣在了懷中。

    楊小奇驚諤道︰「這是什麼鬼畫符的東西啊?」

    藥小雅小嘴一撅,道︰「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可收回了啊!」

    楊小奇一把搶過那張硃砂所畫的符紙,端詳了半天後也學著李飛星的樣子,貼身收起。

    任誰也想不到,看似普通的兩張符紙,卻是改變他們兩個人生死命運的幸運之符。

    一路上,三人有說有笑,不覺間已經來到七寶玲瓏塔下。

    在遠處看起來只有一掌見方的寶塔,此刻卻像巨人一般嶙峋。楊小奇眺望了半天,驚訝道︰「這塔怎麼是斜的。」眾人定楮一看,這塔確實微微有點傾斜。這個年代的人自然不知道地質方面的知識,更不知道什麼比莎斜塔[注一]的存在了。不知道鑄劍山莊的前輩先人是否到過比這裡更西方的意大利,不然就可以拿二者做下比較了。看來鑄劍山莊的老祖宗早就懂得東學西漸了。

    正當眾人胡亂猜測之際,林凡心微笑道︰「關於此塔,一直流傳著一個傳說,不過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傳說中托塔天王李靖,為了懲罰犯下重錯的三太子哪吒,欲將其收入他手中的寶塔之內。其妻知道後,就將天王的寶塔盜了出來,然後隨手往人間一拋。就這麼忽忽悠悠的就到了我們秒木山。由於下落時有所偏差,所以此塔才如此傾斜。」

    眾人恍然大悟。楊小奇哦了一聲,道︰「那哪吒三太子的母親,真是這世界上最偉大的母親。」

    李飛星聽到楊小奇的話,不禁在心中自愧不如。因為他聽了這個傳說後,第一時間考慮的是這個七寶玲瓏塔是否真的是遺落人間的神器,卻忽略了那至高至深的母愛。

    當然這也不能怪李飛星。因為楊小奇從小就是孤兒,多少年孤獨一人的他,最渴望得到的就是這種母愛,所以他才會心生感慨。這種感覺是雙親健在的李飛星所不能體會的。

    叮噹、叮噹,寶塔簷角所繫的小金鈴鐺相互碰撞,伴隨著耀眼的金色光芒,發出了沁人心脾的聲響,彷彿是那人間仙樂,如詩、如畫,又如那極品果釀,讓人如癡、如醉。

    那接引道人在塔前拜了三拜,然後回過頭對眾人道︰「諸位,小道只能送各位到這裡了。」

    人群中有人叫嚷道︰「怎麼這塔連個門都沒有?你讓我們怎麼進去啊?」說話的人是成天蛟。

    小道士微微笑,道︰「各位能來到這裡,想必都是已經修煉到化氣最高境界的高手。至於進塔的法門,我想各位自能領悟到的。恕小道法力低微,不能賠各位進去。」言罷,小道士轉身離去。當那個小道士走出十來步遠的時候,突然回過頭朝眾人詭異一笑。

    [注一]︰意大利比莎斜塔,一共八層,高55m,1到6層為大理石砌,7到8為青磚石砌,內徑7.65m,呈圓環形.1173年-1371年竣工,經過198年建到四層傾斜,停工94年.復建到第七層又停工83年,再建時第八層明顯有轉折.
a620127x 發表於 2009-2-1 21:28
第08章 五行玄鎖

    等那個執事小道士離開後,眾人便端坐在塔前苦苦冥想著進塔的方法。李飛星眉心緊鎖,神情嚴肅,圍著七寶玲瓏塔不停地度來度去。他一定不知道此刻還有一人,一個女人正含情脈脈地望著他。這個女人還有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她叫柳千蝶。

    柳千蝶是一個和藥小雅不同的女人。最大的不同點就是︰柳千蝶比藥小雅漂亮。不需要太多的矯飾,她自信在一笑一顰之間,能讓天下大部分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當然不包括站在他面前的李飛星。

    俗話說的好,越是容易得到的東西,人們越不懂得去珍惜。

    天下間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喜歡柳千蝶,而成天蛟就是這眾多男人的其中一位。可柳千蝶不稀罕這一切,因為在她的眼中只有李飛星一個人。

    柳千蝶深情地望著李飛星的背影,思緒不禁飛回了十年前。

    十年前,武當山。

    一名身穿墨綠道袍的老道帶著一名十來歲的小女孩來到武當山下。那老道一運真氣,朝著山頂大聲喊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沒過一會,只聽到山上有一個蒼老的聲音迴盪起來︰「將進酒,杯莫停。」

    和那小女孩想像中的一樣,一個看起來更老的道人朝他們緩緩走來。不過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小男孩。那小女孩見到有陌生人前來,立即躲到了那身穿綠色道袍的老道身後,喃喃道︰「師傅,我怕!小蝶好怕!」

    兩位老道開始寒暄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小男孩主動走上前來,微笑道︰「我叫李飛星。小妹妹,你為什麼老是藏在大人背後啊?難道你長的很醜嗎?」

    那小女孩偷偷地看了李飛星一眼。這一眼看過去,從此天下間的男人在她眼中皆黯然失色。就在那一刻,她的心便牢牢地繫在了那個小男孩身上。而此刻,那個讓她在夢中千百度驀然回首的男人,近在眼前,卻不能互訴衷腸。

    柳千蝶終於明白,原來世上最遠的距離不是天涯海角,而是咫尺之間。

    如果你說這十人來這裡都是為了看麒麟神劍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十人中至少還有兩人不是抱著這樣的目的而來。那就是柳千蝶和成天蛟。他們來此的醉翁之意,不是看劍,而是為了看人。不同的是,柳千蝶是為了看李飛星,而成天蛟卻是為了看柳千蝶。成天蛟對柳千蝶的愛慕之情,不亞於柳千蝶對李飛星的那份情意。

    人世間的男女關係,既簡單,又複雜。

    成天蛟本來對麒麟神劍就沒太大的興趣,所以他對是否能進入寶塔並不在意。不過在眾人中,也數他叫嚷的最凶,一來他不想讓人看出他的真正來意,二來他是想讓柳千蝶注意到他。

    不過,成天蛟的這種策略似乎沒有奏效。因為柳千蝶並沒有因此對他青眼有佳。

    成天蛟也算是一代少年英豪。

    可英雄終究還是難過美人這一關的,正所謂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成天蛟幾次欲上前和柳千蝶說話。柳千蝶都冷眼以對,彷彿崑崙山上那終年不化的積雪。

    男人都是喜歡美女的,楊小奇是男人,所以他也喜歡美女,而柳千蝶正是百里挑一的那種美女,所以楊小奇也是喜歡柳千蝶的。不過柳千蝶是不可能喜歡他的,這一點楊小奇自己也非常清楚,因為他既沒有英俊的相貌,也沒有高貴的出身。所以,楊小奇的這種念頭,如流星一般,轉瞬即逝。

    成天蛟故意叫嚷道︰「這座塔真是古怪啊,連窗戶也沒有一個,怎麼進去啊?」

    柳千蝶裝作沒有聽見,逕直走到李飛星近前,親切地詢問道︰「李師兄,你是不是已經找出進塔的方法?」李飛星回過頭看了柳千蝶一眼,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如果現在有人拿上一桶菜油,澆到成天蛟眼中的話,定能燃起熊熊大火來。那分明是一個男人嫉妒另一個男人的妒火。

    李飛星走到身旁同樣在埋首沉思的林凡心面前,問道︰「林師兄,你是鑄劍山莊南院的首座弟子,不知道你對此有何看法?」林凡心同樣搖搖頭,嘆道︰「果然我還是看不透其中的奧妙。」

    塵時、塵光兩人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參起禪來。

    塵光身形高大,面生惡相,宛如一尊凶佛;而塵時卻身形瘦弱,面白臉淨,恰似金禪子轉世。這一高一矮之間,或許也正是善惡之間、正邪之間、黑白之間。

    皮悅朋倒是一個樂天派,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有吟詩作對的心情。他口中的佳詞秒句,猶如懸河一般,滔滔不絕。

    萬鏗在一旁得意的笑著,沒人知道他到底在笑什麼?

    楊小奇一叉腰,抱怨道︰「讓我們來這裡,卻不告訴我們進塔的方法。這分明是在耍我們嘛。」

    藥小雅見眾人束手無策,不禁哈哈大笑道︰「你們都不行了吧!那就讓你們見識見識姑娘我的通天本領。」說著,只見藥小雅從包中取出一張黃符,口中唸唸有詞。

    隨後,藥小雅輕喝一聲,連人帶符一起遁入土中。只聽到 的一聲,藥小雅又從她剛才消失的地方鑽了出來。只是這次出來的時候,她的額頭上多了一個大紅包。

    楊小奇都快笑破肚皮了。

    藥小雅紅著臉解釋道︰「人家沒想到,這寶塔下面的地板也是鐵做的嘛。」原來藥小雅想利用茅山密傳的土行符術進入塔中,卻沒料到寶塔下面竟然有一層厚厚的鐵板。

    李飛星忽然想到了什麼,依次在不同的牆壁上敲了敲。

    通常的塔一般都是建成六邊或者八邊的。而這七寶玲瓏塔,卻是其中的一個特例。

    這塔只有五個邊。換言之,塔的第一層能看到五面牆壁。

    李飛星微笑道︰「原來如此!」

    柳千蝶問道︰「李師兄,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李飛星解釋道︰「其實,這塔的五面牆壁,是按照金木水火土的順序建造的。」

    楊小奇撓撓頭,道︰「那塔門究竟在哪一面牆壁上呢?」

    李飛星拍了拍楊小奇的肩膀,笑道︰「這門,說有就有,說無亦無。這五行之門,自然要輔以五行變化,真是奇妙!奇妙!」萬鏗拍手大笑,道︰「不愧是武當派的得意門徒,竟然能看穿這五行玄陣的奧妙。只憑這一點,就能斷定你他日非池中之物。」

    萬鏗又看了看其他人,拱手道︰「各位,在下先行一步!」

    言罷,萬鏗走到其中一面牆壁前,暗運真氣到雙掌這上,只見萬鏗的雙手在轉眼間變成了金色。萬鏗斷喝一聲,金色的雙掌重重砸到牆壁上。那聲勢好不嚇人,這種變態的掌力若是砸到別人身上,不粉身碎骨才怪。

    不過被砸的牆壁還是堅如磐石一般,絲毫沒有損壞。唯一變化的是,牆壁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篆體木字。萬鏗穿牆而過,同時那個木字復又消失不見。李飛星暗暗尋思道︰「難怪萬鏗一點也不著急,原來他早就看穿了其中的奧妙。不過這樣也好,他總算驗證了我心中的想法。」

    想到這裡,李飛星也走到另外一面牆壁面前,對著牆壁連發三掌。只見三個巨大的火球連續砸在牆壁上,一個巨大的篆體金字緩緩出現,李飛星笑了笑,第二個邁步進入塔中。柳千蝶緊隨其後,玄冰掌力一出,牆壁上當即出現了一個「火」字,玉影一晃,也融入牆壁之中。

    成天蛟也不甘示弱,雖然他不知道自己該從哪面牆壁進入,不過他可以一個一個試,最後他看到牆壁上出現的「水」字滿意的笑了。同時,皮悅朋的面前也呈現出了篆體的「土」字。塵光、塵時兩人倒是揀了一個大便宜。他們兩人相視一笑,選擇了適合自己的五行之門進入了塔中。

    林凡心背負雙手,感嘆道︰「原來如此!以五行相生之力為鎖,以相剋之力為匙。這可真是天才的想法。難道這七寶玲瓏塔就是我們山莊傳說中的鎮山之寶——五行神鎖的藏身之處。秒哉,秒哉!十年前的疑惑,終於真相大白!」言罷,林凡心轉身欲走。

    楊小奇問道︰「林大哥,你不進塔中去嗎?」

    林凡心微微笑,道︰「能知道這些真相我就已經滿足了。進去或不進去,此刻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分別。」

    林凡心開懷大笑著朝下山的方向而去。

    不一會,在場的十個人,進的進,走的走,最後就剩下楊小奇和藥小雅。楊小奇學著其他人的樣子,在牆壁上又拍又打,拍的手都腫了,始終不見牆壁上有字浮現。藥小雅也是一樣。

    藥小雅自言自語道︰「古怪了,我怎麼也弄不出字來?」

    說話間,藥小雅已經朝牆壁上拋出上百道符紙了。那些符紙在咒語的催動下,或化火球,或化驚雷,或化狂風,但就是看不到那些篆體大字浮現。

    其實她那裡知道這五行之門,必須以相剋的五行元力方能啟動。而這些靠符紙幻生的五行之力卻是無效的。雖然楊小奇的元丹已經成型,但由於他只是學了一些道家練氣心法的皮毛,而未學任何競技的法門。所以他還不能將體內真氣轉化為精純的五行元力。現在的楊小奇,就好比是那無米下炊的巧婦。

    藥小雅看了看楊小奇,問道︰「咦,你怎麼也沒進去啊?」

    楊小奇一臉倒霉相,支吾道︰「是啊,怎麼搞的?」

    藥小雅心道︰「我們是不是什麼地方做錯了?不過不應該這樣的。不行!我絕對不能丟爺爺的臉,一定得進去。」藥小雅是個外柔內剛的女人,她從來不會服軟服輸。

    此刻的楊小奇卻像瀉了氣的皮球一般,坐在地上不在起來。

    藥小雅飛速地回憶著生平所學,希望能從中找到可用之法。

    藥王都對她孜孜不倦的教誨,像洶湧的波濤一般,擊打在她記憶的礁石上,濺起成千上萬朵靈感的火花。藥小雅好像忽然想到什麼似,臉刷的一下子紅了,同時還瞥了一眼楊小奇。

    時當正午,在酷日的暴曬之下,楊小奇本也不白的臉上,顯得更加黝黑了。

    藥小雅考慮良久,才紅著臉問道︰「你,你到底想不想進去啊?」

    楊小奇堅定地說道︰「想!當然想。」

    話音剛落,楊小奇感覺胸前似乎有兩團軟綿綿的東西靠近了自己。隨後,楊小奇感覺身體內彷彿有一股暖流,流遍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楊小奇在心中這樣問道。

    藥小雅緊緊抱住楊小奇,輕聲道︰「不要說話。」

    藥小雅此時的臉蛋比先前更加鮮紅了,或許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和一個男人靠的這麼近。

    那一刻,天地無色,萬籟無聲。

    楊小奇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聽她的話沒有出聲?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被藥小雅這樣抱著沒有掙扎?他更不知道此刻的那種感覺為什麼跟看到小鳳姑娘第一眼時的感覺是那麼的相似。

    楊小奇完全不懂了,他一直認為只有被美女擁抱才會有那樣的感覺。而藥小雅顯然並不是美女,至少不是楊小奇心中所認同的那種美女。兩人就這樣緊緊相擁,彷彿過了千年萬年。

    不知名處,似乎還有一個聲音厲聲說道︰「小雅,今天我在將這陰陽離合咒傳授於你,只是你要切記只是這咒文發動需要借助男性純陽之力,而且施術後,你的命將會和那男子綁在一起。換言之,只要那男子死不了,你就是不死之身,若那男子死了,你的人生也就走到盡頭了。另外此術終身只能發動一次,所以你要慎用,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輕易發動。下面是符咒正文,你可要記好了,九陰九陽,化實為虛,陰陽合一,逆轉陰陽,大道歸源,返陰還陽……」

    藥小雅一邊在口中默默頌讀著這「陰陽離合咒」的咒文,一邊用手指凌空畫符。在黑暗中,兩人緩緩地旋轉著朝上方而去。楊小奇本來是非常討厭黑暗的,可在那一刻他卻感覺人生處處都是陽光。符文上奇形怪狀的符號,開始化做一條條小蝌蚪,在他們二人身體四周遊走。沒有任何疼,也沒有任何痛,他們兩個人的身體,正從雙腳開始一點一滴的消失,直至完全融入看不到盡頭的黑暗中。

    待他們兩人的身體再次從無到有復原的時候,楊小奇驚奇地發現自己已經身在塔內。楊小奇雖然不知道藥小雅用了什麼方法,可他現在的的確確已經在塔裡了。

    藥小雅連忙鬆開了手,輕聲道︰「這可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啊,不準告訴別人啊!」沒走出幾步,藥小雅又轉頭吩咐道︰「還有,你不準喜歡我哦!」

    楊小奇腦袋搖地像撥浪鼓一樣,都不知道自己該搖頭還是點頭。不過他們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因為這裡根本聽不到眾人的說話聲,好像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存在而已。寶塔內安靜地可怕,只能聽到微弱如滴水一般的聲音。

    楊小奇本能的朝裡面望去。

    還不等楊小奇說話,藥小雅卻尖叫起來︰「血,是血啊!」

    沒錯,在大殿盡頭的三清銅像上,那一抹殷紅的顏色,不是血又是什麼?那正從銅像上面滴落的東西,不是血又是什麼?再看地上,斷肢、殘臂、伴隨著地上還冒著熱氣的鮮血,共同構成了一道人世間最淒厲的風景。

    這裡本來是祥和之地,此刻卻成了修羅道場。

    幾十具屍體,上百雙不能瞑目的雙眼,在楊小奇的內心深處刻下了終身難滅的死亡陰影。楊小奇一下子攤在了地上,湧上他心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死拉!死拉!全都死拉!
a620127x 發表於 2009-2-1 21:30
第09章 誰是兇手

    天有不測風雲,世事總是難料。

    楊小奇做夢也想不到,他來到這裡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傳說中的麒麟神劍,卻是那上百雙難以瞑目的眼楮和三清道尊那事不關己的笑容。

    為什麼?為什麼?結果卻是這樣。

    楊小奇在心底無數次地吶喊著,無數次咒罵著那個視他人生命如草芥的兇手,無數次埋怨那親眼目睹暴行而無動於衷的三清道尊銅像。楊小奇不敢仔細去看那些殘缺不全的屍體,生怕從裡面發現熟悉的面孔和身影。

    飛星啊飛星,你千萬不能死啊。還有那些剛認識和來不及認識的朋友。也許大部分人並沒有把楊小奇當成朋友,楊小奇還是會在心中為他們默默祈禱,希望他們都能活著。

    楊小奇攥緊了雙拳,向前邁出了沉重的一步。藥小雅緊緊拽住楊小奇的衣袖,步步緊跟。

    一具、兩具、……四十九具,楊小奇已經數的麻木了。因為楊小奇知道此刻不是數那些滿是油跡的銅板,而是在超度那些逝去的生命。當數到最後一具屍體的時候,楊小奇鬆了一口氣,心道︰「還好,還好。」

    骨碌、骨碌,在通往第二層的樓梯處,有個球狀的東西從上面滾落。

    藥小雅再次尖叫起來。

    那是一顆人頭,一個曾經掙扎過的不屈靈魂。

    楊小奇心裡猛地一震,一步一步沿著樓梯緩緩而上。當楊小奇最後一步落下的時候,映入他眼簾的除了鮮血,還是鮮血。此刻的藥小雅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除了用手緊緊摀住她那潮濕而蒼白的唇外。

    就在這時,一個女子咳嗽聲從不知名的角落處傳來。

    對於楊小奇,那聲音是那麼甜美,是那麼的熟悉。楊小奇已經不敢想下去了,他害怕一個人對面對那殘酷的現實。

    楊小奇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緩步而行。

    一抹紅色與那女子唇上的鮮血相互輝映,照耀著楊小奇的內心深處。光陰的碎片,似乎以已在很久之前。那是一抹曾經令楊小奇對未來充滿希望的紅色,那是一抹無數次感動了楊小奇的紅色,那是一抹改變著楊小奇人生道路的紅色。

    那一刻,楊小奇緊緊握住了那女子蒼白無力的雙手。

    四目相對,彷彿過了上百萬光年。

    良久,楊小奇才從嘴唇裡吐出一個字︰娘。

    沒錯,那女子正是宋改改。

    宋改改深情地凝望著身邊的楊小奇,一字一字道︰「孩子,快走!危險,危險!」每一個字,宋改改似乎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楊小奇的眼淚從早已潮濕的臉龐滑下,截鐵道︰「娘!我不走!我那裡也不去!我要陪著娘,我要永遠都和娘你在一起。誰把你害成這樣的,我一定要揍飛那個混蛋給娘報仇。」

    宋改改搖了搖頭,道︰「娘不行了。娘就要死了。不要報仇,不要……你、你要……好好活著!」

    楊小奇竭力喊道︰「娘不是說只要修煉了就能成神仙嗎?神仙不會死的。不會的,不會的。」

    楊小奇已經泣不成聲。

    宋改改又咳嗽了一聲,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染紅了她的胸口。

    宋改改一字一字嘆道︰「傻孩子!」

    宋改改抬起右手,撫摸著楊小奇潮濕的臉龐,聲音顫抖道︰「孩子,看來我們母子要緣盡於此了。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娘不能、不能……如果人真的可以長生不老……不死不滅,娘好想,好想……好想……。」

    宋改改的話還沒說完,那蒼白的雙手已經緩緩垂下。

    宋改改雙眼緊閉,嘴角帶著滿意的笑容死了。

    當宋改改的手從楊小奇臉龐滑落那一刻,他又感覺到自己又是孤獨一個人了。

    哇的一聲,藥小雅也跟哭了起來。

    楊小奇低聲泣道︰「你哭什麼?」

    藥小雅一邊拭眼角的淚水,一邊哭道︰「人家也好感動啊!小雅從來不知道母愛原來如此偉大。因為小雅是被茅山派的師叔伯們一手帶大的,從來也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是什麼樣子?」

    楊小奇心道︰「原來你也是個孤兒!」

    藥小雅哭地更加大聲了。

    樓上更高更深處,傳來一女子的輕泣聲。

    只聽那女子悠悠吟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騰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如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牛宰羊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君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主人為何言少錢,逕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李白的這首《將進酒》本是風格豪邁之作,此刻聽來卻多了一分哀愁淒涼之色。

    與此同時,在七寶玲瓏塔裡,第三層。

    柳千蝶正蹲在一個身穿墨綠道袍的道人屍體旁邊輕輕哭泣。

    死去的這個道人就是十年前帶柳千蝶去武當山遊玩,柳千蝶的受業恩師,崑崙派的副掌門——空心道人。

    世界上什麼都變了,唯獨那伴隨了一生的仙劍拂塵,在他旁邊安靜地躺著。柳千蝶所讀的那詩句,對於他來說曾經是那麼熟悉,可惜此刻他已經聽不到了。

    在柳千蝶不遠處,成天蛟默默地站著、等著。

    成天蛟此刻多麼想上前,去安慰柳千蝶幾句;可又怕會讓柳千蝶更加傷心。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替她承擔這一切。愛一個人,心情也會隨之而動。

    沉默,還是沉默,此刻成天蛟除了沉默還能做什麼?

    什麼也不能做。

    七寶玲瓏塔,第四層。

    皮悅朋牙關緊咬,淚花在眼中閃爍。

    人非聖賢,讀書人也是人,也是有感情的。

    大殿上,白鹿五老的屍體已經冰涼,顯然已經死去多時了。面對夕日的良師善友,皮悅朋不禁深深嘆息。

    白仁心、李義天、董禮乾、許智琳、溫信友,他們五人的俠名曾經威震九洲大地。而此刻,他們只剩下了名字。他們的身體也將慢慢的腐化,直至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試問若干年後,還有誰能記得他們的名字?到最後,他們還是一無所有。

    皮悅朋友不禁捫心自問︰「人究竟為了什麼而活著?」

    皮悅朋友開始懷疑自己先前所走的路是不是錯誤的。江湖的恩恩怨怨,生生死死,到底何時才休罷?

    不知不覺間,皮悅朋已經在心裡劃上了一個問號加一個嘆號。

    七寶玲瓏塔,第五層。

    佛門梵唱之音在此間迴盪︰「南阿?多婆夜,哆他伽哆夜 哆地夜他,阿?利都婆毗 阿?利哆 悉耽婆毗。阿?哆 毗伽帝,阿?哆 毗迦多,伽? 伽伽那,枳多迦利 莎婆。」

    塵時、塵光二僧,雙目禁閉,雙掌合十,背對背而座。一遍又一遍念著他們從不厭煩的往生咒。他們希望以這無上佛法,化解亡者的無限怨氣,超度那些逝去的靈魂前往極樂西天。

    汗水從塵時臉頰滑落,打在他的肩頭,浸濕了他那月白色的僧衣。

    塵光忍不住睜開雙眼,問道︰「師兄,我們在這裡光念這往生咒有什麼用?不如讓我出去找出那殺人兇手,將他打入阿鼻地獄,永不得翻身。」

    塵時高頌佛號,正色道︰「塵光師弟,你我都是佛門弟子,怎麼能妄動嗔念呢?嗔念一動,心魔便會有機可乘,殺念則生。殺念一起,生靈塗炭。那你與魔又有什麼區別呢?罪過,罪過,阿彌拖佛。」

    塵光反駁道︰「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域?」

    塵時嘴角動了動,輕聲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塵光聽著塵時誦讀著《金剛般若菠蘿密多心經》,作頓悟狀,心道︰「師兄這是以金剛經來化解我心中心魔。」塵光嘆道︰「師兄的良苦用心,我明白了。」言罷,塵光又將雙目合上。

    梵音嘹亮,金芒閃爍處,宛若那佛祖的微笑。

    七寶玲瓏塔,頂層。

    北堂鶴的雙眼充滿了黯然之色,盯著空空如也的劍台兀自發愣。

    諸葛天人、林語玄、不聰禪師、青城劍派首座蕭雲龍、鑄劍山莊天堂長老林如天、地堂長老莫如顏、萬鏗等寥寥數人站在北堂鶴身後默不作聲。

    鑄劍山莊玄堂長老沈如意,正逐個仔細檢查那五具屍體的怪異之狀。

    李飛星是後來才趕到的。

    當他一口氣來到七寶玲瓏塔最頂層的時候,一切已經是這個樣子了。李飛星本想出言詢問,萬鏗卻揮手示意他不要出聲。其實根本不用任何語言來形容,那空空的劍台和旁邊倒下的五具屍體已經說明了這裡曾經發生了一件足以讓佛、道、儒三教震驚的大事。那就是︰有人來這裡殺死了五名守劍人,奪走了麒麟神劍!

    那一剎那的寂靜,彷彿要把空氣凝結。

    大家都在等待,等驗屍結果的出來。除了等待,他們實在不知道還能為那些逝去的生命做點什麼?

    李飛星實在忍不住了,問道︰「北堂伯父,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麒麟神劍又在哪裡?」

    北堂鶴還是一言不發,宛如一根僵硬的木頭一般。

    眾人長嘆短噓,就是沒有人站出來說上幾句。李飛星是多麼希望有人能出來說說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就算是為了那些死去的人,而說上幾句。

    長久的嘆息,無止境的嘆息。

    或許眼前的一切,對在場的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一場惡夢。

    檢驗完畢,沈如意邁步來到北堂鶴近前,沉聲道︰「稟告大莊主,屬下已經查驗完畢。五人死狀極怪,其中上官掌門是被利器穿胸而亡,傷口有輕度灼傷;龍門大俠公孫息渾身發青,印堂發黑,元嬰被滅,似乎是中了一種極厲害的毒,下毒的手法和二十年前江南靖海山莊被滅門如出一轍。如果屬下沒有推斷錯的話,兩者都是被同一種毒物所害。」

    眾人聞言大驚。不聰和尚臉上略過一絲陰翳之色。

    二十多年雖然過去了,但對於經歷過那個年代的人,那件事情卻是記憶猶新。江南儒門的領袖靖海山莊,在二十年前的一個晚上,被神秘人一夜滅門。

    包括莊主歐陽玉在內,一家三百餘口,無一生還。

    雖然當然佛、道、儒三界雖然竭力封鎖這個消息,但消息還是傳了出去。後來,武當、崑崙、青蓮門、雲隱寺四大宗派聯合發佈了一條禁令︰禁止正道中人繼續追查此事。雖然事出蹺蹊,但孤木終難成林,大家終於放棄了最後的追查。

    一晃就是二十年。

    沈如意指著那具頭髮根根直豎,面部發黑的屍體,繼續道︰「此人似乎被雷火擊中而亡,雖然面目全非,但從其肥胖的身軀來看,一定是長白山的蒲元上人;鐵槍門門主樓鐵心是被玄冰封住窒息而亡。至於那具被焚燒的幾盡灰燼的屍體,哎……五位守劍人……」沈如意沒有把話說下去。」

    淚水開始在北堂鶴眼圈裡打轉。

    沈如意長嘆一聲,將右手攤開,只見他的手心裡有一枚發著淡淡金光的戒指。戒指上瓖嵌的琥珀石中有個「南」字依稀可辨。與北堂鶴手指上那枚紅色琥珀石戒指裡的「北」字遙相呼應。

    北堂鶴心中明白,那枚帶「南」字的藍色琥珀石戒指正是二莊主南普照的家傳戒指。

    戒在人在,戒亡人亡。

    他們兩人在受戒時立下的誓言,遙遙在耳邊響起。北堂鶴不禁老淚縱橫,緩緩接過了那枚「南」字戒指,失聲道︰「賢弟啊,我的好兄弟,都是為兄害了你啊!為兄當初悔不該不聽你的規勸。將麒麟神劍帶回山莊,才招致今天的殺生大禍,釀出如此慘劇。都是為兄的錯啊!還害的你屍骨無存。」

    沈如意、林如心、莫如顏三人聞言,回想起往日裡南普照對他們的關懷備置,不禁聲淚俱下。因為他們的眼中,南普照是一個多麼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人。總而言之,南普照這個人只能一個「好」字來形容。

    可就是這樣一個老好人,卻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北堂鶴起身緩步朝那南普照的屍體處走去。一邊走一邊喃喃自語道︰「為兄知道,若你在天有靈的話,你也一定會原諒我。因為你是個好人,對誰都是那麼好。但是為兄不能原諒自己啊 。」說著說著,北堂鶴欲拔劍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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