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魔煉大陸遊學記 作者:泥巴人 (連載中)

shitman01 2009-2-13 17:36:1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5 63744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14 16:51
第二十一節 我想死,死不了
更新時間2007-11-21 16:22:00  字數:0

 斯內爾把目光移到發話者身上,頓時眼前一亮。
  越加剛剛放下魔法袍的兜帽,取出魔杖來做應戰的姿勢。雖然他用改妝掩蓋了些許亮色,但那出色的外形依然耀眼奪目。見他長身玉立,豐姿俊雅,粉臉朱唇,眉目如畫,嚷著要決斗的斯內爾不由得呆了一呆。待到越加的魔杖尖觸到他的肩頭,他才驚醒過來。
  “既然你接受我的應戰,那就請你選定決斗地點吧。”越加瀟灑的一轉魔杖,完成了他的應戰禮儀。
  “好,就在城中的競技場吧……”斯內爾瞬間恢復了原狀。見他變臉如此迅速,皮炎不由得贊嘆他的心志堅強,在越加這等美男面前也能保持鎮定。
  卻見他又轉身朝著周圍勸解的人們說道:“這場決斗是為了捍衛藝術的尊嚴,希望大家都能來為我助陣。”
  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口號,偏偏那些剛才還在好心勸架的觀眾們馬上變得群情激憤起來,簇擁著斯內爾出了店門。看那模樣,咖啡店里的人們都成了斯內爾的擁護者,紛紛為他加油打氣,一路吆喝著朝競技場去了。
  “怎么回事?”豬豬有些莫名其妙,“這個瘋子在此地很有人望嗎?”
  “是精神蠱惑。”見他來了這么一手,皮炎變得鄭重起來:“沒想到這瘋子是個精神魔法師。等級嘛……估計不低于特級魔法師!”
  她這么一說,其他人望向越加的目光就添了一縷擔憂。誰都知道,精神魔法是各大主系魔法的克星,就像亡靈魔法是精神魔法的克星一樣。越加身為風系魔法師,等級再高,冥想力再強,也需要時間來吟唱魔法頌文。而那精神魔法師能默發加瞬發魔法,肯定比越加的施法要快得多、隱蔽得多!
  越加卻是愉快的笑起來,沖著同伴們眨眨眼:“別擔心,這次叫你們看看我的新本事喔!”說完,他就施施然走到街上去了。
  “雖然化了妝,不過他眨眼的模樣還真迷人……”皮炎喃喃道,“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你們看到沒,越加方才笑起來的時候,真是比女人還媚!”
  “喂,你……你怎么在這個時候犯起老毛病來了?”豬豬狠狠擰了皮炎一把,“也不表示一下擔心!”
  “看越加那樣兒,我就不擔心了。”皮炎嘻嘻一笑,“他肯定有所倚仗,大家放心瞧熱鬧好了。”
  宋槐斜眼看了她一眼,心中感慨。從剛才的話里,他突然發現——皮炎似乎很了解越加,也非常信任越加。而什么時候,自己也能擁有越加那般的待遇,被她了解和信任呢?
  一行人趕到競技場的時候,斯內爾已經做好決斗準備了。場地中央,公證人、評判官、結界師、醫護人員一個不少。
  兩人到了決斗場,斯內爾先鞠躬行禮,揚著脖子說道:“斯內爾.坎齊,精神魔導師。”
  “明海靈,風系魔導師。”越加朗聲報了個假名,含笑道,“還真是巧了,都是魔導師。”
  “正是平級間的魔法決斗才有看頭。”斯內爾召喚出一只巨大的白色魔狼,“這是我的魔寵,高階雪狼。”
  這只雪狼身形魁梧,皮毛之上覆蓋著一層厚重的冰霜鎧甲,顯然是狼族中最頂級的霜之雪狼。周圍識貨的人不少,它一出場就引得一片驚呼。
  越加偏偏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彈彈食指,從魔法紋章里放出一縷幽魂模樣的事物:“這是我的魔寵,高級冥妖。”
  這下不僅是觀戰的人目瞪口呆,皮炎等人也是驚奇萬分:“越加是什么時候收的魔寵?還是這么奇怪的生物……”
  的確,越加的新魔寵身形像人,只是比普通人類大上兩倍。它的軀體灰色透明,隱隱散發著黑光,遠看是個黑黝黝的俏人兒,近看是個陰惻惻的女鬼。眾人都沒見過這種魔獸,一時間瞪大了雙眼,緊緊盯著那“女鬼”不放。
  斯內爾對越加的魔獸很好奇,開口說道:“決斗生死難測,不如我們先讓魔寵比斗一場……”
  他的話正合越加之意。越加讓自己的新魔寵亮相本就另有打算,對斯內爾的提議一口答應下來。
  決斗開始了,兩個主人都稍稍后退,給自己加持了防御結界。雪狼疾跑幾步,毫不客氣的大嘴一張,巨大的冰棱激射向冥妖。
  女鬼動也不動,任憑寒光閃閃的鋒利冰棱穿透自己的軀體,在地上砸出大片冰渣。
  “無視魔法攻擊?”斯內爾的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大鵝蛋,“怎么可能?”
  雪狼一次攻擊不果,迅速在自己身前堆疊起一堵冰墻。它的施法速度相當可怕,一個眨眼就布置好防御魔法,令得周圍人好一陣贊嘆。
  女鬼飄飄蕩蕩的向前幾步,一股水氣從它身上散發出來,形成灰蒙蒙的霧氣,襲向冰墻后的雪狼。
  “嘩啦啦……”冰墻突然坍塌了,防御力驚人的雪狼竟然在地上痛苦的翻滾,碩大的舌頭垂脫在外,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皮炎眼尖,一下就看到雪狼身上有好幾股若有似無的黑色繩索,緊緊勒住它的頭頸部位。
  “你認輸吧?”越加望望斯內爾,“不然你的魔寵就要死了。”
  斯內爾還處在震驚之中,對手的魔寵是自己從未見過的生物,那玩意的攻擊方式也是自己聞所未聞的手法。在正常情況下,他的魔寵怎么也不會如此輕易的被打敗啊!他到現在也沒明白雪狼到底是被什么東西束縛住了,只能悻悻道:“這局算我輸了,接下來是我們兩個的決斗。”
  越加收回了魔寵,調動體內的冥想力,準備迎戰。然而,兩人的決斗很快就被不速之客打斷了。
  “是誰?”空氣中,波紋般的白光亮起,一個骨頭架子出現在決斗場上,“剛剛的魔法是誰使用的?”
  周圍一片吸氣之聲,能說話的骨頭架子外加綠瑩瑩的雙眼!這是傳說中的巫妖!當下,決斗場上幾聲驚駭的大叫,公證人、評判官、結界師統統連滾帶爬,朝著場外逃去。周圍受到“精神蠱惑”影響的觀眾也開始躁動。有些意志力稍強的人早就清醒過來,拔腿就跑。不一會兒,競技場內變得空空蕩蕩,只剩臺上的決斗者和皮炎等人。
  巫妖根本不管那些嚇得半死的觀眾,他眼中的綠火只凝聚在決斗場上的斯內爾和越加身上:“剛剛是誰使用了魔法?怎么會有冥界的氣息?”
  斯內爾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心里想著:“天哪,我的敵人到底是誰?竟然能請動巫妖來對付我!”他的心里除了驚懼以外,竟然隱隱有一絲驕傲和一股悲壯的感覺。那些敵人忌憚自己的才華,連巫妖都出動了,可想而知他們對自己有多害怕!而自己的文采又是多么驚世絕華!
  很可惜,越加接下來的話讓他自戀的想法破碎了:“這位巫妖大人,剛才是我的魔寵——高級冥妖使用了魔法。”
  “你為什么會有冥妖做魔寵?”巫妖的口氣稍微緩和了一些,“你是亡靈法師嗎?”
  越加有些奇怪的看了對方一眼:“不,我不是亡靈法師。我曾經到過冥界,在那里收了一只冥妖做魔寵。”
  “你去過冥界?怎么去的?”巫妖頓時大感興趣,“給我說說,冥界是什么樣子的?”
  “……”面對這個不分敵我的越加無語了。他召喚出自己的新魔寵,本來就是為了測試一下它的戰力,再看看是否會引來亡靈法師或巫妖。冥妖是一種數量稀少的冥獸,并不是大陸上的生物。他自己也對冥妖的戰斗方式不甚了然,趁此機會正好一試。順便,他可以確定一下自己的冥妖魔寵會不會引來萊蕪國境內的亡靈一族。
  那只冥妖是在他沖出冥界前,在冥河邊大戰冥獸的間隙遇上的。那時他身負重傷,一只女冥妖提出了一項令他無法拒絕的交易:他帶冥妖到現世,冥妖為他做魔寵助他脫困。于是,越加就和那個名為薩里婭的冥妖簽訂了魔寵契約。當然,越加很快就發現自己上當了——冥妖在冥界屬于毫無戰力的那種類型,因為它們的魔法是極為稀罕的影系魔法,而冥界不分白天黑夜,整日灰撲撲,根本沒有足夠光線來使用影系魔法!但契約已經簽了,越加后悔也來不及。他只能靠自己苦戰,才帶著這個毫無用處的新魔寵到了現世。不過,影系魔法在現世中并非毫無用處,從剛才勒住雪狼就能看出它的攻擊效果。
  “喂,你沒聽到我的發問嗎?”巫妖摸摸自己的頭骨,“對了,忘記介紹了。我叫西德尼,是巫妖。”
  “我叫越加,很榮幸和你戰斗。”越加一抬手,成千上萬的風刃激射,就像無數根繡花針,“颼颼”直奔巫妖而去,速度極快。接著,他飛快的給自己加持了若干個魔法護盾和防御結界。全部是沒有吟唱魔法頌文的默發魔法,而且速度快如閃電。短短五秒之內,數個魔法施放出來,干凈利落,一氣呵成。
  “哇,帥啊!是默發加瞬發!”皮炎眼睛不帶眨的夸張叫道,“越加的施法好快!這就是他的新本事么?厲害,厲害!”
  “你為什么要攻擊我啊?”西德尼不躲不避,任憑風刃在他的白骨上割裂出無數道細小的傷口,將他的軀體毀掉大半,“我只是想打聽一下去冥界的方法,對你沒有惡意的!”
  越加愣住了。這個巫妖,怎么在聽到自己的真名以后毫無反應?按理說,弒神家族早該把自己的資料情報、魔法影印之類的通告四方了啊!
  皮炎等人早在巫妖現身的時候就紛紛做好了戰斗準備,正如臨大敵的等待著巫妖發難。結果他看都不看皮炎等人,一徑和越加說話,連攻擊都不理會。皮炎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覷——這個家伙,是不是腦震蕩了?
  “我一直想去冥界,可惜我死不了。”西德尼嘆了一口氣,“在這世上活得太久真是無趣!你能告訴我怎么去冥界嗎?”
  “你,你不知道我是誰嗎?”越加驚詫的指指自己,“我可是‘弒神家族’黑名單上的人物!”
  “喔!”西德尼不以為意的擺擺手,“那我去跟薇薇安說一聲,把你從黑名單上撤下來。”
  這個巫妖,絕對屬腦筋短路的那種!越加小心翼翼的和他多聊了幾句,眾人越發了解到這位巫妖的不凡之處。他的確是呆子一個,對于巫妖王的野心、弒神家族的宗旨,根本一無所知,也毫不關心。而弒神家族沒有在此地大加殺戮,連那些公然宣傳神族故事的歌劇都能紅火演出,那是因為西德尼——負責這個地區的巫妖大人——是個頭腦有些不清楚的家伙。這一點,從他的外形也能辨別出來。一般的巫妖,即使是骨頭架子,也會用袍子、護甲、衣盔來遮蓋身體,還有面具、頭盔、骨杖等飾物。而西德尼,他從頭到腳就是赤條條、光溜溜的一副骨頭架子,陰惻惻的分外干凈。當然,現在只剩下半副骨頭架子了。
  越加為難的望了望不遠處觀戰的同伴,這個呆子巫妖倒讓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了。皮炎皺皺眉頭,走上前來:“你到底是想死還是想去冥界?”
  西德尼轉頭望了望她,接著就低頭沉思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抬起頭來,大聲說道:“我想死!死了就能去冥界了!”
  “好吧,那就讓我們殺死你好了。”皮炎冷冷的召喚出巨龍,“瑞佛吉若特,把他凍成冰渣吧!”
  “唉,那樣殺不死我的!”西德尼揮揮手,“你要知道,巫妖是不死的存在!我的骨架被毀以后還能再生!”
  “據我所知,前幾天剛剛有個巫妖死掉了。”皮炎冷笑兩聲,“你還敢說巫妖是不死的嗎?”
  “啊,你說的是霸道那個家伙!我真羨慕他啊!”西德尼嘆了口氣,“他把靈魂放在體內,自然比較容易死!只要對手的魔法能高過他的軀體承受能力,在他的身軀化為齏粉的同時,靈魂也就失去寄托物,只能去冥界了。”
  皮炎心中一動,這是找到巫妖弱點的好機會。她硬擠出一個笑容,輕聲問道:“那你為什么不能死?你的靈魂放在哪里?”
  “你知道什么是巫妖嗎?”西德尼說道,“人類魔法師利用冥神秘法轉化為不死生物,這就是巫妖。在我們轉化的過程中,身軀失去血肉化為白骨,靈魂則是被存放在命匣之中。這樣,只要命匣內的靈魂不被毀滅,即使有人能擊碎我們的軀體,我們也能再造一個新的軀體復活。”
  “那你為什么不毀掉自己的命匣?”皮炎問道,“據我所知,靈魂不能獨立的在現世存活。只要命匣毀了,里面的靈魂無所寄托,自然就會去冥界,你也就死亡了。”
  西德尼默然。半晌,他恨恨的捶打幾下自己的頭蓋骨,說道:“萬年前,我們轉化為巫妖之時,除了霸道那個自大的家伙以外,人人都想著如何選擇最保險的命匣,使自己能毫無破綻,永生不死。我,我就是在這種心思下,選擇了自己的魔寵靈魂做命匣,把自己的靈魂放到它的靈魂之中。結果,我的魔寵也成了一種特殊的不死生物,我也變成命匣最古怪的巫妖。那時候我覺得自己聰明極了!誰也無法消滅我!但,但現在,我想死了,卻發現,自己毀滅不了靈魂,所以我永遠都死不了!連我自己都無法消滅自己!”
  皮炎大吃一驚:“你能轉移靈魂?”
  “啊,不,不能算轉移靈魂。命匣的選擇和巫妖的誕生是同一個過程,這是冥神賜予我們的能力,亡靈魔法的最高階——死靈魔法。若是我能轉移靈魂,早就把自己的靈魂轉移出來,自殺成功了!”
  怪不得!聽完巫妖的誕生史,皮炎恍然大悟。難怪自己完全無法追蹤到巫妖的精神波動,他們的靈魂若是不在體內,自己怎么發現?那這么說,以前自己和巫妖對戰時都只是傷害到他們的軀體,而不會觸及根本!要徹底消滅巫妖,光靠光明系魔法還不夠,要毀掉他們的命匣才行!
  對于這個一心求死而不得的巫妖,皮炎倒是有些同情。永生不死,當西德尼追求到這個目標時,可曾想到過有一天會后悔,會欲死不能?一萬年來,日日雷同的孤獨歲月磨平了他的所有熱情和向往。對現在的他來說,死亡,去冥界,進入一個新的生命開端,這是他最大的期望。
  “我想,可能我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能幫到你的人。為了答謝你剛才的那些信息,我保證,過一段時間,我會回到這里,幫你走向死亡。”皮炎鄭重的答道,“如果到時候你仍然想死,我會讓你如愿。”
  “真的?”西德尼的骨頭架子搖搖晃晃,“你能幫到我?”
  “是,我會讓你魔寵的靈魂破滅。這樣就算毀壞了你的命匣,讓你走入真正的死亡。”
  “你真的能做到?”西德尼還是將信將疑,“在這世上,還沒人能夠破壞靈魂。即使是冥神也不行……”
  “我曾經發過誓,要掌握靈魂的力量。”皮炎把目光投向遠方,投向一片虛無。那里,有一個永遠嘻哈的臉龐,那是她心底的期盼。她的眼光漸漸迷離,嘴角劃出一道堅定的紋。她似乎是對著西德尼,又像是對著另一個人,柔聲道:“是的,我一定能做到!請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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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14 16:51
第二十二節 三門徒的集結
更新時間2007-11-22 17:41:00  字數:0

 以死亡約定打發走西德尼以后,皮炎用巨龍脅迫著斯內爾回了城。此時競技場沒有外人,皮炎便很不光彩的當了一次以多欺少的綁架者。
  “你們要干嗎?”坐在自家屋子里,斯內爾梗著脖子大聲嚷道,“你們破壞了決斗規則!玷污了魔法師的榮耀!真是卑鄙無恥!”
  “讓他閉嘴。”皮炎招招手,斯內爾立刻變成了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我們來這里做什么?”毛毛球疑惑的問,“還有這個瘋子怎么處理?”
  “搶劫!”皮炎指指斯內爾寬敞明亮的居室,“找找這個瘋子的家里是否有神族的東西,他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的作品是來自什么神族遺稿嗎?”
  很快,屋里變得一片狼藉。翻尋許久,眾人從一只秘箱中找出了斯內爾口中的神族遺稿——幾頁殘破的羊皮卷。皮炎隨手翻看著,不自覺的皺起眉頭來:“這些全是為太陽神大唱贊歌的文字,許多和事實不符。”
  “也許這里在萬年前是太陽神的管轄范圍,有人大唱贊歌理所應當。”毛毛球一聳肩,“看來不管哪個時代都有馬屁精啊!前幾年我伯父愛種蘭花,有些馬屁精就上書執政廳,說要把炎雍的國花定為蘭花呢!”
  “如果你的推斷正確,也許我們能在萊蕪國找到太陽神殿的遺址。”皮炎走近冰雕,“讓我問問這個瘋子,他從哪里得到的這些遺稿。”
  在審訊和消除斯內爾的記憶以后,皮炎好不容易積攢出的一點兒精神力又耗得干干凈凈。得了信息后,一行人離了斯內爾的家,向著他找到遺稿的城外地坑進發。
  中途,金篤趕了上來,遞給花花一株月桂:“看,是斑紋月桂,就在前庭找到的。你的運氣真好呀!”
  “啊!真的是斑紋月桂!”花花驚喜的接過月桂枝,“你竟然真的找到了?”
  “哇!我也要!”豬豬厚著臉皮湊了過去,卻被毛毛球一把拽開了:“別這么沒眼色!人家金篤是特意為花花找的,你湊什么熱鬧!”
  豬豬嘟著嘴,看著花花把月桂葉繞到自己的魔杖上,滿臉的甜蜜。豬豬拉長了臉,小聲嘀咕道:“平時口口聲聲好姐妹,什么東西都是大家同享。這會兒明明知道我最需要月桂,可某些人偏偏只顧自己,壓根不記得好姐妹了!”
  她嘀嘀咕咕半天,滿以為花花會分給她一些月桂。但花花沉浸在幸福中,根本就沒聽到她的埋怨。豬豬只能在毛毛球擠眉弄眼的打趣之下,放棄那不切實際的念想。
  “有男朋友就是好!”豬豬最后一句話總結,“瞧花花那樣兒,哼!”
  毛毛球撲過來捂住了她的嘴,低聲道:“最近千萬別在皮炎面前提‘男朋友’三個字!”
  “咦,她怎么了?”豬豬往往是后知后覺,“她和張渺出問題了?”
  “說你是個沒眼色的,還真沒說錯!”毛毛球搖搖頭,偷瞄了一眼走在最后的皮炎,囑咐道,“你別問這么多,反正最近別在她面前談感情之類的話題就行。”
  “喔!”豬豬點點頭,隨即瞥了一眼隊伍最前頭的宋槐,貼著毛毛球的耳朵說,“其實啊,我覺得宋槐比張渺好呢!雖然宋槐是個悶葫蘆,但為人老實可靠。不像張渺,總是神神秘秘的。說實話,我每次在張渺面前都有些害怕,有時連腿肚子都會打顫呢!我總覺得他好深沉,好可怕。”
  “噓!”毛毛球再次捂住她的嘴,“叫你別說你還說!宋槐那家伙沒膽量得很,至今不敢說出心事,我看他是沒戲了。唉,哈羅因死得太可惜了……你不覺得皮炎和哈羅因的關系很怪嗎?”
  豬豬掙脫了對方的魔爪,急急問道:“怎么怪了?”
  “皮炎對哈羅因一直都好得有些過分呀!明知是敵人,還一直把他帶在身邊……完全不像是對普通朋友的那種做派嘛!尤其是哈羅因死后,你看皮炎那樣兒,就是失去心上人也沒她那般難過的。還有,張渺下落不明的時候她可沒那么傷心!要說她和哈羅因之間純粹是友誼,我才不信呢!”
  “不是吧?”豬豬翹起嘴巴,“說不定皮炎是因為內疚于哈羅因為她擋死才那么傷心的!”
  “不對不對,我的直覺告訴我,皮炎不是僅僅因為內疚悔恨之類的心思才那樣難過的!”毛毛球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我看皮炎她自己也沒發覺這點。”
  “唉,你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豬豬嘆了一口氣,“人都死了一個多月啦!”
  “所以我說可惜啦……”毛毛球悵然的望望身后,“皮炎太可憐了。”
  兩個女生偷偷摸摸的聊著八卦話題,當事人皮炎完全沒有察覺。她這個時候非常疲累,只能半靠在越加身上慢吞吞的走著,還要警惕四周動靜,根本沒有心思探究同伴的私語。所以,她沒能注意到遠處山坡上有個身影一閃即逝;也沒能看到隊伍前頭,有張臉龐上閃過一縷異樣的神色。
  ……
  到了達芙妮郊外的地坑,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由于這處地坑范圍很大,一行人挑了處平坦地方,扎好帳篷安頓下來。
  皮炎等人此時已經對野外生活十分熟悉,很快就分配好工作,各行其事。找水源、尋柴火、安放陷阱、布置防御線……眾人在夜空下分散開來。
  一個身影慢慢越過崎嶇起伏的地坑山巖,翻到遠離營地的另一面坡地。
  這時夜色濃郁,烏云遮月,萬物迷離。空曠的坡地上,突然又多出一個人影來。他慢悠悠走到先前那人的面前,鞠了一躬。
  “你來這里做什么?”先前那人把聲音壓得極低,“還不快走!”
  “魔音使的精神力還沒恢復,我怕什么!”來人吊兒郎當的回答,“你放心,我不會連累你暴露身份的。”
  “哼,我今天向主人匯報過情況,老三已經趕了過來。”先前那人冷冷說道,“你小心些,別惹老三出手。”
  “喔,那個家伙來了,我得離他遠些!”一絲月光投過濃云灑了下來,露出來人那張方正的臉來。
  “話已帶到,我走了。”
  “我也走啦!”模樣方正的青年笑嘻嘻的揮揮手,“祝你今晚好夢!”
  聽到這話,先到的那人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心里不自覺的把對方的女性家屬問候了個遍。
  ……
  這晚很平靜的過去了。第二天一早,天色剛蒙蒙亮,眾人便起身收拾行囊,準備在地坑中分頭尋找神殿遺跡。
  眾人之中,金篤和宋槐都善煉金術,對于尋找埋藏在地下的東西很有研究。一行人就此分為兩組:金篤帶著花花、豬豬和毛毛球,宋槐帶著皮炎和越加。兩組人拿上風界盒,一向東、一向西,出發了。
  皮炎休息了一夜,總算擺脫了有氣無力的模樣。此時她也無需越加的攙扶,手腳麻利的山巖處上下攀爬,精神面貌大為改觀。
  “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越加笑吟吟的看著皮炎,“最近真是難得看到你的笑臉啊!”
  “啊,是么……”皮炎不好意思的揉揉臉,“因為昨天晚上我做了個好夢呢!”
  “什么夢?”宋槐一邊低頭擺弄著探測儀器,一邊問道,“說說看。”
  “嗯!”皮炎嘴角一揚,“我夢到今天大有收獲,找到了神殿遺址,進而發現了光明神殿和黑暗神殿的所在!然后,我就能……”她突然住了嘴,“嘿嘿”傻笑兩聲,不再說下去。在她的夢里,她終于成為靈魂女神,然后……她復活了哈羅因……
  “咦,奇怪,我好像也夢到……今天有所收獲喔!”越加沖她眨眨眼,“說不定今天真能實現我們的夢境!”
  “那個……”宋槐抬起頭來,吞吞吐吐說道,“我,我也夢到了……”
  “什么?”
  “我也夢到,自己發現了神殿遺址。唔,那個遺址入口就是一處很普通的大石,我不經意間坐了上去,地坑里就出現個大洞……”宋槐說著說著,一屁股坐到身邊的大石上,“喏,就是這種最普通不過的石頭,我坐上去后就出現了入口……”
  他的話沒說完,眼睛已經瞪得有如銅鈴。皮炎和越加也都驚訝得說不出話。因為,就在他坐上石頭以后,前方地坑的某處,突然出現了一個黑洞洞的大口!
  “這,這……”宋槐已經語無倫次,“這是怎么回事?”
  “真的夢境成真啦!”皮炎一聲歡呼,跑了過去,“讓我看看,是不是真是入口……”
  “小心些!”越加和宋槐都跟了過去。仔細檢查后,那個洞口并沒異樣。
  “那,我們下去?”皮炎小心翼翼的丟了一顆石頭入洞,“聽起來這洞很淺呢!”
  “可,可是,這也太巧了吧!”宋槐不安的探頭看向洞里,“我隨便找塊石頭坐上去就能發現洞口?這也……這也……說不通啊!沒道理!”
  “世上很多事情都不能以常理判斷的啦!”皮炎拍拍他的肩頭,“也許就是我們運氣好呢!嗯,我探查過,這里面沒有精神波動。”
  “也沒有魔法陷阱的痕跡。”越加詢問的目光投向其他兩人,“我們要現在就下去嗎?”
  “我確定……這里面沒有煉金術陷阱。”宋槐沉了沉心,“我們下去吧!”
  三個人施放出飄浮術,慢悠悠的往洞中降落。不知道為什么,三人都覺得自己必須要下去不可,篤定自己不入此洞就無法做其他事情。奇怪的是,這三人都是極其謹慎的人,卻沒有一人想到要先通知另一組的同伴。
  心里好像有種怪異的感覺,似乎有個聲音在引導著自己進入洞中。皮炎有些煩躁,但她也沒多想,只是緊緊抓牢了手中的空間戒指。
  不一會兒,三人就到了洞底。漆黑一片之中,越加使用了照明術,宋槐點亮了電筒。洞底空無一物,三人仔細摸著石壁,企圖找到其他通道來。
  一陣輕微的響動傳來。越加注意到了聲音的來源,低頭一看,頓時臉色大變:“糟糕!”他驚呼起來,“大家注意,這里有個魔法傳送陣!”
  白光一閃,三人的身影就此消失在洞中。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14 16:51
第二十三節 夢令、春藥、無題
更新時間2007-11-24 18:43:00  字數:0

 “這里是哪里啊?”皮炎一邊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一邊大聲叫著,“越加?宋槐?你們在不在?”
  聲音縹緲,孤單的回蕩在黑暗的空間。沒有人,這里沒有其他人,只有自己。
  皮炎心里迅速盤算開了——同一個魔法傳送陣能把三個人傳送到不同地點嗎?可惜天真無法醒來,不然它就能告訴皮炎,上古魔法陣是不是有這種奇怪的效果。
  “?!”皮炎擰亮了手頭的照明燈。借著昏黃的光線,她看清了自己所處的環境——她正站在一座巨大到無窮無盡的城市之內。一眼看不到頭、足有千仞高的超級城墻,一下子就震撼了她的眼球。可惜的是,這里似乎空置太久,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灰塵覆蓋的石頭柱子。而無聲無息的寂靜告訴皮炎,這里是空無一人的地下城市。
  “喏,這是萬年前的矮人之城,很壯觀吧?”一個聲音突兀響起,就在皮炎的身后。
  皮炎霍的跳出老遠,一道“照明術”甩出去后,黑暗中現出一張模樣方正、略顯木訥的臉。
  “是你?”皮炎立刻如臨大敵,迅速召喚出了巨龍,張口就罵道,“魏小五你這個混蛋,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你這次動作真快。”小五微微嘆氣,“我還想使用元素混亂領域,像上次那般令你無法施法呢!沒想到你召喚魔寵的速度比我想象中快多了,是我失算了。”
  “別真的把我當笨蛋。”皮炎冷冷說道,“上次我差點栽在你手里,你還想我再吃同樣的虧?”
  “那你為什么還不動手?”小五悠悠然道,“你的上古巨龍很厲害,我可打不過它!”
  “混蛋!”皮炎咬牙切齒的擠出幾個字,“我的同伴在哪里?!”
  “啊,你很關心那兩個男人嗎?”小五一揚眉,懶懶說道,“知道嗎,你這樣的表現,會令我吃醋的。”
  “變態啊你!”皮炎火冒三丈,“你再敢亂說,我馬上讓你變冰渣!”
  “我說過,要和你一起孕育出最出色的后代。”小五不顧對方的難看臉色,一徑說道,“我魏小五說過的話,絕對不會變卦。”
  “你……”皮炎按捺不住,舉手就是一道火箭射了過去。小五一個縱身,剛躲過她的攻擊,巨龍的威壓和魔法同時鋪天蓋地而來。小五有些慌神,連忙大聲喊道:“先別動手!你不想要那兩個同伴了嗎?”
  巨龍收斂了龍威,虎視眈眈的盯著他。皮炎豎起手指,不耐煩的說道:“我數到三,你不說就去死!”
  “別生氣。”魏小五笑嘻嘻的站穩身子,“如果不是你剛才打斷我的介紹,你早就能知道那兩個男人的下落了。”
  他微微轉身,指著近在咫尺的超級城墻說道:“這里曾經是矮人的家園,這座城算是世間最偉大的建筑,雖然建在地下,卻是難得一見的宏大景觀。在人神大戰以前,大陸上的矮人族有百分之九十居住在這里,他們以挖礦、冶煉、鍛造技術聞名大陸。上古時代,矮人信仰太陽神阿波羅,因為鐵匠總要有火才能工作,而太陽神就是掌管火系元素的神明……”
  “說重點!”皮炎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介紹,“我不需要知道這里在萬年前是個什么模樣!”
  小五笑笑,繼續說道:“耐心點聽我說完嘛!在這座地下城的中心位置有太陽神的神像和矮人們供奉神明的獻祭神廟。換句話說,你們想要尋找的太陽神殿就在這里。剛才你們觸發了進入矮人之城的魔法傳送陣,就被送到這地下來了。不過那個傳送陣有點古怪,必須信仰太陽神或是心中默念‘太陽神’的人才能進入此城。你是神族繼承者,可以無視這個規則。但你的同伴滿足不了傳送要求,不會被送到城內,應該是被送到了這處巨大的地底世界的某處。”
  “你為什么知道這么多?”皮炎突然開口問道,“即使你是門徒,你知道的事情也未免太多了些。我可不信愛洛斯會把這些萬年前的情況都詳細告訴你。”
  小五歪歪頭,咧嘴一笑,并沒有答話。他從一開始成為門徒,就從未想過要真心信奉光明神,他只想獲得屬于自己的力量。因此,他總是在小心翼翼的收集能給自己帶來好處的一切信息,從主人那里,從魔炎貓那里,從基美拉那里,從門徒同伴那里,從一切可利用之人那里……積少成多之后,其他門徒不知道也不敢打聽的事情,他通通一清二楚——比如萬年前的大戰始末、光明神的真實意圖、太陽神的神殿所在……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了魔音使的真實身份竟然是靈魂女神的繼承者。就是這個秘密促使他下定了決心,要得到皮炎,從而得到皮炎身上的力量。
  為了這個目的,他再一次違背了主人的命令。在昨夜和首徒會面,被對方勸離以后,他依然設下圈套,利用自己的異能把魔音使誘入這無聲無息的隔離之地——地下世界。在這里,主人探察不到他的所作所為,其他人也無法妨礙他的計劃。不得不說,魏小五是愛洛斯的門徒之中最聰明、最大膽,也是最有野心的。
  皮炎見他不說話,皺了皺眉,說道:“你為什么擺出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既然你該說的都說了,你就不怕我馬上殺了你?”
  “我想,你現在應該猜到我的異能屬性,也應該知道自己中了我的魔法吧?”小五施施然坐下,“你和你的兩個同伴,之所以能找到此處入口,完全是因為我的引導。”
  “哼!”皮炎冷聲道,“的確是令人無法覺察的詛咒魔法!你是利用夢境去操控別人的行為吧?被施法的人完全不能反抗,也不會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施放了魔法。冒管家和豬豬,都是受害者。在豬豬中毒之前的那夜,她到醉酒時還是完全正常的!第二天一早她卻跑去撿拾九頭蛇的毒牙,這種反常行為只能是那天晚上被人做了手腳!我早該猜到,能在晚上搗鬼的詛咒魔法,和夢境操控不無關系!今天,越加、宋槐,還有我,全都做了同樣的夢,總算讓我確定了你的異能魔法是怎么回事!”
  “我的異能叫作‘夢令’。”小五慢條斯理的說,“能在夢中命令他人行事,這是屬于我的特殊詛咒魔法。其實,若不是我昨晚一次對你們三人施法,太過耗力,你們是不會記得自己昨夜的夢境的,就像之前的冒家老頭和豬豬一樣。我的魔法能毫無痕跡的操縱他人,很有效的詛咒,對吧?”
  “的確有效!”皮炎抬起手來,“聽了你這么多廢話,我倒是心安了。你的異能只能提前施法,對現在的你可是毫無幫助!哼,我沒功夫再聽你羅嗦,開打吧!”
  “啊,啊,你怎么還是不夠聰明呢?這樣會影響我們孩子的智力的!”小五不滿的搖搖頭,“我說過,我引導你們來到此地。既然如此,我肯定是有后招的嘛!難不成我就這么傻乎乎的站著讓你殺?”
  他的話還沒說完,皮炎的魔法已經轟了出去。一大團絢麗的火花在魏小五身周騰然舞動,漾起一片炙熱的殺氣。
  “光明屏障!”隨著小五的快速念咒,金光燦爛的碩大護盾閃電般展開,護住了他的全身。那光明系護盾透明漂亮,在紅蓮之火的燒灼下反射出層層五彩琉璃之色。
  巨龍的冰息隨之襲到,和高溫的火焰一觸,立刻激出大片“吱吱”的白氣。已經被燒灼得燙手之極的金色護盾遇到這比萬年不化的堅冰更加寒冷的冰息,立刻崩壞破碎,令空氣中多出無數面細小的光明之鏡。每面鏡子之中,都映照出魏小五備受驚嚇的蒼白臉色來。
  眼看對手護盾已毀,皮炎就要下殺著。就在此時,巨龍突然一聲長嘯,猛然從半空中墜下,重重摔倒在地。接著,巨龍痛苦的大聲吼叫,竟在滿是碎石灰塵的地上翻滾起來。
  “你,你……”皮炎又驚又怒,指著魏小五痛斥,“你做了什么?!”
  “好,好險……”魏小五以手撫胸,作驚魂未定狀,“差點就被你弄死了……還好,時間終于到了,藥效開始發揮作用了。”
  “什么……什么藥……”皮炎突然覺得自己眼前的物體有些漂移起來,心知不妙。
  “那個……”小五略帶羞澀的笑笑,“自然是春藥,上好的春藥,無色無味的最頂級春藥。你到了這里已有十多分鐘,吸入量很是可觀喔!這種春藥名為‘芳諾香’,就連巨龍也很難抵抗呢!”
  “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混蛋下流胚……”皮炎氣得手腳發抖。她已經感覺到自身的變化,一股熱氣自體內蒸騰襲上,渾身漾起肌膚欲裂的燥熱感,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撕咬她的心,酸癢酥麻,十分難受。與此同時,她的身子搖搖晃晃,精神開始渙散,眼前的場景越發模糊和迷離。
  她一跤跌到地上,只能凝聚最后的力量支撐著身體不倒。她的腦中一時清醒一時糊涂,只能死死咬著下唇,以痛感來集中精神,默聲頌念具有寧靜凈化作用的魔法。
  “這春藥的爆發性極好。”小五走近來,口中點評著,“既能迷心神,又能催情欲。你看,你的巨龍魔寵都已經倒了,你還苦苦抵抗做什么?”
  巨龍的吼叫聲已經低得幾不可聞。巨大的石柱被它撞翻了許多,卻也讓它耗費了大量氣力,終于在和春藥的較量中敗下陣來。龍性本淫,最難抵抗這種催情藥物的負面影響。瑞佛吉若特能支撐到現在,已是心力交瘁。拼著最后的一絲清明,巨龍一頭撞向小五,但被他輕巧的躲開了。巨龍最后撞上堅固的城墻,終于癱軟下來一動不動了。
  皮炎也大張著嘴軟了下來,在地上扭來扭去的打滾。魏小五不費任何力氣就把她摟在懷里,感受著對方滾燙灼熱的體溫和起伏不停的嬌喘,他不由得心中一蕩:“唉,再這樣下去,我覺得自己真要喜歡上你了呢!”
  他正要有進一步的動作,突然一道白光閃過,城墻邊上多出一個從頭到腳都罩在黑色衣物之下的人影。那人抵達以后便焦急的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什么東西。待他見到小五和小五懷里半昏迷狀態的皮炎,立即怒氣勃發。
  “又是你!”魏小五也見到了來人,聲音瞬間轉為冰寒,“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總是壞我的好事!”
  “要你命的人!”再次撞破小五好事的黑武士身上驟然爆發出一股凌厲的殺意。他的身子還未移動,一個極駭人的瞬發魔法已經醞釀完畢:“精髓枯萎!”
  魏小五迅速起身,用皮炎作護盾擋在身前。黑武士手上緩了一緩,已經施放了一半的魔法元素逐漸消弭在空氣之中。盡管魔法沒有完全施放出來,但冰至刺骨的亡靈氣息還是讓魏小五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是亡靈法師?還是巫妖?”小五心下暗驚——“精髓枯萎”是種頂級亡靈魔法,最初時能吞噬和吸收對手身上的魔法能量,接下來會慢慢破壞受法者的生命力,使人像烤焦的花朵一樣枯萎死去。能施法這么高等的亡靈魔法,對方必然是擁有極其強大實力的亡靈一族。不過小五并不擔心自己,因為有皮炎在手上當人質。那個黑武士似乎很緊張皮炎的安危,肯定會投鼠忌器。
  “放下她,我這次就讓你走。”黑武士嘶啞著嗓子說道,“給你一分鐘,再不放開她我就不客氣了!”
  魏小五眨眨眼,心里權衡起來。這次的計劃又被那該死的黑衣人攪了,他早在那人出現之時就打起了退堂鼓。此刻見了那人的強悍實力,他更是不愿多留。見對方屈起手指當真數起時間,他苦笑一聲,施放空間魔法離開了地下城。他沒有空間戒指,便帶不走皮炎,心中的不甘真是難以言說。
  就在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在空間魔法的亮光之中時,一團漆黑的黑武士突然冷冷擠出幾個字來,讓他聽得一清二楚:“你,死吧。”
  還沒等他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他的胸口瞬間變得麻痛難當。就在他完成空間魔法之時,他忍不住一張嘴,一口黑血噴了出來。
  “是毒……”小五心頭雪亮,一時大悔自己過于大意,連什么時候中毒都不知道。他無聲無息的下春藥害人,對方也是無聲無息的暗下毒藥殺招,這回真是報應不爽。
  這毒藥非常厲害,幾秒之內,魏小五的眼神便開始渙散。唯一值得他慶幸的是,方才他將空間瞬移的目的地定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救,救我……”隨著一道熟悉的長長刀疤映入眼簾,小五拼命伸出手去,“毒……”
  魔炎貓飛快的甩了一個魔法,把小五冰凍起來:“毒藥我不懂治,只能帶你去求主人。你,忍耐幾天吧。”
  另一邊,黑武士給迷迷糊糊的皮炎塞了一顆解毒藥,把她平放在地。可惜這解藥只能解毒不能解春藥,皮炎只覺心中愈發躁動,恨不得找個物件好好廝磨一番。黑武士離她最近,她毫不客氣的便攀了上去。
  黑武士把她的身子往下扯了幾下,卻是掙脫不開。定睛看時,只見皮炎俏臉緋紅,雙眼水汪汪的格外媚人,櫻唇半開半合,噴著炙人的熱氣,間或還有一兩聲壓抑不住的呻吟。黑武士先是一愣,隨后醒悟過來,不由得破口大罵:“下三濫的狗東西,居然下迷情的春藥!早知是這樣,剛才就該用上瞬間斃命的毒藥!”
  他罵歸罵,眼看皮炎撲到他懷里,抱著他放也不放,他便手足無措,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偏偏皮炎挨近他的身軀之后,感受到他的身體滿是寒意,就像是穿著一副冰冷的盔甲,似能降低她身上和心中的可怕熱度,便像只八爪章魚似的勒住他的身子,更加不肯放手了。
  黑武士任憑皮炎緊貼自己,動也不動。在怔立半晌后,他終于右臂收緊,攬住了皮炎的腰肢;他那終日藏在黑色手套下的左手也探了出來,輕撫著對方垂落在肩頭的幾縷青絲,動作溫柔。
  空無一人的地下城中,已經被荒廢萬年的城市一瞬間彷佛多了幾許生機。黑武士摟緊了皮炎,他那么用力,像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軀中去。這個世界似乎只剩兩人,他們緊抱在一處,渾然一體。過得片刻,黑武士突然自喉中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嘶啞中帶著極深的嘆息,透出無比的愴然和絕望。
  “為什么……”黑武士看著自己的左手,那是一只白骨森森的手。他痛苦的喃喃道:“我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這么懲罰我……”
  寂靜把他的低語吞沒,空曠的地下城中回蕩著壓抑之極的嗚咽聲,斷斷續續,給孤單屹立了上萬年的巨城增添幾分凄清。
  ……
  不曉得過了多久,皮炎終于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趴在一個男人懷里,再聯想到先前小五說的“春藥”,她不禁“啊!啊!啊!——”的狂叫起來。那比殺雞還要凄慘的叫聲在黑暗靜謐的地下城里飄出老遠,久久不絕。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14 16:52
第二十四節 請你給她幸福
更新時間2007-11-25 15:27:00  字數:0

 “混蛋!你,你,你對我做了什么?”皮炎一把推開黑武士,滿臉緊張。
  “我……我什么都沒做!”黑武士的嗓音嘶啞難聽,話語中也透著幾分緊張。
  “你?”皮炎反應過來,這人不是魏小五,是曾經在窩夷國救過自己的黑衣人!她霍然起身,一下子彈出老遠,腦中飛快的回想著當日宿舍啟蒙教育的內容。
  書到用時方恨少。當日黃色笑話一項她算是過關了,但自己真要發生點什么她就迷糊了。她現在越是拼命回憶自己所學的“那方面”知識,反而越是不能確定,心里便越發七上八下。正在惶惑焦急之中,一抬頭看到對面的黑衣人不言不語的緊盯著她,她的臉就更紅了,結結巴巴道:“你,你……看什么看……我還沒問你呢,你,你怎么在這里?那個混蛋魏小五呢?”
  想到那個給她下春藥的混蛋,她總算說話通暢了些,當下把那混蛋罵了個體無完膚。
  等她消氣后,目光重新聚焦到黑衣人身上,她極不好意思的問道:“那,那個……我們,我們真的沒發生什么?”
  “嗯。”
  “你保證?”
  “我保證。”
  “你發誓!”
  “我發誓!”
  “呼……”皮炎總算松了口氣。黑武士依舊聲音沙啞,但他話中的肯定意味卻讓皮炎十分心安。說到底,皮炎的內心還是沒來由的信任著這個不知來歷之人的。
  安置了恢復神志卻仍然頭暈眼花的巨龍,皮炎輕聲對黑衣人說了聲“謝謝”。見對方不哼不哈,她急急道:“上次你救了我,我都沒好好感謝你。這次,又是你救了我吧?真的很謝謝你……”
  “那個混蛋的行為太過下作,我看不過去。他中了我的毒,現在八成沒命了。”黑衣人開口道,“不過,我來這里是要教訓他,你別以為我是想要救你。”
  皮炎聽對方的口氣轉為冷淡,倒也不以為意,絮絮叨叨道:“你叫黑武士吧?我聽越加說,是你救了他呢!就憑這個我得再次謝謝你啦!對了,你是復活島的人嗎?那你是亡靈法師么?”
  黑衣人不吭聲,皮炎摸摸頭,低聲說:“你放心,我不會對復活島的人或是亡靈法師有偏見的。我……我有個極要好的朋友就是亡靈法師!那個……你,你聽說過他的名字嗎?他,他叫哈羅因……”
  生澀的念出心底思戀已久的名字,皮炎只覺眼睛鼻子都發起酸來。她努力撐大眼睛,吸著鼻子,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緒,但最終還是沒忍住。兩顆晶瑩的淚珠沿著面頰疾滾而下,撲簌簌的落了滿是灰塵的地上,悄無聲息。
  皮炎止了話語,扭過頭去,顯是不想被對方看到自己的失態。黑武士早已注意到皮炎通紅的眼睛和露珠般的眼淚,他突然有種沖動,想要伸手幫她拭淚。但他的手指只微微一動,馬上就生生忍住。兩個人一時滯住了,只能呆坐于地,相顧無言。
  ……
  就在兩人靜默不語的時候,在萊蕪國,達芙妮城郊,地坑的另一方位,一場激烈的戰斗已經持續很久。
  對戰的雙方人數十分不均衡——一邊是大群配合熟練的武士和施法快速狠辣的魔法師,一邊是孤零零的骨頭架子一個。
  顯而易見,金篤等人的運氣并不比皮炎好。他們雖然沒中魏小五的“夢令”,卻是極倒霉的遇上了巫妖。
  這次到來的巫妖是武力強大、脾氣超臭的逆天唯我。在一片魔法光芒的閃爍中,他那已經修補好的金燦燦戰甲格外耀眼奪目。他之所以會突然出現在達芙妮城的周圍,是因為那個腦子短路的西德尼竟然真的跑去向巫妖王薇薇安求情,讓她從弒神家族的黑名單里撤下越加的名字。得知西德尼放跑魔音使一行人的薇薇安大為光火,立刻派遣逆天唯我前來,勢必要將魔音使消滅。
  那位逆天大人來到地坑時,皮炎三人剛剛進入地底世界的魔法傳送陣,金篤那組人便和巫妖迎頭撞上。兩方人馬二話不說,見面就開打。巫妖的實力強橫,冰系攻擊魔法和亡靈系輔助魔法一起上,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好在另一方人多勢眾,幫手來得也快,很快就扭轉了不利局面。金篤的魔法和煉金術武器一起上,還有巨蟒魔寵確保己方的防毒能力。花花和小水的光明系魔法給巫妖帶來最大的威脅。豬豬的魔法植物難纏得緊,總是限制巫妖的行動。毛毛球一邊拼命施法,一邊逼迫著暗影拿出昔日神族寵獸的真本事來。而心系寶貝女兒安全的普拉客也及時趕到,指揮著他的傀儡人部隊不要命般的大肆圍攻。還有個傷勢剛愈,前來尋找徒弟卻碰上巫妖的撒魯。他豐富的戰斗經驗和高超的武技、魔法水平都讓巫妖倍感壓力。畢竟,他的等級是現存魔法師的最高階。
  逆天唯我在巫妖中一向以攻擊凌厲著稱。他本以為自己會很快結束戰斗,沒想到對方人數眾多,實力不俗,竟是和他旗鼓相當的斗了許久。尤其是對方擁有兩頭超階上古魔獸,還來了一個大魔法師和一個頂級煉金術士作幫手,這是他完全沒想到的事情。時間拖得越久,他就越發煩躁不耐。逆天的性子急,見戰斗久久不能結束,他便想使出殺手?來。
  用禁咒解決他們!逆天心里剛剛閃過這個念頭,不遠處又奔了一個蒙面人來,不打招呼就加入了戰團。更叫逆天大跌眼鏡的是,這個新來的家伙竟然搶了先機,一出手就是光明系禁咒!
  逆天唯我曾經在小胖的光明系禁咒下吃過苦頭,此時見對手施放出同樣的魔法,心頭便有些打鼓。雖說他只要命匣不失,那禁咒最多也只是給他帶來肉體損傷,不會觸及根本。但最懼怕光明魔法的巫妖體質和萬年前曾是光明神信徒的身份令他一見光明禁咒就萌生退意。反正此時魔音使不在此處——他說服著自己——我便先退了吧!
  白光一閃,巫妖帶著滿目焦黑、繚繚生煙的戰甲消失了。戰得有些脫力的一眾人紛紛坐倒在地,那位立下大功的陌生人卻是不見了蹤影。
  “剛才那是光明系禁咒?”花花疑惑的問小水,“你確定?”
  得到魔寵肯定的頷首后,花花把目光投向同伴:“那人,不會是門徒吧?”
  “會使用光明系禁咒,莫名其妙跑來同巫妖戰斗,完事后一聲不吭就跑掉……綜合以上種種情況,那人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可能性是門徒!”豬豬振振有辭的說完,突然語氣一轉,“可是,門徒不是要保護皮炎的安全嗎?啥時候我們也成了受保護的對象了?”
  “或許他不知道皮炎不在我們之中呢!”毛毛球懶懶道,“管他呢,他愿意來幫我們,就讓他來好了!反正我們以后也不會因為這個就放過他!”
  “可我一想到自己接受了門徒的幫助就滿心不舒服,像吃了個蒼蠅似的惡心!”豬豬撓撓腦袋,“以前那個死胖子可是對我們見死不救,根本是只管皮炎一人的死活!剛才那個人若是門徒,也不該來幫我們才對!難道我們之中還有誰是門徒著緊的對象?真是好奇怪啊!”
  “別多想啦!”毛毛球安慰著她,“我們先聯系一下皮炎他們吧!剛才戰斗的時候我沒來得及撥風界盒……”
  等到花花面色大變的通知其他人——皮炎等人聯絡不上時,眾人剛剛松弛下來的心又繃緊了。眼巴巴等著和徒弟重逢的撒魯最是焦急。他在窩夷國身負重傷,后來被黑武士所救,傷好后循著皮炎的行蹤而來,卻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失了徒弟的蹤跡。越想越不甘的他不顧其他人的勸阻,獨自出發去尋找皮炎等人的下落。而其他人則不得不原地休養,等恢復氣力后再開始搜尋。
  而在不遠處的山丘之上,那個因為施放禁咒而手腳皆軟的人也得到了消息。這位光明神的第三門徒遠道而來,第一仗就遇上巫妖,原本心氣極高的他此時也謹慎起來。想了想,他的身形一閃,離開了地坑區域。情況有些詭異,魔音使莫名其妙失了蹤,他要趕回去向主人通報。
  于是,半日之內,原本都已到達萊蕪境內的三大門徒便只剩下一個——那位一直隱藏住自己真實面目的首徒。
  ……
  在地底世界,冷場許久以后,皮炎終于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和黑武士一起出了城墻。她想要去尋找失落在地底世界里的越加和宋槐,卻聽見遠遠傳來大聲的呼喊——“皮炎!”
  “是宋槐!”皮炎驚喜的叫著,“啊,越加也在!太好了!”
  黑武士抬頭望望,見兩個人朝這邊奔了過來,他便止住了前進的步子。看到皮炎和那兩人聚到一處,開始述說這地下城的情況,黑武士垂頭不語,身影寥落。
  越加很快注意到黑武士的存在,幾步趕過來感激他上次的救命之恩。看著他暖暖的笑容,黑武士的心中越發凄涼——自己,終究是個見不得人的家伙。那些溫暖的、親切的臉龐,令人懷念的表情,都只能被自己排除在心房之外,無奈的漠視掉。
  四人寒暄片刻,便往地下城中心走去。一路上,皮炎對黑武士的出身來歷旁敲側擊,對方卻總是不愿吱聲,她只得悻悻放棄了。宋槐走在幾人身后,雙眼死死盯著黑武士高大的背影,面色怪異,一言不發。
  到了城中的那座太陽神廟,皮炎和越加進殿搜尋,另外兩人留在外頭。黑武士本就不想和這三人同行,特意留在廟外想要不告而別。他沒想到宋槐也硬是留在廟外,還神情古怪的擠過來,一屁股坐到他的身邊。
  “我很高興見到你……”宋槐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是真心的高興。”
  “什么?”黑武士不著痕跡的挪開一步,似乎不想和宋槐靠得太近。
  “你知道,我是學機械煉金術的。”宋槐自顧自的說道,“我從小就最喜歡研究機械動物和機械人,總是夢想有一天能用煉金術造出和真人相同的機械人來。為了這個目的,我日日鉆研人類的身體構造和姿態動作,想要讓自己的作品更加逼真。到了后來,我竟多出一項本事來,那就是通過一個人的習慣動作來分辨他的身份。今天我看到你,突然發覺,原來我的這項本事還挺有用的。”
  黑武士抬起頭來,漠然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宋槐捏緊拳頭,飛快的一口氣說下去,“關于我的這項本事……舉個例子,皮炎吃飯時總是虎虎生風,但有段時間她學得淑婉嫻靜,和平常的吃飯姿勢大不相同。可她即使換了裝扮,改了吃相,我還是能辨識出她。因為她的右臂在吃飯時有個平舉外側的習慣姿勢,是怎么也改變不了的。我對于這些最細小的人體姿勢總是不自覺的上心,就像是我在研究機械人的行為方式一般。而你……你的走路方式很特殊。你知道嗎,每個人的走路方式都是不同的。你曾經是我重點觀察的對象,我非常熟悉你的一舉一動。只要看到你走路時左腳略帶拖沓右腳卻稍有微跳的姿勢,我就認出你了!不錯,你的身形變了,變得更高更壯;你的聲音變了,變得嘶啞無力;你的性格變了,變得沉默寡言;你甚至連靈魂和精神波動都變得不同了!但是我還是認得出你的走路方式!你還不承認?你這個混蛋!害得大家那么傷心!你為什么不告訴皮炎……”
  宋槐的話沒能說完,他的脖子已經被緊緊扼住了。黑武士的使力那么大,勒得宋槐直翻白眼,完全透不過氣來。
  “你很令人討厭!”黑武士冷冷道,“想死的話就繼續胡說吧!”
  “為什么……”宋槐察覺到對方不像開玩笑,不由得拼命掙扎起來,“你,你……”
  “嘩啦”一聲,宋槐在企圖擺脫對方鉗制的性急動作之下,撕下了一小塊黑武士手腕處的布料。當他瞥見那隱藏在黑色手套下的慘白手骨,腦中一個激靈,猛然明悟過來。
  “原來是這樣……”宋槐死死瞪著對方,“我知道原因了。”
  黑武士把宋槐狠狠甩到地上,怒道:“那你就不要多問,也不要多話了!”
  宋槐沉默。過了許久,他微微一點頭,算是應下了對方的要求。
  黑武士轉身就走。臨走時,他想了想,硬梆梆丟下一句話:“別當我不知道你的心事!你這個軟蛋!”
  宋槐渾身一震,卻聽對方緩了緩,突然軟下口氣低聲道:“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是……她,她就拜托你了。你知道我說的是誰……你以后要好好照顧她,一定要讓她幸福……你,別把自己最重要之人的未來寄托在那個姓張的家伙身上,他靠不住!”
  宋槐訝然,看著對方越走越遠,背影里散發著一股說不出的沉重味道,心中不由得百感叢生。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14 16:52
第二十五節 巫妖王的親臨
更新時間2007-11-26 21:12:00  字數:0

 “砰!”一根精致的袖珍骨杖被捏得粉碎,骨屑如細沙般從一只銀亮的手骨縫里流淌下來。那只秀氣小巧的手骨轉而直指滿身焦黑的逆天唯我:“這次又是光明系禁咒?”
  剛剛敗回復活島的逆天唯我有些狼狽的點點頭,悄悄瞄了一眼那漂亮手骨的主人——復活島的現任首領、上古以來唯一的巫妖之王薇薇安大人。她那紅黑相間的面具下只露出一雙綠火螢螢的眼睛,透著幽深冰寒,令人不寒而栗。
  薇薇安的面具下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顯是氣憤非常。見她怒氣難抑,逆天不禁輕聲說道:“你別生氣,我再去一次就是了。我保證,這次一定會把那魔音使的性命取來。”
  “你閉嘴!”薇薇安一聲斷喝,“這是你對巫妖王者說話的態度?兩次外派任務都失敗了,你還有臉回來?!”
  逆天唯我一向脾氣臭硬,在薇薇安面前卻是像只小貓般溫順。聽她那般呼喝,逆天仍然服服帖帖、唯唯諾諾的應下她的責罵。
  薇薇安又指著逆天好一陣臭罵,這才稍稍消氣。在前些日子的大爆炸以后,復活島變得殘破不全,島上幾十名高階亡靈法師被炸得粉身碎骨,巫妖也戰力受損。而去了亙麥國一趟,霸道死、克諾斯傷,除開從不聽她命令的賽奇、隱居獨行的伊洛迦和那個最沒用的西德尼,此時的復活島上就只剩逆天唯我和她這兩名巫妖。此時逆天也負傷而歸,薇薇安不由得動了真火,咬牙切齒道:“好吧,就讓我親自去見識見識那些人的厲害!”
  逆天唯我一驚,躊躇半晌后低聲道:“當年伊賽亞的預言,你難道忘記了嗎?出島后,你會有危險的!”
  薇薇安聞言一怔,腦海里浮現出萬年前的往事:
  在初踏復活島之時,那群劫后余生的初級魔法師和魔法學徒們無意中獲得了能將自身轉化為不死生物的死靈魔法。那時只有不到百人愿意學習那秘法,而最終成功轉化成巫妖的只有不到十人而已。其余人或自然死去,或因修習失誤爆體而亡。人神大戰后幸存于世的一眾人類魔法師,最后也只剩這幾名巫妖而已。
  薇薇安當年的情人伊賽亞是同伴中唯一的預言魔法師,他不肯變成不死生物,而是選擇了老病而逝。當時他留下的最后一則預言便是為了薇薇安,預言里說她將“誕不死之嬰、成巫妖之王;懷弒神之念、臨大陸之巔;殺愛汝之人,失汝愛之子;出復活之島,消此生之魂。”雖然預言含糊不清,但對于薇薇安一生的大起大落卻是明確指出——巫妖王的身份、傲視大陸的實力,這是她的開始;而在離開復活島后魂飛魄散的凋零謝幕將是她的結局。
  起初,薇薇安對于這條預言將信將疑。但她在修習死靈魔法后竟然還懷上身孕,在生下哈羅因的第二天她奇跡般突破魔法瓶頸,成功轉變為巫妖。其后兩、三年間,實力最弱的她卻一路晉階,順利通關,成為巫妖中的王者,大陸實力最為強大的不死存在。這個事實讓她不得不重新審視伊賽亞的預言,并在賽奇的幫助下以秘法封印哈羅因,以確保那個嬰孩的“不死”。誰知那封印術出了問題,年僅三歲的哈羅因徹底陷入生長停滯和意識沉眠,到封印自然解除時歲月已經流逝太久,久得薇薇安都忘記了那則預言。
  此時逆天唯我提起那則萬年前的預言,薇薇安心頭微凜,隨即冷哼一聲:“難道我真的會離島即死?哼,我可不信!”也許在萬年前她的確會忌憚出島,但如今的她并不把那則預言放在眼里,尤其想到自己的命匣藏在最穩妥的一處所在,她就更加心安和自傲。時間的確會消磨掉許多東西,伊賽亞對她的影響早就是記憶里最微不足道的一絲痕跡,隨了風飄散在漫長的歲月之旅中。
  薇薇安主意已定,不顧逆天唯我惶急的勸阻徑自取了魔甲和法杖,施放空間魔法離開了復活島,降臨到湛藍大陸西部的達芙妮城。
  此時的她身著銀紅色的“詛咒魔甲”——這是萬年前她導師的遺物,曾在“諸神之黃昏”戰役中飲滿神族鮮血的黑暗魔甲;手持一根漆黑發亮的“心靈之杖”——這也是萬年前便兇名在外的頂級魔法武器,曾經被最杰出的魔音使薩特灌輸精神力和魔曲,屬于史詩級的魔杖。當她攜帶著這兩件足以毀城滅國的上古魔器到達達芙妮城時,強大的空間魔法使得整個萊蕪區域的魔法元素都突現出有如潮汐般的劇烈變動,屬于巫妖王的威壓和強勢也狠狠震撼了達芙妮城里所有魔法修習者的心。
  ……
  一無所知的皮炎仍在恢宏壯觀的地下神廟中搜尋,企圖找到萬年前各座神殿的地址線索。她和越加細細掃過神廟的每個角落,期待著能和斯內爾那般好運,得到一絲半縷的神族遺書。此時,她不知道在廟外的黑武士已經離去,也不知道外間正有巨大的危險在向喘息未定的同伴們靠近。
  “皮炎,快來看!”越加招手叫道,“來看這些壁畫!”
  借著照明術帶來的強光,皮炎看清了墻上的圖案,那是記錄著太陽神日常起居的一些零散壁畫。仔細看看,皮炎不得不承認,太陽神阿波羅是神族里體魄最完美的男子,黃金比例身材、強壯有型又充滿陽剛之氣,看得皮炎兩眼冒星星,喃喃道:“真帥啊!可惜,這么個帥哥,怎么就一時想不通加入了愛洛斯的陣營呢?最后落得個身死魂滅的慘淡下場……”
  “你到底在看哪里呢?”越加又好氣又好笑,“我叫你看的是上方那幾幅地圖模樣的壁畫!”
  “喔!”皮炎不好意思的笑笑,“舊疾復發,見諒見諒!”
  戀戀不舍的把目光從太陽神的完美外形上移開,皮炎這才發現頂端的幾塊圖案果然很像湛藍大陸的地形輪廓。雖然筆畫潦草,但幾處痕跡粗重的地方很是顯眼。皮炎心里默對,東部的那幾個黑點應該就是萬年前的綠森林、冰山群、迷霧森林和復活島,中間一小塊便是靈魂神殿遺址、今日的大沙漠,那西部的幾處黑點應該就代表著其他主神的神殿位置。
  皮炎瞇眼辨別好久,這才把萬年前的地圖和今日的大陸各國對應起來,指指點點說道:“喏,這里是萊蕪國,西邊是優隼,那上頭的應該是琺瑯國……”
  對,琺瑯!皮炎突然憶起,小胖就是在那里被安娜所迷,淪為門徒的傀儡附庸。如此看來,光明神的神殿應該離琺瑯國不遠。確定了這個,剩下就是黑暗神殿的所在了。可皮炎把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還是沒能找到可能是黑暗神殿的黑點。
  越加突然開口:“看!在優隼帝國的西海岸,有個半月形的海灣。灣區里有一抹黑色細線……”
  聽他這么一說,皮炎總算注意到了那條淺淺的細線,點頭道:“好吧,我們下一處目的地就是琺瑯、優隼兩國。”
  “先去優隼吧。”越加微嘆一口氣,“光明神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嗯,我知道。”皮炎側臉一笑,“一定要有足夠的實力,才能去找那位被封印了一萬年、估計都已經發瘋了的光明神大人啊!”
  到地下城一趟終于有所收獲,皮炎喜滋滋的和越加出了神廟。迎面而來的壞消息雖然令她有些沮喪,但她還是無奈的接受了黑武士已經離開的事實。隨后,三個人用空間魔法返回了地面。
  “啊,不知道花花她們……”皮炎的話還沒說完就嘎然而止。四周太安靜了,一點兒鳥蟲之聲都沒有。在身周靜謐到死寂的氛圍中,皮炎心頭悸動,后背赫然冷汗一片。
  “這是死亡的氣息……”越加的神情肅然,如臨大敵。那股毫無生氣的感覺令他彷佛回到了灰撲撲的冥界。心頭升起幾縷恐懼,他的雙手忍不住顫抖起來,“好強大的威壓!”
  “我,我從未感受過這么令人難受的氣氛!”皮炎緊張的四處張望,“其他人在哪里?”
  “快放,放魔寵……”宋槐被強烈的威壓感弄得險些說不出話來,這般的情形在他初次遇上賽奇時也發生過,所以他硬撐著叫出聲來,“是巫妖來了!”
  皮炎變了臉色,趕緊聯絡上同伴,帶著越加和宋槐同大家匯合。在得知其他人已經和巫妖打過一場,冥想力都耗得差不多時,她心里恐慌起來:“快,大家進我的空間戒指!我帶著大家轉移!”
  “不行!”平時最為穩沉的金篤第一個開口反對,“留下你一個人在外頭,若是遇上巫妖,你絕對不是對手!還不如大家一處拼命,共同對抗巫妖!方才那個巫妖我們不也將他打跑了嗎?可見只要我們合力,巫妖也不是那么難以對付的。”
  “這個巫妖很強大!絕對比那個逆天什么的厲害多了!”皮炎急得不行,“你們別磨蹭,我們必須快點離開這里!”
  “晚了!你們誰也不能離開這里!”陰惻惻的聲音憑空響起,巫妖王慘白的長發迎風飄蕩,揚起一片濃重的死亡氣息。
  “妮妮!”皮炎大喊一聲。小懶熊終于沒有在這么嚴峻的關頭亂敲竹杠,一道土黃色的半圓形蒼穹籠罩大地,將地坑中的人們都囊括了進去。
  狩獵者妮妮、水魔獸小水、黑暗神寵獸暗影、五階冰系巨龍瑞佛吉若特、高階冥妖薩里婭、魔法免疫的蝠鼠小笨、毒性猛烈的巨蟒加特,這些大陸數一數二的魔獸都拉開了架勢,虎視眈眈迎向剛剛落于地坑的巫妖。
  “啊!是,是巫妖王……”薩里婭突然驚叫一聲,牙齒開始打架,“漂亮的越加主人,請允許我回避……”
  越加迅速把冥妖收回了寵物空間。巫妖王對于冥界生物和不死亡靈的控制力非同一般,遠遠高于一般巫妖。薩里婭若是參戰,怕是很難抵抗巫妖王的召喚操縱之力,搞不好就變成巫妖王的控制對象了。
  被她這么一叫,眾人都是畏懼大增。皮炎仔細觀察著對手,感受到那兩件透出深深殺機的可怕武器和那不輸于自己正常狀態時的精神力,不禁大感頭痛——這個巫妖王的魔力、裝備、精神力,均是自己生平所見最強悍的。這要怎樣對付才好?
  巫妖王薇薇安緩緩向前幾步,姿勢中不自覺的透出那得自黑暗的優雅和自信。須臾,面具下傳出幾聲低啞的冷笑:“這就是傳說中精神力居大陸第一的魔音使?真是天大的笑話!我和你的精神力量對比,差距之大就如皓月之于螢光!”
  皮炎黯然——這會兒她的精神力連正常狀態的十分之一都達不到,拿什么和巫妖王相比?
  “來吧,魔音使!在今天,你們會領略到亡靈魔法的真正威力……”薇薇安充滿森森殺意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地坑,周圍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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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14 16:52
第二十六節 何處來的拯救
更新時間2007-11-27 17:50:00  字數:0

 由于弒神家族在魔音使手中連接吃虧,實力大損,更因為哈羅因的事情,薇薇安對于魔音使素來心懷憤恨,這一出手便絕不留情。
  “地獄之火!”
  如同巖漿般炙熱的烈焰混合著死亡氣息撲面而來,灼燒著巫妖王面前的一切。極度的高溫燒烤下,周圍的空氣都開始變形。在如此劇烈的魔法打擊之下,皮炎都能感受到“絕對防御”的堅壁上傳來土系魔法元素的痛苦呻吟。
  “?嚓!”一聲以后,狩獵者一族最完美的魔法防御結界——“絕對防御”竟然破碎了!
  “光明屏障!”
  “冰霜鎧甲!”
  “水幕天華!”
  “暗夜之胄!”
  光明系、冰系、水系、黑暗系的四個最高防御魔法同時展開,這才堪堪抵住了來自地獄中的惡魔之火。四個施法者花花、瑞佛吉若特、小水和暗影還來不及松口氣,巫妖王的第二波魔法攻擊已然到了眼前。
  薇薇安冷眼盯住皮炎,以一個充滿混亂和邪惡氣息的精神系魔法奏響了接下來一連串魔法打擊的序曲——“心靈震爆!”
  “死亡之手!”
  “精髓枯萎!”
  ……
  薇薇安并不是深藏不露的性格,一旦開始攻擊,她的手段便是多種多樣,無比絢爛華麗。在這一連串猛烈的魔法打擊之下,諸多防御魔法護持下的眾人陷入了干挨打不還手的境況。加上眾人分工不明,一徑的只想著防御、安全第一。于是,光是不停的為己方加持防御結界和魔法護盾就讓眾人好一陣手忙腳亂,不僅浪費了戰力,還騰不出手來對巫妖王發起進攻。
  “這樣不行!”見眾人各自為戰、場面混亂,越加果斷的接過戰斗指揮權,“請大家聽我的指示!”
  越加最是了解在場諸人的長處和弱點,能根據個人特點來統一調配大家的進攻和防守。在他的安排下,暗影和小笨自成一組,繞到巫妖王身后進行攻擊。有魔法免疫的小笨在頭頂,暗影可以肆無忌憚的進攻。妮妮和花花、金篤、宋槐又是一組,妮妮和花花負責防御,讓兩個煉金術士避開巫妖王的鋒芒所在,用射程最長的煉金術武器進行側翼的遠程打擊。普拉客和他的傀儡大軍也撤出了防御圈,游走在巫妖王的四周,分散其注意力。這老頭子別的不行,空間瞬移最為熟練,在半空中閃來閃去滑溜得很。正面迎戰的均是魔法師,小水、豬豬和毛毛球負責防御,越加和巨龍展開進攻。
  如此一來,巫妖王的攻擊力便分散了,越加、暗影和巨龍的戰斗力則被解放出來。其實,這群人的戰斗經驗都已十分豐富,個人實力和配合意識也不差。只是巫妖王威勢太盛,一上來就疾風驟雨般發動猛攻,弄得大家慌了手腳。此時越加站出來指揮,讓大家穩定了心緒,又通過無間配合來優勢互補,眾人終于能夠一板一眼的和巫妖王展開對戰了。
  光明系、黑暗系、水系、土系、風系、火系、冰系、植物系……無數形態各異、顏色不同的魔法球在地坑中膨脹、爆開、炸響,一股股巨大的能量扭曲以諸人為圓心擴散開去。遠遠望去,這一片凹凸不平的地坑五顏六色、流光異彩,水漾般的能量風暴一縷一縷,煞是漂亮。
  乍一看去,眾人有攻有守,很有章法,在薇薇安的猛烈攻擊之下不落下風。但皮炎此時已是心急如焚,情知眾人支撐不了太久。毛毛球一行人剛和逆天唯我大戰一場,消耗頗多;而巨龍被魏小五的春藥所迷,尚未恢復到最佳狀態;皮炎自己又精神力大損,連個像樣的魔法都使不出來,況且巫妖本就不怕她的精神系魔法。唯一一個處于正常狀態的人就是越加,但憑他一人之力,又怎么會是巫妖王的對手?所以,皮炎思來想去,只有臨陣磨槍,試試靈魂魔法了。她這時候被眾人護在防御圈的正中,安全無虞,便索性坐到地上閉了眼,掏出魂珠,企圖強行借用靈魂女神儲備其中的精神之力。
  聽西德尼所說,巫妖的靈魂存于命匣之中,故能永生不死。但巫妖本體和命匣之間是有聯系的,對這一聯系西德尼神神叨叨稱之為“命運之絲”。在皮炎看來,所謂的“命運之絲”就是微弱的靈魂連線罷了。若是她能找到面前這位巫妖王的靈魂痕跡,進而發現其命匣所在,目前的難題就能迎刃而解了。
  可是,她這會兒越是心急眾人安危,越是想要使用靈魂魔法,偏偏就越是一頭霧水,連前些日子已經領悟到的辨識靈魂之法都使用不出。而那顆魂珠對她探入其中的精神力也是毫無反應,令她一籌莫展。
  薇薇安的面具下傳來陣陣冷笑聲,激得皮炎渾身是汗。眾人的防御圈已經越縮越小,越加不得不放棄進攻,改為加持防御結界。眼看著其他人精疲力竭之態盡顯,巫妖王卻是火力依舊、毫發無傷,她唯一的損傷就是那身銀紅色的上古魔甲多了兩處劃痕、熏出幾塊黑漬,左手骨上帶著一堆冰渣。皮炎終于耐不住了,猛然起身,帶著身上大大小小的魔法護盾和防御光環就朝半空飄浮而去。她很清楚巫妖王的目標是自己,只要自己離了戰圈,那可怕的對手一定會舍了其他人,追蹤自己而來。
  果然,皮炎剛動,巫妖王也動了。丟下地坑中的一眾人等,薇薇安一個閃身,便消失在當場。下一個瞬間,她已經出現在皮炎的面前,距離皮炎不到二十米。
  “禁風術!”薇薇安的聲音很冷,皮炎能感受到她話語中的刺骨寒意。
  風完全停頓了,皮炎身子一滯,接著就往下急墜。
  “抓牢!”巨龍扇動著雙翼騰空而起,用巨大的身軀接住了皮炎下降的身形。
  “精髓枯萎!”薇薇安再次使出令人色變的頂級亡靈魔法,這個吞噬魔法能量的可怕魔法在短短三秒之內從巨龍身上吸走了一半的魔力。即使魔抗傲視眾生的巨龍也無法抵擋它的威力。瑞佛吉若特眼前陡然發黑,身子一個趔趄,險些從半空中直摔下來。
  大大小小的魔法光球從下方疾速飛來,轟在薇薇安的身上,擊得銀紅色的魔甲好一陣低鳴。趁著薇薇安被魔法所阻的功夫,巨龍斜飛而下,眼看就要落于地面。
  薇薇安似乎并沒有打算繼續追趕皮炎和巨龍,她從面具縫里冷冷的迸出五個字:“深淵召喚術!”
  “糟糕!”暗影在地面直立起身子,急呼,“皮炎,不要管我們,快些離開這里!啊,天哪!快跑!是幻影冥蝎!最善于暗殺的冥界生物!”
  皮炎還沒聽清暗影在嚷些什么,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身后銀光一閃,一根黑色的尖刺就出現在半空中!
  這一下變生倉猝,巨龍還來不及做出反應,那根暗黑中帶著猩紅斑點的長長尖刺便向著皮炎的后腦刺了過去!
  誰也沒料到巫妖王會在獨自戰斗這么久以后突兀的召喚出一個不死生物,而且是以潛行刺殺而著稱的冥界魔獸!皮炎此時連回頭的時間都沒有,那根奪人性命的尖刺已經逼近她的后背!
  眼看皮炎就要命喪于此,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軟軟的身子突然出現在皮炎的后腦勺和那根快如閃電的尖刺之間!那個身子橫著撞向尖刺,重重的碰撞聲之后,尖刺的襲擊方位被撞歪了!但那撞開尖刺的人卻是以身擋殺,體周的防御結界和魔法護盾盡皆破碎,腰部位置殷紅一片,顯是受了重傷。
  “噗!”巨龍的尾巴狠狠掃過那偷襲皮炎的幻影冥蝎的腦子,那根要人命的尖刺終于被一擊而離,飛出老遠。巨龍憤怒的長吟之聲剛剛響起,地面上眾人夾著驚呼和怒罵的魔法光球和防御光環已經襲上處于半空中的交戰之地。
  金色和藍色的光芒暴閃過后,巨龍載著皮炎落于地面。在皮炎的懷里,剛剛為她擋下雷霆一擊的那個人,竟然是遠離中心戰區、同金篤和宋槐進行遠程攻擊的花花!
  “花花,你……”皮炎大慟,看著花花側腰處的傷口手足無措,“你為什么要來擋!”
  薇薇安身影急轉直下,再一次向皮炎這方襲來。她召喚出的幻影冥蝎也隨同而戰,來勢洶洶。皮炎心中惶急,隱隱有幾分絕望——難道這一次,大家都要死在這里了?
  就在她升起這個念頭的時候,一道刺得人無法睜眼的強光突然亮起。同時,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大作。薇薇安的身子略略一滯,詫異道:“又是光明系禁咒?”
  一個正在成形的光明系禁咒逐漸擴大,地坑里的一眾人都完全無法直視那灼眼的光芒,只能閉了眼睛。身在半空的薇薇安身子繃直,不屑道:“哼,這也算禁咒?”
  就在她打算找到施法者加以消滅的時候,一聲慘白的呼喚拉住了她的腳步:“母親!求求你!”
  薇薇安停了腳步,轉頭看去,一身漆黑的人影赫然出現在她身后不遠處。
  “放過她吧!”剛剛趕到的黑武士懇求道,“這是我唯一的要求,您答應過我的!”
  薇薇安嘆了一口氣,無視黑武士語氣中的哀傷,繼續向前飛去。
  “好,如果你要殺她,先過了我這一關!”黑武士身影一閃,已是搶到薇薇安的面前,“你還要怎樣才肯放手?難道你害得我還不夠?”
  “我怎么會害你!”薇薇安口氣不悅,“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謊言!”黑武士堅定的站在她面前,動也不動,“關于我的身世,你瞞了我近萬年!我一直以為你僅僅是我的老師!我的上級!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個停止生長九千多年的怪物小孩!這一切就是你給我的‘好’?哼,你不肯讓我死,把我變成現在這副不死不活的模樣,這是為了我好?你曾經給我的承諾,現在又要一筆抹煞!這是為了我好?你到底存著什么心思?我真的不知道你做的哪些事情是為了我!”
  薇薇安微微垂首,默然不語。黑武士趁機一躍而起,一把扯住她的臂骨,啟動了強制傳送的空間魔法。銀光閃過,兩人的身影都消失在空中。
  直到此時,先前在地坑中亮起的金色光芒和隨之而來的巨響才徐徐消散。這是個未完成的光明系禁咒,因為巫妖王的突然離去而宣告失敗。只是,這般強烈的金光和巨響倒讓地坑中的眾人沒有看清半空中巫妖王和黑武士的拉扯動作,也沒聽到兩者之間的對話。
  “是黑武士啊!我們又被他救了一次。”越加打量四周,確認巫妖王真的離去后,急忙趕到皮炎身邊。
  小水正在為主人施放治療術。幸好有花花的傷沒有涉及要害,小水的治療魔法又是花花親授。一番緊急治療后,花花的性命保住了。
  “花花,你真傻!”皮炎眼淚都下來了,“剛才太危險了!你,你怎么就撲過來了……”
  “剛才,不是花花,是,是金篤……”宋槐搖搖晃晃走近,臉色蒼白得不像活人,“是金篤把花花扔到半空……”
  圍攏在花花身邊的眾人驚訝萬分,目光聚焦在不遠處那因脫力而半躺在地的金篤身上。
  剛剛大家心系花花的安危,一時沒顧得上想其他事情。這時候眾人才反應過來——先前那個光明系禁咒,是誰施放出來的?
  “金篤先是突然把花花拋到空中,為皮炎擋了一擊。”宋槐的聲音在顫抖,“然后,然后……他施法……亮光……好亮……我,我,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僅是他,其他人的腦子也完全木掉了。那光明系禁咒是金篤施放出來的?這豈不是意味著——金篤,有可能是光明神的門徒?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14 16:53
第二十七節 假面下的真實
更新時間2007-11-28 15:42:00  字數:0

 一片呆若木雞的寂靜之中,因為施放魔法禁咒而脫力不支的金篤慢慢直起身子,冷冷的目光掃過一張張寫滿難以置信的臉孔。
  皮炎大張著嘴,過去三年中和金篤交往的畫面在腦海中一一閃現:從新生賽時的對手到校園內的朋友,從迷霧森林中的同行到游學路上的伙伴,最后成為宿舍好友的愛人。一路走來,他從冷靜威嚴的領導者慢慢變成溫情脈脈的戀愛中人,那么自然,那么平常。自從和花花出雙入對以來,他就一直安靜的待在大家身邊,默默做著眾人堅實的后盾,細心的為眾人打點一切瑣碎之事。他雖然在戰斗中沒有格外出眾的表現,但也沒有沉默到讓人忽視的地步。
  這樣一個溫和淡然的男子,體貼周到的戀人,竟然會將心上人擲向戰場最危險的地方,竟然會和門徒這樣血腥殘酷的名號掛上關系?皮炎簡直沒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也不敢做出任何推斷。
  可是……記憶里曾經有過的疑惑漸漸涌上心頭,她驀然想起過往經歷中的許多不解之處——
  在眾人第一次踏入迷霧森林之時,為何魔炎貓會突然出現在幽靈部落之中?若是沒有森林中什么人的通報,它如何能夠巧之又巧,在數百年來森林防御最為松懈的那半天里偷入禁地?若是沒有接到什么內部消息,它如何能夠闖過那赫卡女神的杰作、連神族都無法避開的迷幻魔法陣?它甚至連幽夜和靈月的身份都知曉!按理說,當那兩個小鬼出生時,魔炎貓早就被封印囚禁了近萬年了!若是沒人告知,它不可能剛解封就清楚幽靈部落的少族長是誰!
  在眾人結伴前去野崗旅游時,那個讓皮炎倒霉連連的詛咒魔法是誰施放的?根據羅霖的說法,詛咒魔法不可能遠程施放,施法者必然就在近旁。那時候麗麗絲等人根本還沒注意到皮炎這個無名小輩,而金篤不就在同行的人之中?!
  去優隼帝國出使的時候,毛毛球為何中了詛咒魔法?還不是有人想要把皮炎引到威廉古堡去!如此清楚皮炎和毛毛球的行程,又能準確把握毛毛球身中詛咒的時間,還知道皮炎定會為了毛毛球冒險一行,那個施法者一定對于她們的出使安排和親密關系十分了解。這樣想來,是身邊之人的可能性非常大!
  六人的游學開始后,各人選擇的行走路線十分保密,就連姬閩、越加都不太清楚。可是皮炎仍然在雷斯國被安娜截獲,羅霖也險些送了命。要說當時皮炎的化妝和偽裝都很用心,羅霖更是一路把她接觸過的人消除記憶,以保安全。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皮炎突然被人盯上,羅霖也被人下了黑手。若是安娜的力量強大到能立即發覺皮炎身份,那她就不會那么容易被皮炎和撒魯所殺了。而那時金篤和花花一路同行、情愫暗生。若是金篤是門徒,從花花口中套取到皮炎的游學路線,再讓安娜和魔炎貓在雷斯攔截,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在游學后期,小胖、魏小五、麗麗絲這三個門徒先后來到皮炎的身邊,或是保護,或是謀劃事端。他們似乎對皮炎等人的落腳之處和途經之地了若指掌,總能不經意的和眾人“邂逅”。算算時間,那正是皮炎和花花、金篤于熱帶草原匯合之后!
  還有冰月曇的下落。知道冰月曇在冰山群中由巨龍守護的人寥寥無幾,就是光明神估計也不知曉冰月曇依然存于世間。但在皮炎等人于冰山一行后不久,冰山上便去了不速之客,巨龍埃斯可瑞被殺,冰月曇后來出現在麗麗絲的手中!若非有知情人通風報信,光明神怎么會在沉寂數千年后突然找上巨龍的麻煩?
  ……
  往事一樁樁浮上心頭,皮炎越往深處想,身上冷汗就越多。她曾不止一次懷疑過,在炎雍帝國的內部有著光明神的屬下。只是她沒想到,這個人離自己是如此之近。
  “金篤……你,你真的是門徒?莫非,我在野崗中的詛咒魔法,還有毛毛球身上的詛咒魔法,都是你施法的結果?”皮炎終于忍不住質問道,“羅霖老師的本事、冰月曇的下落、我們這些人的游學路線,也是你透露給光明神知道的?”
  金篤默然片刻,終于抬起頭,直言不諱道:“是!從我在新生賽上知曉你成為魔音使以后,你就成了我最關注的目標。主人需要知道魔音使的一切,所以我竭盡所能的接近你們,了解你們。也許你自己并不知道,姬閩那個老頭子早就發現了你的與眾不同之處,對你的保護措施十分嚴密,我在校園里無法下手。去迷霧森林的時候,越加又一天到晚跟在你身邊,我想要確認你的潛在能力很困難。幸好你們去野崗旅游時邀請了我,讓我有機會在你身上施放詛咒魔法,以便發現你的真實身份……”
  皮炎一驚,這才知道那時的詛咒魔法并不是如羅霖猜想的那般。他不是想要自己小命,而是要讓光明神確定自己的靈魂女神繼承者身份。在那之前,她已經從試煉森林和迷霧森林中獲得了兩塊靈魂女神的神格碎片,精神力得到奇跡般的暴漲。光明神應該是從那時起完全斷定她的身份,從而命令門徒隨后一路保護。
  “至于毛毛球所中的詛咒魔法……”金篤頓了頓,“是主人的計劃,要讓你進入威廉古堡,踏入主神殿的傳送魔法陣。你在主神殿里得到了新的力量,難道不該感謝我嗎?”
  “你……你怎么能拿毛毛球的性命做賭注……”皮炎又是氣憤又是難過,“要不是有張渺為她解除魔法,毛毛球早就是個死人了!”
  金篤的臉上突然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幸虧如此,主人才能確定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金篤你這個混蛋!你,你竟然真的是光明神的門徒!你,你怎么會是殺人不眨眼的門徒?!你怎么能欺騙大家這么久,你怎么連心愛之人的性命都不顧!”豬豬猛然從呆滯中醒悟過來,極其憤怒的呵斥起來。話剛出口,她便意識到自己的激動,有些不安的扭頭望向花花。只見對方那張俏臉神思恍惚,雙眼無光,蒼白的臉色格外引人垂憐。
  金篤看也不看那曾經山盟海誓之人傷心欲絕的模樣,直接說道:“事到如今我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實話實說罷了。我承認,早在十多年前我就遇到了光明神殿下,并成為他的首位門徒。主人賜予我‘隱藏’異能,讓我能順利的獲得各位的信任。今天我為形勢所迫,不得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現在該是我們分道揚鑣的時候了。”
  眾人看著這位平時鎮定沉穩、溫文篤正的男子,那張帶著書卷氣的臉上冷漠無比,心里都是復雜萬分。好久,宋槐方才吃力的問了出來:“你,你,為,為什么……”
  “交易,很值得的交易。”金篤的話語很淡然,倒叫其他人心里發慌,“主人給予我力量,我付出忠誠。這是很公平的交易。”
  “交易?光明神是要毀滅人類的!”豬豬氣憤的大喊起來,“你得了一點好處,就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胞死亡?在光明神開始在大陸卷起殺戮的時候,你一點兒都不在意他們的生死嗎?”
  “你也說了,那是‘他們’。”金篤輕輕一笑,渾不在意,“他人的生死與我何干?”
  眾人都不料他的天性涼薄如此,一時間竟然說不下去。
  半晌,越加澀聲道:“可是,不說其他人,炎雍國中有你的父母親人、同學朋友啊!那金氏家族可都是你的至親!你就忍心看著平日親近的人全被滅亡?”
  “親近的人?我在這世上早就沒有親近的人了,更別提什么父母親人。”金篤話中帶出幾分嘲諷,“我這樣一個外籍舞娘的賤種、見不得光的私生子能順順當當長大,還被捧為家族里的新一代接班人,完全是因為主人賜予我的力量!若不是我年幼時得蒙主人青眼相看,搭救出苦海,這炎雍國里哪里會有金篤這么一個人!若不是我靠著主人賜予的力量在家族里顯露了幾分本事,恐怕早就和我親生母親一樣,悄無聲息的死在哪個污水溝里了!現時家里的那個所謂母親,說起來讓我惡心!現在我倒是后悔,當初我忌憚暴露身份,沒有下一個詛咒魔法在她身上!”
  眾人第一次聽聞他的真實身世,不由得面面相覷。越加想著本國世家中確有些污濁不堪的勾當,不禁嘆了口氣。
  似乎把自身情緒隱藏和壓抑了太久,此刻一打開話匣子,金篤便有些閉不了嘴,越發肆意的漫說開了:“你們一個個像救世主似的,這世間的骯臟行徑又不是沒有見過,何必假惺惺的說什么拯救人類的空話?不就是圖一個好名聲嗎?哼,我可從不做那些虛偽的事兒!我只知道,這世上的人類從來沒給過我半分好處!憑什么要我替他們打生打死?主人救我性命、賜我本領,我便要報答他的恩情,為他效命,這又有什么不對?”
  “那,那我呢……我對你……也算是骯臟……虛偽……”花花那雙長長的眼睫毛微微顫抖著,整個身子都在劇烈搖晃,“你,你以前對我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可有半分真心實意在里頭?”
  金篤停也不停,斬釘截鐵的說道:“沒有!”
  “不,不會吧?”毛毛球聲音顫抖,“你,你明明對花花那么好……”一眼瞥到花花魔杖上纏繞著的斑紋月桂葉,她陡然叫喚起來:“我不信,我不信你對花花做的一切都是在作戲!你是不是有苦衷?是不是光明神控制了你?他威脅你、逼迫你?你,你,你前天不是還為了給花花找月桂而差點中暑嘛!難道全是假的?”
  “斑紋月桂……”金篤目光一轉,看到花花緊握的手已經快把那葉子捏得粉碎,冷哼一聲,“從魔音使上個月遇險開始,主人就嚴命我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她的安全。在旅店我提出要找斑紋月桂葉,只是為了確保魔音使的居住之地沒有潛在危險,順便向主人匯報情況。我說要為花花尋找那葉子,只是個托詞。不得不承認,作為她的男友,我獲得了相當多的信息情報,也能對自己的突兀行為找到好的解釋和借口。”
  他說得有條有理,眾人的心情卻是越發的如墜冰窟。花花剛才還心存僥幸,此刻一聽,身子如寒風中的落葉般劇烈抖動起來。兩顆晶瑩的眼淚順著她白玉般的臉頰悄然滾落,那副夾著無盡心碎與絕望的樣子讓其他人看了好生不忍。豬豬第一個耐不住,氣得渾身發抖,一個耳光便朝著金篤打了過去:“混蛋!花花待你一往情深!你竟然對她假心假意,只知道利用她!這會兒連她的性命都不顧了!要不是花花的護盾足夠堅固,剛才你那一擲已經叫她送了命!你,你,你真不是人!”
  金篤身子微閃,豬豬的一掌便打空了。眾人眼前一花,他已經繞到豬豬背后,扭過她的手臂,拿她當身前護盾了。其他人都沒看清任何動作,豬豬便已成了他的人質。眾人心里又驚又寒,不禁回憶起當初模擬賽時金篤和劉盈曾經打成平手。可見,他的武技絕對在眾人之上。
  金篤右手猛一用力,豬豬立刻痛哼出聲。他隨手塞了一件東西到豬豬的腰間,又迅速開了魔法結界和護盾,嗤笑道:“不瞞各位,我這人是武、魔、煉三修。說到殺人的本事,我的花樣可不少。你們如果想憑著人多勢眾將我拿下,那我只好拉個墊背的了。對了,豬豬你也別想用自己的植寵,我知道凈化結界能抵消大王花的臭氣。”
  宋槐一眼瞄到豬豬腰間的事物,不禁大叫道:“大家別亂動!他的身上有爆炸裝置!”這樣一嗓子過后,其他人果然不敢動了。煉金術制成的爆炸裝置無法用魔法消除,真要惹急了他,豬豬肯定難逃一炸。
  金篤鎮住了場面,滿意的笑笑,對著面色難看的皮炎說道:“真是可惜啊,要是能再多和你相處一段時間就好了。對了,剛才你說的那位能解除詛咒魔法的張渺,我的主人也很感興趣呢!可憐你連自己男友的底細都不清楚……”
  越加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皮炎則是羞怒交加。而搖搖欲墜的花花被這樣一句話徹底粉碎了希望,夢囈般的低喃道:“你,你,太無情了……”
  金篤慢悠悠說道:“等我安全離去后,自然會放了豬豬。那么,再見了,魔音使。再見了,各位。”
  “等等!”花花猛然抬起頭來,大聲阻止道,“你現在就放了豬豬,我來做你的人質!”
  金篤冷笑道:“不行!你當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要和我同歸于盡?哼,別當我那么天真!”
  花花被他一語道破心事,本就毫無血色的臉變得更加慘白無助。就在金篤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她突然一咬牙,全力推開攙扶著她的小水,朝著金篤那方猛沖過去!
  “花花,不要!”皮炎和毛毛球齊聲驚呼,卻是來不及制止她的行動。此時場中的魔寵們全都在戰斗中力氣幾盡,誰也沒法施放出足以擋下她前進腳步的魔法了。小水最是驚慌,顧不得自己的安危,腳步踉蹌的猛撲過去,想要阻止主人的自殺般的行徑。
  “嗤……”一聲輕響,小水撲倒在地。很可惜,它只扯下了花花衣袍上的一片布料。
  越加一個魔法護盾甩過去,但他晚了半秒。那金篤距離花花更近,注意力也更加集中。花花剛一舉步,他就眼皮都不抬的射出一把飛刀。他的力道如此迅猛,動作如此干脆利落,就是武神在場也擋不住這把奪命的飛刀。
  眾人還來不及做出任何補救措施,一道銀光便直直刺入花花的胸口。
  花花瞪大了眼睛,瞧著那張近在咫尺的無比熟悉的臉,似乎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你好狠心……”花花凄然道,“我,我拿命來賭,還是賭輸了……”
  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花花帶著胸口的一抹殷紅,緩緩倒下了。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14 16:53
第二十八節 最遙遠的距離
更新時間2007-11-29 14:24:00  字數:0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和死,而是我真心愛著你,你卻只是在作戲。
  ——花花
  對于金篤,我到底喜歡他什么呢?在那件事情發生以前,花花曾經不止一次的捫心自問——
  喜歡他穩重細心的性格、不溫不火的脾氣?
  喜歡他低調含蓄的為人、踏實認真的作風?
  喜歡他周到體貼的照顧、不離不棄的堅持?
  不,和這些無關。我只是喜歡他輕聲叫著“蓉兒”的時候,眉眼間的那一縷淡淡溫情。蘊而不濃,恰到好處,令得自己的心總是那般火熱、那般甜蜜。僅僅幾個情義款款的字眼,就叫自己的心輕易陷了下去,再也逃不出他精心編織的柔情羅網。
  以前我對你說,我是魚,你是水,魚兒離了水,便再也活不下去。可是那天,當你突然扯過我的身子,將我投向懸于半空的危險;當你冷冷笑著,毫不留情的說出傷透人心的話語,我終于明白——我是魚,可是你絕不是給我氧氣的水,你是毒藥,慢慢的、悄無聲息的腐蝕我的身體、我的心。
  但是,為什么我還要心存僥幸,以為你對我會有最后的顧惜。為了證明我們之間并不是真的一無所有,我用自己性命做了一次賭博。可惜,我還是輸了,輸得如此徹底。當你把手中利器射向我的心口,刀刃入體,冰冷透骨。我的心,在那一刻,徹底死了。
  好吧,我真的死心了,對你不再抱有任何希望。這并不是因為你的假情假意傷透我的心,而是因為,我終于認清了你的真面目。既然一切都是你的演技,我為什么還要被那些虛假的東西所羈絆?你能狠心,我也能決然。你欺騙了我、放棄了我,我也會把你從心底驅趕出去。
  可惜……最后的醒悟來得太晚。若我還能有機會,我一定會用你曾百般贊美的“纖纖玉手”,親自將你送入地獄!
  真不甘心啊……就這么死去……
  鮮血順著素白的法師袍襟口流了下來,怎么也止不住。花花的眼神開始渙散,體內的氣力彷佛在瞬間被抽空。身為醫生,卻無法挽救自己的生命,有些諷刺呢!花花苦笑一聲,掙扎著扭過頭去,想要看朋友們最后一眼。這時,一張無限惶急擔憂的臉孔映入她的眼簾。
  是小水。花花的意識已經模糊,但還是辨識出與自己朝夕相對兩年的魔寵的模樣。可是,它的神情……為什么那么奇怪?在那張原本野性不羈的臉上,似乎溢滿難以言說的情感,刻著錐心刻骨的疼痛。
  啊,小水,難道你……
  花花的心猛然一痛,再也支撐不下去,意識沉入無邊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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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和死,而是愛到情深癡迷,卻不能說我愛你。
  ——小水
  祖上身為上古時代的水系魔獸之王,代代沿襲“水魔獸”之名的超階魔獸后代,小水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成為人類的魔寵,也未想過自己會有這么女性化的名字。
  可是,最終,這些從未想過的事情都成為了活生生的事實。這是上天的安排,從自己奉祖爺爺的命令外出歷練開始,就注定了和主人相遇的那天。
  第一次的見面令人尷尬。在沐浴時被人覬覦偷窺,自己反而被指責為“明窺”者,一場由皮炎引起的鬧劇揭開了自己的歷練生涯。雖然被人誣陷,它卻一點兒也不在意。因為那一次的邂逅,讓它記住了那個在瀑布中凍得瑟瑟發抖的少女:柔弱的身子、如花的容貌、嬌羞的神情、溫柔的話語……那雙明亮溫暖的眸子,帶著歉意和不安向它道歉。從未踏足過人類社會、從未見過人類少女的它,就這么沉浸在那一泓秋水之中了。
  于是,很痛快的答應成為她的魔寵,盡管自己的祖上從來不屑認人類為主。跟著她到了人類社會,進入歡笑的校園生活。和她一起練習魔法,聽著她的軟語細言,身心俱醉。很開心,明明簽訂的是短期契約,并不是心靈相通的主寵關系,卻能默契如一,心有靈犀一般。
  越是日夜相處,越是沉淪溫情。漸漸的,它意識到自己丟了心。可是,身為魔獸,怎么可以愛上人類?身為魔寵,怎么可以愛上主人?
  很苦惱,剛剛告別幼獸時代的它,只是個不成熟的準魔獸。初涉情愛的它,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那屬于不同種族的愛之禁忌更讓它止住自己的腳步。于是,眼睜睜看著她微笑著投入那個男子的懷抱,很氣憤,也很無奈。可是,為什么她對于自己的不滿和傷心,只當了是孩子般的賭氣。
  她對自己一如既往的溫柔,但是自己對她……再也無法回到從前。慢慢的,主人和魔寵之間,變成一種若即若離的關系。其實能夠理解這種疏遠。她有了心上人,生命中最親近的異性不再是它,而是那個叫金篤的男子。
  就這樣吧,遠遠看著她的笑臉,也是一種滿足。
  可是,為什么上天對她那么殘忍?不僅要摧毀她的愛情,還要奪去她的生命。
  它痛恨那個該死的金篤,但當她一臉決然的撲向負心人,換回一朵燦爛的血花時,它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救她!心中那樣極端的疼痛和迷茫,讓它原本滿含的仇恨和悲喜都變得虛無縹緲起來。
  “花花……”第一次顫抖著叫出主人的名字,小水盤膝坐下,低聲吟唱起魔法頌文來。
  “連壓箱底的本事都拿出來了啊。”暗影悲哀的注視著小水身周泛起淡光,“真是不要命了。”
  水魔獸一族的絕技,水系魔法的終極一招,并不是什么攻擊手法,而是一項治療魔法。那是屬于擁有上古水魔獸血脈的后裔魔獸獨有的血限魔法,以消耗自身生命力為代價挽救瀕死者的生命魔法。
  “搖蕩于久遠和無限之間的心靈根源,流動著溫柔和凈化的元素混沌,飄忽無邊無際的水之精靈啊,請傾聽來自祈禱者的呼喚!我將為您獻上最純潔的屬神獸之血,換取您對我的憐憫!藉由您的無上權威和偉大力量,重新賦予我摯愛之人新的生命!——海神的祝福!”
  溫暖的海藍色光環熠熠生輝,從漸失血色的小水身體里,轉移到躺倒在地的花花身上。湛藍深邃的光芒昭示著水系魔法元素的濃重集聚,也代表著小水的心,透明澄靜有如藍水晶的心。小水那年輕如朝陽、能綿延近萬年的生命力,就那么輕柔的、溫暖的,緩緩流淌到花花的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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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和死,而是我就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宋槐
  眼看花花身中飛刀,胸前綻放出一朵似曾相識的血花。皮炎心中猛一抽搐,真真痛不可當。她在戰斗時因強行溝通魂珠早就透支了精神力,這時候一受刺激,竟是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不想,真的不想再看到鮮血了,尤其是心中重要之人的鮮血。皮炎在昏迷之前這樣想著——若是能就此長睡不醒,我是不是就能不再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世界?
  “你們都別動!”金篤一聲大喝,止住了毛毛球想要上前攙扶皮炎的動作。
  “撲通”一聲過后,皮炎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砸了個結結實實。
  此時花花已倒,小水撲在她身邊,不知道在頌念什么魔法。皮炎又撲倒在地,場中的其他人一時間更加慌神。金篤害怕豬豬不要命的掙扎,竟把她打暈了過去,緊緊鉗著她的脖子,厲聲道:“再有人靠近,我就殺了她!”
  “金篤……”毛毛球抬起悲傷的臉,“你住手吧!殺了一個還不夠嗎?我們對你來說,只意味著敵人嗎?”
  “現在情勢如此,我只是要自保。呃,如果你們爽快的放我走,我保證不會傷害豬豬。”金篤不動聲色的往外挪了兩步,淡淡說道,“只要你們別再亂動,我犯不著拿魔音使的性命冒險。”
  “我們無法信任你。”越加冷聲道,“你已經欺騙我們這么久,我們怎么能相信你的承諾?若是現在放你走了,對豬豬的生死,我們完全沒辦法掌握。”
  “那你們要怎么樣?”金篤有些不耐煩起來,“我不想再浪費時間。”
  “我和你一起走!”宋槐突然出聲,“只有我一個人,你應該不會害怕群攻了吧?等到了你認為安全的地方,再把豬豬交給我。”
  “好吧!”金篤并不把宋槐放在眼里,一口應承下來。
  越加皺起眉頭,不解的望了望宋槐。他這般做法,貌似能化解目前的僵持局面,卻相當于把他自己也送入敵人手中。金篤那樣心狠的人,連對花花都說殺就殺,怎知他不會在脫離危險后干掉豬豬和宋槐?
  宋槐回過頭,給了其他人一個“請放心”的眼神,迎著金篤走了過去。他堅定的向前,眼睛的余光掃過昏迷不醒的皮炎,心里默道:若是能為你分憂解難,哪怕只有一點點,哪怕讓我身陷敵手,我都甘愿。這一次,請讓我來替你遮風擋雨,為你分擔危險和不幸。
  其他人讓開路來,金篤警惕的拖著豬豬軟綿綿的身子走在前面,宋槐緊跟于后,離開了地坑。
  空曠的地坑中,只剩下小水施放出的盈盈藍光和焦慮不安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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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和死,而是我把你當作最重要的人,你卻狠心將我拋棄。
  ——緋色
  “這里是哪里?”大陸南方的某處,薇薇安終于從黑武士的空間魔法中解放出來。她一把握住身邊黑武士的手骨,嚴厲的責問道,“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時候!”
  “嘿嘿……”陰惻惻的笑聲突然從黑武士的周身黑暗之中溢出,充滿無窮無盡的恨意。
  “你,你……”薇薇安突然身子一抖,大驚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沒有想到吧?我最親愛的薇薇安老師……”黑武士搖晃起身子,似乎很痛苦,“我沒有死!我的靈魂沒有消散!我說過,我會報復,我一定會報仇的!”
  時光倒轉,回到一個多月前的復活島——
  精巧的白色骨屋之中,綺羅正在幫緋色做頭發護理。只有在為妹妹打理那頭寶貝頭發時,一貫冰冷的綺羅臉上才會露出一絲柔和。
  “姐姐,給我編小辮兒!”緋色一邊摸挲著手中的骨刺,一邊不停嘴的吩咐著,“我想要好多好多小辮兒!要四股的,細細長長的那種。想想我滿頭都是小辮兒,一定很好玩兒。”
  “好。”綺羅淡淡應了一聲,一雙巧手飛快的在妹妹那頭漂亮的白色長發上來回穿梭。很快,飄逸散落的長發變成服帖柔順的長辮。看著緋色興高采烈的模樣,綺羅的唇邊閃過一縷不易覺察的寵溺笑容。
  “謝謝姐姐喔……”緋色撲到綺羅的懷里,嬌聲嬌氣道,“姐姐最好了!除了老師,我最喜歡的人就是姐姐!嘻嘻,姐姐不要吃醋喔,因為……老師就像我們的媽媽一樣。媽媽自然要比姐姐更可親啦!”
  “小鬼頭!”薇薇安正在走進屋來,聽到緋色孩子般的話語,嗔怪了一句。
  看到老師來了,綺羅立即放下手頭的梳子,規規矩矩站好。緋色卻是親熱的擠過去,扭著薇薇安的細長臂骨不放。看上去,真的像是女兒在向慈母嬉鬧撒嬌一般。
  薇薇安心里微微嘆息。這兩姐妹是她收養的孤兒,從小拜在她門下,和她朝夕相處,感情篤厚。看到緋色撒嬌的模樣,她那冷硬的心腸也不由得一軟。可是,這種場景反容易讓她想起自己的親生兒子來,心中便生出許多煩惱。哈羅因那個孩子,懶散脫佻、膽大妄為,做事從來就不會順她的心意。小時候跟隨巫妖學習亡靈魔法,他就時常睡懶覺和惹麻煩;后來在弒神家族完成任務時,他依然犯錯闖禍不斷;現在更是叛出行刑者隊伍,成了魔音使的同伴!惱火于哈羅因的不聽話和叛離,她原本要對他說出身世的打算也押后了。那個孩子,什么時候才能懂事一些,老老實實的走上她為他安排的道路?
  “薇薇安……”蒼老的聲音喚醒了她的遐想。薇薇安吃驚的一抬頭,看到賽奇劇烈顫抖的身影。
  綺羅和緋色極有分寸的退出屋子,留下兩位巫妖單獨面談。到這個時候,薇薇安才知道,那個總是惹自己生氣的哈羅因,剛剛喪生在賽奇的綠火之下。顧不得責怪賽奇,她霍然起身,果斷說道:“先前為哈羅因轉巫妖所準備的一切,現在可以派上用場了!”
  “真的要……要讓他成為不死生物嗎?”賽奇語氣彷徨,完全不像昔日的高手隱士風范。
  “再晚上幾個小時,他的靈魂會徹底進入冥界。那時他就是徹底死亡,任何方法都救不回來了。”
  “但是……”賽奇猶豫的說道,“死靈魔法只能讓活人轉為巫妖。哈羅因這會兒連肉身都沒有了,怎么才能順利轉變呢?”
  “你放心,怎么說我都是對那個秘法研究最深的人。身體可以用骨肉重塑,最大的問題在于靈魂!不過,只要有足夠的獻祭之物,冥神應該不會無視我們的乞求。”
  賽奇終于穩住了心神。親手害死心愛弟子的滋味太不好受,令得一向超然事外的他也慌張得像個沒頭蒼蠅。現在薇薇安說得篤定,他也就安心不少:“如你所說,獻祭之物必須珍貴,我希望能用獻祭自身靈魂彌補過失。只是……我害怕……單就我這一件祭品仍然不夠……”
  “再用上島上最出色的亡靈法師……”薇薇安決然的一揮手,“加上綺羅和緋色兩人的靈魂便該足夠了!”
  賽奇默然點頭,走出骨屋,去為獻祭儀式做準備。
  在那一刻,娃娃臉的兩姐妹并不知曉,她們被自己最愛戴的老師宣判了死刑,毫不猶豫的拋棄了。
  在獻祭儀式開始后,侍立在旁的兩姐妹才知曉等待自己的命運是什么。
  在毫無反抗能力的被投入祭臺以后,緋色大聲哀嚎起來:“老師,為什么,這是為什么?”
  是啊,這一切都是為了什么?薇薇安老師,難道我不是比哈羅因更加愛你嗎?難道我不是對你言聽計從、傾心愛戴?我一直把你當作自己的母親,仰慕著你,服從著你,親近著你,依戀著你,全心全意愛著你。可是,你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便把我們姐妹的感情完全抹煞了嗎?原來,我們只是你的工具,為你殺人,替你掃清障礙,當你的試驗材料!我們對你,就像神明那般敬愛著!但是,你將我們的尊敬和信賴全都背叛!
  緋色拼命扭動著小巧的身子,但沒有用。她漸漸被黑暗吞噬,純白的長發全部沒入祭臺,再也看不見了。而正在緩緩降入祭臺的綺羅突然抬起通紅的雙眼,冷冷瞪著祭臺外的薇薇安:“巫妖王大人,請你記住——總有一天,你會為今天的選擇付出代價!”
  綺羅也漸漸沉入黑暗。她那充血的雙眼大睜著,似乎作出了什么重要決定——薇薇安老師,你今后一定會后悔。因為你曾教給我們艱深高階的亡靈魔法,告訴我們關于死靈魔法的奧秘。我會運用你教給我的所有,回報到你的身上!
  黑洞洞的祭臺深處,綠光亮起,向冥神獻祭的儀式開始了。綺羅顫抖卻堅定的咒語聲陡然在黑暗中響起,低沉而悅耳。那是她賭上一切的亡靈魔法,撕裂靈魂的最后一搏。
  “親愛的妹妹,請你一定要活下去。”綺羅仰望祭臺上方,遠遠的,依稀能看到暗夜的蒼穹。一行清淚終于順著冷寂的娃娃臉流淌下來,綺羅唱響了生命中最后的歌,那是為了她最愛的妹妹。
  ……
  看著兩個聰明漂亮的弟子沉入祭臺中最黑暗的深處,薇薇安肩頭微聳,嘆了一口氣。她是不可能讓哈羅因就這么死去的,她也沒法強迫其他巫妖來做祭品。那么,在島里亡靈法師中最厲害的綺羅和緋色,她精心培養的親傳弟子,便只能來充當這一必要的犧牲角色。
  雖然她心腸一直冷硬勝鐵,雖然她把利弊得失想得十分清楚,但眼看相處數百年的弟子即將肉毀靈滅,她還是感到了一絲悲傷。
  就在她黯然神傷的那一剎那,祭臺內部突然傳來一聲轟然巨響。綺羅引爆自身靈魂而帶來的猛烈爆炸瞬間席卷整座島嶼,吞沒了島上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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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和死,而是想你到痛徹心扉,卻只能深埋心底。
  ——黑武士
  以前我以為,生死隔斷情緣,這是最可怕的事情。
  但后來,我才明白:錯過一個人最可怕的方式不是天人永隔,而是我就在她的身邊,我卻知道永遠都不會擁有她……
  死亡,真的不可怕。可怕的是,再也沒有愛的資格。
  ……
  在奧斯小鎮的郊外,于淡淡的曇花清香之中,哈羅因只覺自己飄飄乎如輕絮,在自己的身體上方盤旋。他像是清醒的旁觀者,看著賽奇老師匆匆離去,看著皮炎痛哭失聲,看著自己咽下最后一口氣。
  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滋味啊!哈羅因甚至感覺不到疼痛和冰冷。突然,他意識到,下方被皮炎緊緊摟著的才是活著時的自己,而飄蕩在半空的那個非實體形態,是死亡后要歸入冥界的靈魂。
  好舍不得啊……看著皮炎傷心欲絕的模樣,他真的不忍離去。但是,靈魂是無法主宰自己命運的。他只能懷著最深的悲傷和不甘,身不由己的向著自己的歸路——冥界通道飄蕩而去。
  行至復活島,他突然感到身下傳來一股巨大的吸力。不由自主的,他被扯了下去,被一座奇怪的四方臺子羈絆住了任何動作。
  怎么回事?哈羅因緊張的四顧。應該沒有人能看到自己的存在,因為自己是死人的靈魂啊!為什么自己的魂體會被固定在這個地方、動彈不得?
  兩個熟悉的身影閃了出來,一個是復活島的巫妖王薇薇安老師,一個是剛剛還在奧斯國誓殺皮炎的賽奇老師。兩個巫妖走近方臺,薇薇安在說話:“你確定哈羅因的靈魂已經被固定在祭臺上了?”
  “我無法確定,但是只要開始轉化儀式,哈羅因的靈魂必定會來到這里。”賽奇眼中的綠火有些黯淡,“好了,別浪費時間,我們準備開始吧。”
  “綺羅、緋色!”薇薇安高聲叫道。漂亮的白發飄逸著,兩個亡靈法師弟子走了過來。一個恭敬的向賽奇行禮,一個嘻笑著向薇薇安撒嬌。但是,很快,她們的臉色變了。因為薇薇安抬手一揮,兩個人便被束縛了身形,甩入祭臺之上。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哈羅因完全不能理解。他看著四四方方的那個所謂祭臺從中裂開,露出深淵般的口子,黑黝黝的一眼看不到底。他看著兩個深受薇薇安大人愛重的師姐哀嚎怒罵,被沉入那幽暗的祭臺深處;他看著賽奇老師丟棄了從不離身的骨杖,緩步走上祭臺,頌念起晦澀難懂的魔法咒文。他自己也被吸入那越來越黑的祭臺深處,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引導魂體下行,不得脫身。
  綠瑩瑩的火焰光芒突然在黑暗的祭臺深處亮起,就像賽奇眼眶里的那兩朵不滅綠火。渾渾噩噩之中,哈羅因覺得自己似乎被關入了一個小盒子。
  有聲音在耳邊響起:“哈羅因,我的孩子……真是很抱歉,我沒想到你對魔音使那么癡戀……我會為自己的行為贖罪,希望你以后能……隨心所欲的生活。”
  “賽奇老師……”哈羅因有些摸不著頭腦,喃喃道,“我,我不是死了嗎?”
  “哈羅因?是你嗎?”賽奇驚喜的叫道,“感謝冥神,轉化成功了!我的孩子,你不會死的,再也不會死去。你將成為永生不死的存在!”
  “我,我會成為巫妖嗎?”哈羅因驚慌起來,“不,我不要!”
  “為什么,我的孩子?”賽奇不解的問,“只有這樣,你才能重新復活,才能在這個大陸上繼續生存下去!”
  “不,不!”哈羅因拼命掙扎,“我不想做巫妖!我不要成為永生不死的存在!我已經死了,我寧可去冥界,開始一段新的生命歷程!”
  “……我的孩子,一旦去了冥界,你這個人就從大陸上徹底消亡了。”賽奇不解的問,“難道你希望抹掉自己在世間的最后印記?還是說,你在怪責我、怨恨我?”
  “賽奇老師,我并不恨您。”哈羅因未流露任何的憤恨語氣,“不論是為皮炎擋死,還是進入冥界,這都是我的選擇。請您尊重我的選擇。”
  “已經晚了,我的孩子。”賽奇沉重的說,“轉化的魔法咒語已經頌畢,獻給冥王的祭品已經到此,儀式不可挽回。況且,你的母親不會允許你死去。”
  “母,母親?”
  “薇薇安是你的親生母親。”賽奇將萬年前的預言和封印一五一十告訴了哈羅因,“雖然薇薇安有時剛愎自用、冷酷無情了些,但她是深愛著你的。哈羅因,我的孩子,事已至此,勇敢的接受屬于自己的命運吧!”
  此時綠光大盛,賽奇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他雖然害死了哈羅因,卻也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為了向冥神獻上足夠價值的祭品,以換取哈羅因的靈魂固著,賽奇拋棄了自己永生不死的生命,帶著命匣中的巫妖靈魂投入那無底的暗黑深淵。
  澎湃的魔法元素和死亡氣息開始在祭臺內的深處醞釀、翻滾,哈羅因感到無助和茫然。他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么樣子,也無法抗拒此時的轉化和蛻變。時間在悄悄的流逝,深處的黑暗中似乎有人在哭泣,還有人在低語。哈羅因依稀分辨出,那是綺羅和緋色兩個師姐的聲音。
  綠光越來越刺眼,祭臺之中魔法元素濃得快要固化。哈羅因覺得自己就像身陷沼澤之中的小蟲子,在一只巨大的攪拌機里盤旋晃動,暈頭暈腦的打著圈。他的靈魂漸漸解體,不由自主的和祭臺內的其他靈魂碎片融和起來。不知道從哪個墓地挖掘而來的骨頭,加上不知道從什么生物身上取下的血肉,再銘刻上經由賽奇、綺羅和緋色的靈魂修補加固、混合而成的哈羅因的靈魂體,一個全新的具有實體的死靈生物誕生了。
  死靈魔法即將完成,哈羅因的心底一片悲哀。就在此時,由更深處傳來劇烈的白光,接著便是一片轟鳴巨響和狂風般的爆炸氣流。哈羅因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被高高吹起,拋離了祭臺。
  大爆炸隨之發生,可怕的威力席卷整個復活島。等一切都平靜下來的時候,哈羅因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不再是飄飄乎乎的靈魂,而是具有身體的東西了。
  他抬起手,仔細打量著軀體。這是怎樣的自己?白骨森森的胳膊、支離破碎的雙腿、血污一片的胸腹、沒有皮膚只有殘肉的頭顱,還有空蕩蕩的心靈。這是個可怕的怪物,不是人類,不是巫妖,不是鬼魂,不是靈體。
  這樣的自己,還算是人類嗎?不,不再是了。從今天開始,世間再沒有哈羅因這個人。我是個死靈魔法的制造物,不再是人類,不再是生靈,我只是個……不死的怪物,用別人的血肉骨架搭建起的不死生物。我甚至沒有一個明確的種族歸屬,我不屬于人類、不屬于巫妖、不屬于冥界生物。那我到底算是什么?
  他的心頭突然極慟極痛——最可怕的是,從此以后,我再也沒有資格……去愛她了。
  爆炸的余威終于停歇,復活島幾乎被毀了一半。巫妖王的身體也損了大半,軟沓沓半躺在地。看著這位竟是自己母親的巫妖王大人,哈羅因突然升起一股憤恨來:“我恨你,‘母親’!你讓賽奇老師去刺殺皮炎,你令我轉變為非人非鬼的怪物,是你害得我變成這副模樣!”
  “我的寶貝……”薇薇安支起半截骨頭架子,“賽奇是自己攬上殺魔音使的任務的,他從來不聽我的命令,難道你忘記了嗎?你現在的模樣有什么不好?你已經是不死的存在!足以在這世間存活千千萬萬年!”
  “賽奇老師怎么會突然離島去殺皮炎!我不信!一定是你,是你!”哈羅因用嘶啞的聲音大吼著,“永生不死又有什么好?孤獨的存活千千萬萬年又有什么意義?我寧可死,也不愿變成怪物!”
  “寶貝……哈羅因……”薇薇安想用母親的柔情撫慰兒子的狂躁,又想用巫妖王的無上權威去喝止這不死族的忤逆。她剛剛陷入雙重身份的矛盾,哈羅因已經拔腿就跑,想要飛快的逃離這處土地。
  跑,跑,不知目的地的跑著。哈羅因不知不覺的跑到賽奇的骨屋,那里竟然還有完好的裝備物品。他胡亂的撿起盔甲、護盾、衣袍、手套、戰靴……只要能套上身的衣物,他統統裹到軀干之上。直到自己被包裹得嚴嚴實實、一絲不漏,他才住了手。
  走出老師的骨屋,哈羅因茫然四顧。賽奇老師已經徹底消亡了,卻留給自己一份屬于巫妖的魔力。復活島已經毀了一半,這里再也不是自己的家。作為一個丑陋到自己都厭惡的不死生物,他該何去何從?
  拖著沉重的步子,他漫無目的的在島上走著。直到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那是血肉模糊的越加。
  看到越加,便想起皮炎。哈羅因帶著重傷的越加離開復活島,重返湛藍大陸。當越加驚異的打量著他,問起他的名字時,哈羅因猶豫了。半晌,他回答:“我……叫黑武士。”
  是的,我再也不是哈羅因了。我失去了屬于哈羅因的身體和靈魂,沒有了那份清亮的嗓音和嘻哈的心情,甚至改變了精神波動和魔法等級。從此以后,我只是一個將永遠藏于黑暗、永遠暗中保護她的——黑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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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戀人被生死隔離;是彼此相愛,卻不能夠在一起。
  ——赫墨斯
  極度的光明過后,是極度的黑暗。
  張渺已經陷入昏迷很久了。在一場驚心動魄的光明系魔法爆炸以后,一切都歸于平靜。那個由愛洛斯的狂信徒召喚出來的光明元素使消散在魔法禁咒般的對撞之中。而張渺也并不輕松,人類的肉體終究扛不住如此強度的消耗損傷。若不是他有著冷靜的判斷和豐富的戰斗經驗,在最緊要的關頭啟動了逃離爆炸中心位置的空間魔法,那個并不牢固的身體早已毀滅掉了。
  盡管他逃離了最核心的爆炸,但他的意識仍然在戰斗中受到重創。昏昏沉沉的,他似進入往日記憶,又像身處在夢中。一片混沌之中,他忽見小珂嬌俏可人的容顏。似乎在藍月島上,又像在綠森林中,兩人言笑宴宴,牽手同行。他心中柔情無限,輕擁佳人入懷,見她凝眸微笑,不禁心中一蕩,喜悅幸福之感油然而生。
  畫面陡然變幻,彷佛回到萬年前的黑暗神殿之上。小珂那張盈滿淚光的眸子刺痛了他的雙眼,也刺痛了他的心。
  “赫墨斯,我請求你,留在神殿中等我回來。”小珂哀聲道,“你在和太陽神戰斗時耗盡氣力,現在若是陪我同去,一定會身死魂滅!”
  “我說過,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黑暗神溫柔的看向戀人,“你也說過,我們死也要死在一起。”
  “你不能死,赫墨斯。”小珂深情的注視著他明亮的眼眸、濃密的睫毛、挺拔的鼻子、精致的嘴唇、俊秀的臉龐……似乎,她要記住他,把關于他的一切都深深的刻在腦子里。
  “小珂……”赫墨斯的話還未出口,嘴唇就被堵住了。小珂細細吻著他,千般眷戀、萬般不舍。
  赫墨斯沉醉在甜蜜的親吻里,無法自拔。因此,他沒注意到,戀人的淚正在變得更多,更苦澀。
  一個長長的吻結束,小珂霍然起身,心口處藍光大作。赫墨斯尚在回味那份唇齒余香,卻見光芒閃爍,自己的神魂已然動彈不得。
  “赫墨斯,封印你,我是不得已。”小珂抱歉的看著愛侶,“愛洛斯已經瘋了,他利用神界的本源力量召喚了最高禁咒。若是不阻止他,大陸就要毀滅了。我……我必須去……可我,我又不忍心讓你陪我去死……對不起,赫墨斯,我太怯懦,太膽小。我承受不起你的死亡,請你原諒我。”
  小珂說完,凄然望了赫墨斯最后一眼,轉身離去。
  黑暗神想叫,想喊,想跳起來拉住對方。但他什么都做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小珂蹣跚走遠。他焦急、狂躁,幾欲發瘋——為什么你要一個人去赴死?為什么你那么狠心丟下我?你說你承受不起我的死亡,難道我就能承受住你的死亡?
  巨大的痛苦襲上心頭,他恨不得扼住自己的咽喉,跟隨小珂而去。都是我害了你,小珂……為什么到最后,我連陪你赴死的機會都沒有?你知道嗎,自你去后,我的世界便失去了光彩,我所重視的一切都已不復存在……
  “赫墨斯……”輕聲的呼喚猛然切入那萬年前的慘重記憶,喚回了他的清醒神志。
  張渺霍的睜開眼睛,低喃道:“是你,帕塞芙?你拿回了本體?”
  “嗯,雖然出冥界時和三頭狗打了一場惡架,不過我還是成功取回了自己的身體。”帕塞芙聲音清冷,“赫墨斯,你剛才是在做噩夢嗎?”
  “是。”張渺稍稍動了下身子,渾身的傷口令他痛得直皺眉,“剛才憶起了……我最不愿面對的記憶。”
  “喔……”帕塞芙淡淡應了一聲,“別太在意過去。等我們養好傷,找愛洛斯算帳!當靈魂女神再次出現在這個大陸之時,所有的過去都會真正成為過去。”
  “小珂……”張渺臉色溫柔,“是的,我相信,她終將回到我的身邊。”
  最后一縷陽光消失在遠方的地平線上。暮色蒼茫,籠罩大地。在萊蕪國、在優隼國、在琺瑯國、在炎雍國、在復活島……黑夜同時降臨,又是一天過去了。
  ====第七章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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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24 19:44
第二十八節 最遙遠的距離
更新時間2007-11-29 14:24:00  字數:0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和死,而是我真心愛著你,你卻只是在作戲。
  ——花花
  對于金篤,我到底喜歡他什么呢?在那件事情發生以前,花花曾經不止一次的捫心自問——
  喜歡他穩重細心的性格、不溫不火的脾氣?
  喜歡他低調含蓄的為人、踏實認真的作風?
  喜歡他周到體貼的照顧、不離不棄的堅持?
  不,和這些無關。我只是喜歡他輕聲叫著“蓉兒”的時候,眉眼間的那一縷淡淡溫情。蘊而不濃,恰到好處,令得自己的心總是那般火熱、那般甜蜜。僅僅幾個情義款款的字眼,就叫自己的心輕易陷了下去,再也逃不出他精心編織的柔情羅網。
  以前我對你說,我是魚,你是水,魚兒離了水,便再也活不下去。可是那天,當你突然扯過我的身子,將我投向懸于半空的危險;當你冷冷笑著,毫不留情的說出傷透人心的話語,我終于明白——我是魚,可是你絕不是給我氧氣的水,你是毒藥,慢慢的、悄無聲息的腐蝕我的身體、我的心。
  但是,為什么我還要心存僥幸,以為你對我會有最后的顧惜。為了證明我們之間并不是真的一無所有,我用自己性命做了一次賭博。可惜,我還是輸了,輸得如此徹底。當你把手中利器射向我的心口,刀刃入體,冰冷透骨。我的心,在那一刻,徹底死了。
  好吧,我真的死心了,對你不再抱有任何希望。這并不是因為你的假情假意傷透我的心,而是因為,我終于認清了你的真面目。既然一切都是你的演技,我為什么還要被那些虛假的東西所羈絆?你能狠心,我也能決然。你欺騙了我、放棄了我,我也會把你從心底驅趕出去。
  可惜……最后的醒悟來得太晚。若我還能有機會,我一定會用你曾百般贊美的“纖纖玉手”,親自將你送入地獄!
  真不甘心啊……就這么死去……
  鮮血順著素白的法師袍襟口流了下來,怎么也止不住。花花的眼神開始渙散,體內的氣力彷佛在瞬間被抽空。身為醫生,卻無法挽救自己的生命,有些諷刺呢!花花苦笑一聲,掙扎著扭過頭去,想要看朋友們最后一眼。這時,一張無限惶急擔憂的臉孔映入她的眼簾。
  是小水。花花的意識已經模糊,但還是辨識出與自己朝夕相對兩年的魔寵的模樣。可是,它的神情……為什么那么奇怪?在那張原本野性不羈的臉上,似乎溢滿難以言說的情感,刻著錐心刻骨的疼痛。
  啊,小水,難道你……
  花花的心猛然一痛,再也支撐不下去,意識沉入無邊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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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和死,而是愛到情深癡迷,卻不能說我愛你。
  ——小水
  祖上身為上古時代的水系魔獸之王,代代沿襲“水魔獸”之名的超階魔獸后代,小水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成為人類的魔寵,也未想過自己會有這么女性化的名字。
  可是,最終,這些從未想過的事情都成為了活生生的事實。這是上天的安排,從自己奉祖爺爺的命令外出歷練開始,就注定了和主人相遇的那天。
  第一次的見面令人尷尬。在沐浴時被人覬覦偷窺,自己反而被指責為“明窺”者,一場由皮炎引起的鬧劇揭開了自己的歷練生涯。雖然被人誣陷,它卻一點兒也不在意。因為那一次的邂逅,讓它記住了那個在瀑布中凍得瑟瑟發抖的少女:柔弱的身子、如花的容貌、嬌羞的神情、溫柔的話語……那雙明亮溫暖的眸子,帶著歉意和不安向它道歉。從未踏足過人類社會、從未見過人類少女的它,就這么沉浸在那一泓秋水之中了。
  于是,很痛快的答應成為她的魔寵,盡管自己的祖上從來不屑認人類為主。跟著她到了人類社會,進入歡笑的校園生活。和她一起練習魔法,聽著她的軟語細言,身心俱醉。很開心,明明簽訂的是短期契約,并不是心靈相通的主寵關系,卻能默契如一,心有靈犀一般。
  越是日夜相處,越是沉淪溫情。漸漸的,它意識到自己丟了心。可是,身為魔獸,怎么可以愛上人類?身為魔寵,怎么可以愛上主人?
  很苦惱,剛剛告別幼獸時代的它,只是個不成熟的準魔獸。初涉情愛的它,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那屬于不同種族的愛之禁忌更讓它止住自己的腳步。于是,眼睜睜看著她微笑著投入那個男子的懷抱,很氣憤,也很無奈。可是,為什么她對于自己的不滿和傷心,只當了是孩子般的賭氣。
  她對自己一如既往的溫柔,但是自己對她……再也無法回到從前。慢慢的,主人和魔寵之間,變成一種若即若離的關系。其實能夠理解這種疏遠。她有了心上人,生命中最親近的異性不再是它,而是那個叫金篤的男子。
  就這樣吧,遠遠看著她的笑臉,也是一種滿足。
  可是,為什么上天對她那么殘忍?不僅要摧毀她的愛情,還要奪去她的生命。
  它痛恨那個該死的金篤,但當她一臉決然的撲向負心人,換回一朵燦爛的血花時,它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救她!心中那樣極端的疼痛和迷茫,讓它原本滿含的仇恨和悲喜都變得虛無縹緲起來。
  “花花……”第一次顫抖著叫出主人的名字,小水盤膝坐下,低聲吟唱起魔法頌文來。
  “連壓箱底的本事都拿出來了啊。”暗影悲哀的注視著小水身周泛起淡光,“真是不要命了。”
  水魔獸一族的絕技,水系魔法的終極一招,并不是什么攻擊手法,而是一項治療魔法。那是屬于擁有上古水魔獸血脈的后裔魔獸獨有的血限魔法,以消耗自身生命力為代價挽救瀕死者的生命魔法。
  “搖蕩于久遠和無限之間的心靈根源,流動著溫柔和凈化的元素混沌,飄忽無邊無際的水之精靈啊,請傾聽來自祈禱者的呼喚!我將為您獻上最純潔的屬神獸之血,換取您對我的憐憫!藉由您的無上權威和偉大力量,重新賦予我摯愛之人新的生命!——海神的祝福!”
  溫暖的海藍色光環熠熠生輝,從漸失血色的小水身體里,轉移到躺倒在地的花花身上。湛藍深邃的光芒昭示著水系魔法元素的濃重集聚,也代表著小水的心,透明澄靜有如藍水晶的心。小水那年輕如朝陽、能綿延近萬年的生命力,就那么輕柔的、溫暖的,緩緩流淌到花花的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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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和死,而是我就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宋槐
  眼看花花身中飛刀,胸前綻放出一朵似曾相識的血花。皮炎心中猛一抽搐,真真痛不可當。她在戰斗時因強行溝通魂珠早就透支了精神力,這時候一受刺激,竟是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不想,真的不想再看到鮮血了,尤其是心中重要之人的鮮血。皮炎在昏迷之前這樣想著——若是能就此長睡不醒,我是不是就能不再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世界?
  “你們都別動!”金篤一聲大喝,止住了毛毛球想要上前攙扶皮炎的動作。
  “撲通”一聲過后,皮炎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砸了個結結實實。
  此時花花已倒,小水撲在她身邊,不知道在頌念什么魔法。皮炎又撲倒在地,場中的其他人一時間更加慌神。金篤害怕豬豬不要命的掙扎,竟把她打暈了過去,緊緊鉗著她的脖子,厲聲道:“再有人靠近,我就殺了她!”
  “金篤……”毛毛球抬起悲傷的臉,“你住手吧!殺了一個還不夠嗎?我們對你來說,只意味著敵人嗎?”
  “現在情勢如此,我只是要自保。呃,如果你們爽快的放我走,我保證不會傷害豬豬。”金篤不動聲色的往外挪了兩步,淡淡說道,“只要你們別再亂動,我犯不著拿魔音使的性命冒險。”
  “我們無法信任你。”越加冷聲道,“你已經欺騙我們這么久,我們怎么能相信你的承諾?若是現在放你走了,對豬豬的生死,我們完全沒辦法掌握。”
  “那你們要怎么樣?”金篤有些不耐煩起來,“我不想再浪費時間。”
  “我和你一起走!”宋槐突然出聲,“只有我一個人,你應該不會害怕群攻了吧?等到了你認為安全的地方,再把豬豬交給我。”
  “好吧!”金篤并不把宋槐放在眼里,一口應承下來。
  越加皺起眉頭,不解的望了望宋槐。他這般做法,貌似能化解目前的僵持局面,卻相當于把他自己也送入敵人手中。金篤那樣心狠的人,連對花花都說殺就殺,怎知他不會在脫離危險后干掉豬豬和宋槐?
  宋槐回過頭,給了其他人一個“請放心”的眼神,迎著金篤走了過去。他堅定的向前,眼睛的余光掃過昏迷不醒的皮炎,心里默道:若是能為你分憂解難,哪怕只有一點點,哪怕讓我身陷敵手,我都甘愿。這一次,請讓我來替你遮風擋雨,為你分擔危險和不幸。
  其他人讓開路來,金篤警惕的拖著豬豬軟綿綿的身子走在前面,宋槐緊跟于后,離開了地坑。
  空曠的地坑中,只剩下小水施放出的盈盈藍光和焦慮不安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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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和死,而是我把你當作最重要的人,你卻狠心將我拋棄。
  ——緋色
  “這里是哪里?”大陸南方的某處,薇薇安終于從黑武士的空間魔法中解放出來。她一把握住身邊黑武士的手骨,嚴厲的責問道,“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時候!”
  “嘿嘿……”陰惻惻的笑聲突然從黑武士的周身黑暗之中溢出,充滿無窮無盡的恨意。
  “你,你……”薇薇安突然身子一抖,大驚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沒有想到吧?我最親愛的薇薇安老師……”黑武士搖晃起身子,似乎很痛苦,“我沒有死!我的靈魂沒有消散!我說過,我會報復,我一定會報仇的!”
  時光倒轉,回到一個多月前的復活島——
  精巧的白色骨屋之中,綺羅正在幫緋色做頭發護理。只有在為妹妹打理那頭寶貝頭發時,一貫冰冷的綺羅臉上才會露出一絲柔和。
  “姐姐,給我編小辮兒!”緋色一邊摸挲著手中的骨刺,一邊不停嘴的吩咐著,“我想要好多好多小辮兒!要四股的,細細長長的那種。想想我滿頭都是小辮兒,一定很好玩兒。”
  “好。”綺羅淡淡應了一聲,一雙巧手飛快的在妹妹那頭漂亮的白色長發上來回穿梭。很快,飄逸散落的長發變成服帖柔順的長辮。看著緋色興高采烈的模樣,綺羅的唇邊閃過一縷不易覺察的寵溺笑容。
  “謝謝姐姐喔……”緋色撲到綺羅的懷里,嬌聲嬌氣道,“姐姐最好了!除了老師,我最喜歡的人就是姐姐!嘻嘻,姐姐不要吃醋喔,因為……老師就像我們的媽媽一樣。媽媽自然要比姐姐更可親啦!”
  “小鬼頭!”薇薇安正在走進屋來,聽到緋色孩子般的話語,嗔怪了一句。
  看到老師來了,綺羅立即放下手頭的梳子,規規矩矩站好。緋色卻是親熱的擠過去,扭著薇薇安的細長臂骨不放。看上去,真的像是女兒在向慈母嬉鬧撒嬌一般。
  薇薇安心里微微嘆息。這兩姐妹是她收養的孤兒,從小拜在她門下,和她朝夕相處,感情篤厚。看到緋色撒嬌的模樣,她那冷硬的心腸也不由得一軟。可是,這種場景反容易讓她想起自己的親生兒子來,心中便生出許多煩惱。哈羅因那個孩子,懶散脫佻、膽大妄為,做事從來就不會順她的心意。小時候跟隨巫妖學習亡靈魔法,他就時常睡懶覺和惹麻煩;后來在弒神家族完成任務時,他依然犯錯闖禍不斷;現在更是叛出行刑者隊伍,成了魔音使的同伴!惱火于哈羅因的不聽話和叛離,她原本要對他說出身世的打算也押后了。那個孩子,什么時候才能懂事一些,老老實實的走上她為他安排的道路?
  “薇薇安……”蒼老的聲音喚醒了她的遐想。薇薇安吃驚的一抬頭,看到賽奇劇烈顫抖的身影。
  綺羅和緋色極有分寸的退出屋子,留下兩位巫妖單獨面談。到這個時候,薇薇安才知道,那個總是惹自己生氣的哈羅因,剛剛喪生在賽奇的綠火之下。顧不得責怪賽奇,她霍然起身,果斷說道:“先前為哈羅因轉巫妖所準備的一切,現在可以派上用場了!”
  “真的要……要讓他成為不死生物嗎?”賽奇語氣彷徨,完全不像昔日的高手隱士風范。
  “再晚上幾個小時,他的靈魂會徹底進入冥界。那時他就是徹底死亡,任何方法都救不回來了。”
  “但是……”賽奇猶豫的說道,“死靈魔法只能讓活人轉為巫妖。哈羅因這會兒連肉身都沒有了,怎么才能順利轉變呢?”
  “你放心,怎么說我都是對那個秘法研究最深的人。身體可以用骨肉重塑,最大的問題在于靈魂!不過,只要有足夠的獻祭之物,冥神應該不會無視我們的乞求。”
  賽奇終于穩住了心神。親手害死心愛弟子的滋味太不好受,令得一向超然事外的他也慌張得像個沒頭蒼蠅。現在薇薇安說得篤定,他也就安心不少:“如你所說,獻祭之物必須珍貴,我希望能用獻祭自身靈魂彌補過失。只是……我害怕……單就我這一件祭品仍然不夠……”
  “再用上島上最出色的亡靈法師……”薇薇安決然的一揮手,“加上綺羅和緋色兩人的靈魂便該足夠了!”
  賽奇默然點頭,走出骨屋,去為獻祭儀式做準備。
  在那一刻,娃娃臉的兩姐妹并不知曉,她們被自己最愛戴的老師宣判了死刑,毫不猶豫的拋棄了。
  在獻祭儀式開始后,侍立在旁的兩姐妹才知曉等待自己的命運是什么。
  在毫無反抗能力的被投入祭臺以后,緋色大聲哀嚎起來:“老師,為什么,這是為什么?”
  是啊,這一切都是為了什么?薇薇安老師,難道我不是比哈羅因更加愛你嗎?難道我不是對你言聽計從、傾心愛戴?我一直把你當作自己的母親,仰慕著你,服從著你,親近著你,依戀著你,全心全意愛著你。可是,你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便把我們姐妹的感情完全抹煞了嗎?原來,我們只是你的工具,為你殺人,替你掃清障礙,當你的試驗材料!我們對你,就像神明那般敬愛著!但是,你將我們的尊敬和信賴全都背叛!
  緋色拼命扭動著小巧的身子,但沒有用。她漸漸被黑暗吞噬,純白的長發全部沒入祭臺,再也看不見了。而正在緩緩降入祭臺的綺羅突然抬起通紅的雙眼,冷冷瞪著祭臺外的薇薇安:“巫妖王大人,請你記住——總有一天,你會為今天的選擇付出代價!”
  綺羅也漸漸沉入黑暗。她那充血的雙眼大睜著,似乎作出了什么重要決定——薇薇安老師,你今后一定會后悔。因為你曾教給我們艱深高階的亡靈魔法,告訴我們關于死靈魔法的奧秘。我會運用你教給我的所有,回報到你的身上!
  黑洞洞的祭臺深處,綠光亮起,向冥神獻祭的儀式開始了。綺羅顫抖卻堅定的咒語聲陡然在黑暗中響起,低沉而悅耳。那是她賭上一切的亡靈魔法,撕裂靈魂的最后一搏。
  “親愛的妹妹,請你一定要活下去。”綺羅仰望祭臺上方,遠遠的,依稀能看到暗夜的蒼穹。一行清淚終于順著冷寂的娃娃臉流淌下來,綺羅唱響了生命中最后的歌,那是為了她最愛的妹妹。
  ……
  看著兩個聰明漂亮的弟子沉入祭臺中最黑暗的深處,薇薇安肩頭微聳,嘆了一口氣。她是不可能讓哈羅因就這么死去的,她也沒法強迫其他巫妖來做祭品。那么,在島里亡靈法師中最厲害的綺羅和緋色,她精心培養的親傳弟子,便只能來充當這一必要的犧牲角色。
  雖然她心腸一直冷硬勝鐵,雖然她把利弊得失想得十分清楚,但眼看相處數百年的弟子即將肉毀靈滅,她還是感到了一絲悲傷。
  就在她黯然神傷的那一剎那,祭臺內部突然傳來一聲轟然巨響。綺羅引爆自身靈魂而帶來的猛烈爆炸瞬間席卷整座島嶼,吞沒了島上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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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和死,而是想你到痛徹心扉,卻只能深埋心底。
  ——黑武士
  以前我以為,生死隔斷情緣,這是最可怕的事情。
  但后來,我才明白:錯過一個人最可怕的方式不是天人永隔,而是我就在她的身邊,我卻知道永遠都不會擁有她……
  死亡,真的不可怕。可怕的是,再也沒有愛的資格。
  ……
  在奧斯小鎮的郊外,于淡淡的曇花清香之中,哈羅因只覺自己飄飄乎如輕絮,在自己的身體上方盤旋。他像是清醒的旁觀者,看著賽奇老師匆匆離去,看著皮炎痛哭失聲,看著自己咽下最后一口氣。
  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滋味啊!哈羅因甚至感覺不到疼痛和冰冷。突然,他意識到,下方被皮炎緊緊摟著的才是活著時的自己,而飄蕩在半空的那個非實體形態,是死亡后要歸入冥界的靈魂。
  好舍不得啊……看著皮炎傷心欲絕的模樣,他真的不忍離去。但是,靈魂是無法主宰自己命運的。他只能懷著最深的悲傷和不甘,身不由己的向著自己的歸路——冥界通道飄蕩而去。
  行至復活島,他突然感到身下傳來一股巨大的吸力。不由自主的,他被扯了下去,被一座奇怪的四方臺子羈絆住了任何動作。
  怎么回事?哈羅因緊張的四顧。應該沒有人能看到自己的存在,因為自己是死人的靈魂啊!為什么自己的魂體會被固定在這個地方、動彈不得?
  兩個熟悉的身影閃了出來,一個是復活島的巫妖王薇薇安老師,一個是剛剛還在奧斯國誓殺皮炎的賽奇老師。兩個巫妖走近方臺,薇薇安在說話:“你確定哈羅因的靈魂已經被固定在祭臺上了?”
  “我無法確定,但是只要開始轉化儀式,哈羅因的靈魂必定會來到這里。”賽奇眼中的綠火有些黯淡,“好了,別浪費時間,我們準備開始吧。”
  “綺羅、緋色!”薇薇安高聲叫道。漂亮的白發飄逸著,兩個亡靈法師弟子走了過來。一個恭敬的向賽奇行禮,一個嘻笑著向薇薇安撒嬌。但是,很快,她們的臉色變了。因為薇薇安抬手一揮,兩個人便被束縛了身形,甩入祭臺之上。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哈羅因完全不能理解。他看著四四方方的那個所謂祭臺從中裂開,露出深淵般的口子,黑黝黝的一眼看不到底。他看著兩個深受薇薇安大人愛重的師姐哀嚎怒罵,被沉入那幽暗的祭臺深處;他看著賽奇老師丟棄了從不離身的骨杖,緩步走上祭臺,頌念起晦澀難懂的魔法咒文。他自己也被吸入那越來越黑的祭臺深處,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引導魂體下行,不得脫身。
  綠瑩瑩的火焰光芒突然在黑暗的祭臺深處亮起,就像賽奇眼眶里的那兩朵不滅綠火。渾渾噩噩之中,哈羅因覺得自己似乎被關入了一個小盒子。
  有聲音在耳邊響起:“哈羅因,我的孩子……真是很抱歉,我沒想到你對魔音使那么癡戀……我會為自己的行為贖罪,希望你以后能……隨心所欲的生活。”
  “賽奇老師……”哈羅因有些摸不著頭腦,喃喃道,“我,我不是死了嗎?”
  “哈羅因?是你嗎?”賽奇驚喜的叫道,“感謝冥神,轉化成功了!我的孩子,你不會死的,再也不會死去。你將成為永生不死的存在!”
  “我,我會成為巫妖嗎?”哈羅因驚慌起來,“不,我不要!”
  “為什么,我的孩子?”賽奇不解的問,“只有這樣,你才能重新復活,才能在這個大陸上繼續生存下去!”
  “不,不!”哈羅因拼命掙扎,“我不想做巫妖!我不要成為永生不死的存在!我已經死了,我寧可去冥界,開始一段新的生命歷程!”
  “……我的孩子,一旦去了冥界,你這個人就從大陸上徹底消亡了。”賽奇不解的問,“難道你希望抹掉自己在世間的最后印記?還是說,你在怪責我、怨恨我?”
  “賽奇老師,我并不恨您。”哈羅因未流露任何的憤恨語氣,“不論是為皮炎擋死,還是進入冥界,這都是我的選擇。請您尊重我的選擇。”
  “已經晚了,我的孩子。”賽奇沉重的說,“轉化的魔法咒語已經頌畢,獻給冥王的祭品已經到此,儀式不可挽回。況且,你的母親不會允許你死去。”
  “母,母親?”
  “薇薇安是你的親生母親。”賽奇將萬年前的預言和封印一五一十告訴了哈羅因,“雖然薇薇安有時剛愎自用、冷酷無情了些,但她是深愛著你的。哈羅因,我的孩子,事已至此,勇敢的接受屬于自己的命運吧!”
  此時綠光大盛,賽奇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他雖然害死了哈羅因,卻也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為了向冥神獻上足夠價值的祭品,以換取哈羅因的靈魂固著,賽奇拋棄了自己永生不死的生命,帶著命匣中的巫妖靈魂投入那無底的暗黑深淵。
  澎湃的魔法元素和死亡氣息開始在祭臺內的深處醞釀、翻滾,哈羅因感到無助和茫然。他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么樣子,也無法抗拒此時的轉化和蛻變。時間在悄悄的流逝,深處的黑暗中似乎有人在哭泣,還有人在低語。哈羅因依稀分辨出,那是綺羅和緋色兩個師姐的聲音。
  綠光越來越刺眼,祭臺之中魔法元素濃得快要固化。哈羅因覺得自己就像身陷沼澤之中的小蟲子,在一只巨大的攪拌機里盤旋晃動,暈頭暈腦的打著圈。他的靈魂漸漸解體,不由自主的和祭臺內的其他靈魂碎片融和起來。不知道從哪個墓地挖掘而來的骨頭,加上不知道從什么生物身上取下的血肉,再銘刻上經由賽奇、綺羅和緋色的靈魂修補加固、混合而成的哈羅因的靈魂體,一個全新的具有實體的死靈生物誕生了。
  死靈魔法即將完成,哈羅因的心底一片悲哀。就在此時,由更深處傳來劇烈的白光,接著便是一片轟鳴巨響和狂風般的爆炸氣流。哈羅因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被高高吹起,拋離了祭臺。
  大爆炸隨之發生,可怕的威力席卷整個復活島。等一切都平靜下來的時候,哈羅因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不再是飄飄乎乎的靈魂,而是具有身體的東西了。
  他抬起手,仔細打量著軀體。這是怎樣的自己?白骨森森的胳膊、支離破碎的雙腿、血污一片的胸腹、沒有皮膚只有殘肉的頭顱,還有空蕩蕩的心靈。這是個可怕的怪物,不是人類,不是巫妖,不是鬼魂,不是靈體。
  這樣的自己,還算是人類嗎?不,不再是了。從今天開始,世間再沒有哈羅因這個人。我是個死靈魔法的制造物,不再是人類,不再是生靈,我只是個……不死的怪物,用別人的血肉骨架搭建起的不死生物。我甚至沒有一個明確的種族歸屬,我不屬于人類、不屬于巫妖、不屬于冥界生物。那我到底算是什么?
  他的心頭突然極慟極痛——最可怕的是,從此以后,我再也沒有資格……去愛她了。
  爆炸的余威終于停歇,復活島幾乎被毀了一半。巫妖王的身體也損了大半,軟沓沓半躺在地。看著這位竟是自己母親的巫妖王大人,哈羅因突然升起一股憤恨來:“我恨你,‘母親’!你讓賽奇老師去刺殺皮炎,你令我轉變為非人非鬼的怪物,是你害得我變成這副模樣!”
  “我的寶貝……”薇薇安支起半截骨頭架子,“賽奇是自己攬上殺魔音使的任務的,他從來不聽我的命令,難道你忘記了嗎?你現在的模樣有什么不好?你已經是不死的存在!足以在這世間存活千千萬萬年!”
  “賽奇老師怎么會突然離島去殺皮炎!我不信!一定是你,是你!”哈羅因用嘶啞的聲音大吼著,“永生不死又有什么好?孤獨的存活千千萬萬年又有什么意義?我寧可死,也不愿變成怪物!”
  “寶貝……哈羅因……”薇薇安想用母親的柔情撫慰兒子的狂躁,又想用巫妖王的無上權威去喝止這不死族的忤逆。她剛剛陷入雙重身份的矛盾,哈羅因已經拔腿就跑,想要飛快的逃離這處土地。
  跑,跑,不知目的地的跑著。哈羅因不知不覺的跑到賽奇的骨屋,那里竟然還有完好的裝備物品。他胡亂的撿起盔甲、護盾、衣袍、手套、戰靴……只要能套上身的衣物,他統統裹到軀干之上。直到自己被包裹得嚴嚴實實、一絲不漏,他才住了手。
  走出老師的骨屋,哈羅因茫然四顧。賽奇老師已經徹底消亡了,卻留給自己一份屬于巫妖的魔力。復活島已經毀了一半,這里再也不是自己的家。作為一個丑陋到自己都厭惡的不死生物,他該何去何從?
  拖著沉重的步子,他漫無目的的在島上走著。直到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那是血肉模糊的越加。
  看到越加,便想起皮炎。哈羅因帶著重傷的越加離開復活島,重返湛藍大陸。當越加驚異的打量著他,問起他的名字時,哈羅因猶豫了。半晌,他回答:“我……叫黑武士。”
  是的,我再也不是哈羅因了。我失去了屬于哈羅因的身體和靈魂,沒有了那份清亮的嗓音和嘻哈的心情,甚至改變了精神波動和魔法等級。從此以后,我只是一個將永遠藏于黑暗、永遠暗中保護她的——黑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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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戀人被生死隔離;是彼此相愛,卻不能夠在一起。
  ——赫墨斯
  極度的光明過后,是極度的黑暗。
  張渺已經陷入昏迷很久了。在一場驚心動魄的光明系魔法爆炸以后,一切都歸于平靜。那個由愛洛斯的狂信徒召喚出來的光明元素使消散在魔法禁咒般的對撞之中。而張渺也并不輕松,人類的肉體終究扛不住如此強度的消耗損傷。若不是他有著冷靜的判斷和豐富的戰斗經驗,在最緊要的關頭啟動了逃離爆炸中心位置的空間魔法,那個并不牢固的身體早已毀滅掉了。
  盡管他逃離了最核心的爆炸,但他的意識仍然在戰斗中受到重創。昏昏沉沉的,他似進入往日記憶,又像身處在夢中。一片混沌之中,他忽見小珂嬌俏可人的容顏。似乎在藍月島上,又像在綠森林中,兩人言笑宴宴,牽手同行。他心中柔情無限,輕擁佳人入懷,見她凝眸微笑,不禁心中一蕩,喜悅幸福之感油然而生。
  畫面陡然變幻,彷佛回到萬年前的黑暗神殿之上。小珂那張盈滿淚光的眸子刺痛了他的雙眼,也刺痛了他的心。
  “赫墨斯,我請求你,留在神殿中等我回來。”小珂哀聲道,“你在和太陽神戰斗時耗盡氣力,現在若是陪我同去,一定會身死魂滅!”
  “我說過,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黑暗神溫柔的看向戀人,“你也說過,我們死也要死在一起。”
  “你不能死,赫墨斯。”小珂深情的注視著他明亮的眼眸、濃密的睫毛、挺拔的鼻子、精致的嘴唇、俊秀的臉龐……似乎,她要記住他,把關于他的一切都深深的刻在腦子里。
  “小珂……”赫墨斯的話還未出口,嘴唇就被堵住了。小珂細細吻著他,千般眷戀、萬般不舍。
  赫墨斯沉醉在甜蜜的親吻里,無法自拔。因此,他沒注意到,戀人的淚正在變得更多,更苦澀。
  一個長長的吻結束,小珂霍然起身,心口處藍光大作。赫墨斯尚在回味那份唇齒余香,卻見光芒閃爍,自己的神魂已然動彈不得。
  “赫墨斯,封印你,我是不得已。”小珂抱歉的看著愛侶,“愛洛斯已經瘋了,他利用神界的本源力量召喚了最高禁咒。若是不阻止他,大陸就要毀滅了。我……我必須去……可我,我又不忍心讓你陪我去死……對不起,赫墨斯,我太怯懦,太膽小。我承受不起你的死亡,請你原諒我。”
  小珂說完,凄然望了赫墨斯最后一眼,轉身離去。
  黑暗神想叫,想喊,想跳起來拉住對方。但他什么都做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小珂蹣跚走遠。他焦急、狂躁,幾欲發瘋——為什么你要一個人去赴死?為什么你那么狠心丟下我?你說你承受不起我的死亡,難道我就能承受住你的死亡?
  巨大的痛苦襲上心頭,他恨不得扼住自己的咽喉,跟隨小珂而去。都是我害了你,小珂……為什么到最后,我連陪你赴死的機會都沒有?你知道嗎,自你去后,我的世界便失去了光彩,我所重視的一切都已不復存在……
  “赫墨斯……”輕聲的呼喚猛然切入那萬年前的慘重記憶,喚回了他的清醒神志。
  張渺霍的睜開眼睛,低喃道:“是你,帕塞芙?你拿回了本體?”
  “嗯,雖然出冥界時和三頭狗打了一場惡架,不過我還是成功取回了自己的身體。”帕塞芙聲音清冷,“赫墨斯,你剛才是在做噩夢嗎?”
  “是。”張渺稍稍動了下身子,渾身的傷口令他痛得直皺眉,“剛才憶起了……我最不愿面對的記憶。”
  “喔……”帕塞芙淡淡應了一聲,“別太在意過去。等我們養好傷,找愛洛斯算帳!當靈魂女神再次出現在這個大陸之時,所有的過去都會真正成為過去。”
  “小珂……”張渺臉色溫柔,“是的,我相信,她終將回到我的身邊。”
  最后一縷陽光消失在遠方的地平線上。暮色蒼茫,籠罩大地。在萊蕪國、在優隼國、在琺瑯國、在炎雍國、在復活島……黑夜同時降臨,又是一天過去了。
  ====第七章結束====
  
shitman01 發表於 2009-3-24 19:45
第一節 斗智與斗勇
更新時間2007-12-1 14:38:00  字數:0

 前章戰況匯總:
  神族—光明神、黑暗神、冥王和冥后,四位活了幾萬年乃至幾十萬年的神族成員在互毆后盡皆重傷掛彩,潛伏養傷中。
  人族—女子六人組中,兩人打仗、兩人昏迷、一人被綁、一人看護病號。其他人等,挖坑的挖坑,建房的建房,打怪的打怪。各有各事,經濟一片大好。
  蟲族—這個……我有寫蟲族嗎?喔,對了,這不是星際,嘿嘿。
  (好,閑話少說,上正文。)
  在達芙妮城郊,金篤正不緊不慢的前進著。他的體力和冥想力在同巫妖的戰斗中耗費甚多,若不是憑著煉金術武器的威懾力令皮炎等人投鼠忌器,他這次很難在暴露身份后成功脫身。對他來說,現在的形勢絕不樂觀。若是皮炎醒來后陷入暴走,或是那個精神系大魔法師撒魯突然而至,他很難保證有足夠時間趕在自己精神被制之前啟動那顆用來脅迫人質的煉金術炸彈。他敢在精神系魔法師面前拿豬豬的性命威脅眾人,其實也是冒了極大風險的。
  但盡管如此,本該是盡快逃離此地的他還是走得極慢、極穩,并沒有用風系魔法或是空間魔法快速離開這處險地。他生性沉穩,在炎雍國蟄伏多年從未顯露一絲破綻,憑借的就是出色的頭腦和冷靜的脾性。他現在冥想力告罄,強行施法的代價必然不輕,一個不好就是魔法反噬的結局。所以他不慌不亂,寧可在這險地依靠雙腳而行,慢慢恢復體力和冥想力,也不愿冒險嘗試魔法。
  說到底,金篤是個很惜命、很聰明、很會判斷局勢的人。所以他能及時擲出花花當魔音使的擋箭牌;也能當機立斷的對巫妖王施出光明禁咒;還能在關鍵時刻以言語相激,讓豬豬成為他的人質。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從他被迫使用禁咒時便想好了的脫身計劃——如何應對質疑、如何言語傷人、如何扮演一個負情狠心的角色、如何拿下人質、如何安置炸彈……他篤定震驚萬分的眾人不會問都不問就殺了他,也篤定性情暴烈的豬豬必然會按捺不住,向他發難。他和眾人朝夕相處幾年,對那些人的能力本事、性格脾氣一清二楚。以此為據制定計劃,成功脫身的幾率很大。只是,他料到了眾人不敢拿人質在手的他怎么樣,卻沒料到花花的反應那么慘烈凄絕,竟是用自己的命來試他的心腸,險些壞了他的計劃。
  好吧,既然她決心搏命,那就成全她吧。金篤的心底綻開一絲苦澀。昔日的纏綿溫存,說自己完全不被花花的似水柔情打動,那是假的。但是,同兒女私情相比,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性命和前程。他一向都非常懂得取舍,在花花合身撲來的那一瞬間,他便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情愛之事,終歸比不上自己的生命重要。他素來決斷非凡,說殺便殺,絕不拖沓,也不后悔。只是,心里頭,淡淡的遺憾總是有的。
  宋槐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后面,看著前方那人平靜的面色和鎮定的步伐,心里不由得暗嘆一聲。撇開他的絕情狠心不說,這位老同學的心思縝密、謀劃周全,確實高人一籌。單看他在身份暴露后以一敵眾,還能不慌不亂的鋪好后路,挾持人質順利突圍,便知道他心志堅強、心計過人。即使是敵對者,宋槐也不得不佩服對方的厲害手段。
  “你到底在想什么?”行走半天后,金篤突然出聲道,“居然自愿成為我的第二個人質,你就不怕我到了安全之處便殺了你?我很奇怪,你那么聰明的人怎么會突然犯糊涂?難道說……你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原因?”
  宋槐沒料到在逃跑路上金篤還有心情找他聊天,不禁愣了愣。他這一路跟來也是步步小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生怕對方還有什么后招。此時聽得對方問話,他眼珠微微一轉,忽然明白了對方的用意,淡淡答道:“我才奇怪呢,你為何這般問我。難道這不是你最想看到的安排嗎?”
  金篤也是一愣,隨即輕笑一聲:“原來,是我一直小瞧了你。”
  宋槐心里已是緊張無比,知道這會兒兩人看似閑聊,其實是金篤在玩心理戰。以言語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才好伺機下手,擺脫自己的跟隨。對方開了口,是想把他的心思引到皮炎身上去。只要他心思一散,金篤立馬會痛下殺手。此刻,他絕不能順著對方的話題說下去、想下去,否則思維和行動都會進入對方的設計。
  方才的一問一答,暗藏玄機。兩人不用武力,卻是在斗智斗勇,大拼腦力。
  金篤又是一聲輕笑,箍著豬豬的右臂緊了緊,手指悄悄握了又開。接著,他朗聲道:“幸好是你跟隨著我,否則我就要大感頭痛了。越加老師的施法速度出神入化,皮炎的精神魔法人所難擋,毛毛球的魔寵也是難纏得緊。如果是他們要求當人質,我早就愁死了。”
  “讓我做接回豬豬的人選,這不是你早就想好的步驟嗎?”宋槐神情平靜,緩緩道,“即使其他人要求跟隨你,你也一定會拒絕,而指明讓我當那個重要的角色。我魔法不行、魔寵又沒有任何攻擊力,對你的威脅最小。剛才我主動提出跟你走,想必你一定很高興吧。”
  “喔,你這么清楚我的想法?”金篤的話語里透出一絲好奇,“而且你似乎很有信心……”
  “嗯,我清楚。”宋槐笑笑,“對于其他的門徒,我不了解,自然不清楚他們的手段如何。可是你……從進校開始,你就是我最大的競爭對手。恐怕在所有人里面,最了解你的就是我吧。正如你清楚其他人的心思一樣,我也很清楚你的心思。”
  “是么,我有什么心思?”金篤笑吟吟問道,“讓我聽聽看,你是不是真的很了解我。”
  “從你坦承自己是門徒開始,你就是在為了安全脫身而鋪路。趁著大家都在極度震驚之中,你早就選定了自己的站位和逃離的方向。”宋槐苦笑一聲,“那時你站得離豬豬最近,還不停說著絕情的話,自然是為了引誘那個沖動的家伙對你下手。眾人之中,豬豬是最適合的人質,她武技不好、身形瘦弱,植寵的弱點又被你掌握,是最容易被你鉗制的對象。等人質在手,你再選擇一個好打發的人作為交換人質的對象,這樣你就能順順當當的離開了。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用。我再了解你,也不會想到你居然是門徒!還是個最狠心的門徒!而我在那時,也完全沉浸在那個消息帶給我的震撼之中,沒能及時發現你的陰謀。”
  他隨口說著長篇大論,全副心神卻仍是放在金篤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放松。
  金篤搖搖頭,輕聲道:“你這么高看我?我可沒有你講得那么厲害!至少那些姑娘家的心思,我就完全不明白。怎么會像你說的那樣,早就預料到豬豬的行動呢?”
  “不要再演戲了。”宋槐冷笑一聲,“我不會因為你這般說就放松警惕的。你這個人,一向是謀定而后動。只要清楚那幾人性格,就很容易預料到她們的行動。在場諸人中,皮炎和越加心地善良、處事猶豫,花花柔弱溫順,至于毛毛球嘛,她要出氣必會選擇更陰暗的手段,而不是直接動手打罵。只有豬豬,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火爆脾氣,被你一激,肯定會氣得揮掌相向。這樣,你就能順當的得到自己需要的人質。”
  金篤眉頭一皺,聽宋槐繼續說道:“你要保證皮炎的安全,也懼怕越加的魔法,擔心花花反應太過激烈,就連毛毛球,你也害怕她的黑暗麻痹術會影響你的計劃。至于我……雖然我的魔法在你看來沒什么威脅,但我好歹是個煉金術士,在我身上裝上煉金術制品不那么保險。所以,只有豬豬是最合適的人質。”
  “喔……你果然很清楚我的想法呀。既然如此,那你覺得我現在會拿你和豬豬怎么辦呢?”金篤瞇了瞇眼,“以我們現在的路程來說,我馬上殺了你們兩個,其他人也鞭長莫及。”
  “是,現在我們的位置最適合你殺掉我,然后安全離去。不過,你在動手前也有很多顧忌。成功就在眼前,你是不敢用所剩無幾的冥想力來冒險的,況且我有魔法免疫的魔寵。所以你一定不會用魔法對付我!而你現在也沒法使用武技,因為你的體力不足以令你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掉我。”宋槐自嘲的笑笑:“要是在游學開始前,你要用武技殺我自然易如反掌。但是現在,我的武技可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差勁!排除這些,那你的選擇只有兩個,一是煉金術武器,一是用毒。在我看來,你最好的選擇還是后者吧,畢竟我是煉金術士,而你的魔寵最擅長用毒。不過,若想用毒一擊而中,你就要引開我的注意力,還需要時間準備。你從剛才突兀的開口問話,就是在為下毒做準備吧?”
  “真是精彩的分析!”金篤低低喝彩道,“既然你那么清楚我的計劃,為什么還要主動跟我來呢?而且既然猜到我要對你下毒,你為什么不躲不閃,還說這么多話,讓我能從容準備呢?”
  “跟著你來,因為我覺得自己是同你周旋的最合適人選啊!”宋槐悄悄握緊拳頭,鎮定自如的說道,“雖然我并不是個擅長揣摩別人心思的人,但我這人有個怪癖,對于自己在意的人,總是觀察得極為細致。你剛才右手的小動作,當我沒有看到嗎?”
  金篤呆了呆,隨即展露了一個笑臉:“果然,是我小瞧了你啊!我們同學一場,原本以為你只是個有點小聰明的書呆子,沒料到你這人還挺膽大心細的。不過,現在我們遠離眾人,你就不怕我還有其他手段?”
  宋槐歪了歪頭,也露齒一笑:“你引我說話,是為了有時間準備……我說這么多話,也是為了有時間準備啊……我一直沒按照你的預期中毒倒地,你就不奇怪嗎?”
  “我是有些奇怪,所以才會問你嘛。”金篤眨眨眼,“讓我也來猜猜你的真實想法。你之所以跟我來,是覺得你能破解我裝在豬豬身上的炸彈吧?而你沒能中毒……自然是在猜到我的心思后提前服了解藥之類的東西。不過我確實想不到你說這么多話是在準備什么……照我看,你只是在空口白話的嚇唬人吧?說實話,你的這種手段太小兒科了!”
  聽對方出言相激,宋槐只是很別扭的笑笑,再不言聲。金篤心頭閃過一絲疑惑,還有一絲不安。對方到底是在故布迷陣,還是果有所倚,他一時間真的分不清了。平靜的面色之下,他的心底卻是掀起陣陣漣漪——同學三載,他似乎在今天才真正見識到對方藏在沉默脾性和書呆子習氣下的那份靈動心智。聽他的口氣,看他的神色,似乎真的有所倚仗。再對比他一直以來的謹慎作風,金篤有些不敢輕舉妄動了。
  兩人又是無語的一前一后行進。方才的對話虛虛實實,也不知到底是誰在騙誰。金篤行走多時,仍然不明白對方到底準備了什么。他的身體沒有任何不適,周圍也沒有任何異常的動靜。但他還是不敢肯定,對方到底是不是在耍花招訛詐自己。
  此時夜幕降臨,兩個人已經遠離地坑,向西行進到另一城鎮的郊區了。眼見前方燈火一片,金篤心頭微動,再往前人煙漸密,對他和宋槐來說并不是決出勝負的好地點。他原本就不想帶著個尾巴踏上逃離之路,只是剛才的毒沒能奏效,對方又一副早有準備的模樣,他才不得不把下手的時機拖延下來。現在再不干掉對方,一旦進入城鎮,這其中的變數就更多了。
  他正這么想著,宋槐突然說話了:“到這里你已是足夠安全了,把豬豬交給我吧!”
  金篤回過頭來,拎著尚在昏迷中的豬豬脖頸朝他晃晃,接著微微一笑道:“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在乎這個人質的性命。若是我要你自殺才肯放了豬豬,你會愿意嗎?”
  “你是聰明人,不要說這些傻話。”宋槐平靜的說,“我若是死了,你就能一點兒顧忌都沒有的干掉豬豬,所以我不會做出自殺這種傻事。而豬豬要是死了,我也會拼命留下你!所以,別再耍什么花樣,你把豬豬交給我,然后就能安全離開了。”
  金篤嘆了口氣,看來,想要悄無聲息的干掉對方不太可能,想要以豬豬來脅迫對方就范也不太現實。不過,他也留有后招。這樣想著,他爽快的答應著,放下了豬豬:“她身上的煉金術裝置,等我走到你的攻擊射程附近便會撤銷。若是你想趁機攻擊我,那她一定會沒命。”
  宋槐淡淡應道:“若是你想提早引爆炸彈,或是到射程時爆炸裝備仍未解除,我也保證你一定會沒命。”
  金篤一揚眉,緩緩向前走去。宋槐靜靜站在離豬豬稍遠的地方,手里舉著一只小巧的火箭發射器。兩個人這時候互相牽制,腦中的弦都繃得極緊,全副心神都放在對方的一舉一動上。
  估摸著到了武器射程附近,金篤止住腳步。輕輕一按控制器,豬豬腰間那副爆炸裝備“?嚓”一聲松了開去。宋槐也是煉金術行家,自然看得出那炸彈已經被截斷了啟動線路,沒有威脅了。
  宋槐垂下了手中的武器,金篤淡淡一笑,抬腳便走。卻不料就在他的注意力由宋槐身上轉移出去的那一剎那,一個灰色小腦袋忽的一閃,金篤心中訝異警惕剛生,甜香陡然入鼻。他腦中一暈,便軟倒在地了。
  宋槐緊趕幾步,把豬豬身邊掉落的炸彈扔出老遠,這才大舒一口氣,對著奔到腳下的魔寵怪罪道:“你的動作也太慢了!”
  小笨低下頭,吱吱叫喚著,不滿道:“誰知道那個迷香配起來那么麻煩!”
  宋槐撇撇嘴,心想黑武士研究出的迷香配方,當然不會那么簡單。若不是自己一直小心翼翼裝出胸有成竹的模樣,金篤哪會給你時間臨時調配迷香!這還幸虧自己今天遇上并認出了黑武士。臨別前,他硬塞了一瓶解藥和幾張迷香、毒藥的配方單子給自己。否則,剛才自己已經被金篤毒死了。
  他走上前,看著昏迷在地的金篤,搖搖頭,心中暗道:“我其實只是賭一賭罷了。幸好你這人把自己的性命看得太重,太過小心謹慎,疑心病太重。我剛才假裝鎮定,實際上什么都沒準備好,就讓你不敢妄動。這才讓我拖延了時間,弄出迷香來。”
  就在他綁起金篤的時候,正在檢查豬豬狀況的小笨陡然大叫起來:“不好!主人,你快來!”
  聽出魔寵叫聲里的驚慌之意,宋槐心中猛的一驚——莫非,豬豬的情況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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