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同人] 重生霹靂之邪君傳 作者:司任平 (連載中)

 
ㄚ名 2009-2-25 23:41:57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71 165253
tianyu1109 發表於 2010-2-16 14:48
第九話 命危

    「好好利用攝業戒集吧!它能替你換來無盡的尊榮。」尖銳的聲音回響在他的心房中,他揮了揮手,言道:「我......我不需要。」

    「何必欺騙自己的心呢?你在殺死左朝陽前,不是已經做出決定了,邪靈、未來之宰,將成為你強大的助力。」

    「我......我只是希望掩蓋一切!」他的聲音听來格外心虛,畢竟他做的事已經不能單單是遮掩。

    「怨恨與嫉妒,常是力量與智慧的來源,你......能否認嗎?」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他強烈否認自己需要這種出自負面情緒的力量。

    「你不需要?你不是運用得十分愉快嗎?不論是在二十年前,還是昨夜。痛快地撕下遮住你真正心靈的面具吧!」

    「我......我是個儒門教師,我不能失去現在的名望,只要掩蓋好這些事,我可以繼續保持身份。」喪失平日的鎮定,他看起來十分狼狽,有如一條喪家之犬。

    「殺一個人、殺兩個人,殺千人、殺百人,都是殺人。朋友,你的後面已無退路,前進吧!別忘了,曆史全都乃胜利者所書,只要你戰胜一切,正義、名望不都由你決定嗎。」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他重重地用力闔上書頁,縱是初春猶寒,他卻沁出滿背汗水,一臉惊慌神色,呼吸不順暢地不住微喘。

    「老師,你沒事吧!」一名學生看到講台上的老師忽然神情古怪,連忙伸手問道。

    「無妨、無妨。」老師搖手表示自己始終安好,先前的對話交鋒僅是短短一兩秒的時間,於外人看來只是老師剎時分神,卻不知在他心中又是一輪激烈的天人交戰。

    同一時間,在數部的課堂上,取代九章夫擔任教職的饒悲風正延續先前內容教學下去,台下的五名數部新生卻未昏昏欲睡。

    「今年過去後,當你們打好算學的基礎,就會正式學習儒家朮法,今天我們將從商高定理與禮部的陣法御天之印做探討,講解角度對陣法的影響......」饒悲風侃侃說明著商高定理,並且活潑地講述陣法威力以及這定理對陣法的排設是何等重要云云。

    鬼智靈童看看周邊同學,听著饒悲風的講課,頓時不知對九章夫的中毒該悲該喜。比起九章夫艱深困難的講課,饒悲風對各式算學的講述深入淺出,並將算學與儒家朮法的運用結合在課堂上展示給學生看,讓他們親眼目睹現下的所學未來將如何發揮。

    「比起數執令,饒悲風更會教課啊!」鬼智靈童的想法也是所有數部生員的心聲。

    下午的武朮課同樣由饒悲風擔綱教學,他延續左朝陽上一節課的內容往下教,繼續談述如何養氣,以及正确運行儒門內功的方法,他的教學依然精彩,直到那一刻......

    「饒師首,不好了。」禮部的老牌學生留萬年被遣來通報,飛奔進數部的校場,喊道:「執令......數執令可能撐不下去了!」

    「留萬年?你,說真還說假的,怎不是四位儒官來通知?」饒悲風心里十分希望只是留萬年要跟他開一個惡劣的玩笑。

    「四位儒官,他們......他們正擺著御天之印的陣勢困住逸君辭。」留萬年頓了頓,說道:「是的,逸君辭受到如同犯人的對待。在數執令快不行後,太學主順手抓住我便叫我來通知師首你。」

    「師尊!」饒悲風如被一道雷打中,心頭大震,對所有學生說道:「你們在此自習!」隨後急切地轉頭向留萬年說道:「快帶我去師尊的房間。」

    「除饒師首外,太學主尚傳喚上官靈智、夜孽噬影兩名學弟同行。」留萬年完整說出太學主的命令,饒悲風雖不明了太學主之意,還是向他們兩人說道:「上官靈智、夜孽噬影你們都隨我來。」

    留萬年立即當先領路,帶著饒悲風跟上官靈智、夜孽噬影前去九章夫的房間。很快地,他們便到門外,內中的太學主出聲說道:「是饒悲風你們嗎?直接進來吧!九章夫可能快不行了。」

    「留萬年,你就先離開吧!」太學主出言號退留萬年,他亦接令退下。

    多年來饒悲風在學海無涯一直深受九章夫的照顧,不論是學生時期還是他被拔擢為師首後,九章夫都特別關照他,給予相當多指導,想起過去種種,饒悲風不禁哀聲跪在床邊,悲嚎道:「師尊......」

    言語未盡,泣已不成聲,饒悲風眼角含淚,無法自己。「逸君辭?」饒悲風确定剛才從留萬年嘴中听聞到太史侯高足的名字,脫口便向太學主問道:「可是他干的?」

    太學主吁了口氣,說道:「他沒承認。」

    「伏龍......怀觴......怀觴......」九章夫橫躺在床榻上,雙眼緊閉,發抖顫聲地斷斷續續叫喚著得意門生曲怀觴之名。听見九章夫之語,饒悲風神色雖悲,心頭同時一緊,暗道:「在師尊心內,我終究不如曲怀觴啊!」

    太學主望著床上的九章夫,難免悲嘆道:「九章,我之同窗,現在只剩你一人啊!」瞬間的感情流露,太學主迅速恢復冷靜,對著鬼智靈童說道:「既然不能指望九章夫復原,必須靠你了解了。」

    「啥?什麼意思?」鬼智靈童不明白太學主突來這句話有何用意,饒悲風同樣滿頭霧水,只听太學主接著說道:「人之將死,意識渙散,靈魂將離體前,最是容易入侵其心智,探出其記憶。」

    「那也只有精通心靈朮之人方可......但學海中並無......」饒悲風忍住淚水,不理解太學主此時說這話有什麼用,因為學海無涯里沒有精通心靈朮者,若要向外延請來怕是已遲。

    「他,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太學主指向鬼智靈童,說道:「這名新生身怀心靈朮,正可探測九章夫臨去之前,有何話交代。」

    「所以,你的意思是,又拉我來當煙幕!」夜孽噬影雙手交叉胸前,不滿地對太學主說。

    太學主沒有半點否認之意,大方地點頭說:「完全沒錯,今天拜托你在外頭守護,別放半個人進來房內,就算是執令也不行。」他露出一個很令人討厭的笑容,使夜孽噬影看得心里發寒,趕忙說道:「好的,我這就在外頭看顧。」

    說完,夜孽噬影抱著劍轉身如飛般奔出門外,乖乖守在門邊。

    「換你出手了,上官靈智。」在饒悲風面前,太學主還是維持鬼智靈童的化名,催他趕緊用心靈朮探視九章夫靈魂深處。

    「好的!」看過小邪靈投映出影像後,鬼智靈童也很好奇九章夫究竟發生什麼事,以及他是否知曉逸君辭跟左朝陽後續的情況。
eriwind 發表於 2010-7-4 16:58
學海詭流 第十話 密辛

一片渲染著七色光影的銀幕由上方筆直灑下,身處將歿的九章夫腦識空間裡,鬼智靈童左右顧盼,亟欲找出他的主意識所在。俄傾片刻,鬼智靈童便發現九章夫的魂魄正閉起雙眼,斜躺倚著一棵參天大樹,仿若大限將至,靜待升天時刻。

「執令!」鬼智靈童張口喚了九章夫一聲,但他充耳未聞,全無反應。

「是他靈識將散,沒法察覺我的來到嗎?」鬼智靈童決心給九章夫一點刺激,右手五指電閃間結成道法印,吟唸道:「陰陽借法、化地之能、冥驥載魂歸。」

鬼智靈童揚臂揮袖,從袖口奔騰出一頭皮毛黑綠交雜的怪馬,本只有松鼠大小,一觸地面,四蹄幾次踢踏,身形也膨脹起來,變成跟頭水牛相當。怪馬在大樹周圍繞了三圈後躍至九章夫前方,當著九章夫面前抬起頭,對空高聲嘶喊,前足疾踢,一腳朝神智不清的九章夫踹去。

蓬地一聲,九章夫被這頭怪馬使勁力踹後,吃痛驚醒,體內同時灌入兩陣陰寒氣息,分從尾閭、百會散佈全身,使九章夫感到說不出的涼快舒適,似乎恢復了一些在生時的活力。

「是邪能一派的術法!是誰?」九章夫很快憶起這手法出自何門何家,心內吃驚不小,扭頭看去卻見到了鬼智靈童,臉上登時露出疑惑表情,但他望見鬼智靈童右手印訣後即恍然大悟,肅容說道:「上官靈智,你是邪能一派遣入學海臥底的細作!」

九章夫發現鬼智靈童使用著邪能術法,一臉嚴肅,雙手緊握蓄勢待發,言詞中透露出被欺騙的意味。

「唉啊!誤會大了!」鬼智靈童無奈地揉著太陽穴,他實在不想多花時間解釋,只好簡短道:「我師傅是九曲邪君,前幾年才幫過一頁書、素還真他們對付冥界天獄、葉口月人跟天妖,我並沒存著惡意。」

「九曲邪君,邪能境不世霸者,我雖聽說過他不少事蹟,但又如何證明你是他的門下,潛入學海又何用意?」乍見鬼智靈童使出邪能功夫,令九章夫對他深懷忌憚,不敢輕信。

「好在,師尊的招牌武學,我也會用。」鬼智靈童手劃邪字,一拳向右方遽轟出招,喝道:「皇邪印。」身處意識界,鬼智靈童沒有運氣發勁,單是空手比出招式落點,九曲邪君這招起手功夫流傳極廣,九章夫雖未正面接觸過招,但也不算陌生。

為加強佐證,鬼智靈童用舉薦他來學海進修的龍宿、伏龍先生兩封薦書當理由,說道:「若非曾經並肩作戰,若非身份地位不同凡響,面子大到能同時請動龍宿、伏龍先生薦我前來學海,世上寥寥無幾,執令還需多加懷疑嗎?」

「好吧!我姑且信你一回。」九章夫想想也是,暫時認同鬼智靈童的說詞,問道:「那你大費周章進入我的意識之中,又有何企圖?」

「執令不知自己即將身故嗎?是太學主遣我趁機前來向執令詢問,兇手是誰?」九章夫所剩時間有限,先前為解釋來歷已耗去不少,鬼智靈童索性單刀直入,切入正題。

「殺害……我?」九章夫張眼四顧,果然自己所處的意識空間周圍銀色光幕已然逐漸黯淡,顯示生命力不斷下降,而那正是自己的生命力。

九章夫澀聲道:「時間,還是到了嗎?」人總不免一死,但功力修為如九章夫,年歲已過數百載,看待死亡的意義自然不同,「本來以為,我尚有很多時間,還可以把你培養成不下懷觴、悲風的英才……」九章夫斗大的頭顱緩緩低垂,眼神透出深邃的失望。

「執令竟不知自己即將身亡?」鬼智靈童把握到九章夫話裡洩漏出的訊息,追問道:「執令,在你失去意識前,究竟發生何事?你可記得當時情景?」

「嗯……」九章夫搖頭晃腦地思索前夜情況,道:「當時我在探問那女魂憐照影之事,問完後,只感覺到後心一寒,就沒有其他記憶了。」

連九章夫自己都不知怎麼被暗算,看來果真只有立在他對面的女魂憐照影有可能目睹一切經過,使進入到九章夫意識裡的鬼智靈童不免有股一事無成的洩氣感。

但九章夫言方休,猛一回神,定睛凝視鬼智靈童,言道:「是了!仍有這事沒交代清楚!」鬼智靈童聞言精神一振,以為九章夫想起與案件相關之事,不意他突然吩咐一件使人意外的交代:「快把懷觴找回來,他有一體納雙魂的異能,足可幫助憐照影指證太史侯。」

「指證?太史侯?」鬼智靈童始終未料,九章夫不但指出跟邪靈勾結的逸君辭,反而拉上太史侯,同時明白九章夫是在被暗算前想起這點,所以潛意識裡記住伏龍先生的姓名,因而在臨死前迴光反照,嘴裡才不停叨唸伏龍先生這得意高徒,意思是尋他回轉學海助憐照影申冤。

而憐照影的冤情竟會讓九章夫這般念茲在茲,鬼智靈童立時察覺事不尋常,道:「這位憐照影姑娘究竟和禮執令有何干連?」

只聞九章夫幽幽嘆一口氣,說道:「當年太史侯為當上禮執令,竟辣手重創有孕在身的憐照影,只因她出身青樓,一旦兩人戀情被公開,勢必斷了他的前程,而且他……竟然……竟然用……辟神指將一名弱質女流打傷,憐照影經不起餘勁殘傷,於數日後身亡。」九章夫轉述出他從憐照影魂魄口中所聽到的事實,言中隱懷憤恨不平的意味,但鬼智靈童卻聽出九章夫言中存有幾分對太史侯的可憐與同情,使他感到困惑,明明是太史侯心狠手辣,怎麼九章夫好似對他存有同情心理?

但鬼智靈童不及深思,轉念與眼下局面聯想後,心道:「太史侯既有如此過去,可見其人心狠手辣,逸君辭又為他門下,說不準太史侯已透過他和滅境邪靈勾結,連成一氣,才會掩護逸君辭,暗助他找尋攝業戒集。也因為知悉憐照影魂魄被釋,這才暗算九章夫,以防醜聞外洩。」

鬼智靈童越想越是該然,這時九章夫忽若有所感應,渾身微顫,登時面浮苦笑,對猶在沈思鬼智靈童喚道:「靈智,你該離開了!我的時間,已到終結之刻。」

「啊!」鬼智靈童抬起頭來,放眼四周方銀光垂簾境界居然僅於腳下三分地。

九章夫緩緩轉身撫摸著背後的大樹,說道:「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吾之一生,授徒無算,卻難得驕傲,這全是為師之錯,唯一可幸,在懷觴、悲風兩名徒兒,可惜懷觴胸懷蒼生,總四處奔波,只有悲風傳承我的衣缽……」

「靈智,可以幫我向太學主傳達老同事的最後懇求嗎?讓悲風繼任數執令一職……」言語未畢,風起、葉飛,樹葉飄落一地,老樹新芽卻顯生機,只是樹仍在,人已不存……

「執令,去了。」鬼智靈童心念方動,便給彈出意識空間外,睜開雙眼,已回到九章夫的房間,目中映入饒悲風與太學主兩人身影以及橫陳床上,了無生機的九章夫遺體。

「你回來,代表九章夫已去。」太學主輕嘆一聲,無限感慨。饒悲風兩行淚下,更無言語能表。
eriwind 發表於 2010-7-4 17:00
學海詭流 第十一話 怒上眉梢

「文浩然!」鬼智靈童方恢復神智,太學主尚未向他詢問九章夫最後的交代,卻先聞太史侯朗聲喊著太學主的名諱,直往九章夫的房間闖來。

「太學主有令,誰也不能進入。」守在門外的夜孽噬影擔心自己又落到被太學主整治的命運,橫劍攔下太史侯的去路。

「小小蝠人,竟敢在我面前放肆!」太史侯抬掌就打,而夜孽噬影更非善類,一聽他污辱自己血統,怒火燒心,右手所握血劍,隨手腕扭轉向外,喝道:「冷噬斬!」

夜孽噬影以外門剛硬的力道由肩至腕疾發,劍鋒似是化作一道紅色閃電般,往太史侯掌心刺去,大有一往無回的氣慨。

「劍法狂野,倒還不差。」太史侯公允讚道,卻不認為夜孽噬影的劍法有傷及自身的可能性,身影猛晃,閃過劍尖,同時變掌為指,右手中指微屈輕彈,正是學海絕學辟神指中的一招:「群邪辟易。」龐然勁氣聚而成束沿劍身破入夜孽體內,使他胸口如被鐵鎚敲中,張口噴血向右邊飛出。

「太史侯果然練有辟神指。」鬼智靈童但聞太史侯念出招名,已確認三分。而饒悲風則是心想:「畢竟夜孽噬影是太學主舉薦入學,辟神指強橫凌厲,中招者仍受餘勁糾纏,夜孽阻他乃是太學主命令,太史侯此舉未免霸道了些!」

太史侯這指力道,不但震退夜孽噬影,餘勢未休直接撲向九章夫的房間,擊在兩扇房門,木門正中出現如蛛網般的裂痕,當場寸寸破碎,一臉怒容的太史侯順勢跨足邁入房間。

「直呼太學主之名、未獲命令擅入此地又打傷夜孽,禮執令,你僭越了。」太學主神色自若地說。

太史侯就像沒見到饒悲風跟鬼智靈童一樣,滿臉通紅,怒髮衝冠,不客氣地質問道:「為何未經吾之同意,便調動四儒官擒捉逸君辭?逸君辭又犯了何罪,需要勞動太學主親自下令捉拿?」

「勾結邪靈、顛覆學海,罪其一……」太學主甫說出第一項罪名,太史侯便不屑冷哼,打斷他的話,搶白道:「勾結邪靈!哈!文浩然,你想笑掉誰的大牙,截喜憂悲是誰引入學海?門外的蝠人,又是誰帶入學海?」

太史侯語氣剛直,自認在理,但太學主卻不理會他,繼續說道:「殺害師首左朝陽,罪其二……」太史侯聽說左朝陽死在逸君辭劍下,傲然說道:「除去邪靈潛伏學海之輩,逸君辭何來之過?」

「偽造禮執令文書,盜取攝業戒集,罪其三!」太學主言語才落,太史侯暗自一凜,問道:「你說什麼?」

「央森!」太學主身不動,以真氣傳音遠處,央森聽見叫喚不敢延誤,立時化光而至,恭聲說道:「太學主,我還沒找著那女鬼,就把我找回來,是另外有事嗎?」

太學主道:「女魂之事暫且按下,我已另請高明協助,晚間便會到達學海,我要你先跟太史侯回答一事,九章夫遇害當夜,逸君辭是否拿著太史侯的書信向你討取幾本書?」

「嗯?突然問起這事?為啥?」央森不解反問,太學主道:「你說就是,何必多言!」央森摸了摸頭,知道太學主有點不耐煩了,連忙答道:「是啊!有啊!逸君辭最近常拿太史侯的書信來向我借書,都說是替禮執令借的。」

「這點小事,值得一提嗎?你說他盜走攝業戒集,有何憑據?」太史侯已經察覺有些不對勁,但沒有事實擺在眼前,他還無法相信。

「上官靈智,你跟夜孽噬影當晚隨逸君辭入寰宇密閣後,發生的事情,說一遍給禮執令知悉吧!」太學主頷首交付道,鬼智靈童便一五一十把逸君辭書單上有攝業戒集書名以及他利用夜孽噬影找出此書的經過都講得十分仔細。

「據我調查,左朝陽拿去攝業戒集後,被逸君辭追上殺害,而逸君辭背後,乃是滅境邪靈梟雄,未來之宰。」由於利用小邪靈說探知的事項不便公諸人前,太學主托詞是自己查出。

「證據呢?」儘管心下暗驚,但太史侯仍不願相信自己寄望甚高的愛徒早已背離,不到黃河心不死,沒見著確切實證,依然掩耳盜鈴,相信逸君辭的無辜。

「太學主之言,你還不能相信嗎?」鬼智靈童才聽完太史侯的過往不久,對他惡感未消,對他遲遲拒絕承認逸君辭是臥底的態度略生不滿。

太史侯皺眉道:「說來說去,不過是你們的一面之詞,若無確實證據,馬上將逸君辭釋放。文浩然,莫忘了執掌刑儀,乃我身為禮執令的權力,按照學海教條,學員犯事,由我先行調查審理,若有疑問,先召開六部公審,再有疑問方由教統或太學主出面仲裁,請太學主別隨意干涉。」

「嗯!按照學海教條,確是如此。」太學主表面應付著,但心中暗道:「一旦將逸君辭釋放,定是縱虎歸山,此罪勢必連累太史侯。」腦中急思學海各式法律、教條,擬出一套反駁太史侯的說詞。

太學主還沒想好說法回應太史侯前,鬼智靈童忽然說道:「若你不是禮執令呢?」太史侯冷冷望向鬼智靈童,道:「我怎麼不是禮執令?你懷疑我是喬裝前來的假貨嗎?」說話同時,手指凝氣,顯然要是鬼智靈童沒個好交代,打算馬上給他些教訓。

鬼智靈童見慣大場面,哪會懼怕太史侯的的威脅態勢,回頭向太學主請示道:「太學主,你想知道在我進入數執令的意識後,數執令向我說了什麼嗎?」

「說吧!正好太史侯、饒悲風也都在場,都一同聽聽九章夫最後的囑咐。」太學主想說鬼智靈童或許知曉些什麼,讓他直言無忌,一心二用在聽鬼智靈童轉述時,急思可以駁倒太史侯的方法。

「數執令,對我說了……」鬼智靈童把九章夫死前所悉一股腦兒全說出來,等若直接指控太史侯為求地位、殺害情人的罪名。太學主越聽越感奇異,想道:「多虧九章夫這話,我不用多花心神去想了。」

饒悲風在聽聞九章夫著意把數執令一職傳給自己,而且他急切在死前尋回伏龍先生,也是要替憐照影申冤,而非偏心伏龍先生,心中頓時有種雲開見月明的感懷,思道:「原來,一切、一切,種種比較,全是我自己想多了啊!」

饒悲風有種弄清誤會後的失敗感產生,但那是種很痛快的徹底敗北,一向疼惜自己的九章夫,從未忽視過自己,只是自己一直都弄錯了,過去的心防瞬間瓦解,使饒悲風垂下頭顱,卻不顯悲傷,握起九章夫書桌的筆桿,馳想以往回憶,突然覺得師傅更加可親,同門伏龍也非那樣矯情。

可時仍有一人氣得跳腳。

被揭開醜事的太史侯戟指鬼智靈童,道:「一派胡言,又是一派胡言,不過是你自己編造出的謊話。」

「但上官靈智,說得若是謊言,他怎麼知道禮執令你有練辟神指?還知道……」央森還想多說,太史侯如虎猛瞪,使他一下給懾住,沒法說下去。只聽太史侯辯解說:「上官靈智方才看過我使用辟神指,因此斷言有何難哉!稱我與青樓女子牽涉情愛……」

太史侯講到一半,扭頭望著太學主說:「文浩然,你應該很清楚,練有辟神指的人,絕不可能與女子談情說愛的。」

太學主不言可否地說:「練有辟神指的人確實不可能自找麻煩,但推想時間,你當時恐怕也才剛著手修練,此事難言啊!論起嫌疑,你確有之,當先行收押,暫奪禮執令之位。」

「文浩然,你!可惡啊!君古辟陰流。」太史侯這一招並非真要擊殺太學主,而是藉勢抽退,再圖謀後計。

殊不料,太學主的高明遠超預計,伸出五指抓住至陽至剛的辟神指之力後,身如大雁飛起,左手單掌化出漫空掌影,有如烏雲蓋頂,由上往下籠罩太史侯。

太史侯大吃一驚下,全神應付,提指如劍反身倒戳太學主,太學主人在半空卻在呼吸間放開右手接下的辟神指勁,利用指力衝擊使自己在徒然改換方向,不但避過太史侯搠胸擊來的指功,還閃至他左側,揮掌拍中期門、天池、肩井三穴,使力一沉將太史侯壓倒落地。

這幾下兔起鳧舉,太史侯便讓太學主制住,他驚訝呼道:「文浩然,這些年來你展現人前的本事,原來從不及你真本領的七成。」

「太史侯,你錯了!」太學主頓了一頓,才說:「是不足五成。」
eriwind 發表於 2010-7-4 17:01
學海詭流  第十二話 御部

太史侯、逸君辭雙雙被關押,禮部頓失兩大要員,加上九章夫身亡,登時令學海為之震動,最後是太學主親身出面表示事情尚待釐清,以及禮部事務由自己暫掌,並依照九章夫遺言,明快地選擇饒悲風繼任數執令一職,這才勉強維持學海平靜。

「太學主,你認為太史侯不是兇手?」鬼智靈童總觀太學主在關押太史侯後的一連串措舉,發現太學主似乎別有用心。

太學主緩緩望了鬼智靈童一眼,說道:「別給成見蒙蔽了心智,我知道太史侯對你不善,而你又從九章夫口中得知太史侯的另一面,但我認識太史侯比你久得多,他並非會與邪靈勾結的人。」

「太學主是如何斷言的呢?」鬼智靈童不太理解太學主堅持相信太史侯的原因。

太學主頗具深意地回答道:「因為他這個人,太剛直了,像石頭一樣硬得連自己的感情都不會好好表達,若你能察覺他的感情,自然不會認為他會是跟邪靈勾結的那種人。」

眼見鬼智靈童欲言又止,太學主認為該中斷這次的談話了,便轉移話題說道:「上官靈智,明日是你第一次前往御部上課吧!」鬼智靈童頓首稱是,說:「嗯……沒錯,太學主突然提起,是有什麼交代嗎?」

「沒什麼!不過一下憶起當年初入學海便給御執令懲罰的舊事罷了。」想起前塵,太學主不禁莞爾。鬼智靈童同時想到逸君辭曾講過,超越他跟夜孽噬影在七日內即遭懲罰的前兩快記錄中,第一名的保持人正為眼前此公,一時也忍俊不住,露齒淺笑。

「哈!觀你笑容,便知你聽說過學海懲罰記錄上,我仍是紀錄保持人的故事。」太學主心思敏銳,看見鬼智靈童的笑容,便一葉知秋地猜出其想法,笑道:「但我與諸葛神機後來可是相處融洽,沒像龍宿被懲罰後,從此就和禮部上下全都過不去。」

「喔!所以龍首才和太史侯關係這般惡劣,連帶我也被波及!」鬼智靈童一直不明白太史侯跟疏樓龍宿有何過節,如今聽太學主一講,才瞭解原來是從上任禮執令就延續下來的互相敵視。

「不只啊!」太學主感嘆一聲,說道:「太史侯特別厭惡龍宿,是因為龍宿與他開了一個惡劣的玩笑,本來我跟九章夫都認為是太史侯心胸過狹,如今……」太學主忽然驚覺自己險些說了不敢講的事,話鋒立轉,改為提醒道:「說起御部,御部有讓新生首次上課便去闖機關屋,經驗震撼教育的不成文傳統,今晚好好備課,絕對有益無害!」

「嗯!太學主如此生硬地扭轉話題,有何用意?」心中雖有疑惑,但鬼智靈童聽出太學主有中止今日交談的意思,知機表示:「多謝太學主提醒,學生今晚一定多加努力預習。」

太學主道:「很好!你先回去吧!明日照常上課,九章夫之案,失蹤的女鬼,都由我一肩擔下。」鬼智靈童拱手行禮後,便退下回去自己的學舍。

鬼智靈童前腳才走,太學主斜睨門外,說道:「你來啦!刑道者。」一名頭戴竹篩大帽的修行劍客背靠杉樹蹺著腳,疑問說道:「太學主,你今年沒約在老地方,反而讓我來學海,有特別的原因嗎?」

太學主道:「年年助你壓制手上的蝕魔之紋,今年讓我向你討個人情吧!」

刑道者恍然說道:「原來是這樣!說吧!太學主,要我幫你做些什麼?但你也明瞭,道者一脈所擅長的只有對妖邪淨化或消滅。」

太學主說明道:「放心來!正符合你的專長,助我找出一個央森照不到的女魂,一個極可能已潛伏人身的鬼靈!」

翌日大早,鬼智靈童與夜孽噬影數部學生即前往御部上課,御執令司徒偃卻不在課堂裡,只有一具木人筆直站立在原來該是司徒偃所站的講台位置。

一名學生四顧張望,沒見司徒偃人影,只有一具明顯是教具的木人在教室裡頭,詫異地說:「御執令沒來嗎?」確認司徒偃沒有正前來教室的跡象,他好奇地伸手搭在這具木人肩上,上下巡視一番,說道:「聽太學主說,學海的御部是教機關鑄冶之學,用來建造堡壘、機關,跟打造武器,可是……」

這人瞧了瞧立在教室講台旁的機關人,語帶嫌棄說:「我爹也是幹木工活的,我對這門手藝很熟,這具木人外露的臉和手上仍留存明顯木頭紋路,可以見得造工不精,製作之人沒用心修飾外表,看起來應該是以前學生的作品。」

「對不起,是我偷懶沒善加處理。」

這句話沒來由地冒出,當場嚇了那學生一跳,以為是司徒偃冷言諷刺,立時一個倒轉七星步,抽身後退半尺有餘,望向發聲處,眼中所見僅有那具木人,所有數部同學都在身後,那究竟是誰在說話?

鬼智靈童在旁瞧得真切,言道:「如我沒看差,方才這具木人的嘴唇,有動。」這學生斥道:「胡說什麼!一具木人怎會說話!」

「但我不是木人,我是機關人,你們可以叫我木甲助教。」自稱為機關人的木人這回開口還加動作,轉動頭顱朝那學生說話,鬼智靈童以外的所有數部學生登時目瞪口呆。

「你們是數部的學生吧!今天,不在教室上課,司徒老師吩咐我帶你們到機關屋去!都隨我來吧!」木甲助教全不理會數部學生這時的表情反應,只管轉達司徒偃的指示,就自己邁開步子,走出教室。

「靈智!要跟去嗎?」夜孽噬影知道鬼智靈童腦子比自己好用,讓他給個決定。鬼智靈童不加思索道:「機關人,武林上都有過紫霹靂了,有需要多訝異嗎?看來是御執令刻意向我們展示本領而已,跟上去吧!」

鬼智靈童所言在情在理,數部學生都跟著鬼智靈童尾隨木甲助教,往教室西邊走了五里,在間毫不起眼的木屋前止住腳步,而御執令司徒偃已經準備好茶具跟桌子,正燒著壺開水,使四周空氣瀰漫濃濃茶香。

「你們來啦!數部學生。」司徒偃隨意地掃過所有數部生員,說道:「學海御部,是為防禦之意,製作機關克敵、鍛造武器防衛,即為御部教學要旨。」他緩上一緩,續問道:「御部之學和你們數部存有很重要的關連,你們之中誰能告訴我,這關連性存在何處?」

「因為很實用,數部所學術法,可以和機關配合,發揮出更大威力。」一名學生如此回答,但只惹來司徒偃一記白眼,駁道:「你只看到這層面嗎?膚淺之輩。」

另一名學生趕緊接過說道:「是原理相通,數部所習算學,在製造機關兵器時理論互有接駁、表裡。」當他洋洋得意於自己的答案時,卻讓司徒偃嘲諷道:「是接近了點,但也不過是空口白話,根本沒講重點。」

「還有人要回答嗎?」司徒偃多問一次,現場鴉雀無聲,沒有半個數部學生要回答,夜孽噬影根本理解不到這層面,雙手抱胸無語,當司徒偃又說一遍他的問題,仍無人要答時,他不禁嘆道:「九章夫之後,除曲懷觴、饒悲風外,數部無人矣!」

「是規律!」確認沒人要應答後,鬼智靈童緩緩舉起手,說道:「天地之間任何事物都以循環的方式運行著,無論數部、御部的學問,所遵循皆是自然的規律,利用這套規律在可行的範圍中不斷變化。」

「嗯……」司徒偃沉吟一聲,未說鬼智靈童的答案是錯或對,只說了兩個字:「難得!」語畢,他隨性地指向背後的小木屋,說:「真正高明的機關是孕有形於無形,化無形為有形,別看此屋毫不起眼,內中所藏機關多達百餘種,今天第一回上課是實地操練,便由木甲助教帶你們體會體會吧!也權充一回初試,順利過關者,年度成績能夠加分。」

這話方落,數部生員紛紛心動,更有一人舉手問道:「老師,夜孽噬影是蝠人,生有肉翼,隨時可以振翼高飛,對我們不公平。」司徒偃看向夜孽噬影,說道:「放心吧!這棟機關屋,會讓他體驗到插翅也難飛這句話的真意。」

所有數部學生親睹司徒偃說出此言的表情時,突然有種被玩弄的感覺。
eriwind 發表於 2010-7-4 17:01
學海詭流  第十三話 機關

就在木甲助教正引領所有數部學生排隊進入機關屋時,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爾來到木屋外,在不遠處就抬起頭用鼻子猛嗅幾下茶香,讚道:「鎮日鶯愁燕懶,遍地落紅誰管? 睡起熱沈香,小飲碧螺春碗。 簾卷,簾卷,一任柳絲風軟。好一味嚇煞人香的洞庭碧螺春。」

「是射執令東方羿!」鬼智靈童走在人群中段,瞥見東方羿沒待在射部教課,跑到御部來,不知有何意圖,忙豎起耳朵偷偷細聽。

「沒打擾你上課吧!御執令。」熟知司徒偃上課習性,第一堂課定是把新生送入機關屋磨練,所以東方羿根本不認為會干擾他教學,只是禮貌上詢問。

「射執令竟然有空來啊!怎麼你今天沒課嗎?一同坐下品茶吧!」司徒偃見是東方羿作勢邀請道,司徒偃之言正中東方羿下懷,他拉了張板凳坐落,信口解釋道:「我可不像御部只你孤家寡人一個,射部裡尚有數名師首輔助,今天的課先讓人暫代一回尚無妨。」

「哈!沒多少人能理解本師的教學方式,何必自尋煩惱,找人來吵架。」司徒偃給東方羿斟了杯茶後,說道:「這碧螺春是央森為感謝我常幫他準備洗照片的藥水,特別買來的上品,味道不差。」

「那老夫就不客氣了。」東方羿執起茶杯,先觀茶色,再品香,繼而啜飲,一飲未盡,待水溫略降,才喝完杯中茶水,一派茶道老手的風範,面泛微笑道:「茶好,人也好!若非仰賴御執令妙手,怎有這番回甘滋味……」東方羿言語未盡,還沒講到正題,已經輪到鬼智靈童進入機關屋。

當他聽見木甲助教的催促,正眼看向才從機關屋脫出的同學時,立即發現幾人全是被整得東倒西歪再由木甲助教抬出,而排在他前一位的夜孽噬影果如司徒偃所預料,插翅也難飛,兩張薄翅雖張卻誤觸陷阱讓數條繩索捆起,活像端午節包的粽子。

「居然,這麼慘啊!」鬼智靈童看過一遍在他前面慘中各式埋伏的同學後,轉頭問木甲助教說:「助教,如何才算過關?」

木甲助教清楚緩慢地將一自一句說清楚道:「要求並不多,從正門進入後,從正門以外任何地方離開這間木屋即可。」機關屋的出入口除正門外,只有在中段的左右兩扇窗跟筆直看去的一道後門,以及屋頂上用來採光的天窗。

鬼智靈童佇在門邊,眼光掠過還沒完全從機關掙脫的數部同學,將他們觸犯的機關與位置悉數納入自己曾被改造過,擁有常人兩、三倍記憶量的腦識,並說道:「助教,我能先觀察一會,再入內嗎?」木甲助教點了下頭,說:「可以!機關一道,本就需要多觀察,先前你們同學不加思索便闖入,太魯莽了。」

獲得木甲助教首肯後,鬼智靈童明明已經記下各處顯露出埋伏的位置,仍裝在觀察暗自將施展心靈術,翻掌把意識能力透出去探測。不消片刻,便於腦中建立起整間機關屋的全貌。

正謂沒看過豬走路也吃過豬肉,鬼智靈童長居邪能境,雖說未曾學過機關技巧,卻也看過不少,因而鬼智靈童踏出第一步後,旋即身往左邊迅移,避開隨之而來兩條飛抓。

但已經讓人給放下來的夜孽噬影知道鬼智靈童左腳將踏處卻是個活門翻板,稍有不慎,立時摔入,夜孽噬影連忙喊了聲:「靈智,小心!」鬼智靈童微怔,瞭解是夜孽噬影表達關心,點頭應道:「多謝!無妨的。」

語未畢,鬼智靈童即用了一手移形換影的簡單術法,剛踏到翻板瞬間就把身子傳送出去,但在鬼智靈童跳上一張方桌時,一口沒開鋒的月牙鍘刀快速從牆邊彈出橫掃,可是充分理解屋內機關的鬼智靈童早有準備,瞭解司徒偃這道機關是要引人上躍閃避,一旦往上就會被張天羅網罩住,遂反其道而行壓低身子,使出地躺功夫沿桌腳落地,滾了三滾,再招鯉魚打挺跳起,躲過一輪勁箭也沒陷入前方隱藏式的地洞。

鬼智靈童站直身子後,心中想道:「似安實危,雖危卻安,殺機重重,也生機處處,御執令的機關屋果然變化萬端。」

鬼智靈童在須臾間連續躲過數層機關,在他後方的數部學生爆出震天掌聲,鼓勵道:「快啊!只剩三分一的距離就到後門了。」只要跨出後門,就算過關,鬼智靈童凝神望向前方路途,卻知機關厲害。

只見鬼智靈童站著不動,暗自打量道:「除後門外,另外三戶窗子全都是死路,而前半機關,第一步行中凶險無比,但踏左亦入暗伏,唯踏右是坦途,但右方中段機關重重,完全阻住前路。反倒往左走過了一道機關後,接續機關便無礙,可是當人掉以輕心時,由左邊往後門趨近的這段路雖短,卻無活門,但要通往機關較少的右邊又存陷阱阻攔……」

鬼智靈童的眼光投往右邊,思忖道:「若要轉取右方再穿過後門,只有一個途徑,但此之前,需停下一刻,才不會馬上踏入右邊的機關,為了騙倒所有人,並非所有機關都一觸即發而是設計成不定時發動,要靠近右邊的地方就有兩處這樣的陷阱,要還需等待一陣子才行。」

鬼智靈童主意拿定,居然不進反退,看得後面同學驚呼不休,紛紛說道:「上官靈智在幹啥?都離後門那麼近了,竟還往後退?」正當所有人瞧得莫名其妙時,唯有夜孽噬影看出門道,沉吟說:「他要用那一招。」

「武承一脈、萬武歸宗、人字訣、步武凌幻。」鬼智靈童腿影疾動,足下浮現偌大「武」字,當他觸動機關,飛出三把迴旋刀時,拔身騰空而起,腿勁橫空有如蜻蜓點水踢掉迴旋刀,借力趁勢直衝後門。

就在其時,門框邊浮現易經乾坎離巽震艮兌七卦光紋圖騰形成一股震盪之力,勢將鬼智靈童逼回屋內,他見狀想道:「八卦少一,獨缺處於下方的坤卦,但,那是生路嗎?」鬼智靈童並未選擇彎腰從沒有震盪力波及的正下鑽出,反而左腳一蹬,把「步武凌幻」的腿勁貼地踢出,補全八卦之相。

八卦既全,因不停輪轉而衍生的震盪頓為冰消,雖說耗了快一個時辰,鬼智靈童堂堂正正地從後門走出機關屋,數部學員再次爆出足以撼動山岳的喝采聲響。

但正飲茶的司徒偃卻充耳不聞,對繼東方羿來訪的月靈犀打趣說道:「看來是有人破了我的機關屋,很久沒人成功啦!」他刻意別了月靈犀一眼,說:「連曲懷觴跟饒悲風第一次來上課時都沒法做到。」

「月靈犀適逢其會,真是巧合。」月靈犀臉色嚴肅,不因聽見伏龍先生名諱而有所變化,司徒偃暗叫奇怪,本來他還想借題發揮的調笑話都因月靈犀正經的表情接不下去了,只好隨意說道:「今日巧合實非一般啊!你們兩父女都來尋本師,東方羿前腳剛走,你後腳便至,連談的事情都大同小異。」

「喔!是這樣啊!」月靈犀不著邊地信口答應,眼見木甲助教領著破關的鬼智靈童走近,她即拱手向司徒偃說:「看來御執令尚有事待辦,我先告退了。」

「請!」司徒偃無意留客,就在月靈犀起身離去後,木甲助教也將鬼智靈童帶到司徒偃面前,用著始終平緩的語氣說:「執令,有學生順利破關了。」

司徒偃斜眼望著鬼智靈童,抽出袖中的帛卷,持筆沾墨在上頭寫了「上官靈智」的名字,說道:「很好!已經許久沒有新生能闖過機關屋了,我會在你的學期成績上加分。」

「多謝老師。」鬼智靈童依足禮數向司徒偃道謝,但司徒偃卻沒完,道:「別急著謝!」司徒偃驀地伸手拍了下鬼智靈童的腦袋,雖未使勁倒也讓他一下頭昏腦脹。

「老師,你這什麼意思?」鬼智靈童不解司徒偃先讚後罰的動作,只聽司徒偃解釋道:「別以為我沒察覺你施展心靈術,用術法先把整個機關都看遍一回,再闖關,從某種角度來說,是作弊!尤其你……」

「更害我因你的心靈術分神,有一泡茶沒泡好,給東方羿那個老白鬍譏笑,可謂罪大惡極。」鬼智靈童當下一愣,想道:「莫非他打我的真正原因是這個?」

司徒偃道:「但能看,未必能破,你善用自身所學,預覽機關玄虛,確實是破解機關的重要準備心理與能力,又順利破解機關,可見本領不差,所以我仍給你加分獎勵。」

「原來,是這樣算啊!」鬼智靈童歪嘴苦笑道。

司徒偃眼看代表下課的鐘聲將響,對鬼智靈童道:「好了,現在本師有件事欲交付你去辦。」鬼智靈童垂頭說道:「是的!請老師吩咐。」

「往無類軒走一趟,替本師轉達太學主,今天早上來向我問過那地方布置的人,共有月靈犀與東方羿兩人。」
eriwind 發表於 2010-7-7 21:56
學海詭流 第十四話 行差踏錯

無類軒中,鬼智靈童受司徒偃所託,把他的話轉述給太學主,卻意外在無類軒門外撞見了東方羿剛從無類軒踏出。「射執令。」鬼智靈童按照禮法,向東方羿請安,心中卻疑問道:「東方羿怎會在此?」

東方羿頓首還禮後便問道:「上官靈智,你來找太學主有事嗎?」依照學海教條法度,學生等閒不能輕易直入太學主的辦公處。

鬼智靈童迎上東方羿炯炯目光,心知不能對他說出司徒偃要自己傳達給太學主的訊息,急中生智下另編一套說詞道:「我方才闖過了御執令的機關屋!」

「喔!初次上課便有這等成績,不錯啊!但與太學主何關呢?」看東方羿露出深思不解的神情,鬼智靈童解釋道:「我也不清楚,但御執令好像十分高興,就說以前連伏龍先生、數執令都闖不過,就讓我來跟太學主報告,說他會在學期成績中直接給我加總分。」

「學務份內事,何須和太學主報告,看來御執令別有用心。」東方羿上下巡看鬼智靈童,看得他心裡發毛以為被他看穿秘密。

良久,東方羿才笑道:「哈!哈!資質優異的學生人人想搶,尤其他御部近年來表現中庸,御執令一直沒找著能傳衣缽之徒,看來他是相中你了,才動念跟太學主暗示,讓他把你調去御部。」

「或許是如此吧!」鬼智靈童故作無奈狀,搔了搔頭。

「好了,我有事待辦,你先將這事向太學主報告吧!相信他會做出對你最有利的裁決。」東方羿一派長者風範,使鬼智靈童反倒難以應付,在他走開後,才生出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當鬼智靈童推開無類軒的房門時,裡頭的太學主正在撰寫信函,見是鬼智靈童來到,立即問說:「你今早是御部的課,是司徒偃讓你過來的嗎?」

鬼智靈童點了點頭,說:「正如太學主推測。」同時把司徒偃告訴他的事轉述給太學主知悉,太學主聽完這兩個人名後,眉頭略皺,輕聲復唸一回:「東方羿、月靈犀!」旋即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太學主是擔憂學海之中仍有邪靈內應!」瞭解司徒偃轉達的人名是間接探聽學海監牢布置之人,鬼智靈童把思路與九章夫之死連結,猜想學海內另外有人和邪靈勾結,意圖救出逸君辭。

「打從一開始,我便懷疑此事。」太學主點頭同意,言道:「還記得你顯示給我看過左朝陽被殺的過程嗎?最後致命一擊,來自左朝陽的後面,而非前方的逸君辭,我用聞音辨情之術聽了逸君辭的辯言後,發現他並沒說謊。」

「太學主的意思是,逸君辭並未殺死左朝陽師首!」鬼智靈童不可置信地道。

「然也!而且在逸君辭房裡也沒搜出攝業戒集,他在九章夫死後並未離開過學海,應尚不及把此書交予未來之宰,可見他尚有同謀,兇手也另有其人,如今司徒偃傳回這消息,我才確信八成。」太學主言中有掩不住的落寞,未料清聖莊嚴如學海無涯,竟多達兩人和滅境邪靈勾結,甚至其中一個極可能尊為執令,最糟的情況是不只一個,而是兩個。

鬼智靈童猜想道:「也正因逸君辭並非真正殺死左朝陽的兇手,所以真兇勢必擔心在我們追查下暴露自己的行蹤,太學主便是抓準這點心理,讓御執令準備好看誰會去問。」

「御執令個性把細,若非我下令讓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對方根本沒法從他口中探知準確情報。」太學主更問道:「靈智,你知道東方羿方才來找我說什麼嗎?」

正謂事出必有因,太學主這樣問一定有戲,鬼智靈童試著推論道:「射執令可是跟太學主表示監牢防範不周,應當加強戒備。」

太學主道:「中!難怪你在邪能境受獲寄望,你所料不差,東方羿確實向我提說加派一批他訓練的學生排成地網箭陣,護在監牢外圍。」

「若射執令真有助陣之心,難道樂執令竟然……」鬼智靈童覺得月靈犀該非奸徒,反而東方羿的嫌疑還大些,所以對東方羿的協助語帶假設口氣。

太學主溫言解釋道「你放心吧!我最懷疑的不是月靈犀,不過考慮到她也太年輕了,我不免擔憂她如逸君辭般受人蠱惑,受到她義父的迷惑。」

鬼智靈童反推其言,訝道:「兩人之中,太學主真正最懷疑的仍是……射執令,東方羿!」

太學主摸著下巴說道:「詢問御執令監牢布置,是為救人或滅口準備,透過御執令的反應以及試探我的口風,乃推測我等反應再決行止,東方羿真是好算計啊!」

太學主略闔雙目,仿若追憶起遙遠的過往,負手道:「我過去曾任書執令一職,龍宿、太史侯、東方羿,還有我們跑不見的教統弦知音,我都教過,但眾多門生裡,東方羿卻是前後變化最大的一個。」

「願聞其詳。」鬼智靈童給太學主的話撩撥得好奇心起,他與東方羿認識不深,印象中他就是個和藹可親、十分中庸的老先生,僅此而已。

不料太學主卻道:「你能想像嗎?少年時代的東方羿,可是以多謀足智、手段厲害著稱,能不自己動手就不自己動手,卻又往往成效甚豐,但在太史侯當上執令後不久,東方羿個性丕變,倒成了個外圓內方的謙謙君子。」

「太史侯當上執令不久,也就是他害死憐照影後,而射執令跟憐照影亦相熟……。」鬼智靈童驀地想起當日東方羿也曾為憐照影辯解,不禁把這兩件事拉上關係,聯想在一塊。

「但所謂抓賊要抓贓,欲證明東方羿真為逸君辭的同謀,尚欠足夠的證據,除非找出那女鬼和攝業戒集的下落。」太學主認為兩人這番對話不過推理,並不足以將東方羿入罪。

「不過親自現身向司徒偃探問情報,射執令這步可說失算甚大!」鬼智靈童聽太學主對東方羿的謀略評價不低,卻也能瞧出東方羿走差了極為嚴重的一步棋。

「想想太史侯對我的態度,東方羿的失算實是該然。」太學主此言提醒,令鬼智靈童想起平日太史侯對太學主不留情面的態度和學生間的傳言,私底下因為太學主不顯山不顯水且輕狂任意的態度,而將他看低的人恐怕不在少數,而東方羿同樣在這批人之列。

但是推論出東方羿極可能是和滅境邪靈勾結的另一人,並未讓太學主感覺絲毫高興,太學主再次輕嘆:「先是太史侯,後為東方羿、月靈犀,不論哪人與邪靈糾合,對學海的損失皆是無法估算。」太學主信手輕揮,原本寫在信函上的射部師首聘書登時改為射部執令聘書。

「今回案件一旦偵破,學海執令將失一名,這新聘師首如今恐是讓他直接補任執令來了。」太學主貌似心懷無限感慨,自言之際他也看著鬼智靈童說道:「此人你倒也認識,可以和他暗中配合。」

「喔!是哪一位呢?」太學主說連他都認識,鬼智靈童好奇追問,但太學主沒回答鬼智靈童的問題,反倒無端問道:「照你跟夜孽體質,要練養氣功夫,需在夜裡是吧!」鬼智靈童不明所以,只能據實稱對。

「可以麻煩你們最近晚上選擇在那處練氣嗎?」太學主露出一個不容抗拒的笑容,湊至鬼智靈童耳邊:「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我會轉告夜孽的。」鬼智靈童接過指示,明瞭太學主已備通盤計畫。
eriwind 發表於 2010-7-7 21:57
學海詭流 第十五話 殘酷的真相

三日後,暗夜時分,學海大牢之中,一名陌生人影身披黑衣,繞過監牢外的埋伏,另一名白衣人則潛伏暗處注視,心想:「怪哉!為何她也有闖入監牢的意圖,莫非她已發現自己的身世,但……不可能啊!」

但白衣人卻沒注意到足邊另有一道小邪靈已飛快趕回通報主人。

「冒險放出逸君辭,是否沒必要,只需將那書藏往不為人知的深山峻嶺,同樣不會有人察覺……」白衣人正在疑惑是否出手救逸君辭,一股莫名邪氣即從腳底竄上腦門,使他渾身一冷。

「將他放出吧!」尖銳的聲音再度迴響於腦海中,「想想未來之宰的能力,想想教統的位置,想想太學主的位置,再想想……再多想想……」古怪言語中透著奇異的誘惑力,白衣人頓受影響,決定說:「罷了,先不追究此事,利用此時趕緊把逸君辭放走。」

白衣人既有決定,登時尾隨黑衣人的腳步飛身掠過重重陷阱,才到逸君辭監牢周邊,先行伏在牆邊,眺望正駐足太史侯牢房外的黑衣人動作,並打量四周形勢:「逸君辭所禁牢房,便在太史侯斜角,足可趁她完成動作同時,偷發掌氣把門鎖毀之,真正為我在意的是……」

白衣人心裡暗道:「女兒,你真的明白,誰是妳的父親嗎?」

黑衣人揮扇毀去牢門鎖頭,一手推開牢門,原先囚禁著太史侯的牢房竟空蕩蕩,不見他人影,低聲訝道:「他不在裡面,是我弄錯了嗎?」

「你沒走錯。」太史侯的聲音由天花板傳來,黑衣人吃驚地抬頭上望,只見太史侯與另外一人雙雙以壁虎遊牆功背伏貼在天花板上,趁著黑衣人反應不及,兩人相繼躍下,太史侯更在落地前,揮掌擊碎黑衣人掩臉面罩。

黑衣人的面罩給太史侯一掌打成雪花碎片,露出底下勝雪肌膚和清秀姣容,太史侯沉聲道:「月靈犀,和邪靈勾結的竟然是你嗎?」在他身旁的刑道者橫劃雙眼,亮起清光直射月靈犀。

「太史侯!」見是心中最恨之人,月靈犀長聲清嘯,掏出插在腰際的摺扇疾點,連打太史侯周身要穴,「一心置我死命,連武功章法都不顧了嗎?」太史侯見月靈犀勢若瘋虎,招式凌亂,一面閃避,一面伸出右指,指風與勁箭無異,要刺月靈犀中路穴道。

月靈犀扭腰急翻,同時張開摺扇使勁力揮,呼地劈出,挾帶勁風接下太史侯這一指。但太史侯卻是看得眉頭微攏,不耐說道:「好好一套霓裳羽衣扇,妳竟當外門武功來使嗎?」

「也許她並非你熟悉的那個人,也難怪幾日來我會徒勞無功。」刑道者兩手六指搭起,拈起法印,喝道:「困魔印。」

刑道者催動法力,一團火光由他右掌擊出,儘管月靈犀趕緊縮身欲避,但兩人距離不過尺餘,哪來得及,被這火光打得魂不附體,另一道女子身影瞬間於月靈犀身上搖晃顯現,被刑道者一擊得手,給打出月靈犀體外。

「照影!」太史侯一聲呼喊,卻隱深沈悲痛,他已認出附在月靈犀身上的女子是誰。

太史侯這聲喊出,連伏在外頭的白衣人亦霎時一驚,淺聲言道:「靈犀被照影附身了,難怪有此反常之舉。」

「是啊!你還不出面幫忙喊停嗎?射執令。」熟識言語忽傳入耳,被揭破身份的東方羿轉頭立見太學主偕同鬼智靈童一起站在自己背後。

「刑道者,會讓你遍尋不著的女魂,可具備什麼特異能力嗎?」太學主搭著東方羿肩頭並身走出,同時發話向刑道者問道。

刑道者回答說:「嗯!能完全收納靈氣不洩於外,唯有至親血緣。」

「至親血緣!」太史侯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憐照影,再仔細端詳初恢復神智的月靈犀,猛吸一口冷氣,這時才發覺月靈犀的五官跟憐照影比起來,是越看越像,而她鳳目間倔強的眼神,也存著自己的影子,可笑過往自己竟如睜眼瞎子,不曾注意過半回。

「照影,這女孩兒是……是我的女兒!」太史侯聲音微略發抖地問著憐照影的魂魄,同時想走近月靈犀。

「你不配,你不配當她的父親。」憐照影迴身想將月靈犀推離太史侯,但靈體之身卻沒辦法碰觸到月靈犀的身子。

「妳是……是我的母親?」月靈犀難以置信地說著,同時望向隨太學主走來的東方羿問道:「義父,這是真的嗎?如果她是我的母親,那禮執令他……」

「這……」埋藏心底多年的秘密忽然被掀開,東方羿頓時方寸大亂,無法給月靈犀一個肯定的答覆。因而由太學主再逼問一回:「射執令,當年是你將月靈犀抱回學海的,相信對她的身世,該有一定瞭解才對。」

面對太學主再次進逼,東方羿俄傾間發現,過往認識的任性輕率的太學主儼然不見,當下眼前之人渾身散發威嚴氣慨,使自己不禁矮了一截,支吾說道:「是……靈犀,妳……妳是照影的女兒,也是太史侯的女兒。」說完,東方羿別過臉去,大嘆一聲,不願再說話。

「樂執令居然是太史侯的女兒。」鬼智靈童心中一陣詫異。

「我有娘?爹?」月靈犀的目光從接近自己的憐照影看到相隔半尺的太史侯,半信半疑問道:「為什麼?義父,為什麼妳明知我的身世,卻不告知我,也不讓我的……親生父親知曉?」

憐照影恨聲道:「是我,不准的,是我拜託羿的,是我委託他將妳撫養長大,更別讓妳知道這無情人是妳的父親。」

「娘,這是為何?為何妳不讓義父將此事告知我們父女?不准我們父女相認?」聽罷憐照影的言語,月靈犀更是滿腹疑惑。

「也許……」未等憐照影開口,太學主倒先說話了,指向身後的鬼智靈童道:「靈智,你來說說,九章夫告知你的事情說給樂執令瞭解。」

「太學主是不想讓憐照影或太史侯自己說出這事,再拉開一次他們心中傷口。」鬼智靈童明白太學主的用意,便由自己的旁觀者轉述從九章夫處所聽聞的過去,將太史侯為力爭上游,殺死憐照影的事情說一遍給月靈犀知道。

聽罷父殺母的慘事,月靈犀眼色淒苦望著太史侯說:「你真的、真的殺了……」太史侯面露戚容,垂下一向高傲的頭顱,說:「是!照影,確實死在我手上,死在辟神指一招之下。」

「當年為娘被太史侯一招辟神指重創,所幸拖命回到住所後,得你義父照料,方能拖至將妳誕下。」憐照影希望能摸摸月靈犀的頭髮,無奈人鬼殊途,沒能遂願。

東方羿接話對月靈犀道:「可恨我當年修為仍淺,更不明辟神指奧妙所在,只有眼睜睜看著照影在我面前日益消瘦,在半個月後將妳生下同時往生,只來得及見妳一面,並給妳取名。」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看來太史侯無情,妳卻有情啊!」太學主喃喃說道,但憐照影卻斥:道「你錯了!現在對太史侯我只有剩下恨!」

「難怪妳在附身月靈犀後,執意前來刺殺太史侯。」太學主扭頭對憐照影說道:「但妳可能不知,當時任教統如我,豈會因為妻子身份而決定執令人選,你說是吧!太史侯。」太學主目光如炬,看得太史侯默不作聲,月靈犀與憐照影心下一驚,疑道:「太學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鬼智靈童在旁,驀地想起太史侯曾經自陳一旦修練辟神指,絕不能與女子談情說愛的言語,出聲道:「禮執令曾道,練有辟神指的人,絕不可能與女子談情說愛,對憐照影姑娘出手莫非與這點原因有關。」

「嗯……」太史侯眼神複雜地看向鬼智靈童,語帶微慍道:「難道疏樓龍宿沒與你提及這件大笑話嗎?」

「我想……」在鬼智靈童不明太史侯何以語氣不善時,太學主出聲了:「在我好好勸諫過他後,龍宿應該不會把學生時代的醜事在拿出來四出宣揚才對。」

東方羿也是知情人,他皺眉說道:「太學主,你是說當年在武較時,疏樓龍宿做為書部代表,用文心雕龍劍法大破太史侯十三路辟神指,令他失色人前這事嗎?」

太學主點了點頭,說:「文心雕龍劍法正是辟神指的剋星,當初龍宿著手修練這門劍法後,千方百計引太史侯修練辟神指,更唯恐太史侯不上當,故意偷入寰宇密閣偷抄指法要訣,假裝被緊盯而來的太史侯發現,失手落下這份要訣,隔日再喬裝慌張,急切找尋失落的要訣,令太史侯為之好奇,又發現指法威力驚人,遂專心苦修,最後龍宿如願在武較時把當時禮部的高材生太史侯打得大敗虧輸。」

「但疏樓龍宿偷抄的要訣漏了一事,辟神指的內勁至剛至陽,凡修練者絕不能近女色,否則不但修練者功體全毀,與他發生關係的女子也將被這股亢陽之氣損傷臟腑。」太學主此話說出,憐照影、月靈犀都是一怔,東方羿不曾涉獵辟神指秘要,同樣感到詫異。

月靈犀質疑道:「若說太史……父親他不能與娘相偕,也不必辣手將娘殺死啊!」

「我從無殺死照影之意!」太史侯幽幽嘆道:「在我明瞭修練辟神指的害處時,此事已晚,唯有裝作無情,擊傷仍有身孕的照影,希望她離我遠去,更匿名偷在她住處留下袪除辟神指殘勁的解藥,不料她……依然承受不住指氣之威病逝,當我聽聞此訊時,可謂晴天霹靂。」

太史侯說留下藥物給她治療,但憐照影卻不曾見到,高聲疑問道:「解藥,哪有什麼解藥?」東方羿亦摸著白色鬍鬚,裝作不解道:「是啊!太史侯,在我將照影救回居所時,並沒見到你所言的解藥。」
eriwind 發表於 2010-7-7 21:58
學海詭流 第十六話 圈套

「不可能!」聽聞東方羿聲稱並未見到自己留下的解藥,太史侯死命搖頭否認,朗聲急切地說:「我確定有將辟神指的解藥放在照影居處門前。」而東方羿則滿臉困惑地說:「那就奇了,在我將照影救回時,並未在小屋內外發現任何藥丹。」

「絕對有,不可能沒有的!不可能沒有的,該死,我當時應再多確認一回才對的,原來……原來就是……就是少了這藥丹,辟神指才會令照影……令照影……」太史侯遲遲說不出「身亡」兩字,言詞中流露深沉悲痛。

東方羿不解地說:「那藥丹怎會憑空不見,好生令人費疑了?」眼見太史侯與東方羿各說各話,使憐照影跟月靈犀母女一頭霧水,不知該採信誰的說詞。一來,東方羿於憐照影命危時多有看顧,又扶養月靈犀二十多年,大恩未報自然該信他;可是太史侯知悉憐照影乃因未服用解藥而亡故,表情半點不似作偽。

「憐照影,我尚有另外一件要事,必須向妳詢問。」太學主強自阻住太史侯一家繼續探討過去,緊盯憐照影大聲問道:「妳可看見,暗害九章夫的兇手是誰?」

「這……」太學主突如其來一問,尚沈浸對太史侯仇視心情的憐照影頓時愣住,鬼智靈童眼睛一亮,暗讚太學主問話方式高明,先試探明瞭憐照影與太史侯、東方羿的關係,再趁著憐照影猶分心他事時,單刀直入一言切中。

憐照影沒料到太學主沒有前兆突然提出此事,慌張下掃往東方羿一眼後,才說道:「沒有,我什麼都沒看見!」

「這可與上官靈智他們所述不同啊!」太學主聲音低沉下去,略顯不快。鬼智靈童眼見太學主一手主導場面,把太史侯、東方羿等人吸引到自己身上,正好方便他執行暗中工作,將左手伸到背後,在眾人視線不及處,捏著印訣暗中施法。

「不同就不同,照影有何必要包庇殺害九章夫的兇手?」太史侯這話方說,卻見太學主轉頭凝視東方羿,立時住嘴,心想:「如果殺死九章夫的人是東方羿……那照影確實可能替他遮掩,但東方羿怎會?」

「射執令,你可有什麼話要說?」太學主故意用丹田發力以極為宏亮的聲音發問,登時令東方羿不知所措,他會出現此地已大出自己意料,如今又一副即將指出自己是兇手的態勢,更乃始料未及。

「逸君辭,交代的東西遠比你所知的要多啊!射執令。」太學主這一問,東方羿這時反倒安下心來,因為他看出太學主手中證據並不確鑿,所以意圖玩空城計騙他上當,否則直接捉拿即可,哪用虛張聲勢偽稱逸君辭把他咬出來,唯一古怪者,是明明監牢內只有四、五人,太學主講話音量卻格外大聲,仿若想傳出去給某人聽見一樣,使東方羿不免擔憂外頭另有太學主安排的埋伏。

故此,東方羿決定繼續把假痴不癲這計謀發揚光大,暫時避免和太學主產生衝突,裝作熱心急切地問道:「原來太學主已掌握是誰暗害九章夫,那真是最好不過了,還請太學主示下,我等定將犯人緝拿歸案。」

太學主掩身至牢門口,凝視東方羿,清晰說道:「我說了,逸君辭,交代的東西遠比你所知的要多啊!射執令。」太學主刻意加重說到「逸君辭」三字的語氣,但聞匡噹一聲,斜角處囚著逸君辭的牢房門鎖遭受破壞,鎖頭隨鬼智靈童手指方向碎裂落地。

禁於內中的逸君辭見有機可趁,可惜卻有學海三大高手伺於鄰近牢房,一旦他有逃獄舉動,怕是旋即就給抓回。

但耳聞太學主之言語,逸君辭腦袋一轉,登時想出招李代桃僵的計謀,刻意狂然大笑吸引眾人注意,言道:「不錯,太學主,我要多說的是,真正殺害左朝陽與九章夫的兇手,都是射執令。」

一言方休,逸君辭抓準機會,踹開牢門,立刻施展上乘輕功遁出監牢揚長而去。

鬼智靈童暗中思量道:「全如太學主所料,由我先替逸君辭製造脫身機會,又形塑出東方羿被懷疑的場景,他馬上放棄這盟友,借刀殺人,用東方羿拖延太學主與太史侯的追擊。」

遭到逸君辭突然出賣,東方羿心頭微楞,暗忖:「邪靈,果然陰險、狡詐,有了脫身機會,將我出賣,變相借我之手牽制太史侯、太學主兩人對他的追捕。」

但東方羿何等老謀深算,當下佯怒罵道:「邪靈臥底,此時仍要挑撥離間!」東方羿正欲挺身將逸君辭擒回以示自己清白。不料攔在監牢門口的太學主卻無讓路之意,說道:「此事莫急。」

「太學主,請讓我將逸君辭擒回對質,以免身受不白之冤。」東方羿主動請纓要擔起捉拿逸君辭的任務。

太學主反問應道:「東方羿、射執令,你沒聽仔細逸君辭所說的證詞嗎?」東方羿則駁道:「邪靈臥底之言,豈能信乎?」

「何妨與我一同觀看那項決定性的證物,你再出言駁斥呢?」太學主語氣似乎平和,卻令東方羿從頭冷到腳。也不管東方羿是否答應,太學主對在場眾人招手說道:「都隨我去看吧!」

月靈犀、太史侯、憐照影、刑道者與東方羿本人均感莫名,唯有鬼智靈童對太學主的安排較為瞭解,應聲道:「是!太學主。」言畢後即配合演出,帶頭尾隨太學主一起離開牢房。

一步步踏出,方向竟是直指射部,他越走越是心驚膽跳,想道:「太學主,他知道那書的下落?我……我該臨行脫逃嗎?」心存逃跑念頭,但東方羿知道只要自己一掉頭飛奔,等若坐實殺害九章夫、左朝陽的罪名,因而懷著僥倖之心與太學主走在這趟路上。

「這……並非通往我的居所。」看太學主繞了段路沒有走向自己住的地方,反而走到射部校場,雖與執令居館鄰近,但座落位置卻是面對面,東方羿略鬆口氣。

不過多時,太學主站定腳步,喚了聲:「靈智!」鬼智靈童身掠至前,呼應太學主召喚,右手伸出食指點地,唸道:「弁天化地,若夜幽簾。」指尖觸地同時,兩道黑光分由左右拉成一條筆直線痕,鬼智靈童手指一勾,緩緩升起一張足以遮蔽眾人身形的黑色光罩。

「轟!」夜空忽來疾嘯,聞得薄翅鼓風聲響,眾人順發聲方向抬頭看去,赫見夜孽噬影張開如蝠雙翼,緊握血劍追著逸君辭足踏屋瓦而來。

「麻煩啊!雲詠九歌。」逸君辭語透不耐,雙手衣袖翩翩揮動,袖影飄然若雲采變易,袖風呼呼竟含歌賦韻律,柔薄的衣衫給逸君辭灌入內勁後,夜孽血劍竟損傷不得。

逸君辭身形略側,左袖刷地拂出,只道是輕輕一碰,將夜孽劍鋒憑空移開一尺半,右袖迎面朝他揮一抖,藏匿在袖裡的右手或彈或指,似拳似掌,連發七下氣勁,把夜孽噬影給擊傷震開。

太史侯親睹這幕,胸間無奈頓起,心道:「逸君辭,你真正的實力連師尊也要隱瞞嗎?」

逸君辭順利逼離夜孽噬影後,一個翻身竟竄入東方羿房裡,看得他臉色更顯蒼白,因為他隱約猜出太學主的意圖了。

但看見逸君辭全然渾似沒見到自己等人,月靈犀伸手觸摸鬼智靈童拉起的黑色光罩,奇道:「這種術法……」
homeroomchen 發表於 2019-9-25 12:53
《重生霹靂之邪君傳》全書網 第十七話 萬魔至尊 唯天所指加入書簽舉報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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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逸君辭冒險欺入你房內,所為何事呢?『射』執令!」太學主目若冷電『射』向東方羿,瞧得他心底發寒,仿佛在太學主目光之外,尚有其他力量壓制住東方羿的自由心思,唯有強充鎮定道:「這我怎會明了?」

    「不妨靜觀吧!太學主。」太史侯料得一二,欠身請太學主稍安勿躁。

    「太學主已瞧破個中機關,我該趁機一走了之嗎?但照影……」東方羿心內五味雜陳,但腦海卻有另一個聲音說道:「誰說太學主能看透我的布置,我東方羿暗地排置數十載,豈能一朝全喪!」

    「長年算計尚未開花結果,此時輕率逃亡,勢必全化烏有,我……不能前功盡棄……不能前功盡棄啊!」拒絕放棄的強烈念頭全面壓倒東方羿那一絲轉身逃跑的想法,堅持探明太學主的底牌再做反應。

    沒過多久,逸君辭即掀開窗縱身躍出,而在上空埋伏的夜孽噬影發現他有動靜,立時揮動赤『色』劍鋒,瞄準心房由上往下斜戳,喝道:「夜劍飆風揚。」

    夜孽噬影順風而落,劍風與周遭風勢混合為一,速度平添一倍有余,但逸君辭已料知他反應,身形倒翻,翻了兩個跟鬥,踩松樹橫幹為基,逸君辭掌劃半圓內縮,右掌化納勁道再發,吐出一股純陽罡氣,以招「新月朝陽」,覷準夜孽噬影但求增快劍速,劍上力道略虛的弱點,重掌轟出『蕩』開血劍利刃。

    「你對敵的經驗還是太淺啊!夜孽學弟。」逸君辭調笑說道,腳下同時連環踢出,足尖全朝夜孽噬影咽喉招呼,狠辣無比。

    「讓我去助夜孽!」鬼智靈童眼見夜孽噬影落下風,便開口要幫忙。但太學主卻阻住他,說:「此間還有地方用得上你,逸君辭逃不去的,我新請來的『射』部師首想來該到學海了。」

    「新請來的『射』部師首?」數日間太學主從未與東方羿提過新聘師首之事,使他聞言皺眉,心知太學主為今夜布置已久。

    正當逸君辭施展鴛鴦鎖喉腿,『逼』得夜孽噬影轉攻為守之際,忽見一人手拿封書簡,擡頭張望,說道:「約我在子時赴任,更需先幫忙抓個學海逃犯,順便附上容貌圖一張,這學海無涯的太學主真乃妙人。」

    乍見意外身影,逸君辭足下不停,但心中已對來人升起戒備。

    那人對照手上書信跟交手雙方長相,道:「逸君辭?太學主就是要我來拿你啊!」

    「拿我?太學主怎會有此決定?」逸君辭裝出無奈語氣,左腳落地一彈,整付身子如箭離弦朝那人飛掠而去,發掌劈向那人天靈蓋。

    「口稱無奈,卻下殺招,唉!世風日下,一恨才人無行。」應約而來的那人回身急轉,背後代表自己招牌的劍架往上沖起,三道旋流劍氣隔鞘疾發,化解逸君辭陰險一掌。

    鬼智靈童看清來人模樣,心道:「劍君十二恨!太學主原來是找他來接任『射』部。」

    「宵小之輩,不值我上層寶劍,悲風無倫。」劍架尚未落定塵埃,劍君拔起身形,信手抽出放在第二層的巽風劍,劍起如鷹飛,長劍劃空直斬逸君辭,雖說是筆直一斬,但劍影走勢不住晃『蕩』,使敵手甚難看透招式確切落點。

    正謂人的名兒、樹的影兒,劍君十二恨享譽武林多年,逸君辭自量單憑一雙肉掌絕鬥不過,嘴角斜掛詭笑,右手高舉向天,騰然化運一方上有「中庸」金漆字的木盒護體,接下劍君的三道淩厲劍氣。

    「學海神器,以一貫之。」太學主眉間皺成川字形,一如書部執掌學海總書庫寰宇密閣,『射』部亦負責兵器庫房司戎院的管理,逸君辭能從東方羿房內拿出這口以一貫之,未言卻道『射』執令監守自盜一事,太學主自當不愉。

    東方羿則看得臉『色』微變,似有不安,又似放心,思道:「拿走吾暗藏的以一貫之自保,這是逸君辭之目的嗎?若僅如此,這事尚有轉圜余地。」東方羿心想司戎院向來由自己所轄的『射』部管理,用借劍參悟劍法來解釋,還能說得通。

    正當東方羿心裏各種念頭紛陳時,逸君辭已握住木盒上的「中」字,急催內元將劍鋒拔出,瞬間耀起百道金光,五方風雲迅變。

    「劍君十二恨,過於輕敵,將使你今朝含恨。」逸君辭一抹冷笑,出手不留情,一劍刺出十二擊,直指劍君上身要害,森然道:「十二劍,將斷十二恨。」

    「經驗,是最有利的武器啊!」劍君十二恨神態沈穩,回身踏上劍架,等若拔高一尺令逸君辭的十二下刺擊全數失準,抓住敵手一瞬愕然,劍君招式電轉,棄八風劍式改使武癡絕學。

    「劍武!」劍君昂然沈喝,足底運勁激得玉冰劍飛出,灌滿恢弘真力,劍勢箕張,形成偌大武字猛然迸『射』,逸君辭及時回劍自守,卻擋不下劍君絕式威力,五大要『穴』被劍氣侵入,四肢筋脈全被毀去,再握不住神器以一貫之,逸君辭頹然松手使寶劍鏘地一聲掉落地面。

    「一流的劍,在二流人手中,連三分實力都施展不出。寶劍,我為你感覺可悲。」不哀人卻悲劍,劍君十二恨一派從容緩緩將劍收回木盒,而鬼智靈童也解開了術法,太學主領著眾人走近逸君辭。

    「素仰劍君威名,後生今日得見,實在三生有幸。」鬼智靈童為防劍君十二恨一下把自己的名字泄『露』出來,搶先作態自稱初次見面。

    劍君十二恨和鬼智靈童雖無深交,但也臉熟,知道其人乃九曲邪君的首徒,又聽他聲稱過去並未謀面,人還跟在太學主後頭,心領神會下只是抱拳還禮,說:「閣下言重了。」

    「劍君,勞你初來學海,便助我擒兇,多謝。」雖居上位,太學主仍甚有禮數地向劍君表示謝意。劍君十二恨淺聲回禮:「無妨!」

    「逸君辭自我房裏盜去以一貫之,那他……可有取走那書?」走在太學主右後的東方羿則暗中自問,一反平日之沈穩,心裏不免兢兢業業。

    「君辭,你……你令師尊太失望了。」太史侯兩步並作一步,閃至逸君辭面前,眼光蘊含深切痛惜,望著過去的得意門徒,聲音有些發顫地說。

    「太學主,你!」逸君辭驀地驚見太學主攜眾人現身,驚呼道:「我中計了!」

    逸君辭二度被擒,心內揣揣不安,完全聽不入太史侯只言片語。至此,未來之宰交代逸君辭務必辦成的任務可說是一敗塗地收場,但念及懷中之物,立時覺得尚存一絲偷生機會,頑強說道:「主上……未來之宰……很快就會來救我的!到時,莫怪他將學海夷為平地……太學主,你若知輕重……」

    「若你所言的未來之宰真具備徹底消滅學海之能,他……」鬼智靈童像看著死人一般,對逸君辭說:「他何必誘你墮落?更何必派你臥底學海?一鼓作氣夷平學海,搶去他要的東西即可,若未來之宰不敢正面與學海無涯為敵,寄望他來救你,豈非癡心妄想!」

    鬼智靈童一言戳破未來之宰在逸君辭心目中的偉大程度,逸君辭兩眼發直,腦中反覆想道:「要是主上可以……要是主上可以……何須……何須吸納我當臥底呢?」逸君辭畢竟是學海高材生,一經鬼智靈童片言提醒,馬上想通未來之宰的舉動背後考量。

    「哈……哈……」逸君辭從喉間發出連串苦笑,嘲笑著自己的愚不可及,「我究竟在做什麼?我究竟在做什麼啊!」笑聲既酸又苦,諷刺著自己宛如木牛泥馬任人擺弄的癡愚行徑。

    「君辭,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太史侯素來護短,耳聞愛徒痛徹心扉的笑聲,亦感傷懷。

    「靈智,先搜身吧!」太學主不讓太史侯悲春傷秋過久,一聲令下直接叫鬼智靈童靠近逸君辭俯身搜查,鬼智靈童伸手探入逸君辭懷裏,俄傾過後即找著太學主最為關註的證物。

    「果然是攝業戒集!」鬼智靈童把一本散發濃濃邪氣的書本自逸君辭袖口裏取出,揚於人前。

    「夜孽,在逸君辭逃出監牢後,路途上可曾在任何地方落腳暫緩?」太學主為坐實東方羿的罪名,再次跟夜孽噬影確認。夜孽噬影答道:「沒,他一出大牢,就被盯緊,沒有任何空暇。」

    「所以……」太學主一雙鷹目註視著逸君辭,口中問道:「以一貫之和攝業戒集,都是你從『射』執令房內盜出羅?」太學主氣勢如焰,逸君辭一時被懾,難以言語,支吾未答。

    「註意聽來!逸君辭,當著眾人之面,我要你再說一次,左朝陽與九章夫,是誰所殺?」

    在太學主再度詢問後,逸君辭低下頭來,老實說道:「是『射』執令,在我與左朝陽交手之際,是他用以一貫之從後偷襲左師首奪走攝業戒集,後來他意圖透過我與主……未來之宰接洽,拿攝業戒集當條件促成雙方聯盟,為完成任務,我把邪靈心毒交給東方羿,當成初步合作的條件,因此數執令,定是東方羿所害。」

    太學主聽過後,重重嘆一口氣,說:「東方羿,你還有什麼話要辯解嗎?」

    「萬魔至尊,唯天所指。」東方羿雙眼泛紅,嘴裏呢喃說道。
homeroomchen 發表於 2019-9-25 12:56
重生霹靂之邪君傳》全書網 第十八話 惡魔重生加入書簽舉報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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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魔至尊,唯天所指。」東方羿兩眼空洞無神,口吐莫名言語,在旁眾人均感詭譎,月靈犀內心大訝,雖知東方羿罪證已確,但多年父女情感絕非能輕易割舍,著急言道:「義父,你怎樣了?」

    鬼智靈童憶起透過小邪靈覆覽左朝陽被殺情景時,亦曾聽聞,心中警惕暗生,思道:「這聲音……似乎不像『射』執令?」

    「東方羿,你說什麼?」太學主眉關深鎖,同樣覺得東方羿說話神情極是古怪。東方羿卻像忽然回過神來,說道:「我……靈犀……我沒事。」雖自稱無恙,但他神『色』恍惚,實在讓無法令人置信。

    「萬魔至尊,唯天所指,言中隱含萬魔天指之名,莫非東方羿鄰近攝業戒集時竟為書上邪氣所侵?但他的罪行可無一出在他獲得此書之後。」太學主算算時間,東方羿入手攝業戒集不過數日,而他安排困住憐照影、殺死左朝陽都在得書之前,偷襲九章夫時恐怕才剛揣入懷裏不久,種種惡行斷非因為攝業戒集而釀。

    「逸君辭從你房內帶出攝業戒集跟以一貫之,更點名你所作所為,你還有何事要辯解呢?」

    「辯解!哈……哈……」東方羿有如被誣善人般苦笑,並不服氣地問:「太學主,你是什麼意思呢?」太學主淡然答道:「我之用意還不明顯嗎?證據確鑿,你殺死左朝陽與九章夫的罪行已被揭發。」

    「以一貫之、攝業戒集皆可能是逸君辭盜出,豈能因他出入吾之書房後方拿出使用便斷言是我所為!」東方羿負隅頑抗,厲聲質疑太學主的判斷。

    「時值如今,你還不肯說實話嗎?憐照影。」太學主猛然扭頭盯著唯一目睹九章夫被暗算的憐照影,顧念和東方羿的情分以及他多年來照料月靈犀的恩惠,憐照影遲疑道:「這……」

    眼見她欲言又止,太學主暗嘆道:「東方羿,我本想替你保留最後的顏面!」他話鋒一轉,吩咐刑道者說:「刑道者,請向憐姑娘說明,封住她的靈符有何作用。」

    「那不是單純的封印靈體之法嗎?」涉及憐照影,太史侯格外上心,朗聲疑問道。「並非如此簡單。」刑道者從腰間皮囊取出當日封住憐照影魂魄的靈符,言道:「乍看之下,這三道符確實只存困束靈體的功用,而且三層封印定讓魂魄日久發狂,失去常『性』。」「這些內容,九章夫都曾提過。」太史侯在意的是最前那句「乍看之下」。

    「沒錯,重點是在,要用這類靈符,必須在人將死之際。」刑道者此言一出,憐照影和月靈犀兩母女面面相覷,因為東方羿言之鑿鑿是他在憐照影臨死前受托照顧女兒,相對地在憐照影病故前陪在身邊的人正是他,佐證刑道者的解釋,東方羿同樣是把憐照影魂魄封印起來的元兇。

    「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真是你做出這種事嗎?困住我的靈魂,令我永世不得超生。」憐照影言詞悲切地問,但東方羿只有沈默以對,半字不吭。

    「義父,真是你暗害母親,使我們一家分隔二十多年嗎?」月靈犀也開口向東方羿詢問。

    「一家,是啊!你們三人才是一家。」東方羿聽見月靈犀用「一家」來形容憐照影、太史侯跟她的關系,分外刺耳,心內再受沖擊,奇異的呢喃聲在腦海響起:「人家才是一家,你被拋棄了,連扶養多年的女兒都這般生分,你還不憤怒嗎?你還不報覆嗎?」

    「別說了,我的頭好痛。」那聲音不停刺激東方羿,使他突然捂著腦袋疾喊,眾人看得奇怪,但那怪異聲音並不打算放過他,火上加油道:「落水狗,你就是頭吃人剩飯的落水狗,當太史侯要收回時,憐照影、月靈犀都將一個接一個投回他的懷抱,只剩你孤單單一個,無人憐惜、無人重視。」

    這陰魅的言語勾得東方羿怒火中燒,不顧仍需憐照影掩蓋真相,幽聲答道:「做便做了,何必多問。」變相承認是自己動手封印憐照影魂魄。

    東方羿的話使憐照影如受雷殛,言道:「羿,為何真的是你?」伴在母親身旁的月靈犀則內心生疑:「義父神情失常,好似中邪。」

    深藏胸中的秘密被戳破,東方羿無神地說道:「誰叫你就算在臨死前,對太史侯仍是……愛多恨少。」雖未承認,卻已承認,東方羿吐實當年惡行主因,擡起頭望著站在太史侯身旁的憐照影,道:「直至如今,你反覆強調對太史侯的恨,不正是拿捏不定的心理作怪,太史侯你可明了我是怎樣的嫉妒你?」

    「東方羿!你太喪心病狂了。」太史侯怒急攻心,沈聲怒斥。

    「哈!」東方羿乾笑一聲,苦澀說道:「感情路上,失敗者誰能不癡?又有幾人不狂呢?甚至忍受勝利者無心也無視的踐踏與傷害,對照影的付出,我不比你少,為何結局卻是你得之,我失之?」

    「就為這點,『射』執令你行差踏錯至今。」太學主不無惋惜地說:「憐照影,可以說出真相了嗎?」東方羿坦誠自己惡行後,太學主再度向憐照影問起九章夫遇害的真兇。

    「唉!」憐照影嘆氣一聲,說道:「當日,我親眼目睹,站在九章夫後方,一手黑氣的人,是……東方羿。」

    「指證歷歷,東方羿,夫覆何言!」太學主閃身到東方羿對面正前方,說道:「你,認罪嗎?」

    「吾,何罪之有?」東方羿似是問人又似自問,攤掌輕招,掉落地面的以一貫之電『射』入手。呼呼連劈數劍,每劍擊出均附著嗤嗤勁響,足窺劍上夾帶內力之雄,把靠近他的太史侯、刑道者兩名高手迫開。

    太史侯心下暗驚:「往常只知他東方羿精於弓藝『射』術,不料他的劍法竟也有這等造詣。」

    眼見東方羿亟欲脫身遠逸,一旁的鬼智靈童心中打著算盤說道:「東方羿武功高明,我與劍君同樣練就武癡絕學,正可合招發揮加成威力,好將他制服。」鬼智靈童善於算計,自知憑一己之力無法對付東方羿,旋由己方眾人中挑出最適合聯手抗敵的劍君合作。

    主意既定,鬼智靈童馬上轉頭對劍君說:「一同使用武癡之招將他制服!」

    「好一名深藏不『露』的高手,我本想親會此人劍法的!」劍君有獨挑試招之意,但他看以一貫之在東方羿手裏宛若萬道金虹,這一打必定拖時間,有違太學主擒兇之意,久經江湖歷練,劍君已非初出武林的輕狂劍客,極識大體,因而點頭願意配合,說:「好!由我先出招吧!劍武淩虛。」劍君十二恨掌拍劍架,地淩劍化光彈出。

    此時,鬼智靈童雙掌此時,也已化運武癡絕學,使同樣出自人字訣心法演變出的「桓武掌」,兩招武癡絕學殊途同歸,威力相融後,氣勁暴增何止一倍,一股似劍似掌的偌大氣勁掃雲卷沙,直撲東方羿。

    月靈犀但見此招威力,心裏既吃驚也為東方羿擔憂:「以前曾經聽聞武癡絕學合璧將威力徒增,今朝一見確實無虛,義父可否擋住這招?」盡管知道東方羿曾陷害自己母親,但多年父女情也非說拋就拋,月靈犀不免為東方羿著急起來。

    「日移無換。」東方羿心知對手招式非同小可,出手抵禦時展開身法遊走上中下三路,風聲若吼,一身白袍舞成一輪白日,劍光閃亮宛如烈陽臨下。待劍刃觸及劍君、鬼智靈童並發的武癡絕學時,這劍似剛實柔的勁力才真正展現出來,對準對方來招依循同樣軌跡不住輪轉,意圖將這威力宏大的合流氣功逐漸消彌無形。

    「武承一脈,萬武歸宗……」忽然有人口出武癡絕學的起手詞,東方羿頓覺錯愕,「此地還有其他人會武癡絕學?」

    東方羿明白一旦有人為正抵禦的這波武癡合流之招再添柴火,自己必定承受不住,立即將十成功力集聚於以一貫之,劍鋒登時金光大作,希望迅速破去劍君十二恨和鬼智靈童這路合擊之招。

    「正是要你將功力盡催啊!江『潮』漫地。」說出武癡絕學起手詞的人便是太學主,一言誘使東方羿把護身內勁都用上後,發掌趁虛而入,似水柔沈的碧藍『色』氣勁貼地旋走,抓住東方羿卸除防備的剎那,讚他一記掌功,打得他痛入五臟,而且劍上內力潰散,未及化消劍君跟鬼智靈童的聯手攻擊,又給其殘勁打中,全身百骸有如將散。

    一招得手,太學主對太史侯與刑道者使了個眼『色』,兩人見狀即出手,太史侯伸指疾點,鎖住東方羿後背督脈三處功『穴』;刑道者運掌施法,四道鎮神靈光脫手,定住他的魂魄。東方羿受傷之際反應不及,猝然受制,左足半跪,低頭喘氣不休。

    「靈犀,義父的頭好痛啊!」東方羿低聲淺『吟』,貌似極為痛苦。月靈犀見狀不舍,轉身向太學主懇求道:「太學主,義父縱然有惡,對靈犀終有養育之恩,而且義父似乎中邪在身,可否先讓我替義父解除疾患,太學主再行審判。」

    「這嘛……」太學主長聲沈『吟』,難以決斷是否應承月靈犀。此際,突來一條手臂由後勒住月靈犀的咽喉,『操』著陰森語氣對刑道者說:「我該感謝你替我壓制住東方羿的魂魄!滅境道門遺孤,我留在你手上的蝕魔之紋還好嗎?」

    「知曉蝕魔之紋,你是……你是……萬魔天指。」刑道者吃驚地說出當年在自己手掌背留下蝕魔之紋的魔頭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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