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割斷
陸斯恩的手掌按在歌萊蒂斯柔軟的小腹上,即使是雌大馬賽沃魚白淨的魚肚肉,也沒有這樣美好的觸感。
滑膩細嫩,讓人難以離開,讓人忍不住撫摸玩弄不止。
歌萊蒂斯也正陶醉於這種被愛撫的感覺中,她的臉色霎時慘白。
陸斯恩閉著眼睛,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他聽到了阿撒茲勒的聲音,這種象徵著力量而充滿殘虐氣息的聲音漸漸遠去,像黑暗中的一道閃電,照亮了陸斯恩眼前的黑暗。
黑暗中沒有方向,所以陸斯恩只是隨意地走著,很快他就看到了銀色的聖鑰標記,高高在上的聖鑰懸掛在一棟破敗的教堂上。
這座教堂像所以多米尼克大陸的邊陲小鎮上的一樣,因為強盜流匪竊賊的多次光顧,變得寂寥殘破,庭院里長著雜草,屋頂上有傾瀉陽光的漏洞,門上生著斑駁的鐵鏽和銅綠。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庭院裡的一條巨蛇。
並非傳說中的七頭十角頭戴冠冕,巨蛇的身體不比尋常巨蟒大多少,三十於尺的身長盤在庭院中,蛇頭高高立起,三角形的蛇臉上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冰冷地看著陸斯恩,分岔的蛇信吞吐著,妖紅的顏色充滿著危險的感覺。
陸斯恩推開門,巨蛇張開了嘴,半圓形的唇皮包裹住了它的兩顆毒牙,它俯下身來,湊近陸斯恩。噴出血腥的氣息。
陸斯恩輕輕地揮手。
巨蛇巨大的身影飛了出去,撞上了牆壁,本就不堪支撐地磚石紛紛砸落將巨蛇掩埋。
巨蛇抖動著身體,從石塊斷木中爬了出來,來到陸斯恩的身前,眼神依然冰冷,蛇尾猛地擺了過來,纏繞住了陸斯恩,張嘴要將陸斯恩吞下。.
「蠢物。」陸斯恩張開手臂。巨蛇像被繃緊的繩子突然截斷一般,迅速地鬆開,軟塌塌地倒在地上。
「看到你這樣子,大概沒有誰能想到你吞下了三千餘個中下階天使,並且在拉斐爾的身體上留下了牙印。」陸斯恩看著這條曾經看守流放之地大門的黑色深淵葉輪巨蛇,「我要見阿撒茲勒。」
巨蛇在陸斯恩面前似乎沒有還手之力,但它也毫髮無損,它是阿撒茲勒最心愛的寵物,陸斯恩可不想讓阿撒茲勒在他眼前表演他的瘋狂。
巨蛇依然用它那冰冷的眼神注視著陸斯恩,回頭看了一眼教堂。扭過身體往前爬去。和普通蛇類遊走前行的方式不一樣,巨蛇直直地貼服著地面前行,彷彿它地身體下長著看不見的腳。
陸斯恩跟了上去,走進陰暗的教堂,隨著巨蛇爬了三層樓,樓梯非常狹窄,剛好夠巨蛇通過,木欄桿被蛇鱗刮下了木屑,樓梯板不堪承受重量,發出難聽的咯吱聲音。似乎隨時都會摧枯拉朽般地被壓垮。
越到上層,樓梯破敗的越厲害,甚至像斜斜地掛在牆壁上,總讓陸斯恩想起了塔利著名的斜塔。
巨蛇用它那尖銳的蛇頭推開牆壁上的一扇鐵門,鐵門上沒有再冠冕堂皇地掛著聖鑰標記,而是阿撒茲勒的三角羊頭象徵。
這是一個相對寬敞的房間。但依然有著一股腐朽發黴地感覺。慘白色牆壁上的石灰掉下許多,露出枯腐的木底,左牆上掛著一副聖米迦勒的肖像,又牆上掛著《啟示錄》中末日審判的火海油畫,筆法都很粗糙,絕不是名家作品。
在這個死寂的房間,腳下木地板的咯吱聲和心跳聲都被無限放大,空蕩蕩的房間裡沒有一絲生機。陸斯恩卻輕鬆地笑了起來:「你並沒有成為一個畫家。你的筆法依然如此拙劣。」
像苦修士的房間裡一般,任何奢華和多餘地裝飾家具都和這裡無緣。只在靠牆的角落裡,可以看到一把墊了草墊的椅子,和油畫同樣粗糙的感覺大概就是從庭院裡隨意拔來的雜草壘在一起,這種無聊的製作,是阿撒茲勒在這裡不多地休閒活動。
正對著門地牆上開了一扇窗戶,這是整座教堂唯一像樣的地方,昏黃的玻璃窗上有著描繪細緻的使徒朝聖彩繪,窗檯上擺放著沒有蠟燭的燭台,一個穿著蛇皮做成的袍子的人站在窗前,手指不停地在彩繪上細緻的紋路上描繪,想要學習這種頗有難度地筆法。
他機械地臨摹著,渾然不理會走進來地陸斯恩,黑色深淵巨蛇爬上了牆壁,貼服著玻璃窗的上沿,蛇信不停地吞吐著,血紅冰冷地眼睛有了一絲讓人膽顫心驚的溫暖情緒。
陸斯恩並沒有去打擾他,只是安靜地欣賞著米迦勒的肖像,這位最能代表天國堂皇氣象的光之君主,被毫不留情地醜化了,除了他標誌性的左手枰,右手劍和十二光翼描繪得有幾分形似以外,米迦勒的身體和臉看起來都像阿撒茲勒的那條寵物。
良久之後,穿著蛇皮袍子的人才轉過身來,他那可怕的目光像實質般地在陸斯恩的身上打量著,陸斯恩察覺到他的注視,也轉過身來,微笑著和他對視,他的目光曾經可以讓他面對的敵人產生發自靈魂的顫抖和恐慌。
這是一張和巨蛇同樣醜陋的三角臉,上面佈滿了細密的月牙形蛇鱗,只在右臉上留下了一片發皺的血紅色皮膚,兩隻三角形的小眼睛擁擠在一起,機械而毫無意識地抖動著。
彷彿被陽光曬乾了的苔蘚似的頭髮乾巴巴地覆蓋在他的頭上,他隨手扯了一叢下來,咀嚼著,露出菸灰色的牙齒,牙齦上血跡斑斑。
他伸出手,窗戶上的黑色深淵葉輪巨蛇露出了獠牙,發出低低地嘶吼聲,隨時準備發動攻擊,它的主人卻又垂下了那隻乾枯如柴的手:「在這裡,他和我一樣有著最原始的崇高和權能。」
巨蛇沉靜下來,從窗檯上爬下,盤旋著在它的主人身後形成一堆肉墊。
穿著蛇皮袍子的人坐在他的寵物身上,像端坐於寶座之上的
「阿撒茲勒,好久不見。」陸斯恩十分熱情。
「這裡沒有時間的概念。」阿撒茲勒的聲音依然能夠給陸斯恩那樣的感覺,在混雜著無數喧囂的嘈雜中,撕裂了一切,硬生生地擠進了陸斯恩的腦海中。
「準確地說,是這裡的時間和多米尼克大陸的時間割斷了。」陸斯恩笑著解釋。
「割斷?」阿撒茲勒露出他那菸灰色的牙齒,發出鐵釺在老鏽鐵皮上劃過的難聽笑聲,「陸斯恩,你不知道嗎,我一直想割斷你的脖子,因為你和路西菲爾說話時那副樣子,太讓人看著不舒服了。」
「你沒有這個機會,這裡是契約空間,不是多米尼克大陸,沒有一切位階,肉體,規則的限制,比較原始的崇高和權能,你……還差了點。」這才是陸斯恩能夠放心和阿撒茲勒溝通的原因,否則如果是在其他地方,以陸斯恩在多米尼克大陸那具柔弱的軀體,他絕不會去沾染阿撒茲勒這樣的瘋狂者。
「口舌總不如戰場上的廝殺更能說明問題。你來這裡,不會只是想看看我這個玷污天國榮光,比惡魔更醜陋的看守天使吧?」阿撒茲勒小眼睛附近的蛇鱗牽動起來,似乎十分驚奇。
「我來向你尋求找到涅菲利密巨人的方法。」陸斯恩微笑起來,他聽見阿撒茲勒自稱看守天使,在設立這個契約空間時,阿撒茲勒還沒有和路西法叛離天國。
「我不是你,我只知過去,不知現在和未來。也沒有辦法像你一樣,設立時空原點之後,可以撥亂軌跡。你首先必須告訴我,阿斯托裡雅的大門有沒有打開,如今路西菲爾在什麼地方……如果我們的叛離非常成功,那麼會是我自己來將這個契約空間和自身融合。我可以推測,當你再次出現在這裡時,絕不會給我帶來好消息。」阿撒茲勒顯露出一種超乎陸斯恩想像的平靜。
「阿斯托裡雅的大門打開了,絕大多數的墮天使進入了,也有一部分無法逃脫天國的追擊。路西法下落不明,紗麥菲爾遊蕩人間,薩麥爾始終沒有露面,至於桑楊沙,沙利葉,你也不會關心,他們在什麼地方,我也不清楚。」陸斯恩帶著些許自嘲,「我失去了身體和所有的力量。」
「那我呢?」阿撒茲勒的小眼睛撒發出嗜血的光芒,他是千年前的過往,那個神之強者阿撒茲勒,瘋狂的屠殺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