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貴族法則 作者:二十七男 (連載中)

easygoing1 2009-3-7 03:27:0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7 177452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8-18 22:31
第一百六十章 海盜船長

海盜船長們都知道桑達沃斯家族的海賊王考利昂的名聲,但對于在海上討生活的普通人來說,普佐的名聲更令人聞之生畏。

  普佐對于桑達沃斯家族的忠誠毋庸置疑,他本身就是這個大海盜家族的支柱之一,他統領著考利昂三分之一的船隊。

  普佐已經不年輕了,他的身軀雖然高大強壯,但有時候也會感覺到一些關節疼痛,那是吹了太多海風留下的癥狀。

  他依然自信能夠收拾這個年輕人,在他的眼前讓瑪吉露達小姐哭泣的男人,不會再得到幸運女神的眷顧。

  普佐邁著憤怒的步伐走到陸斯恩和雅蘭斯夫人的餐桌前,這時候他的態度已經有了明顯的變化,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年輕人,在這家旅館里,任何人都得遵守規矩,沒有人可以干預他人的事情……除了我。你想對這位小姐做什麼?如果你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我會把你踢出去。”普佐那像死人一樣蒼白的嘴皮子翻動著,

  旅客們紛紛轉過頭來,對于這些亡命徒來說,沒有血腥的場景完全談不上刺激,而在這旅店里平淡的生活已經讓他們壓抑太久了,當看到普佐的手按在腰間時,一個矮個子覆蓋著卷發,像所有的斯蘭羅東部人一樣長著圓臉蛋的家伙怪叫起來,“普佐先生,給他一刀,放他點血出來!”

  “啊!”

  一聲慘叫聲傳來,矮個子捂著眼楮,鮮血從他的手指縫里噴濺而去,一把細小的匕首插入了他的眼眶,他踉蹌著站了起來,“普佐,為什麼!”

  他很憤怒。既便如此他也沒有打算拔出他腰間的長刀對普佐動手。

  “我說過,除了我,沒有誰可以干預其他人的事情……你剛才不是想指揮我嗎?”普佐沒有回頭去看那矮個子,只是盯著陸斯恩。

  矮個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廳堂,卻沒有離開旅店,只是回到了二樓的房間,自始至終再也沒有對普佐有任何表示。

  “他是斯蘭羅人,他殺了他地親哥哥。逃亡到盧頓時他在一個鐵匠鋪里買了把鐵錘。他不想付錢,就用這把鐵錘把鐵匠全家人的頭骨敲的粉碎,包括三歲的孩子。他很凶悍。可是他不敢對我有任何表示出來的不滿。”普佐示意佛列特給矮個子送去傷藥,“我說這些話,不是想要告訴你我有多了不起,只是你要知道這里的規矩,沒有人可以反抗我,我的問話,你必須回答。”

  “我對她做了什麼?”陸斯恩有些奇怪地笑了起來。“你為什麼不直接問她?”

  穿著陳舊燕尾服的寬臀骨地侍者送來了白粥,陸斯恩加了點糖遞給雅蘭斯夫人,不再看普佐,自顧自地喝起了另外一碗白粥。

  “瑪露,跟我來。”普佐用帶著長輩地慈祥和不失尊敬的語氣對雅蘭斯夫人說道。

  “你既然什麼都知道了……我可以去一趟嗎?”雅蘭斯夫人露出懇求的表情。

  “那是你地自由。”

  雅蘭斯夫人點了點頭。勉強露出一個感激的表情,跟著普佐離去。

  雅蘭斯夫人雖然害怕陸斯恩知道她和普佐,桑達沃斯家族的關系,但並不會做南埃爾法大陸上那些遇到危險就把腦袋扎沙堆里的鴕鳥。

  陸斯恩的話已經點出了一些他知道的事情,雅蘭斯夫人不知道陸斯恩到底清楚多少,但至少算是握住了她的把柄。

  他雖然不會如此對付她一個女人,但雅蘭斯夫人沒有把握確定陸斯恩不會用她來對付北維海盜地頭領,或者是作為在將來消滅北維海盜時的後手。

  普佐以為雅蘭斯夫人是被陸斯恩所脅迫,才這樣向陸斯恩征詢同意,他對佛列特吩咐了一聲。這個有著一雙發光眼楮的少年興奮地從酒櫃下摸出一把弩對準了陸斯恩。

  陸斯恩如果有什麼可疑的動靜。佛列特一定會十分高興而且準確地把箭射進他的頭顱里。

  可惜地是陸斯恩只是一口一口地喝著他的粥,朝著佛列特笑了笑。甚至沒有去看一眼時不時地用擔憂的目光回視他的雅蘭斯夫人。

  雅蘭斯夫人可是親眼見到陸斯恩駕著那神奇的伯德紋馬從戈蒂斯堡闖出來的,他能一劍破掉戈蒂斯堡的弩箭陣,怎麼會被佛列特的弩所威脅?

  她更擔心陸斯恩來到這里不是巧合,而是早就預謀了什麼,要除掉普佐。

  和任何時候一樣,她都看不透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這是一個可以一邊虔誠念誦《日經》,一邊緩緩地將人心從胸腔里掏出來把玩的惡魔。

  普佐推開了他的房間門,雅蘭斯夫人毫不猶豫地跟了進去,顯然她對普佐並沒有保持任何警戒和疑慮地心理。

  “雅蘭斯夫人是一個不錯地女人。”陸斯恩自顧自地說著,又像是告訴離他不遠的佛列特,“她可以很瘋狂,為了達到目地不惜付出任何代價,不擇手段。她也可以很冷靜,會很快地適應環境,並且做出符合她意願的判斷。她下手時絕不手軟,總是置人于死地。你說她是不是很優秀?”陸斯恩這次是明確地問佛列特了。

  一直用弩瞄準陸斯恩的佛列特沒有想到他監視的對象會和他說話,木訥地點了點頭,“大概是這樣。你說的是那個女人?普佐先生似乎認識她。”“他認識她……你不覺得她很適合跟著他去成為一名海盜嗎?”陸斯恩指了指雅蘭斯夫人未動的一份煎鵝肝,“你不吃點嗎?我敢肯定你平常吃不到這麼好吃的東西。”

  “是的,謝謝。”佛列特坐了下來,開始享用那份煎鵝肝,他可不是貴族,也不是紳士,吃別人未動過的東西。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失身份的事情。

  他的弩卻沒有把瞄準地方向挪動半分。

  “你也想當一名海盜?”佛列特狼吞虎咽,鵝肝可不是便宜的東西,旅店里準備的很少,只有那些剛剛跑到避難所里身家豐厚的人才會點這東西。

  “我只是在玩一個海盜游戲,所以這樣打扮。”陸斯恩回答道,“我是一位騎士,我擁有很高貴的騎士頭餃和不錯的領地。”

  他輕描淡寫地說著賣弄的話,這樣的說話方式就像小說中地貴族一樣虛無縹緲地空洞而讓人奇怪。卻吸引了佛列特地注意。

  佛列特覺得貴族就是這樣的。他覺得自己的判斷十分準確,這個男人果然就是那種會給旅店帶來麻煩地人!

  “我在和一名高貴的騎士用餐!”佛列特大叫起來,“你能告訴我。騎士在玩女人時也會背誦騎士精神嗎?”

  “會的。”陸斯恩一本正經地道。“真是太有趣了。”佛列特覺得陸斯恩很符合他的胃口,放下手中的弩,拍了拍陸斯恩的肩膀︰“那你告訴我,騎士的女人都穿著那種會上下跳動地假屁股的寬裙子嗎?她們看起來像母雞。”

  “不會,我看不上那樣的女人……你看和我一起來的那位女士,她的裙子就是標準地貴夫人的打扮,可不是你說的那種兩百年前流行的裙子。”陸斯恩搖了搖頭。

  “你上了她嗎?”佛列特舉起一瓶子雪椰酒往口中灌。很顯然他和一位真正的騎士用餐讓他開始興奮過度了。

  對于絕大多數平民來說,貴族都是高不可攀的,他們高高在上惹人嫉恨,但當他們肯以謙恭的姿態和他們眼中的下等人說話……甚至一同吃飯時,這些平民往往會忘掉嫉恨。覺得這是難得的榮譽,從此會以和這位貴族牽扯上關系而在鄰里間賣弄。

  佛列特也會這樣,他曾經想對付陸斯恩,因為對方是高不可攀的貴族,惹人嫉恨,但當陸斯恩和他坐在一起,讓他獲得了體面地感覺,他就不會再想對付陸斯恩了。

  他剛才還拍了陸斯恩地肩膀,他興奮地想,剛才我居然觸踫了一個尊貴的騎士!

  想到這里佛列特又大口喝了一點雪椰酒。

  陸斯恩就這樣和佛列特聊著。雪椰酒被佛列特喝地差不多了。佛列特的酒量雖然不錯,但雪椰酒可是酒精濃度非常高的烈酒。他很快說話就含糊不清,搖頭晃腦地胡言亂語了。

  當普佐和雅蘭斯夫人走下樓梯時,佛列特已經醉醺醺地趴在餐桌上不省人事,陸斯恩正拿著那把被普佐改裝過,打上PZ印記的弩拆卸把玩著。

  看到這樣的情景,普佐居然沒有說什麼,和陸斯恩對視的目光還有幾分欣賞和贊許……甚至還有點期待。

  這讓陸斯恩十分奇怪,他並沒有刻意去听普佐和雅蘭斯夫人的對話,他望向提著裙子以淑女的姿態站在他身邊的雅蘭斯夫人。

  她的臉頰上有些紅暈,竟然像一個陷入初戀,含著羞,帶著怯的少女。

  “你已經不小了。”陸斯恩放下弩,打量著雅蘭斯夫人,配合著他那微微蹙眉,帶著點驚訝的表情說著傷人的話。

  雅蘭斯夫人的臉色微微一變,深吸了一口氣,平息著胸中的怒氣,又恢復了那種面對情人的少女羞喜矜持的樣子,低聲道︰“我有些不舒服,送我回房間好嗎?”

  “好。”

  陸斯恩站起身來,一手托著他的黑色高頂帽子,一手摟住雅蘭斯夫人的腰肢,和普佐擦肩而過。

  “用二樓東邊的那個房間!”普佐高聲吩咐二樓的侍者,那是旅店最好的房間,本來是普佐自己的房間,但他似乎不太習慣,依然住在那些硬木板和簡單紙糊壁掛裝飾的房間。

  陸斯恩接過侍者送來的鑰匙,攜著雅蘭斯夫人走入房間,隔著門縫掩上的一剎那看了一眼普佐,“他似乎很高興。”

  “我和他說你是我的情人,我們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跑到這里避難。”雅蘭斯夫人那份裝出來的羞怯悄然逝去,不動聲色地撥開了陸斯恩地手。

  那只手。讓她的心在跳,很不安,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像她經常在夢中出現的那種一樣。

  “女人都擅長說謊。”陸斯恩的手指輕佻地挑起她的下巴,“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就是用謊言堆砌出愛情嗎?”雅蘭斯夫人身體往後一仰,遠遠地離開了陸斯恩。

  這是一個精心裝飾過的房間,雖然比不上倫德大酒店地豪華套房。但也運用了許多水晶。鎏金,琺瑯地裝飾風格,壁掛著一副頗有些達文西斯早期鮮艷色調的油畫。臥室里還有一張吊掛埃博拉大帳型紗簾的床。

  “我是桑達沃斯家族……那個海盜家族地人,我的父親就是你口中的海賊王考利昂•桑達沃斯。陸斯恩,你到底想干什麼?”雅蘭斯夫人冷漠地看著陸斯恩,她已經不想再自欺欺人下去了,這個男人分明什麼都知道了。

  “我從戈蒂斯堡把你救出來,把你送到你可以信任的人身邊,你現在在懷疑我的用心?你覺得我想做什麼?”陸斯恩失望地道。^^ ^^那些施恩之後得不到回報反而被警惕敵視的人,大概都會露出他現在這樣的表情。

  “你和我地交易已經完成,你想拿我當籌碼和普佐或者我的父親交易什麼,可能是為烈金雷諾特家族謀求什麼,或者是要北維海盜配合你做點什麼?”雅蘭斯夫人湛藍色的眼眸里映著陸斯恩的影子。然後她的視線被這個男人完全佔據,他听著她說話,微笑著慢慢靠近過來,把她頂到了牆壁上。

  “你地父親覺得海盜終究是下等人,他希望自己的子女成為體面人,所以他讓你來到櫻蘭羅帝國,來到倫德。你沒有讓他失望,過上了體面人的生活,沒有人知道你身上留著骯髒的海盜血液,你甚至得到了安瑟爾的愛情。是極少數能夠以平民之身嫁入豪門擁有貴夫人這個耀眼頭餃的女人。”陸斯恩雙掌按住牆壁。將雅蘭斯夫人圈在胸前的小圈子里,低頭看著這張略顯憔悴的精致容顏。“可惜的是,你終究是一名海盜的女兒,你依然渴望著海盜那樣地生活,所以你在和我第一次見面時,就忍不住說出了你瘋狂地夢想,而今你見到普佐,這個看著你長大,並且在很久以前經常潛入倫德看你的老人時,你又想起了你地父親,你渴望回到納維亞半島,卻又不想讓你的父親失望,你很矛盾,你需要我的幫助,雅蘭斯夫人。”

  雅蘭斯夫人看著陸斯恩無意間露出自然而然地惡魔般的魅惑微笑,心中涌起一股絕望,她感覺自己又跳入了這個惡魔的圈套,卻又無力掙扎逃脫,心甘情願地被他利用。

  “我……我需要你的幫助?”雅蘭斯夫人用看似否認的疑問語氣做最後的反抗,她確實需要陸斯恩的幫助,為了她的父親,為了桑達沃斯這個家族,在她知道烈金雷諾特家族的海軍可以隨時消滅北維海盜時,她突然覺得她的根還是在桑達沃斯,她喜歡的生活不是在湘夏麗舍泡著紅茶寫著論文,而是像陸斯恩唱的那首海盜船長的詩一樣。

  “你害怕你桑達沃斯家族的基業毀掉,你害怕你的父親會被烈金雷諾特家族利用歐德修梵克的苦修士殺掉,所以你祈求我的幫助。”陸斯恩點破了雅蘭斯夫人心中的擔憂,“我可以幫助你,但是我需要你的承諾。”

  “什麼承諾?”雅蘭斯夫人站直了身體,這樣她的背離開了牆壁,卻像是貼住了陸斯恩,她高高挺起的束胸衣讓陸斯恩感覺到了一陣帶著很強韌性的彈力。

  “繼承考利昂的地位,統治整個北維海域。”

  雅蘭斯夫人難以置信地看著陸斯恩,“你真的要讓我去做一名海盜?可是就算我答應你,我憑什麼在離開多年後回到桑達沃斯家族還能繼承父親的位置?並且還要統治整個北維海域?這是連我父親都無法做到的,他只是充當一個海盜船長的領導者,有一部分人並不服從他。”

  “我只要你的承諾,至于如何做到,我會幫助你……這種幫助包含著桑達沃斯家族在北維海域的地位。包括考利昂和你地家人的安全,也包括阻止帝國第三艦隊對北維海盜的真正剿滅。”

  陸斯恩提出的條件幾乎讓雅蘭斯夫人無法拒絕,“你為什麼選擇我?普佐不是更合適?”

  “我對男人沒有興趣。”陸斯恩理所當然地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雅蘭斯夫人對陸斯恩的輕佻表示憤怒,她認為就是因為陸斯恩對她佔據絕對優勢地位,才會如此和她說話。

  “你在戈蒂斯堡的表現,很適合成為一名首領,只要你擁有匹配你精神,心理。智慧的力量。你能夠比你的父親做地更好。”陸斯恩嘆了一口氣,“你出乎我地意料。“出乎你的意料?”雅蘭斯夫人輕笑一聲,“為什麼我會感覺從我被警務部的人帶走。一直到現在地情況,都在你的算計之中?在戈蒂斯堡時,你一直在暗中窺視我吧,如果我不符合你的要求,你就會讓我死在戈蒂斯堡。非常幸運的是,我做的不錯。”

  “這只是你的猜想。”陸斯恩並不承認這一點,“你現在的意思是你答應了?”

  “我能拒絕嗎?”雅蘭斯夫人收斂了笑容。冷冷地道︰“你提出地條件總是讓人無法拒絕。”

  “菲茲捷列家族會在不久後送一批船給桑達沃斯家族,當然會是以你的名義,讓你在桑達沃斯家族和整個北維海域建立基礎,以後的事情你會做好的,我相信你。”陸斯恩笑了起來。“因為我不相信烈金雷諾特家族的海軍。”

  “桑達沃斯家族並不缺船,如果你有能力,最好送一批精良地武器和輕甲,海盜們缺少的是軍隊那樣精銳的裝備。”海盜在海上的劫掠經常可以虜獲大型的運輸船和輕型的快船,稍稍改裝就可以使用,只是要獲得精銳的裝備,難度卻很大,任何一個國家對于武器的監管都十分嚴格,特別是提供給軍隊使用的那些特制精良裝備,海盜們夢寐以求卻沒有辦法得到。

  陸斯恩並沒有答應。他這時候並不會向雅蘭斯夫人透露太多他的計劃。他走到門前準備離去,“我會離開幾天。為你將倫德地麻煩解決掉,相信普佐會好好照顧你。”

  雅蘭斯夫人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什麼,身子一軟,踉蹌著跌倒在地。

  陸斯恩皺了皺眉,又掩上了門。

  他蹲下身體,觸踫她地額頭,居然有些燙手。

  雅蘭斯夫人這一天不只是擔驚受怕,在戈蒂斯堡里時時刻刻處于緊張的狀態,又在冰冷地河水里停留了太久,加上陸斯恩騎馬帶著她被風一吹,她的身體已經處于崩潰的邊沿了。

  看到陸斯恩要離開,她心理那根緊繃著的弦放松下來,就再也無法承受了。

  他抱著她走進了臥室,將她放在了床上。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楮,卻沒有看陸斯恩,只是凝視著頭頂那埃博拉風情的半圓形大帳紗簾,那里有潔白透亮的顏色,就像小時候看到的那海上的月亮,旁邊的男人像一團陰雲,慢慢靠近那月,竟然要吞噬掉她所喜歡的月。

  她已經十分疲憊,心中更是憔悴,只感覺有些什麼東西要離開她的身體,讓她漸漸舒適下來,她感覺到那被緊緊束縛的身體被解放了,輕松的感覺盈滿了她的胸間,她終于可以安心地睡去。“有一個叫色溫.吞提的男人說過,這個世界的男人不懂得愛情,他們只會調情和談情,或者有些男人還會濫情……陸斯恩,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這是她睡前最後的一個念頭,不奢望獲得他的愛情,但她在拋開一切疲憊和憂慮時,卻很好奇這個男人的感情問題。

  陸斯恩站在她的床邊,似乎也在考慮這個問題。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8-18 22:32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初夜

壁爐里的火焰變幻著顏色,蒸騰出如雲霞的模樣,有時飄逸如蕩起的裙擺,有時如澆上了銅汁,明黃間夾著紅。

  房間里並不太冷,當雅蘭斯夫人躺在床上時,她卻不由自主地鑽進了被窩,拱起了那柔軟的被子,像起伏的森林樹巒。

  陸斯恩卻掀開了被子,她那如柔潤瓷器般潔淨的胴體暴露在空氣之中,似乎感覺到身體上少了點什麼,她轉過身來分開了雙腿,正對著陸斯恩。

  森林中沒有月,卻依然有光透過窗戶,落在那一抹如新麥的絨毛間,她並不舒適地發出一聲呻吟,扭動著縴細的腰肢,微微蹙起的眉惹人憐惜。

  她的手按在小腹上,往下是一條瑟縮發抖躲在絨毛間的小縫,隱約可以看到緋紅的花兒含苞待放。

  這是一具處子的身體吧?然而她並不年輕了,陸斯恩說的話沒有錯。

  陸斯恩脫去了她的衣服之後才把她放上床,並不是他想要如此窺視她的身體。

  她穿的那些展現虐戀之美的服裝,並不利于她的健康和恢復,至少不能讓她有一個舒適的睡眠過程。****

  他的手掌撫過她的額頭,一直往下,停留在肚臍上,那是一輪美麗的漩渦。

  輕輕一按之後松開,陸斯恩仿佛是把她身體里的病癥抽出來,不知不覺她那蹙攏地眉舒展開來。平整如水。

  陸斯恩將她的內衣疊好放在床頭,把外裙懸掛起來,他也不在乎會被雅蘭斯夫人發現是他脫掉了她的衣服。

  他並沒有忘記為她倒上一杯水。

  走出門,看到普佐就在門

  “她睡了。”陸斯恩掏出懷表看了看,“她在倫德有些麻煩,我要去幫她解決。然後再來接她,這些天就請你照顧下。”

  “好。”普佐點了點頭。那張凶臉上有著嚇人的微笑,“我覺得你是個不錯的年輕人,如果你娶了瑪露,你將得到非常豐厚的嫁妝。”

  “那真是一件讓人期待地事情。”陸斯恩戴上帽子,離開了旅店。

  夜色中的森林。可以听到野獸地咆哮,風刮動葉的聲音也格外清晰,樹枝在窗戶間搖晃著,雅蘭斯夫人蜷縮在被窩中,身體突然輕輕顫抖起來,她有些干燥的嘴唇擠出一絲如琴弦輕顫的音。*****

  她不安地扭動著身體。讓幕簾上的風鈴發出碎碎地聲音,薄薄的輕紗微微顫抖著,隨著她身體的起伏而錯落出浪,她覺得身體好熱,被子被掀開了,她不自覺地將手指按在那緋紅花兒間,撥開那花瓣,蘸著露水,一點點晶亮如珠。那里淅瀝瀝地流淌著跳躍的泉,濕漉漉地染上了那如暮春下茂盛的麥絨。

  她似乎聞到了海風的味道,有一點腥,還有點鮮,卻是她極喜歡地,她的眼眸中彌漫出海的蒼茫,那遠遠的天際間有大片的烏雲,像亙古以來就蟄伏在那里的深淵巨獸,血紅色的閃電在雲層間穿越,她的腳下是黑褐色的甲板。她站在船頭。迎著海風,凌亂地發絲飛舞。她的頭頂有一頂海盜船長標志性的骷髏帽。

  她回頭一望,這是一座巨大的海盜船,十三桅的大帆飄揚,帆船上紅色的馬耳他十字觸目驚心地澆滿了鮮血的顏色,她整個人都興奮起來,勉強地按住了欄桿,大聲呼喊著,“我是海盜船長瑪吉露達!”

  她的聲音未斷,唇卻被堵住了,一個男人在她身後攬住了她的腰,側著頭熱烈地吻著她,他的手指在她身體上摸索著,讓她那興奮而猛烈地欲望像咆哮地海浪,奔騰在漫無邊際的水上,隨著那暢快淋灕地潺潺水聲,身後的男人猛烈地貫穿了她的身體,她毫不知恥地翹起了臀,那是一篇淫靡的景象,那白如滿月的臀,仿如那碧波萬頃時,高懸天空的月在水中的倒影。===

  堅固的海船如縱橫海上的龐然大物,在狂暴的海浪中前行,潔白的海燕嘯叫著在船頭環繞,高高的桅桿上掛著黑色的帆布,骷髏旗幟飄揚,船頭上的女船長吟唱著,喉嚨間滲透出低低的嗚咽聲,她看到那一浪高過一浪遠去的浪,仿佛在沖擊著她身體里一層層緊緊痙攣著的沉淪欲望的部位,是那樣的有力,那樣的勇猛,讓她幾乎無力承受,卻死死地抓住欄桿,昂著頭,甩著長發,隨著那船頭劈開的浪,她的身體在海上蕩漾,仿佛是被身後的男人一直推動著……

  她從未如此快樂過,她覺得自己要死了一樣,她分不清楚這是一如既往只留下水痕的春夢,還是她一直渴望著的初夜,身後的男人有著熟悉的氣味,在他的馬上,在他的胸前,在他的唇齒間,在這一天的接觸中,她已經記得了他的氣味。^^^^

  她以為自己應該反抗,應該憤怒,然而她卻無所顧忌的享受著,被他那火熱的嘴唇勾住了心,他的嘴唇在抖動著,仿佛在告訴她曾經度過的日子只是陳舊宗卷發黃的殘破記錄,在她這新鮮的軀體上,書寫著華美舒適的文字,記錄著她飄蕩的呻吟,記錄著她陶醉的迷離,記錄著她哽咽出的喘息。

  海浪一聲聲,她卻依稀可以听到兩具身體結合處叮嚀清澈的水聲,她扭動著身體,想要面對著他,兩具胴體在顫動中糾纏在一起,彌漫著乳香的酥胸緊緊地貼著他的胸膛,那似乎還未散去的處子的芬芳,在汗水中蒸騰,他像那船,她像那海,在她的身軀上航行,像所有對大海充滿敬畏和熱愛的人類一樣,要體會著她,要征服她,那拍打著船舷的浪,是他在她身體上留下的痕跡。

  他的動作越發狂野,她的聲音愈發放蕩,在彼此的結合處飛濺出如雨的汁液。\\\\\\

  狂風卷來了雲,帶來了雨,磅礡而下,身後的男人抽離走遠,她萎頓在甲板上,看著那個身影遠去,模糊,消失。

  頭頂依然是有著水晶亮片的埃博拉風情紗帳,雅蘭斯夫人睜開眼楮,她發現她的手指在那縫隙間帶起一絲滑膩,她的身體大汗淋灕,卻已經沒有了原來那種昏昏沉沉的感覺。

  她回味著剛才這個夢,那種感覺是如此的真實,一如他曾經說過的她最真實的願望,危險的開始,激烈的過程,完美的高潮,一次讓她無法忘懷的初夜。

  這是初夜嗎?

  當然不是,但卻是她初次在夢中有一個男子清晰的映像,這種變化讓她覺得自己仿佛真的和他發生了什麼樣一樣。

  雅蘭斯夫人的心情十分復雜,她望著窗外,听見了森林的聲音,听不到馬蹄聲。

  沉醉在夜色中的森林,馬蹄踏起了樹背後的積雪,陸斯恩此時已經換下了那套過分招搖的海盜船長服飾,也取下了伯德紋馬的披風,像往常離開倫德辦事一樣,通過城門趕回去。

  城門口巡騎警和槍與花騎士團的騎士們在聯合執勤。

  當陸斯恩出現時,那高大的伯德紋馬馬上吸引了這些人的注意力。

  只是他們並不像往常一樣用敬重和羨慕嫉妒的眼神偷偷打量引人矚目的伯德紋馬,而是用懷疑和警惕的眼神看著陸斯恩。

  “很抱歉先生,請你配合檢查。”一名有著淡黃色頭發,褐色眼楮的巡騎警攔住了陸斯恩。

  陸斯恩躍下馬來,出示了身份證明和他的騎士勛章,這樣可以免去被人追問他騎著伯德紋馬是否逾越身份的麻煩。

  “感謝你的配合,浪費了你的時間,非常抱歉。”巡騎警看到那讓人膽戰心驚的兩個姓氏和那枚高不可攀的優銀香花騎士勛章,沒有再給陸斯恩帶來多余的麻煩。

  槍與花騎士團的騎士們在了解到陸斯恩的身份後,眼神明顯變得友好了許多,現在他們都知道陸斯恩先生和費迪南德團長是很親密的關系了,費迪南德團長吩咐過他們,盡可能地在踫到陸斯恩先生時,配合他的要求或者給他提供幫助。

  “這是我的義務。”陸斯恩收好了勛章,隨意地問道︰“能告訴我你們為什麼會用那種眼神看著我的伯德紋馬嗎?是不是有哪位尊敬的先生失竊了一批伯德紋馬。”

  “這個……”巡騎警有些猶豫。

  一旁的騎士卻主動搭話了,“今天在戈蒂斯堡發生了劫獄事件,劫獄者也騎著一批白色的伯德紋馬,所以我們剛開始有些懷疑。當然,在知道你的身份以後,我們不會再有半分疑慮。”

  “啊!居然發生這樣的事情!”陸斯恩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然後憤怒地道︰“戈蒂斯堡里關押的可都是罪大惡極罪無可赦的罪犯,這個劫獄者如果被抓住了,一定要讓他嘗嘗戈蒂斯堡地牢的滋味……可是他怎麼會有伯德紋馬?我這匹馬屬于格里沙爾塔小姐,整個櫻蘭羅帝國也沒有幾匹伯德紋馬吧?劫獄者用這樣的馬,一定很容易暴露的,祝你們好運!”

  “謝謝。”巡騎警和騎士對陸斯恩的正義感肅然起敬,這就是帝國騎士的楷模啊!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8-18 22:33
第一百六十二章 賣花女

夜色已深,深夜入城有著必不可少的備案程序,城防司這樣的記錄可以讓警務部在查案需要時找到更多的依據。

  就像陸斯恩曾經的深夜入城記錄就成為了他牽扯上孔特雷拉斯大主教謀殺案的佐證。

  今天戈蒂斯堡的劫獄案,也有可能牽扯到陸斯恩,但陸斯恩並不介意留下這樣的證據。

  對于巡騎警和槍與花騎士團的騎士們來說,如今的倫德實在太復雜紛亂,孔特雷拉斯大主教的死亡還沒有找到真凶,布魯斯林里格里沙爾塔小姐被襲擊的案子讓吉爾伯特先生承受了很大壓力,王者之劍又險些失竊加布里爾三世陛下大發雷霆,聖格蘭姆耶的到來也必須提升巡防等級,更何況一系列針對聖伯多祿教廷密探據點的追捕和剿殺行動也需要大量的人手,現在戈蒂斯堡還有人劫獄,這些事情似乎在告訴人們,倫德在一夜之間不再太平。

  人們可以指指點點,噴著口水指責警務部的無能,這些事情其實很難連累到普通人,置身事外的他們更有精力和底氣申訴著要求警務部的某些大臣下位,而這些大臣迫于輿論壓力,又將壓力轉移到了具體從事這些事務的巡騎警和警察們。

  甚至連槍與花騎士團也受到不少壓力,畢竟這些事情中有許多是發生在槍與花騎士團的傳統地盤中。這些日子警務部和騎士團地聯合辦案。不得不去得罪許多權勢人物,他們多半不是很配合,對于警務部和騎士團的調查覺得是讓他們失身份的事情,像陸斯恩這樣毫無半句怨言,盡心配合,而且還有著顯赫身份的人。很自然地得到了巡騎警和騎士們的好感。

  他們將城門打開到最寬敞的位置,以表示他們地敬意。

  “真是一群值得倫德市民信任和嘉獎的人。”陸斯恩牽著伯德紋馬走入倫德。卻沒有往尼伯龍根噴泉地方向趕往西門,他在前往西里爾區之前,還有一個地方要去。

  他來到了路德大街街口前方,在這里他曾經和凱萊兒踫到了賣手工編織包的維琪。

  維琪的父親老約翰現在已經是塔克區警務局的副局長,雖然在塔克區比不得其他三區的職務有著各種來路地豐厚油水。但老約翰已經可以輕松地供養家庭了,自然沒有必要讓維琪出來賣那些手工編織包。

  可是陸斯恩還是看到了維琪,小女孩變得白淨漂亮了許多,手指上也沒有再包著黑乎乎的繃帶。

  她帶著一些布包,她的手工也進步了一些,想來老約翰和約克區警務部也打了招呼。那些巡騎警和警察也不會再找維琪的麻煩。

  那雙眼楮依然清澈干淨,像掛在羅秀睫毛上的淚珠,陸斯恩突然想起了這樣的比喻。

  那個維琪地鄰居,曾經欺負過維琪卻被陸斯恩賞賜了一個拳頭的中年婦人也在這里,看到陸斯恩,她慌慌張張地跑開了。

  “珍妮大嬸最近經常做噩夢,她說一定是因為你詛咒了她的緣故。”維琪看到陸斯恩,十分高興,雖然陸斯恩早已經看到了她。她依然跳起來揮手引起陸斯恩的注意力。

  “那真是不幸。”陸斯恩說道,摸著維琪盤在頭頂的發髻,“你先回去吧,已經很晚了。”

  維琪點了點頭,收拾好布包離去,她一步一回頭,看著陸斯恩正在望著旁邊一個花攤。

  維琪在花攤買過一盆花,賣花的是一個很漂亮的姐姐,維琪甚至覺得她只比格里沙爾塔小姐差一點點。

  陸斯恩也這麼想。

  賣花女扎著一條小碎花頭巾,是塔克區那些需要和男人一樣工作的強壯婦人最愛的花色。她嬌小地身體隱藏在雜色的裙子里。一頭灰色近乎淺黑的發絲披散在柔弱的肩頭,她坐在她的花攤後。靜靜地看著在她身前走來走去,駐足回頭的行人。

  她十分漂亮,很難見到有這樣漂亮的賣花女,總讓人覺得她比她賣的花更加漂亮。

  這樣的賣花女常見于玫瑰小說,她會踫到那種有些家世,有些金幣的紈褲子弟,他們輕佻地挑起賣花女地下巴,用和花街女人調情地語氣和她說話,“我要買花,就是你這朵。”

  陸斯恩看著的這個賣花女正好踫到了這樣地紈褲子弟。

  “薩芬莊園有一大片的花圃沒有人搭理,我正好缺少一個愛惜花的女工打理。”這位還是懂得收斂和技巧,雖然他的假領子和襯衣的色調並不十分搭配,但都是很講究的貨色。

  薩芬莊園在佛吉爾七區,是個小有名氣的家族莊園,陸斯恩有些印象,這個家族的徽章上有一朵燦爛盛開的洋槐花,但是這個莊園里有沒有一大片的花圃,陸斯恩就不清楚了。

  賣花女抬起頭,用她那雙比她的臉頰更加漂亮的眸子看著和她搭訕的男人。

  “我知道你十分喜歡花,當我靠近它們時……”男人半蹲著身子,深吸了一口氣,閉著眼楮體會著那混雜著各種花香的味道,“它們告訴我,你像一位溫柔的母親照顧孩子一樣照顧它們,它們十分幸福。你听……”

  男人舉起一盆落斯曼藤花,將花瓣湊近賣花女的耳側,“它們在幸福地歌唱,就像唱詩班的孩子們誦唱《天使頌》時一樣動听。你听到了嗎?”

  賣花女似乎覺得這個男人十分好笑,她的嘴角牽扯出淡淡的歡顏。

  男人要的就是這效果。他放下那盆落斯曼藤花,誠懇地看著賣花女,“我對花地感情,就像你對花一樣,但我實在沒有太多時間打理它們……雖然我每天早上都會在花園里看看它們,但它們似乎更需要一個能夠聆听它們要求的朋友。我覺得你非常適合成為薩芬莊園那些名貴嬌嫩花卉的朋友,你會照顧好它們是嗎?

  “先生。你要買花嗎?”賣花女將被男人弄得花形散落的落斯曼藤花整理好,“如果你不買花,請你走開好嗎?”

  男人有些尷尬,他覺得這個賣花女一定是貧苦人家的女兒,沒有接觸過多少有身份學識的人。更不懂得什麼叫情調,什麼叫調情……他咳嗽一聲,從懷里掏出一張名片,“我地意思是,需要一個女工,我可以給你……”

  他稍微考慮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數目,太多了他未必願意支付,太少了又失了他的身份,他必須說一個能讓這個賣花女喜出望外又符合他心意地數目,“三個金幣的年金。當然我也可以按照你的要求以銀幣和銅幣支付。”

  塔克區的貧民拿著金幣和銀幣可不怎麼方便,男人不經意地顯示他的細心。

  賣花女接過名片,看了一眼之後,隨意地丟在地上。

  把對方地名片當面丟棄,這可是一種赤裸裸的侮辱。男人有些憤怒,她居然敢這樣做,難道是因為作為塔克區的貧民不懂得禮節嗎?

  “既然你這麼愛花,就成為它們的一部分吧。”賣花女想了想,似乎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提議。

  男人還在思索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的思緒突然中斷了。

  男人地身體無端潰散,變成一粒粒在空氣中閃爍的光點,像一場雨,紛紛落下。

  那些花沾上這些光點,竟然散發出異樣的色澤。一朵朵半開的蓓蕾綻放出嬌柔的芳香。

  賣花女露出滿意的笑容。對她的花說,“你們現在十分幸福吧?”

  她坐在那里。看著花開,似乎還在靜待花落。

  陸斯恩看到這一幕,並不驚奇,像剛才那個變成花肥一樣的男人走了過去。

  他沒有說需要一個女工打理花圃,大概在他之前對這個賣花女有所企圖的男人都已經變成了花肥。

  “《日經》中有記載,始祖教訓聖伯多祿,美德帶來幸福。它們地幸福,來自于一個男人的消失,這是美德帶來的幸福嗎?”陸斯恩對賣花女認為她的花十分幸福的話,表示了懷疑。

  這是他的開場白,雖然這種開場白並沒有什麼意義。

  “有這樣的話?”賣花女回憶了一下,想不起來,輕輕搖頭,“唯有強者才把自己的幸福狀態宣稱為美德。”

  “你也不記得《日經》和《月經》里的話?”陸斯恩覺得十分好笑。

  賣花女搖了搖頭,理所當然地道︰“你都忘記了許多事情,我自然可以不記得。”

  “唯有強者才把自己的幸福狀態宣稱為美德,這是弗洛希德說過地話吧。”陸斯恩笑了笑,轉換了話題,“弗洛希德用群畜形容代指普通人,他說群畜地軟弱產生了一種與頹廢派的軟弱十分相像地道德,他們心照不宣,他們結成幫派……大型的頹廢宗教教派總是依靠群畜的支持,群畜身上本來沒有任何病態的東西,群畜本身不可估量,不過群畜不能決定自身的屈從,它們離不開牧人----教士懂得這一點……國家是不知己的,不夠親昵,國家無法引導良心,教士又是用什麼方法引導群畜呢?”

  陸斯恩捧著一瓶盛在玻璃杯里的水仙,低頭聞著芬香,問賣花女。他的動作十分小心,很顯然他十分喜愛這瓶水仙,以至于他露出的陶醉表情都是如此自然。

  “驅使人前行的唯一原則乃是痛苦,痛苦高于快樂,快樂不是肯定的精神狀態,是頹廢的,消極的,所以教士引導信徒,必然要讓他們感覺到痛苦,這就是懺悔,懺悔他們的罪,在懺悔過程中為自己的罪而痛苦,從而前行,走入天國。”賣花女這樣解釋。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8-18 22:34
第一百六十三章 瘋狗

“像你這樣的解釋,痛苦能夠驅使人前行,那麼讓人類墮入地獄,品嘗著地獄的滋味,那不是他們最適合的歸宿嗎?”陸斯恩頗為不屑于這樣的解釋,“在古拉西的史詩中,英雄阿喀琉斯知道自己命短,便哀嘆人生之無常,他死後,又謂寧可生而為奴隸,也不願死而為鬼。活著的快樂,總是大于死。人們忍受痛苦,希望通過懺悔走入天國,最終還是為了獲得快樂,你舍棄結果只看到過程,而下這樣的結論,好像並不合適。”

  賣花女側著頭注視著陸斯恩,露出疑惑的神情,“我有說過需要考慮人的結果嗎?我以痛苦驅趕他們走入天國,只是一種更加有效的吸引他們信仰的手段而已。至于他們最後是痛苦,還是快樂,對我來說,有什麼關系,又有什麼區別?陸斯恩,你什麼時候以人的狹隘眼光和卑微視角看待問題了?”

  “你不是人?”陸斯恩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賣花女沉默半響,彎下腰擺弄她的花盆,灑水壺噴出薄薄的水霧,淋濕了花瓣,在寒冷的午夜,街道兩排璀璨閃耀的霓虹燈照耀下,水珠襯托出花瓣的精致美感,如同細細雕琢鍍上了琉璃的藝術品。

  “我忘記了。”賣花女很久之後才回答陸斯恩,陸斯恩的問題讓她有些不開心。

  “你不是紗麥菲爾,她能視人類為螻蟻,這是她的本性。你要視人類為螻蟻,當你有這種心態時,太過于勉強……因為這時候你必須把自己區分開來,卻又無法回避自己的身份,以絕對的上位者的語氣談論人類,你有這樣的實力。但沒有這種資格。”陸斯恩放下手中的水仙。彈去翠綠葉上地點點水珠,“卑賤者恆卑賤。”

  “如果我是卑賤者,那你又算是什麼?你現在又是在做什麼?你服侍著地那位格里沙爾塔小姐也只是人類。你作為服侍她的人,不是更卑賤?”賣花女似乎有些激動,一連串的反問句讓她地呼吸有些急促。

  “我和你不一樣。”陸斯恩斜著眼楮看著賣花女,他大概極少對一名美麗的女子露出這樣的神情。顯得咄咄逼人,“我視你卑賤,你便是卑賤者,我視她高貴,她便是高貴者。”

  “更何況,她只是人類?那麼你出現在這里,又是為了什麼?”陸斯恩反問道。

  賣花女隔著長長的睫毛,在異樣顏色地燈光下注視著眼前的男人,她白皙的臉頰散發出溫潤的光芒。他的那種表情里似乎是有毫不掩飾的輕蔑和不屑,在這個男人一如既往的漠視眼神下。她突然笑了起來。

  這一笑,讓她身前的花失色,讓倫德的夜黯淡。

  “我來找你。”賣花女淺淺地笑容斂去了剛才情緒的起伏。

  陸斯恩站起身來,低著頭俯視著她,“你想殺我?”

  “你沒有安全感?”

  “不是。”

  “那為何如此猜測?”

  “一千年前,我差點讓天國崩潰,你不恨我?”陸斯恩不確定地道。

  “我很感激你,你讓天國再無反抗我地存在,墮落者墮落,反抗者戰斗。信仰者臣服。我看清楚了一切,擁有了一切。掌握了一個可以完全被我掌握的世界,我為何恨你?”賣花女很佩服陸斯恩的姿態,她抬頭仰視著他,目光喜悅而感激。

  “我讓你這個卑賤者品嘗到了掌握一切的快樂,然而你終究會品嘗到失去這一切的痛苦,快樂和痛苦,你選擇用痛苦驅趕人類走入天國,卻不會為自己舍棄快樂。到時候,你會怨恨我,如果不是我讓你品嘗到這種快樂,你又怎麼會品嘗失去一切的痛苦?”陸斯恩看著眼前的賣花女,看上去只是一個漂亮一點的人類女子,來來往往行走的人,他們中有虔誠的信徒,懺悔地罪人,有研究神學地學者,有收買教士洗禮贖罪的富人,他們永遠不會想到他們曾經和可以在他們死後賜予他們天國之路地存在擦肩而過。

  賣花女的手肘壓在膝蓋上,手掌托著臉腮,眨著那比星光耀眼的眼眸,“陸斯恩,是你讓我掌握了天國?你似乎記錯了什麼吧?神離開他的神座,賜我端坐其上的榮光,和你有什麼關系?”

  “對偉大人物忘恩負義,是偉大民族的標志。這也是整個人類的劣根,你只是個人類罷了,終究是一樣。”陸斯恩笑了起來,雖然沒有她那種懾人的榮光,卻溫潤而干淨,偏偏在這樣的笑容中潛藏著細細的尖刺,刺入她的肌膚,灼傷她的神經。

  “人和神有什麼區別?”賣花女冷笑著問出了一個看似荒謬的問題。

  “你不知道?”

  “當我坐在神座之上,統治天國,俯視之際白月之地沐浴在我的光輝下,看守之地承受我的威能,天國眾土銘刻上我的名字,億萬天使頂禮膜拜,我和神,又有什麼區別?”賣花女依然坐在小木凳上,聲音冷清而平淡,“如果有一個可以容納的空間,我甚至可以用生命之樹,世界之樹,知識之樹再創造出一個類似多米尼克大陸的世界。”

  陸斯恩伸出手指,按在賣花女的額頭上點了點,“何必自我陶醉?你不是知道區別嗎?你有這份創造世界的力量,卻沒有施展這份力量的地方,這不就是區別?因為你身在你所在的世界中,無法超脫出去,所以你無法找到容納一個新世界的空間。”

  一根黑色的手掌突兀地出現在陸斯恩的手掌中,他挑起那盆水仙,倒轉過來,瓶子里的水淋在了賣花女的頭頂,壓著水仙根須的石頭砸在她的額頭上,嬌嫩的肌膚上留下點點紅印。

  “清醒過來了嗎?”陸斯恩撇下玻璃瓶子,飛濺起一地碎玻璃屑,轉身離去。

  賣花女望著陸斯恩的手杖怔怔出神,那是桫欏手杖,她認得這根隨著桫欏聖殿主人的名聲而威名赫赫的神器,她依然不是很清楚,為什麼那色澤黯淡低調的杖身上會銘刻著“聖哉,聖哉,聖哉,萬眾之王”的天國符文字。

  大惡魔陸斯恩,因為和他不是一個位置,所以無法理解?

  “你不問我為什麼將生命之樹交給你嗎?”水珠順著發絲流淌而下,冰冷的滋味寒徹入骨,她卻不會在乎這些,低聲說道。

  她知道他能夠听到。

  陸斯恩轉過身來,靜靜地看著她,面無表情。

  他感覺到無數憤怒的目光,在寒冷的冬天,一個惡劣的男人將冷水潑在孱弱貧民女子的頭頂,這種行為讓無數人激憤不已。

  “啪!”一個女人沖了出來,怒不可遏地閃了陸斯恩一個耳光。

  這是一個有著漂亮的下巴的少女,穿著一身在冬日格外顯眼的短裙禮服,裙擺上點綴著大朵的絲綢蕾絲編織而成的黑色薔薇花,用同樣的黑綢材質制作的禮帽上有花團錦簇的黑薔薇花,兩根鮮艷的孔雀翎毛在夜風中搖曳,她閃亮的眸子里充滿了失望。

  “很高興能在如此的夜晚,還能看到謝爾威斯特小姐。”陸斯恩並不在意,他甚至沒有像正常人應該表示出的姿態那樣用憤怒而驚訝的眼神看著對方,再去撫摸下臉頰。

  這位不只用眼神表示她的憤怒,同時也敢于出手懲罰陸斯恩的,便是在倫德有著“黑夜綻放最美麗薔薇”名聲的羅莎琳德,能夠得到格里沙爾塔小姐親手制作的提拉米甦的女子。

  “陸斯恩,在格里沙爾塔小姐身後侍立著的你,我可不記得你會如此無禮而讓人厭惡。”羅莎琳德的聲音冰冷的如同這寒冬倫德的夜。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陸斯恩並不解釋,只是微笑著表示歉意。

  羅莎琳德不再理會陸斯恩,從身旁的女侍手中接過軟毛巾,蹲下身子為賣花女擦拭頭上的水珠。

  她的動作十分輕柔,對著似乎因為寒冷而瑟瑟發抖的賣花女道,“不用害怕,他為什麼會這樣對你?”

  賣花女露出思索的表情,和她在準備把那個要雇佣她成為薩芬莊園女工的男人變成花肥時的表情一樣。“你最好不要那麼做。”陸斯恩的手杖敲了敲地磚,似乎在警告她。

  羅莎琳德回頭怒視著陸斯恩,她沒有想到陸斯恩居然還敢當著她的面威脅這個可憐的賣花女。

  “她可不是格里沙爾塔小姐?”賣花女不可思議地道,“還是你已經習慣了卑賤者的思維,以所謂的騎士精神,維護一個尊貴的貴族小姐?”

  “格里沙爾塔小姐為她制作了提拉米甦,她還沒有品嘗。我不希望格里沙爾塔小姐要做的事情,居然會因為你這樣的東西而失去意義。”陸斯恩漫不經心地道。

  “陸斯恩,你像一條忠心耿耿的狗。優雅,從容,無上榮光的大惡魔,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真讓人失望。”賣花女撥開羅莎琳德的手,這位好心而尊貴的小姐正茫然地看著陸斯恩和賣花女,很顯然這里邊的劇情似乎並不是品行低劣的貴族欺辱貧女那麼簡單。

  “如果你再接近羅秀,你或者會覺得我還是條會咬人的狗。”陸斯恩側頭微笑,“惹你傷了她,我會是一條可以毀掉這個世界的瘋狗。”

  “毀掉世界?”賣花女輕蔑地看著陸斯恩,“那你的克莉絲汀夫人呢?”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8-18 22:36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夜了,坐下來談談

  倫德天空上清冷朗朗的夜色是月的襯景,高懸在中天上的圓盤上隱約可見點點陰影,月光直射下來,如中午時分沒有留下多余的斜影。

  賣花女的腳下的水漬,被這月光一照,竟然反射出如鍍銀飾品的光澤,仔細一看,薄薄的冰花已經覆蓋在水漬上,寒冷的午夜溫度有著冬特有的力量。

  天氣越冷,越讓人覺得陸斯恩對賣花女做的事情極其可惡,許多時候當有足夠多的人一起表示憤怒時,再卑賤怯弱的人也會變得有勇氣表示他們廉價的正義感。

  “毀掉世界?”賣花女輕蔑地看著陸斯恩,她的身體在發抖,手指上有著被凍傷的紫紅色淤痕,她卻並不在乎這些事情,只是用那種覺得對方沒有足夠底氣而冷漠地嘲諷的語氣說著話,“那你的克莉絲汀夫人呢?”

  一條白色閃爍銀光的小蛇,從羅莎琳德閃亮著珠寶光澤的手包鏈口里爬了出來,它的舌尖落在系在它脖子上的紅色絲綢蝴蝶節上,它好奇地看著賣花女腳下的水仙,出于黑媧夜蛇對毒素的敏銳,它知道這瓶被遺棄在地磚上的可憐的水仙花,肥大的球狀根睫里蘊含著不亞于它曾經是黑色時蛇牙里噴吐的毒液。

  羅莎琳德听到克莉絲汀夫人的名字從賣花女口中吐出,猶豫著站了起來,這個賣花女並不簡單,至少不會是羅莎琳德第一印象中需要人保護的弱質女子。

  她看到的事情,或者讓她誤會了格里沙爾塔小姐的侍從官。

  她看著陸斯恩,想從他地表情或者話中探測事情的原委。

  然而陸斯恩和賣花女的對話,繼續超脫了羅莎琳德的理解範疇。

  “這是我需要考慮的事情。不需要你知道。”陸斯恩同樣冷漠地嘲諷著她,“只有外來者才有資格說毀掉世界這樣地話,你生于此,毀了你自己,也無法毀了這個世界。”

  “你在逃避我的問題。兩個女人,你難以取舍?看來你對格里沙爾塔小姐的忠心也不過如此。”賣花女手里抓著羅莎琳德遞給她的毛巾,擦拭著臉頰上的水珠,她的動作十分溫柔而細致,給人的感覺卻是那似乎不是她臉,那只是她需要愛惜著的某個精致藝術品而已。

  “更何況,你可以毫不猶豫地說出毀掉世界之類自大而愚蠢地話,可是我不會。因為我知道你或者有辦法實現你這樣瘋狂地想法。但也必然有比你更強大的存在可以阻止你。”賣花女疊好毛巾,想了想。並沒有還給羅莎琳德,自顧自地收拾她地花攤。

  陸斯恩微笑著,夜風抖動他額頭飄逸的發絲,不再理會賣花女,牽著他的伯德紋馬離去,留下一連串讓賣花女膽顫心驚的話︰“若能阻止我,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能阻止我的,只有我而已。”

  賣花女挑著她的花攤。柔弱的肩膀居然有倔強地挑起她生活的力量,這種感覺讓人憐惜,然而此時羅莎琳德已經很懷疑這個賣花女是不是真地只是個賣花女?

  賣花女望著陸斯恩漸漸隱入黑夜的背影,側著頭對羅莎琳德說,“羅莎琳德小姐,謝謝你的毛巾。”

  “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羅莎琳德驚訝地道,這個賣花女應該沒有機會接觸到她,剛才陸斯恩也沒有透露她的名字。

  “拉斐爾走了進去,對她說,蒙大恩的女子。我問你安。神和你同在了。聖母因這話驚慌,反復思想這同在是什麼意思。拉斐爾對她說。你不要害怕,你在神面前已經蒙恩了,你要懷孕生子,可以給她起名叫雅威赫。他要為大,稱為至高者的兒子,神要把天國的位給他。他要做王,直到永遠,他的國沒有窮盡。”賣花女挑著她的花攤,一晃一晃,美麗綻放地花蕾隨之顫抖,消失在和陸斯恩離去同樣地方向。

  羅莎琳德摸著她的黑媧夜蛇,賣花女說地這段話是《路加福音》中的一段,記載了報喜天使拉斐爾告之聖母孕育聖靈,可是這就是她知道自己名字的原因?好像一點關系也沒有。

  “雅威赫”羅莎琳德學著賣花女剛才的音讀出這個名字,她也是猜測著這個讀音就是始祖的名字。

  這可只是教皇和紅衣大主教等少數教職人員能夠在大典時依照古音讀出的名字,這個賣花女讀的準確與否暫時不說,至少羅莎琳德十分佩服她敢讀這個名字。

  玷污神聖,可是要上火刑架的重罪。

  “我好像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羅莎琳德自嘲地笑了笑,走進她的四輪轎式馬車,消失在平民們敬畏的目光中。

  陸斯恩離開西門,並沒有馬上匆忙趕往夏洛特莊園,反而放緩了速度,任由伯德紋馬一路慢悠悠地前行。

  他這樣子似乎是在等待著某人的到來。

  不久之後,在那片被陸斯恩以阿薩茲勒的威能碾成平地的小酒館廢墟旁,他看到了賣花女挑著花攤緩緩走來的身影。

  她的步伐絕對不慢,雖然她時不時地擦擦額頭的汗水讓人覺得她十分吃力。

  她在陸斯恩的馬蹄前放下了花攤,隨意地坐在了挑擔上,擋住了陸斯恩的去路。

  “我知道你會來。”陸斯恩坐在馬背上沒有下馬的意思,以不符合對待一個女士的無禮態度說話。“話還沒有說完,你就走了,豈不是讓我期待千年的會面太過于倉促。”賣花女抬起她的腿,縴巧的秀足搭在另一只腿的膝蓋上,飄揚的裙擺在風中鼓起,在夜色中暴露出她白淨豐潤的大腿。

  在這樣的天氣,她似乎不需要多余的衣衫御寒----即使是在被陸斯恩潑了一頭冷水之後。

  “我可沒有期待。”面對著這個賣花女,陸斯恩似乎十分吝嗇于表現他慣常的對女性的紳士風度,即使嘲諷戲謔也不忘記掛上溫柔的笑容,現在他卻赤裸裸地表示自己對她的不滿和種種帶著惡意的情緒。

  “羅莎琳德是格里沙爾塔小姐的朋友吧?”賣花女並不在乎這些,她沒有指望過這個大惡魔會對她友善。

  “是。”

  “你是格里沙爾塔小姐的什麼人?我是說,格里沙爾塔小姐會怎麼定義你在她身邊的身份和地位。”賣花女好奇地問道,她的態度很像久未見面的老朋友關心彼此的生活。

  “這是她的事情,和我無關。”

  “那格里沙爾塔小姐對你呢?只是主人嗎?還是像以前一樣,成為你最重要的人,把你引導向毀滅的罪人?”賣花女望著西里爾區的夜景,真是一片有著獨特的藝術魅力,不遜于天國美景的地方。

  “以前?你說的話題我並不喜歡,我忘記了許多事情。”陸斯恩和她一同欣賞著夜色,只是她在贊嘆,他卻罕見地漠視。

  “你真的忘記了?”賣花女大笑起來,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無趣的笑話而嘲笑講笑話的人,“若是如此,你又怎麼會說只有你才能阻止你自己?你真是有趣,讓你痛苦難以接受的事情選擇遺忘,只記得你要做的事情,卻不在乎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

  “你的廢話依然很多,要再找人為你留下一部經書嗎?一部《日經》讓你的信徒學會感激,一部《月經》讓他們學會敬畏,再來一部《夜經》吧,讓他們看到黑夜中暴露出來的真相,這是個有趣的提議不是嗎?”這時候陸斯恩跳下了馬,和賣花女一同坐在她的挑擔上,花攤搖搖晃晃地勉強承受著兩個人的體重,似乎不堪重負,卻又似乎永遠不會倒塌。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曾經接近過格里沙爾塔小姐,但並沒有任何惡意,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而對我先在心理存有敵意,這並不利于我和你的合作。”賣花女收斂了她隨意的態度,慎重地注視著前方。

  “我和你的合作?我不記得有這樣的事情,如果有,也早已經結束了。”陸斯恩說道。

  “那並不是合作,只是我選擇了沉默而已,就像你選擇遺忘,我選擇了不知道。”賣花女嘆了一口氣,高舉著雙臂,仿佛要擁抱整個天空,“你在天國做那些事情的時候,我正在多米尼克大陸傳道,我不干預你。如今你在多米尼克大陸顛覆我的教廷,我也可以不干預你。”

  “怎麼?放棄這片大陸了嗎?”陸斯恩轉過頭來,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你沒有這樣的魄力,多米尼克大陸可是天國和地獄存在的根基,兩個世界選擇不同的方式從多米尼克大陸獲得它們鏈接混雜世界的通道,這就是天國和地獄最根本的矛盾。在它們的所有者還沒有辦法徹底解決融合進混雜世界的問題前,多米尼克大陸可不是你想放棄就放棄的。”

  “我沒有要放棄多米尼克大陸,不管是聖伯多祿教廷還是聖格吉爾教廷,不都是信仰神嗎?”賣花女微微蹙眉,“這是我端坐天國神座的基礎,雖然我不喜歡,但我必須承認,我還沒有成為唯一信仰的資格。”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8-18 22:37
第一百六十五章 初夜獻給誰

   花瓣沾著深夜的露水,顫顫巍巍地哀哀切切地在承受著寒冷,它們在溫室中生長,才能夠逆反季節在冬日盛開,厭煩了冬日一色白或蕭瑟風景的人們會買它們回去放在溫暖的廳堂里點綴心情,然而它們終究不適應在這樣的夜里暴露在低溫下太長時間。

  花攤搖搖晃晃,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挑擔上下起伏著,沉甸甸的兩個人的重量讓它不堪重負。

  他和她靠得很近,男人極其俊俏優雅,女人俏麗迷人,更有一分動人的如秋日盛開七夜菊的風韻。

  路過的人會以為這是一位貴族先生,帶著他的小情人欣賞西里爾區的夜景。

  星夜閃爍天空的光點,如同她眸子里的光澤,她仰望著天空,卻有著不符合她如今形象的一種氣魄。

  仿佛她一目過去,便巡視完了自己的領地,那是盤踞在南埃爾法大草原上雄獅的姿態,沒有其余的凶獸敢于挑釁。

  “唯一的信仰,對于人類這種欲望繁多的生物來說,那太奢侈了。”陸斯恩不以為然地搖頭,“他需要死後享受天國的繁華,拒絕所謂的地獄的痛苦,他信仰神。\\\\\他需要滿足淫欲,他信仰阿斯蒙蒂斯,他需要權勢,他就信仰皇帝,他需要財富,他就信仰富商,他需要力量,他就信仰騎士,你們傳的道能夠賜予信徒的太少,甚至有些太虛無飄渺,所以你們的信徒在教堂禮拜完祭壇上聖潔的雕像後,會回家去繼續禮拜他的其他信仰……雖然這是不允許的異端瀆神行為,但被欲望支配的人類,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被你們灌輸的思想主導他們的行為。”

  “你想說地是,神也不可能成為多米尼克大陸唯一地信仰嗎?”賣花女問道。

  陸斯恩“嗯”了一聲,雖然並不喜歡旁邊聊天的對象,但這可是極少數地能夠和他以近似的高度和平行的視角看待問題的人。

  雖然他和她絕不是什麼朋友。甚至可以用仇敵來形容他們的關系。但在陸斯恩和她地眼里,一見面就拼個你死我活。未免有些太幼稚無趣了,那大概是愛慕普斯小惡魔這個級別才會做的事情。\\\\\

  他和她開始平靜地討論這樣的問題,身體靠得很近,賣花女抱著手臂,仿佛還在因為陸斯恩潑她的冷水而受到影響。

  陸斯恩沒有脫下外套為她披上。她有興趣繼續表演,他可沒有興趣配合。

  “神能否成為多米尼克大陸唯一的信仰我並不去關心,我也無法去主導這件事情實現。我所說的我沒有資格成為唯一的信仰,並不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賣花女地手指卷著因為沾水而粘在一起的一卷發絲,嘆息道︰“我只要成為信仰天國的信徒們心中唯一地信仰,成為天國唯一的信仰就夠了。”

  “你剛才在說端坐神座,統治天國時信心十足,很有唯一信仰存在的風範。”陸斯恩側目注視著她。“怎麼,想要真正地取代神?”

  賣花女轉過頭來,靜靜地看著陸斯恩。兩道目光糾纏在一起,沒有情意纏綿,自然也沒有踫撞出激情的火花。

  只是這樣一個動作,她知道從他的眼楮里看不出他的任何心思,她也無法肯定他是在嘲諷還是在贊賞。*****

  最後她點了點頭。

  陸斯恩笑了起來,手中旋轉著桫欏手杖,神的存在何其艱難,無數的空間單位中,有幾個世界存在神?

  然而若在這亙古以來就平靜不變的至高力量體系中增加一個可能的變數,陸斯恩認為他身邊地這個賣花女卻是最有可能成就地一位。

  “你來找我。是想讓我幫助你完成你的心願?這是一個很讓人驚訝地想法。同時我贊賞的你大膽,但很抱歉。我必須告訴你,我並沒有這個能力。”陸斯恩並不奇怪賣花女的這種心理,當一個強者無限接近控制她的另一名強者時,取而代之的想法很正常,就像七十二柱侍立魔神中總有的會想要挑戰至上四柱那幾位。“我並不是想要你幫助我完成這個心願,我和神之間的最終差距,終究需要靠我自己去跨越。但我確實需要你的另一些幫助。”賣花女並沒有失望,似乎陸斯恩的回答早已經在她的意料之中。

  陸斯恩卻奇怪地看著賣花女。*****

  “怎麼了?”賣花女訝然道,然後挑開臉側的發絲,昂著頭露出一個讓西里爾區的夜景也黯然失色的絕美微笑。

  陸斯恩低頭笑了起來,搖著頭,“你不覺得很荒謬麼,你不去差遣米迦勒或者梅特塔隆,甚至是十二聖徒,卻來尋求我的幫助,你難道不記得了我可是所謂的神之敵,大惡魔陸斯恩。”

  賣花女認真地看著他,“我是人類,可是我卻瞧不起人類,所以你瞧不起我,在你眼里,我只是神的棋子,我的所作所為在你眼里也不過是騙子拙劣的謊言和演技,你視我為小丑。可是我和你之間,並沒有真正地沖突過吧?”

  “這又如何?”陸斯恩看著他眼中的小丑,或者說她認為她是他眼中的小丑,其實陸斯恩挺欣賞她的,以人類之軀主導天國,凌駕于米迦勒這樣最接近神的熾愛天使們之上,已經很了不起了。

  “所以我們至少可以做一筆交易,知識之樹就是我預付的報酬。”賣花女避開陸斯恩微帶冷意的目光,“格里沙爾塔小姐偶然遇到我……當然那是我安排的,我把知識之樹交給她,我說那是最適合送給最重要的人的禮物,代表著你對他的感情會像常青葉一樣永不凋謝。****請原諒我沒有辦法想出更煽情的台詞,但最重要的是她把那盆盆栽送給了你,這意味著在她心里,你是她最重要的人。”

  賣花女緊緊地盯著陸斯恩的眼神和表情,想看看他有何反應。

  讓她失望的是,陸斯恩連半點反應也欠奉,或者說他早已經知道這一點了,或者說他根本不在乎這一點。

  “格里沙爾塔小姐的心意,知識之樹讓你能夠復制多米尼克大陸世界的模板,這不是你一直追求的兩樣東西嗎?我同時讓你擁有了,你還有什麼理由可以拒絕我的交易?”賣花女說完,漫不經心地摘下一朵散發清香的水仙花,別在鬢間,手指似乎有些因為寒冷而發抖,竟然一時間沒有插好位置。

  陸斯恩伸出兩根手指夾住花睫,為她別好。

  “當然有理由,因為我是惡魔,惡魔不都是可以唯利是圖,背信棄義的嗎?你在你的經文里一直這樣教導你的信徒。雖然你忘記了你說過些什麼,但我可都記得……你知道許多人在無聊的時候,都會做這樣無聊的事情,我能背《日經》和《月經》,這是我賜予你的榮譽,所以我們的交易是等價的。”陸斯恩理所當然地道,甚至沒有要听賣花女提出的要求的意思。

  “好吧,我可以再拿出一顆生命之樹。”賣花女不動聲色地拋出更大的籌碼。

  “我需要它。”陸斯恩並沒有因此而一口應承。

  “你用一顆知識之樹固然能夠制造出多米尼克大陸世界模板所需要的一切,但你如果獨自去完成,那麼需要的時間太過于漫長,有了生命之樹,你可以制造天使,雖然它們不可能是熾愛天使,但卻有數億計的數量來彌補它們力量的不足,這對你的幫助並不亞于知識之樹了。”賣花女似乎掌握了陸斯恩最迫切的需求,“用生命之樹制造天使,可比你派菲妮克斯抓捕天使要有效率太多了。”

  “我可以接受你的生命之樹,但我還有一個問題,你必須回答,然後我就可以听一听你的要求了。”陸斯恩像最苛刻精明的商人討價還價。

  賣花女也比最穩重的商人面對談判桌上挑剔刁難的對手更能沉住氣,點了點頭。

  “我想問你的是,在經文中有厭惡流血的教義,可男人都有處子情節,當他和他的新婚妻子渡過初夜時,他一般是會希望他的妻子流血的,可是因為厭惡流血的教義,這其中的沖突該如何解決?還是說教義其實是鼓勵女人們和他們的丈夫的初夜,並不是她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夜?這第一夜是應該獻給其他已經淪落惡魔誘惑墮落的男人,還是獻給她們的手指……我想這樣的問題,對于最虔誠的信徒一定十分苦惱。你知道有一種叫苦修士和清教徒的人,他們會在這上邊花無數精力研究尋求答案。”陸斯恩嚴肅的樣子,像極了多明尼卡神學院里最醉心學術的學者。

  “不愧是惡魔,總覺得玷污神聖是如此愉快嗎?”賣花女微微皺眉說道。

  “玷污神聖?你都說了,我覺得你是小丑,何來神聖去玷污。”陸斯恩笑了,“你可以拒絕回答,同時我也可以拒絕听你的要求。或者你可以回答另外一個問題,你還有初夜可以奉獻嗎?”

  “獻給你,需要嗎?”賣花女撫摸著發鬢上的水仙花,巧笑嫣然。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8-18 22:38
第一百六十六章 血祭

初夜是什麼樣的?

  勞倫斯在《亂愛》中描述安妮和保羅的初夜,那是夏天大清早出門找蘑菇的感覺,在濕漉漉的草叢中找啊找的,雲雀從草叢里嗦地飛出去,那白生生,光溜溜得可愛的白蘑菇就悄悄躲在這片青草里。

  雪萊浮的詩《苦難》也有誦唱︰垂柳蔓延做我們的帳篷,你臥在我的臂中,呢喃中有度過的甜蜜香味,你冰冷的血里跳著愛情,你不敢說,你哀切低語,你在哭泣,你的唇如此的冷淡,你的臂膀摟著我的頸,它像漸漸柔滑的雪片,你的淚滴落在我臉上,摟緊我,讓我們的心像兩個融合的影子,直到這陰森的歡樂,象霧氣一樣飛騰,沒入那永恆的夢中。

  初夜是極美的,當許多男孩兒初次嘗到這種味道時,他們會覺得他們從此長大了,從此體會到了人生的美好。

  小女孩經歷了初夜變成女人,她們有著更多的感觸,然而無論如何那都是她們畢生難忘的記憶。

  奪取一個女人的初夜,對于很多男人來說,那無疑是非常具有誘惑力的事情。

  “我的初夜,獻給你,需要嗎?”賣花女看著露出淺淺微笑的陸斯恩一直沒有說話,再一次重復,她的笑容更美了,向她花攤里的玫瑰花,那花兒是象牙色的,花邊兒卷曲著,顯得那麼聖潔,還有些花瓣欣喜若狂地競相怒放,她散發著一股冷香,那是雪白純潔的香味。

  陸斯恩望著遠去夜色蒼茫籠罩的大地,近處的天空在西里爾區的燈光照耀下,宛如珍珠母,身邊的賣花女身上的那股冷香混合著遠處松樹林外層枝椏上的忍冬香味,竟然有著讓人焦急和束縛的誘惑和撩人味道。

  “別做這種事情,那對我沒有效果。”陸斯恩指地是賣花女刻意營造地這種氛圍,“奧斯瓦爾多寫下了大量情意悱惻的十四行詩。然而他寫這些情詩時正是他結識菲利安伯爵。兩個人關系最為密切地時候,于是人們找到了奧斯瓦爾多同性取向的證據。你是如同菲利安伯爵一般的絕色的男子。我卻不是奧斯瓦爾多。”

  “可是我現在這具身體是徹頭徹尾的女子,你若真地介意我曾經是個男人,又怎麼會對我初夜的歸屬感興趣?”賣花女似乎有些疑惑,她側著頭,露出天真痴嗔的迷茫表情。

  “我只是覺得你可以做一些玷污神聖的事情。真正的玷污神……如果你能夠成為一名如德萊克斯夫人那樣著名的蕩婦,你或者能夠在心理上擺脫對神的屈從地位。這只是一個建議,我希望你認真考慮,要知道在神座上走下來,或者從此墮落,或者從此走上打造自己神座的道路,要成為神,你總必須突破一些東西。放棄一些東西,才能夠領悟到最終地神之道。”陸斯恩的眼楮中有那星星似的光芒,像一團象牙球。又似乎是那漫天星斗中地兩顆,在暗沉沉的睫毛下,眼白中,眼眶里如同那在簇葉,花梗,青草上沾著露水閃爍發光的花朵。

  他說完依然和她靠在一起,默默無言,彼此看著對方的眼楮,她被那花朵里從容自若的光一點點地淹沒,似乎點亮了她心中的某個角落。

  “夜色悠遠。宛如雲煙。深淵遠去,地獄緊閉。依掩不住我的心。”賣花女突然大聲地誦唱起來,帶著緊張而恐懼的神情,她的嘴唇頻率很高地開合著,眼眸躲開了他的注視,那目光似乎透入了她地心,她地心在顫抖著,仿佛他的目光正像一把刻刀在她地心髒上將他的那些話深深地銘刻上,留在她最深沉的意識里。

  隨著她的誦唱,一點點細密的光珠在她的肌膚上游離著融入她的體內,陸斯恩的眼簾拖著眼睫毛一顫,移開了目光,“哦,被發現了。”

  “你終于出手了。”夜風涼意襲人,她抹去光潔的額頭上滲出的冷汗,一股清新地帶著忍冬香味沁人心脾,讓她整個人都散發著朦朦朧朧的光芒,在她的周圍,仿佛一切都變成黑糊糊的影子,那坐在她身側的男人卻像幽深的黑洞,吞噬著她的光。

  她沒有料到陸斯恩的出手時機如此之準,誰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在用剛才看似輕松戲謔的語言準備著這樣一個機會,把她托進他的陷阱?

  那種將靈魂燒灼成符文,銘刻在心髒上的感覺,只是一瞬間就讓她感受到了無可抵抗的壓迫力,如果讓他完成了某種神秘的惡魔之術,她相信就是她也無力擺脫他的控制,幸虧她的心神有匹配她身份的強大,而他似乎還沒有恢復到鼎盛時期的力量。

  既便如此,他現在的力量已經超出了她的預計,讓她不得不通過吟唱增強反擊的力量才得以擺脫。

  “差一點。真可惜。”陸斯恩失望地道,毫不掩飾他的意圖,坦蕩的風格很符合一個大惡魔肆無忌憚的張揚性格。

  “你應該低調一點。”她感到憤怒,她是以絕對的誠意來和他做一筆交易,他卻不只在嘲笑她,戲謔于她,甚至趁機攻擊她。

  “有用嗎?你已經在我的身側,我低調還有用嗎?為誰低調,因誰隱藏?”陸斯恩頗有些不屑地道。

  “神,第七王座的輪回君主……還有消失的路西菲爾。”她在提起最後一個名字時,露出一絲讓陸斯恩很奇怪的情緒,這種情緒人們叫做妒忌,是陸斯恩熟悉的某個地獄君主所代表的七宗罪之一。

  她既然想反叛神,那麼有這樣的情緒倒也不用太奇怪了,她終究是人。

  “我感覺到了,當我和羅秀的契約完成生效時,已經徹底暴露了我,我不可能在靜靜地守護在她身邊。你能夠找到我,你所說的那兩位天國和地獄的真正擁有者,會不知道我在這里?他們只是自以為在超脫世界的高度俯瞰于我,用微笑欣賞的態度,點著頭。看著我像一部精彩戲劇里徒勞表演的配角。至于路西菲爾。難道他終于用他那神的七分之六的靈力完成了超脫世界地跨越,凌駕于你之上。和神與輪回君主並肩了?”陸斯恩推測著,否則就是以路西菲爾墮天使首領,曾經地天國君主之一的身份,都沒有任何讓這位賣花女妒忌地資格。

  “你似乎並不擔心?”她訝異于陸斯恩的平靜……不是平靜,應該說是漫不經心。毫不在乎。

  “我擔心什麼,我們曾經是盟友。他得到了我的幫助……不過即便如此,他似乎也有對付我的理由。弗洛希德說過,驕傲的人對幫助他地人也會憤怒---你瞧,他正生氣地看著幫他拉馬車的馬。路西菲爾似乎就是這樣的性格吧,他的驕傲,令人生厭。”陸斯恩的臉上卻浮現出不符合他言語內容的溫柔神情。“說吧,你要和我做的交易。我接受了你的報酬,我給你訴說地機會,我答應你會考慮的。”陸斯恩望著不遠處的半空中地閃爍黃光。那是夏洛特莊園榮耀劍塔的大燈。

  “讓伯多祿教廷在多米尼克大陸消失。”賣花女嘆了一口氣,有些惋惜地道。

  “我本來就在做這件事情,只是听到這是你的要求,讓我覺得自己在做一件相當愚蠢的事情。”陸斯恩感嘆道。

  “自從第二代教皇聖徒巴薩羅姆來到天國以後,天國和伯多祿教廷的聯系已經中止,並且不再直接控制,現在的伯多祿教廷已經成為了路西菲爾將觸手在多米尼克大陸伸展的通道。”賣花女遙望著東方,似乎她的目光越過了櫻蘭羅海峽,越過了紀德龍平原,落在了聖伯多祿教廷那瑰麗雄渾神聖的穹頂始祖雕像上。

  “這件事情你自己也可以做。”陸斯恩沒有馬上答應。消滅伯多祿教廷。不必再擔憂天國出手,這似乎不是一件太難的事情。但陸斯恩相信不會這麼簡單,路西菲爾不會允許陸斯恩輕易斬斷他涉足多米尼克大陸地通道,更何況陸斯恩沒有任何理由對這位賣花女保留信任,這或者只是一個用整個大陸地鮮血作為引子的陰謀而已。

  “伯多祿教廷,終究是我留下地,多少有些感情。”賣花女動容地說道,捂著胸口,心疼蹙眉的柔弱堪比在特洛倫海角上禁不住海風的古拉西美人海麗娜。

  陸斯恩不是特洛倫國王,沒有打算因此而拜倒在她裙下,只求她舒展眉頭。

  “路西菲爾似乎還沒有辦法直接踏足多米尼克大陸,他缺少一個通道,這個通道並不是我先前所代指的伯多祿教廷,而是一個類似天國和地獄連接多米尼克大陸的通道。要建立這樣的通道,他需要羅秀的血液,這才是伯多祿教廷的黑暗血祭的真正功效……當然,格列高利七世這個蠢材以為這個血祭是召喚出十二聖徒的秘術。”賣花女似乎很有把握陸斯恩會答應做他本來就會做的事情。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8-18 22:39
第一百六十七章 條件

她口中所謂的黑暗血祭的真相,出乎陸斯恩的意料,這件事情居然牽扯到了路西菲爾,讓他始料未及,卻也正如同他的猜想,一部分墮天使隨同六位君王走進了地獄,而路西菲爾卻在陸斯恩打開阿斯托利亞融入混雜世界的空間大門時,闖進了阿斯托利亞的世界。

  撒瑞所說的陸斯恩是拿天國的天使填補阿斯托利亞融入混雜世界留下的虛無空間的說法,似乎不適合路西菲爾。

  賣花女看了一眼沉默的陸斯恩,轉過身來看著遠處黑幽幽的草地,蔓延的邊沿上有密密麻麻整拍的綠蘭花束,油然而生的靜寂感讓她听不見伊甦河的水聲。

  她站起身來,陸斯恩讓她感覺到危險。

  她並未遠離,走到不遠處躲在瑟瑟寒風忽略的陰影中的樹籬旁,翻檢著躲在樹葉下的蟲繭,她的指尖靈巧地剝掉這些在春季會以新生嫩芽為食長大的蟲繭,仿佛是一個真正的愛惜花卉植物的花農。

  她看著他的背影,他似乎正在竭力思索什麼,卻沒有露出半分不耐,听到這樣的消息他依然保持著鎮靜,雖然有些訝異,卻沒有陷入某種憤怒的情緒,全神貫注地望著遠處隱在黑色中的伊甦河。

  雖然他此時的目光可能是空洞而沒有焦距,但他並沒有顯得麻木,西里爾區照亮了半個天空的燈火,照耀著他的一側身體,讓他仿佛是鍍了薄金的雕像。

  他抬起頭來,她看到他瞳孔中血紅色的眼輪散發出妖異駭人的光芒。

  她不禁退後幾步,警惕地看著他。

  “路西菲爾交給我。”陸斯恩的眼楮里有一片陰影,“要對付他。你可以把世界之樹也交給我。”

  “世界之樹?你太貪心了,陸斯恩,這不是你地性格。”賣花女搖了搖頭。

  “世界之樹是天國和多米尼克大陸之間的通道,天國並沒有完美融入這個混雜世界,對于絕大多數天國和多米尼克大陸的土著來說,他們只有靈體狀態才能在兩地之間通行,這就是為什麼天使降臨總是通過附身來實現,這也同樣適應于地獄和多米尼克大陸之間。失去了世界之樹,你沒有辦法將人死後的靈魂掠取到天國。對于你來說最大的損失不過是減緩了天國完全融入混雜世界的腳步而已。可是沒有世界之樹,我也沒有把握對付路西菲爾。畢竟我也需要一個通道才可以接觸到他,你總不能指望我讓羅秀成為祭品,建立一條通道讓路西菲爾出現在多米尼克大陸後,我再解決他吧。”陸斯恩平靜地說著。耐心地解釋。

  她陷入了掙扎之中,天國和地獄最大的分歧,就在于人死後的靈魂爭奪,天國以經文傳道,吸引信徒的靈魂主動前往天國,而地獄則是以惡魔地誘惑直接虜獲靈魂,最終的目地還是需要這些靈魂中逐漸積累的力量使得天國或者地獄,完全融入多米尼克大陸所在的混雜世界。

  世界之樹就承擔了為天國擴充通道融合進混雜世界的重任,陸斯恩提出地這個要求。等于徹底封閉了天國和多米尼克大陸之間的聯系,天國將變成一個孤立的世界。和無數年前那位神剛脫離天國,闖入這個混雜世界,停駐多米尼克大陸卻無法回歸的時候一樣。

  陸斯恩說的合情合理,他不可能讓羅秀成為這些強者之間爭斗的犧牲品,他沒有興趣去參與他們之間的爭斗,但要是惹上了羅秀,他不會有半分猶豫地選擇了出手。

  “這樣的話,我等同于將整個天國交給了你。”陸斯恩的話,讓她沒有別地拒絕的理由。

  “我並不需要完整地世界之樹,我只要一段具有連接兩個空間能力的枝干就可以了。”陸斯恩想了想。修改了條件。

  “你有把握?一段枝干構建的通道。可能無法容納你進入路西菲爾所在的空間。”听到陸斯恩減少了要求她的付出,她並沒有感到高興。反而開始擔心起來。

  “這並不需要你擔心,你只要按照我說得去做就可以了。”陸斯恩顯得有些傲慢,但卻十分自然,可以讓她感覺到,他並非裝模作樣地瞧不起她,而是他在內心里認為她的地位和他差距太大。

  她並不介意,或者有一天她能夠取代神時,她會不屑于陸斯恩的這種態度,但就目前來說,她並沒有這種底氣和資格。

  “好吧。”她點了點頭。

  花攤上的常春藤環繞著筐簍密密匝匝地一圈又一圈,像是一個荒廢了的古雅城堡,其中有一支香舌竹長滿了蒼白無力的花骨朵,她一支支地摘下那些常春藤,插在香舌竹花罐里,手指抹過那顏色有些慘兮兮地花蕾,一點點地閃爍星光綻放其上,等她的手指離開時,花罐里已經不再是剛才那以插花藝術表演呈現地組合花卉了,而是一支掛滿了紅色果子的低矮植物,它像一顆西紅柿苗,只是生長了太多太多的西紅柿而已。

  “果農一定很喜歡這種東西。”陸斯恩這樣贊美她拿出來的植物。

  “我希望你就是這樣的果農,它就是生命之樹,每一顆小果子代表著孕育一名天使,越是低階的天使,這些小果子成熟的越快,掉落的也越快,那些青澀難以成熟的果子,代表著高階天使的孕育,如果沒有你的力量去迫使它們掉落,幾乎不可能自然成長出十二翼的熾愛天使。”賣花女將她口中的生命之樹遞給陸斯恩,和羅秀交給陸斯恩的那盆枝葉繁密翠綠怡人的知識之樹比起來,這一棵顯得十分有特色而且讓人有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它成熟結果的沖動。

  “至于世界之樹的枝干,我必須再去挑選,因為它會關系到已有通道的穩固,要截取一段來,以我的力量還是有些勉強,你需要等候一些時間,想必你只要守護好格里沙爾塔小姐,就不會在乎這麼點時間了。”賣花女拍了拍她的挑擔,看著陸斯恩站起身來,“我給你一個善意的提醒,路西菲爾第一個要聯系的墮天使,應該會是薩麥爾,同時也有可能召集他昔日的追隨者,這些墮天使在一千年的時光里並沒有屈服于地獄六君主,一旦路西菲爾的命令通過伯多祿教廷的渠道傳達開來,他在多米尼克大陸召集的力量,只有你的七十二柱魔神可以抵抗。”

  “你這不是提醒,只是一番廢話。”陸斯恩捧著那盆花卉,輕輕地撫摸著它的葉子,那細密的枝葉就抖動起來,“我已經見過薩麥爾了,他融合了莎莉葉的力量,取名撒瑞。前一段時間還和我交過手,只是現在又不知所蹤了,那時候他還沒有路西菲爾的消息,或者說他只是裝作不知道而已。”

  “至于七十二柱魔神,他們中的絕大多數已經陷入了沉睡,打攪旁人的睡眠總是不那麼禮貌,當他們感覺到我處于真正的危險時或者真正需要他們時,他們會出現的。當然……前提是我擁有桫欏聖殿,如今這個小東西還不知所蹤,據說在聖城博耶納有它的傳說,那里可是你最熟悉的人間城市,你有些線索嗎?”陸斯恩隨口問道。

  她搖了搖頭,事不關己的態度挑起了她的花攤,緩緩走遠,“你可以自己去看看……紗麥菲爾……”

  她的聲音嘎然而止,回頭輕笑,“她還在你的身邊?”

  陸斯恩點了點頭,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談起了紗麥菲爾。

  她又搖了搖頭,似乎在感嘆什麼,隨著她輕緩離去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暮色中,當陸斯恩望向東方時,天已經發白。

  陸斯恩站立片刻,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

  桫欏世界中,紗芭斯蒂安正帶著那幾名天使停駐在知識之樹上,陸斯恩稍稍注意了一下,這個世界已經稍微有些改變了,許多地方的自然次序接近了多米尼克大陸,風不再狂暴沒有方向,河水也沒有時而沖刷而下,時而逆流回旋了。

  這個世界依然處于一種荒涼蒼茫的景色中,這段時間內產生的變化還不夠讓桫欏世界成為一個有有序的可以支撐陸斯恩力量的空間。

  陸斯恩毫無掩飾的闖入驚動了紗芭斯蒂安,她收斂了背上的六對羽翼,帶著忐忑不安和期待的表情站在陸斯恩身側。

  “不錯。”陸斯恩吐出了兩個字的評價,紗芭斯蒂安懸著的心卻放松了下來,作為一個最下階的天使一步跨越成桫欏世界的創始天使,她的壓力可不小。

  那幾位陸斯恩先前抓捕來的天使畏畏縮縮地站在遠處,看剛才他們對待紗芭斯蒂安的姿態,顯然已經完成了上位天使淪落成昔日下為天使下屬的心理轉變。

  天使這種東西,其實和人類差不多,陸斯恩這麼想著,隨手把生命之樹交給了紗芭斯蒂安。

  “知識之樹上有記載讓生命之樹誕生天使的方法,應該不難,如果有問題再來找我。”陸斯恩簡單地吩咐了幾句,徑直離去。

  紗芭斯蒂安捧著生命之樹,驕傲地看著那幾位天使,雖然迫于她的力量,這些天使表示相信陸斯恩就是神,但她知道他們心底並沒有真正的認同,生命之樹和知識之樹都被他拿來了,還不能證明他就是神嗎?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8-18 22:39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要做什麼?

陸斯恩回到夏洛特莊園時,已經天亮了。

  這是一個有些微冷的早晨,羅秀坐在以佛力德力西名字命名的庭院中,佛力德力西是和科爾凱格爾和叔本華相媲美的哲學家。

  庭院中央有古拉西神話中美神阿波羅和酒神狄奧尼索斯的雕像,佛力德力西用這位神話中的人物代表的藝術作品類型解釋他的永遠循環論,這個庭院的設計師覺得噴水池的循環系統和佛力德力西的理論有些契合,便向克莉絲汀夫人提議用這個名字。

  羅秀記得當時母親只是笑了笑,這個名字便算是確定了下來,並且獎賞了設計師額外的十個金幣。

  羅秀並不喜歡這個名字,尤其是這位設計師賣弄地表示他的藝術理念融合了佛力德力西的哲學思想時。

  佛力德力西的思想在他的那個時代不被人接受,他說他來到世間太早了,他必用他的學說為自己鋪設通向神壇的道路。

  佛力德力西的雕像如今樹立在多明尼卡神學院哲學分院中央,他很狂妄,然而他有這份資本,他已經居于哲學領域的神壇,並且統治了這個領域中最具有爭議的一部分。\\\\\

  院子里爬滿了葡萄藤,清淡的陽光透過了葡萄藤的縫隙,灑下了形形色色多姿多彩的圖案,像一條華麗的開密斯披肩披在她的肩膀上,有些已經枯敗的葉子在光下變得金黃,像絢麗綻放的秋菊。

  羅秀披散的發絲閃爍著紫銅混雜著金絲的光澤,她低著頭認真地翻著手里的書頁,微微上卷翹起地睫毛時不時地觸摸著下眼簾,秀挺的鼻尖上潤出柔和的光暈,圓潤的下頜隨著唇間瓷白的牙齒抖動著。嬌嫩修長如天鵝的脖頸下挺起的酥胸如映照了春泉里的月散發著迷人誘惑的夢幻氣息,那凝視著書頁地目光下有如蔥的素指芊芊。

  她讀書地方法有些特別,每讀一行字她的手指都會伸入旁邊長出上百朵白水仙花的聖水器中沾上一點水,然後涂抹在書頁上。

  聖水器中的水冰冷刺骨,即使只是沾上一點點,已經讓她地手指尖凍得發紅發紫。

  她卻渾然不在乎這些,身後有透過彩色玻璃的光線,顯得黯淡而帶點明亮異樣的光芒,空氣里充滿了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

  許久之後她終于翻了一頁。這本書她讀的極慢,雖然從她的表情看不出是沉醉還是單純地閱讀。但這本書顯然是一本有些內容,值得她花時間的一本書。

  “小姐,今天有什麼特別的安排嗎?”陸斯恩走過噴水池,從狄奧尼索斯酒杯里灑下的水珠濺射出細碎地水霧。打濕了他的發絲,他站在羅秀地身後,低頭問道。聲音不大,不至于驚擾羅秀的思路,卻也足夠讓她听見。

  噴水池里源源不斷的熱水讓庭院里溫暖極了,周圍牆壁是用堅固的淡灰色大理石建築而成,雖然有些單調,卻顯得很安靜怡人,這樣的環境十分適合讀書。羅秀似乎是覺得陸斯恩的到來破壞了她平靜的心情,微微皺了皺眉。

  “母親不需要你協助了嗎?她最近會很忙。有些事情我幫不上忙,可你能去做。”羅秀的手指尖又沾了點水,和陸斯恩說著話,卻沒有移開在書頁上的目光。

  晨間有風,此時已經散去,陸斯恩推開了窗戶,上邊爬滿了花藤和青荊,可以看到遠處蒼茫的曠野中有一大垛地干草散發出黃里透紅地光芒,頂部因為腐敗而變成了深褐色,沐浴著朝陽的西里爾區地點點金光正在消褪。幽藍的天空染上了蒼白的顏色。陸斯恩站在窗前,確定這里沒有逃竄出來的風去攪動羅秀的發絲。才小心支好床架,為這個半封閉的庭院換上新鮮的空氣。

  “小姐你才是夫人最需要的助手,她希望你以後能做得比她更好。”陸斯恩說道。

  羅秀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有些戲謔的味道,然後又低下頭去。

  “這樣的話,你自己相信嗎?我的意思是我以後可能比母親做的更好。我在想需要什麼樣的奇跡出現才能夠有超越她的女人。”羅秀贊嘆著,發出不雅的嘖嘖聲,“在處理宗教和政治上的事務方面,我覺得我並不具備超越母親的天賦。”

  “你可以走出自己的路,並不需要一味地學習和模仿。”陸斯恩並沒有虛偽地反駁羅秀的自謙和自嘲的話。

  “走自己的路?可是母親總是設定好了她的路,我很難走出一條新的路。你知道今天亞爾曼家族成為了繼雅蘭斯家族第二個在新年里殞落的家族嗎?”羅秀問道。*****

  陸斯恩搖了搖頭,然後發現羅秀並沒有抬頭,回答道︰“我並不清楚。”

  “我在早些日子寫了一分希望上議院和法庭徹查亞爾曼家族用腐爛杜林小麥捐贈給塔克區貧民的提案。母親壓了下來,當時我以為她只是不想動這個有些勢力的家族,因為亞爾曼家族很能影響到上議院的幾個議員,在母親需要掌握烈金雷諾特家族的這個時機,她並不適合得罪太多人,我是這樣想的。”羅秀在伸出手指沾水時,又抬起頭來,卻沒有看陸斯恩,而是望著窗外遠處圓溜溜的可愛的小山美麗的晨間景色,“當今天傳來消息,說亞爾曼家族涉嫌利用戈蒂斯堡監獄謀取非法利益,被貴族法庭宣判做出了不符合貴族道德和品行的惡劣行跡,遭受警務部的調查後我才明白,母親只是覺得時機不成熟,而且對于塔克區貧民做了什麼,並不足以讓亞爾曼家族垮台。她似乎是在告訴我,要是樹立了敵人,不管敵人多麼弱小,也務必保證一擊而斃。她首先毀滅了雅蘭斯家族,然後利用那個叫雅蘭斯夫人的女人,勾出了巴比耶,她甚至算計好了你會去救雅蘭斯夫人,可以趁機讓戈蒂斯堡存在的丑惡勾當暴露。*****她故意沒有給警務部說明雅蘭斯夫人和雅蘭斯家族沒有關系,讓巴比耶方便將雅蘭斯夫人弄進戈蒂斯堡。我甚至懷疑你在黑森林巴登酒店耽擱的時間,也都在她的算計之中。”

  “小姐,你如何知道是我救了雅蘭斯夫人?”陸斯恩隨口問道。

  “你覺得我像一個笨蛋嗎?一個騎著伯德紋馬,穿著海盜服裝的劫獄者,不是正適合你去勾引像雅蘭斯夫人那樣的女人嗎?”羅秀不屑地道,望著陸斯恩的眼眸里閃爍著莫名的光澤,很復雜的眼神。

  陸斯恩覺得今天的羅秀有些不一樣,但具體卻說不上來。

  “母親是個做任何事情,都會把成果最大化的人,她在設計雅蘭斯家族時,就把你,雅蘭斯夫人,巴比耶,亞爾曼家族,戈蒂斯堡都算計進去了,戈蒂斯堡的丑聞暴露出來,黑斯汀斯這個監獄長被迫下台,他的副手米洛爵士成功上位。順便告訴你,米洛爵士曾經是母親在多米尼卡神學院的學友,似乎也十分仰慕母親,他成為了舉報和證明戈蒂斯堡丑聞的關鍵人物。”羅秀難以置信地道,“我似乎看到了母親用心經營的網已經鋪滿了整個倫德,有多少人被她埋藏在不同的位置,大概只有她自己才真正清楚。”

  “夫人並不是一個貪圖權力和喜好算計的女人,她這麼做,只是為了你。”陸斯恩听出了羅秀口吻中淡淡的不滿。

  這種語氣在羅秀揣測克莉絲汀夫人和安德烈公爵之間存在爭權奪利的行為後變得明顯起來。

  “為什麼為了我?”羅秀奇怪地問道。

  “你是她的全部,她做任何事情都是為了你。”說這句話時,陸斯恩底氣並不是很足,但依然保持著淡定自然的微笑。

  “可是她知道我要什麼,我想做什麼嗎?”羅秀不以為然地笑了起來,“我最尊敬的人是母親,最愛的也是母親,但我也畏懼她。因為我總覺得她的眼楮里幽深的光芒像大海,可以隨時掀起驚濤駭浪吞沒一切。一條漂泊在茫茫大海的小船,被海浪推著前行,可是海浪從來不問小船要去的方向。”

  羅秀,克莉絲汀夫人,這對母女之間隱隱約約地出了一絲隔閡,這點發現讓陸斯恩有些難受,如果說還有什麼是他十分在意分別的,那就是這對母女之間關系的隔閡和融洽。

  “那你想做什麼?我想你做任何事情,夫人都會支持你。她並不會強求你順應著她的要求走下去。”陸斯恩也想听听羅秀心理的想法,他現在的態度更像一個循循誘導的長輩而不是僕人。

  羅秀並不在乎陸斯恩的態度,這個僕人總是會做出一些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情,說一些沒有把她這個主人放在眼里的話。

  “我想做什麼?我最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我喜歡做的事情有許多,我能做的事情也有許多,但我並不確定我的未來。我不可能成為一名藝術家,因為不管是小提琴,鋼琴,繪畫還是雕刻,以至于歌唱,那都只是愛好。我也不想像母親一樣,如你所說的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既然她已經在政治上為我做了一切,我又何必重復?我甚至有想過我要成為一名魔法師,這是我進入多明尼卡神學院的原因之一。”羅秀漂亮的眼楮里彌漫著霧氣,沉醉在迷茫中,“女魔法師?多米尼克大陸還沒有誕生過真正優秀的女魔法師,我無意去挑戰這個對女人帶著智慧上恥辱和蔑視的記錄。如此,陸斯恩,你告訴我,我要做什麼?”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8-18 22:40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最重要的東西

彌漫的水霧環繞著羅秀,她坐在那里,分明看到她在那里,卻給人遙不可及的感覺。

  狄奧尼索斯酒杯里的傾瀉而下的水柱濺起點點滴滴的水花,仿佛暴雨淋灕落在池中,發出圓珠在瓷盤里滾動的清脆聲音,十分悅耳。

  她問陸斯恩,她要做什麼。

  “我要做的,就是讓小姐能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如果你不知道你要做什麼,那真是讓我為難了。”陸斯恩表示他並不想主導羅秀的人生,他只是為她服務。

  “我想學習神術,你能教我嗎?從小到大,你幾乎可以擔任我任何學科的老師,我相信這方面也不例外。”羅秀撫摸著手上的書頁,心想眼前的男人,只怕是多米尼克大陸歷史上最讓人驚異的天才,他所具有的學習和創造能力會讓任何一個名字書寫在歷史神壇上的杰出人物自慚形穢。

  更讓羅秀覺得荒謬的是,作為一個主人,她完全無法駕馭她的僕人,而是緊跟著他的腳步。

  他說他可以為她所用,但是羅秀總覺得是她在為他所用,他只是為她在服務,但羅秀卻覺得他隱隱約約地干預著她的人生。

  如果沒有陸斯恩,羅秀會是怎麼樣一個人?羅秀饒有興趣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沒有答案。

  “學習神術?”陸斯恩有些驚訝,她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念頭,雖然母親擁有歐德修凡克的姓氏,但這並不代表羅秀對教會十分親近。

  羅秀更欣賞的是魔法師梅林的學說,以她的性格。她更願意以自己掌控地理論和知識獲取超自然的力量,例如魔法。

  像神術這種按照正式解釋應該是建立在祈禱和虔誠的信徒之心的基礎上地力量,羅秀應該不屑一顧。

  驕傲如羅秀,如果只是想要嘗試下掌握神術力量的感覺。她也不會向神職人員一樣心懷敬仰地跪拜教堂里高高再上的聖鑰標記,更不會用心去體會經文教典。

  羅秀曾經說,如果一個真正虔誠的信徒,能夠把他一生用來誦讀經文的時間花在其他任何一個領域上,他都能夠成為這個領域里的大師,然而他們繁復念誦那些一成不變,已經被無數經文學家和哲學家解釋了千萬遍的陳詞濫調,除了能夠迷惑他們自己的心。不會對他以及他身邊地任何人帶來半點益處。

  學習神術,那麼就意味著一生離不開羅秀口中陳詞濫調的經文。

  羅秀怎麼會願意做這種事情,還是說她認為陸斯恩學習了神術,必然不會像真正的神術師那樣念誦經文,所以她要接觸的神術應該屬于純粹的力量體系,撇棄一切遮掩在神術上的光環和迷霧。

  “怎麼。不可以嗎?我正在自學,我從聖索菲亞大教堂地老修士那里借來了一本神術基礎理論的書籍《神聖救主》。”羅秀指了指放在膝蓋上呈現出一種古銅色的書。

  教會一向宣稱神術最重要的是一顆虔誠信仰的心,只要向神祈求,就可以獲得神術的力量,他們並不會泄露給普通民眾其實神術也像魔法一樣有一系列地理論知識必須掌握。

  教會一直在經營一種印象,那就是神術的力量只能由神賜予。而不能被人脫離神的允許獨立獲得。

  所以他們必然會將記載神術基礎理論的書籍隱藏的嚴嚴實實,歐德修凡克家族也不例外,這個奉行苦修的家族在漫長的歲月里編撰了大批量的神術理論書籍,以羅秀的身份,要從听命于克莉絲汀夫人地聖索菲亞大教堂的老修士手中拿到一本入門的神術基礎理論並不困難。

  讓陸斯恩驚訝的是,他恰好知道《神聖救主》里記載的都是一些艱深晦澀的神術,包括陸斯恩曾經用來對付修斯坦尼頓的荊棘火。

  《神聖救主》雖然不歐德修凡克家族最隱秘重要的神術記載書籍,但也需要有一定的神術理論基礎才能夠研習得明白。

  在學習《神聖救主》之中的神術前,羅秀應該先要學習《天國福音》。《聖徒詠嘆》這兩本相對淺顯地理論書籍。

  陸斯恩沒有想到羅秀一開始就選擇了這樣一本普通人完全無法理解其文內容涵義地書,並且看的十分認真,那並不是裝出來地投入。

  神術書籍相對較少,它們並不像魔法理論書籍就放在多明尼卡神學院的圖書室里,只要擁有權限就可以翻閱,就可以皺著眉頭看那些形形色色晦澀難懂的圖錄符文。

  羅秀手里的這本《神聖救主》就需要特別的方式才能看到其上的文字,就像羅秀這樣,用手指沾染聖水器里浸泡著大量盛開水仙花的水涂抹其上,那些文字才會隨著她的手指移動而緩緩浮現,並且片刻之後又消失。

  偶有敝帚自珍的魔法師會在他編寫的魔法書上銘刻著禁止閱讀的小型法陣。但這種情況卻適應于任何一本神術書。如果沒有得到編著這本書的神術師指點的閱讀方法,幾乎沒有人可以閱讀。這樣也能夠加強神術在公眾眼里的高度和神秘性。

  對于遠離凡俗,高高在上的知識,普通人總是如此怯弱而自卑于接近它們。

  羅秀不是普通人,她從來不覺得有什麼事情是她難以涉足的。

  唯一讓她彷徨而露出怯弱的,大概就是面對陸斯恩那雙眼眸的時候。她已經開始盡量避免和他的目光接觸,她知道自己在害怕從他的眼楮里看到某種東西。

  陸斯恩走近羅秀,站在她的身側,可以聞到她身上清冷的體香混雜著水仙花的香味,讓人沉醉。

  泉水叮咚,暖香怡人,絕色的少女和她的僕人坐在庭院里讀書,這樣的一幕情景讓陸斯恩不願意去破壞,他想只要有這種畫面停駐在夏洛特莊園,似乎就是他要的結局。

  他看著她的手指沾上冷水,她並沒有露出一點不舒服的表情,手指卻出賣了她的感覺,那通紅的指尖似乎已經凍傷了。

  不愧是苦修士,在任何時候都不忘記鍛煉他們的肉體和精神,如果以這種方法閱讀的時間久了,只怕這根手指就會因為失去感覺而麻木,同時也增強了對寒冷的抵抗力。

  當羅秀的手指再此往聖水器里伸出時,意外地被陸斯恩握住了她的那根手指。

  面對陸斯恩的無禮舉動,羅秀本能地挑起眉間,皺眉問道︰“你做什麼?”

  陸斯恩沒有回答,反而握住了她的整只手掌。

  她的手冰涼。

  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掌心的熱力,溫暖著她的手,指尖上那麻木的感覺漸漸散去,皮膚恢復了敏銳的觸覺。

  “你可以用熱毛巾。”羅秀略微掙扎了一下,似乎用力過猛,臉蛋漲得通紅,卻沒有掙脫。

  陸斯恩用的力氣不大,卻讓羅秀的身體無力反抗。

  “這樣的話,小姐你就會因為避免被我做出這樣無禮的舉動而拒絕采用這種自虐的方式讀書了。”陸斯恩握著她的手,柔軟細膩的肌膚滑嫩如凝脂。

  “知道無禮,你還這樣做!”羅秀很生氣,她盡量將她的眼楮瞪大一點,企圖震懾陸斯恩的輕狂。

  很可惜,她的這種舉止一如既往地被她的僕人有選擇性地忽視了。

  “快放手。”羅秀覺得他握著的時間有些太長了,讓她的掌心冒汗。

  她覺得自己雖然不討厭這種感覺,但並非是因為握著她手的是陸斯恩,她只是手確實有些冷。

  “我只是掙脫不了,並不是要他握著我的手。”羅秀放棄了掙扎,目光早已經從書頁上移開,眼眸藏在睫毛後,透過發絲偷偷地看著兩只握在一起的手。

  他的手指很長,手掌似乎並不大,但是為什麼剛好將她的手完全握在手心呢?

  她有些暈,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她覺得自己胸腔里應該會有什麼東西會劇烈地跳動,同時會讓她或者屏住呼吸,或者呼吸急促的情況出現,可是她的胸腔里空蕩蕩的,這樣的感覺讓她坐立不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撥開頭發,求助似地看著陸斯恩,她真的不懂,為什麼會這樣。

  陸斯恩感覺到心頭一陣刺痛,她總是在他面前表現得十分要強,她很少露出如此柔弱懵懂的表情。

  “小姐,如果有人在沒有得到你允許的情況下,拿走了你最重要的東西,你會怎麼對他?”陸斯恩猶豫了一下,松開了她的手。

  羅秀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然後迅速收回來,她絕不會承認剛才那一瞬間讓她有些依依不舍。

  “我最重要的東西?”隨著他和她的手分開,羅秀收斂了她的柔弱,恢復了慣常的矜持態度,“那是什麼?”

  “我只是問一下這個問題,並不是想探知小姐的隱私。”陸斯恩望著羅秀,眼眸里並沒有笑意,有著讓羅秀不安的嚴肅,他說︰“這對我十分重要。”

  “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羅秀緩緩站起身來,臉色蒼白,雙眼空洞地盯著陸斯恩,身體搖搖欲墜。

  “怎麼了?小姐,你……”陸斯恩感覺有些不對勁,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沒什麼……”羅秀揉了揉眼角,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呢喃道︰“不要問我,我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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