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小說] 流浪仙人 作者:癸變泉 (連載中)

 
moneyau 2009-3-25 23:08:5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38 394151
【書籍簡介】

     照透五蘊滔滔念,
  沖破執相陰陽天。
  智出慧海升火蓮,
  我乃天外一野仙。
  這是一個綿延三百年的故事。
  它是一個異世德魯伊的故事,
  也是一個旁門散仙的故事。

第一卷 人世間 第一章 背叛

  由千萬個通道與洞窟構築而成的無邊地下世界,就像一個龐大無比的牢房關押了地底的無數生靈。貧瘠的岩石上連頑強的苔蘚都無法生長,只有在極少數地區——偶爾有地下河流經過的巨大洞窟內,才有一些菌類和其它地底植物靠著微薄的營養慢慢生長著。地下世界其實就是沙漠的孿生兄弟,他們都是那樣的廣闊無垠和貧瘠單薄。在他們的懷抱中,劫掠、殺戮和奴役總是那麼的頻繁,而且千萬年都不變。

    卡斯卡城就坐落在這樣的一個超巨大洞窟內。一千五百多尺高的洞窟頂部宛如黑色的天幕低低的壓在這座中型城池的上方,寬達6英里的巨大洞穴總算能給一些智慧生物們提供了一個穩定的棲身之地。流經城市的那條“德瑞辛尼河”則提供了基本的食物和水源。

    但是想要養活數量不斷增多的卓爾精靈們那是遠遠不夠的。幸好這個超巨大的洞窟還與十幾條通道相連,它們貫穿到其它“較小”的超巨大洞窟內。通過這些通道,卓爾精靈們進過長年累月制度化的掠奪,總算能維持基本的生活。當然只是卓爾們的生活。于是她們在這里定居下來,沿著斜坡式的山壁修建防御工事、狹窄的居住區、寬大而血腥的格斗訓練場、龐大而陰森的祭祀學院城堡以及那萬年必在的菲穆莉卡女神雕像。

    最終形成了今天的卡斯卡城。

    樂琳站在遠離卡斯卡城的一個洞窟通道入口,從這里她可以看到前方的卡斯卡城,還有斜上方的菲穆莉卡女神巨像。那高大驚人的巨像雕刻在比卡斯卡城還大的整塊鐘乳石上,從岩石天穹上垂下150多尺(約50米)。

    卓爾祭祀們總是熱衷于雕刻這種恐嚇人的巨大女神雕像,她們說只有這樣才能獲取女神的歡心,只有這樣才能獲得長久的穩定和繁榮。因此她們便使用法術逼迫那些弱小的奴隸僅帶著簡陋的工具爬上岩石天穹,將150多尺高的鐘乳石一寸一寸的鑿開。不知花了多少個年月,不知摔死、累死了多少奴隸,他們終于鑿出一個剖面。那時正下方的地面上已經堆積起4層樓高的尸骨。

    但惡夢尚未結束,那些各族各類的奴隸們又被強迫著雕刻女神雕像的雛形。雖然祭司們可以用塑石術等法術直接塑造雕像,但她們說︰“制作這個雕像是為了向女神表達我們的敬畏!一切法術都是菲穆莉卡賜予的,如果用法術來塑造,那就等于是讓女神自己給自己做雕像。我們的敬畏何在?唯有將這些奴隸的作為成就雕像的祭品才能向女神表達我們的無上敬畏之情。”因此當整個女神雕像完工時,地面上的尸骸已經有7層樓高了。

    現在,菲穆莉卡女神的雕像正持鞭站立在一個威嚴的拱門內,那上揚的、瀑布般的秀發,那飽滿而堅挺的完美豐胸,那窄緊的腰肢,那曲線動人的腰臀和垂及腿步的飄逸紗裙,都是精雕細鑿、栩栩如生。當然那條惡毒的蛇鞭也不會被忘記,它被非常仔細的雕刻出來,連上面的鱗片都一絲不苟的整齊排列著。而菲穆莉卡女神雕像則手握著這條象征神靈權威的毒鞭,面容艷麗而冷竣的站立在拱門型的石龕里,她臉上的表情被暗紫色的光影涂抹的模糊不清,卻讓臉上的刻毒表情,越發陰沉凝固。

    “菲穆莉卡、菲穆莉卡。”樂琳喃喃自語著,美麗的大眼楮出神的望著那巨大的雕像,秀美的細眉微微皺起,誘人俏鼻下的性感紅唇正說著︰“你這虛偽而惡毒的神祗啊。今天,我終于可以永遠的離開你了。哼,突然有那麼一點點兒不舍。不過一想到那些女祭司氣急敗壞的模樣,我恨不得立刻遠走高飛,讓她們氣惱一輩子!哦,也許格斗學院的那些男教官們知道我要離開後,會很高興吧。雖然在在他們眼中我只是個任人欺負的混血卓爾,但我畢竟是女性,在格斗學院里他們也要低我一等。”她靚麗的俏臉上帶上了一絲笑意,繼續自言自語道︰“但他們總是敗在我手下,想來對我的怨恨一定是深入骨髓了吧。那幾次我搶在他們前面獲取了戰功,這些男教官們就已經是一副要殺人的樣子了。沒準他們現在就正在一邊喝酒一邊密謀著把我趕出格斗學院呢。真想再戲弄他們幾次,到了地表世界恐怕就沒有這種機會了。听說外面的男性都是很強勢的。”

    她握了握左右腰間那一長一短兩柄鋼劍,那柄長劍原本是賈卡羅教官的,但他在背後制造卑鄙的流言中傷自己。于是二人進行了一場決斗,這把長劍正是從他哪里獲取的“戰利品”。有些好笑的是,從此以後他對自己老老實實的,而且還非常崇拜呢。

    想到這里,樂琳不禁開心的笑了笑,繼續張望了一會兒後,終于在黑暗視覺的幫助下,她已經看見6個身影正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他們接著大小石筍的掩護,曲折的前進著。時不時停下來四處張望,生怕踫到了任何活物。

    她微笑著心道“數目不錯,正好是他們6個。不過我還是先藏起來。等他們過來後再確認一下,要是有人假扮他們可就糟了。”然後她翻身藏到一塊大石的後面,靜靜的等待著。

    蘭絲卡走在6個人最前面,她是菲穆莉卡女神的一個初級牧師,在這2女4男的卓爾隊伍中,她的地位最高,準確的說是“暫時最高”。一旦脫離了卓爾的地下世界,背叛了菲穆莉卡女神,她的地位就不保了。但她必須這麼作!她必須離開卓爾、必須背叛菲穆莉卡女神!因為她可不願被菲穆莉卡變成一個上半身卓爾、下半身蜘蛛的、神智不清的怪物!

    她在心中默默的對自己一遍又一遍的說︰“我必須離開了,我的母親、我得2個姐姐都被你變成了那可憎的蛛化精靈怪物,現在你又給了我那麼難的考驗,我怎麼可能完成?我是不會束手就擒的!而樂琳正好給了我機會!”

    她看到了那個兩人高的大石筍,那是她們和樂琳約定好的集合地點,但是那大石筍下面沒有樂琳的身影。

    身邊一個男性急忙卓爾趕上,焦慮的問道︰“怎麼沒看見樂琳?是不是她丟下我們自己先走了?她說好了帶我們一起來開的啊!連等一等我們的時間都沒有嗎?”

    蘭絲卡有些惱怒的回頭低喝道︰“住嘴!也許她是來晚了!不要總是疑神疑鬼的!”言畢,她對所有男性卓爾的鄙視又增加了幾分,心中暗想︰“都是些沒出息的家伙!象他們這個樣子,出去也是給人當奴僕的料。讓這些家伙跟著簡直就是拖累!也不知樂琳是怎麼想的?不過,到了地表世界我應該改為信奉那位神明呢?幽暗少女伊莉絲翠嗎?不行,她太多愁善感了,而且太弱了!估計其它精靈神很難接納我這個卓爾,他們肯定會用很多令人厭煩的方法來考驗我,我討厭這些無休止的考驗。也許可以直接信奉獸神瑪拉?或者天災之神塔烙斯更好點?”她一邊暗自盤算著,一邊帶著幾個人慢慢來到了那兩人高的大石筍下。

    那個男性卓爾左右張望了一會兒還是沒看到人影,不禁微微顫抖著說道︰“真的沒人!要是在樂琳來之前踫到巡邏隊怎麼辦?我們會被拿去生祭的!”

    蘭絲卡回頭惡狠狠的瞪著他罵道︰“給我閉嘴!你這膽小如鼠的家伙!簡直就像那些住在垃圾堆里的地精一樣!我已經想好了應付巡邏隊的說辭,但是你最好鎮定點兒!被巡邏隊看到你這哆哆嗦嗦的樣子,我們才真的會完蛋!”她以前並不認識這個沒出息的家伙,但這家伙這一路上的表現實在是讓她很厭煩!忍不住又罵了一句︰“卑賤的男人!無論到哪里、無論干什麼都是這個窩囊樣!到了外面的世界也是給人添腳指頭的料!”

    那男性卓爾有些憤怒的握緊了拳頭,在卡斯卡城、在所有卓爾精靈的地盤內,男性經常被迫給高位的女性卓爾添腳趾頭,這是女性卓爾維護自己權威的方式。即使是在即將背叛菲穆莉卡、脫離卓爾社會的現在,這個婊子養的女牧師仍舊在侮辱自己!但現在還在地底,還沒有脫離菲穆莉卡的掌控,他還不能翻臉。于是他又扯了扯嘴角,強作一個笑容掩蓋自己的怒氣。心中暗想︰“好吧,讓你最後猖狂猖狂!等我們到了外面的世界、等你背叛了菲穆莉卡女神,被剝奪了神術後,看你這婊子還剩下什麼?到時候我就要把你當作那些失敗家族的妓女,扔在床上干上一百遍啊!一百遍!”

    他不停的意淫著,蘭絲卡則拿出一塊石頭開始又規律的敲擊大石筍。“咚、咚、咚”的十幾聲斷斷續續的聲響在通道內清晰的回響著,一個健長而曼妙的身影從像一只輕靈的蹬羚般,從一塊一人半高的大岩石後輕松的一躍而過,兩個輕快的大步遠跳就落到他們6人身邊。

    這正是樂琳,她嘴角翹起美麗的弧線,眉眼之間顯出動人的麗色說道︰“真高興你們能準時到這里,我還擔心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呢。”

    四個男性卓爾的眼中都顯出一絲難以察覺的迷戀之意。的確,樂琳同其它女性卓爾太不一樣了,出了皮膚比她們“白”一些,面容柔和溫婉動人外。她的性格也比較平易近人,比那些高高在上、冷酷虛偽的正統女卓爾們可愛幾十倍。讓人忍不住想打她的主意。

    蘭絲卡則一臉謹慎的問道︰“樂琳,你真的能肯定,那些半精靈們會接受我們的加入?”她自己就是菲穆莉卡的牧師,曾經間接參與過幾次針對其它精靈的虐殺活動。雖然馬上就會背叛那冷酷的神後了,但外面的精靈會寬恕她嗎?那些仇恨真的能一筆購銷嗎?

    事到臨頭蘭絲卡卻有躊躇起來,因為在她的詞典里面從來沒有“寬恕”或“信任”這些詞。卓爾們往自己“同伴”背後捅刀子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樂琳臉上的笑容依然迷人︰“蘭絲卡,不要再擔憂了。和我接頭的那位半精靈已經就曾經帶著一名60多歲的女性卓爾,也是從地下世界叛逃出去的。此事是我親眼所見,絕對不假。卡奎納組織不是某類精靈的組織,而是我們整個精靈種族的聯合團體。在那里只要不觸犯規定,你就可以拋下一切負擔,開始新的生活。組織絕對不允許將以前的恩恩怨怨帶到里面,所以你可以得到很好的保護!”

    那個膽怯的男性突然走上前插嘴道︰“樂琳,我總覺的卡奎納組織的有些靠不住啊。你別生氣,我不是說他們的信用,而是說他們的實力。他們想在建立一個由精靈和半精靈組成的國度,但所有適于居住的地盤都被人類和矮人瓜分了。想要建國就要跟他們強地盤,這實在是太不切實際了。萬一有一天失敗了,我們的下場比呆在這個地底世界還要慘十倍啊。”

    樂琳的表情變得很嚴肅,她非常認真的盯著那男卓爾的雙眼問道︰“吉瑞夫,我不知道卡奎納組織的想法能不能實現。但我知道,如果現在不去努力實現它,那我們就要永遠過著囚徒般的日子。卡奎納給予我們的最大禮物就是“希望”,有了希望我們才能擺脫苦難與恐懼,才有機會獲得真正的自由。而且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如果現在你們決定退出的話,那我只能不客氣了!”說著將手按在一雙鋼劍上,隨時準備電射而出。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各人都在暗自盤算著,任憑鐘乳石上的底水聲將時間慢慢的帶走。

    樂琳心平氣和的等待著,她知道卓爾們都喜歡算計。算計敵人、算計盟友、算計同伴,甚至算計親人。這實在是太司空見慣的事兒了。指望他們現在就改過來是不可能的,所以自己只有盡量的容忍,希望出現完美的結局。

    樂琳看了看蘭絲卡,這個神後的初級牧師一直在垂目沉思。其實在這6人中她是才是最關鍵的人,如果她不同意離去,那自己就必須立刻殺死她!否則一旦讓她逃脫,以卓爾們一向背信棄義的傳統,她必然會向卡斯卡城通風報信!

    一念至此,樂琳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一長一短兩柄劍隨時準備出鞘了。

    良久,蘭絲卡率先打破了這短暫的寧靜︰“好,我決定跟你走!”

    另一個男性卓爾贊許道︰“樂琳說得不錯,我們不能一輩子都過著炮灰般的生活。這種爾虞我詐的日子我已經受夠了!我克斯迦不會再向自己的懦弱投降!我要堅決的離開地底世界,離開這個無形的大監獄,結束囚徒的日子!”

    樂琳贊許的看了一眼勇敢的克斯迦,而其余人則相互看了看紛紛表態道︰“對!我們也跟你走,離開這個無形的大監獄!”

    笑容重新在樂琳臉上綻放,她指了指這六人脖子上的項鏈說︰“首先,你們要把這個項鏈丟掉,這個東西上面有菲穆莉卡的印記,佩戴它的人會被菲穆莉卡的牧師在很遠的距離上偵測到。”

    六人紛紛解下自己的項鏈,迅速仍在地上,就像扔掉一個燙手的栗子。他們再也不像與菲穆莉卡有任何聯系了。

    樂琳滿意的招手道︰“我們出發吧,只要兩天的時間我們就能與卡奎納組織的人匯合。如果不出差錯的話,一周後就可以到達地表世界,徹底逃出這個大囚籠了。”

    她們在這個可以並行六輛豪華馬車的巨大通道內機警的前進著,或緊緊按住鋼劍、或牢牢提著法杖、或死死拽住包裹,生怕發出稍大點兒的聲音。好在卓爾天賦的潛行本能以及多年來的訓練使她們腳步無聲,行動極為安靜。空曠的通道內只有洞頂的巨大石乳鐘群不斷滴下的水聲。

    但她們依舊不能大意。雖然這種通道只能算是中小型的,但依舊是卡斯卡城的卓爾巡邏隊經常光顧的地方。只有到了十余里外的岔路口,才有幾個四五人寬的小通道。那里是巡邏隊很少前去的,也唯有在那里才可以放心的快速前進。
急事,慢慢的說;沒發生的事,不要胡說;做不到的事,別亂說;傷害人的事,不能說!社會學家Zygmunt Bauman的名言 -  Desire does not desire satisfaction.  Desire desires des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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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eyau 發表於 2009-3-25 23:11
第一卷 人世間 第二章 被背叛

  終于一路無事的到了岔路口,巨大的通道在這里分為了4個約有四五人寬的小通道,樂琳帶著她們轉向其中一個最小的。這種小通道內由于沒有巡邏隊和奴隸們清理道路,因此處處是石筍林立,七人在其間穿行很是不便。

    突然,前方二十步外,一個身影從石筍後猛竄出來。只見他一身黝黑,體型健長,身上的鎖環甲略有破損,左右腰間各有一柄尖刀,腿腳與手臂的皮甲上編上幾個標志性飾物,那正是卡斯卡城競技學院教官的標志!

    眾人一驚,全都倒退兩步。樂琳仔細一看居然是那個討厭的賈卡羅武技教官。一個卑劣的男性卓爾!他來這里干什麼?

    對面的賈卡羅口氣中帶著一絲嘲弄、抱著胳臂冷笑道“怎麼了?樂琳,你們這是去巡邏?怎麼沒有騎上那些蜥蜴坐騎?這樣走可是很累的啊。”

    蘭絲卡迅速湊到樂琳耳邊輕輕而狠聲的說道︰“不要廢話,快殺了他!看他氣定神閑的樣子,附近肯定還有其它人!說不定我們的事情已經敗露了!現在乘著其它人還沒出現,殺一個少一個,這樣我們逃出去的機會才更大!”

    樂琳猶豫著,美麗的雙眸不安的晃動了幾下說道︰“先別慌,也許他是因為其它原因才在這里,我們可以試試蒙混過關••••••”

    正說著,賈卡羅“嗆”的一聲拔出那雙尖刀,鋒利的刀尖直指樂琳,冷哼道︰“不用試了!你們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今天我就要把••••••”

    他話未說完,卻見樂琳突然身形一動,如黑色獵豹般猛然飛竄而來,她左右腰間那一長一短兩柄劍如同變戲法般出現在那健長的手臂中。右手長劍一晃,宛如歷電直刺自己的咽喉,左手短劍則化為一團銀色旋風,牢牢封住所有的破綻。

    一招之間,長劍主攻,晃動之時仿佛可以刺到自己身上所有的要害;而短劍主守,飛旋之際,隱隱擋住了自己所有的進攻路線。這個樂琳,武技之精妙果然不同反響。

    “武技精妙?”賈卡羅心中一片悲涼,他為樂琳感到悲涼︰“武技精妙又能如何?樂琳,你可知道神祗的威能不是精妙的武技可以抵擋!”這念頭一閃而過,眨眼間他雙臂交錯,兩柄尖刀宛如兩道水銀般的流光飛舞而出,帶著驚人的氣勢、劃出兩條靚麗的弧線迎上了雙劍!

    刀劍相交,刀如流水藏著狡詐的變化纏上劍勢、劍如風雷帶著凌厲的氣勢撞上刀鋒!

    “乒、乒、乒••••••”瞬息之間,刀劍硬拼十余下。

    賈卡羅猛地倒飛回去,剛才一交手,自己雙刀的變化完全被那一長一短兩柄鋼劍克制的死死的,長劍就像突入敵陣的騎兵,將自己流暢嚴謹的刀法絞的混亂不堪。而短劍就像一面輕巧的銅盾,將自己的刀勢封的死死的,招招陰毒的刀法盡數被半途截住,再也施展不開。

    雖然他強行發動狠招也可以破開那短劍的防御,但勢必使自己遭受長劍更猛烈的襲擊,一個不好就是兩敗俱傷!那感覺就像是撞上一塊焊滿了大棘刺的鐵盾,若攻則自己反而會受傷害,若守則不知防守那一點更好。自己如不早退,一旦對方劍勢再展,將自己的刀勢裹住,那自己必是敗亡無疑!

    此時雙方交手才四五個呼吸的時間。

    蘭絲卡最先從雙方精湛的武技中恢復過來,她猛喊道︰“他發現我們的事了!大家一起上!快殺了他,別讓他回去報信!”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的紛紛拔出自己的刀與劍,提步欲沖。

    恰在此時,一個冰冷而威嚴女聲從剛才的石筍後面傳來︰“背叛神後的卑賤之徒們!就是放干你們的鮮血,把你們扔進無底的深淵當幼蟲,也不足以平息神後的怒火!”

    一個高大的女性卓爾走了出來,她身長穿著性感、清涼的灰色單袍,一雙健美的大腿在兩側開縫的下擺間若隱若現,細軟的腰肢上衣領開了一個深V字口,露出小半的飽滿胸脯,堅挺的雙峰將那乳溝襯托的完美動人。一雙豐潤的長臂骨肉勻稱,讓人生出永遠輕撫下去的沖動。

    而她面容也算是清晰秀麗,但眉眼之間卻有天生的刻毒之態,使人難以生出親近之念。那原本光順的銀色長發上,卻戴著一個猙獰的金色蜘蛛狀頭飾,它展開的尖銳爪肢和閃著幽紫色妖光的六目,將那刻毒的面容映襯的愈加顯得詭異,讓人生出遠離之意。

    此時,她右手持了一條卷起的長鞭,左手抬起一柄不半臂長的蛇形匕首,搖指樂琳大聲喝道︰“威嚴的神後啊!將你的怒火降臨到這個懦弱卑劣的叛徒身上吧!讓我們的戰士將這個伊莉絲翠的賤人撕成碎片啊!”話音未落,早已準備好的“降咒術”攜帶著憤怒的詛咒之力降臨到樂琳身上。

    樂琳正準備飛身追擊賈卡羅,勿使其拉開距離重組攻勢。突然渾身一麻,一股詭異的力量瞬間貫穿了自己的身軀。一時間,仿佛全身肌肉都失去了控制,一個趔趄幾乎摔倒在地。連自己的頭腦都忽然變得麻木起來,一劍刺出後竟然忘記了下招應當如何變化!

    賈卡羅雙刀一展。化為兩條配合無間的銀狼,猛力突入樂琳雙劍的破綻中,伺機發動致命一擊!

    蘭絲卡心已經沉到了谷底。來者是卡斯卡城祭祀學院的初級教官莫蒂亞,雖然她只是個會3階神術的牧師,但已經屬于城市的統治階層,真正參與統治的卓爾!

    3階法術是一切施法者初級與中級的分水嶺。更重要的是,無論法師還是牧師,只有學到了3階法術,哪怕只是一個法術,才被人承認是正真的法師、牧師。一個只會2階奧術的人即使他把所有七個體系的奧術魔法全部學會,並為自己的主人、組織立下汗馬功勞,也不會被那些高級法師們承認其地位,客氣點的會說你是個“會法術的勇士”,不客氣就直接稱其為“運氣好的高級學徒”或者“人形藥水”甚至“廉價的魔法道具”。

    神術也是如此,只有達到3階法術的水平,才能施展諸如“移除疾病”“移除詛咒”“治療重傷”等法術,此時一個標準的牧師才算成形!否則,僅憑那些1階、2階的低等輔助法術,也只不過被人當作是魔法藥水的廉價替代品罷了。

    蘭絲卡自己就是個只會2階神術的“初級牧師”,一個“高級學徒”階位的牧師,而她在這個位置上已經呆了三十多年了!很小的時候她被認為有學習神術、獲得菲穆莉卡恩寵的天賦,于是便在祭祀學院學習了十余年,終于獲得了2階神術,但在此後的三十多年里卻是毫無寸進。雖然她很認真的學習每一個教條、每一個祈禱詞,很努力的用一次又一次的殺戮和陰謀來證明自己對菲穆莉卡神後的崇敬與服從,但神後從來就沒有賜予她更高的神術。

    四十多年了,在這漫長的時間里,她已經看到一個又一個人獲得3階神術,榮升為正式牧師。而她自己卻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要等幾個四十年才能獲得菲穆莉卡的垂親,才能脫離“學徒”的層次,成為一個真正的牧師。她已經看不到希望了、她已經沒有耐心了!這也是她選擇背叛菲穆莉卡女神的一個重要原因。

    而此時中了失誤詛咒的樂琳,仿佛手腳被困上了沉重的鐵塊,身法、劍法變得極其凝滯,每踏出一步、劈出一劍都有搖搖欲墜之勢,好似被人丟進了泥潭里面。反觀賈卡羅,舞動的雙刀如同兩條在空中飛掠的銀狼,一前一後突入樂琳散亂的劍勢中,直刺中帶著一絲橫挑,連環三刀頓時將樂琳逼得連連後退。

    見到此景,後面的蘭絲卡瞳孔猛然一縮,左手擺成一個奇特的姿勢,口中連珠炮般急速蹦出八個有力的音節,右手一抬,指尖突然發出一束絢麗七彩光芒照定莫蒂亞。只听莫蒂亞“啊”的一聲,像是被人定主般,雙目發楞、手腳僵直,宛如雕像一樣立在那里。

    接著蘭絲卡手勢再變,十三個清晰的音節從口中飛速傾瀉而出,同時一指賈卡羅,一條暗黃的衰竭射線打了上去。

    一種無形的能量籠罩了賈卡羅,但卻無法破開這個正統卓爾的強大法術抗力,瞬間又潰散于無形。賈卡羅雙刀如急風飛轉,連斬四刀蕩開樂琳的長劍,卻未追擊,反而前進之勢一緩,提聲大喝道︰“你竟學會了奧術?!”

    這一聲大喝,頓時驚醒了還在發楞的莫蒂亞,她尖叫一聲清醒過來,雙目燃起滔天怒焰,對蘭絲卡大吼︰“你這狗#養的!居然學會了奧術!什麼時候偷學的?!居然瞞過了我們!”到後面幾個字,幾乎成了聲嘶力竭的尖叫,那聲音是如此尖銳,使人覺得似乎通道頂部的石乳鐘都快要被震落了。她身為一個正牌牧師,同時也身兼初級牧師的教導者,居然被一個初級牧師給偷襲了!而且還是用1階奧術偷襲了!居然還被她擊穿了自己天生的強大抗性,這怎不讓她又急又惱?

    蘭絲卡卻順手抽出一條半臂長的魔法杖,冷聲道︰“當菲穆莉卡不再恩寵我的時候!”

    然後回頭對著身後五個還在面面向盱的人喝道︰“還不快動手!我們已經背叛菲穆莉卡了!還怕她的牧師麼?殺了她們才有活路!”言畢口中咒音再吐,手中魔法棒上連環射出兩團淡紫色魔法彈,大如頭顱,劃出美麗飛行的弧線直撞賈卡羅!

    而那五人這才急急揮舞著武器撲上前去。方才他們先是被莫蒂亞的出現鎮住,因為長久以來卓爾牧師在他們心中確立的威勢不是一天就能消節的。接著又突生變故,初級牧師蘭絲卡忽然變成了初級法師,還非常熟練的在四五個呼吸間連放兩道奧術,一時間大感驚奇。直到幾人被她這一喝,方才醒悟過來!

    五柄刀劍從勢入飛箭,數個方位向賈卡羅電射而來!

    兩顆魔法彈宛如飛騰的小蛇,在空中劃出靈活的軌跡,輕巧的插入五人進攻路線的空隙中,封死了賈卡羅所有閃避的空間!

    他身後的莫蒂亞高呼著︰“神後的威能!”猛地將一道牛之力量貫注進他的身體。剎那間,他的全身骨骼暴漲2分,精干的肌肉略微膨鼓而起,身形忽然變得異常高大。

    他爆喝一聲,沉腰座馬,左手尖刀一蕩,竟將樂琳的兩柄劍同時架住,接著身形向前一晃,直撞到樂琳身上,間不容發的避開其余幾把刀劍和一顆魔法彈,右肩一頂,硬抗了另一顆魔法彈。

    砰砰兩下,樂琳身形飛退,對方一撞宛如沉重的撞錘轟在自己身上!若是那些地精受此一撞定然倒地昏厥。若非自己及時扭動身形借力後撤,也會被這一猛撞擊倒在地。

    賈卡羅身形只是晃了一晃,那一顆魔法彈並未擊穿自己的抗性,作為一個教官,他的身體在長期的鍛煉中已經慢慢改變,法術抗力原比普通的卓爾強上不少,根本不是一個初級法師的低等法術能擊穿的。

    蘭絲卡急了,自己的法術接連對賈卡羅無效,而莫蒂亞又在一旁飛速念咒,為賈卡羅加持了一道熊之堅韌。如此下去賈卡羅越打越強,怎麼了得!

    便急急對他們大吼到︰“不要都攻賈卡羅,快去幾個人殺掉莫蒂亞!”

    那五人卻充耳不聞,又揮劍沖向賈卡羅。他們只是幾個下位的戰士,對上賈卡羅還能博上一博,對上莫蒂亞這個女神的牧師,他們連拼殺的勇氣都沒有了。對菲穆莉卡女神的恐懼已經刻在了他們的骨子里!

    眼見莫蒂亞又有一道神術就要發出,蘭絲卡急怒交加的大罵︰“都是沒種的窩囊廢!跟著你們,我算是瞎了眼!”

    就在此時,樂琳高叫一聲︰“截住賈卡羅,我去對付莫蒂亞!”話音未落,人如飛影,掠而過賈卡羅他們,如急箭駕風,直射莫蒂亞而去。

    劍光如電,撲入莫蒂亞六尺以內。

    莫蒂亞厲吼一聲︰“神後庇佑!”瞬間一個無形的“神域術”能量場散發開來。

    樂琳只覺腦袋“嗡”的一下,身形不由自主的停下,對面的莫蒂亞身上正散發出一種難以抵擋的無形神威沖進了自己的意識中,自己長劍明明距莫蒂亞柔媚的頸項不到兩尺,卻怎麼都刺不下去!好似身體根本不听使喚,而又有一個意識在拼命的拉扯著自己︰“不要抵抗,不要抵抗,收手吧。那是神的威能!那是不能抵御的!”

    莫蒂亞輕笑著嘲弄樂琳︰“怎麼了?你這混血的***種!身體里卓爾的血脈還沒有遺忘它真正的主人啊。每個卓爾都會在女神的神域術面前低頭,即使你這個混血的賤種也不能例外!你以為你能逃出女神的掌控嗎?做夢!現在連你的身體都背叛了你,真是死有余辜!”

    言畢口吐十余個咒音,身旁忽然顯出一團半人高的暗紅色光華,瞬間化為一個猙獰的煉獄大毒蛇。

    這大蛇是被她用三階怪物召喚術從下層位面召喚而來,它的大小如同一個未成年的蟒蛇,軀干粗如健男的手背,一身盔甲般的黑色大鱗片上布滿了形如骷髏頭、扭曲可怖的赤紅色斑點,頭上的眼尾處還生出一對小角,魔怪的血裔昭然若揭。此時它高昂著大如嬰兒腦袋的頭顱,下身盤起、立上身起、頸脖反復彎曲如數個串連的S形,如同彈簧般立刻就要彈射而出!

    樂琳掙扎著,此時她對自己那半卓爾的血脈痛恨到了極點!如果能把它剜出來,那即使要剜出自己的骨頭,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動手!

    “仁慈的伊莉絲翠啊!”她祈禱著︰“快讓我擺脫著惡夢吧!”

    她的頭腦劇烈的掙扎著,兩股意志如水火般激烈的對抗,讓她感覺自己的腦袋仿佛要被撕裂了。但神域術的力量是如此的頑固,她根本無法驅散那潛在的意識。急怒之下,劍光一轉,直劈那煉獄大毒蛇。

    神域術使她不能攻擊莫蒂亞,但卻可以攻擊別的目標。她悲憤的怒火全部傾瀉到煉獄大毒蛇的身上,劍光如銀色暴雨傾瀉而下。

    劍如急風就要斬上,莫蒂亞手中變魔術般出現一個哨子,放在嘴邊猛的一吹。

    尖銳的聲音猛然暴起,“音鳴暴”的力量如同無形的巨錘,錘打的整個通道轟轟欲塌。

    樂琳慘哼一聲,那聲音攜帶者巨大的能量轟擊了她身體的每個角落,仿佛無數把錘子從四面八方拼命的錘打著她,尤其是雙耳處,尖利的能量從那里刺穿了自己的大腦,痛的幾乎昏過去。她鼓起殘力向後飛退十尺(約3米),方才脫離了威力的最強區域。

    連那煉獄大毒蛇也不促不及防,被音鳴暴的力量依然把它轟的軟倒在地。雖然它沒有听覺,只是靠震動感知聲音,因此只守部分傷害。但它離莫蒂亞實在太近了,頓時受傷不輕。

    莫蒂亞卻得意的冷笑著,又一串呼喚“虔心武器”的咒音飛速蹦念而出,一柄手臂長的大鏈枷帶著長越半臂的鏈錘憑空出現。它通體半透明,宛如毛玻璃鑄成,在空中自行飛撲過來,鏈錘高速飛旋著,如同一卷旋風夾雜著悶雷轟然擊下。

    同時莫蒂亞再一指那煉獄大毒蛇,一道輕微的治療術將它喚醒,然後高呼著菲穆莉卡神後的聖名,驅趕那憤怒的毒蛇上前圍攻樂琳。

    虔心武器自動飛舞著,好似被一個輕功絕頂的人手持著,從各個方向強攻過來,那飛轉的鏈錘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完全無跡可尋,讓人完全不知如何抵擋!

    煉獄大毒蛇則弓身陰陰的藏在後面,微微抬起前身,依靠後身慢慢蠕動著湊了過來。如上弦的毒箭隨時準備給樂琳致命一咬!

    樂琳變戰變退,一連退開十余尺。她現在身中失誤詛咒,舉手投足之間總是略有失誤,一身高超武技只發揮的出五成,只能堪堪抵擋住那虔心鏈枷的進攻。若不後退,遲早會暴露破綻,給煉獄大毒蛇下口的機會。

    忽然,兩團頭顱大小的魔法彈從她身後飛躍而出,一顆把虔心鏈枷打歪到一側,另一顆正打在煉獄大毒蛇身上,打的它身軀連連扭動。饒是它黑鱗硬如鐵甲,也被這突然一擊打的傷上加傷。

    卻是蘭絲卡正在後面揮舞著魔法棒,連連催動幾顆魔法飛彈,繼續飛擊那虔心武器,把它打的搖搖欲墜。

    樂琳暗道一聲“機會”,身形向前一沖,直掠那條痛得來回扭動的煉獄大毒蛇而去,長劍飛舞護住自身,短劍一抖,化為數道狹長的銀輝,直奔毒蛇腦袋。莫蒂亞還在十余尺外,來不及救援。此時若能一擊斃蛇,便可少一個威脅。

    異變突生!

    圍攻賈卡羅的幾人忽然紛紛慘叫,眨眼間相繼軟倒在地。

    蘭絲卡一看,頓時目眥欲裂。

    那個“勇敢的”克斯迦一劍刺死了幾個同伴,正與賈卡羅站在一起,獰笑著看著自己!

    蘭絲卡急喊︰“克斯迦!你瘋了?賈卡羅!你也會惑控法術?”

    “他當然不會。”克斯迦“親口”答道,臉上堆滿了嘲弄的神情。

    一股絕望的情緒霎時間充塞了蘭絲卡的胸膛。她頹然道︰“克斯迦,你為什麼又要背叛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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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人世間 第三章 法術抗力

  劍光如飄逸的飛雪,飛臨煉獄大毒蛇4尺以內。

    莫蒂亞猛地大喝︰“快逃!”那個“逃”字宛如驚雷般響亮。

    樂琳混身一震,竟不由自主想到此時似乎確實應當逃跑,如今已是二打三的局面,蘭絲卡的一階法術更本打不穿卓爾的法術抗力,而對方還有個難纏的牧師,繼續打下去必輸無疑。不如••••••不如自己先殺出去?

    正想著,頓時劍法一滯,忽然詛咒之力再次發作起來,竟未刺中那大毒蛇。

    “哎呀!”樂琳大叫一聲,瞬間猛醒過來,這“逃”字定是莫蒂亞施展的“命令術”,自己竟不知不覺間中了招,連那麼簡單的一劍都刺偏了!焦急間,劍勢再變,斜削蛇頭而去。猛地背後風聲想起,那虔心武器——力能鏈枷,又凌空飛砸下來,倉促間只得身形一晃,變攻為閃。

    克斯迦輕藐的微微笑著對一臉絕望的蘭絲卡道︰“為什麼?因為我沒你們那麼傻。在這里我是個低下男性,但在我下面還有無數的奴隸,在他們面前我依然是上位者,依然有比他們高的權力,依然能在戰斗中獲得比他們更多的利益!但到了地上世界我還有什麼?地位?金錢?權力?什麼都沒有!”

    他的聲音猛然拉高,大叫道︰“到時候我是什麼?一個最普通的戰士!沒有奴隸可以供他們驅使,他們會驅使誰?我!就是我這樣最最普通的卓爾!那時候我就是替代地精、巨魔之類的炮灰!那才是真正的炮灰!”

    他頓了一下,繼續喋喋不休的說道︰“你也許可以換個神祗繼續做你的牧師,運氣好還能得到那些神的垂青,恩賜你3階法術,這樣你就能步步高升了!”他冷哼一聲接著道︰“但是我沒那個機會!我才不相信什麼‘人人都是平等’的鬼話,部眾可以成千上萬,但首領只有一個。我自問沒那個才能當首領,所以我不會選擇去給人當炮灰!卡斯卡城也許不是好地方,但對我來說,沒有更好的選擇!所以我沒有背叛你們,因為一開始我就沒打算離開這個地底世界。從頭到尾我都是個內應。”

    通道的遠處傳來一陣陣腳步聲,看來更多的卓爾部隊已經趕來了。他擺了擺手中的劍呵呵的笑道︰“你是自己投降?還是讓我們上來‘干倒你’?你現在可不是神後牧師了哦。更那些妓院里面的家伙比起來,現在的你確實很誘人,哈哈哈••••••”說著二人一起便淫笑起來。

    蘭絲卡一咬牙,大喝到︰“給你便是!”手一揚,一個鵝蛋大小的事物朝克斯迦二人劈面擲來。

    賈卡羅看她如此頑固,心中暗怒,便搶先一步向前跨出,彎刀劃出流光般的動人痕跡正中那東西。

    “砰”的一聲玻璃碎裂之聲,灼目的光輝猛然爆發!強烈的光芒如同正午的太陽,帶著一陣熱浪橫掃黑暗的通道,賈卡羅二人大叫兩聲,不退反進,急急先前沖去,手中刀劍亂舞,直劈蘭絲卡剛才所站之處。

    卓爾天生厭惡陽光,雙目尤其如此。那耀眼的光輝就在他們面前爆發,立刻將雙眼灼傷,倒是二人反應迅速,當即雙雙前撲,意圖亂劍砍死蘭絲卡,免得她再施法術。

    但到底遲了一步!刀劍劈了個空。蘭絲卡的聲音卻從他們前右方響起!三個咒音瞬間從她口中蹦出,瞬間引導奧術力量完稱了“法師護盾”——一面車輪大小的半透明圓盾凌空立她身前,恰好將她牢牢遮住。她借著法師護盾的遮擋飛步向前猛沖,意圖沖破二人的阻截。

    賈卡羅二人雖然雙目失覺,但也會听音辨位之法,一听那咒音,當即飛掠過去,手中兵器凌空亂舞。

    “乒、乒”幾聲響,刀劍散亂,那力能構成的法術護盾卻好似活物,緊緊跟在蘭絲卡身側,左搖右晃飛舞之間將刀劍攻勢盡數擋住,賈卡羅二人急得連連呼喝,卻終究攔不住。

    兩三個呼吸間,蘭絲卡已沖破二人阻截,奔向更前方的莫蒂亞。

    她也算是心智堅定之輩,身處劣勢也不慌亂,先用一個儲存了“灼熱光耀”的玻璃球耀傷了賈卡羅二人的眼楮,接著趁二人目盲,武技大降,用“護盾術”擋住攻擊,一舉沖破二人防線。此刻她腳下飛奔、手作秘法之式、口中咒音再起,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眨眼間又一個“七彩噴射”就要照向前方的莫蒂亞。

    莫蒂亞已給自己加持了神恩,又開啟了20尺寬的反善良法陣,將煉獄大毒蛇籠罩在其中。那毒蛇得了法陣之力,立即精神抖擻的飛竄向前,連連彈頸飛咬敵人,渾然忘了全身的傷痛。而莫蒂亞則呼喝著菲穆莉卡的聖名,手中揮舞三首蛇鞭。一時間,上有虔心鏈枷劈頭蓋臉的飛砸,中有蛇鞭上的三條毒蛇伸縮進退、下有煉獄大毒蛇伺機連環攻擊,將樂琳逼的險象環生。

    蘭絲卡手指一伸,“七彩噴射”即將發出。

    莫蒂亞忽然回頭大喝一聲︰“我也會!”也是手一指,一束金色的烈芒從指尖暴射而出,正打到蘭絲卡臉上。

    蘭絲卡慘叫一身,幾欲跌倒,那光線正是3階神術“灼熱光輝”!與自己剛才使用的魔法道具“灼熱光耀”效果相似,只是前者照向一個錐形的發散區域,後者則照耀四方。本來這種法術都是對付亡靈的,奈何其光耀非常強烈,因此厭惡陽光的卓爾們往往會被其灼傷眼楮。

    蘭絲卡暗罵一聲,現在自己也是目不能視了。而前有莫蒂亞、後有賈卡羅,對方後繼人員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听聲音只怕不少于十余人。當即將心一橫,手中摸索著口袋,迅速掏出一個卷軸。卷軸的做工很是粗糙,用的是最便宜的羊皮紙,厚薄不均;四邊連一般的花邊飾紋都沒有,還開了些小口,可見質量之差。卷軸的最上面一行用通用語寫到“奧術研究共享學會出品”。這是市面上流行的最廉價的卷軸,事實上“奧術研究共享會”出品的一切魔法道具、裝備、藥水、卷軸等等都非常廉價,但質量就不敢恭維了,反正對于絕大多數冒險者而言,魔法物品能用就行。為了搞到這東西她擅自放走了一個人類俘虜,算起來這還是自己身上最值錢的財產呢,現在倒是排上用場了。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把自己準確傳送出去,但總是有一絲生的希望!

    她急速念動咒語,一股魔法能量已經匯聚起來,

    傳送就要發動!

    猛地,又有一股魔法能量貫穿了自己的身體。

    但是,好像沒有任何痛苦和不良反應••••••不管了先逃了再說。

    “傳送術”發動,身上的奧術能量劇烈振蕩。

    蘭絲卡靜了靜。

    怎麼還听得到莫蒂亞的聲音?還有賈卡羅的怒罵聲?

    她如墜冰窟!

    一個傲慢而冷酷的中年女聲響起︰“幸好及時趕到,總算逮住了這個神後的叛逆。這混蛋真是卡斯卡城的恥辱!一個初級牧師居然自願背叛神後?!卡斯卡城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人!她可真算是‘空前’啊!”

    蘭絲卡頹然坐到在地,狄姆尼來了,祭司學院的中級教官來了。她獲得菲穆莉卡恩賜的5階神術,一定是她用了那個4階法術——次元錨!用這法術封住了傳送術的效果!“奧術研究共享會”的產品雖說質量差,但至少都是可以使用的!原來是她來了,現在一切都完了。

    另一個中年女卓爾在一旁說道︰“我更希望她是‘絕後’的!出了一個這樣的人,以後就會有人效仿她。因此必須在卡斯卡城所有家族、所有卓爾面前,賜予她最嚴厲的懲罰!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再發生了!”

    言畢,數個咒音眨眼間發動,另一側正在孤軍奮戰的樂琳慘哼一聲,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不知中了什麼法術。

    十幾個卓爾飛快涌進了這片通道內,將倒地的樂琳和蘭絲卡仍在一起,團團圍住。

    狄姆尼慢慢走到她二人身邊,她的服飾與莫蒂亞一樣性感,而婀娜身段則更加誘人,但臉上的刻毒之色也愈加明顯。周圍的男性卓爾們紛紛讓開一條路,不僅是因為敬畏之心,更有一絲厭惡之情!

    她手持一根長長的黑木法杖,杖頭卻是一個頭顱大小的銀色蜘蛛,那八肢大大的張開,仿佛撐開無形的網等待著獵物上門。幾對復眼用不同色彩的細小寶石瓖嵌而成,里面“燃燒”著米粒大小的紫色火光,將那蜘蛛頭映襯的宛如鬼怪的臉面,極是詭異。

    她冷哼著開口道︰“就你們這麼幾個廢物可真是厲害呢,為了逮住你們,連我在內一共來了四個教官。還是馬不停蹄的抄近路,才趕在你們前面到達這幾個小通道處。幾個戰士和一個初級牧師就把我們幾個祭司學院的教官‘調來調去’,這也算是卡斯卡城的奇聞呢!也許過幾個月,比斯城的那些混蛋就會拿這件事來笑話我們了!說不定,今後那些像石頭一樣頑固的矮人會到處‘傳頌’你們的驚人事跡。是不是覺得很榮幸啊?”說著說著語氣越加狠毒,更是忍不住朝蘭絲卡臉上踢了幾腳。

    蘭絲卡口鼻上鮮血四溢,連那眼楮里都流出血淚。她卻厲聲道︰“當然榮幸的很!至少比你們這些菲穆莉卡的狗要榮幸的多!”

    “你給我閉嘴!”狄姆尼面目猙獰的怒吼道︰“你這膽大包天的家伙!你知道自己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嗎?你是想被火慢慢烤死?還是想被幾百個蜘蛛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啃死你?或者讓女神的僕人們親自降臨,用那些想想不到的方法來折磨死你?”

    蘭絲卡冷言相譏︰“你以為你的下場會比我好嗎?有菲穆莉卡的牧師多少人死于自己人背後的暗殺?你以為那個時候菲穆莉卡會保佑你嗎?等你的靈魂到了深淵,你以為你的結局比那些惡魔圈養的幼蟲好多少?我們都是菲穆莉卡的‘幼蟲’!你只不過比我‘肥’一些罷了!這些事情騙得了別人,但騙不了我!我什麼都知道••••••”

    狄姆尼厲聲尖叫起來︰“快堵住她的嘴!給我堵住!不許這個叛逆再講一個字!把她帶走!快!快啊!”她拼命的用法杖搗蘭絲卡的胸腹,凶狠的打斷她的話。

    幾個男性卓爾戰士迅速塞住蘭絲卡的嘴,把拼命掙扎的她拖了下去。

    狄姆尼一邊叫罵著,一邊看人把蘭絲卡拖遠了,然後回頭對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樂琳譏笑起來︰“喲,我們競技學院最有天賦的學生,怎麼像只死老鼠一樣賴在地上不起來?嘖、嘖、嘖、看來你那雜種的血脈雖然給你帶來了過人的武技,但卻阻止了你這個雜種提升法術抗力。”她又咬牙切齒的罵道︰“看你那可憐的樣兒!一個沒有得到神後恩賜的凡人、一個沒有多少法術抗力的混血戰士,居然敢反叛偉大的神?雜種就是雜種,到哪里都讓人不放心!”

    樂琳艱難的喘息著,法術的能量幾乎撕裂了她的身體,但她的面容因為巨大的痛苦而變得扭曲,但她清澈的目光依然異常堅定︰“真正可憐的是你們,你們就像地洞里的老鼠一樣,連走出地洞的勇氣都沒有!你們不停的奴役別人,其實是為了來獲得那短暫的成就感;你們不停的掠奪別人,其實是為了獲得那短暫的安全感。你們的內心深處從來就不曾有寧靜和快樂••••••”

    “夠了!”狄姆尼的面容更加扭曲,雙目幾乎噴出火來,她一腳踹在樂琳胸口,湊近了冷笑道︰“這麼說你獲得了‘寧靜和快樂’?哼哼,你看看這是什麼。”說著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藥膏盒,里面散發出一種邪異的魔法氣息。

    狄姆尼的怒容變成了一種詭異的微笑︰“這是斷筋膏,不僅有很厲害的慢性毒藥,還有加入了一種非常罕見的詛咒。只要挑斷你的手腳筋,再把這個涂在傷口上,你說會怎麼樣?”她的笑容變得越來越‘甜蜜’,眼中的惡毒之光也越來越盛!

    “當然,以你10級武者的體制,估計要不了幾周傷口就會痊愈。不過毒藥和詛咒將會慢慢滲透進你全身的筋骨中,然後你就會慢慢、慢慢的失去力氣,最後胳臂連抬起的力氣都沒有、手連拿起勺子的力氣都沒有、連大小便都會失禁哦!想想砍,你就像一灘爛肉一樣動彈不得,吃飯喝水都要乞求人喂給你,而且隨時會有大小便失控流一地。哈哈哈哈哈,想想我都高興!哈哈哈哈哈“

    她看到樂琳眼中出現一絲慌亂,不禁得意的說道︰“你以為我們會像往常那樣殺死你,然後讓你的靈魂去伊莉絲翠那里?做夢!”她突然又變得猙獰無比,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們會給你涂上這斷筋膏,然後把你賣給地面上的人類商人。我想會有外面的那些卑賤的人類肯定會對你這個混血的雜種‘非常感興趣’!呵呵呵呵,一想到你像個妓女一樣,被那些惡心的人類干的半死不活,我想你一定會‘寧靜和快樂’的!哈哈哈哈哈”

    她狂笑著嘲諷道︰“你唯一的希望就是踫到伊莉絲翠的牧師來解救你。不過伊莉絲翠是個弱等神,她的牧師最多只能擁有6階神術,而6階神術是解不了這個詛咒的。哈哈哈哈!好了,你們動手吧。”

    樂琳驚悸的大罵,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幾個卓爾戰士將她死死的按住,賈卡羅提刀走了過來,他的眼楮已經被另一個牧師治好,整個人又精神奕奕起來。他臉上掛著一絲譏笑的神情說道︰“樂琳,你還記得你幾次仗著武技羞辱我的事情嗎?你是個很有武學天賦的人,但你被那些人類寫的冒險小說給教壞了!你知不知道,每次你學者那些無聊小說去‘扶弱懲強’的時候,是多麼的可笑?你知不知道,我一次次的忍讓你,不是因為怕你。而是因為無論你武技多麼高超,你都只是個武者,而且是個法術抗力非常微弱的武者。一般的卓爾戰士都會隨著武技的提升而獲得更高的抗性,可惜你卻沒有,你的人類血脈使你具有了很高的武技天賦,卻也使你幾乎沒有任何法術抗力。我真的是為你感到遺憾啊,在魔法統治的世界,沒有法術抗力,武技再高也只是頂屁用罷了!無論你贏我多少次,害怕魔法的你都是注定的失敗者。而我只需要贏一次就可以了,比如這次!”

    他的面容忽然變得猙獰起來,如同一個憤怒的怪獸,狠聲道︰“這一天我等了三年了!今天我就要親手挑斷你的手腳筋、涂上斷筋膏,然後慢慢欣賞你這個失敗者是如何陷入絕望的,呵呵呵呵呵呵。”他詭笑著,雙刀舞動。

    手腳筋瞬間挑斷。

    邪異的藥膏帶著難以描述的丑惡怪味涂抹到鮮血橫流的傷口,構成了紅黃交錯的可怖圖案。

    火燒般劇烈疼痛帶錐心的詛咒之力,瘋狂的刺激著她的大腦。她在心中大聲呼喊著︰“仁慈的伊莉絲翠啊,救救我吧,我不能成為一個廢人!我還要打破這個骯髒的地牢秩序。”

    她痛苦的掙扎著,而詛咒之力帶來劇痛一遍又一編的沖擊著她的大腦,好似千百只凶猛的毒蟲一口一口撕咬著她每一寸身軀,疼的她全身不住的痙攣,直到那力量沖進了她筋骨的深處。

    沒有奇跡出現。

    伊莉絲翠依舊毫無回應。

    墜入深淵般的絕望籠罩了她,

    她昏死過去。
moneyau 發表於 2009-3-25 23:19
第一卷 人世間 第四章 生意

    普雷格面無表情的啃著手里的面包和牛肉片,看著對面幾個壯碩的戰士攔住那個年輕的聖武士開始羞辱起來。幾個家伙推著他一邊哈哈大笑,污言穢語如滔滔江水般綿綿不絕。那可憐的年輕人身材瘦高,但略顯單薄,他穿著一身厚重的重鱗甲,腰上是一柄標準的大劍,倒是有幾分威武之態。可惜現在卻是敢怒不敢言,他憤怒的握緊了拳頭,卻低著頭不敢看那幾個大家伙。他的幾個同伴也躲的遠遠的,不敢過來。

    “哼,活該”普雷格有些幸災樂禍的想著︰“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成天看那些無聊的冒險小說,還真以為自己是主角啊!現在倒點小霉也算是個教訓,免得以後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他繼續啃著自己的牛肉,看著那幾個戰士慢慢離開了。幾個不到20歲的年輕人跑到那個年輕的聖武士身邊,一起嘀咕起來。他們穿著各式的簡易服裝,有裝備簡單、袍子老舊的女法師,她手里拿著一根陳舊的法杖,也不知是從哪個地攤上買來的;有服飾干淨、佩帶者聖徽的小牧師,看起來才17歲上下;還有一個身穿勁裝的盜賊,年紀25歲上下,似乎是幾人中年齡最大的了,不過普雷格看他更像個街頭小混混。哪里有冒險小隊的樣子?

    “還嘀咕個屁!”普雷格看著這個稚嫩的隊伍,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暗想︰“我要是你們早就跑了!惹了勃努恩的牧師,沒被人打死就算走運了。現在還不走,難道還真以為自己能拆掉人家的奴隸市場啊!真是白痴到家了!勃努恩神被幾十個國家供奉著,每年各國都要集合大大小小貴族和官吏們舉行非常盛大的集體祭祀。那些天天想著開疆擴土的國王們、那些天天想著鞏固家族地位的大小爵爺們、那些天天想著加官進爵的大官小吏們,哪個不是恭恭敬敬的信奉他?那些人可都是手握權柄的,隨便叫幾個人來收拾你們,保證連個尸體都找不到!”

    奴隸從古至今都有,除了天脊山脈和永聚島上的精靈外,這世上誰能逃避作奴隸的可能?幾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居然敢對這千百年來的鐵律指手畫腳,完全是無知之極!自古男人奴役女人、人類奴役獸人、大地精奴役地精、半身人奴役狗頭人,還有那些貪得無厭的矮人,只要是能被扔進礦坑挖礦的生物,全她娘的奴役!反過說來,那些高級女法師、女牧師們不也奴役男人?那些蠻荒之地的獸人不也奴役人類?那些大山深處的狗頭人不也奴役落單的半身人?有什麼好義憤填膺的?反對奴隸制度,那樣簡直是在跟整個智慧生物作對!

    看著那幾個年輕人慢慢離去,普雷格嘆了口氣︰“唉。現在的年輕人啊,都被那些盡瞎扯的冒險小說教壞了,更本就不知道這是個什麼世道。一個初級法師、一個初級牧師、一個不入流的聖武士,再加一個冒充盜賊的街頭小混混,就這爛隊伍也想著闖蕩江湖?“他看著那個年輕女法師的背影有些惡毒的想著︰“哼,真不知道哪天自己會被別人給‘干’了。”那女孩看上去還不到20歲的樣子,雖然臉蛋長得平平,但貴在蠻腰窄緊、豐臀挺翹,身材倒有些誘人之處的。可惜,普雷格一眼就看出她的法術只有1階的水平。這種爛水平,放到布蘭斯科、奧蘭莫克這樣的魔法者匯集之地,也就是個擺地攤的料罷了!這麼差勁,還學小說里的人到處晃蕩,真不知哪天會被人捉去當軍妓!就像自己車隊里面的那幾十個女奴一樣。

    他正想著,一個伙計走過來問道︰“老板,我們什麼時候出發?”一邊說著,眼楮一邊偷偷瞟瞟著普雷格手里的牛肉,因為他自己手里只有一個黑面包,一種用最差的麥子做成的面包,即使是對于饑餓的人來說,也是難以下咽的東西。

    普雷格看見了,也不說破。小子,想吃牛肉?再奮斗幾十年吧!這世上什麼都不多,就是人多!有口飯吃就不錯了。

    但他臉上卻掛著和藹的笑容,親切的說道︰“怎麼?急著用錢?在我的商隊里有吃有喝的,干嘛那麼著急?”

    伙計的神情有些尷尬,老板大抵不喜歡與手下人談“錢”的事情。他很勉強的笑了笑道︰“我妻子有慢性腰痛的毛病,要定期去牧師那里治療治療。那些治療費可是很貴的,家里又有幾個孩子要吃飯••••••”

    普雷格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親切的說道︰“原來還是個好丈夫呢,不要緊,今天下午最後一批貨到了,我們就出發。”說話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就像融化的**一樣甜,讓伙計不由自主的感到很安心。

    伙計木納的笑了一笑,現在除了指望旅途順利、老板按時發錢外,自己也確實沒有別的辦法了。他繼續艱難的啃著自己的黑面包,忽然指著前面一個來人道︰“老板,那個小偷又來了。”

    衣光鮮亮的科庫塔大搖大擺走了過來,他是維埃里城十四個高級竊賊之一,很多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但沒有人能夠在被盜現場將他當場活捉,也沒有人能在他居住的大屋里搜出任何髒物。有傳聞說這是因為這家伙其實是個深藏不露的法師,也有少數人說那是因為有一個藏在城市地底的可怕魔鬼在幫他,當然大多人認為他可能是某位勃努恩牧師的親戚,所以在這個城市里有人罩著他。總之這個城市里沒有人能奈何的了他,所以科庫塔一直逍遙法外,過著快樂的日子。

    而這種日子正是普雷格難以得到的,因此他非常羨慕這個竊賊的“幸福”生活。至少不用每天風餐露宿、不用時不時的與攔路搶劫的強盜對峙、不用與同行鉤心斗角、不用與雁過拔毛的矮人討價還價、不用與殘忍好殺豺狼人拼命。每天都可以躲在安全的城市里面花天酒地、勾搭浪女貴婦。如果厭倦了糜爛的生活,可以悠閑的在自家的涼台上曬曬太陽,吹吹暖風、沒事找個平靜清澈的大池塘釣釣魚,那種日子該是多麼愜意啊!

    當然,普雷格也很討厭科庫塔,討厭他本人。因為這個“幸福”的竊賊每次來找自己時總是穿著一套華貴的市民服飾。頭上帶著很寬大很寬大的帽子,大的幾乎比得上遮陽用的女士傘了。上面插著兩根半臂長的大羽毛,每根都具有三種不同的艷麗顏色,極為顯眼。走路的時候,那兩根羽毛隨著巨大的帽子微微搖動,就像一只蓬毛大公雞蹲在他頭上炫耀自己七彩的羽毛。他穿著一套淡藍色的寬大袍子,從肩一直罩到膝蓋。那袍子的袖口、兩側、下擺處都繡有銀色卷藤狀條紋與瑰紅色的精美花紋,在天藍色的袍子上兩相交織,構成了一副貴氣逼人的圖案。而他的腳上還象模象樣的穿著奶白色的緊身褲和光亮的黑色尖皮鞋,走起路來嗒嗒之想,一副趾高氣揚的闊佬模樣。一個小偷居然大搖大擺的打扮成這個樣子,真是讓人生厭!

    “惡心的城市自由民!裝什麼高貴!撥了這層‘皮’你們什麼都不是!”普雷格微笑著望著科庫塔,心中卻惡狠狠的咒罵起來。他最討厭大城市的自由民,他們除了成天跑到各級官吏、大小貴族面前叫嚷‘我得利益受到侵害’外,什麼都干不好,而且都是貪婪、吝嗇、見利忘義之徒!11年前自己作為一個雇佣兵幫助薩塔利城抵抗即將到來的綠皮獸人。但在開戰前,那些“自由民”居然成群結隊的跑到市政府與城主伯爵面前告狀,說是給雇佣兵的錢太多了,要求砍去三分之一,並且說他們可以請幾個善神的牧師發動信徒來幫忙守城。而那個女人干多了的白痴老伯爵居然答應了他們的荒唐要求!

    人家為你們拼命,你們卻要臨陣扣餉!結果大部分雇佣兵都跑了,最後讓綠皮獸人們異常輕松的攻佔了薩塔利城。普雷格當年那也是個非常“熱血”的戰士,他同一些不願離去的雇佣兵在幾個“白痴”的號召下,繼續拼死戰斗,以“維護人類的尊嚴”。結果他在最後的巷戰中被那些“自由市民城防軍”出賣了,以“兩個銀幣”的價錢被賣給綠皮們作奴隸。而那些善神的信徒自始至終連個人影兒都沒看見!

    也許是幸運女神太摩拉在護佑著他,在奴隸隊伍穿越一條山脈時發生了暴雨,他乘機逃出隊伍。緊接著山上爆發泥石流,瞬間埋葬了了整個奴隸隊伍,卻讓他在尸體堆上撿到了一些高價武器裝備。他義無反顧賣了這些東西,改行搞起了商隊的行當。因為他已經看透了,無論理想多麼美好,為了別人而奮斗都是極其愚蠢的,如果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那被人背叛也是自作自受了。現在自己經營這個商隊雖然很艱苦,但至少能小小的支配別人的命運了。

    當然這也得感謝太摩拉女神,他一直堅持認為自己能逃的大難,是因為在綠皮們攻佔薩塔利城之前,他到當地的太摩拉神廟里貢獻了2個銀幣。有趣的是當他在為那些“無辜”的市民拼死抵抗綠皮獸人的時候,那些膽小懦弱、見利忘義的家伙們卻把自己出賣給了獸人,而價格恰好也是2個銀幣。

    那時,他就敏銳的認識到這可能是太摩拉女神在提示自己!所以當他被綠皮獸人們作為奴隸押送出城後,他就不斷的祈禱女神給他一個逃走的機會。神聖的太摩拉在上,他如願了!

    從那時起,他就非常虔誠的信奉著幸運女神太摩拉,他發誓每年都會把自己十分之一的利潤捐獻給幸運女神的神廟,並且真的履行了自己的諾言。

    他慢慢的想著︰“做完這趟生意,冬天就要到了,得趕在下雪前再去一趟女神的神廟。迪迪克祭司似乎對我的虔誠很欣賞,如果這次我再多捐一點兒,他也許會親自為我祝福?”想到這里,他心里暖暖的,在這個充滿虛偽與暴力的世界上、在這個你爭我奪的世界上,有時候運氣比能力更重要呢。

    那個竊賊科庫塔居然慢慢的朝自己走來了,普雷格意識到一樁買賣來了,他強先朝科庫塔開口道︰“最近生意可好?”

    “喲,是你呀”科庫塔裝出一副很熱情的樣子,笑了笑道︰“最近不太好啊,城里來了幾個笛而尼神的聖武士,到處惹是生非、破壞社會秩序。害的我們這些小市民整天提心吊膽,連家門都不敢出了。”他與普雷格是老相識了,只是“生意”上的往來不多罷了。

    普雷格笑道︰“是出不了‘邦潔爾’的門吧?听說最近來了些‘新鮮貨’,是不是把你給迷住了?”邦潔爾是城里最高檔的“交際場所”,用平民的話講,就是最大妓院。听說里面的牆壁貼著黃澄澄的金箔,用白玉雕刻成了整潔的廊柱,用粉紅的涂將每個房間都繪制成最靚麗的建築,使每個進入其中的人都感到自己就是國王。在最高級的房間內還有精致絲綢做成的奇麗桌布和窗簾,用最柔軟的羊毛做成的大幅掛氈和條飾,使人陷入溫柔而整潔的光影中,流連忘返。步如其中就仿佛是進入了豪華而奇幻的神國。

    當然,普雷格是從來沒去過的,去一次那麼這一年就白干了。

    “哎呀呀”科庫塔一邊微笑著一邊叫道︰“我哪有錢去那種地方呀!那里的姑娘都是吸金子的無底洞,去一次我這個月都不用吃飯了。”

    普雷格打趣道︰“要是你都沒錢,那我們這些人都要去喝西北風了。我可是听說你的錢足夠買下半個邦潔爾了,那些風騷的美女們,你還不是想要哪個就是哪個。”

    兩人繼續這樣虛偽的閑扯起來。不過來來往往幾句話後,氣氛倒也融洽了不少,該是談正事的時候了。

    科庫塔先發話了︰“朋友托我賣一個工藝品,不知道能賣多少?”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兩掌長寬的雕像。

    這是個精致漂亮的歡愉女神哈澤爾小雕像,銀色的表面泛起柔和的光澤,使那靚麗的容顏越發神采奕奕,那俏美的笑容在成熟中蘊涵者一絲誘惑、在誘惑中又顯出一絲高貴,反而使人生出一股攬入懷中肆意憐愛的沖動。那如同玉碗倒扣的完美雙乳和豐滿渾圓的誘人肥臀在細而有力的腰肢襯托下,如同美麗的波浪撩撥著人的心弦,連步入中年的普雷格都覺得心里直癢癢,恨不得來個真人抓一抓。

    科庫塔滔滔不絕的介紹起來︰“這可是純銀打造的,工藝非常的好,你看表面多光滑,完全與哈澤爾女神的柔美肌膚相對應。你再看這身材比例多完美,豐滿而不顯半分肥膩,曲線簡直是驚心動魄呀!世間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比的上!絕對沒有!邦潔爾里面那些臭美的娘們跟她一比簡直就是一群老母雞。而且上面還附有多種神術呢。你知道,就是能強化男人能力的那些法術。”

    普雷格很有耐心的听著竊賊沒完沒了的嘮叨著,因為他今天有的是時間配這家伙瞎磨。不過他很好奇,難道這個雕像是這小偷在干完了邦潔爾某位熟美艷麗的交際花後,順手從人家床頭偷來得?哎呀,這家伙進去的時候交上一大筆銀幣充闊氣,干完人家後再偷一個價值更高的雕像出來,這不是免費嫖妓嗎?一個平民一年不吃不喝攢的錢都不夠進去嫖一次的,這小子還能倒賺錢?真他娘的混帳啊!但是邦潔爾里面可是聘請了不少中級法師作警衛的啊!居然沒抓住這小子?而且邦潔爾又與許多顯貴高官來往密切,就算是有勃努恩牧師罩著,也不能這麼大膽的亂來啊?難道這家伙真的有魔鬼罩著?

    “你出個價吧”科庫塔突然踫了他一下,一下子把他從思緒里“嚇”了出來,當然他其實是急著查看自己的錢包還在不在。

    他假裝去掏擦嘴的手帕,暗自摸了模衣服里面的錢包。還好,鼓鼓的錢包依然靜靜的躺在自己的口袋里。他微微忽了一口氣,拿出手帕擦了擦緊張的汗水道︰“我可是個窮光蛋啊!從來不買哈澤爾女神的東西,所以我也不知道值多少錢呢。真是很抱歉。”

    科庫塔臉上仍然掛著生意人特有的微笑︰“這種工藝品在那些邊遠的地方可是很難買到的呢。听說那些地方的有錢有勢者們甚至願意出7個金幣購買任何加持過哈澤爾女神神術的物品。這東西還是純銀鑄造,要是拿到斯利加納城去,至少能賣10個金幣吧。”

    普雷格一直保持著略顯機械的笑容,他心中很明白這家伙是在暗示自己買下這個雕像,因為自己商隊經常去的地方就是威爾瓦赫城,恰好這次也是。雖然這家伙說得有道理,或許一些好色貪歡軍官或貴族的確對哈澤爾女神的東西感興趣;雖然這東西的做工和質量確實好,再加上有神術加持,的確能值這些錢。但,價總是要砍一砍的,何況偷來的東西是不會被珍惜的。

    “哎呀”他後退了一步連連擺了擺手,裝出一副難以承受的表情道︰“威爾瓦赫城里的都是些成天只知道打仗、殺人的粗野之輩,一個個都像是虐待女神勞薇蒂的信徒,每天不是虐待俘虜就是虐待下屬,除了這些變態的習慣,簡直找不出更多的嗜好了。你看哈澤爾女神最近幾年對那些比較‘特殊’的娛樂很是反對,要是我拿這麼高貴的貨去買,肯定沒人要!還不如去賣虐待女神勞薇蒂的雕像呢。”

    “那你也可以把這東西賣到其它地方去啊,肯定有人願意出這個錢。”科庫塔非常‘認真’的建議起來,現在已經不需要掩飾什麼了︰“只要6個金幣,這東西就賣給你了。你至少能賺4個金幣,運氣好賺的更多。這麼好的買賣可是很少被人撞上的。”

    普雷格也很“認真”地呵呵笑了一下道︰“這東西買家不好找啊,要是找不到,我可就虧大了呢。4個金幣我就要。”他深知如果此物真的是邦潔爾妓院的東西,在這一帶是很難出手的,搞不好會惹下大麻煩。所以科庫塔才會找到他,因為只有他這鐘作遠徒買賣的人才能安全出手。

    所以形勢對他是有利的。他便放心大膽的嘮嘮叨叨海砍著。

    經過一番口干舌燥的討價還價後,最終用5個金幣把它買了下來。望著遠去的科庫塔,他將雕像小心翼翼的收藏起來。“不知道下次見面的時候這個竊賊會給我帶來什麼好東西?”他暗想︰“這小子到底不會作生意,如此精美、又加持了神術的雕像要是拿到巴伊亞城去買,至少能賣15個金幣。呵呵呵呵呵,我可賺大了。”

    他面含笑容的繼續啃著自己的面部和牛肉,等著最後一批貨物到來。

    明天就是商隊出發,去軍事重鎮威爾瓦赫的日子
moneyau 發表於 2009-3-25 23:21
第一卷 人世間 第五章 豺狼人

   秋天的風在陰冷天幕下,無休無止的刮走貧瘠大地上僅有的少量生氣。布滿天際的濃雲低低的壓在綿延數百里的巨大丘陵地帶上,這里到處布滿了或大或小的碎石,大的猶如如農舍、小如指節。只有在石縫中才能艱難的生長出一些零星小灌木。四下望去天地間一派暮氣沉沉的灰綠色。

    普雷格的商隊在碎石路上顛顛簸簸的艱難行進著,自從5天前進入這片山區,全隊二十七輛車的車輪已經陸續更換了十來個了。崎嶇不平的山路、大大小小的不規則石塊迅速破壞著還算結實的車輪,也迅速破壞了隊伍的士氣,伙計們開始變得時而沉悶時而焦躁。

    普雷格正騎在一匹矮小結實的馬上四處張望著。說是馬,其實只比一頭驢稍微大那麼一丁點兒。這種馬除了吃苦耐勞不挑食外簡直一無是處!看它那一身暗黃的雜毛、那一副無精打采的馬臉,再加上上面騎著的那個渾身罩著破舊黑披風的普雷格,活脫脫一副喪家之犬的邋遢樣。

    的確,普雷格的商隊也算的上是喪家之犬,由于隊伍太小,請不起護衛人員,普雷格只好發給手下三十多個伙計們每人一兩件簡陋的武器。他也知道,這樣的行頭除了驅散一些小群體的地精外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現在他只能帶著隊伍離開便捷的大道,小心意義的在這荒蕪而顛簸的山路上艱難前進,和一群灰溜溜的喪家之犬毫無二致。

    他們必須遠離那些寬闊堅實的大道,因為哪里布滿了大小不一、種族各異的強盜隊伍,大到一身厚皮堅革的山丘巨人,小到大群的地精、狗頭人,聰明到會4階奧術的中級法師、專精冰霜的食人魔大巫師,愚笨到連十個指頭都數不齊的叢林巨魔。一個個都藏在山麓深林之間等待著下手的機會。越是交通便利的大路,這樣的危險份子越多!而像現在這樣交通不便的小道反而更安全,當然“安全”也只是相對的。強盜們也會相互驅趕,那些失敗者就會游蕩到小路上繼續打家劫舍。自己的隊伍指不定就會撞上一支。

    所以他依然保持著相當的警惕,不斷張望四周的丘陵,看看有沒有大群生物活動的痕跡。雖然他堅信幸運女神太摩拉眷顧著自己,但要是仗著這一點就拿自己的財產和生命開玩笑,那也是對女神的一種輕慢。

    忽然隊伍後面傳來了一陣嘈雜聲,伙計們紛紛朝後看去,車隊停了下來。

    普雷格皺著眉頭,騎著那個驢子大小的矮馬從隊伍前面向後跑去。

    隊伍的末尾,四五個穿著簡陋粗布衣服的伙計正在用鞭子抽打一個倒在地上的女奴隸。但那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如死了一般。旁邊還有十幾個一同買來的女奴隸,畏畏嗦嗦的擠成一團,不知所措。

    普雷格的眉頭擰的更厲害了,這些伙計們越來越難管教了,一群人只知道在這里折騰可憐的女人,卻沒有一個人到隊伍前面去把事情報告給自己。他略含怒氣的大聲喝道“都聚在這里干什麼?到底出了什麼事?”

    一個農夫打扮的人趕忙轉身上前,討好著說道︰“是這賤奴不肯走了。抽了她幾十鞭子,她還賴在地上,完全不把我們放在眼里。”他原本就是個農夫,三個月前被領主趕出了領地,在兩個月前才加入隊伍,因此身上還穿著滿是補丁的農夫裝,又舊又破,不但嚴重褪色而且到處是灰漬和泥污,就比乞丐裝好那麼一丁點兒。

    “是你們不把我放在眼里。”普雷格大聲責斥起來︰“自從進入這片丘陵,你們就越來越不听話了!昨天還有兩個人頂撞我!你們還把我這個頭兒放在眼里嗎?出了事情也不跟我說一聲,一個個只知道拿這些女人出氣,真的踫到幾個強盜的時候,你們的威風跑到哪里去了?你們全都給我听好了,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哪怕再緊急,也要去通知我一聲。再像這樣擅自行動,拖延了隊伍的速度,或者落在了隊伍後面,我就要不客氣了!”他一邊嚴厲的說著,一邊下馬推開眾人,抓著那女奴的一頭黑發,把她的頭拽起來仔細看了看。

    這可憐得女奴已經昏死過去。她渾身上下骨瘦如柴,臉上的皮膚又干又皺如同干枯得老樹皮,竟與六七十歲的老婦無異!棕色得皮膚上有一種非常明顯得死灰色。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具剛死得干尸。但耳朵卻是又長又尖,如同精靈的耳朵。

    “原來是那個混血的半卓爾。”普雷格沉吟一聲。這個女奴是他在城里從一個商人模樣的人哪里買來的,當時第一眼他就就看出這個女人被已經被轉賣了好幾次。她面容消瘦,雙目無神,混身是鞭子抽打的傷口。半卓爾的皮膚一般是棕色的,而這個女人的膚色更有一抹灰敗的顏色,看樣子是得了什麼病。不過那時候普雷格並不關心這些,威爾瓦赫城的軍官士兵們只需要女奴作發泄的工具,至于她們以前是什麼身份、有過什麼悲慘的遭遇就根本不重要了,只要他們沒有那些性病就行。看她身材高挑、容貌還有幾分清麗,再檢查了一下沒有那種病。普雷格就買下了。

    誰知道,現在這女奴竟很快病到這種程度!現在她從頭至腳骨骼突顯,全身僅包裹著一層又皺又干的死皮,活尸般可怖。

    這那還賣的出去?倒貼錢都沒人要啊!

    買賣又要小虧一筆了,一念至此,普雷格怒火更盛,便罵了句︰“媽的,浪費我這麼多天的口糧。”

    那農夫裝的伙計立刻湊了上來,見縫插針道;“她看樣子已經病的不清,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估計等不到威爾瓦赫城就死在路上了。那還不如把她仍在這里算了,也好為您省下以後的口糧。”

    周圍幾個伙計眼中都露出一絲贊許的神情,隊伍里除了老板普雷格每天能吃飽喝足,剩下的幾十個伙計也就僅鄑漼{子填個半飽罷了。要是把這個女奴仍在這里,那剩下的糧食正好可以分給他們,雖然分到每個人頭上的糧食肯定少的可憐,但總算能吃飽一回啊!

    普雷格看著伙計們那眼饞的目光,這些家伙們的真實想法他一清二楚,但老板有時候是不能遷就伙計的,他必須要用一些事兒來表明自己的權威和遠見,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時候。

    “不!”他斬釘截鐵的命令到︰“把她扔上那輛裝著魔法藥水的車。就是拖也要拖到威爾瓦赫城去,只要她還有一口氣,總會有人買的。”

    幾個伙計偷笑著調侃道︰“會不會把她買去後剮了煮著吃?就像吃那些半人馬一樣?”

    “多嘴!”普雷格嚴厲的瞪了他們一樣,沉聲喝道︰“那些事你們知道就行,少它娘的閑扯!被外人听到了,我饒不了你們!還不快把她扔到車上去!”

    伙計們忙把那躺在地上的半卓爾女奴抬到了前面一輛馬車上,車上載了十幾個平整的木箱,正好把她平方在上面。木箱中傳來淡淡而怪異的藥水氣味,箱子外面都用墨水涂了十幾個字——專用藥劑,物美價廉,奧術研究共享會出品。

    車隊繼續顛簸著緩慢向前進發,那個農夫打扮的伙計偷偷拉住另一個,小聲問道︰“你們剛才說的吃半人馬是怎麼回事?”

    那人偷偷看了看遠處的普雷格,低聲道︰“你也知道威爾瓦赫城是什麼地方吧?”

    “當然知道,那里是我們人類抵擋半人馬的前線,我早就听說是克拉倫斯公國、格洛斯特公國與我們赫里福德公國聯合出兵扼守此地,才阻止了潘諾尼亞平原上半人馬族向內地的入侵。”

    那人又小聲問道︰“那你也知道以前半人馬在這三個國家干得事情吧。”

    “知道一些,听說二十年前半人馬族突然在潘諾尼亞平原大量出現,並通過威爾瓦赫山谷,繞開了周圍的陡峭山脈,入侵這三個國家。”他激動起來,有些憤怒的說道︰“然後他們每到一地就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他們搶走富人金銀珠寶、砸毀窮人的土屋、燒毀領主和農民的莊稼、殺死所有身高超過車輪的男人、玷污所有的婦女,還喜歡刨開孕婦的肚子,掏出嬰兒來吃。那幾年簡直是這三個國家的惡夢。”

    那人接過話道︰“所以,後來把這些窮凶極惡的種族趕回潘諾尼亞平原後,三個國家的國王貴族們就共同出錢構築了現在的威爾瓦赫城,並且規定每年這三個國家都從稅收中拿出一部分用于威爾瓦赫城的防務,因為那些半人馬並沒有放棄再次入侵的打算,每年都會在威爾瓦赫城一帶發生頻繁的戰事。半人馬俘虜了人類當然是殺掉吃了,那你說我們人類俘虜的半人馬後會怎麼樣?”

    農夫打扮的伙計有點驚異的說道︰“不會是••••••不會也把半人馬吃了吧?我可是听說威爾瓦赫城聚集了很多正義之士,他們怎麼會允許這種事情?而且軍隊有的是錢啊!你想想三個國家每年都投錢進去,那里還不是富的流油啊,要酒有酒、要肉有肉,怎麼會拿半人馬下鍋呢?”

    那人嗤笑一聲,這家伙還是剛出來混的,還沒有從“其它種族是邪惡的,人類總是正義的”思想灌輸中解脫出來,根本不知道這世道有多凶殘。

    “這是軍事需要,有時候就要靠這個來提升軍隊的士氣,他們吃我們,我們當然也要吃他們了。半人馬又從來不會與人類交換俘虜,不吃白不吃。”

    “啊?半人馬不跟我們交換俘虜?可是我听說的不是這樣啊!”農夫打扮的伙計難以置信,因為這和他以前從游吟詩人那里听到的贊美詩歌完全不同,那些煽情詩歌里總是歌頌人類一方是多麼正氣凌然、多麼忍辱負重、多麼的寬容大量。人類總是被動的承受半人馬的進攻,然後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被迫反擊,將領們總是非常有耐心的為了區區幾個人類俘虜而同半人馬頭領們進行不懈的談判,交換大量的物資來換回自己的同胞。

    那人低聲笑了起來︰“你被那些無聊的游吟詩人騙啦!他們總是喜歡無中生有的編出一大套無比煽情的故事。這樣你們才回心甘情願的掏自己腰包里的銅板嘛。”旋即又正色道︰“他們是不是還編故事說,那些人類將領們會為了某個獨生子俘虜,調動數百人的軍隊與半人馬進行正面大決斗?他們是不是還說人類總是在開頭被打的抬不起頭來,然後來了某個高貴英俊的貴族少爺,然後他振臂高呼一通,帶著發 的士兵們沖入半人馬的大營中,在千鈞一發之間把正要被殺死俘虜完好無損的救了出來?”

    “嗯,是這麼說得。”

    “哈哈哈哈哈”那人又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你被他們騙了喲!全都是扯淡!那些將領們可不會為了幾個俘虜去操心,那些俘虜是死是活他們從來都不管。威爾瓦赫城的士兵們都知道,一旦被半人馬俘虜了就鐵定要被砍成碎塊吃掉,自己的頭頭們是不會管他們死活的!別說一兩個了,就是一次損失數百人,那些將領們眼楮也不會眨一下。反正每天都有天真的年輕人跑去那里報名入伍,去進行‘正義’的事業。”他個故意把“正義”兩個字加重了一下。

    “不會吧••••••”農夫打扮的伙計一時之間還是無法接受“正義”的人類作出如此“邪惡”的行徑、更無法想象“高貴、英明”的將軍們會漠視自己的士兵。

    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次正好去威爾瓦赫城,到了那里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以後別再听信那些游吟詩人的鬼話了,他們編的那些故事啊,十個里面九個是假的!”

    他們又沉默下來,隨著隊伍,在陰沉的天幕下艱難而緩慢的前進在荒蕪的亂石山丘上。

    幾只禿鷲聚攏在前面的亂石中。

    普雷格警惕的讓隊伍停了下來,然後叫上幾個身強力壯的伙計,一起拿著刀劍盾牌,小心翼翼簇擁過去。

    一具豺狼人的殘骸散落在地面上。

    完整的頭骨、寬闊的胸肩部骨骼、類似人的手臂和分為三段的腿骨,散落在30尺(約10米)區域內。

    “是豺狼人!”伙計們紛紛驚叫起來,一個個都抬起頭,像驚恐的鴨子般把脖子升的老長,緊張的東瞧西看,一副草木皆兵的樣子,仿佛豺狼人就在附近游走。

    普雷格皺著眉頭鄙視了這群驚惶失措的膽小鬼們,自己則沉吟道︰“是誰殺了他?”

    “我看是其它豺狼人殺的?”一個伙計猜測道。

    “也許是食腐蟲之類的怪物殺的?”另一些人猜得更離譜。

    “或者是一條龍干得?”開始出現荒唐的臆想了。

    “都給我閉嘴!”普雷格恨鐵不成鋼的指著他們罵道︰“你們都用點腦子!要是豺狼人干得,那這具尸體除了頭骨什麼都不會剩下了!豺狼人可是出了名的貪吃,除了咬不碎的頭骨,其它的骨頭都會被吃的滴點不剩!還有什麼食腐蟲、什麼龍的,那連骨頭都不會留下!”

    “也許是哈蒙威爾鎮的衛兵們干得。”一個穿著簡易皮甲、手持一柄正規大劍的高大中年人說道,他整個人看上去相當精神,與周圍這些面有苦色的、身穿粗布髒衣的伙計們殊為不同。他是普雷格的副手馬辛達,以前當過雇佣兵。比起這些農民、流民、破產市民出身伙計,他在商隊中的身份最高,是僅此于普雷格的權威。也因此在裝備、食物等待遇都是最好的。

    他繼續分析道︰“這個尸骨比較完整,也沒有犬齒啃咬的痕跡,所以肯定不是豺狼人或者一般的野獸所為。更重要的是你們看看四周,沒有看到一件皮甲、武器,甚至連一片布都沒有!很顯然,有人殺了這豺狼人後,拔下了他身上的裝備。豺狼人一般都是群體活動,少數幾個人類或地精是不可能截殺成功的。而哈蒙威爾鎮距這里有一天的路程,可能是他們出兵巡邏時踫上了一群豺狼人,激戰中殺死了一個,然後拔走了它身上所有的東西!”

    普雷格贊許的點了點頭,旋即又想到一個問題︰“可是四年前我們到哈蒙威爾鎮時,他們還被豺狼人打的龜縮在鎮子里不敢出來。才過了幾年怎麼就干出來殺豺狼人了?要知道這些畜生的報復心是很重的。”

    馬辛達聳了聳肩道︰“我也不知道,反正這是最合理的解釋。如果我們行動速度快的話,明天日落前就能趕到哈蒙威爾鎮了,到時候就能問個明白。老板你不用太擔心了。”

    “嗯”普雷格點了點頭對伙計們說道︰“但是今天晚上要安排可靠的人輪流值夜班,現在這一帶有豺狼人,千萬不能放松警惕了!它們最喜歡在晚上活動,稍不留神大家都要被那些畜生拔皮生吃!”

    夜晚的寒風吹過荒野上的大小石頭,發出悲涼的呼呼聲。普雷格商隊的幾十輛大車圍成一圈,圈內圈外各升起了幾堆篝火,在寒風中不停的搖曳著,忽暗忽明,氣氛有些詭異。伙計們就露天躺在這些篝火旁露天而眠,幾個外圍守夜的也縮在篝火旁,無聊的打起盹來。

    被扔在木箱上樂琳慢慢痛醒了,寒風引起了她身上陣陣刺骨的疼痛,淤傷、鞭傷還有那從骨髓中冒出的陣陣惡痛,綿綿不斷的啃噬著她瘦弱到極點的殘軀。身下的箱子里面傳出種種怪異的魔法藥水味,她試著轉動一下身體,但這干尸般枯瘦的軀體只能略微抬起胳臂。

    “仁慈的伊莉絲翠啊!”她在心中悲涼的喃喃自語著︰“兩年了,我受了那麼多屈辱,每天都承受著被惡魔撕咬般的痛苦。我一直沒有放棄對你的信仰,可為什麼我還沒得到你的一點兒回應?甚至沒有看到一丁點兒希望?難道我被神拋棄了嗎?”她呼吸急促起來,絕望的眼楮直直的盯著黝黑的天幕。

    “也許,我一直都在菲穆莉卡女神的陰影之下?也許我的祈禱從來都沒到達伊莉絲翠女神那里?”她艱難的思索著,兩年來詛咒的力量不但徹底破壞了她那曾經高挑健長的武者之軀,也在逐漸破壞著她的大腦,她能感到自己的思維能力已經開始下滑了。

    “難道我真的會變成一具連屎尿都無法控制的軀殼?”她又一次驚恐起來,感受著自己皮包骨頭的身體,心中哭泣著︰“是啊,快了、已經快了,都已經這樣了,也許明天我就會變成那樣子。諸神啊!為什麼我要承受這樣的結局?這種日子還要持續多久?”

    寒風依舊帶著悲淒的呼呼聲吹過自己冰冷的身軀,悲傷中,她勉強轉了下頭,看到箱子上一顆突出的釘子。那是一個尖頂朝上、銹跡斑斑的大鐵釘。

    “也許死了更好!”她的心突然硬起來︰“不管死後是去伊莉絲翠的神國,還是去菲穆莉卡那里接受懲罰,都不會比現在更糟!最差的結局就是被菲穆莉卡的蜘蛛們吃掉。”她艱難的思索著︰“也許徹底的消失,連靈魂都徹底消失才是最好的選擇?至少我不用再受任何屈辱和痛苦?不用再每日面對毫無希望的生活?”

    “是了,死了更好!徹底消失更好!”她的呼吸變得劇烈︰“用這個釘子可以刺進頭骨!”她死死的盯著那根釘子,費勁的抬起身體向它一寸寸的艱難挪去。

    “一切都結束了,這輩子馬上就要結束了。”她的眼中混合著淒慘的情緒和一絲解脫的快樂。

    “咚”的一聲,腦側的太陽穴重重的敲擊在大鐵定上。

    疼痛,更劇烈的疼痛刺激著大腦。干枯的棕色皮膚被撕裂開,帶著異味的血涂滿了半張骷髏般可怖的臉。

    她還沒死,武者的身軀會隨著武技的提升而更加堅韌,尤其是筋骨、皮膚會變的非常堅固,像樂琳這樣的10級戰士,她骨頭的強度已經接近凶暴動物骨頭的強度了。

    “咚”的又一聲,她的頭再次重重的敲擊在釘子上。她感到尖銳的刺痛,但一種異樣的麻木籠罩著她,似乎她的靈魂與身體開始分離了!身體能清晰的感覺到一切,但意識卻不為所動,她覺得自己分離成了“身體的自己”與“意識的自己”兩個部分。

    “要死了嗎?靈魂要與身體分離了嗎?”她心中有些莫名的激動,不知道是恐懼、遺憾還是喜悅。她一次又一次將頭側重重的撞擊著大鐵釘,發出“咚、咚”的聲音,然後她感到頭骨有輕微碎裂的聲響。

    莫名的激動越來越強烈,她撞的更快了。
moneyau 發表於 2009-3-25 23:36
第一卷 人世間 第六章 法師

    普雷格躺在唯一的小帳篷里卻沒有睡著,豺狼人的尸骸讓他輾轉難眠。作為一名幸運女神的忠實信徒,他覺得今天踫到那具尸骸,其實是幸運女神在提醒自己。否則荒野這麼大,那豺狼人死哪里不行,偏偏就死在自己商隊路過的地方,這不就是幸運女神在告訴自己周圍有危險嗎?

    “洞察一切的太摩拉女神啊,用您那親切的手臂指引我前進的方向吧••••••”他又開始喃喃自語的祈禱起來。自己的手下太不讓人放心了,他暗想,自己總是帶著隊伍避開強盜眾多的大商路,轉捻小路走。這幾年也就踫到過一些小群的地精、狗頭人什麼的,打打鬧鬧的也就嚇走了。

    而現在真正的豺狼人可能就在附近,那些畜生可是貨真價實的吃人不吐骨頭!它們自幼便過著打打殺殺的日子,隨便一個的戰斗力都比這些農夫出身的家伙們強。而且他們的智慧也不低,有些聰明的個體甚至能說通用語,和人類、矮人等作些武器、皮革的生意!因此一般的豺狼人都會穿著厚厚的皮甲,手里持有人類或矮人打造的兵器。再加上那凶悍的天性,和磨練出來的武技,只需要十來個,就能易如反掌的碾平普雷格的小商隊!

    也許下次應該帶著這些家伙們去大商道上見見大場面,讓他們知道出來混一不小心就是死?

    但那樣也太危險了吧,普雷格繼續想著,自己的商隊太小,可經不起什麼折騰。說起來那些貴族、法師們、大商人們一個個也不比豺狼人差,隨便就能找個方法對自己這樣的小商隊敲骨吸髓。自己做買賣上十年了,至少有一半的收入被那些家伙們以各種理由、各種手段盤剝了。自己每天小心翼翼周旋在顧客、大商人、官吏、貴族和強盜中間,也只能算是勉強度日罷了,真的想發發大財卻是太難太難了。

    他嘆了口氣,起身披著衣服走出了帳篷。

    四下的景象,讓他很是憤怒。

    那些守夜的伙計們竟然全都都靠在各自的篝火邊打盹!

    要是真有豺狼人來了,那還了得!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他暗罵一聲,轉身欲回帳篷拿棍子。他要把這些不將命令當回事的鄉巴佬好好揍一頓!

    忽然他听到“咚、咚”的聲音。

    他轉身小心翼翼的向發出聲音的地方走去,手按劍柄,隨時準備出鞘。接著他看見奇怪的一幕︰白天那個干尸般骨瘦如柴的半卓爾正側躺在魔法藥水木箱上,用腦袋撞箱子。

    “她在干嘛?”普雷格很疑惑,混暗的火光中,他看的不是很清晰。

    走得近了。他看見那張骷髏般可怖的瘦臉,上面滿是暗紅的鮮血!然後是下面木箱上那根突出的大釘子!這賤婢在自殺!

    他猛地大吼︰“你在干什麼?”接著怒氣沖天的跑上起,一把將她扯下馬車。

    半卓爾女奴硬邦邦的摔到地上,張開嘴艱難的喘息著,好似即將咽氣的老太婆。

    普雷格憤怒的抬頭掃視一圈,看到那幾個守夜的伙計驚醒過來,都不知所措的望向這邊,于是指著他們大罵道︰“還有你們!怎麼都睡了?這個自找死路的家伙把頭撞的震天響,你們倒是一個個睡得像死豬一樣!更別說什麼豺狼人了!你們還要不要命了?全都把我得話當耳旁風?”

    他越罵越來氣,又重重的踢了僵躺在地上的樂琳幾腳,怒罵起來︰“還有你!現在就想死是不是?沒門!我就是拖也要把你拖到威爾瓦赫去,然後把你扔下城牆喂半人馬!來幾個人把她綁起來,把嘴巴也堵上,免得她再自殺!都是些沒見識的鄉巴佬,再這樣下去遲早要被你們害死!”

    他還在繼續罵著,已經有幾個精明的連忙伙計跑上前,把動彈不得的樂琳困了個結結實實,又找來一塊又臭又爛的破布塞進她嘴里。

    普雷格罵得興起,看到所有的伙計都醒了,圍攏過來。便大聲宣布︰“下次!下次我就帶你們走大路,讓你們看看強盜是什麼樣子!別以為自己曾經趕走了幾個爛地精就了不起了!那都是渣!讓你們見識下‘大場面’,讓你們知道現在的日子是多輕松!”

    第二天,陰雲散開了些,一縷縷零星的陽光從雲層的縫隙中照耀下來,大地顯得有些生氣。普雷格隊伍士氣也略微提高了,因為他命令隊伍加速前進,一定要在日落前趕到哈蒙威爾鎮。到了哪里就可以放心大膽的睡覺,順便補給一下物品,運氣好還能搞點劣酒喝喝。一想到這些,伙計們的心情都活躍起來,行動也格外賣力。

    太陽落山之前,商隊走到一個低矮的丘陵之上,對面是一條綿延在大地上的高大山脈,而在山腳下,一個依山而建的簡陋城寨正靜靜的坐落在那里。極目望去,隱約看見幾十縷炊煙緩緩的飄蕩上升,城寨四周只有一些稀稀拉拉的樹木、灌木,而較遠的地方則散落著小片小片的枯黃色農田,看上起就是一副萎靡不振的邊陲景象。普雷格倒是呼了一口氣,繃緊了一整天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因為今天晚上他終于可以安心的休息了,明天等問清了周圍的形式再定行程。

    哈蒙威爾鎮說是個鎮子,其實只是一個規模稍微大點的鄉村聚集地而已,只不過這一帶的領主哈里勒老男爵就住在這里,為了維護一下貴族的體面,不得不打起了“鎮”的稱號。整個鎮子由木石混雜而成的低矮城牆環繞著,圈住的範圍雖然大,但那簡陋的城牆只有3到4人高,上面僅能並行兩名全副武裝的士兵。這等規模的城牆若是放在格洛斯特公國,簡直和沒防御差不多。那里的深山老林中生活著許多高約3人、體大如象的山丘巨人,這種3、4人高的城寨他們是一翻既過,一撞既裂。要是放在克拉倫斯公國那就更遭!那里有很多法師改行做了強盜,其中不乏會3階以上奧術的中級法師,要是這種人過來攻城,只要施展幾個魔法就能一把火將這種木石混合的城牆燒個干淨!到時候別說防守,就是想逃都逃不出去!

    幸好此處位于荒漠的邊緣,很少強盜會進攻這里,原因無他,這里實在太窮了,人們除了必要的口糧就沒有其它的財物。那些精明的強盜們可不願大老遠跑來這荒蕪之地,然後頂著絕望而憤怒的村民去強幾塊黑面包。而且沿著西面的高大山脈向南走,便是軍事重鎮威爾瓦赫城,有它在,那些規模較大的強盜也不敢過來。而在北邊,就是沒人知道邊際的亂石荒漠!那里的草木比這里還稀少,石頭既碎又多,一旦刮起大風,無數的小石子隨風狂飛亂砸,就是老鼠都很難生存下來,就更別提其它大型生物了。

    管轄這里的赫里福德公國,曾經派出由法師、牧師、聖武士作為主力的數百人隊伍向亂石荒漠進發,意圖穿越荒漠找到適合人類居住的地區,但失敗了。他們進入荒漠後,在法術的支撐下,行走了三千多里,仍舊沒有看到邊際。反而陸續遭到很多潛伏在地下的怪物伏擊,在減員近百人後,不得不退出那片荒涼而可怖的地域。因此哈蒙威爾鎮也就成了人類在這片大陸的西北方所能達到的極限地域,也許是它智慧種族很少出沒的地方。

    哈蒙威爾鎮的城寨上稀稀拉拉站著幾個士兵,他們老遠就看見了普雷格商隊的旗幟,便派兩個穿著簡陋皮甲的士兵出城檢查了一番,核實了身份後,領他們進了城寨。

    四下望去,整個鎮子都是一片灰蒙蒙,空氣中還彌散著一股牲口糞便的味道。這里除了簡易的壘石房屋,就看不到其它建築,而且大都又矮又小,僅以茅草做屋頂,只能勉強能住幾個人。偶爾可以看到幾棟孤零零的兩層石屋,下面一層喂著牛羊雞狗等牲口,上面一層住人,看來應當屬于少數富裕點的人家。而房屋之間沒有長草的空地就算是“街道”了。

    “最大”的建築就是位于中心地帶的領主“小城堡”。

    那個“小城堡”真的很小,而且很搞笑。它僅有3間大房那麼寬、4層樓那麼高,大城市中稍微大點的旅店都比它要雄壯。它的下半部分是大塊的石砌結構,而上半部分則如同大城市里的酒館一樣,是木石混合結構,以木為縱橫支架,以石塊為牆體。而牆面上則草草的用白灰粉刷了一下,灰白不均的斑駁牆體如同是一張張大花臉。僅有的幾面木窗上,大部分的漆已經脫落,露出了有些枯朽的木框。看上去哪里有“城堡”的樣子?一個結實點的四層旅店都比它要堅固整齊!

    有幾個初次來這里的伙計東張西望著,忽然有人小聲問身邊的人︰“怎麼沒看見神殿?任何神祗的神殿都沒有呢!”

    其它幾個人輕笑起來︰“就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哪個神願意來?”

    又有人道︰“听說以前他們信奉過大地女神婭特莉。可惜女神好像懶得管這個地方,連象樣的牧師都沒有派一個。鎮里的人自己連續祭司十多年都毫無反應,土地和生活都沒有任何變化,後來就廢棄了。”他們指著一個兩層樓高,看似酒館的建築說道︰“那就是原來的大地女神神殿,後來改成士兵喝酒打牌的地方。”

    “不要多嘴!”普雷格騎在馬上回頭制止道︰“不要再議論神祗的事情,我們只需要平平安安的賺錢就行了。”在這個世上,隨便議論神祗是一種很不道德的行為,每個地方都會因為各種原因而信奉哪個神祗,或者放棄哪個神祗,外人對此說三道四是很得罪人的。普雷格可不想在這里惹上麻煩。

    一個身穿重鱗甲的大胡子中年壯漢迎面走了過來,腰間掛著一柄三指多寬、五尺(約1.5米)長的大劍,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殺人凶器,雖然劍鞘、劍柄都很老舊,遠不如那些紈褲貴族的細劍漂亮華麗,但上面附有初等“魔化武器”的法術,能砍開同等的普通大劍!在招招見血的拼殺中這就是最有效率的搏命武器!

    他是這些士兵的頭領提韋德斯,也是這片區域的管轄者——哈里勒老男爵下屬中下唯一擁有騎士身份的人。他微笑著張開雙臂,緊緊擁抱住下馬的普雷格。

    “又見面了,老朋友。”他呵呵的笑著說︰“都快一年沒有見過外來人了,今天總算是有你們到了。等會跟我去喝酒!雖然酒不怎麼樣,但我估計你們一路上連一滴酒都沒佔過吧。今天晚上你和你的伙計們可以放心的喝一頓了。”

    普雷格的心情也輕松起來,他們是老朋友了,與他這樣的正規軍人在一起,到底比手下廢柴伙計們更讓人放心,他滿面笑容的說︰“是啊,從迪卡洛馬城出發後,我就沒一天能睡好覺!今天總算是看見大救星了,晚上喝個痛快,明天就睡他娘的一整天!”

    兩人一邊拍著肩膀談論,一邊把商隊領到一片青草覆蓋的空地上安置下來。

    “對了,提韋德斯。”乘著伙計們都在整理車輛馬匹,普雷格把提韋德斯拉到一邊,小聲問道︰“最近這里是不是有豺狼人出沒?我們在路上曾經看見一具豺狼人的殘骸,而且骨骸比較完整,不像是野獸或地精們干得。”他可不想讓伙計們听到過于糟糕的消息,那樣會影響隊伍的士氣,嚴重的話會甚至會導致商隊分崩離析!所以找到個機會先問問清楚。

    身材高大的提韋德斯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有一群豺狼人在這一帶活動,就是前幾年曾經來過的那一批。不過現在有了東子大師的幫助,每次都能捻著它們的屁股狂追猛打,它們現在已經不敢在附近活動了。你看到那一具,應該是兩周前我手下的士兵出去干掉的一個斥候。”

    “咚•••和•••茲?”普雷格有點驚異的問道︰“好怪的發音,他是誰?新來的法師嗎?我說就你們著窮鄉僻壤的地方,還有法師肯過來?他是不是錢多的沒處花了,跑到這里來燒錢玩?”

    提韋德斯呵呵笑道︰“法師倒是來了一個,不過不是東子大師,而是男爵的一個佷子格林姆,是個初級法師,以前在吉芬城學習魔法,後來可能是听說我們的老男爵活不長了,膝下又有沒有子嗣,所以大老遠的跑來這種窮地方住下。看樣子是準備老男爵死後繼承他的爵位了。

    他眼中略帶鄙視的神色,繼續說道︰“這小子人沒多大本事,就會點兒二階法術,可是貪的很,一點兒小錢都不放過。男爵身體也不行了,很多事情只能交給他處理,結果這家伙總是找機會克扣我們的薪水,還美其名曰說是強化管理。哼!他以為我們不知道啊,這些錢等到男爵一去世就都是他的了,到時候他肯定會帶著這里所有的錢跑回吉芬城去學魔法!然後扔下我們不管。”

    又是個有關爵位、財產的老套故事,普雷格會意的笑了笑,又追問道︰“那你說的那個大師到底是••••••?”

    “大師是德魯伊。”提韋德斯湊到他耳朵邊,很神秘的小聲說道︰“很高級的德魯伊,有多高我不知道,但真的很厲害!大師說再過兩個月,等到入冬就幫我們把這一帶所有的豺狼人一網打盡!到時候你們就可以放心大膽的走這邊了。”

    普雷格可懶得管什麼德魯伊鳥路易的,這種過氣的職業早就退出歷史舞台了。現在除了在文明低下的窮困之地還有少量德魯伊活動外,在其它地方早就被法師、牧師等替代個干干淨淨!這里的德魯伊高不高級又關自己鳥事?于是打斷他的話問道︰“那現在向南走安全嗎?那里有沒有豺狼人活動?”

    提韋德斯斬釘截鐵答道︰“沒有!這一帶所有的豺狼人都被驅趕到北面的荒漠中了。東子大師已經用他的法術證實了這一點。我們就是打算讓這些畜生在荒漠里餓上兩個月,等他們沒吃的,自相殘殺的差不多了,再一舉殲滅!”

    送走了提韋德斯,普雷格的心情卻沉重起來,因為提韋德斯在走之前又提醒他︰“那個小法師很貪婪,你要小心應付。”

    看樣子這次又要被敲詐一筆了,自己一個小商人哪能對付的了準貴族?而且初級法師遠比其它等級的法師貪婪,因為學習奧術是非常花錢的,而初級法師除了家里人供給些錢外,幾乎干不了什麼能賺大錢的事。像迪卡洛馬城遇到的那個初級女法師,等級低下還學著冒險小說里的主角到處亂跑,那只是在找死罷了!普雷格可在很多中等妓院里都看到過XX少女法師的標價呢。

    所以一般的初級法師如果能搞到一個賺錢的行當,那可是很瘋狂的。沒辦法,學費實在太貴了,想要出人投地,就要先挨過那些中高級法師的經濟壓榨。但是又有幾人挨的過去呢?

    普雷格郁悶的回頭指揮伙計們整理貨物、搭建帳篷。

    鎮子里的人都遠遠的靠在自家的房前,面無表情、眼光麻木的看著這幾十個的小商隊忙忙碌碌,沒有一個人過來湊熱鬧,因為——他們沒錢。在這種環境惡劣、土地單薄的地方生存,能夠有口飯吃,有幾件獸皮、麻布當衣服穿就算的上是“好日子”,哪里還有額外的收入?這里有的人一輩子連銀幣都沒摸過呢!他們只有麻木的看著這些外來的商人,因為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對他們來說無關痛癢。能活下去已經很不錯了。

    幾個四五歲大、滿面泥灰的小孩,披著一身勉強能叫“衣服”的破布,好奇的往這邊張望著,他們剛剛懂事,最一切新鮮事物都很好奇。普雷格微笑著望著他們,拿出幾片甜面包作出遞給他們的樣子。小孩子們回頭可憐巴巴看了看自己的父母,那些人點頭示意了一下,幾個孩子便小心翼翼的用滿是紅紫色凍瘡的髒兮兮小手接過面包片。

    看著這些孩子一哄而散,普雷格苦笑了一下,到底是荒野之地出生的人,連個謝謝都不說一聲,甚至在接面包時都是表情麻木的,一絲笑容都沒有。真是個沉悶的地方呢。

    他正想著,一抬頭,心里猛地“咯”一下。

    三個人迎面走來。

    中間一個就是法師。
moneyau 發表於 2009-3-25 23:50
第一卷 人世間 第七章 5個金幣

    “像你這樣的隊伍,如果要在這里過夜,至少要5個金幣!”這個年紀不到20歲、身穿瑰紅色初級魔法袍、頭戴印有星月圖案魔法帽的小法師斬釘截鐵的說道,那昂首揮臂、趾高氣揚的神態完全不像一個普通的初級法師。

    他一邊說話一邊搖頭晃腦,讓腦門上那頂高高的尖頂魔法帽晃來晃去,同時故意揮舞著手里的小魔法棒以示自己與眾不同的法師身份,接著說道︰“這里很不太平,經常有豺狼人活動,如果晚上有豺狼人前來騷擾,我作為哈里勒男爵的全權代理人,有權要求你們也參加防御或追擊。這也是我們赫里福德公國為對付這些強盜們而頒布的法令!你應該知道這些。”

    普雷格佯裝一副認真听講的樣子,心里早把這毛都沒長齊的小子罵了幾十便了︰“乳臭未干的家伙!要不是看在你是男爵佷子的份上,就憑你二階奧術的爛底子,老子早就請人修理修理你了!還拿個破棍子在我面前晃來晃去,你以為我不知道這是個裝有魔法彈的魔杖嗎?老子賣的比你用過的都多!哼!想用豺狼人訛詐我?沒門!幸好先從提韋德斯哪里搞到點消息,要不然還真要被你給蒙住了。”

    他滿面笑容,非常恭順的挫著手說道︰“那麼我們商隊今天就在城外過夜吧。”

    年輕法師的臉僵住了,怎麼回事?這家伙居然沒被嚇住?怎麼還有點更自己頂撞的意思?他皺著眉頭,不高興的說道︰“在外面的話,我們很難保證你們的安全啊!”

    普雷格連忙插嘴︰“大人,我是個虔誠的信徒,我信奉幸運女神太摩拉,我堅信不論在何時何地,女神都會不離不棄的護佑我與我得隊伍。您知道,神是值得我們信賴的。”

    年輕法師有些懊惱,但找不到反駁的話。他有些氣急敗壞的大聲說道︰“但是在城外過夜,我們依然要負擔保護你們的責任,而且由于你們在城外,我們需要增加額外的人手,所以你們必須付7個金幣的保護費,這也是國王頒布的法令!”

    普雷格故作驚愕狀,在心中又把這家伙罵了一遍。赫里福德公國卻是頒布過城堡內的領主有義務協助城堡外的商人或盟友對抗強盜的法令,但並未提到需不需要收費的問題,當然基本上所有的領主們都會加上費用的。但像今天這樣用完全不存在的威脅來訛詐錢財的事,普雷格倒是第一次踫到。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誰知道以前那些領主們“好心的協助”就一定是真的呢?

    普雷格心知撞上這種“準貴族”,自己肯定斗不過,被宰一刀是難免的了,便正色道︰“我們這樣的小隊伍只能搞些小本買賣,這年頭生意不好做,我們又沒有足夠的余錢帶在身上。那就這樣吧我們先預付3個金幣的保護費,如果今晚豺狼人來襲,而閣下的士兵幫我們趕走了他們的話,我們明天就再付4個金幣。”言畢就直直的盯著年輕的法師。

    法師也盯著普雷格,惱怒的盯著。

    半晌不動。

    氣氛有些緊張。

    “保護費是這麼付的嗎?”年輕的法師壓住怒氣,回頭問身邊的兩名士兵︰“你們以前見過這種付法嗎?”他的語氣越來越嚴厲。

    兩個士兵立即挺胸立正,齊聲回答︰“沒有!格林姆大法師閣下,我們從來沒有听說過這種付費的方法!”

    法師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大法師閣下”幾個字,轉身對普雷格說道︰“所以如果出城請先付請7個金幣!”他臉上帶著一絲猙獰的微笑又對身旁的士兵吩咐道︰“去,把我的決定告訴守門的士兵們。”說完一臉輕松的看著表情僵硬的普雷格。

    那個士兵跑遠了,普雷格僵了半晌,終于屈服了,他見過很多不講道理的貴族老爺,知道自己應當在什麼時候讓步。很顯然,今天的這個法師是吃定自己了。

    他臉上立刻“洋溢”起一種討好式的微笑,對年輕的法師說道︰“我覺得還是住在城里比較安全,也不用各位半夜里為我們費心。”說著他掏出幾個金幣,很認真的數出5個,慢慢的遞給這個叫格林姆的青年小法師。

    法師和他的侍從衛兵心滿意足的走了,普雷格哀嘆一聲,忽然發覺得自己的生活是如此的無趣。看看自己每天都在和哪些人打交道吧——不講道理的強盜和貴族、強勢逼人的法師和大富豪、難纏的顧客和競爭對手,嗯,還有自己那些不爭氣的手下!

    他回頭看了一眼躲在遠處的伙計們,他們對貴族和官吏是如此的恐懼,以至于到現在還離得遠遠的,全都躲在馬車、帳篷後面賊眉鼠眼的朝這邊張望。看著那一副副畏畏嗦嗦的樣子,普雷格只覺得自己的臉全它娘的被這群廢物丟光了!

    一念至此,頓時無名火暗生,心想真的要帶這些家伙們去見識見識大場面了,再這樣下去,商隊永遠只能掙扎在存續與滅亡的邊緣,自己也永遠成不了真正的富人!

    “太摩拉保佑。”他手撫著自己的胸口,喃喃自語的祈禱起來。

    是啊,這世間只有太摩拉女神才是他唯一的依靠。

    夜晚的涼風吹過商隊的小帳篷上,發出呼呼的幽響。

    普雷格結束了對太摩拉女神的祈禱,從自己的小帳篷里鑽了出來。

    四周商隊點燃的幾個篝火旁聚滿了手下的那些伙計,他們從鎮里的士兵那里搞來了些劣酒,一邊喝的醉醺醺的一邊打牌、吵鬧。有幾個喝醉的家伙竟然就地躺著睡著了。

    涼風呼呼的吹打在普雷格的臉上,讓他的心中有些黯然︰“也許我也應該和他們一樣,每天都找些東西來麻醉麻醉自己?至少不用考慮那麼多心煩的事了啊。”他抬頭看了看天空的星星,心中忽然又生出許多感慨。是啊,現在的生活比以前當雇用兵賣命時已經好多了,可是自己為何總是覺得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呢?也許這個世上除了那些大貴族、富豪、和高級法師能夠自由的選擇自己的生活外,其它的人,包括自己和自己的伙計們甚至那個不得不貪財的小法師,他們都是命運的棋子,被不同的利益束縛著甩來甩去,卻難以掙脫。

    他正胡思亂想著,忽然看見三個人從對面的男爵“小城堡”里走了出來,兩邊的人似乎是衛兵,中間哪個好像穿著一身袍子,但在鎮子里混暗的燈光下看不清晰。

    “不會是那個法師又來了吧!”普雷格驚惶起來︰“難道5個金幣還不夠?他還想在敲我一筆?不行,我得找個地方躲起來。”

    他小心翼翼的藏到一個馬車後面,從縫隙中悄悄的張望過去。

    幾人走近了。

    “不是那個法師。”普雷格送了口氣,心中鎮定下來。

    中間那個人沒戴魔法帽,他只留著一頭的短發,而且身材高大、肩寬胸厚,擁有一副武者般健壯而修長的身材,比身邊的兩個衛兵高出不止一個頭。完全不是那個瘦弱的初級法師能比的。但那人也穿著一身代表施法者身份的深藍色齊膝外袍,袍子的袖子、下擺等部位繡著綠色的簡易符號,這些符號由一根粗線或分為兩段的粗線並行排列而成,而這些粗線還發出很美麗的翠綠色熒光,在夜色下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們幾個走得近了,中間那個人的面貌在忽暗忽明的篝火照耀下清晰的顯現出來。

    他一頭黑色的短發,面目清秀,看上去似乎不足三十歲,但神態卻相當老成,似乎是個很穩重的人,使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放心的感覺。他那雙眼是一種透亮的藍綠色,如同晶瑩的熱帶海洋般,暗藏無窮的生機;尤其令人難忘的是,那眼珠的深處更透出晶瑩的藍色火焰,似有一種親切之光,又似有一絲威嚴之色,大異常人。

    而他的腳上穿著上等的黑色獸皮鞋子。

    普雷格看到鞋子頓時心中一亮,此人可能是個有錢的主!他穿的那種鞋子既暖和又透氣,在這個窮鄉僻壤是作不出了的,只有在中等的城市,花一筆不低的錢才能買到。

    三人走到商隊駐扎地附近時,中間那人突然向商隊里面望了過來,似乎對這邊的貨物有些興趣,然後他們徑直向普雷格這邊走來。普雷格立刻從馬車後面鑽出來,迎了上去。他可不想讓那些喝得醉醺醺的伙計把一筆潛在的買賣搞砸了。

    普雷格張開雙臂,非常大方的迎上他們三人,臉上又堆滿了職業性的笑容︰“尊貴的客人,您想看點什麼?這是我得商隊,如果看上了什麼東西,盡管告訴我們。我這里的貨物都是物美價廉的!”他轉身指著一個木箱說道︰“這里面是現在市面上最便宜的羊皮紙,但你們可別以為它的質量差,這種紙作出的法術卷軸同其它紙一樣經久耐用。它唯一的缺點就是經不起大力的撕扯,不過誰會撕扯自己的卷軸呢?當您要進行一場野外戰斗的時候,肯定需要一些神術卷軸以備不時之需,象您高的階位肯定是自己做卷軸比買哪些來路不明的卷軸更便宜也更安全。而現在您正好有一次這樣的機會。”

    他猜到面前這個身材高大的施法者可能就是提韋德斯提到的那個叫什麼“咚和茲”的德魯伊,雖然他很想用專屬于德魯伊的尊稱來套近乎,無奈這種邊緣職業早已湮沒在本大陸人類文明的歷史中了。普雷格自己沒讀過幾本書,對歷史更沒興趣,自然不可能知道有關德魯伊的歷史知識。憋了半晌,只好用最普通的一句“尊貴的客人”來稱呼。

    不過提韋德斯提供的信息還是幫了他大忙,至少他知道這個穿著深藍色袍子的德魯伊具有較高階的法術,而且最近可能就要參加一場清剿豺狼人的戰斗。而大部分德魯伊喜歡獨來獨往,他們更願意自己制作必要的法術物品,而不象中、高級法師那樣,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和金錢制作一堆昂貴而奇異的魔法裝備穿戴在身上。

    這個看上去比較年輕的德魯伊微笑著,用非常標準的通用語回道︰“哦,我是隨便看看。不過你能打開那輛車上的箱子讓我看看里面的東西嗎?”他抬起手,指著旁邊一輛大車上一個釘死的大木箱說道。

    普雷格心里一緊,那個木箱里正好放著從迪卡洛馬城那個小偷手里搞來的歡愉女神雕像,當時科庫塔那家伙說上面加持了神術,自己只是一個低等戰士,哪里看得出這東西。而且一般這些神術都是些比較低階的玩意,遠沒有銀質雕像本身值錢。

    但德魯伊是懂神術的!而且他們的能力、施法方式與牧師有些類似。

    普雷格在同牧師打交道的過程中了解到,在過去很多牧師都鄙視德魯伊,因為德魯伊不像牧師那樣堅定的信奉某個神祗,他們的力量來自于大自然而不是神祗。雖然在一些零星的傳說中,絕大部分德魯伊會選擇信奉某個神祗,但即使他們不信奉任何神祗,也照樣能得到一些類似牧師的能力。對一些小心眼的牧師來說這完全是對他們信仰的侮辱,一個不堅定甚至不信神的家伙居然能具有與自己類似的能力,這讓他們完全不能理解!為此有些牧師甚至糾集起來專門迫害轄區內的德魯伊。好在現在的德魯伊已經退出了歷史舞台,只能龜縮在文明無法到達的野蠻之地苟延殘喘著,神祗和牧師對他們的敵視情緒也隨之淡漠了。否則,作為幸運女神堅定信仰者的普雷格還未必願意同他打交道呢!

    現在,這個德魯伊為什麼對旁邊的魔法藥劑、羊皮紙、法術原料等毫無反應,卻一過來就要看這個箱子?難道他感應到了歡愉女神雕像上的神術?但是一個成天跟野獸、灌木打交道的家伙要這個干什麼?

    他心里嘀咕著,嘴里卻很快答道︰“可以的,我馬上讓人打開給您過目。”

    他吆喝來幾個伙計,用起釘錘費力的打開了大木箱。

    那德魯伊似乎很心急,立刻踏步上前,迅速從箱子里翻出一個盒子。

    正是裝著歡愉女神哈澤爾雕像的小盒子!

    普雷格正欲開口,那年輕的德魯伊已揪著木盒上的小鎖,稍微用力一扯。

    “ 嚓”一聲,小鎖竟被輕易扯了下來。

    普雷格一見,頓時眉頭一皺。他的鎖、搭扣、螺絲等都是用黑鐵鑄成,木盒則用堅如銅鐵的樺木做成,相當牢固。普雷格專門用它來零時放置一些貴重物品。要把整副鎖扯了下來可是需要相當大的力氣,7級以下的戰士也本做不到這一點啊!而這個德魯伊,一個年紀不大的施法者,竟象扯幾張羊皮紙一般隨手做的了,此人確實不簡單啊,難道他也兼職過戰士或其它武者職業?

    那個兩掌長寬、造型精致的歡愉女神正擺出一個嫵媚的姿勢躺在盒子里,在月光的照耀下,從頭至腳都蒙上一層動人的銀色柔光。而德魯伊卻對這美景毫無興趣,反而閉上眼楮,右手輕按在雕像上面,似乎正集中精神在感應些什麼。

    普雷格心里半是激動半是緊張,看這個德魯伊剛才心急的樣子,似乎對這個雕像非常在意,那他到底會不會買下?要是買的話是不是應該稍微提些價?可是他會不會像前面的法師一樣蠻不講理?不過听說無論是法師還是牧師,只要學到了3階的法術就能自給自足了,一般都不會像那個小法師般貪婪。但是也說不準啊,德魯伊畢竟不是牧師,他要是成天跟野獸混在一起,哪里會有錢?

    他正暗自盤算著,那德魯伊卻語氣很重的開口道︰“這個東西我要了!多少錢?”

    普雷格笑了笑,隨口說道︰“25個金幣。”

    德魯伊身旁的兩名中年士兵頓時目瞪口呆。

    25金幣啊!足夠一個農戶三、四年年的花銷了!

    左邊的那個胡子拉碴的士兵立刻湊到德魯伊耳邊嘀咕起來,估計是告訴他這東西不值這麼多錢。

    那德魯伊听了卻沒說話,他揮了揮手,示意大家都安靜。然後他又閉起雙眼,一只手按在雕像上感應著什麼。

    普雷格心里有些發毛,他最討厭看到一個施法者在他面前作出一副很深沉的樣子,通常這都是在施展某種法術或者與神靈交流。對這種奇奇怪怪、難以理解的東西,戰士出身的普雷格有種本能排斥,當然幸運女神的牧師除外。

    半晌,德魯伊睜眼發話了︰“不!這東西不值那個錢!我最多出10個金幣。”

    普雷格的微笑依然和藹,他故作輕松的說道︰“那怎麼可能?這個東西我可是花了8個金幣才買到的,又從那麼遠的地方帶到這里,這路上的各種花費和風險可是很大的。至少也要20個金幣!”

    那德魯伊搖了搖頭道︰“別騙我,你買這東西最多不超過5個金幣,我給你10個已經是很合理了。我可不喜歡有人總是對我撒謊。”他的眼神也變得嚴厲起來,繼續說道︰“而且你如果不賣給我,自己繼續帶著這東西的話,那丟失的風險就更大啊。”說著他用眼神示意普雷格看看周圍的幾個伙計。

    普雷格感到脊背上一股股寒氣直往上沖,這可惡的施法者,剛才肯定是用了什麼預言法術!而這就不是他能抗衡的了。如果是個對方是個商人,普雷格還可以認為對方是在假意試探自己,但對方是個施法者,一個具有奇異能力的人。在這種人面前強撐著是討不到好處的。更糟的是周圍幾個伙計的眼神中已經露出了貪婪的神色,大概真的以為這雕像能值25個金幣。現在他們知道有這麼貴重的東西,難保不起盜心啊。

    他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立刻開口道歉︰“呵呵,確實如您所說。這雕像10金幣我賣了。對了,您還需要別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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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人世間 第八章 自由

   那德魯伊留下兩名士兵陪著普雷格,獨自到各個大車附近轉了起來,看來又在用那些奇異的能力在探察什麼。此時普雷格才注意到,他衣服的背面繡著一個頭顱大小的、黑白交錯的圓形圖案,圖的中間用“S”形分隔為左右兩個部分,左邊為白色,右邊為黑色。但那白色部分中又有一小團黑色,而右邊的黑色部分中也有一小團白色,構成一副對稱的抽象圖案。

    “真是個奇怪的標志。”普雷格心想,他仗著自己多年經商的經驗,迅速同兩名士兵套起了近乎。幾句話後就博得了二人的一絲好感,便乘機問道︰“那位客人是誰?是不是一名牧師?”他故意用牧師來引出話題,因為德魯伊畢竟是個非常冷門的職業,也沒有太高的社會地位。

    “當然不是。”其中一個回答到︰“他是位很厲害的德魯伊大師,前幾年才到我們這里。而且他的醫術很高明。我們的男爵••••••”

    話未說完,旁邊一人輕輕撞了他一下,強行插嘴道︰“男爵經常請他教導我們草藥學的知識,雖然醫療速度比不少牧師,但慢慢來的話效果也不錯。”

    普雷格繼續微笑著“哦”了一聲,顯然這里有些事情是不方便告訴他這個外人的。

    那德魯伊走到一輛馬車旁,車子的木箱上困住一個極度瘦弱的人。

    他皺著眉頭盯著這個瘦如骷髏般的半卓爾,來回轉了幾圈後,突然對普雷格喊話︰“能把這個人的繩子解開嗎?”

    普雷格這回倒是真的是大吃一驚,難不成這家伙想買這個只剩半口氣的病柴?

    他臉上的笑容都僵了,愣了一下才說︰“您是要買個女奴嗎?可以,馬上解開。”

    話剛說完,那德魯伊卻自己一把扯斷了繩子,然後竟然開始摸索那個半卓爾病柴的肩部!他摸的非常認真,從肩部開始,一寸一寸不斷捏拿著臂膀、手掌,甚至拿枯枝般的手指。

    然後他作出了更驚人的舉動!

    他開始摸那完全沒有肉的胸部,準確的說是在摸肋骨,而且是一根又一根慢慢的摸索。而且一臉認真的樣子!

    普雷格目瞪口呆。

    天啊!這家伙不會是有戀尸癖吧!

    一個正常人避之不及的病佬,竟然讓他愛不釋手?!

    嘔,他居然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諸神啊!他又去摸大腿了!那比老樹枝還難看的干枯腿部,他還翻來覆去摸的那麼仔細!

    見鬼!他又開始摸腳了,還把那臭腳捧起來摸個不停!

    普雷格這次真的被嚇傻了,他原本準備走過去討價還價的,但現在連一步都不敢挪動!

    “太摩拉在上!”他在心中喃喃自語︰“不要讓我在踫到這種家伙了,太惡心了。我情願被打死也不干這種事情。”

    以前他也听說過那些高等的法師、和某些神祗的牧師們一個個過著紙醉金迷的奢侈生活,因此培養出了很多怪異且見不得人的癖好,沒想到現在連這種邊緣之地的德魯伊都染上了這種風氣了?

    那德魯伊卻喊話過來︰“這個女奴怎麼賣?”

    “1個金幣!”普雷格喊道,其實他更想倒貼些錢,讓這家伙領了人趕快滾蛋,他畢竟是個非常正常的男人!對這種事實在是無法忍受的。

    “嗯”德魯伊點了點頭,連價也不還直接說道︰“我買了。”然後過來付清了錢,招呼那兩個不太情願的士兵將這半卓爾女奴扛走。

    旁邊已經圍過來十幾個將被賣做軍妓的婦人,她們被吵醒後都湊了過來。只要一到威爾瓦赫城,她們那暗無天日的淒慘日子就要開始了,因此她們看到這個衣著整齊的施法者買下了最不可能賣出的人後,就奮力抓住這最後一絲掙脫命運枷鎖的機會,紛紛朝著德魯伊哀求起來。

    “老爺,我會干很多活,洗衣做飯、種花種草我都會,以前也養過小動物,很有經驗的。您買下我吧。”一個穿著還算得體的中年婦人哀求著。普雷格認了出來,她城市自由民,但她那男人好賭,欠了一屁股債,把家業敗光後只好把自己老婆也賣了。

    “智者、智者”另一個穿著破爛的年輕女子揚起涂滿灰塵的臉急切喊著︰“我的身體很健康,而且我也學過一些戲法,我能幫您做很多事情,而且我願意為您做任何事情!”顯然她還分不清法師和德魯伊的差別。

    “您買我吧,就死做牛做馬我也願意!”又有人帶著哭腔喊道。是啊就是做牛做馬也比做軍妓“有前途”啊。

    還有人跪著,一邊磕頭一邊淚聲具下的哀求著︰“我不想死!我知道您是德魯伊,像你這樣連動物都會憐憫的大貴人,就行行好,救救我這個可憐的女人吧”

    嗯?難道你沒听說過,德魯伊也有邪惡的嗎?普雷格心中冷笑,這個變態的德魯伊難道會是個好人?

    那德魯伊一個接著一個上下打量著這些面容淒苦、眼中充滿急切企盼的女人。

    半晌後,他搖了搖頭,帶著兩個士兵,在女人們絕望的哭喊聲和憤然的叫罵聲中漸漸走到城門口,守門的士兵早已打開城門,非常恭敬的將他們送出城去。

    普雷格心中一陣陣的惡寒,這家伙到底是什麼人啊,居然只對一個病柴有興趣,卻對正常的女人不理不睬。這種地方太邪門了,還是避開為好,明天一早立刻就走,以後堅決不來了。

    打定注意,他立刻返身回到自己的帳篷,在睡覺前他還要再向幸運女神太摩拉祈禱一會兒,否則一夜都不會安心的。

    淒涼的夜空下、搖曳的篝火旁,幾十個女奴悲慘而無助的哭泣順著陰冷的寒風飄蕩到遠方的荒漠中。

    “我要死了嗎?”樂琳在半昏迷中掙扎著,朦朦朧朧中她感覺到有人又在用利刃毫不客氣的割開自己的手腕和腳腕。

    “我到了菲穆莉卡的神國嗎?”她心中一片頹敗,絕望的想著︰“難道是那些神後的奴僕們又在換個方法繼續折磨我?”但她是如此的虛弱,連睜開眼楮的力氣都沒有。似乎那些家伙又在往割開的傷口上抹上藥膏!

    “伊莉絲翠啊!”她的心中發出了最後的、無助的呼喊︰“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你從來沒有回應過我?為什麼你從來就給我指出脫離這無休止厄運的道路?”她開始控訴起來︰“難道你也懼怕這惡毒的神祗嗎?難道你就這樣看著自己的信徒遭受永恆的折磨嗎?”

    她的憤怒依然沒有任何回應,迷迷糊糊中那些家伙又把她翻了個身,脊背的兩側忽然感到刺骨的劇痛,從肩部的高度向下逐次蔓延開了,好像一根根銳利無比尖針扎進了筋骨的深處,還不斷的跳動著,仿佛撕扯著周圍的肌肉,整個背部一片火辣辣的酸刺感。接著手腕、腳腕的傷口處也傳來陣陣怪異的熱浪直沖自己的心髒。

    “轟”的一身震動轟擊了全身,心髒一陣撕裂般的劇痛,仿佛在那瞬間爆炸開來。

    她又痛的昏死過去。

    樂琳艱難的掙開了疲憊的眼楮。

    “這里是哪里?”她心中一片疑惑。

    這里是一個寬敞的石屋,四周的牆壁上看不到岩石接合的縫隙和痕跡,仿佛所有的牆壁、天花板、地板都是一整塊巨大的岩石鑿空而成。而她自己正躺在一個單人木床上,身上蓋的是幾層獸皮縫合而成的杯子,身下是粗布床單和獸皮床墊,還有稻草和最下面的厚木板。一側牆壁上有一個打開的小窗台,柔和的陽光照了進來,構成了一副安寧的景象。

    空氣中彌散著一種怪怪的藥材味道,而被子里卻是暖烘烘的,好舒服的感覺啊。樂琳想著。在地下世界的卡斯卡城,自己從來沒有睡過如此溫暖舒適的床。那里的就像個潮濕的牢籠——陰冷、寒濕,每當自己蓋上單薄的被子,總覺得像個蜷縮在潮濕稻草堆中的小老鼠,渾身都不舒服。

    嗯?身上的疼痛感沒了!那折磨了自己兩年多,讓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劇烈疼痛沒有了!她驚喜的試著動了一下手腳。

    諸神在上!

    真的沒有任何疼痛!

    自己的力氣似乎也恢復了一些!

    四下沒人,她有些感激的對這房間的木門大聲向外喊道︰“這里是哪里?”

    數聲後,沒人回應。

    她極度費力的撐起依然虛弱的身體,想出去看看這兒究竟是什麼地方,她要好好感謝拯救自己的人。

    她雙腿撐在地上,試圖用那微弱的力量站起來。

    撲通一下,她到底支持不住,摔倒在地。但不屈的她艱難的扶著床沿慢慢站立起來。“我能站起來了!”

    她激動的微微哭泣起來,因為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竟然停止衰竭,反而開始恢復了!

    突然,一陣兵甲移動發出的“嚓嚓”聲從另一邊的小窗台外傳來。樂琳扶著厚實而粗糙的牆壁艱難的一寸一寸挪動自己的腳步。緩慢來到了窗台邊,探頭望了下去。

    此時她才發現自己是在一個樓房的三層上。向下看去,不遠處有一群人聚集在一片開闊的空地上,他們的面前有一個身穿深藍色齊膝法袍的人正拿著什麼東西在指指點點的講解著。這些人听的很認真,有幾個識字的人還在紙上記錄著什麼。幾個士兵正陸續走過來加入旁听的隊伍,剛才听到的兵甲移動的“嚓嚓”聲正是他們發出的。

    這兒,似乎是個偏僻的村落啊。

    樂琳想著,抬頭張望著遠方的荒野,四面只有一些稀疏的樹木和黃綠色交雜的貧瘠土地,天上的灰藍色陰雲仿佛厚厚的幕布,無邊無際的蔓延到極遠的盡頭。

    幾縷金色的陽光從雲層的縫隙中穿透下來,照耀到色彩斑駁的大地上,仿佛一張蒼涼而有力的畫卷。

    骨瘦如柴得樂琳痴痴的看著遠方那一縷柔和的金色陽光,突然一股無法控制的情緒是她哭泣起來。

    陽光!金色的陽光!她捂著臉無力的軟倒在地,無意識的抽泣起來。

    菲穆莉卡的神國只有紫色的太陽!這里還是人間!

    我終于擺脫那惡毒的神後了!我自由了!

    一定是伊莉絲翠女神的在護佑!樂琳心中一片感激,但很快又惶恐起來,前幾天自己在絕望中還埋怨過女神,這種不敬神的行為是否會招致女神的不滿?

    她惴惴不安的半跪著虔誠的向女神祈禱︰“仁慈的伊莉絲翠,請原諒我的冒犯,我將誓死追隨你的腳步,將同胞從黑暗中拯救出來。願我們的同胞在困難中堅強的忍耐下去,最終的自由必將來到。”

    晚餐的時候,虛弱的樂琳勉強支起身體坐在小桌前,看著那個德魯伊端來一碗異常香美的濃湯。

    “喝吧,你已經昏迷了5天了。”德魯伊說著,然後給自己也舀了一碗,然後拿了一塊面包也坐了過來︰“這湯的肉完全煨爛了,全都化進了湯里。因為你的身體很虛弱,我專門這麼做的,這樣營養容易吸收。湯里面我還放了專門的藥物,可以壓制你的身上的詛咒。”說完自顧自的吃喝起來。

    樂琳默默的端起熱湯來,濃郁的肉香直透腦門,真的好香,自己一輩子都沒聞到過啊!

    她慢慢的、小口小口的品嘗著,那香味似乎滲透自己的全身,從頭至腳開始慢慢發熱,自己的力量也在開始恢復了。

    她偷偷向那人瞟了一眼。

    這人身上的深藍色袍子很少見,下擺剛好過膝而一雙寬大的袖子僅延伸到手肘,袍子上繡著一些兩指來寬的翠綠色線條,它們層疊在一起構成一個方塊狀符號。背上還有一副黑白接合的圓形標志,樂琳雖然不認識,但憑只覺猜到那是“平衡”的標志。

    那人聲稱他是德魯伊,德魯伊一般是偏向中立的,“平衡”的標志似乎和他們很般配。

    但他真的是德魯伊嗎?

    樂琳有些懷疑,因為從中午醒來到現在,她沒看見一個動物!連一個蜘蛛、老鼠都沒看見!

    “您是說我身上的詛咒還沒祛除嗎?”她試探著問道。

    “嗯。”那人抬起了那張年輕的臉,不緊不慢的說著︰“拖延的時間太長了,詛咒已經通過筋骨進入了你的內髒中,移除詛咒的法術沒有任何效果。現在只要你手腳用力過大就會全身疼痛。想祛除就要用藥物和法術雙管齊下的慢慢調理但本地的草藥與我過去學到的不同,很多藥性需要重新辨別,這需要時間。”

    “對了,你以前練過武?”他問道。

    樂琳有些黯然,叛逃時那失敗的陰影依然纏繞著她,便悶聲答道︰“練過一點兒。”

    那人挑起眉毛追問起來︰“就一點兒?我看你的骨骼與常人不一樣啊。若沒有長年累月的練習,應該不會有那些變化的。”

    樂琳心中一緊,抬頭反問︰“你也練過武技?”

    武者在長年累月的練習後身體確實會發生很大的變化,但這些變化只有武者們才能體會和感覺到。一般的施法者,甚至像牧師這樣與武者關系密切的職業也不會了解多少,他們只知道戰士們的身體變的強悍了、反應和動作更快速、更協調了。至于具體的身體構造變化他們並不知道。尤其是“骨骼”上的變化,一般人更本不懂得這種變化對武者的重要意義!

    那人微笑著慢慢喝了口湯,依然不緊不慢得說道︰“以前在山里得時候跟人練過一段時間,多少知道一點兒。”

    “跟巡林客學的?”樂琳問道。既會武技,又在山里呆著得就只有巡林客了。

    那人卻笑了笑︰“不是。嗯,用你們得話來說他勉強算是個殺手吧。”

    “殺手?”樂琳很奇怪,說道︰“殺手是個行業,不是武者職業。因為誰都能當殺手,戰士、游蕩者、甚至法師、術士,只要精于刺殺得就是殺手。你們德魯伊不也是出過很多殺手嗎?你說得那人是游蕩者吧。”

    “不是不是。”那人連忙回道︰“這麼說,應當是一個兼職了游蕩者職業得戰士吧。”

    樂琳沉默的繼續喝著湯,這個人說話怪怪得,哪有學了別人武技,卻連人家職業都不知道的?自己還是小心點兒為好。她可不想再一次被人給利用了。

    味道香美但氣氛沉悶的晚餐結束的時候,那人拿出一個由藤條和木牌組成的項鏈,塞到她枯瘦的手中說道︰“你是我花錢買來的女奴,按這里的規矩我有權在你身上烙上我得私人標志,但我不喜歡那樣做。”他頓了頓接著道︰“不過你畢竟個女奴,需要標明自己主人的身份。把這個項鏈戴在身上,這里的人就知道你是我這里的僕役了。這樣他們就不會難為你這個外鄉人了。”

    “我••••••”樂琳急切的想告訴他,自己決不做奴隸!自己要自由的生活!

    但,自己確實是他買來的,而且他還醫治自己的傷痛,要是沒有他,現在的自己要麼已經死了,要麼就仍在遭受那地獄般的折磨。于情于理都不好反駁。

    “你怎麼?”那人問道。

    “我接受。”樂琳嘆了口氣,戴上那藤木項鏈說道︰“有什麼事請盡管吩咐,我的主人。”
moneyau 發表於 2009-3-25 23:53
第一卷 人世間 第九章 秘術德魯伊

    兩周後的上午。

    樂琳摘下最後一片草藥的葉子,扔進背後的草藥框中。這片田地里撒亂的種植著各種藥草植物,有五六個三人高的小樹、也有七八株一人來高的灌木東一個西一個散落在田地里、地面上還鋪開生長著許多一根小指那麼高的圓葉子草本植物。在這種情況下想要采集到那人所要求的足夠草藥,還真是個力氣活呢。

    樂琳擦了擦漢,勉力站起來。她的身子雖然康復了些,但仍舊相當瘦弱,渾身上下就沒有幾兩肉。再加上她骨架很高,所以看上去似乎一陣風就可以把她吹倒。她仰望著田地不遠處那四層樓高的石堡,那人和自己就住在這半山腰的石堡中,離山下的哈蒙威爾鎮足有兩里路遠。石堡的外形別致,像是由巨大的短柱、矮蘑菇、大小不等的半邊圓柱體和幾根彎管組合而成,而且里里外外都看不到岩石的縫隙和分隔。內外牆壁、樓梯窗台、甚至幾根粗細不一的煙囪都是渾然一體,仿佛是用一整塊巨石鑿空後雕刻而成。其中一根小煙囪里不停的冒著一些淡淡的煙霧,樂琳多看了兩眼,這個煙囪很奇怪,不論白天夜晚總是有煙霧冒出,將整個小石堡染上了一種怪異的藥物味道。

    那人說他不喜歡鎮里的吵鬧和俗事。就用“塑石術”、“化石為泥”等法術在這半山腰的一大片空地上親手建造了這個造型獨特、渾然一體的小石堡。

    但是這德魯伊的的行為倒更像一個巡林客。

    比如現在他就在石堡旁的空地上作出一些奇怪的動作。他雙腿踏步略微下蹲,雙臂急速的連環勾伸,長短互化,上下交替,內外相接,處處保持完整的進攻態勢;有時暫停一下,雙臂彎折晃動,好像一個前後搖晃著觀察獵物的螳螂。接著身形猛的一抖,手、步、腿身密連而巧妙的進退騰挪,穩健而靈活,

    樂琳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身為一個10級戰士,她已經看出了其中門道。

    這是一種徒手搏斗的武技,他通過雙手的勾伸、攬格等的動作破開對手的進攻路線,然後突進身體,雙手在很短的距離內迅速多次變化,連環對手的眼、喉、雙耳、頸側等脆弱部位,迅速瓦解敵方的反抗能力。但這種武技的弱點也非常明顯,因為被攻擊的敵人必須也是徒手,否則他的一些進攻手法就如同是在自殺了。

    樂琳吃力的背著草藥走回來對那人喊道︰“草藥都采完了,您來點一點。”

    那人過來,清點了一下筐子里的草藥,滿意的望著草藥微笑著說︰“嗯,不錯,看來這幾天你學的認真。這麼快就把這些草藥的特性和采摘時要注意的要點都記住了。你倒是有點天賦嘛。”

    他抬頭看著樂琳,突然問道︰“這幾天你也看到我演練武技了,你覺得如何?”

    樂琳笑了︰“像個不合格的巡林客。”

    “哦?和你沒有中詛咒前相比如何?”那人顯得很有興趣。

    樂琳很認真的說道︰“只需一招就能打敗你。”

    那德魯伊有些驚詫︰“不會那麼差吧?雖然我自認武技平平,但怎麼可能連不會連一招都過不了啊?!”

    樂琳笑著說︰“你手中沒有武器,我只要一劍過去就能斬斷你的臂膀。當然是一招就打敗你啦。”

    德魯伊急道︰“那要是我們二人徒手相搏呢?”

    樂琳嗤笑一聲︰“我為何要放下武器與你徒手搏斗?現實中的打斗,誰手里沒有一把武器?再差勁的人也會找個木棍、椅子當武器用啊。放下武器就意味著投降,投降了還打什麼?這個道理你都不懂嗎?”

    德魯伊啞然,想了想便自語道︰“是啊,這里不禁武器,自然是優先練習武器搏殺之技。放了武器不用,偏偏去練什麼徒手格斗豈不是丟西瓜撿芝麻?凡人的鐵掌再硬也比不過一把戰錘,常人的徒手再精也比不過一把快刀啊。看來倒是我想錯了。”

    樂琳安慰道︰“其實你的武技底子很好的,只要放棄那些沒用的徒手格斗之術,轉練武器,估計很快就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武者。嗯•••我看你的手法,比較適合用匕首、短劍之類的武器。”

    德魯伊饒有興趣的反問︰“何以見得我的武技底子好?”

    樂琳心想你自己都練的那麼熟練了還要跑來問我?但畢竟是自己的“主人”。只得答道︰“因為你的步伐運用的非常好,前進之時隱藏了一絲後退的力量,後退只是又暗含一點前進趨勢。每一步挪動之間都使自己沉肩、擰腰、坐胯、扣膝,全身力量蓄在襠腰部位,每次發力皆以腰為樞紐,將全身的上下的力量貫為一體猛烈擊出。眼、手、步即快速又整合一體,完全做到了一個中等武者的出手要求。還有你雙臂在攻擊時,發力的剎那間,極剛處忽又顯出非常柔和的彈性,真的做到剛而不僵,柔而不軟,快而不毛。只要換個合適的武器訓練肯定能飛速進步。“

    說到這里,樂琳突然想逗一逗他,便大聲問道說︰“你真的是德魯伊嗎?我看你整天不是演練武技就是煉制草藥,怎麼跟巡林客差不多?你要真的是德魯伊的話,怎麼從來沒看你變化過。不知道你變形後是什麼樣子?”

    那人在不遠處抬起頭,呵呵笑了兩聲,突然發話道︰“你是說這樣嗎?”

    話音剛落,那人全身上下綠光一顯,身形瞬間漲大到兩人高。

    眨眼間綠光退去,一個略具人形的高大怪物屹立在樂琳面前。

    樂琳驚恐的連退數步,驚叫一聲︰“獸化人?!”

    眼前的這半人半獸的怪物是七分像熊、三分類人!

    它有一人半高,全身短黑的皮毛,頭部如熊但頜部短而寬,手腳之上皆是厚實剃刀狀的爪子,整個看上去宛如一頭雙足站立的黑熊。

    但細看卻又有三分人的形態。它肩膀寬闊厚實,腰腹稍微收窄,一雙粗長的臂膀幾乎達到了膝蓋,其體態到像是個臂長腿短的壯漢。

    這哪里是德魯伊的野性變形?完全就是個獸化人啊!只有感染上“獸化癥”的人類或精靈才會變成這種人獸混合但獸形多于人形的怪物!他們有的會變成虎形獸化人、有的變成獾形獸化人、有的則變成野豬獸化人甚至骯髒的鼠形獸化人。

    而面前的這位不是熊形獸化人又是什麼?

    樂琳立刻再退數步,雖然手里沒有兵器,但仍舊一咬牙,擺出個招架的手勢。因為現在自己仍然很虛弱,要跑的話那是跑不過這種行動迅速的怪物的,唯有拼死一搏了!

    她正嚴厲的戒備著,那怪物卻突然擺了擺如手般的一雙大手爪,似乎在示意她猜錯了。

    接著那怪物渾身綠光一顯,瞬間又變化成一個巨大的蜥蜴!

    樂琳吃驚的看著面前這個形似變色龍,但體型大如兩頭犀牛的巨型蜥蜴爬伏在地上。它面貌猙獰,從頭頂至上頜前端都生著許多短小但尖銳彎棘,它的腳趾也不是變色龍的鉗形腳趾,而是巨蜥般粗長而銳利的彎爪。特別是它的嘴,那里長著兩排犬齒狀的利牙,根本不像變色龍那無牙的嘴!

    但,它身體卻如變色龍般迅速的變換著顏色,形成一副驚奇的圖案,那是一塊巨岩的模樣,灰色的表面看上去相當粗糙,同一塊年代久遠的大石頭沒什麼兩樣,甚至上面還有數道惟妙惟肖的“裂隙”,真叫人難分真假!

    接著它突然變成一大堆金銀珠寶的樣子,全身都是具有金屬質感和光澤的金色,而且還有硬幣大小的明暗變化,仿佛真的是由一堆金幣堆砌而成!其中更有寶石般的彩色光芒零零星星的夾雜在其中,好似有些寶石從金銀的縫隙中發出自己的光華。甚至還有幾串珍珠項鏈般圖案逼真的顯現在上面,宛如幾串大大的珍珠項鏈正躺在一大堆金幣上等著樂琳去拿,最叫人連連稱奇的是,連珍珠的質地都象模象樣!一下子把樂琳給驚住了,因為面前的家伙確實太像一堆財寶了,連自己這樣經驗豐富的人倉促間都看不出破綻。

    她還未回過神來,面前這一大堆“金銀珠寶”忽然色彩再變,變成了對面遠方荒野的黃綠雜色。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幾乎和遠方的背景融為一體!明明知道面前有個大型怪物,卻不由自主的把它看成一片平鋪的荒野地面。

    樂琳看得目瞪口呆,雖然她在地下世界的卡斯卡城里認真學習過大量地表世界的知識,但自己還從未听說過一個德魯伊能有這樣的變化能力。但看他能變成截然不同兩種東西,應該不是獸化人了。

    此時,那德魯伊又變回人形,對他微笑著說道︰“你別誤會,我可不是什麼獸化人,我是標準的人類。”

    “那你的野性變形怎麼不是變成一個真正的熊?”樂琳皺著眉頭問道︰“為何會變成一個類人的熊形怪物?你知不知道當時你的樣子和獸化人一摸一樣!”

    那人無奈的笑了笑說︰“因為我是‘秘術德魯伊’!”

    秘術德魯伊?樂琳心里嘀咕著,這什麼怪職業?地下世界里也有一些德魯伊出沒,雖然他們絕對不會來卓爾的卡斯卡城,但總會有一些信息在那擁擠的地域里流傳開。可是怎麼自己從沒听說過這種流派呢!

    那人接著說道︰“我們秘術德魯伊習練了一些上古流傳下來的秘術,所以很多能力與普通的德魯伊有些不同。比如我們能調整自己變化後的形態,我因為不喜歡野獸的戰斗方式,因此將原本的短面熊形態變得具有人類特征。剛才的變色龍形態也調整了一下,具備了大型肉食蜥蜴的特征。”

    你倒是挺喜歡戰斗的,變得怪物都有很好的戰斗性啊。樂琳心中暗想。看來他天天演練那些粗糙的武技也是為了配合這個熊人的形態吧。

    那人已經岔開話題說道︰“巴德貝在山里找到了幾種新藥草,明天我要到進山把它們采集回來,我不在的這幾天就不能為你施針了,你現在跟我到房間里來,我把那幾個扎針的位置和順序全部告訴你,你自己用手指按摩那些部位,雖然效果比施針要差,但還是要堅持。因為我回來後就要研究那幾種草藥的性質,說不定很快就能找到祛除你身上詛咒的方法。”

    樂琳心中一喜,一半是因為自己的詛咒可能很快就會被消除,而另有一半則是不用每天都挨那“施針”之苦了。

    這兩周里,每天他都會用一種怪異的治療方法。他會把幾十根銀質的細長軟針刺進自己的身體,從頭頂、脊背到腿部、甚至腳趾縫里。然後用一些特殊的手法旋轉甚至反復拉扯這些銀針。這時自己的肌肉就會在劇烈的脹痛感中不由自主的跳動起來,她甚至感覺到那些針變得火燒般的滾燙,讓人無法忍受!感謝諸神,至少這兩天,她不用忍受這種折磨人的“醫療”了。

    兩人來到二樓的大臥室內,樂琳還是第一次進入這位德魯伊的房間,以前她只能在頂層的四樓和堡樓外活動,因為那人根本沒有給她其它的房間鑰匙,甚至包括廚房的。

    寬敞的臥室內,光線有些暗,里面簡單布置著一張大石桌、幾個石椅和一個從牆壁中突出的石制大書櫃。房間的另一側則是木制的大床,而床頭的牆壁上刻著那個代表“平衡”的圓形圖案,而它的周圍則平均分布著由一些粗線條疊加而成的簡易符號,這些符號同德魯伊法袍上的符號一摸一樣。樂琳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德魯伊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羊皮紙,上面繪有一個奇特而復雜的符號,仔細看上去似乎是由有些小符號組合而成,但它們組合的相當好,使整個圖案渾然一體,構成一個大型的整體符號。

    “從今天開始,你把這個東西放在枕頭底下,這樣你睡覺的時候,這個符文能自動幫你恢復身體,對壓制詛咒也有好處。”德魯伊說道。

    樂琳接過這羊皮符文,她很清晰的感覺到一股強大但柔和的法術波動,仿佛是沉浸在溫泉中的感覺。“好奇妙啊!以前我只听說矮人能制作儲存法術的符文,沒想到你也會。難道這也是你的秘術?”她失聲贊嘆到,作為一個10級武者,她能感覺得到距離不遠的法術波動。以前她只感受過法師制作的卷軸,那上面的法術波動冰冷而復雜,感覺就像是無數齒輪嚙合時發出的綿密聲響,非常枯燥。

    德魯伊悠然說道︰“自然是我的獨門秘術了。對了,你也能感覺到上面的法術波動?以前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可以感覺到的?”

    樂琳有些吃驚的看著這個缺乏常識的德魯伊,說道︰“6級,凡是達到6級的武者,不論是戰士、游蕩者、還是巡林客、聖武士都能感覺到附近的法術波動,你連這鐘常識都不知道嗎?”

    德魯伊聳了聳肩道︰“以前我在山里的時候沒人跟我提起過。來到這里後山下鎮里的士兵也沒一個達到5級,所以一直不是很清楚。”

    接著德魯伊告訴她,每天用針刺的地方叫做“穴道”,用手按摩這些地方也有一定的治療效果,並將按摩的手法和順序教給了她。最後德魯伊說道︰“我走後,你要注意隨時帶著我給你的藤木項鏈。因為你沒去過鎮里,所以有些人會不認識你。一旦有人過來我這里,發現你是個陌生人,而你又沒有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那就麻煩了。說不定他們會把你扔進鎮里的地牢。所以一定不要忘了戴著。”

    樂琳掏出那個藤木項鏈,指著上面的圓形圖案問道︰“是這個吧,說起來這符號到底叫什麼?有什麼含義嗎?”

    德魯伊愣了一下,思考了一下,對她說︰“這符號叫‘太極’,至于意義就很復雜了,你不是秘術德魯伊,所以解釋了也沒用。反正戴在身上就行,鎮里的人都知道這是我的標志。”

    “態既”樂琳反復念了幾遍這個發音很別扭的名字,退出了房間。
moneyau 發表於 2009-3-26 00:00
第一卷 人世間 第十章 試藥

    德魯伊出去後的第三天,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穿著破舊的麻布衣服來到山上。

    “你就是東子大師最近買來的女奴嗎?”小孩揚著曬得棕黑的臉問道。

    “嗯,是的。”樂琳對‘女奴’二字相當反感,但對方畢竟是個孩子,只得應了。

    小孩子一臉驚訝的說︰“哎呀,鎮子里的人都說你長得很丑,我看就是瘦了點嘛,一點兒也不丑呢。”

    樂琳一時無語,在幾周前她確實很丑,丑的慘不忍睹。她不願再談以前的慘痛經歷,便反問道︰“你到這里來有什麼事嗎?”

    “听說過些日子東子大師要帶領鎮上的士兵去圍剿殘余的豺狼人。”小孩很認真的說︰“我父親是個士兵,他也參加。我想問問大師能不能帶上我,我想去看看。”

    樂琳笑了︰“戰斗可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呢,小孩子去那種地方是很容易受傷的。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鮑勃菲思”小孩答道︰“受傷不要緊,大師的醫術非常厲害,只要不死他就能救活!比那些牧師強多了!”

    “牧師?”樂琳對‘牧師’這個詞恨之入骨,當然除了伊莉絲翠的牧師︰“你們鎮里有什麼神祗的牧師嗎?”

    小孩撇了撇嘴︰“一個都沒有。記得我小時候曾經來過一個牧師,但是他的醫術又差、要得錢又多。皮諾薩伯伯化光了家里所有的錢也沒治好身上的一個病,總是治一下就好一陣子,等過了段時間病又發作。後來大師來了,只用了半個月就把他身上所有的病全部根治了,到現在再也沒犯過。”

    “那個牧師後來怎麼樣?”樂琳還是對‘牧師’比較關心。事實上除了伊莉絲翠的牧師,她更本不想踫到別的牧師。

    鮑勃菲斯聳了聳肩道︰“他嫌我們這里太窮,就跑了。還說我們不夠虔誠,就他那點本事誰跟他虔誠啊。”

    樂琳听了心里很不舒服︰“你怎麼能這麼說一個神祗的牧師?也許他的神術太差,可他畢竟是神靈在世間的代言人,若是因為輕視他而連帶著輕視神靈,那就糟了!那樣就沒有神靈會庇佑你的。將來靈魂也去不了神國,听說還會被釘死在無信者之牆上接受永恆的火刑!”

    “我沒有不敬神靈,”鮑勃菲斯急辨︰“我信奉的是東子的水元素之神依莉奇婭!”然後有些失落的說︰“可是東子大師沒有為我進行信仰祝福。”

    當一個人正式信奉某個神靈,而他的信仰又得到牧師的認可時,就會為這人進行“信仰祝福”的儀式,具體的儀式內容各不相同,有時同一個教會內部也會有很大差異,但總的來說都是代表神靈對信徒施加一些祝福的法術,如果信徒足夠虔誠,那麼法術的效果和持續時間也就越長,有極少數信徒甚至能維持終身的祝福效果。

    “東子大師在嗎?我想再學一些通用語和草藥知識。”小孩鮑勃菲斯又問道。

    “他出去采藥了。”樂琳很有禮節的說︰“可能要過幾天才能回來。你進來坐一坐,喝點水吧。”

    小孩無奈的伸了伸舌頭︰“不了,我還要趕回去放羊呢。要是回去遲了又要被我爸揍一頓了。”

    “你等一下。”樂琳忽然母性大法,轉身跑回石堡內,從廚房拿出2磅干肉遞給小孩︰“拿去吧,這種干肉在制作的時候就加了香料,很好吃的。”

    “謝謝”小孩也不客氣,接過干肉後單掌豎起,然後躬身行了個禮。

    這種禮節樂琳還從沒見過,而且一般的鄉下人家是不懂的行禮的,只有有錢人、貴族、法師、牧師、官僚等才會在意禮節問題。便好奇的問道︰“你這禮節是誰教的?”

    “是東子大師教的。”小孩說。

    當這個叫東子的德魯伊背著一大框草藥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五天的下午了。他座在一樓寬闊大廳的餐桌旁,借著大門外照進來的昏暗光線,選出部分草藥吩咐樂琳種到外面的田地里去。

    外面的天依舊是陰雲密布,絲毫看不到太陽的影子。現在已經是深秋時節,山風中的寒氣也是越來越盛。樂琳穿著粗糙的獸皮衣服漫不經心的栽種著這些新來的草藥,這幾天她的身體明顯又健壯了些,昨天晚上沐浴的時候已經看到身上有些肌肉了。她捧起每一株仔細感覺著。這些草藥上都有一股法術“氣息”,而且草藥本身沒有絲毫的枯萎跡象,看來德魯伊是在上面施加了特別的保鮮法術。想到這里樂琳更加心事重重,有一個奇怪的現象很她想問個清楚。

    “他似乎是個比較好說話的人。”樂琳心中暗想︰“今天把送了2磅干肉給那個小孩的事情對他說了,他也沒因為我的擅作主張而惱火。看起來他並不是個嚴厲的主人,等會問問他那些奇怪的現象。”

    當她種完藥草回道堡樓里,德魯伊正一邊辨識著草藥,一邊在桌子上的幾張羊皮紙上記錄著什麼。

    “都種好了。”樂琳說道。

    “嗯,那就去做晚餐吧。”他漫不經心的回答著。

    “有個問題。”樂琳大著膽子問道,因為一個僕人,特別是一個奴隸是不該隨便打攪主人做事的。

    “問吧。”他看了看草藥,又在紙上寫著。

    “你給我殿在枕頭下的符文,它的法術效果似乎越來越強了!每天晚上一躺下,就能感覺到一股特殊的力量從頭貫到腳,就像泡在熱水中的感覺。而且這兩天越來越強烈,有時候我只是坐在床邊有那種感覺了!”樂琳很認真的說道。按照常規,符文的力量在使用後會慢慢衰竭,即使用了法術恆定,也只能維持原來的效果,不可能出現這種不弱反強的現象!樂琳是個不懂法術的武者,所以對這些反常的現場更加敏感,她可不想在自己腦袋底下放個有危險的東西。

    德魯伊抬起頭來,臉上一副不解的神情說道︰“是啊,本來就是這樣的啊。你的身體慢慢適應了它的功效,能更好的接受它的治療,所以你覺得它的效果增強。這只是個錯覺。”

    樂琳還是不放心︰“可它的效果絲毫沒有減退的跡象。都五天了,我每天都能感覺到它在治療我。但是它怎麼可能維持這麼長的時間?難道你們秘術德魯伊也會魔法恆定術嗎?這可是法師們才有的能力啊。”

    德魯伊笑著搖了搖頭說︰“沒有,我沒有什麼魔法恆定術。只不過我的符文與法師、矮人的符文大不一樣。我的這種符文制作起來相當費時費力,可一旦做成,它的效果是持續不斷的,短則維持數年,長則可維持數十年,如果制作者專精與此,就可能作出有效果永久的符文。這些符文我以前學的時候並未鑽研,現在給你的那個只是倉促間作出來的,效果頂多只能維持半年。同擅長此術的前輩相比,我的技術還是差的太遠了。”說著他搖了搖頭,似乎對自己沒有學好這種法術而惋惜。

    晚飯做的很不順利,德魯伊不在的這幾天,樂琳就像以前一樣隨便切了些肉,做了些面包和湯汁就湊合著吃了。但現在卻要做給這個德魯伊吃,那可就麻煩了。德魯伊做的菜味道極好,相應的他的嘴也很刁。比如肉必須切成一小片一小片、每種菜都必須放香料,但廚房的香料又有十幾種之多。而且每道菜的配置比例又不一樣,烹制的時間也有限制。甚至連用餐的時候他都是用兩根小木棍夾著菜吃!不過最要命的是,以前都是德魯伊自己做飯,樂琳只不過跟著學了一丁點兒而已。今天突然要樂琳去做,一下子把她搞得手忙腳亂。

    等灰頭土臉的樂琳端上晚飯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很久了。黑糊糊的大廳里居然沒點蠟燭,而德魯伊則閉著眼,像塊木頭似的端坐在木桌旁,宛如一個逼真的雕像。

    真不知這些施法者們怪里怪氣的在搞什麼名堂,樂琳心中嘀咕著。點上了蠟燭,端上了晚餐,她對著那閉著眼發呆的德魯伊大聲說︰“晚餐做好了!主人!”

    “嗯”德魯伊深呼吸了一下,緩慢掙開眼。晚餐可以開始了。

    果然不出所料,他喝了兩口肉湯又吃了幾塊雞肉後,用手里那雙叫做“筷子”的小木棍很不滿意的敲打著桌子,皺著眉頭對樂琳說︰“香料沒放好,味道怪怪的。”

    樂琳迅速反駁︰“因為您沒傳授給我多少廚藝。我在地底的時候也從來沒見過您那樣復雜的做菜的方法。”

    德魯伊又“嗯”了一聲,依舊用那永遠都緊不慢的語氣說︰“等把你身上的詛咒祛除了,我就慢慢傳授你所有的廚藝,這手藝確實得慢慢學,急是急不來的。”

    听到“祛除詛咒”幾個字,樂琳激動的問道︰“什麼時候能祛除?”

    德魯伊盯著她別有深意的說︰“那就要看你原不願意冒險了。用一般的方法治療的話,短則一年,長則兩三年。不過要是你願意冒險的話,我這里倒是有幾種新草藥,用它們可能配成驅逐你身上詛咒的藥物,但他們的藥性我不是很清楚,只好一個一個的在你身上試驗。如果成功,那麼幾天內就可以清除你身上的詛咒了。不過我把丑話說在前面,這是有危險的,搞不好會把命搭上。因為這些草藥在混合煉制之後會發生什麼變化,我確實沒有把握。”說完兩眼盯著樂琳不放,耐心的等待她的回答。

    沉默良久。

    “我願意試一試!”樂琳堅定的說。

    三天後。

    樂琳房間的四面牆上分別掛著一張長寬如同大百科全書的羊皮紙,每張紙上分別寫著一個大大的符文。四個符文同時散發出強烈的法術氣息,讓坐在床邊的樂琳感覺到一種類似早春的氣息充滿著整個房間里。

    德魯伊仍然穿著他那深藍色的“太極”法袍,手里拿出半個雞蛋大小的黑色大藥丸,一邊遞給樂琳一邊說︰“這是今天剛煉制成功的藥,你吃了以後就躺在床上,我則施展法術祛除詛咒,這藥生效的時間很快的。在這個過程中我會一直為你號脈,探察你身體的變化。你要記住了,如果藥性正確,你首先會感覺腿腳發熱並且酸麻或脹痛。如果是其它感覺,那就說明藥性有誤,那時你也不要慌,按照我說得話去做就行。”

    樂琳點了點頭,接過藥丸。藥丸還是溫熱的,她小心的吃了一口。

    好苦!一種又苦又瑟的怪夾D直沖大腦,差點把她苦翻了。她很想一口把整個藥丸吞下去,無奈這藥丸是軟的,還有一定的粘性,如果不嚼一嚼更本吞不下去!

    “太難吃了。”她皺著眉頭埋怨道。

    德魯伊輕笑著說︰“吃下去感覺到苦的藥才是好藥,你難道沒听說過嗎?”

    “從沒听說過!”樂琳異常艱難的嚼著藥丸,不滿的咕嚕著︰“我以前喝過的任何魔法藥劑都沒這麼苦的,感覺都要吐出來了。你們秘術德魯伊的藥怎麼這麼怪異?”

    “這就撐不住了?”德魯伊露出嘲弄的神色︰“這藥還算好的,我還可是吃過幾十種比這還苦上十倍的藥!別埋怨了,要想病早點好就全吃下去,不許吐出來!我這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制成的。”

    艱難的吃完了藥,樂琳突然想起來應當祈禱一次。

    “我要向神靈祈禱一下。”她對德魯伊說,爭得同意後她來到小木窗邊,跪在照進房間得光線下小聲得祈禱了一會。

    當她站起來返身得時候,德魯伊突然問道︰“你真的相信那個什麼伊莉絲翠神在保佑你?”

    樂琳心中微怒,听這個德魯伊口氣,他壓根就沒有把自己得神靈放在眼里,“那個什麼伊莉絲翠神”真是很不客氣的語氣。樂琳瞪了他一眼,好歹他也是自己名義上的主人,自己也不好說什麼。

    他語氣這麼沖,也許因為是大家信奉的神祗不同吧。樂琳自我安慰道。

    就在此時,她胃中突然一熱,伴隨著劇烈的疼痛一下子絞的她慘哼一聲摔倒在地。

    “藥••••••藥不對!”她慘叫著,腹中似乎有幾把刀在亂刺亂絞,一下子痛得她四肢蜷縮著在地上亂滾。

    德魯伊一個箭步沖過來,俯身一掌按到她頭上,頓時一股力量從她頭頂轟然直貫而下,力透腳心。眨眼間樂琳便覺得胃部的劇痛減輕了不少。德魯伊一語不發,把她平放到床上後立刻拿起她的右手腕,把幾個手指搭在上面“號脈”。

    “號脈”是德魯伊診斷她病情的手法,有時這個過程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但現在德魯伊的手一搭在她手腕上,立刻從手指上傳來一種麻麻的力量,急速沿著手臂上的筋肉貫進自己的心髒。

    樂琳心中有些驚惶,一半是因為胃里的藥還未清除,一半是因為這德魯伊的奇怪力量。現在那種麻麻的力量開始迅速擴散到全身,她感到身體似乎失去控制,連動個手指頭都變得非常艱難。這些奇怪的力量在逐步掌握她身體的控制權!

    “你•••你干什麼?”樂琳驚疑不定的鼓起殘力質問道。

    德魯伊半閉著眼。正非常專注的在感應些什麼,被打斷後變得很不耐煩,沖著她大聲喝道︰“慌什麼?我正用秘術檢查藥性!你放心!死不了的!”言畢又專注的感應起來。

    “你應該•••先把我吃下去的•••藥清除出來。”失去部分身體控制權的樂琳斷斷續續的抗議起來。

    “哎呀,知道知道!”德魯伊再次被打斷後顯得有些焦躁,他急急的說︰“現在沒什麼大問題,我必須判斷這次的藥效,才能在下次作出正確的藥。你不要慌!就躺著別動!什麼也別話說!有什麼事我自然會吩咐你的。從現在開始不要打攪我!”

    樂琳吃了一驚,德魯伊的態度突然大變,以前他說話總是不慍不火,甚至樂琳有時說了些出格的話,他也是毫不在意。怎麼今天突然變得如此嚴厲和急躁?但現在他是醫者,樂琳只有咬牙忍著胃部持續的疼痛。

    過了一會,胃里的痛感開始減弱,但全身都開始出現刺痛感,開始只是輕微的酸痛,接著就像被千萬只螞蟻在咬,最後變成無數鋼針從身體里向外刺出。

    但樂琳連呻吟的能力都沒有了!她全身處于一股糟糕的麻木狀態中,別說哭喊,連眼楮都無法轉動了!而那個德魯伊,居然還閉著眼“號脈”!

    樂琳心中開始咒罵起來,一會兒罵這德魯伊是個怪物,一會兒又罵把她害成這個樣子賈卡羅和狄姆尼,一會再罵菲穆莉卡神後。然後她的頭腦也開始昏沉起來,漸漸的渾身的刺痛似乎慢慢遠去,因為她一點點兒的昏迷過去了。

    當她醒來的時候,發現手臂和腿腳上插滿了銀針,全身的疼痛以及徹底消退了。她松了一口氣,然後發現德魯伊正微笑著看著自己,帶著一絲輕藐的語氣說︰“看來你的那個伊莉絲翠神對你的保佑不怎麼負責啊,第一次試藥就踫到了錯藥。”

    “那是因為你的技術太差!”樂琳不滿的抗議道︰“而且我是在喝了你的藥以後才祈禱的!所以不是神不負責!責任全都在你!”她已經無法容忍這個德魯伊對自己信仰的輕視和嘲弄了,雖然他是自己的主人,而且自己的小命還捏在他手里,可樂琳已經無法在裝聾作啞了。

    出乎意料的,德魯伊這次沒有發火,反倒露出一副認輸的神情,擺了擺手說︰“好好好,這次是我的問題,那下次我在煉藥之前,你就好好祈禱祈禱,別再讓我作出這種錯誤的藥了。”

    5天以後。

    德魯伊又將一個同樣大小的黑色藥丸遞給坐在床邊祈禱的樂琳。他調笑到︰“這幾天你祈禱了沒有?你的神有沒有告訴你這次試藥的結果是頭痛還是肚子痛?”

    這種沖撞神靈的說話方式讓樂琳相當的不滿,她不客氣的反問道︰“難道你是個無信者嗎?難道你每天不向你所信仰的神祗祈禱嗎?難道你的神祗就沒回應過你嗎?”

    無信者,這可是個相當有威脅力的字眼,這個世上沒人感說自己是個無信者,即使是那些眼高于頂的高等法師們也會宣稱自己信仰某個神祗,雖然他們總是淺信者。當然這個世上其實有很多人並不信仰神靈,他們因為各種原因而轉信魔鬼、惡魔、外位面的大能者或其它超越凡物的存在。但至少在表面上他們還是會編造一個虛假的神祗之名,以示自己仍然是有信仰的。因為大家都認為,無信者會被釘在死亡國度的神罰之牆上受到永恆的折磨。也傳聞說,無信者的靈魂會墮落到地獄的最底層,被潛伏在那里的地獄之主阿斯莫迪斯一點一點的吞噬,直至永遠消失在宇宙中,。

    德魯伊聞言倒是愣了一下,聳了聳肩說︰“我尊崇的是水元素之神依莉奇婭,但她似乎對我的祈禱不感興趣,所以從拉沒回應過我。”

    “哈哈哈哈”樂琳輕笑起來︰“元素神祗除了火元素之神卡署斯外,大都不愛回應信徒的祈禱。怪不得你對神靈的態度不怎麼尊重,原來你找了個這樣的神祗來信仰。現在還好意思說我?”

    “我看你的神也沒有回應過你嘛。”德魯伊催促道︰“快點把藥吃了。要是你的神真的照顧你,那就讓她保佑這次的藥沒有問題吧。”

    樂琳一邊嚼著非常難吃的苦澀大藥丸,一邊不服氣咕嚕著︰“誰說沒有回應?是在她的保佑下我才能從奴隸販子那里被你解救出來!”,

    德魯伊又好氣又好笑的反問︰“哦?難道你得救都是伊莉絲翠神的功勞而不是我的?敢情我在被她當棋子耍?”

    “你怎麼這樣說話?!”樂琳終于生氣了︰“神的恩澤難道是人能夠測度的嘛?你是救了我,但為什麼我會遇到你而不是其它人?為什麼你會買下我而沒有買其它人?那都是因為神在保佑我!”

    “我買下你是因為神在保佑你?”德魯伊一副非常吃驚的樣子,隨即嗤笑兩聲道︰“這種扯淡的理由虧你想的出來。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哈。”

    樂琳頓時一肚子氣,但對方畢竟是自己的主人,又是個對神靈不怎麼感冒的德魯伊,現在同他爭論也爭不出什麼結果,索性別過頭去不理他。

    不過說真的,為什麼那天晚上他買是自己而不是其它人?這真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啊。

    半小時後。

    “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德魯伊坐在床邊,一邊用四指按著樂琳的手腕給她號脈,一邊不解的問道︰“奇怪啊,應當有點變化呀,怎麼你內髒的功能一點兒改變都沒有?”

    樂琳插嘴道︰“肯定是你的藥搞錯了,而我的神靈庇佑我免受藥物之苦,所以身體沒有任何變化。”

    “盡瞎扯!”德魯伊冷哼一聲說道︰“要是有神祗干涉,那就會有神術存在。但到現在為止我什麼都沒感應到。肯定是我的藥物在煉制的時候發生了出乎我意料的變化。”他沉思一陣後說道︰“你就呆在房里,我每隔半個小時就過來給你號脈一次,看看你的內髒功能到底會發生什麼變化。我就不信看不出點名堂!”說完低頭思索著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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