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古仙真 作者:黑熊掌 (連載中)

coldfire 2009-3-26 11:17:1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2 41304
本帖最後由 coldfire 於 2009-3-26 11:18 編輯

從一柄斷劍中得到的記憶,到底會把江楓推向何方?
  神通廣大的滿天仙佛為什麼不能拯救萬民於清末的混亂?
  斷絕的傳承要如何接續?
  請看鑑古仙真

第一章 江楓和劉二毛

  江楓站在電子稱上,指針隨著壓力驟然增加,猛烈的搖晃起來,好一會,才停留在一個數值上,不妙,很不妙,以江楓一米七的身高,九十六公斤,實在是個有點偏大的數值。摸了摸已經明顯凸起的小腹,江楓有點後悔,早上是不該多吃一籠湯包的,雖然多吃的這籠湯包對他的體重沒有什麼特別重大的影響,但是江楓還是決心明天早上開始,只吃一籠湯包。不過一想起湯包薄薄的皮,滾燙鮮美的湯汁,江楓的肚子好像又餓了起來。

  正在這時,電話響了。

  「喂,找哪位?」拿起電話,江楓習慣地問道。

  「別哪位了!就你孤家寡人一個,打到你家裡還不是找你啊!」電話裡的聲音很不客氣,讓江楓的精神恍惚了一下,這誰啊,聽聲音好像沒什麼印象啊。

  「您是?」江楓狐疑的問了一句。

  「怎麼?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美男,是我,劉二毛!我回濱海了!」

  「劉二毛?!真的是你?你怎麼回濱海了?」江楓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劉二毛大名劉斌,跟江楓是一個院子里長大的,兩家原來就住對門。劉家一共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劉二毛剛剛好跟江楓是同一年生的,前後就差一天,這美男的外號還是劉二毛給起的,當年江楓出生的時候,正趕上老頭子被人誣告審查,按江楓漁火對愁眠的意思給起了這麼個名,倒也有些風雅,可惜,隨著劉二毛識字漸豐,竟然能在初中的時候看懂武俠大家龍古的代表作品《絕代雙驕》結果書中那個死了都迷倒了兩個公主的倒霉配角正好跟江楓同名,從此,美男這個綽號就在院子裡叫開了。

  要說江楓跟劉二毛已經有好幾年沒見了,當年上高中那會,劉二毛一家隨著他老爹北調進京,一起搬到了華夏首都燕京,要不是後來江楓考到了燕京大學,兩人重新聯絡上,只怕就要斷了聯繫了。

  「我說,最近在新聞裡沒聽說你家老爺子出事啊,你劉衙內怎麼突然有空光臨濱海了?」

  「行了,就知道你小子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我妹記得不?這丫頭畢業給分配到濱海日報社,這不,老爺子不放心,非要把我給發配來看著,你當我願意啊。」

  「你妹?劉琳?」在江楓的印象裡,劉琳就是一個拖著兩通鼻涕紮著小辨的一個小尾巴,當年上大學那幾年,正好劉琳不在燕京,好像是說成績不好到下面去借讀,也就沒有碰著。沒想到轉眼功夫,人家都已經大學畢業了。歲月催人老啊~

  「那你在那兒呢?要不我打個車接你去?」江楓搖搖頭,將腦子裡剛剛冒出來的酸氣卡斷,趕緊問道。

  「得了,要等你接,我早就給太陽曬成人幹了,我現在在錦城大酒店,晚上有空沒?過來一起吃飯。」

  「行,沒問題,反正今天雙休,不過我可說清楚了,要請我吃飯,你那菜可自己掂量好了!如果不讓我滿意,哼哼,我那寶貝你想看那就兩說了。」

  「行啊,你小子也會要挾哥哥我了,沒問題,就這麼著吧,我還有事,記得阿,晚上八點,錦城大酒店,咱們不見不散。」

  「行,不見不散。」說著,江楓掛了電話,從床底下拖出了一個大箱子,找了塊抹布好好的將箱子上的灰擦了個乾淨,打開箱子,從裡面拿出一個一米多長的木頭匣子,木頭匣子大概是因為上了年頭,通體漆黑,隱隱的有層油光。

  將匣子放到桌面上仔細撫摸了一陣,放到客廳裡最打眼的地方,江楓自言自語道:「寶貝啊寶貝,能不能扳回一城,這下就看你的了。」

  江楓愛好不算多,古董收藏勉強算是一個,之所以是勉強算,主要是因為古董收藏那可是一個耗費銀子的大工程,不是什麼人都能玩的起的,就算江楓收藏的是古刀劍這樣的偏門,也不是他一個省顧問委員會的調研員能負擔的起的。

  這古董一行,書畫、瓷器、玉器、青銅器、家具、裡面的門道多了去了,這一行選一個門類一輩子都不見得能鬧清楚。江楓選擇古刀劍,倒多半是受了他家老太爺的影響。跟南邊鬧革命的不同,北邊參加革命的,基本上都是家裡有錢有勢的,雖然現在傳媒發達,什麼電視啊,網路啊什麼的,鬧革命那會,能夠得到新思想,新信息,所憑藉的無非就是報刊雜誌收音機,可是收音機那可是金貴玩意,就是一般的富人家也不見得用得起,至於報刊雜誌,那是不算金貴,但是你要讀書看報,你總得認識字吧,那個時候可沒有什麼義務教育,想讀書識字,都是家裡請了先生的,能請得起先生,那能是一般家庭嗎?

  江楓的老太爺家裡當年可是齊省一霸,福遠鏢局整整一千趟子手,不過這些江楓都沒有見到,全是小時候聽老太爺說得,他們家是二房,從的是文,專門就是做帳房和白紙扇的,家傳武功那是一點也沒學到,後來投身革命,也一直都是做組織工作。後來退了,就一天到晚給小孫子講當初江家如何如何厲害,最後的結束語,總是:「後來,革命勝利了,咱家就變成學校了。」

  這學校江楓倒是去過,從初小到高中,一應俱全,那地方,看的江楓都眼饞,雖然作為顧問委員會的調研員,江楓還享受著全國獨一份的福利分房,不過,就是省級領導幹部的小院也不過就是他家柴房大小,實在讓江楓很不平衡。

  不過老太爺的祖屋捐了作學校,但是手上還是很留下了一些好東西,開鏢局的嘛,刀槍劍戟十八般兵器,倒是有不少精品留給了江楓,雖然不夠古,但是好歹也給江楓留下了一個收藏古刀劍的好底子。

  劉二毛的爺爺則不同,鬍子出身,那是一員戰將,殺敵上戰場打從革命開始到建國後就沒消停過,戰將愛刀,佐官刀,將官刀,都是戰場上的繳獲,按說兩家住了對門,這相同的愛好,江老爺子和劉老爺子應該是無話不談的好友,平常交流一下藏品那是經常的事情,可是小日本的刀劍雖然現在名頭大,但是劉老爺子的收藏怎麼也比不過江老爺子世代習武留下的刀劍,雖然劉老爺子手上有天皇御賜上將佩刀,咱江老爺子也有皇上御賜龍泉七星寶劍,比來比去,到成了一個傳統。每回江劉兩家碰面,都要拿出新收的好兵器比評一番。

  不過,自從劉家搬到燕京以後,劉二毛經商還開了個古董店,燕京是老皇城,留下的好東西多,最近兩次比拚,都是劉家佔了上風,這次江楓可是準備好了,準備了一個好寶貝,就等著扳回一局了。

  好容易到了晚上八點,江楓一個人,打個車就直接來到了錦城大酒店。作為濱海市五星級酒店中的龍頭老大,錦城大酒店在夜晚的映襯下,越發顯得燈火輝煌,完全中式的亭台閣榭,小橋流水,在所有的酒店中獨樹一幟。穿過一條小橋,來到了錦城大酒店的前台,還沒跟那個明眸皓齒的漂亮小姐搭上話,就聽見一個聲音在大堂裡突兀的響起:「江楓,這裡,這裡。」

  轉過臉一看,劉二毛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正大步向著他走過來。幾年不見,劉二毛到沒什麼變化,江楓趕緊迎了上去,嘿嘿一笑:「行啊,哥們,什麼時候帶上金邊眼睛了?」

  劉二毛給江楓說的一愣,趕緊將架在鼻樑上的金邊眼睛摘了下來:「你說這個啊,平光的,咱接觸的都是文化人,沒這個傢伙傍身,實在是心裡打鼓。」

  也不怨劉二毛戴眼鏡裝斯文,實在是劉家老太爺的遺傳因子太強大,即使劉二毛西裝筆挺的穿著實在像個成功人士,但是摘了眼鏡,總有一點黑道老大的匪氣。

  餐桌是早就定好的,靠近溪水的人工河邊上的一個小座,錦城大酒店的小座是十分有名的,四散在一條人工河的兩邊,低矮的石燈讓小座籠罩在一片昏黃之下,專門修剪的綠色植物組成了天然的屏風,將一個個小座自然地分割成了不同的私密空間,要是到盛夏,錦城大酒店還會放出專門從鄉下收購來的螢火蟲,不愧是濱海市蟬聯了十年的約會聖地。

  菜不多,國宴標準四菜一湯,很快就上齊了,抿了一口今年新釀的青梅酒,江楓開腔道:「怎麼你老爺子把你下放來看著小公主,平常不都是你大哥把關嗎?」

  「嗨,老大今年剛放到天南軍區去當他的特種兵大隊長,正好我不是在濱海還有個鋪子嗎,這不就給老爺子抓了壯丁了。」劉二毛夾了一口菜,就著梅酒喝了下去:「小公主現在還在家跟老媽膩歪著呢,我過來先給打個前站,把房子什麼的準備好,老爺子說了,不能讓小公主到了單位還沒地方住。」

  「這次來,既然敢叫我,那你手上不會沒有帶東西吧,我這可是準備好了,就等你過眼了。」江楓嘿嘿一笑,斜著眼睛就往劉二毛身上瞟了過去。

  「少來這套,沒點好東西,我敢讓你過來?我這次帶的東西可是精品,這幾年沒見,你要還弄不出點好東西,可別怪哥哥我落你面皮,我們劉家可是要連中三元了啊。」

  「你就吹吧,這次我可是準備充足,就等你放馬過來了。」

  「好!那吃完飯,咱們就上你那裡,好好比一比。」

  吃完了飯,江楓出了酒店,劉二毛還要取東西,沒過一會,就看見一輛奧迪停在江楓面前。

  「怎麼?不是大奔嗎?什麼時候改成奧迪了?」看見劉二毛從車裡探出頭來,江楓一愣問道。

  「少廢話了,還不是老爺子說做人要低調,好好的大奔不讓我開,非要我開個奧迪,你小子上來就完了。」

  江楓的家不遠,省顧委的宿舍大院,說是宿舍,倒是很漂亮的一個居民小區,誰要省顧委有錢呢,這年頭,大一點的私企老闆鑽破頭了想弄一個顧問委員的身份,自然讓省顧委的工作人員福利待遇長期佔據公務員榜首,號稱金飯碗。這個居民小區,就是一個大地產商贊助的。

  繞過了幾個大花壇,劉二毛將車停在了江楓家樓下,打開後備箱取出了一個包裹。跟著江楓上了樓,進了房間,一開燈,劉二毛就看見了江楓早早就放在客廳裡的那個匣子。

  「你先來我先來啊?」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劉二毛將手中的包裹一放,「要不還是我先來,你這個盒子看著滿好看得,別到時候裡面的東西不咋地,先看我的,也好給你一個藏拙的機會。」

  江楓聽了,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口氣不小啊,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計較,你要先來,那就你先來吧,省得到時候又說老遠拿過來的東西卻根本沒機會出場。」

  說著,江楓將早就準備好的白手套給劉二毛扔了過去,劉二毛戴上了白手套,解開了纏在包裹上的繩子,打開包裹,是一個錦盒,揭開一看,果然不出江楓所料,是一把日本刀。按理說,日本刀,雖然號稱十分鋒利也確實十分鋒利,但是還是有其致命的弱點的,採用高碳鋼打造的日本刀,不但保養起來十分費事,萬一要是出現了個裂紋什麼的,刀的性能就會受到致命的影響,象華夏刀劍砍成了鋸子一樣還能用的情況在日本刀上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刀保養的很好,只有一個刀條,沒有上任何裝具,刀身上火紋儼然,寒光閃閃,下部呈雉子股型,在靠近刀身的三分之一處有一個不是很圓的孔,上面有兩個歪歪斜斜的銘文「國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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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dfire 發表於 2009-3-26 11:19
第二章 鬥劍

  看到這裡,江楓的心裡咯噔一下,轉身來到書架上,翻出一本日本名刀圖鑑來,拿出一個放大鏡,對著書中的某一頁使勁的看著,越看,心裡越緊張。仔細看了半天,江楓將手上名刀圖鑑一扔,一下坐倒在沙發上,這個時候,劉二毛早就給自己到了一杯茶,老身再在的細品起來。

  「我說二毛啊,你想贏也就罷了,範不著去打劫人家日本天皇吧。」江楓好容易平復了呼吸,沖劉二毛說道。劉二毛帶來的刀,叫鬼丸國綱,是日本的國寶,一直是天皇皇家的收藏,剛剛對著日本名刀圖鑑,江楓就是在檢視刀身上的火紋。這火紋是在淬火的時候產生的,每一把刀的火紋都跟人的指紋一樣,是不可複製的,雖然圖片不大,但是劉二毛帶來的刀上那火紋跟圖片上的並無二至,雖然江楓也知道,劉二毛帶來的不會真的是天皇的收藏,但是能夠做到這個程度,也確實讓人歎為觀止了。

  「嘿嘿,我倒是想打劫天皇呢,」劉二毛將杯子裡的茶一飲而盡,笑著說道:「不過人家可不給我這個機會。這把鬼丸國綱的仿品還不錯吧,告訴你,這可是日本最後一個刀匠國綱戒齋精心按古法打製的精品,做了十二把,只有這一把留存了下來,雖然比不上真正的鬼丸國綱那麼歷史悠久,但好歹也有百年了。怎麼樣,你那個寶貝還敢亮出來嗎?」

  盒子是好盒子,那是當年老太爺不知道從那裡打劫來的紅木請了木匠精心打製的。亮銅的兩個鎖片古色古香的,盒子一打開,明黃色的緞子顯露出來,將緞子打開,是一把劍。劍鞘上的木頭已經腐朽不堪,木頭之間一團一團的綠色銅鏽,彷彿在訴說著這把劍當初被很好的裝飾著,劍柄是玉製的,大概是長期被泥土掩埋,只有很少的地方可以看到原本瑩白的顏色。

  劉二毛看到劍,眉頭一皺,沒錯,這劍雖然古意盎然,但是要說能夠媲美他帶來的鬼丸國綱,即使他的刀只是一把仿製品,好像也不是一個等級的對手。不過看到江楓那個洋洋得意的樣子,卻讓劉二毛心裡有點疑惑,難道這傢伙就這麼放棄了?

  江楓的動作很小心的將劍從盒子中拿了起來,手裡輕輕一用勁,劍就被抽了出來。在劍被抽出來的一霎那,劉二毛終於明白了江楓的信心是從哪裡來的了。如水一般散發著寒氣的劍身,紋路飄忽不定,從形狀上看,是唐朝的產物,歷經幾百年滄桑變化,這把寶劍的劍身竟然還如新鑄的一樣光潔,將劍刃朝上輕輕一立,江楓從口袋裡面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薄紗,往空中輕輕一拋,薄紗隨著力道在空中飛騰,姿態無比的輕柔,好像是憑空起了一團霧,就那麼裊裊挪挪的緩緩降落在劍刃上。沒有任何停頓,薄紗就那麼穿透了過去,卻化作了兩團輕輕落在地上。

  劉二毛一臉嚴肅的從地上將薄紗揀了起來,兩塊薄紗可以完整的拼在一起,不過,原本四四方方的,中間卻出現了一條不規則的裂隙。儘管不規則,但是卻好像本身就是如此一樣,連一個稍微長一點的線頭也沒有。劉二毛知道,他的鬼丸國綱雖然也可以做到吹毛斷髮的程度,但是比起這樣的效果,卻是遠遠不如的。

  這個時候,江楓笑了:「怎麼樣,不錯吧,雖然看上去比較慘,但是這把劍的鋒銳程度可不是吹出來的。而且,就算是比韌性,也是不輸於任何寶劍的。」說著,江楓用手指捏住劍尖,一用力,將整個寶劍折成了一個半圓,一鬆手,寶劍馬上彈了起來,劇烈震顫的劍身,竟然發出了清亮的嗡嗡聲,宛若龍吟。

  劉二毛等劍完全平靜了下來,湊過頭來,仔細的觀察著江楓手中的寶劍,在靠近劍柄的地方有兩個攢金的古篆字。「松風……」皺起了眉頭,劉二毛輕輕地將那兩個字念了出來,「沒聽說過。」搖了搖頭,劉二毛直起了身子,疑惑的看向江楓:「按理說,這樣的寶劍,絕對不會是無名之輩,雖然我對華夏劍的瞭解沒有你深,但是也算得上專家了,我要是沒有聽過,只怕你也不會聽說過吧。」

  江楓點了點頭,將寶劍小心的放到盒子中,「是啊,我也沒有聽過,不過,我們華夏的歷史太長了,被掩埋在歷史中的好東西多了去了,就這劍,我當時收的時候也沒有想到是這樣一件逸品啊。」這個時候,誰都沒有注意到,剛剛江楓將劍彎過來的時候,鋒銳的劍鋒已經切開了江楓的手套,在他的中指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血痕。

  「說到這裡,對了,你小子是怎麼把這把劍搞到手的?先不說這個價錢,只怕這樣的寶物,一般人也不會輕易放手吧,難道是你小子用了什麼手段?」知道自己的鬼丸國綱是無法跟江楓的松風古劍媲美,劉二毛一屁股坐到沙發上,一臉無奈的沖江楓問道。

  「說來也是運氣。」江楓笑著挨著劉二毛坐下,「這劍是我從鬼市上花了七百大元收來的。」

  「什麼?鬼市?七百大元?」劉二毛差點沒從沙發上跳起來:「少騙人了,就算不是古劍,這樣的一把劍也絕對沒有說只賣七百大元的道理,就算是九龍泉新制的寶劍,這樣的紋路,這樣的鋒韌,起碼也是兩萬朝上說話,你小子能用七百大元買來,騙鬼啊!」

  「事實上,我確實只花了七百大元就到手了。」面對劉二毛幾乎點到他鼻子的手指,江楓很平靜,「因為在我到手之前,根本沒有人能夠將這把劍從劍鞘裡拔出來。」

  「什麼?難道還真有什麼寶劍認主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情?」劉二毛一臉鄙視的看著江楓,江楓嘿嘿一笑,說道:「你這是嫉妒,我們比劍可是從質量到價值通盤比較的,雖然你的鬼丸國綱仿製品的確是一件十分不錯的東西,可是跟我這個劍比起來還是有差距的,怎麼樣,這次沒有話說了吧。」

  「算了,算了,這次就算你贏了,哼哼,這樣的寶劍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也不知道你走了什麼狗屎運,不過下次,就沒有這麼便宜了。」說著,劉二毛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準備將鬼丸國綱收好,畢竟這樣的刀具是十分珍貴的,保養起來也特別麻煩,能夠不展露出來還是不展露的好。

  就在這個時候,松風古劍突然放射出青色的豪光,並且伴隨著豪光,一陣清越的龍吟,從寶劍上傳出來。豪光迅速超過了日光燈的亮度,松風寶劍就那麼緩緩的從盒子中升起,龍吟聲越來越響,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真實,整個屋子彷彿都在龍吟聲中輕輕地震顫,轉瞬之間,松風古劍上突然出現了一道細小的裂紋,然後豪光驟然放亮,等到龍吟停止,豪光收斂,跌落在盒子中的松風古劍,已經斷成了幾截。

  有那麼一會,江楓和劉二毛的彷彿給施了定身法一樣,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碎裂的寶劍,要不是牆上的大掛鐘還在滴滴答答的走著指針,讓別人看了還真以為時間停止了。等到好不容易有動作了,到沒見江楓跟死了孩子一樣抱著碎片嚎啕大哭,而是直接往劉二毛身上猛地擰了一下。

  「啊!」一聲慘叫,劉二毛一巴掌拍掉江楓擰住自己胳膊的手,趕緊掀開袖子,「有你這樣的嗎!你看看都青了!」江楓望瞭望劉二毛快伸到他鼻子底下的胳膊,視線上移,盯著劉二毛的臉說:「疼嗎?」

  「廢話!都青了,能不疼嗎?要麼我掐你一下試試!」劉二毛的額頭上青筋都冒出來了,多少年了,都沒遭過這樣的罪,就連他女朋友都沒有捨得這麼下死力掐過他。可江楓沒管他自顧自的低聲嘀咕道:「能疼,這就不是夢,不是夢……」突然江楓指著盒子裡的寶劍碎片大叫起來:「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嗎?碎了,就那麼碎了!」

  劉二毛有點怕了,趕緊一把扣上盒子,拉著江楓坐到沙發上,「沒事吧,別嚇哥哥我,不就是一把劍嗎,碎了就碎了……」

  江楓就那麼軟軟的攤在沙發上,渾身的力氣彷彿都離體而去,大凡搞收藏的,除了那些倒騰古玩的倒爺,最大的遺憾就是藏品中沒有個能鎮得住的精品,就好像收藏古字畫,滿屋子的張大千齊白石,比不上一個宋徽宗的鳥頭,倒不是說價值得緣故,關鍵是得有一件能夠拿出手傳的下去的東西。對於江楓來說,這把劍就是那種東西,別看這劍沒有什麼名氣,可是那上面可藏著早就失傳了的鑄劍工藝,就這麼在眼前碎了,好像把江楓渾身的力氣都抽走了一樣。

  劉二毛沒一會就告辭了,不但告辭了,還用極為拙劣的藉口將他的那把鬼丸國綱仿製品送給了江楓。江楓到沒有傷心,主要是因為這劍碎的太離奇也太突然了,讓江楓整個人都有點恍惚起來。不過那天晚上,江楓作了一個夢,夢中好像有兩個人在說些什麼,其中一個人身上帶著的依稀彷彿就是那把已經碎裂的寶劍,不過那個時候,劍是那麼的完美……
coldfire 發表於 2009-3-26 11:19
第三章 失竊,失竊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江楓感覺精神特別的好。沒法不好,平常都要到十二點以後才睡覺的,昨天不到十點就上床,擱誰精神都好。看見客廳桌上的盒子,江楓吸了一口氣,輕輕地打開,盒子裡劍的碎片告訴江楓昨天晚上的事情根本不是一場夢。苦笑著搖了搖頭,江楓將盒子關上,轉身走進了洗漱間,又是星期一,是上班的時間了。

  ─────────────────────────────────────

  江楓本來就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說得難聽點就是缺乏進取心,如果不是這樣,他在燕京大學就不會學歷史,如果不是這樣,憑藉他的家世,他現在至少是個重要部門的實權正處,而不會在顧問委員會這個看上去挺美的閒散衙門做個副處調研員。寶劍雖然珍貴,但是畢竟已經碎掉了,碎了就碎了吧,也是命,是緣法,江楓雖然會感到可惜,但是卻不會特別的難過,再說能夠贏了跟劉二毛的比劍,也算是完成了這把寶劍的歷史使命。當然,如果不是接連幾天的夢境,江楓一定會將這個裝滿了寶劍碎片的盒子清理出來放上其他的有價值得藏品。

  做夢不是一個很奇怪的事情,對於夢境這個東西,往老了說,有周公的著名研究成果《周公解夢》往近了說,有德理智國色狼醫生弗洛伊德的《夢的解析》。大多數的人做夢都不會留下什麼很深刻的印象,作為一個神秘的領域,夢境除了會讓睡眠的質量下降引起上班時候的哈欠連天,在江楓看來,實在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可是接連幾天都作同一個夢,而這夢不但重複,而且越來越清晰,夢中之人的話,夢中之人的表情,甚至連夢中之人的毛孔都清晰可見,而且醒了以後沒有任何遺忘,實在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

  如果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那也還罷了,可是江楓清楚地知道,那個在夢中出現的鴻一道長和他的師弟清虛散人都是他絕對沒有聽說過的人物。至於夢裡面兩人討論的道法靈氣什麼的,更是江楓從來沒有接觸過的領域。

  當江楓坐在辦公桌前打了上班十分鐘以來第二十個哈欠的時候,辦公室老劉關切的問道:「怎麼了小江,這幾天老看到你精神萎靡不振的,出了什麼事嗎?」

  「沒,沒什麼,就是晚上沒睡好。」江楓趕緊用力挫了一下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一些。「年輕人,不要仗著身體好,晚上還是收斂一點好,不然到我這個歲數,後悔都來不及了……」老劉一臉瞭然的拍了拍江楓的肩膀,卻讓江楓哭笑不得起來,「不是,就是晚上老做夢,睡不安穩,吃了安眠藥都不管用。」

  「哦?」老劉一愣:「這樣啊,乾脆找個時間,你也找金丹子道長去弄個方子來看看吧,要我說,這中醫對這方面的效果可是西醫比不了的。」

  「呵呵,沒什麼事,您老就別操心了,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病,用不著麻煩金丹子道長了。」江楓笑著將老劉打發走,也沒對老劉的提議當回事。

  不過給老劉這麼一打岔,到讓江楓沒有那麼困了,給自己到了一杯濃茶,江楓開始了一天的工作,說是工作,其實也簡單,就是看報紙。顧問委員會沒有什麼別的職責,就是配合顧問委員搞調研提提案,可搞調研,作提案,總要有個目的目標吧,要說信息的採集,還是人家報社的記者接觸面廣,於是讀報就成為了最好的工作方法。

  攤開報紙,就看見一個醒目的標題「神秘賬本驚現反貪局——奇俠一枝梅再出江湖」要說起來,怪俠一枝梅倒是一個在濱海市家喻戶曉得人物,有關一枝梅的傳說,從大名朝就開始流傳,到現在也有三百多年了,一個人顯然是不可能活那麼久的,傳說中的一枝梅武功高強,飛簷走壁,來無影去無蹤,是個劫富濟貧專門跟貪官作對的一代巨盜,作案完了喜歡在事主家裡留下一個梅花表記,仔細看看文章,主要說的是反貪局長在上班在桌子上發現了一個黑色的賬本還有一封舉報信,可是怎麼也找不到是誰放到他桌子上的,就這麼一回事,倒也沒有看到傳說中一枝梅的表記,取這個題目,也不過是記者譁眾取寵吸引眼球的一種方法。

  江楓正準備放下報紙的時候,桌子上電話響了,江楓一接,頭就大了。電話是頭頭打來的,為的就是報紙上說得那個一枝梅的事情。本來,有人舉報,證據確鑿,該抓人抓人該雙規的雙規,礙不著省顧委什麼事情,關鍵就是,這個案子牽涉到一個重要的證人是顧問委員,雖然顧問委員沒有什麼實權,但是地位卻是比較超然的,別看公檢法的牛,但是真的要抓顧問委員或人大代表的時候,沒有省顧委或者省人大點頭,這些強力機關可是沒有權利抓人的。

  說來也是討厭,本來,如果真的有顧問委員犯事,給人拿到了證據直接提交常委會討論就完了,怎麼也輪不到江楓出馬,不過,這次捲進去的人有點特殊,作為濱海市最大的企業建新集團的老總,給牽扯到這個事情裡面來,讓常委們有點拿不定主意。反貪這個事情,說起來簡單但是中間的牽扯可是最麻煩的,能夠讓江楓去探探口風,本身就意味著這個事情可能真的不小。

  當江楓來到建新大廈在大廈頂樓巨大的辦公室見到王勵的時候,發現這個意氣風發的建新集團老總彷彿一夜之間蒼老了幾十歲。

  看到江楓,王勵苦笑了一下,讓江楓坐下:「本來以為是反貪局的,沒想到是小江啊。報紙上的消息你看到了吧,怎麼樣,省顧委的決定是什麼?」

  「王總,這個,我這次來,其實是受到指示,來問問王總到底是怎麼回事……」看到王勵這個樣子,江楓心裡也不好受。王勵總的來說不算是一個壞人,真的,雖然能夠白手起家到這個地步,王勵的屁股不見得乾淨,但是說實話,真要說他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江楓到還真的想不起來。省顧委看上去是個沒有什麼實權的衙門,但是任何天南市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省顧委的眼睛,平心而論,行賄這樣的事情王勵肯定沒少作,但是這也不過是大環境使然,要說省顧委的經費,建新集團可是貢獻了不少的。

  「呵呵,我王勵這輩子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了,建新集團能夠發展到這個地步,要說干乾淨淨,別說你不相信,放到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相信,不過我也算是問心無愧了。這個事情一出,其實不瞞你說,就算是能夠過了反貪局這一關,我的建新集團的發展也要到頭了。」

  江楓默然,也是的,讓反貪局抓住了把柄,就算是將所有的關係網都得罪了。以後,怕是整個天南的官場對建新集團,對王勵都是避之不及,要想進一步發展,只怕是沒了希望。

  看到江楓不說話,王勵笑了笑,揚了楊手中的報紙繼續說道:「一枝梅,小江,你說真的有一枝梅存在嗎?呵呵,我的保險櫃,不說是固若金湯吧,但是起碼不比銀行的金庫差,最先進的保安設備,最強悍的保安人員,二十四小時不停的監視,連賬本怎麼從裡面出來的都不知道,大概是天意吧。哈哈哈哈哈……」

  「王總?」江楓被王勵笑得有點寒心,王勵沖江楓招了招手說道:「來,你看看。」說著,將自己桌上的電腦顯示器轉了個方向對準了江楓。顯示器裡播放是監控錄像,畫面的正中就是那個神秘的賬本。

  畫面是靜止的,如果不是屏幕左上角的時間一直在不停的走著,江楓就要腹誹王勵選擇桌面的品味了。畫面顯然是經過了減速的,時間大概已經放慢了十倍左右,就在那一串數字從23:59:99跳到00:00:00的那一剎那,賬本上突然冒出一股黑煙,在一秒鐘內幻化成了一個梅花的樣子,然後,眼消雲散,賬本卻已經不知所蹤了,這個時候,時間才剛剛到00:01:00。

  江楓瞪大了眼睛,看著王勵,王勵苦笑了一下:「怎麼樣,很神奇是不是,可惜,這段畫面並不是電腦合成的,而是真真實實的現場紀錄。小江啊,回去跟你們領導說,我王勵沒什麼要求,他們想做什麼決定我都贊成。這是報應啊……」
coldfire 發表於 2009-3-26 11:20
第四章 奇玉 上

  江楓按照王勵的話跟領導做了匯報。省顧委到底也沒有同意對王勵採取行動,不過這根江楓沒有什麼關係了。王勵電腦上的那一幕,讓江楓精神有點恍惚,太詭異了,王勵電腦上的畫面讓他想到了自己的那把斷劍,還有這段時間不停重複的夢境。難道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靈異事件?江楓趕快甩了甩頭,從床下將那個裝了斷劍的盒子拖了出來,打開來一看,斷劍還是斷劍,不過在那些斷裂的劍身上,已經看不到流水一樣的花紋,就好像一般地朽鐵一樣,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將盒子關上收到床下,江楓坐到了床上,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一版安定來,輕輕從塑料泡裡面擠出一顆白白的小藥丸,江楓想了想,又擠了一顆出來,往嘴裡一丟,合著清水送落肚中,江楓閉著眼睛躺了下來。

  又出現了,那個奇怪的夢境,還是那個地方,還是那個山崖,疑?怎麼人物發生了變化,還是那兩個人,不過看上去年紀小了很多,一副孩童的模樣,一個老者正在跟他們說著:「五鬼搬運算是最基礎的五行道法之一,也是相當實用的道法,天地中到處充斥著雜亂無章的元氣,而五行,不過是一種鑰匙,通常情況下,各地五行分佈是不均的,但是我們學習道法的人,卻可以通過調控,在一個很短的時間內將兩處的五行大致變得相同,這時,隨分為兩處實際也是一處了。當五行分佈大致相同的時候,這兩處地點雖然不同,卻可以在一處將另一處內的東西取來,就是所謂的五鬼搬運之術。五行同頻越高,五鬼搬運術能夠搬運的東西就越多,但是,無論如何,五行不過是天地元氣中佔據大多數的成分而已,即使完全同頻,也有其限制所在,你們,明白了嗎?」兩個孩童點頭,然後在老者的指引之下,開始練習五鬼搬運之術。

  像,真是太像了,同樣地一股黑煙,所不同的是,這黑煙並沒有幻化成梅花狀而是很隨意的幻化為龍,虎,還有各種花色。就在老者撫髥大笑的時候,夢就醒了。

  當江楓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一看床頭櫃上的鬧鐘,正好跳到了七點整的時分。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已經給汗打得透濕,聞一聞,還有一股子酸臭味,趕緊下床洗了個澡,江楓將換下來的衣服扔進了洗衣機,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不知道為什麼,洗完了澡,江楓渾然沒有往常那種一身輕鬆的感覺,反而是渾身痠痛,好像是跑了一萬米以後一樣,累得連個小指頭都不想動彈。這什麼時候,洗澡還成了重體力勞動了?

  雖然十分疲勞,但是上班還是要上的,雖然省顧委不打考勤,但是這段時間還是老老實實的上班為好。雖然王勵不會被採取措施,但是賬本攪出來的風波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完的了的。反貪局早就成立了專案組,一時之間省委各個部門那是風聲鶴凜,這個時候無緣無故遲到早退,萬一碰上哪個領導心裡不舒坦,給做了出氣筒可劃不來。

  建新集團這樣的單位,王勵這樣的人物,能夠上他的賬本的,只怕人數還不少,剛到辦公室,看見辦公室的同事們一個個眉眼裡掩藏不住的興奮,空氣中彷彿都是八卦因子到處亂飛,眼神交流的那個頻繁啊,簡直趕上電視裡那些地下工作者了。

  剛在桌子前坐定,去年才從大學畢業的小王,就慇勤的端了一杯茶,一臉賊笑的湊了過來:「江哥,聽說你專程去了一趟建新集團?有什麼秘密資料透露一下?」

  「去去,瞎打聽什麼,沒事該幹嘛幹嘛去,哪有什麼秘密資料。」江楓沒好氣的一把推開小王湊上來的腦袋。

  還沒等小王發表一下他的不滿,江楓桌子上的電話響了,來電的是劉二毛,正式通知江楓,劉家的大小姐今天到,晚上請他吃飯。反正呆在辦公室也沒有什麼事情,加上江楓這幾天給奇異的夢境折騰的心裡老是一股虛火翻騰,乾脆跟老劉打了個招呼,找了個由頭離開了辦公室。

  有錢好啊,想當初江楓上大學那會,特單純的一幫同學在寢室討論有錢有什麼好處,有的說有錢了吃穿不愁,有的說有錢了可以把很多plmm,有的說有錢了可以不用工作,討論來討論去,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有錢總比沒錢好。

  江楓從來不缺錢,也從來沒有很有錢過,將車停在新華二路邊上,從車裡下來,遠遠地打量著街對面一個新起的門面,江楓不知道怎麼突然想起當年那場討論來了,心底自嘲的一笑,嘿嘿,有錢起碼事情辦的快。

  新門面是劉二毛的,新華二路在濱海算是繁華地段,能夠在這裡弄這麼大一間門面,想必劉二毛要花不少錢,不過,跟燕京那種高的離譜的地價比起來,這還算是便宜的。店門沒開,跟周圍充滿了現代氣息的招牌相比,劉二毛門面那個古色古香的匾額倒是頗為打眼,古寶齋三個字沒有用金粉裝點,就是純黑的墨色,加上左下角兩方紅紅的印章倒是顯出了一種與眾不同人文氣息。

  門沒開,走近了,一股剛剛裝修過的油漆味撲鼻而來,隔著門上的玻璃,正看見劉二毛一個人在古色古香的門面裡好像皇帝巡視領地一樣到處亂竄。

  劉二毛給嚇了一跳不是沒有理由的,早上起來來到好不容易裝修完成的店裡正美美的憧憬著自己的生意能在濱海得到一個新的發展,還沒得意完就看見一張熟悉的臉隔著玻璃一聲不發的盯著,實在是讓人心裡發毛。

  「我說,你怎麼這麼早?不是說好了晚上見面的嗎?」一開門,劉二毛就黑著臉問道。

  「沒什麼,反正辦公室也沒什麼事,順便來看看你。」江楓懶懶的回答道:「看看,你這個地方搞得不錯嘛,古色古香的,不會是專門拿來騙老外的吧。」濱海市作為除燕京外經濟最發達的城市,外國人一向不少,除了急於體現自己有文化的農民企業家以外,這些老外就是假古董的最好消費者。

  「不帶你這麼踩和人的啊,咱們這一行講究的是個緣分,真東西明碼標價,想買便宜的,就靠自己的眼力,我這裡高仿的都是寫明了的,從來不帶至正二十九年的東西。」劉二毛不屑的說道。

  說起至正二十九年,倒是一個著名的笑話,自從元青花鬼谷下山買了兩個億,假的就多了起來,一哥們在顯擺的時候,號稱從至正元年到至正二十九年的罐子一年一個,還十分熱情的要借給人家博物館展覽,人家博物館的實在拒絕不了,派了一個老專家告訴了那個熱情的企業家,至正一共二十八年,從此引為一大笑談。

  「說起來,你這個鋪子倒是夠雜的啊,怎麼什麼都有呢?這瓷器,玉器,連青銅器都有……」匆匆掃了一眼,雖然貨架還都比較空,但是櫃上的招牌,那些漢字寫的那個叫大,還帶了外文,唯恐人家不知道的樣子,讓江楓還是有點摸不著頭腦。要說侍弄古玩的,大多有個方向,雖然不是說沒有人什麼東西都收,但是大多數都有一個固定的目標,比如瓷器,玉器,書畫,總是選擇一樣或者是相通的幾樣,一方面是因為財力所限,但是更多的是因為古玩這個東西,只一門都足夠人研究一輩子,大多數人的精力不能兼顧這麼多東西而已。再說,雖然玩收藏沒有不被騙的,可誰也不願意給人老當羊秙啊。

  「雜吧,這也就是在濱海,我這裡主要賣的也不是真東西,大多都是高仿的,你也是老玩家了,能進我這樣的店的,基本上都是羊,一個是趕,兩個也是放,我標出來已經夠仗義的了。不過你別說,哥哥我這裡還是有些真東西的。」說著,劉二毛神神密密的沖江楓招招手。

  兩個人穿過了大廳來到了總經理室,看的出來,劉二毛並沒有打算在這裡怎麼認真的辦公,雖然這裡還可以看到一張看上去很穩重的大班台,可是在那後面我並沒有看到劉二毛最喜歡掛上冒充風雅的書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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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奇玉 下

  總經理室裡有一個小門,看上去是防衛的很結實的樣子,密碼鎖加上全鋼的門板,實在是很有安全感。不過劉二毛並沒有在那個很科幻的密碼鍵盤上活動他的手指,反而走到了一邊的茶水間,將掛著掛鎖的儲藏間打了開來。

  「這就是你的防禦措施?」江楓不由得失笑了,「你覺得這個巨大的掛鎖能夠阻擋那些小偷?」

  「掛鎖?不,這些鎖在我看來都沒有什麼用。」劉二毛對江楓招了招手:「真的要想偷你,什麼樣的鎖都沒有用。再說我這裡也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都算是大陸貨,就算被偷了,也損失不了多少,何況還有保險公司——難道我這些年的保險費都是白交的啊。」

  進到那個儲藏間,東西倒是不多,幾個青花瓷瓶看上去就好像是那种放在起居室的贋品一樣,一個上面還插了兩隻落滿了灰的塑料花,劉二毛拿起其中一個,用嘴對著吹了一口氣,一層浮灰就在燈光下飛舞了起來,「怎麼樣,這個可是真正的康熙青花,不過這些東西放在這樣的環境裡,其實是最安全地,誰也想不到這個小小看上去不怎麼起眼的瓷瓶會值十幾萬吧。」

  「怎麼?你這裡還有這些東西?」用兩個指頭拈起一塊髒兮兮的抹布,露出底下的一塊玉,剛剛將玉握在手上,江楓突然感到全身一顫,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從手上的玉中傳來,就好像觸電一樣,讓江楓一下將手放開,玉就那麼落在了地上。

  劉二毛注意到江楓的異狀,湊過來問道:「怎麼了哥們?給耗子咬到了?」

  「不是,這玉……」江楓也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奇怪的感覺。

  「這玉?」放下了手中的瓷瓶,劉二毛將玉從地上揀了起來:「這玉怎麼了?哦,你是說這玉料吧,俄羅斯玉,很常見嘛,我這裡也不能全放真東西啊,好歹也要有點濫竽充數的玩意啊,用的著這麼吃驚嘛。」說著,劉二毛將這玉在衣服上蹭了蹭,就準備再次放到架子上。

  江楓試探著再次摸了摸,奇怪的感覺再次在心底浮現出來,不知道是這次有了準備還是怎麼著,到沒有剛才的那麼強烈了。

  「怎麼了?」看到江楓小心翼翼的樣子,劉二毛皺起了眉頭,「你沒毛病吧,不就是一塊俄羅斯玉嘛?」

  「不是,」將玉握的更緊了一些,江楓也不知道怎麼跟劉二毛解釋他那奇怪的感覺。

  「算了,你喜歡就拿去吧,反正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劉二毛無所謂的說道:「對了,你還沒跟我說,這麼一大早的跑到我這裡來是為了什麼呢,總不會是專程來看我的吧。」

  「那倒不是,」看到劉二毛一臉賤笑,將風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點:「就是這兩天心裡悶得慌,倒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哦,聽說了,你們那裡的一個政協委員出事了嘛。」劉二毛笑了笑:「華夏的官員嘛,就這個德行,怎麼難道這事情牽涉到你身上了?」

  「那倒不是,」江楓搖了搖頭,「就是做了一個特別奇怪的夢……」還不等江楓說完,劉二毛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等著啊兄弟。」說著,就直接出了儲藏間,到他的那個大班台的抽屜裡翻了一下,等他再度站在江楓的面前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張名片。

  「給你。」劉二毛一臉壞笑的看著江楓說道。

  接過名片一看,是一張淡香檳色的名片,左上角一個淡金色的心型logo,中間印著袁貞兩個漆黑的仿宋體,讓整張名片看上去十分的高雅知性。

  「這是什麼?」晃動著手上的名片,江楓不解的問道。

  「袁貞是我同學,美女哦。」劉二毛壞壞的笑道。

  「我說你怎麼笑得那麼賤啊?我又沒有要你介紹美女給我,你把這個給我幹什麼?」

  「別說哥們不關照你,可惜當年哥哥我學的是經濟管理,你這個病我是愛莫能助,不過袁mm可是咱燕京大學心理系的高材生,就算不能解決你的心結問題,嘿嘿,耗盡了你的體力,保證你睡得跟個死豬一樣……」

  「去你媽的!」江楓笑著錘了劉二毛肩膀一拳:「我說你怎麼笑得跟院子裡的媽媽一樣呢,老實交代吧,這個袁同學到底是你的第幾任啊?」

  「這可是我的特別推薦,專門為你留的。」劉二毛也笑了起來:「說真的,這個袁大小姐漂亮倒是漂亮,不過我想也很少有人真的會當她的男朋友,嗯……朋友只怕都困難。」

  「哦?這怎麼說的?」江楓一愣。

  「還不是因為這位大小姐的專業學的太好了,說真的,有時候感覺她根本不是一個心理學專家,不管什麼人在她的面前都好像沒有秘密的樣子——人總是需要保有一點秘密的。」劉二毛聳聳肩,「我可不敢招惹她。」

  江楓搖搖頭,將名片收到上衣口袋裡。如果這些奇怪的夢境再繼續下去,說不定還真的要去看看心理醫生了,雖然劉二毛說得可能誇張了一點。一個能夠看穿內心的心理醫生固然可怕但是總比江湖騙子要好太多了。

  劉二毛要接劉琳,自然沒有更多的時間陪著江楓閒扯,約定了晚上到劉二毛在聽濤觀海新買的房子吃飯,江楓就帶著那個玉告別了劉二毛。

  到晚上還有很充裕的時間,江楓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好的去處,乾脆,回家得了。躺在床上,江楓把玩著剛剛從劉二毛那得來的玉墜,玉墜正如劉二毛所說的,是塊俄羅斯玉,看起來晶瑩通透,就是太通透了,好像一塊玻璃一樣,這樣的玉並不值什麼錢,江楓也知道,不過就是這塊玉,在江楓好像觸電一般的第一次接觸之下,卻給了江楓一種血脈相連的奇特感覺,自己一個人靜靜的把玩的時候,這玉好像有了生命一樣,隨著江楓的呼吸變換著色彩。這種感覺若有若無的,當你真的想抓住的時候,又會突然的消失,頓時引來了江楓的興趣,好像捉迷藏一樣,等到江楓發現天色已晚,接風宴的時間都快到了。

  對於江楓來說再次見到劉琳感覺是挺奇特的,小時候的劉琳江楓很熟悉,熟悉到在一個碗裡吃飯在一張床上睡覺,但是經過了這麼多年,當劉琳跟在劉二毛後面出現他面前的時候,卻已經是一個標準的白領麗人的形象,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掛著兩桶鼻涕的瘦小丫頭,可眉眼間那種陌生卻又無比熟悉的輪廓,讓江楓不由生出那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把江楓按到座椅裡,劉二毛根劉琳一左一右,把他架到了中間。「我說,你們兄妹兩個這是唱的哪一出啊……」江楓一看架勢不對,趕忙說道:「我膽小,可經不起你們這樣驚嚇。不是說給小妹接風嗎,怎麼我感覺著是給我擺鴻門宴哪。」

  劉琳的眼睛很漂亮,可是再漂亮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盯著你的時候,尤其這雙大眼睛的主人還帶著詭異的笑容,就不由得江楓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了。

  「江哥知道我來濱海是工作的吧,」劉琳的聲音很好聽,如出谷黃鶯一般,就是調不太對。在灼熱視線的壓迫下,江楓點點頭表示知道。

  「那你知道我的工作是記者吧。」江楓又點點頭,這事劉二毛說過,不過這樣的問法讓江楓感到十分的不舒服,擰了擰身子,換了一個角度,讓劉琳顯得不那麼咄咄逼人,就聽見劉琳繼續說道:「那麼最近濱海市官場大地震,想必江哥應該知道了吧……」

  原來是這事啊,江楓心裡一鬆:「你的意思是?讓我當你的線人?呵呵,得了吧,這樣的案子,你問我也沒用啊,都進入程序了,能說的也不會瞞你們濱海日報,不能說的,那就是真的不能說了。」小丫頭還嫩呢,都還沒報到,連跑哪條線都還是未知數,就猴急的來打探消息了。

  「嘿嘿,江哥說得那些我當然都知道,報紙是政府的喉舌嘛,不過我來之前就聽說了,這次的案子是從一個顧問委員身上發的,而且涉及到了一個神秘人物哦……」劉琳笑得像個得意的小狐狸:「我對那些貪官可沒什麼興趣,我有興趣的是那個怪盜『一枝梅』。」

  一枝梅,乍一聽到這個名字,江楓心裡一驚:「毛丫頭,你這應該不是為了報導吧,這一枝梅的事情,早就報導過了,雖然哥哥不是學新聞學的,但是這過氣的消息,應該不值得你……莫非你是……」

  「不錯,我就是對一枝梅感興趣,嘿嘿,我早就打聽好了,當初案發以後你找了王總的,來,仔細給我說說一枝梅到底是怎麼樣的?」

  怎麼樣的,劉琳一句話讓江楓又想起在王勵電腦裡看到的那副詭異的畫面,然後就想到了那個夢境。五鬼搬運術,又不是聊齋誌異,不過,那個錄像確實詭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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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車禍 下

  高飛傻了,是給嚇傻的。這本不會在他身上發生,作為一個飛簷走壁的獨行大盜,高飛見過的場面不少,在高飛覺得,這個世界可能會有讓他頭疼的事情,但是卻絕對不會有讓他害怕的事情。連有人要自己的命的大場面都經過了,無數次與死神擦身而過讓高飛確實已經不會害怕任何事情。作為一個新時代的高智商的盜賊來說,冷靜是保命的基本素質,當那個黑乎乎,胖乎乎的身影如一個狗熊一樣突然晃到路中間的時候,雖然他的速度很快,但是他有絕對的把握,在撞到這個人之前五公分的地方停下他的別克,作為一個頂尖的大盜,他對車的操控早就達到了如臂使指人車合一的至高境界,就是面對舒馬赫他都有信心在公路上跟他一較高低,勝敗也許只取決於維修團隊的速度。

  但是意外發生了,就在他通過迅速而準確的操作減低車速的時候,那個人好像傻了一樣,通過車前的大燈,高飛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個人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微笑,難道是一個自殺的?高飛在心裡鄙視了一下,哼,就算是自殺的,我也有把握讓你死不了。那個人是往前移動了一下,不過移動的距離並不足以讓高飛撞上他,甚至,如果不是高飛,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他移動了。但是接下來的事情讓高飛嚇呆了,並不是那個人合身飛撲到高飛的車上,高飛不怕這個,雖然撞死人比較麻煩但是事故都是能用錢擺平的,能夠用錢解決的事情就不算大事。讓高飛驚訝的是,沒有任何徵兆的,一個巨大的,原本放在內湖邊上作為裝飾的石製花壇在一陣青煙過後,出現在了車頭的方向。

  我們都知道高飛是個高手。作為一個能夠根舒馬赫一較高下的高手同時也不需要跟舒馬赫一樣在F1的賽道上挑戰極限,高飛實在沒有系安全帶的習慣,更不要說,萬一遇到什麼狀況,安全帶實在是個耽誤時間的東西。

  高飛的計算很精確,如果沒有這份精確,他現在也許已經死了,也許在哪個國家的監獄挖洞,高飛不會撞到那個人,五公分的距離足夠區分生死,但是加上了花壇那就不一樣了,這花壇是濱海市市政府出巨資為改善內海周邊環境,打造都市一級風景區,樹立城市新形象而打造的,每一個都是巨石雕著而成,內裡種植著四季花卉,絕無偷工減料,這麼一個花壇自重大概在一噸半左右,一個直徑就是兩米。

  於是,毫無意外的,高飛載了,別克一下撞到了花壇,在高飛的額頭撞在方向盤上之前,高飛還看到那個本來可以逃過生天的人被那個突然出現的花壇一推,翻滾著飛了出去,高飛最後的念頭就是,倒霉!這玩意是怎麼出現的!然後就一頭撞在方向盤上,昏了過去。

  江楓漸漸適應了強光,那是一輛車頭已經撞的變形的別克的大燈,手上火辣辣的疼,那是因為擦傷,檢查了一下自己,發現出了手掌的擦傷,別的地方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江楓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濕了一個透,夜風吹來竟然感到一絲涼意。兩條腿都是軟的,絕對沒有站起來的體力,難道這就所謂的後怕,江楓再次動了動四肢,確定自己確實沒有受傷,才看到了那個花壇。

  花壇很低調,不會發光,也不會發熱,但即使花壇再低調,在馬路中間就好像漆黑中的螢火蟲一樣,只要不是瞎子,都會注意到。江楓的第一個感覺是出現了幻覺,但是當他閉上眼睛一會後再度睜開的時候,花壇還是默默的擋在路中央,讓江楓覺得是不是他腦子被撞出問題來了,直到他用手感到了花壇的冰冷和粗糙的時候,他才確定,不是他江楓出了問題,而是這個世界出了問題。

  花壇怎麼會出現在路中間,這確實是個問題,江楓不是牛頓,被一個蘋果砸到頭上就能折騰出一個萬有引力定律,雖然江楓知道,如果揭開這個花壇突然出現在路中間的謎團也弄出個什麼定律,一個諾貝爾物理學獎怕是跑不出江楓的五指山了,但是江楓還是輕易的放過了這個機會,因為不管花壇怎麼出現在路中間,別克是不會自己剎車的,這就意味著別克里面有個人。

  高飛是給打醒的。當他撫摸著發出劇痛並且將他從昏迷中痛醒的臉頰的時候,他看到了撫摸臉頰的手上沾了血,然後他就看見抱著手掌一臉痛苦的江楓。完了,高飛心裡一驚,看到手掌上的血高飛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破相了,打開頂燈,對著後視鏡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臉,除了腦門上的瘀青以外,臉上並沒有傷,高飛當然分辨的出來臉上的血是不是自己的,臉只是紅腫,並沒有傷口,這個時候他才想到了那個把他打醒的人。

  「我說,你用打得這麼大力嗎?」高飛還沒有清醒過來,江楓聽到這個話,卻笑了:「我說,你這人怎麼回事,我都還沒嫌疼呢,不疼,不疼你也得醒的過來啊,我摸你兩下是不疼了,可是沒有效果啊。」

  高飛一愣,這樣說也對,晃了晃還有點暈的腦袋,突然想起來他是出了車禍了!趕緊一伸頭,「花壇!花壇你看見沒有?」那聲音,倉皇中透露出一絲急切。

  「那麼大個東西,我能看不見嗎?」江楓越發覺得這個司機是給刺激出毛病來了。

  「它,它是怎麼出現的?」

  「……」

  江楓無語了,是啊,這花壇是怎麼出現的,他到現在也沒鬧明白呢。看司機沒有什麼大毛病,江楓決定不跟他糾纏下去了:「我說,哥們,別管這花壇怎麼出現了,你以後開車也小心點,現在已經很晚了,你還是趕緊通知交警或者保險公司吧,我就不陪著你了。」

  等高飛回過神來要找江楓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江楓回到家的時候,早就過了午夜了,不過這對於江楓來說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反正睡著了也是做夢,今天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給手上並不嚴重的擦傷上了點紅藥水,江楓和衣躺在床上,雖然差點出了車禍,讓江楓很有點後怕,不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從枕頭底下掏出了剛從劉二毛那裡得來的玉把玩了一會,一陣突如其來的疲勞讓江楓突然覺得眼皮沉重無比,就此睡了過去。

  當第二天江楓頂著兩個熊貓眼出現在辦公室的時候,他是無比的氣憤的。多少天了,多少天都沒有睡一個好覺了!好不容易昨天晚上沒有發夢,卻在睡得最舒服的時候給鬧鐘叫醒了。帶著無邊的怨念,江楓來到了辦公室。人火了是看的出來的,能在華夏當公務員的,這樣基本的眼色還是有的,一早上到沒有人敢招惹江楓,就是幾個年紀比較大的女性藉著打開水的當口小聲揣測辦公室的小江是不是失戀了……

  跟江楓不同,劉琳倒是起了一個大早,昨天晚上逼問了江楓很多關於一枝梅的細節,雖然並不讓她感到滿意,但是這已經比她從別的渠道得來的消息詳細了許多,最關鍵的是,劉二毛已經答應不管她了。這讓劉琳感覺這個平凡無比的早上實在是美好。

  今天是劉琳到報社報到的日子,報社不遠,散著步到了報社,先到人事部把檔案交了領到了早就已經辦好的工作卡,劉琳開始了她第一天的工作。

  跟總編見過面,劉琳就指給了老張。老張是報社的資深記者,像這種資深記者各種小道消息來源十分廣泛,坐下還不到十分鐘,連自己新分的辦公桌都沒拾掇好,老張就接了個電話,然後二話不說就帶著劉琳出了報社。

  「張老師,我們這是……」第一天上半的菜鳥記者還搞不清楚狀況。

  「小劉是吧,呵呵,咱們報社雖然是大報,但是現在市場競爭可是很激烈的,現在不是講什麼眼球經濟嗎,別看我們報在濱海算是頭一塊牌,但是任何消息都不能放過,否則第二天的銷量鐵釘要給濱海都市報壓一頭,咱們鄧總編可是和人家都市報的牛總編不對付……」

  「那我們這是?」

  「內海那邊有個消息,說是湖邊的一個花壇不知道怎麼突然跑到路中間了,看樣子好像還發生了車禍,我現在就是帶你出現場,如果運氣好的話,今天的二版就搞定了,說不定還有什麼後續報導,那麼就有好幾天好日子過了。」

  老張和劉琳到的不算晚,可是等他們到的時候,那個古怪地花壇邊上已經圍了一層看熱鬧的老頭老太太了。

  分頭採訪了幾個路人,就看到濱海110的警車呼嘯而來。警察一下車,老張就迎了過去,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掏出了一盒熊貓。

  「李警官,早上好啊,一大早就出警啊。」熱情的招呼著看上去是頭的一個中年警官,煙已經順手遞了出去。

  「這不是濱海日報的老張嗎,你們倒是消息靈通啊,比我們到的都早。」看上去中年警官跟老張還挺熟。

  「李警官,這花壇不是市政管的嗎,怎麼輪到你們110出警啊?」老張嘿嘿的笑了笑,問題已經奉上了。

  「誰說不是呢。」李警官接過煙看了看:「熊貓,還是你們記者生活好啊。」說著,就著老張遞過來的火把煙點著了:「花壇是市政管不錯,可是這條道雖然不算是什麼主幹道,平時車流量也不算少,這麼大個東西矗在這裡,萬一出了事故,還不是我們處理。別看你們記者來的早,市政的可是比你們來的更早,這不,搗鼓了半天沒轍,讓我們來先把路封了,等會還要動大設備來給這個花壇歸位呢。」

  「你說這誰幹得啊,這麼大個東西挪到路邊,這不是缺的嗎?」老張趕緊敲起了邊鼓。

  「誰說不是呢。」一邊指揮著其他幾個警員把禁止通行的標誌布起來,李警官嘆了一口氣:「這最近吧,怪事是一出接著一出。」

  劉琳採訪完幾個看熱鬧的群眾以後,湊了過來正好聽見李警官的話茬,聽到怪事,眼睛一亮:「是嗎?聽說上次建新集團丟賬本的事情也是怪怪的,那一枝梅真的那麼厲害麼?」

  聽到這話,李警官眉頭一皺:「這位是……」說著眼睛看像了老張。

  「正好,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劉琳小劉,今天才分到我們那裡的記者。」老張一笑,藉著介紹的當口將劉琳從身邊拉到身後,「這位是110的李警官。」

  「哦,幸會幸會。」李警官沒有多大的熱情:「建新集團的那事是經偵處的案子,跟我們110沒有關係,要說怪,我還見到過偷挖掘機的呢。」

  「偷挖掘機?您嚇唬我,那麼大個東西,怎麼偷啊?偷了幹什麼啊?」老張趕緊接過話把。

  「咳,就是兩個吃飽了沒事幹的民工,偷了去租的,你還別說,刑警隊還是在袞洲才截到那兩個小偷的呢。」

  「老李,說起小偷,這麼多年的交情,你到是給我透個底,建新集團那案子……」說著,老張從底下塞了一張紅票到了李警官的衣袖裡。

  李警官看了看劉琳,將手往衣兜裡一插,使了個眼色讓老張跟他走到湖邊。

  「我也不瞞你,就我所知,建新集團的案子是個高人做的,這幾天鑑證中心的那班人都給叫著訓了好幾次了。不過要說一枝梅,我倒不覺得是他。你想想從上次號稱一枝梅的案子到現在,都快四十年了,就算真的有這麼個人,現在只怕至少都七十了,而且據說這次雖然留下了梅花,但是跟卷宗裡的字號對不起來……你可別說是我告訴你的啊。」

  正說著,市政的吊車來了。李警官揮了揮手,丟下老張和劉琳,開始去指揮那些警員封路了。

  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劉琳,老張點著了他那根一直沒點的煙,吸了一口說道:「小劉啊,心太急了,水至清則無魚,問問題也是有技巧的。」

  「對不起,張師父,那錢我一會兒回單位還你……」劉琳不好意思的說道。

  老張一笑,夾著捲菸的手一揮:「叫師父別帶著姓,誰都是這麼過來的,別提什麼還不還的,這也就是建新集團的案子,就是你不說我還想往那上面引呢。今天你幹得不錯,等會照幾張照片,回去組個稿子就算沒事了。」
coldfire 發表於 2009-3-26 11:22
第八章 金丹子

  睡眠不好的人很痛苦,但是絕對沒有睡了一半就不讓睡更加痛苦,江楓一個早上頭都是疼的,不光頭疼,還有耳鳴。可是辦公室卻一早上都不消停,吵鬧的根本不像一個政府機關的辦公場所,倒有點像雜貨鋪子了,至少,在江楓看來是如此。

  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金丹子來了。金丹子是春風觀的觀主,號稱是當年十全道士春風真人邱機處的正宗嫡傳,也是全國著名的旅遊聖地,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道教園林的經典之作,號稱依山而建山觀一體。這金丹子看上去五十許人,面色紅潤,留了三綹長髥,若不是體型渾圓猶如金丹到真有幾分道風仙古,至於現在,比起仙人來,到更像著名小說家查庸先生的《射雁英雄傳》中的老頑童了。

  不過別看金丹子這個樣子,他還是全國道教協會副會長,天南道教協會會長,同時還是華夏中醫學會會員,擁有傳承資格中醫教授,好像武術協會裡還佔了個十大名師之一的位置。不過在金丹子擁有的諸多頭銜中,對江楓來說最有用的,莫過於他的全國顧委委員的身份。

  名醫,是一種稀缺資源,能治病的人不少,能治好的就不多了,而且中醫一貫三分治七分養,能夠有個機會跟名醫當面請益養生之道,只要不是頭腦太笨的人都不會放過。現在看病可還真的是看不起。顧委裡上班,座辦公室,難免都有個什麼頸椎病啊腰椎病的,所以金丹子一來,辦公室的人都圍著去想討兩個養生怯病的方子,自然就讓江楓不勝煩擾了。

  「這位小兄弟,怎麼看你好像臉色不佳啊。」江楓倒是沒有起心思去湊這個熱鬧,卻不知道怎麼著讓金丹子盯上了。

  「哦,金委員,呵呵,不好意思,晚上沒有睡好,這會正難受呢。」既然人家問到了,江楓也不好意思不答,卻不曾想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讓金丹子的心裡大為舒坦。

  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金委員的稱呼。自從進了顧委的門,人家叫得都是金道長,金宗師,甚至金大師的都有,雖然這不能算錯,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是這麼稱呼金丹子的,但是這並不能讓金丹子高興,雖然這些稱呼都透露著恭敬,其實金丹子在心裡最喜歡的還是顧委委員的身份,不為別的,雖然金丹子暗地裡還有別的職銜但是那種是無法宣之於口的,在明面上的身份裡,就這個顧委委員能跟官員搭上點邊。

  金丹子是孤兒,他爹死的時候他已經懂事了,書香世家的招牌在混亂的年代並不好使,在投身春風觀之前,金丹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做個官,可惜為了生存,不得不出家當了道士。雖然華夏開始重視經濟發展以後,他這個道士當的比官員要舒坦很多,但是早年間的心病讓他一直最看中他顧委委員的稱號。

  江楓無意中一句話,正巧搔到了金丹子心中的癢處,自然是老懷大慰,看到江楓確實難受的樣子,幾十年不動醫者仁德之心也開始復甦,自顧自的給江楓把起脈來。

  「沒什麼大問題,就是元氣虧損比較厲害,也不用怎麼整治,來來,我傳你一個打坐養氣的方子,還有,年輕人,晚上不要太過分了。」金丹子笑眯眯的,到讓江楓哭笑不得起來:「那就謝謝金委員了,不過,您老跑這一趟不會就是來給我治病的吧。」

  「哦,你這一說,我差點把正事忘了,我是來借車的。」金丹子拍了拍額頭,「我最近有幾個朋友要過來,這不,我那個配車裝不下,就想到顧委來看看,能不能調劑輛大點的車給我暫時用用。」

  江楓這下有點哭笑不得,多麼大的事情啊,要你老人家跑這麼一趟,本來顧委就是給你們這些顧委委員服務的,你打個電話不就完了嗎。想歸想,但是事也不能不辦,才得了人家的好處,江楓就給車隊打了個電話,不到一分鐘,就給金丹子把事情搞定了。

  送走了金丹子,拿著剛剛人家給的那個練氣的方子,江楓左右座著沒什麼事情,先研究研究也好,說不定真的能夠解了他夜不能寐的痛苦呢。

  方子很簡單,沒有一般氣功那些神乎其神的穴道啊,經脈什麼的,就是一個呼吸的方法和意念的循環,姿勢是有講究的,躺著練,按照金丹子的說法,練這個能安神,可以有效的提高睡眠的質量。躺著練的功夫,自然不能在辦公室進行實踐,將方子踹到兜裡,江楓不禁回想起昨天晚上的車禍來,也不知道那個司機後來怎麼樣了,記得走的時候好像人已經清醒了……

  高飛坐在家裡,對著電腦,心情激盪。不是因為車禍,比車禍嚴重的多的情況高飛都經歷過,一個只是報廢了一台車的車禍對於高飛來說,早就拋到腦後了,關鍵是那個花壇。當高飛清醒過來的時候,猛然記起了那個花壇出現的方式,竟然跟那個賬本消失的方式如此的類似,就好像一道曙光一樣,讓高飛本來已經走進了死胡同的調查,出現了一絲線索。現在高飛十分後悔,哪怕當初裝作負責任記下那個人的名字,現在也不用他費工夫在濱海市那麼多的人事資料中如大海撈針一樣尋找,即使是高飛能夠清楚的記得那個人的相貌,這也絕對不是一件輕鬆的工作。不過,高飛還是很高興,起碼,有個線索追查下去,總比什麼也沒有強。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江楓自然不會在辦公室久留。回到了家中,脫下了外套,江楓準備洗個澡後,就開始試驗一下從金丹子那裡弄來的功法。可是,當江楓準備將掛在腰間的玉墜解下來的時候,突然發現玉墜有點奇怪,拿到手裡一看,卻沒發現有什麼不同,那種血脈交融的感覺還在,可是整塊玉給江楓的感覺就是不同了。研究了半天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江楓搖搖頭,把玉放下,進了浴室。

  換上睡衣,一身輕鬆的江楓從浴室裡出來,就躺在床上準備修煉金丹子給的功法,玉也給江楓拿到了手邊——據說玉是可以安神的。

  「側臥,一手枕於腦下,一手搭在大腿外側,上腿蜷縮如嬰兒狀,下腿隨意伸曲,眼觀鼻鼻觀心,意想心臟退到脊椎附近,舌抵上顎,待津液滿口微微鼓漱數次嚥下,意想津液往下經過人身之中軸線到兩腎之處,化為兩股,順著大腿的外側,經膝蓋腳面到大拇指然後轉向足底,經過腳板心到腳跟,沿大腿背面上到尾錐,合作一處從兩腎中間沿著脊骨兩側上行到肩膀處化作兩股,從肩膀沿著手臂外側,過手肘到手背,順著中指旋回過手心,沿著手臂內側經胸,上到兩腮,過耳合一處從後腦上到頭頂沿中軸往下到上顎,用舌頭接住,然後往復循環。」

  讀了幾遍,雖然說起來挺複雜的,但是行徑的路線倒是挺明白,記下了之後,江楓開始照著方子練習起來,一練之下江楓才發現,原來舌抵上顎之後,雖然口水分泌旺盛,但是要做到津液滿口,還真的很費功夫。眼觀鼻鼻觀心,觀了半天,好容易等到口水夠多,一嚥下去,感覺整個食管像是給卡到一樣,頓時一個嗝就打了出來,根本沒有辦法做到金丹子所寫的那樣。

  仔細一想,得,忘了意想心臟往後退了,再試了一次,這次倒是順利無比,看來金丹子的東西還是有點道道的,有了這樣的信心,江楓興趣大漲,趕忙繼續練了下去,說不定這功法還真的能讓自己從此告別失眠的煩惱。

  隨著意念中津液在體內循環,江楓漸漸來了感覺,就好像有一汪清泉在身體內流動一樣,每流過一個地方,都有一種清爽的感覺,隨後,身體就開始慢慢的發熱,整個人好像在一片溫泉中,舒舒服服的,漸漸的,意念淡了,混混沌沌的,不知身在何處。

  夢境,如期而至,這次卻清晰了許多,還是一個老頭,兩個少年。不過這次的夢境比以往的清晰了許多,如果說以往的夢境是在看錄像的話,這次的夢境就是 dvd了,那聲音也是清晰無比,老頭在教兩個少年打坐修煉,什麼金丹,什麼祖竅,老頭在少年身上指指點點,講了一通降龍伏虎之類的東西。

  當夢境散去,江楓悠悠轉醒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清晨的陽光照在江楓的臉上,讓江楓感到了一點暖洋洋的,面部的毛孔好像都打開了來,彷彿能夠感到汗毛的伸展,讓江楓的臉上有點微微的癢意,紅紅的太陽彷彿穿過了高樓大廈的水泥屏蔽直接在江楓的眼前升起,就在這個時候,江楓睜開了眼睛。
coldfire 發表於 2009-3-26 11:26
第九章 辯玉

  還是做夢了,這讓江楓有點微微的遺憾,不過不同於往日一個夢境下來好像跑了一萬米一樣渾身痠痛疲勞不堪,這次江楓感到了無比的輕鬆,渾身上下充滿了精力,比睡了一覺起來更加的舒服。

  看來金丹子的東西還真的不錯啊,就這樣想著,江楓打量了一下自己,這一看不要緊,卻讓江楓悚然一驚,入睡前,江楓明明是側臥著按照金丹子的方法觀想的,可是現在的姿勢明明是一個五心朝天雙盤坐,兩手微微攏起放在丹田上,分明是昨日夢境中老頭教少年修煉的姿勢!

  怎麼會這樣?江楓從床上跳了起來,即使是夢遊從床上掉到地板上都無法讓江楓這樣震驚,難道是練岔了?不過江楓動了動身體,並沒有什麼不好的感覺,精力還是一樣的充沛,想想也就算了,雖然姿勢有了變化,但是效果還是不錯的,雖然夢境依然存在,但是好歹不會覺得疲勞,也算是差強人意了。

  剛剛放下了心,江楓就感覺身上澀澀的難受,舉起胳膊一聞,一股汗味沖鼻而來,看看時間還算早,乾脆洗個澡再去上班吧。剛一脫睡衣,江楓就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塊玉竟然被掛在了褲腰上,將玉摘在手中,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又出現了。仔細對光看看,然後趕快拿水沖沖,江楓終於知道昨天那種奇怪的感覺是從哪裡來的了,就是這玉,沒有剛剛到手的時候那麼靈了。原本通透的跟玻璃差不多的玉,現在好像收斂了一些,如此奇特的玉,別說見過,就是連聽也沒有聽說過,看來要去找鄭教授給掌掌眼了,萬一真的是塊珍貴東西,還得給劉二毛還了去。

  太陽的光輝是如此的公平,並不會因為你的富裕就多給你一點,也不會因為你的貧窮就少給你一點,不過,這公平的陽光照到每個人的身上,感覺還是不同的,江楓覺得暖洋洋的挺舒服,高飛就覺得刺眼了。

  高飛是高手,可是任憑你什麼樣的高手,盯著電腦不歇氣的看了幾十萬張照片,那眼睛都紅的跟兔子似的,沒有頭暈嘔吐都算是好的了。日出東方的威勢,連天地都能照亮,雖然不及正午的太陽那麼毒,也不是高飛飽受摧殘的雙眼受得了的。不過難受歸難受,高飛請假換來的一個晚上還是很有收穫的,這也多虧了前幾年天南省加強網路化管理的福,不然就是想看那麼多檔案,也沒得地方看呢。現在電腦的桌面上就是江楓的檔案,檔案上還是早些年江楓大學剛畢業分配的時候的照片,比起現在來,那個時候的江楓瘦得多了,倒也不辱沒了他美男的綽號,要不是高飛記人從來都是從骨骼特點入手,這樣區別巨大的照片別說從那麼多里挑揀出來,就是拿江楓本人對著看,都要費一番功夫。

  有了線索,高飛一變刮著眼眶給兩兔子眼按摩,一邊盤算著什麼時候去江楓家踩踩盤子。假是不能再請了,作為一個上夜班的清潔工,連續兩個晚上請假就太特別了,別給王悍瞧出破綻,得,就今天晚上下班後吧。反正是踩盤子,萬一這個江楓真的是偷賬本的高人,可別在這個時候失了風那就劃不來了。

  江楓是帶著玉去上班的,到沒有掛在腰間而是找了個布袋子拴好擱懷裡了。記得剛剛參加工作那會,記得一個顧委的處長,現在想想其實人家也不過在腰間掛了一個特別次的邊角料雕的鬼臉,結果沒過多久就給調整了。這玉墜子雖然是俄羅斯玉的不值錢,但人家不知道啊,那麼大一塊,多打眼啊,就那麼掛在身上可不符合江楓好魚游在海底的作風。

  辦公室裡晃了晃沒什麼事情,江楓就準備去找鄭教授了,剛出單位大門,就看見車隊的司機錢胖子愁眉苦臉的開著那輛依維柯出來。

  看見依維柯過來,江楓還想呢,這車不是昨天借給金丹子了嗎,這麼快就還回來了。可沒成想剛打車邊走過的時候,就聽見一個大嗓門叫住了江楓。

  「嗨,江處啊,我說,聽說我這車是你派的?」一看到江楓打車邊過,老錢立馬把車停下來,從車窗裡面伸出頭劈頭就問。

  「怎麼了?」江楓給問得一愣,借調個車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我說,你到底打聽沒打聽金委員拉的都是什麼人啊,」老錢的語氣中充滿了怨氣:「大半夜的跑火車站就算了,誰讓我們吃的是司機這行飯呢,可一上來老的老小的小九號人怎麼有座位不作,都蹲在上面呢,還給我吐了兩個,前天才換的乾淨車套又得去洗了,這錢你可得給我報銷了!」

  機關的司機到也不能輕易得罪,這幫傢伙什麼消息都門清,又跟領導走的近,得罪了劃不來,江楓想也沒想就做豪爽狀:「行啊,你到時候把票子放我桌上,我給你報了。這不是錢師傅技術好嘛,受累,受累。」

  等老錢車開遠,江楓看了眼,搖搖頭就直奔濱海大學去了。

  濱海大學是華夏僅次於燕京大學的明校,也靠在內海的邊上,作為名校一定得有震的住場面的宗師級學霸把關,就像開武館一定能有可以打得拳師一樣。濱海三老就是濱海大學的抗把子,江楓要找的鄭教授就是濱海三老之一鄭學良老先生的兒子。九十高齡的老先生是五十得子,自然花費的心血就多一些,鄭教授也是家學淵源不辱沒老爺子的名頭,他的教授是硬頂硬評上的。

  其實鄭教授雖然是濱海大學的教授,但是他出名卻跟他的學術本行沒有關係,他也是一玩主,在賞玉鑑玉藏玉上,堪稱一代大家,跟鄭教授結識也是在古董交流會上,彼此性格相近到也算是談得來朋友。不過鄭教授跟江楓不同,是一個大忙人,這次江楓去拜訪也是先打好了招呼的,不然說不定還真的找不到他。

  進了鄭教授的辦公室,江楓也沒有寒暄:「老鄭,行啊,就升系主任了,這辦公室可夠豪華的,趕緊的把這個東西給我掌掌眼。」

  「東西呢?」鄭教授沒有廢話,手一下伸了出來。

  江楓趕忙從懷裡掏出了布袋,把玉掏出來放到鄭教授手上。

  鄭教授瞟了一眼,掂量著玉,眉頭一皺說道:「行啊,江楓,長本事了,我這純粹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抽這麼點時間,你倒好,消遣我來了是吧,趕緊把東西拿出來。」

  說著,手一揚,直接將玉給江楓甩了回來。

  江楓趕忙接住:「誰消遣你來的?我讓你看的就是這塊!」

  「這塊?」鄭教授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金邊眼睛:「我說江楓,你也是行當裡混了不少年的,雖然你不玩玉,但是這麼個東西,都不用上手都知道是俄羅斯玉,人家給我行賄都不帶送這號的,你是有什麼事吧。」

  「就這個事,我說老鄭,這玉……真的不同。」江楓苦笑著,早在來之前,江楓就做好心理準備了,沒想到這個老鄭還真是乾脆。

  「那,你再拿來我瞅瞅?」看到江楓確實不像作假,鄭教授狐疑起來。

  將玉遞給了鄭教授,鄭教授握在手中仔細的看了看,皺著眉頭說:「這……這就是塊俄羅斯玉啊,江楓,你到底讓我看什麼啊?」

  「這玉……顏色會變。這才兩天,就已經沒有我到手的時候那麼靈了。」

  「別是你眼花了吧。」鄭教授仔細研究了一下:「我說,你這就是一塊新玉,看樣子也就是近幾年琢磨的,也不帶雕工,這麼通透,還不夠靈啊,你等著。」說著,鄭教授拉開抽屜,拿出一塊童子玉墜,跟江楓的玉放在一起,遞到江楓眼前:「這一比就比出來了,我這塊是和田山料,你自己看看。」

  江楓將自己的玉拿了回來:「我知道這玉過靈了,你也不用拿和田料對比,我也不是棒槌,我就是想找你問問,有什麼玉它……他會這個……變。」

  鄭教授收回了他的玉墜,皺著眉頭想了想:「除了那些造假的手段,我還真的不知道有什麼玉料會在短時間變色,你說就兩天時間,別說玉,就是歐泊扔太陽地下兩天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我是不知道了。」

  「嗨,你不知道,那隻怕就沒人知道了,你好歹也是這行裡挑稍的人物,就真的沒有聽說過有什麼玉會這樣?」

  「沒聽說過。」鄭教授很肯定的搖搖頭:「你要真不死心,那我回去問問我爹,不過你也別作太大指望了。還有事沒,沒有我還要去開會呢。」

  江楓自然不好阻擋鄭教授的正事,趕緊告辭。手裡捏著玉,感受著玉中默默流動的呼吸,江楓搖了搖頭,將玉放回布袋踹到懷裡,離開了濱海大學。
coldfire 發表於 2009-3-26 11:26
第十章 夜探

  夜色,寧靜而撩人,深夜裡,一輛漆黑的沃爾沃悄悄駛到了顧委宿舍邊上,從車裡下來了一個渾身黑衣的男人,這個男人就是高飛。

  夜晚是高飛最喜歡的時間,這純粹是習慣問題,作為一個賊雖然高飛沒有少在光天化日之下偷盜東西,但是還是夜晚最適合高飛。當他穿著一身漆黑的夜行衣在陰影中繞著江楓的那棟公寓轉了好幾個圈子之後,終於確定了自己不會被黃狗,半夜不睡得網蟲等等諸如此類的人看破了行藏,高飛滿意的來到了對面的一個小區。在這裡他已經租下了一個雖然並不算最佳位置,但是也算可以一用的房子。

  作為一個賊,最重要的不是高超的偷竊技巧,而是一顆謹慎的心。這是高飛從祖輩傳下來的鐵律。江楓是高飛的目標,雖然現在高飛不能確定是不是江楓做下的這件案子,但是作為一個能夠用他完全不瞭解的方法做下這麼一件高明的案子的嫌疑人,要想監視他,高飛不得不小心。偷盜是很快的,但是前期的調查瞭解是最重要的。家傳的秘笈裡早就說過,意外是無法杜絕的,但是我們一定要將意外控制在最小的程度。

  在監視之前,高飛就已經對江楓做了個大致的瞭解,雖然還不算全面,但是高飛知道,目標江楓最近好像失眠,今天上班沒有多久就溜號到濱海大學找鄭教授,也知道他要給一個姓錢的司機報銷洗座位罩子的發票,他還知道,江楓從濱海大學回到單位以後就一直看報喝茶混到下班,順路在兩條街外的肯德雞餐廳買了兩個香辣雞腿堡兩個老北京雞肉卷並且要了發票。高飛還知道江楓保持這樣並不健康的晚餐食譜至少已經一個星期了。雖然江楓的體型怎麼看也不像一個精明強悍的盜賊,但是人不可貌相,因為高飛的祖爺爺就是一個大胖子,但是這並不妨礙他老人家成為最成功的一枝梅之一。

  透過窗口,高飛看到了江楓臥室的窗戶,當然,窗戶是拉了窗簾的,但是這並不妨礙高飛的監視,現在科技發達的好處就是幾十年前還是科幻片中的熱成像裝備,現在高飛也能使用了,還是便攜式的。

  當高飛打開監視器的時候,他就看到了江楓。江楓擺了一個臥佛的姿勢躺在床上,橙紅色的人體輪廓顯示了江楓那旺盛的生命力。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半躺著,高飛打開了剛剛從麥當勞買來的麥辣雞腿堡,沒辦法,雖然濱海夜生活不錯,但是通宵營業的餐館還帶外帶的,就只有麥當勞了。咬了一口死貴的外國包子,高飛簡直無法想像,監視器裡那個橙紅色的人形竟然吃這種玩意吃了一個星期。

  當高飛吃完一個漢堡,再吃第二個的時候,他突然發現監視器中的江楓動了。橙紅色的人影緩緩的坐了起來,然後盤了腿,高飛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目標失眠,躺久了換個姿勢很正常,可是接下來的事情,卻讓高飛怒火萬丈,因為監視器中的江楓那橙紅色的人影顏色漸漸的變淡,變成了橙黃色,然後黃色,然後粉紅,粉紅色,不用看說明書,高飛就知道這說明了目標的體溫已經下降到一個很危險的程度,簡單說,就是瀕死,還沒等高飛調整機器,粉紅色的人影就開始慢慢變藍,然後再也看不到了。

  「個奸商!」高飛咬牙切齒的從牙縫裡蹦出三個字,出現這種情況,要麼是江楓的體溫已經跟環境溫度一摸一樣,要麼就是小三這個奸商賣給高飛的熱成像儀出毛病了。高飛絕對不相信在他監視的第一天目標就神奇的在自家的床上坐化了,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這個花了他一萬美金的玩意壞了。

  熱成像儀可不是手機或是筆記本,這玩意別說沒有三年質保,就是修也沒有地方修去,高飛是個大盜,但是並不是電子專家,破壞或者讓熱成像儀失效的方法他有的是,但是說到維修,高飛還真的沒轍了。

  高飛又想起了當年爺爺教他功夫的時候,曾經不止一次告誡他的話,什麼神兵利器都不如自己肉體有效。猶豫了一下,高飛決定以身犯險。

  壁虎游牆功,那是飛賊必須修練的功夫,比極限攀岩要高級多了,江楓公寓的外牆很時尚,有很多裝飾,這讓高飛省了不少力氣,這時高飛到沒有穿他那件黑漆漆的夜行衣,而是換了一件貼近外牆顏色的花褂子,來到江楓窗戶下靜靜的聽了一會,然後取出一個小東西,在窗戶上輕輕一轉,裡面的鎖扣就發出一聲輕微的咔嗒聲打開了。

  江楓的窗簾微微一動的當口,高飛已經來到了屋內。躲在黑暗的角落,高飛並沒有馬上行動。江楓的呼吸聲太低了,通常跟江楓這樣的胖子呼吸的聲音都是十分粗重的,但是江楓的呼吸若有若無,若不仔細分辨,竟然好像是屋內無人一樣。

  輕輕閃到江楓的身側,高飛還沒來得及做下一個動作,就感到一陣澎湃的巨力從江楓身上傳來,喉頭一甜,就是一口血要吐出來。趕緊一個倒翻卸去大部分的力量,高飛在落地的一霎那驟然看見江楓的眼睛睜開了。

  發現自己又變成了座姿的江楓很鬱悶,今天的夢境跟昨天的一樣,還是打坐,但是這次跟上次不同,這次江楓不是給清晨的陽光溫柔的喚醒,而是好像作了惡夢一樣,心頭一驚,楞生生的給從一片暖洋洋的舒服中拽了出來。

  從床上下來,江楓打開燈,雖然並不感到疲勞,但是好像胸腹之間塞著一股氣,讓江楓覺得很煩躁。在屋子裡來來回回的轉了幾圈,卻怎麼也不能平復心頭的煩躁。也許,洗個澡能夠好一點吧,江楓這樣想著進了浴室,冰冷的水線從花撒頭裡衝了出來,從江楓的頭頂一直流到腳底板。冰冷的水並沒有讓江楓感到好過一點,那股鬱結之氣彷彿發瘋一樣在江楓體內上下翻騰,受到冷水的刺激越發的不受控制起來,江楓的臉越來越紅,彷彿憋著氣一樣,直有大吼一聲的衝動。

  完全不受意志的控制,江楓尖嘯了起來,那聲波如利劍,穿透雲霄般高亢,在小小的浴室中迴蕩,飄灑的水線彷彿被聲音振盪擊散,化成一絲絲肉眼難見得碎末以江楓為中心往四方激射。

  高飛在江楓開燈的時候就嚇得差點將好不容易壓下去的血吐出來,因為他就在江楓身後不到一米的距離。看到江楓進了浴室,高飛趕緊順著來路攀牆而下,下到一半的時候,一陣催心裂肺的尖嘯傳來,讓高飛強壓下去的傷勢瞬間加重,一個倒栽蔥從牆面上跌了下來。好在他本來動作就快,到不至於被跌死,接著高飛就看到本來漆黑一片的公寓大樓的燈一盞一盞的紛紛亮起,還伴隨著一陣陣憤怒的咒罵聲。

  江楓不知道他的尖嘯已經將幾乎整個公寓樓的人的美夢都破壞了,他只覺得尖嘯以後渾身舒暢,彷彿多日的鬱結都隨著這一聲尖嘯脫體而出,然後,江楓就感覺到水有點涼了。趕緊從浴室出來,江楓躺在床上,一個小指頭也不想動彈,那種難以用言語表達的慵懶和疲憊,讓江楓舒服的猶如回到了母親的懷抱。意志漸漸模糊,江楓就這樣沉沉的睡去。

  當江楓再度醒來的時候,一種從沒有過的滿足感,讓江楓賴在床上不願起來,鬧鐘已經響了十遍,終於偃旗息鼓了。可惜上班族,即使是江楓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上班族,也不能完全無視上班時間的催促。從床上爬起來,江楓感到精力無比的充沛,讓他決定今天走路去上班。
coldfire 發表於 2009-3-26 11:27
第十一章 訪客

  從公寓出來,看到一個個同樣趕著上班的人都黑著眼圈哈欠連天,江楓無比的得意,這是他失眠以來第一次能在精神這方面上擁有優越感。這人精神一好,看世界都不同了,紅的花,綠的草,青山碧水,在江楓眼中都煥發出無比的生命力,那種色彩之間豐富的層次感,讓江楓都忍不住驚嘆這熟悉的城市竟然在這一刻演繹出了不同的精彩,每走一步都好像是一種新的體驗。呼吸著風的香氣,江楓的腳步都輕快了起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人逢喜事精神爽?江楓偷偷在心裡笑道。

  機關上班的時間都比較晚,江楓走在上班的路上,能看到一個個背著劍囊穿著練功夫的老頭老太太從身旁走過,生活,如此美好,江楓想著是不是他也應該找個什麼運動晨練一下,記得當年老媽說過,只要這身膘掉下去,我也是一英俊小夥。

  到了單位,跟前兩天一臉別人欠了他錢不還的臭臉不同,江楓今天逢人就打招呼,著實讓人都吃了一驚。經過辦公室八卦團的討論,大家一致認定,要麼是江楓同志已經走到了崩潰的邊緣,要麼就是金丹子道長的方子真的有效了。比起同事得精神病,還是金丹子版本的可信度高一些。

  剛坐到辦公桌上,江楓就看見老錢的發票已經貼好了就等他簽字了,不多,二百,不用想,就算是依維柯也用不了這麼多,不過,咱心情好,批就批了,反正也不是掏自己的腰包。

  大筆一揮,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等什麼時候老錢自己來拿就完了。報紙一拿,沒翻兩下,就看見署名劉琳的《馬路驚現花壇110及時封路》的報導。報導不長,那麼大一塊地方,標題就佔了一半,嘆了一口氣,這報紙越來越厚,廣告越來越多,就是這內容卻越來越少。看到報紙,到想起來,這兩天劉二毛兄妹到沒有聯繫自己。剛準備打個電話騷擾騷擾劉二毛,就接到了門崗的電話,說大門口有人找。

  莫不是劉二毛這傢伙跟我心有靈犀,這麼一大早就找來了?想到這裡,江楓寒了自己一下,大老爺們的,跟他心有靈犀就糟了。

  顧委雖然不是安全廳那樣的單位,進個門還要查身份證,並且要人領進去,但好歹也是武警站崗的,等閒人還是進不來的。左右無事,就乾脆見見好了。

  到了大門口,江楓就看見了一個臉色慘白的青年,模樣倒是不難看,身材也勻稱,就是這臉色實在是……怎麼跟掛了孝似的。想了半天,沒想起到底是誰,江楓猶豫著走過去打了個招呼:「這位同志,我就是江楓,你是?」

  青年勉強的在臉上擠了笑容,咳嗽了兩聲,讓江楓心裡更加狐疑——這不是上訪的吧,要上訪到信訪局去啊,到這裡幹嘛來了?

  青年一開口,那沙啞的聲音把人嚇了一跳:「別,別走,江處長……我是特地來拜訪您的,不知道您有沒有空,我們到那個咖啡座座座?」說著,青年一指馬路對面的石燒咖啡,一臉誠懇的看著江楓。

  江楓本不想去,不過那青年的視線中透露出來的盼望和期待加上他一臉的病容,讓江楓心裡不由得一軟,終於點了點頭,跟著青年走進了石燒咖啡。

  石燒咖啡是喝咖啡的地方,也提供一些西式點心什麼的,屬於那種小資情調特豐富的地方,座位大多數都是兩人面對面的半包式——當然你要坐四個人也行。江楓對這樣的地方興趣不大,就像虯髯大漢對翹起蘭花指用小酒杯一口一口泯酒不感興趣一樣,純粹個人愛好。

  讓青年作主點了兩杯咖啡,反正這種黑乎乎的液體江楓也喝不出個所以然來,等侍者將兩個小模小樣的咖啡盞端上來退下後,對面的青年突然座的很正,兩手指法變化作出了好幾個手勢。

  江楓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他從來沒有想到一個人的手指能作出這麼多的花樣,這指尖的舞蹈神秘而充滿了魔幻的色彩,看著青年的指頭繁複的舞動,江楓突然覺得這也應該算是一種藝術吧。

  高飛很鬱悶,天南地北,從古到今,他已經打了十幾個表明身份的盜門或者江湖的暗記了,可是座在對面的高手卻一點反應也沒有。昨天晚上給大力一擊加上尖嘯造成的內傷並不輕,不過高飛沒有什麼怨言,窺探人家被反擊本來就是他理虧,可是他今天雖然沒有按照老規矩先下帖而是直接來拜會,可是現在社會,誰還真的會下帖然後拜見啊,這麼正式的打出這些暗記,就是最挑剔的那些老古董也不會挑他的不是了。

  江楓確實為這個青年的手法驚嘆,不過,這更加讓江楓納悶了,你的手法確實不錯,不過我不是星探,也不是魔術大師,我就是一個小小的公務員,你在我面前玩這一手算是毛遂自薦麼?

  也許是手指累了,也許是黔驢技窮,青年乾咳兩聲,喝了一口咖啡清了清嗓子,終於用一個正常的聲音說道:「江先生,我這次來是專程來找你的。」

  等等,江楓腦海裡好像劃過了一道閃電,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啊?仔細一打量面前的青年,江楓恍然大悟:「哦,是你啊,我到沒想到是你來找我!怎麼樣,車修好了?呵呵,要不是剛才來之前還看到那個花壇的報導,我還真想不起來,看你這樣,上次車禍還是受傷了吧,呵呵,反正我也沒有傷到,你也不用專程給我道歉了,留著錢養養身體吧——現在看病可是貴啊。」

  這都什麼人啊!高飛給江楓一通話砸得差點一口血吐出來。昨天明明把我打成重傷,竟然還好意思找我要車禍的賠償!高飛感覺被眼前的胖子徹底藐視了。雖然他從來沒在國內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案子,但是好歹一枝梅這個名號在盜門裡還是很有影響力的,絕對不能容許這樣給亂用了,雖然面前這個胖子的實力讓高飛自己也感到害怕,但是他卻不得不為了一枝梅的榮譽站出來說話,所以高飛決定單刀直入的跟江楓講清楚:「江先生,不知道你到底跟一枝梅有什麼恩怨?雖然在下明知道不是江先生的對手,但是還請江先生劃下道來,高飛一併接著就是。」

  江楓愣了,這詞怎麼這麼熟呢?仔細想想,這不是昨晚電視裡《燕子門傳奇》裡的經典對白嗎?再看看,高飛蒼白的臉因為激動而泛起的一抹豔紅,挺好的一個青年啊,莫非那天晚上的車禍撞了腦袋把人撞傻了不成?

  「我說,你說什麼呢?」莫名其妙的江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江先生何必裝糊塗,以先生的身手,何必為難我。」高飛很氣憤,這傢伙,難道要我大庭廣眾之下承認我是一枝梅不成?雖然這個稱號很有歷史,很好,很強大,但是不論如何也不是一個可以驕傲的大聲宣佈的東西,不然要麼給人當了神經病,要麼就給和諧了。

  「這位先生,你說的到底是什麼,我聽不懂。」高飛很不客氣,江楓也有點火,好歹也是國家幹部,雖然江楓從來沒有幹過仗勢欺人的事情,但是也沒有給人這樣嗆過,就是單位的領導平時說話都是好聲好氣的,身子一下坐直,江楓講話的語氣也硬了起來。

  高飛是什麼人?一枝梅啊,幾百年的老字號給人蹬頭蓋臉的砸了招牌——這話也許不確切,但是至少是出了個仿冒的贋品——卻偏偏沒有什麼好辦法,他現在無比後悔來見江楓這個決定。想想,歷來的以弱勝強都沒有說是明火執仗的正面對決,自己也是瘋魔了,江楓厲害固然厲害,但是好歹幾百年的底蘊也不是白搭的,等自己暗中尾隨總有發現他尾巴的一天,那時候,看他還有什麼可以推搪的!

  想到這裡,高飛冷著臉對著江楓拱拱手,連場面話也不說,自顧自走了。

  高飛走的突然,知道他昂著頭氣壯山河的走出石燒咖啡那兩扇掛著小鈴鐺的木框玻璃門,鈴鐺清脆的響聲才讓江楓明白過來,這人是走了。鬆開桌子底下因為高飛突然站起而反射一般捏緊的拳頭,掌心微微的汗漬扎一接觸了空氣,好像抹了薄荷油一樣涼颼颼的。

  剛站起來準備走,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侍者就遞來了一張單子。不貴,兩百二十八,看著桌上還沒怎麼動,跟小籠湯包一樣大小的兩個盞子裡黑乎乎的液體,江楓咬牙將身上最後三張太祖頭拿來會了帳。

  踹著一兜零錢,剛走到單位大門口,看見傳達室的老頭的捧著一本已經看不清封面的破書看的津津有味,莫名其妙破財積攢下來的邪火一下子燒了起來:「老張!誰再來找我,說我不在!」

  發洩完畢,不管給驚的一跳的看門老頭,江楓快步回了辦公室,早上的好心情,已經跟草葉上的露水一樣,早就不見了蹤跡。

  一回到辦公室,就看見桌子上那張已經簽好的報銷單,江楓抓起電話打到車隊:「喂,車隊嗎?你們老錢呢!報銷單子簽好了半天也不來拿!告訴他,再不來就他自己去報去!」砰的一聲壓了電話,再把那張報銷單子壓在文件筐最底下,江楓才感覺舒坦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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