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築人生 作者:古德白 (連載中)

 
0935493272 2009-3-30 23:01:2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4 307470
ai.wu 發表於 2018-2-25 20:11
第四七四章 不僅是憶苦思甜


    這個小學坐落在一個山坳裡,三面環山,只有來路這邊才是一個圈起來的豁口,好在這個豁口夠寬敞,陽光才得以照射進來,在山口中間,一堵紅磚砌成的影壁上,寫著兩個蒼勁的大字——希望!

    就在蕭寒他們在影壁牆這邊說話的時候,裡邊忽然傳來了噹噹噹的敲鐘聲,對於這種聲音,蕭寒是十分熟悉的,應該是下課了。

    果不其然,隨著鐘聲過後,孩子們嘰嘰喳喳的聲音便隨即響起,曹建興呵呵一笑說道:「下課了,那麼,咱們就進去看看?」

    「嗯,進去看看!」這邊參觀團的人應承著,一行人轉過了影壁,這麼一大幫人,乍一出現,卻把剛從教室裡邊竄出來的小傢伙們給嚇到了,原本的喧嘩迅即安靜下來,一個個仰著髒兮兮的小臉兒,往這群人身上望著。

    「啊,羅校長,您怎麼來了?」看到學校來了人,原本站在一個彎曲的木樁前,正往上邊放一根鐵棍的中年人吃驚的迎了上來。

    「呵呵,首長,給您介紹一些,這就是綠溝小學的囂張呂自強同志!」從鎮上跟隨下來的中心校長羅文趕緊給大家介紹道,「自強,這位是省委組織部的曹建興部長,這些呢,都是中央來的同志,呃,是全國希望工程基金總會的首長們!」

    「啊,歡迎!歡迎!」呂自強一愣之後,趕忙奔上前來,熱情的和大家握手,也只是片刻的驚詫而已,卻並沒有慌張,態度也不卑不亢的,頗有一種舊時文人的傲氣,雖然身上的衣服已經洗得發白還補著補丁,卻打理的乾淨挺俊。

    「哎呀……為了下一代的教育,在這麼艱苦的地方工作,真是辛苦啦,呂自強同志!」曹建興握著呂自強的手,很是關懷的說道。

    「不辛苦……家就在後邊,我這既是學校又是家的,哪裡說得上辛苦,要說辛苦,還是我們剛來的兩位老師,離家足有五十公里路,平常都不得回家一趟,他們才是辛苦的!」呂自強並沒有表現出受寵若驚,而是轉身介紹走過來的兩名青年教師。

    「呂老師……」一位身材適中,看上去就異常結實的姑娘走了上來,因為當著這麼多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哦,小芸,這些同志是上邊的領導來咱學校參觀的,你和建強老師和瑞光老師你們先接待一下……曹部長,我……我得暫時失陪一下!」呂自強有些焦灼的說道。

    「自強,怎麼回事兒,首長們大老遠的……」羅文有些愕然,隨即便有些不滿了,要不是當著這麼多他仰望都不可及的大領導,肯定就是一頓呵斥,只是他剛要說話,卻給蕭寒給打斷了,「羅校長,呂校長應該是有急事去辦的,要不然,我們來的這些人怎麼都是客人吧,而且級別還挺高,呂校長怎麼都不會沒事把我們撂在這兒的!」

    蕭寒的年輕與和氣,讓幾個下邊的同志的惶恐多少有些緩和,呂自強看了看蕭寒,雖然並沒有帶出感激的神色,卻也舒展了深鎖的眉頭,沖大家合掌示意之後,匆忙的往後邊跑去。

    「首……首長。」後邊那名青年男教師有些遲疑的說道,可能是看著蕭寒這麼年輕,怎麼都不像是「首長」吧,「呂校長家裡有病人,嗯,是他妻子……情況有些特殊,要不呂校長也不會失禮的。」

    「哦,怎麼個情況?」再怎麼說,曹建興都算是西省的地主兒,呂自強剛才的表現,從他這個角度來看,總顯得有些失禮,因而更加在意此事的原因,聽這老師一說,果然如此,趕忙問道,其實呢,又何嘗不是要給蕭寒給他們一個解釋?

    「呂校長的妻子在五年前的一次山裂中,給墜下的山石砸傷了脊椎埋在了屋子裡,因為呂校長那時候還在黑夾子那邊教書並不知道,因而等回來搭救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以後了,在那次事故里,呂校長的女兒當場就給倒塌的房子砸死了,他愛人……因為砸傷了脊椎癱瘓在床,還救出來之後,因為女兒的死和自己的殘疾,精神上也就垮了,再加上埋在屋子裡渴了兩天,所以在醒來之後,吃飯都不曉得,卻只知道喝水,每時每刻都要準備著盛水的傢伙兒,她自己又不能動,所以……」

    蕭寒明白了,雖然青年教師沒好意思說,蕭寒也知道,肯定是因為精神上極度渴水,所以呢,平常就水杯不離嘴,因而排尿便很多,自己又是癱瘓在床的,也難怪呂自強要匆忙的趕回去。

    「僅僅這些,呂校長還不會這麼失禮的,因為他家裡還住著幾個離家比較遠的學生,他不想讓學生聞到難聞的氣味兒,所以一直都很及時的去處理,剛才,按照時間說,正是到了他去……照顧愛人的時候了!」這名老師繼續做著解釋。

    「我明白了,沒關係的,這種情況,任誰都不會在意,既然呂校長讓你接待我們,那麼就帶我們參觀一下學校吧,同時呢,也請你給我們介紹一下情況!」蕭寒安慰的說道。

    「好的,裡邊請,我們這個學校,是兩個多月以前剛剛修建起來的,以前的校址離著這裡還有很遠,還要翻過五座山呢,要不是希望工程,那裡不光是行路艱難,房子,也是前清年間的一座城隍廟,早就不堪使用了,不過現在好了,希望工程支援建成了這個新學校,卻是位於附近幾個村子的中心位置,路程上縮短了不少,最主要的是,新教師從採光到安全,都強了太多!」真是什麼將官帶什麼兵了,這名青年教師也就三十歲剛出頭的樣子,可接待這些他都不曉得有多高級別的幹部們,卻也坦然而談,絲毫都沒有侷促流露。

    「呂校長的家也搬到了這裡?」曹建興忽然問道,因為此刻間,呂自強正走教室後邊的山坡上,隱約的,山腰折轉處,露出了房屋的一角。

    「嗯,原本呂校長居住在那邊坡下的村子裡,新學校建成之後,呂校長就搬到了學校後邊的山坡上,這樣,也是他圖著照顧他愛人方便一些,還不耽誤教學!」這名老師指點著半山坡上露出的一角房屋說道:「原來那裡是個小山洞,在接上了一間多房子之後,呂老師就住在那裡。」

    說話間,一行人走進了教室,磚石結構的房屋還算美觀吧,各種設施也比較齊全,黑板是水泥抹的,平平整整,用墨水染得漆黑,只是桌椅差了些,桌子呢,就是一塊木板釘在深埋地下的木樁上,座位也同樣如此,不過是小兩號而已,但終究可以憑桌而坐了,想想來路上看到的山坡樹林,應該是就地取材的結果。

    總而言之,條件是艱苦的,但是從老師們嘴中卻都是滿意的評價,看上去,四位老師都十分的滿足,看著這些簡樸的老師,蕭寒等人的心中充滿了敬意。

    「暫時,也就是讓娃娃們有書可讀,有教室可住了,條件還十分的艱苦,不過隨著咱們共和國越來越富強,這一切,終究會徹底的改變,眼下,咱們也只是滿足的最基本的需要而已了,小寒啊,咱們基金還要好好的努力呀,畢竟咱們國家人口眾多,底子又薄弱的很,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靠國家單方面投入,是難以解決問題的,還需要各界傾力相助啊!」巴老看完了綠溝小學,感嘆的說道。

    「雖然艱難,不過,希望就在眼前呀,這處小學,眼下已經能夠滿足最基本的教學要求了,修建到這程度上,也不過是花了不到六千元而已,所以呢,咱們的第一批資金和第二批資金,應該是辦了相當多的事情了!」蕭寒卻是半點都不心焦的,這還只是開始,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相信,希望會撒滿整個祖國的國土!

    「對的,希望就在前頭等著咱們呢,雖然艱難,可也透出了曙光啊!所以呢,我們當更加傾力為之!」謝老等人也都表示了振奮的心意,以這座學校為樣本,整個西省,在半年的時間裡,已經建立了四十多座和這裡差不多的希望學校,這個速度,應該是可喜的,更何況,除了西省,在其餘的西部省份,也還是有動作的,兩廂加起來,這短短的時間內,希望工程戰績驕人!

    如果在綠溝小學這裡看到的是成績,是希望,那麼,在接下來四個多小時車程後抵達的石碾子小學,則是為什麼要啟動希望工程的起因了,在此之前,那些隨團的大學生還並沒有清晰的意識到那麼一處簡陋的希望小學的價值,那麼抵達石碾子這裡之後,所聞所見,卻是讓他們都覺得,相比石碾子,綠溝小學卻是處於天堂之上了。

    在石碾子這裡,原本當做教室的祠堂已經歪歪斜斜沒辦法再用,因為是夏天,十幾個學生還可以在樹蔭下搬一些石塊等東西當做桌椅坐著,看著老師在樹上掛了一塊木板講課,聽老師講,這也就是在晴天,趕上颳風下雨,課也就沒辦法上了,尤其是將來的冬天,老師正在發愁,相比無處可藏的寒風,冬天的時候,自己到哪裡去給孩子們開課!

    因為是今天的最後一站,同時呢,幾位上歲數的已經累得不行,畢竟來石碾子這裡,中間因為道路不通還步行了一個小時呢,所以到了這裡,蕭寒決定暫時休整一下,在這裡過一夜之後,再去別的地方。

    其實看了兩個地方,學者也好,學生們也罷,都已經有了很深的感觸,不過蕭寒可不想讓他們看兩個地方就結束形成,有感觸很好,那麼,把這種感觸盡最大可能的加深,豈不是更好麼?

    「如果僅僅是旅遊的話,石碾子這裡的風景還是有的,你看那青山,再看遠處起伏的丘陵,靜靜的山林,到處都是草綠鳥鳴,可一旦擯棄了遊人的身份,真正生活其中的時候,那麼,這窮山惡水可就要了老命咯!」巴老坐下後,用拳頭捶著自己的後腰,感嘆的說道。

    「呵呵,所以啊,今晚我決定咱們在石碾子過夜,經受了一夜的經歷之後,我想大家肯定會對此行石碾子,有著難以磨滅的印象的!」蕭寒呵呵一笑,看著尚不知給算計,還在那裡看著周邊的風景嘖嘖讚歎的學生和部分名人,心裡在尋思,假如行程允許,多待幾天,那麼這些人怕是什麼閒情逸致都煙消雲散了吧?

    果然,當夜色還沒有徹底降臨,學生們就已經開始感觸到石碾子特色的生活待遇了。

    隨著陽光淡去,學生們還在欣賞山村日暮的時候,滲人的嗡嗡聲便由遠及近的撲了過來,大個兒的是花翅膀的蚊子,小個兒的是逐人不休,趕都趕不散的蠓蟲兒,別看個個頭小,可照樣叮人!

    好在山民們也知道這種情況,很快就送來了用來驅趕蚊子所用的艾蒿,點燃之後,刺鼻的煙氣,終於驅散了蚊蟲,可剛舒了口氣的人們,隨即面臨的就是晚飯問題,因為事先並沒有準備,也沒有通知參觀團人員,所以在得知要行路幾公里的時候,這些人都是輕裝前進的,到了晚飯的時候,也只好村民有什麼就隨著吃什麼了,他們卻不知道,蕭寒已經暗中和村支書商定了,不要搞特殊,就按照村民們平時所吃的飯食提供。

    主食是野菜飯糰,這種東西聽著頗有野趣,其實呢,沒吃慣的人,那簡直就是嚼不爛嚥不下,在口腔中滾幾滾之後,將嬌嫩的口腔都刷的生疼了,可還是卡在嘴巴裡嚥不下去,幾經決心伸著脖子吞下的時候,那一路,更是將整個食道刮得火辣辣的,好在山泉敞開供應,所以呢,一口菜糰子加n多泉水之後,肚子已經飽脹脹的了。

    其實村民們還是很講究的,就是他們吃這種菜糰子,也有點不好咽,所以便準備了代替菜湯的棒子面亂菜,可學生們在喝了一口之後,就給那沒滋沒味帶有一種生糧食的生氣味給打敗了,所以這種用來下飯的「高湯」,卻是無福享受,只好菜糰子就鹹菜疙瘩喝山泉湊合了。

    「儘量多吃一些吧,這東西不抗餓,要是吃少了,半夜肚子叫可別嚷嚷難受!」其實蕭寒吃的也挺艱難的,即便是在蕭家集的時候,他也沒有吃過這種東西,不過主意是自己出的,也只好咬著牙,狠著心的使勁吞了,看到學生們吃幾口就放下飯碗,笑呵呵的說道。

    「飽了,真的飽了,好傢伙,兩口菜糰子,我喝了足有一公升的水呢,現在都有點撐得慌,不過……半夜裡肯定會餓的!」即便是預先知道了結果,可也無可奈何,想像著後半夜給飢餓喚醒的時候,一個個都變得愁眉苦臉。

    「呵呵,現在就愁成這樣兒了?那等會兒吧,等到真餓了的時候,你們才會充分體驗一下什麼叫「淒楚」了!」看著已經在愁眉苦臉的學生們,蕭寒感覺自己的主意肯定會有效果,年輕人消化的本來就快,看著吧,都不用到後半夜,這些小夥子大姑娘的,就得體會一下餓肚子額感覺。

    果然的,沒用上兩個小時,就已經有人感覺到了,隨即,給飢餓感覺侵襲的人就越來越多,等到要睡覺的時候,有些受不住的人已經走到了剩飯跟前了,咬著牙想用這些填補一下肚子,可吃了一口便又吃不下了。

    「今天之所以決定在石碾子過夜,並不僅僅是讓大家在這裡吃著菜糰子憶苦思甜,我是想,讓大家在經歷了這麼一番之後,認識到發展才是硬道理這句話的含義,大家也都看到了,咱們來的這一路是按照從首都到省府,從城裡到鄉下,一步一步由高到低的順序而來的,我想通過這次行程,大家肯定會有很多感觸。

    咱們一路,經歷了城市的繁華,也經歷了發達農村的小康生活,最後咱們抵達石碾子的時候,也體會到了貧困山區的艱苦,這說明隨著地域的不同,發展的程度不同,貧富的差距已經明顯存在,但是,這並不是國家厚此薄彼,是因為,我們的發展時間比較西方國家,有著很大的不足,大家也知道西方社會的發展歷史,對比起來,人家在發展,而我們國家卻從滿清入關,成了社會倒退的開始。

    經歷了滿清長達三百年的腐朽統治,其後呢,從清朝末葉開始,霸權國家又對我們開始了長達百年的侵略,在經受了幾乎是覆滅的災難之後,我們才建立了新中國,而隨後剛有起色的時候,便又是十年動亂,要知道,隨著科技文化的發展,別的國家的發展速度是加速運動,而我們呢,從滿清入關,卻是呈倒退形勢,因此說,要改變落後,我們的新中國背負著太大的壓力!面對的,是幾百年沉積下的差距!儘管我們已經在奮起直追了,可要徹底改變這一切,最最需要的就是時間和我們大家的團結,你們可是來自我們各大名校的精英啊,所以說,你們身上背負的責任就更重!

    我和你們說這些,不是要在思想上給大家壓包袱,僅僅是讓大家對自己的責任有一個更清晰的認識罷了!」

    人不同,思想自然不同,蕭寒的苦口婆心,在有的人,自然一聽就能夠理解,而還有些人,則先是不屑,隨著蕭寒解說的越來越細,慢慢的,呈現出了深思的表情。
ai.wu 發表於 2018-2-25 20:11
第四七五章 回來了


    聽了蕭寒這一大篇談話,不光是學生,就連巴老和謝老他們這些學者,也都陷入了沉思,蕭寒看了看大家,見氣氛實在是有些凝重過了,遂展顏一笑說道:「雖然近五百年的苦難,但我們終究堅強的挺過來了,現在,我們年輕的共和國正在以一種強勢崛起的氣勢逐漸的抬頭,我相信,只要咱們大家從此努力,那麼我們的國家,我們的民族很快就會再次毅立於世界各民族之林的!」

    蕭寒說著話,站了起來指點著山村中點點燈火:「看看,這裡的老鄉們還點著煤油燈呢,而就在咱們剛過來的綠溝則已經點起了電燈,你們應該記得,就在咱們的來路上,高高的水泥電線槓也已經豎起來了,只要搭上電線,就能將光明送到這個小山村,這豈不是說,只要咱們奮起直追,目前的落後,很快就會得到改觀?」

    視線所及,山村中點點燈火雖然依舊昏暗,但人們的心頭卻亮堂了起來,巴老點頭讚道:「唔,咱們常說困難是暫時的,但要讓苦難成為暫時測存在,那可不是說說就可以的,需要的是咱們的努力!」

    謝老和巴老由於有多篇文章入選各階段的課本,因而在學生當中有著深遠的影響力,現在讓蕭寒起了這麼一個頭兒,大家的談性徹底的給調動了起來,就在這山村村頭的大樹下,在點燃的艾草輕煙中,學生、學者、幹部暢所欲言,若不是省府工作人員的提醒,怕是要就此談論一夜了。

    儘管行程制定的不短,但終究有走完的那一刻,從山溝溝裡出來之後直接返回到省城,但視察團並未在省城多做停留,經過一天的休整,大家北上返京。

    當這些學生代表和學者們抵達京城車站的時候,蕭寒發現,從精神狀態上,這和當初登記的時候已經截然兩樣,在學生和學者當中,在也沒有那種懶散又茫然的情緒了,相反,此時所有人的情緒都十分高漲,一些平時在校就以筆桿子著稱的學生和這些老作家老學者,在路上的時候就已經紛紛表示,要把這次參加考察團的經歷以及思想所得,行程文章向同學,向國人展現出來。

    蕭寒從來不認為洗腦這個詞是單方面的貶義詞,所以呢,儘管有些人認為這次考察很大程度上帶有這種功利性,但蕭寒卻不為所動,洗腦就洗腦吧,如果把自己這種培養青年學生和那些自由性文人真正的愛國之心、民族之心的行為稱為洗腦的話,那麼他不介意會將這種洗腦過程多重複幾回。

    盛夏的平京格外的火熱,當出來車站,猶如下火的陽光炙烤著平京大地,蕭寒回到家中,事先接了電話的舒芳已經給他準備好了洗澡水,並且將冰鎮的西瓜都已經切成了小塊,穿上牙籤給他預備著了。

    「哥!」暑假裡,蕭瀟自己跑來平京,已經在家裡等著哥哥有些日子了,見蕭寒回來,小丫頭高興的跑下樓梯,勾著蕭寒的脖子打著墜兒甜甜的叫道。

    「就你自己來了?樂樂呢?」

    「樂樂說平京太熱,不想來,組織了幾個一般大兒的小毛頭說要去秦皇島呢,不到長城非好漢,人家要去做一做好漢!」提起了對頭,蕭瀟撇著小嘴兒說道。

    「你呀,就是比樂樂嬌氣!」樂樂終究長大了,粘著自己的小毛頭如今更像是個小男子漢,這不,都能自主決定去爬長城了,聽了蕭瀟的控訴,蕭寒不但不惱,相反卻十分高興。

    「人家才不。」蕭瀟皺著鼻子不依的說道。

    「快去洗澡吧,蕭瀟,還掛在他身上呢,也不嫌他剛下火車,一身塵土的髒乎乎!」看著這對親近的兄妹,舒芳心裡卻是有些吃味兒,相對蕭寒來說,她家裡也真是太單薄了,說白了,舒芳對蕭寒的感情,怎麼說呢,兄妹親情卻要比夫妻親情多上一些的。

    當蕭寒從衛生間出來,一路的疲乏好像給那溫熱的清水給洗去了一樣,變得精神奕奕,蕭瀟看哥哥的精神很好,纏過來,要他帶自己去新華書店買些書回來,待了幾天是在鬱悶得狠了,蕭寒書房裡那些大部頭,又不是她一個小姑娘喜歡的。

    「開車去吧,外邊的天有些不好呢!」舒芳指了指窗外說道。

    「哦,是有些陰天了,要是能下一場透雨,也不錯!」蕭寒看了看,烏雲很濃厚,翻滾著從南方湧來,心裡頭有幾分盼望的說道。

    蕭寒的住宅裡裝有老式空調,但舒芳怕涼,蕭寒呢,遵醫囑又不能太過享受這種人造清涼,也只是在異常酷熱的時候才會打開,所以才格外期盼雨後的這種天然涼爽,有著這塊積雨雲的出現,蕭寒的心情也彷彿愉快了幾分,拿了鑰匙,帶著小丫頭走出房門。

    此時的平京街頭,車流已經逐漸的變大起來,其中還不乏一些名車好車,不過,從懸掛的車牌來看,大多都是涉外車輛。

    就在蕭寒他們居處黨的不遠處,便有一家書店,而在書店的附近街道兩邊,這時候已經有人會擺出一個小小的書攤了,來到這裡,蕭寒乾脆把車停放到不礙事的地方,和蕭瀟兩個下來,串著小書攤邊往書店那邊走去。

    「大爺,我來幫您挪動一下,您看,您這兒一擺攤,有人在這看書的話就擋到我們的門口兒啦,出來進去的也不方便。」經過一家單位的門口的時候,一名武警正客氣的和賣書的老頭商量著,在平京這種地方,身著警服、軍裝的值守人員可是很多的,因而蕭寒倒也沒有留心這是哪個單位的大門。

    賣書的老頭擺的也是靠前了些,有幾個青年學生正或蹲或站的在那裡挑書,門口本就不十分寬敞,兩邊都聚了這麼一群人,確實有些阻礙交通的意思,人家警服小夥兒這麼客氣,老頭也不好說什麼,趕緊招呼看書的人把書放到自己的小攤上,讓武警戰士幫著自己挪動小推車。

    這也是常見的情形,蕭寒和蕭瀟誰也沒有在意,避過了一些便要繼續往前,就在這時候,原本停在門口拐彎處的一輛黑色轎車卻像是不耐煩的一般往前拱了一下,蕭寒沒有留心,當時就給擦到了腿部,不由得踉蹌了一下。

    「小馬,你幹嘛呢?還不趕緊把這破書攤給搡一邊兒去,趙主任這裡還有急事兒呢!」碰了人,裡邊的司機不能不知道,不過人家可半點都沒有理會的意思,探出頭來對那武警戰士不耐的呵斥道。

    「你這人怎麼回事?剛才碰人了不曉得?」蕭瀟剛才可是給嚇了一跳的,見那司機一副囂張的樣子,更是有些發火兒,把哥哥推到了一邊,沖那司機大聲的說道。

    「碰人了?誰讓你們在我們單位的大門口堆著來的?你們也不看看這是哪裡,都堆在這妨礙交通,耽誤了事兒怎麼算?」那司機翻了翻眼皮,理直氣壯的說道。

    「小高兒,關上車窗,你羅素啥呢?弄點冷氣全跑了!」就在這時候,裡邊傳出了一個更加不耐煩的聲音,隨即司機縮了一下頭,迅速的呵斥了一聲:「小馬,你快點哈,趕緊把書攤弄開?」

    說完話,司機把頭縮了回去,搖上了玻璃,隱約間,蕭寒好像聽到還罵了一句。

    蕭寒倒是好奇了起來,什麼單位的人物會這樣素質低下?不由得歪著身子看了一眼,卻只是某新聞單位的一個分站罷了,若不是新聞口兒,連武警站崗的資格走不具備。

    「你下來。」蕭寒輕敲了一下車窗,對裡邊的司機說道,「老大爺的書攤是擺放靠前了些,那名武警戰士不正要幫老大爺挪動麼?只是兩個人動手慢了些,你就不能下來搭把手兒?」

    「你是干啥的?」司機又降下了車窗,疑惑的問道。

    「我就一逛街買飄天文學絡年代,一些新中國建立之初創造的新詞彙在經過了幾十年的污染之後,最後都變成了別有意味的反諷詞,諸如公僕、幹部等創新詞和舶來語原本代表的是一種先進的新概念,最後呢,卻墮落成為一種具有極度諷刺意味的稱呼,曾經讓蕭寒心中痠痛之餘也俺很那些老鼠屎,現在剛好碰到了這麼兩粒,蕭寒卻有些不想放過了。

    「草,買書你就去買你的書,沒事兒閒的亂摻摻個什麼?該幹嘛幹嘛去哈,沒時間和你在這逗悶子!」司機瞥了一眼一身休閒的蕭寒,撇了下嘴說道。

    「我這也不算是亂摻摻吧?」蕭寒卻一點都不生氣,慢聲細語的和司機辯論,「你們新聞單位是人民喉舌,作為新聞工作者,更應該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吧?當著這麼多人,你們穩坐車上,一個勁兒的叫囂要把老大爺的書攤兒給弄掉,就不怕影響不好?」

    蕭寒的聲音適中,語速又慢了些,一邊看書的人可是全聽到了,當時就有人附和了起來。

    才武警戰士的好態度本就讓大家很有好感,卻給一名司機而不是干部呵斥,大家已經感到不平了,只是國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慣性思維讓他們只當未見罷了,現在蕭寒出頭在前,這些閒人怎會不跟上來?

    「小高,你跟個刺兒頭掰扯什麼?關上玻璃,咱就在這兒等著,真要是耽擱了咱們的事情,我看這裡擺攤兒的這些人也就熬出頭兒了!」那司機正給大傢伙說的尷尬,裡邊的主任卻幽幽說了一句,語氣帶有一種高高掛起的悠閒,顯得是那樣的不屑一顧。
ai.wu 發表於 2018-2-25 20:12
第四七六章 正反面


    腐敗,記得在那個時空中,蕭寒曾經專門查詢過這個詞語,在相關的解釋當中,人們從不吝嗇對他使用各種貶義的詞語,其中有一條蕭寒記得十分清楚:專指那些,行使國家管理公共職能的人類群體,忽視國家法律的存在,為了個人以及小集團的私利,濫用職權,貪贓枉法,思想和道德水準極度的腐化墮落,致國家以及民眾的利益於不顧,嚴重的敗壞了社會的風氣。

    可按照蕭寒的理解,這樣解釋是不全面的,它只敘述了墮落的一方面,而對於腐化,則言之不詳,這也和大多數人的心態有關,一提起腐敗,總是會想那些墮落後的國家公職人員所造成的經濟乃至精神方面的損失,大多都關心著涉案金額、工程項目等等具體項,所以自然會形成一個慣性的定論。

    但蕭寒卻不這樣理解,在他認為,腐敗這是一個遞進式的詞語,腐與敗是相輔相承的關係,腐,指的是腐化,敗,則指的是墮落,而腐敗的定義,則不能僅僅侷限於針對那些已經在為自己謀取私利,並做出了實際行為的人員,其他諸如官僚習性、官本位思想以及尚未觸及法律的不正之風,都屬於腐敗。

    就拿眼前這位主任來說吧,雖然他只是因為自己官的身份自覺高人一等,現在還不清楚他做沒做出傷害國家和人民利益的事情,也許還沒有去實際的侵佔國民利益,但他此時的思想和現在的行為,已經可謂腐敗。

    在古代,民見官要下跪,那是制度的腐敗,而如今,這位主任對於這些擺攤設點民眾的蔑視,則是風氣的腐敗,此風不止,終究會誤國誤民,而不久之後將要發生的事情,更是這種風氣引起的嚴重後果!

    雖然作為一個重生者,經過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之後,他擁有了一般人不能夠擁有的能力,但終究,他還只是一個人,他沒有上帝那種遍查世情的神能,也只有遇到一次管一次,遇到一件管一件了。

    那位主任到現在並沒有和蕭寒搭話,根本不知道他車外的這位年輕人竟然是一位部級的高官,更不曉得因為這次農村之行,蕭寒有意識的要掀起一場有組織,有計畫的反腐運動,可憐的傢伙,這時候還氣哼哼的在教訓司機呢,半點不知的是,自己很「冤枉」的已經成為蕭寒要提出的典型了!

    蕭寒默默的退到了一邊,看了看這輛車的車牌,牢牢的記在心中,就在剛才,那名司機小高和裡邊趙主任的模樣,已經讓他印在心裡了,準備回到單位的時候,想著要通過什麼途徑將這傢伙拎出來。

    沒想到就在這時候,出乎蕭寒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就在這位主任的車跟前,緩緩的滑進來了一輛老式的伏爾加,黑色的伏爾加車門打開,一位頭髮花白,幹部模樣的人走了下來,先是看了看大門口的情況,皺了一下眉對門口的武警說道:「小馬,你們怎麼搞得嘛,早就和你們說過的,要是有人在門口擺攤的話,提醒一下,往後邊擺放一些,這樣有選書的人就不會阻礙車輛進出了,快點,幫幾個買賣人把書攤挪一下!」

    聽了這名幹部的話,蕭寒不禁暗自點頭,怎麼同樣都是國家幹部,但其思想行為卻差這麼多呢?難道是因為級別的問題?蕭寒也只是這麼一想罷了,自己也知道,這根本呢就無關品級。

    先頭車上的趙主任這時候也在車上待不住了,推開車門趕緊下來,湊到那名白髮館院內跟前,躬著腰笑道:「童主任,您這是剛從外邊回來?」

    「哦,剛才去了電視台一趟,老趙,你坐的這輛車是……」

    「啊,這輛車就是上邊剛給咱們撥下來的,我看也不是新車,就和小高我們兩個開出去到修理廠檢查了一下,嗯,有些小毛病,現在都已經修好了。」姓趙的主任屁顛屁顛的說道。

    「車況怎麼樣?」童主任點點頭,也沒有太留意,隨口問道。

    「還成,比咱這輛老伏爾加可是強多啦,最起碼開車的時候車裡邊沒有嗆人的煙塵味兒啊!」趙主任連忙答道。

    「那還不錯。」童主任隨口敷衍著,已經沖另一邊走過去了,走到擺攤人的跟前,笑呵呵的對擺攤人說道:「同志啊,你看我們這門口本來就不寬敞,您這攤位能不能往後撤一下?如今的太陽已經歪過頭兒去了,往後挪一下才正在樹蔭兒裡不是!」

    「誒!我這就往後挪!」擺攤人長期在這裡擺攤,哪裡會不認得眼前這個和氣的跟自己商量的幹部是誰呢,聞言趕緊一邊答應著,一邊和那些看書的人把書要回來,說要往後邊撤一下攤子。

    「還是您說話頂用呢,這不我都到這兒有些個時候兒了,可人家就是不聽我的!」

    「這也談不上聽不聽的,商量一下嘛,商量一下,沒有人不通情達理喲!」童主任一邊貓腰幫著攤主將書收拾起來,頭也沒回的說道。

    「哥,反差真大呀!」蕭瀟看在眼中,悄悄的和蕭寒嘀咕道。

    「正反面,總要典型的!」蕭寒倒是覺得頗為有趣,沒想到自己剛要捉一個反面典型,正面的又同時出現了,別看現在這件事不算什麼大事,但越是小事,越能清晰的體現風氣問題。

    哥倆看著那位童主任正在讚歎呢,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雜亂,蕭寒一回頭,眼前的情形讓他頓時一愣!城管?好像……這時候還不應該出現呢吧!

    也難怪蕭寒奇怪,在那個時空中,平京城管成立,要到九十年代末期,距今還要十年多的時間,此時出現,也太超前了。

    「王長利,這回你跑不掉了吧,大劉老崔!把他的書全收起來,我看他這回還跑不跑了!」就在了路邊停下了一輛面包車,車門嘩的一聲拉開,從中跳下幾個身著灰色制服的工商幹部,當先的一個幾乎是暢笑著在吩咐了。

    蕭寒一看,可不,小馬這時候正和那個攤主往後邊撤攤兒呢,書已經從推車上搬下來不少,連著他用來裝書的鐵筐,也擱在了一邊,這樣一來,他的東西四處散亂,就是攤主這時候想跑,也只能推著空車跑路了,見此情形,賣書的老頭兒不禁長嘆一聲一跺腳,衝著小馬埋怨道:「唉,都怪你們,不就是佔了個位兒麼,偏要鼓搗著要往後邊挪,現在好了,給人家抄了老家啦!」

    賣書老頭兒的抱怨,讓那幫工商幹部一陣大笑,蕭寒雖然不明情況,但也能猜個差不多了,看起來,這幫工商沒少和這個賣書老頭鬥法,應該是回回都讓這老頭跑掉,現在給按在了當地,不知這幫工商幹部會怎樣處理,想到這裡,蕭寒乾脆拉著蕭瀟往後退了幾步,掩身在人群中,就當是看熱鬧。

    這幫工商人員也不管賣書老頭的哀求活怒斥了,一個個笑哈哈的抱著老頭的書往車上送,這個一摞,那個一抱,老頭攔了這個擋不住那個,最後無奈的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

    「怎麼回事?」那頭兒正幫攤主挪動書攤的童主任聽到了這邊的動靜,連忙走了過來,問道。

    「同志,跟你沒關係,這人常年做買賣,可就是不去領工商執照,要我們碰到他就跑,這回我們恰巧路過,正好逮了個正著!」童主任一看就氣勢不凡,在平京這塊地兒,只要不是傻子,都要有所顧忌,越是陌生人,越要加仔細,所以呢,帶頭的工商幹部的態度還不錯。

    「起執照就起執照吧,可你們還收這樣那樣的費,我賣書一天能賺幾塊錢,要是啥都辦好了,呢豈不是替你們白忙和?你們也就光說的好聽,我就這幾本書,還值得起你們開著車,拉著大隊來抓我?」賣書老頭兒一見童主任過來,頓時找到了主心骨兒,一邊抹淚,一邊沖童主任哭訴。

    「蕭瀟,現在呢,咱倆對眼前的事看了個全過程,而背後的詳情咱們也並不清楚,我呢,對你提一個要求,只要你做到了,我送你一雙運動鞋怎麼樣?」蕭寒在人群中對蕭瀟說道。

    「好啊好啊,你說吧,要我幹什麼?」蕭瀟一聽有運動鞋可得,高興的跳了起來,扳著蕭寒的肩膀問道。

    「你把你今天所見到的這些,以你的視角寫一篇文章出來,只要能讓我看上眼,那我就給你買!」蕭寒笑道。

    「你才是作家呢,我又不是,再說了,我能有啥認識啊,肯定不如你這個大官看得透徹,還讓我寫,我作文不行的!」蕭瀟一聽是讓她寫文章,頓時撅起了嘴。

    「很簡單啊,你看眼前的這些干部和小商販,有正面的,也有反面的,還有暫時看不出正反面的,以你一個普通人的視覺,當你在這旁觀了此事之後,會產生什麼樣的感想?再往深裡聯繫一下,當別人也產生於你同樣觀感的時候,會對國家幹部的形象產生怎樣的影響?只要你按照你心中實際所想的寫出來就是,不需要可以,跟著感覺走就成!」蕭寒在一邊引導道。

    「這樣啊,那我寫,寫完你可不要笑話我喲!」蕭瀟一聽要求如此簡單,加上她本來就不怵作文,頓時高興的說道。

    這裡雖然還這麼熱鬧,蕭寒卻已經沒有看下去的心情了,一個事物總有正反兩面,產生怎樣的影響,需要的是正確的引導,相信不用幾天,自己組織的這次考察就會向社會反饋消息了吧,到時候自然會有正方反方的出現,辯論必不可少,那麼,就讓這場大辯論紅紅火火的開展起來吧!
ai.wu 發表於 2018-2-25 20:13
第四七七章 風在加劇


    88年8月9日,人民日報發表平京大學學生會主席曹剛川的倡議性的署名文章《我們應該做什麼》,這篇文章,再次掀起了青年志願者行動的高潮,並將這個原本還僅限於部分高校的志願行動,推廣到全國所有的大專院校。

    倡議發出之後,作為應屆畢業生的曹剛川推掉了平京某部委的接收,而是聯合十五名志同道合的夥伴,遠赴新疆,支援邊疆建設,由此為頭,大量的高校畢業生紛紛推卻原本優渥的工作,紛紛奔赴邊遠困難地區任職。

    與此同時,華新社在8月13日發表社論《講貢獻還是講條件》,結合青年志願者行動火熱展開的情況,對時下某些行政官員的不正之風進行了嚴厲的批評,並採取正反面典型相結合的對比闡述,褒揚先進,激勵後進,對那些帶有不正之風的幹部提出了嚴正的警告。

    文革剛剛過去,此時人們還十分敏感,加上之前的幾次小的運動,讓人們的神經還沒有後世那樣放鬆,因此,數篇文章相繼在人民報上發表,而且都是圍繞的一個論調,那些敏感的官員們,已經清醒的意識到,這很可能又要掀起一場反腐的高潮了,面對運動,不管是誰,怕都是膽顫心驚了,因此,短時間內,官場風氣竟然為之一肅。

    接下來,中央辦公廳又連續下發文件,對各級官員在平時的工作生活中的行為做出了明確的界定,諸如大吃大喝,公車私用,子女經商等行為都予以嚴謹而又明晰的規定,其處罰之嚴厲,則是以往從未有過的程度,如果將這些先後下發的文件貫穿下來,經過簡單的整理之後便自然的形成了官員行為準則。

    果不其然,在這些文件層層下達,並嚴厲督促逐項落實之後,分部門,分職務,分權責的一系列行為準則便由人大常委會推行出來。

    這一系列的準則,按照職能。職務以及級別的不同,嚴格規定了各級官員在工作生活中必須遵守的各項規章,當這些制度逐級落實,僅僅從超標用車這一項上就可以看出,這場嚴肅不正之風的運動,取得的成績十分可觀。

    就拿東省來說,由於東省屬於全國最早實行改革開放的省份,這些年經濟可謂飛速發展,在東省省城街頭,行駛車輛的平均檔次,已經遠遠高於平京,諸如奔馳、林肯乃至凱迪拉克等豪車也不鮮見。

    當然了,政府官員即便是超標用車,也不會弄得這麼顯眼,但在大環境的影響下,層層官員的用車,其標準普遍的上揚很多,即便是中央為了照顧開放地區政府的形象對東省範圍乃政府官員的用車已經調高了檔次,但經過清查之後,全省仍舊清查出超標車輛近十萬台!

    這是一個何等驚人的數字,大大小小的政府機構,從省級到一個小小的鄉鎮下屬機構,每一個級別竟然都會存在超標車輛,最典型的就是東省省城郊縣的某位實權局長,僅僅是一名科級幹部,其座駕竟然是一輛簇新的豪華奧迪,而他們那個縣的縣委書記,乘坐的也無非是一輛已經頗有車齡的藍鳥,當蕭寒看到這一材料的時候不禁苦笑,也不知道這名局長是不是發瘋了,超標都超到掩去了頂頭老大的程度上,也真是官當的不耐煩了,不清查你清查誰?

    當然,清查官員行為規範的過程當中,也不免會有派系傾軋的發生,也許會有人倖免,有些人會多少含些冤情,但為了整肅政府官員的風氣,一些人受委屈也是在所難免的,至於那些幸而得脫的官員,蕭寒相信,隨著整肅行動的加深,隨著規範的漸入人心,終究會被人抓住尾巴,從人群中提拉出來。

    這場整風運動可謂轟轟烈烈,但其實,在懲罰力度上面,卻並沒有太過嚴厲,本著懲前毖後的原則,除非犯有的是大錯,只要能夠清楚的認識自己的錯誤,便不會太過追究,在檔案上留下一筆,其本人,也就輕輕的放過去了。

    雖然如此,但這個世界上最聰明,悟性最高的就是這些各級官員了,在檔案上留下一筆,雖然目前看並沒有受到嚴厲的懲罰,但在事實上,除非有特殊情況,你這個人在官路上的行程,也就到此為止了,這樣一來,不懲戒也懲戒了。

    之所以這樣寬容,中央自然有著中央的考慮,在制度推行之初,如果弄的鮮血滿地,勢必會造成人心大亂,於是乎,幾位老人在磋商之後,這才決定採用這種溫水煮青蛙的方法將規章推行下去,結果表明,青蛙們沒有鬧騰,而今呢,已經存身於沸水之中了,各項規章以及相迎的監督監管機制,已經在各層各級逐漸的建立並速度可見的完善起來了。

    在這場表面春風,內裡寒流的運動中,別人自然不會怎麼留意,在幾百篇各式各樣的文章當中,有一個筆名為小雨點的小姑娘,用《好爺爺壞伯伯》的標題發表了個大豆腐塊兒,也成為了眾多運動擁護者的一名,而這位可愛的小雨點呢,當然就是我們的蕭瀟小朋友啦。

    小丫頭的文章都上了人民報了,蕭寒當然能夠看見,不過他哪裡有時間去給她買運動鞋,只好麻煩人家譚震為小丫頭買來了一雙,在譚震買回來之後,還特意叮囑譚震,千萬不要說是他買的,要說這是蕭寒特意的走了好幾家大商場才買回來的呢。

    回到家中,蕭寒剛推開房門,小丫頭就撲了上來,手裡揮舞著一張報紙沖哥哥喊道:「哥,這下改兌現你的承諾了吧?」

    「你們在幹什麼?」蕭寒雖然已經預料到小丫頭的反應,卻沒成想到家之後竟然是這樣一副景象,現在的家中,這是多少份報紙啊,就連蕭小北的小手兒中都攥著一份皺巴巴的報紙,而且小傢伙貌似看的還挺認真。

    「哇,小北,趕緊吐吐,髒呢!」舒芳紮著圍裙從廚房裡走出來,一眼就看到蕭小北小朋友哪裡是在認真的看報紙,分明是在咬文嚼字!一張報紙,已經給他撕咬出了一個古裡古怪的洞洞。

    「這麼多報紙?而且還都是今天的。」蕭寒故作不解,拿起了一張報紙掃了一眼說道。

    「人民報呢,咱才多大,竟然能夠在這上邊發表作文兒,我總得給爸媽他們寄回去幾份兒吧,同時,樂樂、嬸嬸他們不也得給瞧瞧,所以我才買了幾份嘛,也不多呀,是按照人數來的!」小丫頭有些羞赧,急忙解釋道。

    「人手一份啊,連小北都有的?」蕭寒看著正在給舒芳逮住從嘴裡摳碎報紙的兒子,好笑的說道。

    「留著他長大了再看呀。」蕭瀟嘻嘻一笑,跑過去蹲在小北的學步車前,手指點著蕭小北的腦袋瓜訓斥:「留著是要給你將來做樣板的,你怎麼都吃啦?呀,吃的正是我作文兒的這一塊!」

    小北不知為何,與蕭瀟比對蕭寒都要親熱,見蕭瀟蹲在自己跟前,小腦袋一個勁的扭著,避開舒芳的手,咯咯咯的對著蕭瀟直樂。

    「還笑呢,姑姑的作文都給你吃掉了,胖傢伙,小灶兒門比磚窯都要好燒柴禾,啥東西都往嘴裡填,等將來胖得會樂樂似的,看你怎麼娶媳婦兒!」

    「呵呵,小北是怕看幾眼印象不深,吃在肚子裡,豈不是更牢靠?」聽著蕭瀟的話,蕭寒卻是忍不住的樂,要說胖,蕭瀟小時候那可是胖出了水平的,現如今呢,也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給人噴笑的是,這丫頭竟然還有嘴說別人。

    「哥,我怎麼覺得你今天特別高興?」蕭瀟歪著頭看著哥哥,忽然好奇的問道。

    怎麼會不高興?蕭寒這些天都在關注著這場整風運動,雖然以前已經有所預料,但也沒有想到結果會這樣的好。

    當然,這也與前一段時間以及再早的努力有關,畢竟在蕭寒儘可能的影響下,反腐工作始終沒有放鬆,現在呢,從這次整風運動推行順利來看,前期的工作成果是豐碩的。

    一直以來,蕭寒都按照後世自己的記憶,用自己逐漸加大的影響力儘可能的避免重蹈覆轍,而這一次,一旦能夠成功的消弭或者引導日後的那場風波的話,自己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畢竟在之後的大趨勢方面,尤其是鄭老西歸之後,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達到他們這一輩核心領導人的影響力了,江三不行,李四也不行。

    現在蕭寒能夠做到的就是儘量的用自己與鄭老一家的關係以及在鄭老心中所佔的份量來影響這位老人的思路,設計也罷,謀劃也罷,有自己這個知曉後世教訓的人存在,總能少走一些彎路,當老人故去,卻是再也難以達到目的了。

    電話鈴聲響起,舒芳轉身到屋裡接完電話出來告訴蕭寒,電話是念祖打來的,蕭寒一邊往屋裡走,心裡已經知道大概的情況了,應該是cdma技術再次獲得了突破,在有意識的方向引導下,此時的cdma技術,已經可以媲美後來逐漸成熟後的大靈通技術了,很大程度上,現在的cdma已經與那個時空中的cdma相去甚遠了。
ai.wu 發表於 2018-2-25 20:13
第四七八章 請客


    念祖打來電話,並不單單要說生意上的事情,簡單說,這傢伙想要結婚了。

    聽了念祖的意思,蕭寒拿著電話看向了對面,對面鏡子中的自己雖然還貌似少年,可今年自己確確實實的已經三十歲了,在聽著蕭瀟和小北嬉鬧的聲音,深深的意識到,時光終究是催人老的。

    「念祖想要結婚?」舒芳在門口已經聽到了丈夫和小叔子的對話,不禁驚喜的問道。

    「是啊,提前和我商量一下,想在今年的八月十五結婚呢。」蕭寒隨口說道。

    「好啊,我還以為這傢伙會很晚才想起結婚呢!」以念祖當前的身份,那可謂是世界級的鑽石王老五,不用說國內了,就是國際上的那些美女名媛都趨之若鶩,但念祖對待感情卻格外的真誠,也許是家族遺傳吧,這小子雖然在美國那個花花世界中縱游花叢,但卻真個達到了片葉不沾身的境界,逢場作戲是逢場作戲,但涉及到實際,卻從來都沒有動過心思。

    「念祖結婚,婚禮的地點準備定在國內還是口木?」這才是舒芳關心的問題。

    「在國內和口木非別舉行一場婚禮,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他還帶著一個家族繼承人的身份呢,自從叔叔接管了家族企業的大權,他已經責無旁貸了。」蕭寒有些氣悶的說道。

    「孤余堂?」舒芳問道。

    「嗯」蕭寒點點頭,時至今日,所謂的孤余堂也已經沒有太大的保密需要了,清朝早就已經在歷史的長河中失去了蹤影,所謂的反清復明現在更是毫無意義,此時的孤余堂也僅僅是一個經濟組織罷了,和香港三合會什麼的根本就是兩個性質,雖則還帶有那種封建殘餘的勢力才具有的痕跡,但已經淡薄到不足為慮的程度上了,所以,有關孤余堂的事情,在這些年當中,也逐漸的透露了出來。

    但傳承多年的一個古老組織畢竟還有著其深遠的影響力,所以念祖終究還要繼續繼承下去。

    得到了哥哥的意見,念祖那頭兒已經掛斷了電話,蕭寒也放下聽筒,和舒芳說了一會兒將來婚禮的事情,舒芳出去之後,蕭寒坐下來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沒別的,一些文章而已,不過這些文章,蕭寒並不打算用自己的名字發表,將來會用一種隱晦的方式,出現在各大報端,這場整風運動既然轟轟烈烈的已經掀起來了,蕭寒就不打算讓它只是成為一時風氣,吹了就過,適時的,也要在後邊推動一下才是。

    即便是歷經風雨的人們,這次也頗為鎮靜,在他們敏感的認知中,已經發現了這次運動的不同,和以往相比,這次的整風運動更加透明,很多個案例的前因後果,都要進行一番討論,就好像是要給這個患病的人進行會診。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案例都予以公開,畢竟在情節輕重方面,有著很大的不同,但影響惡劣,性質嚴重,行為典型的,則肯定是逃不過予以分析和鮮明批判了。

    這就是蕭寒所要達到的目的,畢竟在以往的時候,一些人,一些案件,總會因為這樣那樣的緣故半遮半掩的,明明已經定罪甚至執行徒刑了,而案情呢,嚴重的時候,一些不夠級別的辦案人員都會覺得模糊不清,稀里糊塗的,自己這邊的工作還沒弄完,那邊就已經定性了。

    這次運動中,安哲首先就是要調動起諸如大學生以及各類知識分子對腐敗案件的關注度,這在一個方面,其實也是加重了對反腐敗工作的輿論監督,在合適的引導下,整個社會,將會成為此類案件的陪審團成員,哪怕是事後的,但這樣做,辦案人員會更認真,而犯案人員呢,則會無所遁形,於此同時,那些思想產生腐化或者已經墮落尚未敗露的人,會因相似的人,或者相似的手段的敗露而警醒,他們會認識到,自己所謂的聰明根本就是自作聰明而已!

    蕭寒在忙個不休,就連譚震都不得清閒,這陣子,他和他的那些同學們聯繫的更多更勤了,蕭寒發覺,自己這個秘書找的還真合適,交代下去的工作,總會極其認真又極其高質量的去完成,這陣子,蕭寒已經不在和那些大學生志願者有接觸了,但有關學生裡邊的思想動向,他依舊十分清楚,這個功勞,應該算到人家譚震頭上。

    這不,譚震今天說的一件事情就引起了蕭寒的興趣,按照譚震所說,這次將會帶平大進行一次辯論,而辯論的主題就有關反腐中某個案犯的功過是非。

    這件案子並不典型,在這個年月,建國功臣還很多人都在崗位上,因此,案犯是建國功臣並不罕見,之所以因為他就能掀起一場辯論,主要是這人的功勞不小,而其罪行呢,也有些特殊。這樣兩廂裡一結合,頓時就引起了大家的興趣,所以,才會因其辯論。

    「你去聽一聽,之後將過程給我說說。」蕭寒對譚震說道。

    「您不去?」譚震因為跟的蕭寒有些時間了,和他也能開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了。

    「我?你看我像個學生麼?」蕭寒笑道。

    「怎麼不像?其實您看上去,和我們就是同齡人」譚震說得倒也不是假話,雖則已經三十,但蕭寒看上去頂多像是二十許的人,與譚震論同學都有人信。

    「我還是不去了。」想了想,蕭寒終究還是決定不去,真要是給人認出來,那麼自己的用心,在有心人的渲染之下,可就變了味兒了。

    幾乎所有的政治都不缺乏傾軋和爭鬥,與這次整風運動伴隨的,依然有著這樣那樣的鬥爭,蕭寒的身份畢竟特殊,一旦捲進漩渦,那麼其結果,蕭寒就難以做到如今的超然了,就現在來說,徐老、鄭老,雲老等人,都對他的意見十分重視,經過他的工作,很多的想法都會付諸實行,蕭寒不想失去這個比較超脫的位置。

    譚震去則不然,這陣子譚震和同學多有接觸,而且參與這次辯論的便有他的同學,其中反方的主辯手更是他的小同鄉,年輕人湊熱鬧嘛,也沒人會說什麼,即便是去說,那幾位老人也不會聽。

    辯論也好,評論也罷,蕭寒欣慰的看到,學生、學者都對這次中央的整風運動表示了贊同和擁護,在之前的那種不信任,已經降到了最低點,相應的,對於黨和國家的信心則大大增強了。

    中央的努力顯而易見,在之前因為各種不公現象逐漸產生並積鬱甚多的怨氣已經逐漸的消解,儘管還有這樣那樣的不滿意,但中央還在做,還在努力得做得更好,不是麼?

    電話鈴讓蕭寒從思考中驚醒,拿起電話,小徐那渾厚的聲音在電話中響起,這傢伙少有回京,蕭寒還真有些想他了。

    「領導,看我態度怎麼樣?剛到平京就趕緊打電話,決定請你吃飯賄賂賄賂你呢,今天我地方都已經挑好了,咱們不見不散還是我去接你去?」這人依舊如歷史中那樣,順暢的游在宦海之中,不過最近卻是要有些變化,他的某位上官被運動之風吹落樹下,因而,他獲得了意外的一次提升,因為情勢有些複雜,他自然在崗位上呆不下去,這才回家向徐老取經。

    「你來接我吧!」蕭寒哈哈一笑,說道。

    是啊,這些天,蕭寒自己都不好意思開著自己的好車代步了,單位的車呢,私事也不能用,乾脆,將這個發愁的事情交給他吧。

    「好啊,你等我,也許時間會長一些呢!」小徐卻根本就不在意這個難題,蕭寒也知道難不倒他,頂多找那些哥們借一輛車罷了。

    放下電話,蕭寒看了看表,嗯,還有一個小時才能下班,等他也是等下班,倒是兩不耽誤。

    就這樣,蕭寒一邊整理批閱手邊的文件,一邊等候小徐,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當譚震過來替他打開燈的時候,這才猛然發覺,時間已經超過下班時間近一個小時了,可這傢伙怎麼還沒到?

    「主任,你今天怎麼走?」按照平常,蕭寒下班是要有車送的,這可在規定之內,而譚震呢,則可以搭一搭順風車。

    「哦,我等人,你……明天不是要去參加辯論會麼,住的地方離平大太遠,索性讓車直接把你送過去就是了,車子就留在你們那邊!」蕭寒其實也挺體諒人的,聽蕭寒這麼一說,譚震高興的答應了一聲,趕緊出去了。

    等譚震走後,意識到時間有些晚的蕭寒卻是有些著急了,倒了杯水喝了一口,覺得沒滋味,又索然的放到桌上,不禁嘟囔著罵道:「這傢伙,難不成是沒錢請客了?」

    「誰沒錢請客了?好小子,背後敢這樣叨嘮我,看我今天在酒桌上不把你灌趴下來著!」熟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蕭寒一看,那個熟悉的高壯身影可不正是小徐到了。

    「你這傢伙,要我等就要我等這麼長的時間麼?你開人力車來的?」蕭寒笑罵道。

    「喲,難道你該行學算卦了?怎麼這麼準?」小徐驚愕的看著蕭寒,哈哈一笑說道:「走吧,到了門口你就知道怎麼回事啦!」
ai.wu 發表於 2018-2-25 20:14
第四七九章 徐徐展開


    如果臨青市的幹部看到眼前這一幕,肯定不敢相信這個嘻嘻哈哈有些搞怪的人會是他們那位向以重劍無鋒的市長。

    蕭寒看著徐建平呵呵一笑,準知道這麼晚過來,這傢伙肯定會出怪招,就現在來說,也只有他們兄弟在一起的時候才會出現這種頗具趣味的動作吧?

    他既然不說,蕭寒也不去問,跟著他走出房門,來到大門口的時候才看到,門口處,停放著一輛人力三輪車,這傢伙竟然真的是開人力車過來的。

    「怎麼樣,也不知怎麼的了,我在家想起當年咱們哥仨住在洋房的時候了,我蹬著三輪,拉著你和志雙穿過平京的大街小巷,那時候多有趣,多快樂呀,可現在,除非咱們聚在一起的時候,在也沒有那樣快樂的時光了,唉,現在……真他媽的無趣!」

    蕭寒看了徐建平一眼,聽他的語氣,肯定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兒了,要不然也不會發出這樣的感慨來。

    「嫂子呢?」

    「去街口買水了,一會兒就過來。」小徐點燃了一根菸,吸了一口之後說道。

    在那個時空,因為和諧的緣故,一些人的私人生活會給掩藏很深,雖然小徐與小徐的那位堪稱著名夫妻,但蕭寒並不十分在意這方面的信息,所以也不曉得在那個時空中小徐確切的結婚時間,但在這個時空中,他們兩人目前還在熱戀當中呢。

    「舒兒呢,能去麼?」因為有小孩子,小徐故此才這樣問。

    「讓她在家吧,蕭瀟去。」小徐都這樣兒了,肯定是家庭聚會,而他帶了那一位,蕭寒這邊也不好一個人,帶上小丫頭湊個熱鬧就是。

    「哇,徐大哥好酷!」蕭瀟蹦蹦跳跳的跑了出來,一看那輛三輪車,不僅沒有失望,卻興起了另類的趣味兒,蕭寒這才想起,好像小丫頭還從來沒做過人力三輪呢。

    不一會兒,小徐的那位拎著一個塑料兜跑了過來,蕭寒看著這兩口兒心中想到,人前的穩重大方都是裝出來的呀,一旦無所顧忌,這倆人兒立馬活潑許多。

    「嫂子!」蕭寒笑呵呵的接過那一兜兒礦泉水,看了看牌子,果然是青山泉牌子的,掏出一瓶沖小徐舉了舉說道:「不錯呀,把你們的泉水都拿來賣錢了,怎麼樣,一本萬利的買賣是不是很好做?」

    「還成,你剛和我說的時候我還有些不敢相信,賣水這東西竟然還有這麼大的市場和利潤,如今的青山泉水廠可是我們臨青的利稅大戶呢,你嘗嘗吧,要不是我們的青山泉,你哪裡會在平京喝到家鄉水?」

    「你不是渴了麼,喏。」羅紅梅拿起一瓶清泉水,擰開蓋子遞給了小徐,小徐轉而塞給蕭寒說道:「嘗嘗,看是不是格外的甘甜?」

    「唔!」蕭寒自然不會客氣,仰起來灌了一大口,甘洌的清流順喉而下,也許是心理原因?此時此刻,蕭寒真的感悟到幾分家的溫馨。

    「走吧,咱們早早的找個地方說話兒。」小徐一揮手說道。

    「嫂子,來坐這邊!」蕭瀟招著小手兒,對羅紅梅說道。

    「走咯!」等三個人上了車,小徐高喝一聲,用力的蹬起了三輪車,沖街口而去,旋即轉彎,鑽進了胡同中,七拐八拐的,來到了一個略微寬敞的短街中,就在短街盡頭,一個類似四合院的小飯館兒掛著老式的酒晃矗然在望。

    「這兒是哪兒?」在平京生活多年,但蕭寒終究沒有時間去鑽這些胡同來遊覽一番,他鑽胡同遊玩的記憶,還只存在於和志雙小徐住在洋房的那段時間呢。

    「還記得隋叔叔麼?這個小店就是隋叔叔開的。」小徐熟練的將三輪車停靠到一邊的角落,扭頭對蕭寒說道。

    「當然記得,他弄的狗肉最地道了!」蕭寒怎麼會忘記,當年他和小徐與志雙可是沒少吃人家的狗肉,也沒少喝人家的二鍋頭呢,因為小徐的關係,人家還從來都不收錢。

    「哈,虧你還記得。」

    「有些事情是忘不掉的。」蕭寒此話也算意味深長了。

    「隋叔!來貴客嘍!」徐建平推開院門,沖裡邊喊道。

    蕭寒則端詳著這個已經給改裝過的小四合院,雖然格局沒有變,但廂房和正屋都已經採取了重新隔斷的方式,形成了一個一個的雅間兒,院落中央呢,那棵古槐並沒有挖掉,而是在古槐的樹蔭下,擺放這一張石桌,就蕭寒來看,所有的雅間都不如這裡來的舒服,小徐那邊還在咋呼了,他已經愜意的坐到了石凳上,笑著看向正屋門口。

    「喲,還真是貴客,徐子,你啥時候回京的?」隋叔真的老了呀,一頭白髮,臉上更是皺紋堆壘,不過精神頭兒卻不錯,見來人是小徐和蕭寒,趕緊迎了出來,把著小徐的胳膊熱情的說道。

    「剛回來,這不是就來看您了?」

    「看我?是來看我的狗肉吧!」隋叔哈哈大笑,隨即對蕭寒說道:「如今你們都大了,工作也忙,沒時間來我這裡吃狗肉啦,著都多少年了,我這才見到你。」

    「他呀,小資的很,要沒有我帶著,這人多數是去吃那啥西餐什麼的了!」

    說笑間,隋梁扭頭吩咐跟來的人說道:「去,把那條黑狗給宰了,打理好給我準備著。」

    後邊人看樣貌,應該是隋叔的家人,見老爺子少有的熱情,便知道來人屬於故舊,連錛兒都沒打,趕緊跑回去安排了。

    「呵呵,還黑狗肉?真是太好了!」

    「黑狗也比不上原來吃剩飯喝泔水的土狗了,都是養殖的肉犬,沒滋味的很,不過這條狗是我買來後養了些日子的,平時喂養的時候就控制著不用好的,現在呢,應該有那麼一點過去老土狗的意思了吧。」隋梁得意的說道。

    「怎麼?你就打算撂這兒了?」小徐扭頭看著又坐到石凳上的蕭寒。

    「那還怎麼?」大夏天吃狗肉,雖然好這一口兒,但那也真夠受的,能有這麼一個陰涼地方,蕭寒怎會錯過?

    「隋叔,找個僻靜地兒吧,別聽他的。」看來小徐是真有事兒了,蕭寒也不違拗他,認可了他的安排。

    肅靜地兒是有的,隋梁帶著他們穿過正屋,跨過窄窄的一條胡同來到了另一層房子,這邊倒不是四合院,但建築也是古建築,看風格,應該是明代的東西,只是已經整修過了,裝上了一台窗式空調。

    「喲,還有空調呢?」小徐高興的說著,跟隨隋梁來到了一間屋子的門口兒,隋梁掏出鑰匙打開那把老式的銅鎖後掀開厚厚的門簾,沖裡邊努嘴問道:「不錯吧?」

    古香古色的裝飾一點都沒改,火炕蘆葦席看著就那麼親切,炕八仙早已經放好,酒笸籮裡,一個土瓷的酒甕暖在裡邊,不過也就剩下個樣子了,大夏天,自然沒人會喝熱酒。

    「你們坐,我呀,給倆丫頭弄點好吃的去!」小徐和蕭寒的到來讓隋梁十分高興,老頭兒待他們坐下後,殿顛兒的跑了除去,不一會兒就抱了一個仿青花的瓷壇,獻寶一般往八仙桌上一放說道:「看看,是不是感覺特清涼?」

    雪白的瓷壇內壁將裡邊的東西襯托的愈發清冽,蕭寒探頭一看,裡邊竟然是一粒粒晶瑩剔透的櫻桃兒,再看裡邊凍成星星狀的冰粒兒,還沒入口,就感覺到一陣爽悅的涼意。

    「還有呢,我去拿!」偌大年歲了,隋梁今天卻有些小孩子樣兒,說了一聲就跑出去了,小徐拉都沒有拉住,讓這樣一位老人家給自己幾人服務,哪怕現在的隋叔職業如此,羅紅梅和蕭瀟也坐不住了,不用吩咐就跟了出去,片刻之間,三個人便抱著三個要小一些的瓷壇走了進來。

    嚯,冰鎮的葡萄,冰鎮的草莓,還有一壇冰鎮的銀耳蓮子,剎那間,屋裡不用開空調就有些涼颼颼的了。

    「好東西呀,隋叔,哪兒弄來的?」

    「這葡萄,這草莓,連同這櫻桃都是咱家自個兒產的,就這銀耳蓮子不是,吃吧,旁人我可捨不得給他們呢!」隋梁自豪的說道。

    知道兩人來不可能就是單為吃他做的狗肉,隋梁陪著說了一會兒話就離開了,小徐為蕭寒倒了一杯竹葉青酒,兩人細細的抿著,小徐陷入了沉吟。

    「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蕭寒看著他這個樣子,已經證實了自己先前的猜測,放下酒杯對小徐問道。

    「嗯,要不然,我也不會來找你喝酒了,你先要有個準備,這事情還真是大麻煩呢,紅梅……」

    「哦,蕭瀟,咱先去外邊玩一會兒,讓他倆說話。」羅紅梅乖巧的很,她知道今天自己和蕭瀟也就是了做托兒的,而屋子裡的這兩個人看似年歲不大,卻因為特殊的原因在這個國家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他們要談的肯定是關乎國家的大事,所以小徐只是示意了一下,就帶著蕭瀟離開了。

    等兩個女的出去之後,蕭寒看著小徐,小徐將杯中酒一口飲盡之後,這才把他所知的事情向蕭寒娓娓道來。
ai.wu 發表於 2018-2-25 20:14
第四八零章 貓貓和狗狗


    地球上自從有了人類,便有了利益之爭,不管是哪個民族,利益之爭吧都不可避免,歷史越久,爭鬥的時間就越長,作為四大文明古國之一的中國,更是此種翹楚。

    改朝換代也好,種族侵略也罷,總而言之,中華五千年就是這麼紛爭過來的,直到幾十年前,才第一次出現了主義之爭,那就是共與資的抗爭。

    資本主義的萌芽與馬列思想的傳入,在當時很是影響了一批人,並形成了各自的信仰人群,在當時,這一批信仰者可謂是最真嘴唇的主義信仰者了,這一點,往往會出現與某種主義傳播抵達的最初期,巴黎公社如是,法國大革命也如是。

    怎奈,利益相爭的歷史太過長久了,在世人的心中已經行成了一種近乎遺傳性的本能,當某種主義或勝或敗之際,一些信仰者總會因骨子裡那種潛在的本能,逐漸變質,最終導致主義之爭墮落為利益之爭,而主義信仰者,也慢慢的大都變成……主義背叛者。

    按照蕭寒的理解,作為世界四大文明古國的中國,利益之爭的遺傳因子恰恰是最濃厚的國度,任何形式,任何性質的信仰,只要傳如中國之後,用不了多久,便會被悠久龐大的中華文化所同化,比如佛教,比如天主基督瑪利亞,在傳入中國之後,不管你自覺還是不自覺,總要把你變成中國特色,而任何信仰,當你為了傳播而改變的那一刻,所謂的信仰,則已經墮落變質了。

    這不是蕭寒偏激,而是現實就是這樣殘酷,在這個世界上,純而真的信仰者已經太少太少,而利益相爭歷史悠久的中國,在這方面就更不用說。

    聽著小徐有關改革派和保守派最近在江北省掀起的一場論戰,最後演化成為官斗的經過,蕭寒也只能在心中哀嘆。

    所謂的改革派,所謂的保守派,其根本倒不是他們是否對改革擁護和反對,那根本就是出於本利益集團的需要,從而選擇的觀點,擁護也好,反對也罷,不過是為了擁護而擁護,為了反對而反對罷了,間或會有那些真心希望國家富強的,但這樣的人,卻往往不會成為核心。

    不管你是支持還是反對,但蕭寒卻早就做出了選擇,目前的中國,已經到了不改革不行的程度了,重活一次,蕭寒已經放棄了太多,而他選擇了堅持的,寧死都不會改變!

    豁出生死,並不代表無謂的犧牲,所以蕭寒才會憑藉自己超前的記憶和經驗,在重生之後,採取了一個又一個的行動,最終使得自己的地位飛昇,並靠著鄭老這根擎天之柱,將自己的影響發揮到最大。

    尤其是近一段時間,他做了很多,也產生了極大的影響,但他卻從來沒有輕視過歷史的慣性,雖然在表面上,整風運動已經取得了極大的成功,但事物的雙面性又導致了這場運動會給一些有心人利用,這本就在所難免,所以實際出現了,蕭寒也絲毫都不會慌亂。

    在那個時空,蕭寒雖然也擁有著別人難以企及的事業,但終究還只是這個社會的中下層,因此,在那個時空的時候,圍繞著64、819爆發的這段時間,上層建築究竟發生過怎樣的鬥爭,他並不清楚,所知的,也僅僅是比較明顯的那幾個人,誰上來了,誰下去了,僅此而已。

    如果幾年前他和徐老在東省是打前站的話,那麼墾豐也就是現在的臨青,則是真正的實驗室,雖然因地域面積的原因,如今已經給後來者的東省奮起趕上,如今呈現的是齊頭並進的情勢,但因其實驗室的地位,在影響上,尤其是在體制內的影響上,卻遠遠高於東省,在臨青,在江北動手,這是蕭寒早就預料到的,小徐受到衝擊,感到茫然和苦惱在所難免!

    「知道麼,很可能在一段時間之後,你就喝不到青山泉了。」小徐拿起了一瓶青山泉水,沖蕭寒晃了晃說道,「我給人批了,人家說我要錢不要主義,用偽科學,用陰謀詭計賺取廣大人民的血汗錢,賣水呀!一瓶就賣三毛錢,比搶劫都厲害!」

    「哦?是誰這樣說你?」

    「去年新來的省委副書記劉作東,他分管組織……」

    「他是在哪裡說的這番話?」蕭寒知道這個人,但並未見過,以前好像是在南部某省任組織部部長的,去年才調來江北,蕭寒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針對性談話和公開批評有著決然不同的意味。

    「在常委擴大會上,當時我列席。」徐建平說出了蕭寒最不希望的情況。

    「那現在呢,水廠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讓內部整頓呢,聽說要組織相關人員,對我們的水源、生產設備以及泉水中是否真的含有對人體有益的礦物質進行檢驗,如果一旦誇大現實,那麼,我這個偽科學、弄虛作假欺詐人民群眾的名頭,就徹底坐實了。」小徐蹙著眉頭說道。

    蕭寒哈哈大笑,通過小徐的敘述,江北省發生的事情他也瞭解得差不多了,不過這傢伙苦兮兮的樣子,也不過是和自己開玩笑罷了,他可不認為小徐只有這麼一點政治智慧,他之所以找自己,肯定不是因為在地方上受到了某一派別的傾軋,定然還有更讓其為難的原因。

    「關鍵是,咱家的老爺子也是這樣認為,不過呢,看法倒沒有劉書記那麼嚴重吧,但我賣水這件事兒,老爺子不讚成。」

    「啊?」著可出乎蕭寒的預料了,他可是和老爺子共過事兒的,而且時間還不短,在東省的歲月裡,爺倆的配合不可謂不默契,老人前瞻的思想,那可是改革的排頭兵啊,如今怎麼會有這樣的看法?

    「我把你給我說的那套理論可是用上了啊,但就是扭轉不過老爺子那個勁兒來,這你可得給我想辦法,要不然,我要是成為有家難回的人,我和你沒完!」

    所謂蕭寒的理論,不過是簡略的奢侈品消費理論罷了,在目前,零售價要五毛多的青山泉水,可不是普通人能夠捨得消費的,簡單說,青山泉水針對的是高端的客戶,當然,不用幾年,礦泉水就會滿大街都是了,到時候逛街口渴的人,隨意就能掏錢灌一瓶。

    不過這個理論說服不了徐老的話,蕭寒還有別的辦法,對於徐老的脾氣,蕭寒那是相當的清楚,所以毫不遲疑的答應了小徐的求援,這時候蕭寒在考慮這樣一個問題,改革是必須的,而要想將改革繼續推行下去,所謂的改革派,也是需要團結和爭取的,但令人無奈的情況就是,此時的改革派,大多都是在改革中的利益既得者,很多人之所以維護改革,就是為了維護自己的既得利益,目的相當不純,而且呢,大多貪官污吏都出自這一撥……

    要想改變這一現狀,那麼必須要改變目前的對立態勢,自己要攪混這潭水,將所謂的改革派和保守派摻混一下,讓他們不要如現在這樣鮮明,不能在鬥爭之後形成東風壓倒西風的結果,要達成東風裹挾西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境界,這樣,才會相互制約,用保守的清,去稀釋改革的渾,反過來,則要用改革去促動保守。

    不管啥貓,能抓耗子就是好貓不假,但有的貓能抓耗子之餘,他還會去逮屋簷下的燕子,這就討厭了,所以說呢,在這群能抓耗子的貓貓一邊,必須要有不能抓耗子,但卻很忠誠的狗狗們制約他們,讓他們不敢去逮燕子。

    想到這裡,蕭寒不禁呵呵的笑了起來,如果讓那些老人們知道自己用貓貓狗狗做比喻,用貓心狗性做比照的話,自己不死也得脫層皮嘍!

    「你們倆,說完了沒有?」院子中,羅紅梅笑嘻嘻的沖裡邊問道。

    「談完了,這小子已經承諾幫忙了,是不是狗肉做好了?」

    「嗯,你們倆都說了倆多小時了,隋叔還不能做好?」羅紅梅挑開門簾走了進來,見愛人陰霾盡去,不禁對蕭寒這個人增添了無數好奇。

    羅紅梅出身並不高,平民階層,又離墾豐和平京等蕭寒戰鬥過的地方遠了一些,所以對蕭寒並不十分熟悉,而徐建平自然也不會有時間和她細說蕭寒那些事蹟,只知道愛人最好的朋友就是他,而且年紀輕輕的就身居高位,所有的印象,僅此而已。

    昨天徐建平回京,羅紅梅就在徐家,當時爺倆雖然都很克制,畢竟當著未過門兒媳不是,但羅紅梅也知道爺倆在想法上發生了衝突,而且這樣的家庭,父子之間的思想衝突可非同一般人家的油鹽醬醋,那可是代表了高層建築,因而便十分擔心小徐,別和老爺子弄得不可調解了,當徐建平愁苦兮兮的來找蕭寒的時候,她還有些不太相信,就那個臉嫩猶如二十來歲少年的傢伙,能夠有辦法麼?
ai.wu 發表於 2018-2-26 22:24
第四八一章 難以消弭的矛盾


    蕭寒之所以爽快的答應了小徐,要去和徐老交換思想,勸解徐老,是建立在一種相互瞭解之上的,在蕭寒的內心深處,對於徐老的尊重,可謂最高,這位老而彌堅的革命家,雖然在建國初期的眾多元勛中名聲不顯,但起能力,卻是一致公認的毋庸置疑,當年的偉大領袖就曾經給予過極高的評價,著也是為什麼在文革初期,他這個並不高顯的老黨員成為第一批打擊對象的原因,而且是打擊下去之後,一壓就是十幾年,中間毫無起伏!

    所謂的起伏,無非是利益妥協的結果罷了,而徐老之所以毫無起伏,原因,不難理解。在很大程度上,這位老人就是因為其不妥協,才一直都處於被迫害之中,相比之下,就連鄭老雖然與偉大領袖的某些思想相左的時候,也採取過迂迴政策,甚至會暫時的退讓,以一位政治家的成熟而達到信仰的目的,但徐老則不然。

    這個世界的中國,在蕭寒的影響下,已經有了太大的改變,最終的結果,那就是本應該在去年就引咎的沒有引咎,投機上位的還依舊在原處,之所以這樣,卻是因為蕭寒對能源礦產方面的嚴控方針,在這個大前提下,能源礦產的開發,始終在有序的控制之下,並沒有如前世那樣失去控制。

    如果從78年開始算起的話,如今已經改革十年,在汲取了上一世的經驗之後,蕭寒對那個時空中得出的教訓記憶很深,因而在自己能夠影響那幾位老人之後,他先後做了很多的事情,從控制嚴打方向,反對自由化,引導學生思潮,以及目前正在大力進行的反腐整風,著都是在他的影響之下進行的,因而,社會矛盾的激化比那個時空中要緩和得多得多。

    怎奈,他並不是實際意義上的領導人,當然,也沒有資格成為這樣的領導人,他能做到的也僅僅是利用自己與鄭老的關係,利用自己在鄭老等幾位老人心目中的份量儘可能的去影響他們制定政策上的方向性,所以達到的效果雖然不錯,但終究還是有些限制的,因而,所謂的矛盾緩和,但緩和的矛盾他依舊是矛盾!

    隨著日積月累,矛盾終究要爆發,蕭寒隱隱覺得,在拖延了一年之後,這個矛盾終於發展到必須重視和儘早解決的程度了,所以,他又需要和鄭老等幾位有著最深影響力的老人長談一番了,遊說即將開始!

    蕭寒既然都答應下來了,徐建平怎麼還會輕易放過他呢,吃完了飯之後,也不管自己身上的酒氣了,就要拉著蕭寒去家裡為自己解決困難,蕭寒呢,趕緊搖頭制止,以老爺子的脾氣,他倆要是一身酒氣的回家,那都不用談了,直接就得給罵出來,要知道,老爺子可是在氣頭兒上呢!

    「那怎麼辦?你要不把老爺子給說服,我今天睡覺咱麼辦?」

    蕭寒聽完不禁哈哈大笑,原來這小子在家混得這麼慘啊,怪不得又是三輪車又是狗肉館的和自己使勁兒套近乎呢,這傢伙分明是怕自己畏難不去給他當這個說客。

    「放心吧,只要我和你一起回去,老爺子總不能用枴杖把你給轟出來!」蕭寒見著傢伙給老子嚇得徹底沒了分寸,不由得笑道:「也不是我自誇,如果單單是我的話,有些酒氣去老爺子那兒,他也不會怪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喝酒的天數加一起一隻手也數過來了,老爺子聞到我身上的酒味兒,也只會關心我,肯定會讓老太太給我做醒酒湯,但加上你就不成了,所以你儘管著急,可也不能這樣回去,還是到別處溜躂一下,散散酒氣的好!」

    現在時間還早,蕭寒也不著急,況且著急也沒用,哥倆要真這樣回去,那肯定是談不成。

    徐建平其實也知道這些,奈何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給老子趕出家門呢,別看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是一位廳級幹部,但這樣的經歷他可從來沒有過,他是真怕把老爺子給氣出個好歹來。

    「沒事的啊,一切有我呢,咱們哥倆也老長時間沒在一起了,乾脆,咱們今天晚上就好好的玩一玩兒,等咱的酒氣消得差不多了再回去。」

    「那我可全靠你了哈!」

    倆人其實也沒喝多少酒,在大街上溜躂了一會之後,再弄些冰糕什麼的壓了壓,身上的酒味也就淡了不少,何況哥倆見面略微的喝一些,只要不酒氣衝天也就能夠過關了。

    怎麼回去?依著小徐,當然是打車回去,可蕭寒哪裡會這樣輕鬆放過他,宣稱他不蹬三輪拉著,我還就不去,有求於人的小徐也只好咬著牙應允了。

    手裡攥著徐建平的小尾巴,蕭寒大模大樣的坐在三輪車上,時不時的還催促一下,等到家的時候,小徐身上已經被汗水浸透了。

    「你等我逮找你來著!」到了門口,終於得到解脫的徐建平一邊抹汗一邊惡狠狠的說道。

    「嚯,人都是過河拆橋,你可到好,你這還在橋頭兒呢就已經開始抽橋板了麼?那好!」蕭寒一拍蕭瀟的肩膀,「走,咱哥倆繼續逛夜市去!」

    「嗯!」蕭瀟個哥哥配合的好著呢,得意洋洋的點著小腦袋,眼裡閃著星星狀的光芒數算著要哥哥帶自己去這裡,去那裡,買這個,買那個,跟真的似的。

    「得,你是我老大行了吧?老大,小弟我錯了,您大人大量別跟我計較成不?」

    「認錯還算快當,態度也算誠懇,算了,當屁把你放了吧!」蕭寒的心裡那個爽啊,如今的蕭寒,還真沒什麼機會這樣放縱了。

    「靠!」多年的兄弟聚在一起,少年時代的一些習慣總會不知不覺的回到身上來,此時的小徐何嘗不是倍覺溫馨,但表面上卻狠狠的沖蕭寒的背影豎起了中指,而且還是兩根。

    「你怎麼這樣兒啊!」羅紅梅還是第一次見到小徐這德行呢,在她的眼裡,小徐可是穩重、大氣的一位有為青年!

    「呵呵,我也就和他這樣兒,我跟你說,別看這傢伙穩穩當當的像個大姑娘,十幾年前,最能搞事兒,最淘氣的就是他,而且人家淘氣都是淘那種人都想不出來的氣。」左右進家門有些怵頭,還是讓蕭寒去打前陣吧,可要是畏縮在門口,又怕給羅紅梅鄙視,乾脆爆一下蕭寒的八卦岔開羅紅梅的注意。

    「還別說,蕭寒長得……比大姑娘還要漂亮呢!」看著蕭寒已經走得遠了一些,羅紅梅也受他倆的影響,有些調皮的說道。

    「我跟你說,當年他一曲轟動美國乃至整個歐洲的時候,曾經就他的長相發生過大規模的媒體衝突呢,因為有些媒體質疑他的性別,衝動的歌迷圍攻了好幾個媒體機構!」爆八卦就爆得徹底點,小徐見心上人少有的俏皮樣子,小心肝兒都酥了。

    「啊,這樣啊,他還會唱歌?你怎麼沒和我說過呀?」這還是羅紅梅第一次聽聞,不禁驚訝的瞪大了明亮的雙眸。

    「唱歌?不光會唱,他寫的歌才好哩!知道傑克遜不?知道麥當娜麼?那可是美國最著名的歌星了,但他們如果沒有蕭寒做的那幾首曲子,哪裡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對了,口木的山口百惠知道吧,她也唱寒子寫的歌!」小徐很臭屁的炫耀道,好像哥們兒榮耀就是他的驕傲一般。

    羅紅梅一下子就給震到了,隨著改革開放,國外的一些消息如今已經不再封鎖,作為一名愛好演唱且有著相當實力的職業者,對於那些響徹雲霄的名字怎會不曉得?那可都是世界級的流行樂巨星,他們,竟然要蕭寒寫歌?

    「對了,不說這些還想不起來,不行,逮這傢伙一次可不容易,怎麼都要讓他給你寫幾百首曲子,到時候你肯定喜歡!」小徐徹底的見色忘友了。

    「好啊。」羅紅梅儘管性情穩重,但此時也不禁雀躍的說道,「民族歌曲他也能寫的話,那可真的……」

    「肯定會,我保證!」小徐幾乎要拍胸脯了,「前些年有一個表現敦煌莫高窟的飛天舞你知道吧,那裡邊的配樂什麼的,都是他弄的,那多民族啊,能寫那個,肯定能寫適合你風格的歌曲!」

    對演唱事業的鍾愛,讓羅紅梅忘記此時他倆還站在門口了,直到老太太奇怪的出來看的時候,才給老太太的笑聲驚醒,紅著臉問了好。

    「嘿嘿,我剛才跟她說寒子作曲的事情呢。」徐建平憨笑著替她解釋道。

    「多大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你們呀,還真是蹬三輪迴來的?瞅瞅這身臭汗喲,快去裡邊沖沖去!紅梅你也不覺得難聞?」老太太嗔怪的說道。

    「媽,我爸還生氣麼?」給母親嗔怪,小徐縮了一下脖子,悄悄的問道。

    「怎麼啦,做錯了事還怕給批評?進去吧,好好跟你爸解釋一下,錯了就要改,對了呢,你爸也不是個老頑固,怪不得不肯帶紅梅進去呢!」

    「我是怕把老爺子給氣著。」小徐嘿嘿一笑,趕緊溜進去沖澡了,這樣一來,等自己洗完澡出來,寒子應該已經勸好了老爺子了吧?
ai.wu 發表於 2018-2-26 22:25
第四八二章 初戰並不理想


    想到這裡,徐建平跑到浴室淅瀝呼嚕的洗完澡,他可不敢耽擱太多的時間,老爺子的家教在那裡,要節約用水,不要拖拖拉拉,現在可是非常時期,更不能惹老爺子氣上加氣。

    匆匆的擦乾了身子,用毛巾抹著頭髮,徐建平來到書房,正看到老爺子和蕭寒不知說什麼呢,看樣子挺高興,而母親則和紅梅在小客廳中的沙發上笑聲的談著,一副其樂融融的態勢,不由得心裡鬆快了幾分,快步走到了一邊,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沒見家裡來了客人?倒茶!」老爺子一翻眼皮說道,徐金平同學眼都直了,看著挺起腰板,一副貴客樣子的蕭寒,嘴唇蠕蠕了幾下,終究沒敢說啥,湊過來為老爺子和蕭寒的茶杯添上了一些。

    然後老爺子就不理他了,和蕭寒談著一些趣聞,更對蕭寒前一段時間帶一群文人學者以及大學生們到下邊考察的經過,蕭寒既然有心逗老爺子高興,自然將一些事情說的興趣盎然,一老一小間或交換一下對某件事的看法,絲毫不見老人有生氣的跡象,小徐終於放了心,也拿了一個杯子,倒了杯茶喝。

    「我的茶也是要收錢的!」他在一邊的動作,已經落在老爺子的眼中了,卻是連看都懶得去看,只沉聲說了一句。

    「啊?」小徐當即就冒汗了,呆呆的看著自己才倒了半杯的茶水,對自家老頭子說道:「爸,我可是月月往家交錢呢!」

    老爺子也不言語,繼續和蕭寒談笑,小徐咬了咬牙,收錢就收錢!淅瀝瀝將自己的茶杯注滿。

    「老爺子,我知道你為啥生徐子的氣呢,別人說他自來水裝瓶當藥賣,其實內裡的情況您有些不瞭解。」蕭寒見時機到了,對老爺子說道。

    「他那東西還有什麼難以瞭解的情況?」老爺子抬頭看著蕭寒,等著他的解釋。

    「老爺子,您博學多才,當知道人體的生長是需要一些微量元素的吧?」先送上一頂高帽,蕭寒之後繼續說道:「這些微量元素,有的通過食物攝取,有的呢,則需要通過飲水、呼吸等方式攝取,一旦某種元素攝取不足,人就容易得病,為啥攝取不足呢,不是因為人體機能,而是因為單一食物或者單一飲水之中,並不是所有的元素都具備,這需要在飲食材料方面進行調解,比如某地的大脖子病,不就是因為缺碘,後來食用了富含碘元素的海鹽和加碘鹽之後,這種症狀不也都消失了麼?」

    「你說的這些我都瞭解,但白水賣錢,這在過去,連私人茶攤都不屑為之啊,咱gcd員倒明目張膽的幹起來了?」老爺子氣憤的說道,「過去我們進程,啃乾糧口渴了,邊上小吃鋪的老闆還拿大碗給一碗白開水呢!誰要過錢?」

    「老爺子,那時候茶攤老闆之所以不要錢是因為成本便宜,但青山泉水卻不能這樣幹,因為青山泉水的成本可是十分高的,比如灌裝設備,那還是從德國引進的呢,那套設備處理出來的山泉水,經過了多道過濾,並進行了磁化,再加上水源是來自深層的礦泉水……」

    「你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我懂是我懂,老百姓卻不懂,而你們的山泉水的受眾是哪些人?有幾個普通百姓會花錢買這種水喝?」老爺子問道,不過這可問不倒蕭寒,因為事前他已經預料到了這個情況,呵呵一笑對老爺子說道:「老爺子,您還真沒去看呢,老百姓喝這種水的也有不少,一是喝個新鮮,而呢,這種水確實比普通水好喝,這幾年老百姓的手裡有錢了,像汽水,噶瓦斯什麼的,也都常喝,這跟青山泉是一個道理,不要把青山泉當做普通白水看,那它當飲料,就很容易理解了!」

    「是啊,今天紅梅來,你還張羅擺兩瓶橘子汁兒呢,瓶裝山泉水跟這個不也一樣?」老太太終究心疼兒子,這時候插言說道。

    「嘿嘿,還是伯母領悟的快呢,是啊,這本來就是飲料性質的,沒有誰會去買來這種水當生活用水吧,做飯洗衣服,還是用自來水,而這種水,也指揮被人當成飲料來看待。」

    「還真有普通老百姓買這白水喝?」

    「有啊,您想啊,一瓶不過賣五毛,用冰塊冰箱鎮完的山泉水尤其解渴,一些逛街口渴的人,喝一瓶山泉水比吃雪糕,喝汽水還要解渴呢!況且,五毛錢的一瓶水他可以蓋上蓋子拿半天,算起來,半天也不過消費了五毛錢,要是喝汽水,一瓶一毛八,那麼點兒的小瓶一氣兒得倆吧,而且在解渴方面,根本比不上山泉水,小徐,去給老爺子拿一瓶去,讓老爺子嘗嘗,咱青山泉水可是甘洌得很呢!」

    其實蕭寒明白,老爺子和小徐生氣,根源並不是山泉水,這不過是個引子而已,真正的原因,是觀念的碰撞!

    在這些老一輩革命家,真正的共產主義信仰者的思想深處,總有那個著名的均貧富的思想,雖然到現在也僅僅留下了個影子,但還是深深的根植在心,時時刻刻在影響著他們。

    但均貧富真的能夠做到麼?永遠都不可能!

    改革的逐步深入,讓經濟取得了飛速的發展,再此過程中,新中國湧現出一大批先富起來的人,而且隨著經濟的持續發展,這種富人和普通人的貧富差距會越來越大,很多人,都把這種貧富嚴重不均的原因歸結在改革身上,其實不然,哪怕是在文革時期,人與人的貧富真的是平均的麼?顯然不是!

    有的人會說,雖然那時候也不平均,但差別畢竟不大,但說這話的人卻沒有考慮到,當時之所以差距不大,根本的原因,卻是物資的匱乏!打一個最簡單的比方吧,三年災害時期,雖然人人都餓肚子,但有的死了,有的活下來了,雖共遭浩劫,但生與死的對照,難道你能說不懸殊麼?

    引開了話匣子,蕭寒今晚和老爺子說了很多,包括後世和西方發達國家的政府在貧富調控上制定的一些法規政策,諸如個稅等等。

    談到個稅,其實蕭寒對那個時空中國家採取的政策很有一些怨念,比如起征點太低,也比如高收入者監控徵收無序,某個年份的統計結果表明,這一年個稅收入的若干億中,中低收入者繳納的個稅,佔總額的百分之七十,要知道,即便是這些中低收入者的財產加起來,上不了國內財富榜的前三,當然,這個榜不是指姓胡的那個。

    徐老陷入了沉思,蕭寒自問,說服徐老了麼?他清楚的很,遠遠沒有!像這種老人,妄圖一番話就讓他扭轉觀點那根本就是虛妄的幻想,為這種老人家做思想工作?他蕭寒還不夠資格,他只有用自己的超前記憶和後世總結的經驗教訓,化成合適的提示告訴他們,剩下的,還需要他們自己深思後的省悟。

    看到老爺子不再追究自己了,小徐吊在半空的心才算落到了實處,剛剛度過危險,別樣的心思卻騰了起來,湊到蕭寒的跟前嘿嘿一笑,輕聲說道:「那個……為了哥們的幸福,你寫幾首歌兒唄?給紅梅的。」

    「你這傢伙,又把我給出賣了吧?」蕭寒氣道,不過他可不犯愁,畢竟羅紅梅後來有那麼多膾炙人口的名曲子呢,自己隨意劃拉幾段也就是了。

    夜色已深,該說的話已經說了,為了不耽擱老人家的休息,蕭寒起身告辭,而老爺子跟他向來是不會客氣的,揮揮手便當是打過招呼了。

    離開徐家後,安哲牽著蕭瀟的小手兒,哥倆信步在大街上走著,因是夏天,雖然夜已經深了,但在外流連的人卻絡繹不絕,這時候的平京,已經初現後世的繁華。

    蕭瀟知道哥哥在考慮問題,也不說話,乖巧的任哥哥牽著小手兒,自己為自己找樂趣,眼巴巴的看著街邊的風景,卻並不想參與進去,只想永遠的跟在哥哥身邊,有哥哥在,去哪裡都不怕,前邊那個挺拔高大的身軀,是一家人堅實的靠山。

    「蕭瀟,累了吧?」蕭寒的心很累,但看著歡笑的人群,卻一點都不苦,感覺蕭瀟的小手有些濕潤,從沉思中醒覺,關心的問道。

    「累了啊,要不你背我吧!」蕭瀟調皮的挽著哥哥的臂彎,打著墜兒說道。

    「我可背不動你,小秤砣似的。」蕭寒看著妹妹靚麗純真的笑顏,寵溺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那咱們打輛車,逛逛夜景,好些天都沒有機會了呢。」

    「好啊」蕭瀟自然是高興的,她最喜歡和哥哥在一起的感覺了,以前是恨不得一天長大,現在則總嫌自己不夠小,想著小時候給哥哥托在肩上,胖乎乎的小手兒摟著哥哥額頭四處遊玩,如今可是不能夠了呀!

    攔了一輛出租車坐了進去,蕭瀟嘰嘰喳喳的跟司機師傅說著他們的目的,聽哥倆要逛平京的夜景,熱情的的哥以為他們是來自外地呢,興沖沖的為哥倆介紹著景點,蕭寒也不戳破,既然無事溜躂,就按著的哥的指引走吧。

    蕭寒是吹不得空調的,打開車窗,陣陣夜風吹進車裡,帶來了一股股的清涼,聽著司機師傅自豪的介紹,按著苦思的神情已然淡去,溫馨的笑容浮現出來,蕭瀟在一邊看了,咯咯一笑,終於不用擔心了!

    「抓小偷啊!截住他,那是個偷包的小偷兒!」忽然,一個高亢的呼喊聲從胡同裡邊傳了出來,在之前,一個慌張的身影竄出了胡同,正順著便道往西邊跑去,司機師傅啊了一聲,猛的踩下了剎車。
ai.wu 發表於 2018-2-26 22:25
第四八三章 為了這樣的人們,值!


    此時的平京,就成改造正在進行的如火如荼,而這一片地方,已經劃入拆遷的範圍,雖然還沒有真個動手,街道也是比較亂的,就在馬路兩邊,還有不少的攤販和小吃攤在那裡擺著,因而人很是不少。

    從胡同裡竄出來的那個小偷慌慌張張的正往這邊跑,蕭寒看出租司機停下車,這時候已經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了,心裡不由得稱讚連連,看起來,這位的哥還真夠得上那一個哥字。

    「站住!」因為玻璃是放下的,外邊的動靜一絲不落的傳到了車裡,還沒等司機推門出去,街邊兩個學生模樣的青年已經橫跨一步,攔住了那個小偷。

    「你……你們滾開!」那小偷腋窩中夾著一個女士的提包,見有人阻攔,慌忙往旁邊一閃,對攔截他的兩個人低聲喝到。

    「把包放下,跟我們去公安局!」兩個青年並不退縮,這時候,又有兩個人跑了過來,和那倆青年站在了一起,小偷見對方人多勢眾,嗖的一下,從後腰抽出了一把足有一尺多長寒光閃閃的殺豬刀。

    森寒的刀光讓幾名攔截的青年猛地一愣,本能的躲閃了一下,可隨即便猛醒過來,齊聲大喝道:「放下刀子,你想罪加一等嗎?」

    「滾滾滾開!」小偷發覺後邊追他的人越來越近了,而且那叫嚷抓小偷的女人身邊,也有人逐漸的匯聚過來,眼見著抓自己的人越來越多了,狗急跳牆,揮舞著明晃晃的刀子沖那幾個攔截青年撲了過去。

    「用凳子拍他!」就在這時候,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手持著一把方凳衝了上來,一邊大吼,一邊將手裡的凳子沖小偷砸了過去,很可惜,給小偷一下閃開了,不過,也遏制了小偷兇猛的反撲,幾個人一時間對峙在那裡。

    「真廢物啊!」這時候,一個豪爽的大嗓門猛地響起,蕭寒順著聲音看了過去,竟然是路邊買面條的那位大嫂衝了過來,手裡端著一個鋁製的大鍋,熱氣騰騰的,正是她煮麵條用的那個,「都閃一邊去!」

    別看這位大嫂身高體胖足有二百來斤,但身手卻不見笨重,猛地插入到雙方之間,一鍋也不知燒了多久的開水順著小偷的腦袋澆了下來。

    慘叫聲中,那小偷倒地打滾兒,人們紛紛圍過來將他困在中間,那位大嫂哈哈一笑得意的叉腰罵道:「我把你這砸碎給燙熟嘍!」

    「哈,胖姐,還是您有招兒!」人群中有認識她的,被胖大嫂的樣子逗得哈哈大笑。

    「那是啊,一幫爺們被一把破刀子給嚇到了,我要不伸手,還不得讓小偷跑掉,這下你看,老實了吧!」胖大嫂得意洋洋的走到小偷跟前,抬起粗如巨椽的玉腿就想給那小偷來一腳。

    「小心!」就在這時,人們驚呼一聲,卻是那小偷趁胖嫂不注意,放下捂著臉的左手,右手揮刀沖胖嫂砍了過來,胖嫂尖叫一聲,慌忙躲閃,怎奈她剛才倒在地上的那些湯水讓她腳下一滑,一個腚蹲兒就坐了下來,刀子倒是躲開了,可她那盤大如洗衣盆的巨型屁股,卻不偏不倚的砸到小偷的肚子上,就聽「嘎兒」的一聲,小偷的嘴裡噴出了一股子黃湯兒,兩眼都翻白了。

    「兔崽子!」一個五十來歲幹部模樣的人這才反映過來,抬起他那隻穿了一雙簇新皮涼鞋的大腳猛地踩了下去,一下就把小偷手裡的刀給踢到了一邊,這時候人們紛紛喝罵,七手八腳的就把那小偷給捆成了粽子,一時之間,連蕭寒都搞不清楚,這伙兒人從哪兒找來這麼多的繩子。

    「好傢伙,這小子別是給胖姐一屁股坐死了吧,怎麼不動彈?」

    「死不了,這不還喘氣兒呢麼?不過,就胖姐那大屁股,真夠這小子喝一壺的!」

    「大妹子,這是不是你的包兒……」

    亂哄哄的好一陣子,人們才散開,最先攔截的那幾個青年拖死狗一般拽著那個小偷去派出所了,胖姐撿起摔扁了的鋁鍋若無其事的回了自己的攤案兒,頃刻之間,除了地上一攤水跡,已經風平浪靜。

    「喲,同志,耽誤您功夫兒了吧?」從那幾個青年出頭,司機師傅就不便準備下車了,和蕭寒兄妹一直都在一邊看熱鬧,直到這時候才醒覺,自己耽誤幹活兒了。

    「沒關係,有這麼好的熱鬧看,我還得謝謝您呢!」蕭寒笑道,眼前的一幕讓他心裡無比的舒坦,這要是和那個時空中幾十人圍觀小偷追砍見義勇為者卻無一人上前,直至英雄被亂刀砍死小偷揚長而去相比較,現在的社會風氣,怎不叫蕭寒大開歡顏?

    「嘿!這還差點,就昨天,我在百貨那兒看到的一場才熱鬧呢,有一個小偷團夥給人發現了,當時啊,好幾百人手拿著棍棒板磚一勁兒追喲,最後那幾個小偷也是真給揍慘了,自己個兒順胡同,愣是去公安局自了守,那要是離公安局再遠一些,一人一口痰都能淹死他們!」司機聽著蕭寒讚歎,不禁自豪的說道:「這幫人兒都是外地來的,他們才不知道咱平京人的脾氣呢,看著吧,甭管多大的團夥兒,等著他們的唯一結果就是團滅!」

    蕭寒聽得差一點噴出來,這位司機大哥也許意識不到他說出了一個多麼超前的名詞兒。

    笑不攏嘴的看著偌大的京城,看著米紅燈下如星如織的車流,蕭寒心頭的徬徨和猶豫一掃而空,有這樣可愛的人們在,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退縮!

    「司機大哥,您啊,就把我們放著兒就是了,我想再走走!」一時之間,蕭寒倒是不急著趕路了,交了車錢和蕭瀟下來,哥倆一人一瓶冰鎮的山泉水愜意的匯入了人流。

    他看到,一名老人剛走到馬路邊,就有一個身著粉色裙子的姑娘主動上前,攙扶著老人橫過馬路,而路過的車子或是靈巧的閃開,或是點一腳剎車讓老人先過,寬寬的一條人行道,老人和那女孩竟然一點都沒有停留的走了過去,蕭寒摸了摸鼻子,真想開心的大笑一場。

    很可惜,現在是在大街上,要是照現在的觀察結果來看,自己要真這麼做了,唯一的結果就是給送去精神病院,而且會很快實現,這一情景,讓他不經想起在那個時空中聽說的一個故事。

    說是某大學的一名外籍教授曾經在受聘教學之前要求自己的住處和學校之間的路途,不要有太多的路口,因為他作息一向嚴謹,不想因為路上耽擱而使得自己太過麻煩,他曾經做過調查,在人家的祖國,他趕著一群羊橫過馬路的話,需要十幾分鐘,就會順利通過,而同樣的條件如果在中國的話,那麼兩個多小時都未必能過去,即便是過去,那群羊也不會是原來那麼多了,或是給撞傷撞死,或是給某些人順手牽了去……

    心情愈發高興,他帶著蕭瀟繼續往前,他希望,自己今天放下一切心事,就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忘掉沉重的責任,忘掉自己重生者的身份,盡情的欣賞一下夜空下平京城的夜景。

    他看到了,幾名帶有青年志願者標誌的青年,手裡拿著印有宣傳環保標語的工具,或是在清除電線槓上的膏藥,或是在清掃角落裡的雜物,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則手拿一個乾淨漂亮的塑料垃圾箱和笤帚穿行於小吃攤的餐桌之間,把落在地上的果皮竹籤等一一掃起,一名吃完飯的青年剛想把手裡團成一團的餐巾紙扔到地上,眼前一隻白嫩的小手就已經伸了過來,看著那張純淨美好的笑顏,青年的臉一片通紅……

    他看到了,一個小孩剛丟掉了手裡的飲料罐,一名路過的男青年貓腰想撿,卻眼珠一轉,用腳尖一點,然後往上一勾挑了起來,順勢顛了兩下,照準了街邊的垃圾箱輕輕一踢,飲料罐應聲飛起,只可惜只歪了少許,掉了下來,那青年懊惱的搖搖頭,想要過去拿起直接放進去,卻給一個路過的姑娘搶了先,兩人相視一笑的那一刻,蕭寒覺得四周的燈光,更加明亮了。

    就這樣,蕭寒走著,看著,心裡越來越敞亮,心頭的意念越來越堅決,等哥倆回到家中的時候,舒芳還有些搞不清這位為啥這麼高興呢,問了蕭瀟都沒弄明白,但她卻知道,之後的整夜,蕭寒都未曾回到床上,書房裡的燈光徹夜長明。

    當第二天的朝陽映亮了窗戶,舒芳起來看到剛走出書房門的蕭寒,驚喜的發現,儘管又是一夜苦熬,但蕭寒卻精神奕奕,絲毫也沒有乏累的跡象。

    看到蕭寒這樣高興,舒芳卻升起了一股擔心的感覺,但她不會阻攔丈夫的決定,只輕聲的問道:「決定了?」

    「嗯,昨晚的見聞讓我更加下了決心,因為為了這樣一群人,我做些犧牲,也值!」蕭寒走上陽台,推開窗戶,笑意盈盈的看著舒芳,然後衝著偌大的平京城,揮手說道。

    「嗯,我跟著你!」舒芳慢慢的抱緊丈夫的身軀,將頭輕輕的靠在丈夫的胸前,柔柔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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