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築人生 作者:古德白 (連載中)

 
0935493272 2009-3-30 23:01:2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4 307460
ai.wu 發表於 2018-2-26 22:26
第四八四章 三面不討好


    88年夏天,平京的空氣好像被炙熱的驕陽給點燃了一邊,吸一口到肺裡,都覺得火辣辣的,猶如喝了一口烈酒一樣,讓人灼痛。

    常言說得好,躲冷容易躲熱難,當然,這指的是在空調還沒有研究出來以前,如今呢,卻是要好過多了,但有的時候,通過現代設備製造出來的清涼,也難以蕩滌來自心底的燥熱。

    「他這是什麼意思?」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將一張報紙扔到了茶几上,不解之色溢於言表,見沒人回答自己,當然,他也不指望這些人能夠給自己拿出什麼像樣的主意來,不禁嘆息一聲,仰靠在沙發靠背上,看著天花板呆呆的發愣,靠背上雪白的沙發巾,愈發顯得他的頭髮如染白霜。

    「我仔細的看了無數遍這篇文章了,實在是搞不懂,他不是一向以超前思想而著稱麼?這次怎麼變得保守起來了?」旁邊一人,拿起了那張報紙,卻沒有看,那片短短幾千字的文章已經刻印在他的腦海裡了,即便是不看,亦如在眼前。

    「我覺得他是在搞平衡。」一個禿頂的矮胖傢伙,若有所思的看著沙發上的人,遲疑的說道。

    「哦?」這一刻,手下終於有人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眼鏡中年猛地做起,對禿頂人說道:「老齊,你說,你是怎麼看的?」

    「其實吧,你們都說他怎麼年輕又怎麼厲害,可我始終不覺得,我覺得他就是在投機,因為過去的時候他照顧過老爺子,因而呢,老爺子跟他就成了患難之交,對他的觀感總是異於旁人,所以呢,和他也就說得多一些,這人很有一些察言觀色的本領,對老爺子的想法,知之甚深,所以便順著老爺子的思路延續考量,不得不說他對西方的那些東西很有研究,畢竟經常出國嘛,所以呢,會添加一些他從西方抄襲的東西,拿到咱國內,就成了新東西了,其實,他不過是順風轉向罷了!」

    見自己的老闆很賞識自己的樣子,禿頂男受寵若驚,忍不住要鞏固一下今天老闆最自己的好感,將自己的觀點一股腦的傾倒出來,卻沒想到聽到半截的時候,他那位老闆已經頗為掃興的靠回去了。

    「你呀,還是看不清喲,哪裡是他順著老爺子喲,分明是他一直在影響老爺子,前前後後多少事情了,你怎麼就老也看不明白?」

    「我奇怪的正在這裡,這篇文章的論調,不像他平時言行中表現出的那麼激進啊,甚至某種程度上,和雲老他們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難道這是他們雙方要妥協了?」拿著報紙的那人,一邊沉思,一邊有些猜測的說道。

    「對,妥協!」眼睛中年喟嘆一聲,「還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

    就在這邊被這篇文章弄得如墜雲中欲仙欲死的時候,鄭老的書房中,鄭老正一臉笑意的看著蕭寒。

    「說說吧,你唱得這是哪一出?」說完,端起茶杯咄了一口茶水哼了一聲,「你是不是位子高了,顧慮也就生出來了?你這是在妥協你知道麼?什麼時候,你也變得要考慮得失了?」

    「不,我沒有妥協,更不會顧慮,這篇文章是我的真實想法。」蕭寒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出言否定老人的判斷,不過,老人並不因此生氣,而是看了看他,「繼續。」

    「不管改革派也好,還是保守派也罷,畢竟大家最根本的目的,是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富強,改革是必須的,但我們的改革,只是改革的機制,絕對不是改變所有制,因為我們姓社,不姓資,而資與社的根本區別,就是所有制,因此,改革要深化,但在企業所有制方面,我們必須要堅持這個底線,這和深化改革應該是相輔相成的關係,不應該變成矛盾的集中點!」

    「在農村改革實行初期,我為什麼和您說輪換制承包有利有弊,輪換,有利的一面,就是以此證明,土地還是國家的,交給農民各人,只是賦予其經營權,種植權,但,輪換也有其弊端的一面,因為輪換,農民捨不得往土地裡邊投入,會殺雞取卵,用大量的化肥壓榨土地的肥力,最後採取的方法,則是承包期延長。」蕭寒對著鄭老,將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

    從農業,說到工業的時候,老人已經將一杯茶水飲盡,但工作人員要來倒茶的時候,老人卻擺手拒絕了,因為蕭寒現在所說的,正是他最注重的一層了。

    在企業推行改革之初,蕭寒就已經提出,採用承包、租賃等方式將企業經營權下放到各人手裡是要有前提的,這個前提就是,資源企業、重工業企業等有關國計民生的企業的經營權不會下放,也就是說,施行租賃承包等私人化經營的,不會有大型企業。

    而一直以來,在蕭寒的影響下,改革的路也是這樣走下來的,但如今,隨著改革的深化,一些人,已經盯上了這塊大蛋糕。

    他們之所以支持繼續將企業改革深化下去,無非是盼望著這些他們瞧得上的蛋糕,能夠讓他們咬一口甚至整塊的拿來,汲取那個時空的教訓,蕭寒怎會允許?

    其實在過去,國有大企業之所以年年效益下滑,人們往往會歸咎於體制,但在蕭寒看來,所謂的體制,根本就不是國有企業普遍效益下滑的原因,就拿國外那些大型的家族式集團吧,什麼洛克菲勒,什麼羅斯柴爾德,初始階段是個人傳奇不假,但時至今日,與其說是家族企業,但某種程度上,他們何嘗不是一個比較另類的大集體?

    之所以說另類,是因為表面上,維繫這個集團的是姓氏,是家族,其實呢,骨子裡,血脈、感情已經不再是左右這個集團的因素了,而是集團的利益,而一個國家,何嘗不是一個集團呢?更何況,對於諸如羅斯柴爾德等等這樣的集團,其龐大早就超過了一些國家了!

    這些個集團的管理層,有幾個是出自於家族姓氏的?絕大多數都不是!那些中高層的僱員,不也是賺取工資的麼,那麼,為什麼這些人卻那麼用心的去經營老闆的企業呢?歸根結底,一是制約,二是獎懲,這些人只有努力做到最好,才會得到老闆的信任、重用,才會獲得與自己能力相稱的職位和收入。

    那麼推到國內的國有企業上,為什麼就不能施行這樣的管理機制呢?根本的原因,也無非是政企不分罷了,與所有制無關。

    那麼,為什麼一些企業在實行承包或者租賃之後,便能夠起死回生?原因也很簡單,因為在租賃或者承包之後,政企已經分開了,企業擁有了更靈活的自主性,決策起來,再也不受那些婆婆的管制了。

    對於這些,蕭寒早就有設想,徹底的把各級政府與企業剝離開來,試想西方國家,不管你是州長還是市長,有誰有權利沖人家企業的經營指手畫腳了?

    當然,西方國家的政府對企業沒有指手畫腳是因為那些企業歸屬的是各自老闆,隸屬上,和你政府沒有半分的關係,那麼就中國來說,政企分開之後,也要形成形式類似,性質不同的形制——國有企業,將全部按照其性質,施行條條管理。

    這樣,各級政府不在有權沖人家企業伸手,企業呢,也不在再會面對那麼多的婆婆,至於條與條之間怎樣劃分,這也簡單,按照其產品的類別劃分開來就是了,當然這樣也不全面,但在執行之中的時候,按照實際情況進行一些小調整也是可行的。

    條條形成之後,國家,將會成為最大的老闆,各個條條上的中高低層,只向各自的上級負責,而最終,條條的最高機構,則向國家這個老闆負責,優獎劣罰,將管理者的政治生命和經濟來源,與企業嚴密掛鉤。

    社會動盪的原因其實還有一個,而且十分重要,那就是在那個時空中一再強調的政府官員親屬經商辦實體的弊病,但這個弊病想要杜絕,卻根本就不可能,這個,也只有靠監察部門來制約了。

    在那個時空,蕭寒雖然不是底層,但他終究是靠自己努力取得成績,因而,他對所謂的國有企業改制深惡痛絕,因為那些在改制中獲得巨利的人,靠的不是能力,而是臭烘烘的關係!

    雖然距離那個大肆改制的年頭還有段時間呢,但蕭寒卻不能不預作努力,因而他才寫了那篇改革是改革機制不是改變所有制的文章,也因為那篇文章,鄭老在找來他談話,不過蕭寒早就有了準備了,他知道那篇文章一出,自己將三面不討好,不管是改革派還是保守派,尤其是中間派。但是他相信,自己的苦心會有人支持的,而支持他的人,既在三派中,也不是三派中人,他們是那些真正的為了國家富強的人。

    蕭寒的話,讓鄭老感到愕然,從認識蕭寒,還從沒有見他這樣言辭激烈過呢,隨即,一老一小誰也不說話了。
ai.wu 發表於 2018-2-26 22:26
第四八五章 再臨遼省


    集口,作為遼省和直省的交界處,幾年前還是一個只有百十戶人口的小村鎮,自從國道開通,幾年間,這裡便成為了一個人口幾萬的大鎮,並且隨著改革的推進,集口利用其本身的地理優勢,經濟上,也得到了騰飛,如今看來,已經初具一座現代小城的規模。

    由於地處兩省交界,來自直省和平京方向的車流,大多會在這裡選擇中途修正,因而在集口鎮中,飲食業十分發達,小小的集口,酒樓就不下四五十家,而且規格還不低,一時間,倒成了集口所在市縣的上層人物經常光臨的地方。

    「小麗,招呼幾位老闆做好,讓阿來給老闆們倒茶……」一個頗為開朗爽利的聲音從鑫鑫飯店裡邊傳了出來,緊跟著門簾打開,一位體態婀娜,頗具媚態的漂亮少婦從裡邊走出,站在高高的台階上,往胡同口張望,殷殷的期盼溢於言表。

    「燕子啊!今天可得陪我們幾個喝一杯,上次就讓你給躲過去了,這回可不許!」一個男人走到她的身後,一邊拆開一包紅塔山,一邊搭訕著說道,看向少婦的眼神中滿是垂涎之意,卻並不敢動手動腳。

    「好啊,上次我是真有事兒,這回肯定陪您幾位喝一杯,您進去坐呀,進去坐,小麗!快請張老闆上樓!」少婦嘻嘻一笑,隨口應承著,回轉身推了那男人一把,小手輕柔,頓時讓男人有些色與魂受,終於壯起了膽子,嬉笑著想佔下手足之慾,卻給那少婦輕巧的躲了開來,一勾秋天的菠菜,讓男人輕飄飄的跟著服務員上樓了。

    「這都幾點了呀,怎麼還不來?」少婦看了看腕子上那塊精緻的女表,不禁有些焦躁的自語道,隨即用恨恨的眼神看了看對面,就在她酒店的對面不遠,一家新裝修的酒樓披紅掛綵,人來人往,前邊的停車場上亦停放了不少的車輛,其中還不乏一些好車,從景象上,要比這邊熱鬧許多,花枝招展的,竟然是即將開業。

    「燕子姐,你瞧哇,傻二根今天都飄起來了,得意什麼呀?」一名十幾歲的小服務員湊了過來,撇嘴對少婦說道,「聽說咱縣裡的頭頭要來不少呢,燕子姐……」

    「忙你的去吧,縣裡的頭頭兒,待會兒我讓他們集體往這邊拜佛來就是了,玲子,機靈著點,替姐瞅著點哈,齊市長的車你認得吧?」少婦在自家員工面前刻意掩飾了自己的焦躁,對她囑咐了一聲,連忙轉身進裡邊招呼客人去了。

    「嘁,不就今天開業人多點麼?激動個啥?」看得出,圓臉的小服務員頗有些忠心,對老闆的敵手更是敵視非常,即便是老闆走了,猶自看著那邊鼓著腮幫子運氣。

    就在這時候,一聲車喇叭響過,路口開進來一輛土黃色的轎車,一時之間,小服務員給這輛車的新奇造型和龐大的車身給震撼了,扭頭沖裡邊招呼:「園園,你不是最喜歡研究好車麼,你看看這輛車,是啥車?」

    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聞聲跑了出來,探頭一看之後,摸著後腦勺疑惑的嘟囔:「看車標就是沃爾沃啊,不過,沃爾沃是比一般的車大些,可這輛車也大得超常了吧?」

    「管他呢,肯定是來吃飯的,園園,我去攬客了哈!」叫玲子的小丫頭一拍小手兒,蹦蹦跳跳的下了台階,急忙去攔車了,園園呢,也做好了為顧客挑門簾的姿態,浮現出職業性的微笑。

    「老闆老闆,下車吧,我們鑫鑫飯店……」玲子跑到了車前邊,將車子攔住之後,小嘴巴噠噠噠的猶如機關槍,向車內的乘客推銷著自家飯店,那車裡人本就無所謂在哪裡就餐,看鑫鑫飯店的裝修和內部倒是非常乾淨,商量了一下,索性方向一掉,開到了新新飯店的停車場上。

    「圓圓,招呼麗麗她們又來新客人了!」玲子殿顛兒的跟著車來到了門前,一邊吩咐小男孩準備,一邊主動拉開了後邊的車門,只是車上的人下車之際,小姑娘不由自主的往後跳了一下,兩隻眼睛笑成了月牙,嘰嘰咯咯的笑道:「嚇我一跳呢,大哥,您怎麼這麼老高哇!」

    蕭寒倒是沒想到自己一下車把人家小姑娘還給嚇到了,溫和的一笑算是打過招呼,卻不知他這一笑,竟然把小服務員笑得有些小迷糊了,呀,這人……

    好在玲子的神經夠粗大,瞬間就反應過來,笑嘻嘻的為他介紹起自家的特色菜來。

    「小北!啊!喳!」蕭瀟從車上下來,一邊出怪聲嚇唬著蕭小北同學,一邊把還睡的軟軟踏踏的蕭小北同學從舒芳手裡接過來,看著睡眼朦朧歪來歪去的小傢伙,咯咯咯的一勁兒樂。

    「一會兒給他個冷水澆頭,從上車就睡,這都睡了多久了呀!」

    「譚振,今天想吃啥,我請客。」蕭寒可不管蕭瀟她們怎麼鬧騰呢,對走出車門的譚振說道。

    「看小魯吧。」譚振想了想,對車裡邊的小魯說道:「小魯,這回到你家門口兒啦,什麼好吃,你肯定知道。」

    「我……其實我也不知道啥好吃。」將車窗玻璃等弄好,這才下車的小魯靦腆的說道。

    「得,你跟我一個樣兒,都是苦孩子出身,那咱們就到裡邊讓咱老闆見機行事吧!」譚振笑著一拍小魯的肩膀說道。

    「喲,你們倆是苦孩子,那我就不是了?」蕭寒笑道。

    「您……也苦過,不過呢,如今您的家鄉可是大城市啦,我們倆的老家可還是小城鎮,自然是不能比的嘍!」譚振也是跟隨多年了,因而變得隨便了許多,現在又是在外邊,表現的更加隨意。

    小魯呢,因為剛從光蛋子手下過來給蕭寒開車,還有些靦腆,憨厚的笑了笑卻是啥也不敢說。

    「呀,快請進,快請進!」少婦盧燕聞聲跑了出來,一邊熱情的招呼,心中卻是暗自掂量著眼前幾人的身份,雖然沃爾沃這車在此時的國內並不出名,但那格外寬宏的造型,依舊顯得出身價的不菲,加上蕭寒幾個人的氣質,盧燕斷定,這幾人要麼是外商,要麼就是大地方的大老闆。

    「哇,這下可以吃到正宗的小雞燉蘑菇了吧,唔……我還要猴兒頂燈,螞蟻上樹,酸菜炒粉兒……」蕭瀟不管這些,一邊想方設法的把蕭小北同學弄得清醒,一邊如數家珍的說道。

    「小吃才呢。」舒芳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寵溺的說道。

    「就是啊,怎麼吃都不長肉!」譚振嘆聲說道。

    「我就愛!哼,哥,東北不是有野豬麼,我要吃野豬肉……大姐,您這兒有沒?」蕭瀟自來熟,一邊把飽受璀璨正一臉苦相的蕭小北遞給嫂子,一邊跑上階梯,對盧燕說道。

    「都那麼說,其實啊,野豬肉還沒有家豬肉好吃呢,土腥氣得很!不過小妹妹想吃,姐姐就是現給你抓去,也要弄野豬肉來不是?」盧燕眼睛毒得很,一看就知道這小姑娘在這幾人中間的受寵程度,不由得討好的說道。

    「哈,那謝謝大姐啦!」幾個人在盧燕等人的招呼下,來到了裡邊,盧燕一直把他們讓到了樓上的雅間,親自記下了菜單之後,張羅飯菜去了。

    一篇文章引發了一場爭論,只是爭論過後,參與爭論的各方猛然發現,自己的論點竟然無意之中給蕭寒誘導了,原來自己堅持的,這次呢,卻變成了自己要懷疑甚至反對的,這一發現,讓爭論的各方十分赧然,在那一刻,竟然感覺到了幾分茫然失措,這才意識到,原本就十分複雜的矛盾,給蕭寒這根攪拌器一摻和,變得更為繁雜莫辨,短時間,竟然找不到自己要堅持的觀點!

    這就是蕭寒要達到的目的,把各方利益的爭奪與堂皇的理由做了奇妙的勾連,在刻意的誘導之下,把各方面原來的利益點和所找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打爛調和了一遍,當他們習慣的反駁敵手、推動己方意見的時候,話到半截才猛地發現,不管是正方還是反方,竟然都在不知不覺的與自己過去的觀點做論戰,於是,這場論戰怎麼就進行不下去了,因為再為了爭論而爭論的話,那可就真的成了笑話!

    當那幾位老人察覺自己幾個加起來快有一千歲的老傢伙給蕭寒忽悠了一遭之後,羞惱自然會有,但卻不會太過計較,同時有著鄭老和徐老的維護,自然也沒法子和他一般見識,乾脆眼不見心不煩,美其名曰讓他選一地進行探索實驗,一腳把他踢到了遼省來,用雲老的話來說:「左右那裡的企業改革就是你帶頭搞來的,那麼,你再去遼省,為我們做出一個新模板出來!」

    儘管蕭寒並不情願在這個時候離開平京,自己一旦離開,到了明年,必然會鞭長莫及,怎奈自己一篇文章把三方面都給忽悠了,引起眾怒之後,自己怎麼都要給個說法,最終也只好奉命來遼省,好在也不是太遠,到時候自己滿可以見機行事,同時,他自己也想能夠尋找一條切實適合國企體制改革的可行之路。
ai.wu 發表於 2018-2-26 22:27
第四八六章 小地方的小囂張


    現在是已漸入秋,但正午時分,仍舊有些燥意,點菜的時候,蕭寒有意點了幾個涼菜,考量著,涼菜畢竟是現成的,應該會快一些。

    蕭瀟吵吵的厲害,不過是嬉鬧罷了,讓她點菜,倒是對諸如水晶葡萄這樣的菜式最感興趣,哥倆合作卻是點的都是涼菜,最後還是譚振收底,點了幾個熱菜。

    出乎蕭寒的預料,菜上的很快,菜單子剛剛遞下去,兩個服務員就陸續的把菜送了進來,隨帶著,還有幾瓶飲料,一瓶高粱燒。

    小魯不喝酒,一瓶酒由蕭寒和譚振平分,譚振低頭聞了聞不禁讚歎:「味道好正!」

    「是麼?」蕭寒聞聽,不禁也湊到酒杯旁邊,聞了一下,確實,一股醇正的燒酒氣息撲面而來,即便是和那些名酒相比,也不遑多讓。

    「來的路上看到了幾個燒鍋,這酒八成就是燒鍋裡出的,應該還窖了幾年。」小魯是當地人,情況瞭解的多一些,此時抬頭對蕭寒兩人解釋道。

    「唔,純糧釀造,喝不出毛病來,譚振,咱先走一口?」蕭寒隨意的沖譚振舉了舉酒杯。

    譚振的酒量也頗豪,現在又是在外邊比較隨意,也不推辭,和蕭寒碰了一下酒杯,美美的暢飲一口,讚歎著點點頭。

    「譚振,別光喝酒,多吃點菜。」時間長了,舒芳已經把譚振視若家人,見譚振面前的筷子還沒有拆開,隨手夾了一塊水晶皮凍放到他的小碟子裡說道。

    「嗨喲,嫂子,你照顧小北吧,我自己來就行了。」

    「也沒有外人,隨意吃吧。」蕭寒看了看還有些拘謹的小魯,給他夾了幾片醬牛肉。

    「首……首長,我自己來。」小魯有些惶惶的說道,雖然眼前這位看上去年輕猶如鄰家大哥,但身份卻是一省之長,親自為自己夾菜,他一個大頭兵出身的司機,不容他不受寵若驚。

    「小魯,私下裡咱首長很隨和的,現在又沒有外人,你還是隨意一些吧,就當是在自己家裡就是了,以後哇,咱們幾個人可是幾乎天天要在一起呢。」見小魯仍舊十分拘謹,譚振不由得勸慰道。

    「嗯!」小魯重重的點了一下頭,面上的拘謹沖淡了不少。

    幾個人隨意的一邊吃喝,一邊說些閒話,小魯話語不多,飯量倒是不小,大米摻黃米悶的乾飯,沒見他怎麼動,三碗飯就已經下肚,蕭寒看著不由得對譚振說道:「譚振,我記得以前你的飯量也不小,如今卻是不行了,是不是功夫撂下了?」

    「哪裡會,也就是跟您在外邊的時候吃得少些罷了,私下的時候,我吃得還一樣多,功夫嘛,比過去是練得少了些,但也不至於撂下。」譚振嘿嘿一笑說道,「不信等閒了我和小魯試試手兒,別看他是中南海出來的特種精英,贏他不容易,搭個十幾手兒還能做到吧!」

    「你就吹吧,小魯掌斷石碑,拳碎老磚,貼山靠能靠斷碗口粗細的木樁,你現在富貴身子兒,才不信你能和小魯過手不敗。」

    蕭寒這是故意,過去在蕭家集的時候,有幾個爺爺輩的老人也號稱高手,有不少小傢伙都十分崇拜,但在此時的蕭寒眼裡,他那幾個爺爺輩的所謂高手,也無非是幾手莊稼把式而已,比起譚振這種家傳自武術之鄉的高手遠遠不如,譚振這樣的,才確實稱得上高手兩字,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為了活躍一下氣氛而已。

    「譚哥是有真功夫的。」小魯連忙說道。

    「他是真功夫,你的也不假啊,甭怕他,哪天要是比劃了,我給你加油!」蕭瀟可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見小魯還在謙虛,立馬鼓動道。

    小魯憨憨的笑了起來,不禁瞥了一眼譚振,正是血氣方剛的歲數,哪會沒有爭勝之心,譚振待他又隨意,此時終於放下了心中的惶恐,活潑了不少。

    畢竟是年代不同,儘管鑫鑫飯店在現階段來說裝修也算高檔,但比較後世的那些飯店,自然不可同日而語,雅間中間的隔斷,是用薄板隔斷開來而已,因而稍微一大聲說話,整個二層都會顯得亂糟糟的。

    蕭寒他們這邊吃喝說笑,聲音都有意的壓低,但別人卻不是這樣,正當酒意正酣之時,人們說話的聲音就逐漸的高亢起來,就聽隔壁一個人大聲的說道:「喝喝喝,哥幾個都放開酒量,今天不醉不歸哈!」

    「嗯,今天輝哥高興,咱們也就捨命陪君子了,那個鐘振梁終於給輝哥徹底踩平,今天這頓可算得上是慶功宴呢!」一個人奉承的說道。

    「去去去,啥慶功宴啊,我根本就沒當回事兒!他鐘振梁算個鳥,我只要輕揮小手兒,他就得滾一邊去!」那個被稱為輝哥的,豪氣的說道。

    「也是啊,鐘振梁算個屁呀,憑輝哥的關係,那還不要捏就捏,要揉就揉呀,六子,你還真別把這當回事兒,跟著輝哥,這樣兒的小屁事兒哪裡需要這麼在意呢,喝酒!」另一個人的獻媚可要比剛才那個直觀多了。

    「呵呵呵,春庭你也別這麼說,那個鐘振梁……其實也算是個人物,彈簧廠在他手裡這一年多,他小子能弄到現在的份兒上還真不容易,唉,可惜這人太不識時務,要是機靈點兒,說不定我這廠還交給他管……」

    「是啊,可那傻比不上道呢,跟輝哥爭,他能得了好兒去?」六子趕忙獻媚。

    「以後這個廠……春庭,你先管這麼段時間,等我調理順當了,你再脫身,放心,你哥虧待不了你!」

    「謝謝輝哥,放心吧,咱就是輝哥您手裡的一桿槍,您要指哪兒,咱就打哪裡!」

    「嗯,我先回個電話……」

    那邊的吵鬧,蕭寒他們這邊聽得相當清楚,不過大家誰也沒有在意,只想著趕緊吃完,然後趕緊回去,這邊雖然已經收拾妥當了,但舒芳和小北以及蕭瀟剛過來,總要讓他們按照自己的心意佈置一下。

    「哥,那邊又是關係又是廠子的,肯定又是權錢交易,你這個大省長可要管管喲!」蕭瀟笑嘻嘻的看著哥哥說道。

    「快吃你的吧。」蕭寒哭笑不得的揉了揉蕭瀟的腦袋說道,這小丫頭現在可是青年報的特約通訊員,而且是那種正義感過剩的通訊員,這段時間很是寫了幾篇弘揚正氣打擊邪惡的文章呢。

    「切,哥哥成了官僚了呢!」蕭瀟不滿的哼哼道,逗得屋裡人會心而笑。

    雖然還不是真正的執掌一方呢,但以蕭寒此時的身份,一些事情也不可能都去關顧,撞到自己手裡自然也就隨手處理了,沒有撞到的,些許具體事物,還用不著他來插手,想到這裡,蕭寒不禁心頭一動,看起來,督查室的建立應該要提到日程上來了。

    來到遼省,對蕭寒來說也是故地重遊,但比較前幾年,身份和地位上的改變毋庸贅言,加上自己來的機緣問題,蕭寒的動作必然要謹慎許多。

    在省級這一層面,國內有幾個比較特殊的點,川省、福省、滬市以及後來的重市,這些都是,而遼省呢,雖然地域、人口乃至經濟都沒有顯目的地位,但在政治格局上,卻恰恰屬於特殊幾點之一,而今自己來到了這個特殊的點,蕭寒可不會簡單的去認為,自己來的理由就是以前自己在這裡幹過,那幾位老人的深謀,有時候蕭寒也不得不認敗服輸。

    當然,蕭寒可不會因為某些特殊情況就自縛手腳不敢動彈,戰略上要重視,戰術上則要靈活,反正自己在政路上並沒有太大的奢求,現在的地位,可以說是無心得來,也不需要絞盡腦汁去想著怎麼保,怎麼爭,甚至於蕭寒已經決定,這次遼省之行過後,自己就「退休。」

    「哥,我去結賬。」蕭瀟的聲音打斷了蕭寒的思緒,小丫頭已經拿起了自己的包包走了出去,蕭寒不禁暗自讚嘆自家小妹真是越來越機靈了。

    熟悉了蕭寒的辦事風格,譚振倒是沒有爭著去結賬,他知道,今天這頓是私事,自己去結賬的話,老闆是不會允許的。

    「那我要幾個袋子,把這些都打包。」譚振看桌上有幾個菜還剩下不少,很自然的說道。

    「也行,放冰箱裡等晚上你和小魯也省得做飯了。」蕭寒笑著點點頭說道。

    「嘿,那我去要袋子!」小魯連忙跑了出去。

    譚振現在工資不低,而且跟著蕭寒,蕭寒自然也不會虧待他,但終究是苦孩子出身,節儉的習慣依舊保留著,這讓蕭寒很是欣慰。

    「哎!這輛土啦吧唧黃色的破車是誰的?下來挪挪!」就在這時,樓下的大廳裡忽然響起了一個頗為囂張的聲音,譚振聽完就是一愣,不過也沒有太過在意,只把身子探出去應了一聲說道:「哦,那車是我們的,等一下,這就去挪!」

    「快點!」

    譚振隨口應著,這時候小魯已經拿回了袋子,正要幫著譚振打包,譚振對他說道:「小魯,咱們的車好像是擋路了,你先下去挪車吧。」

    「不用,咱這也就走了,打完包一起下去就是了。」舒芳將一瓶還沒有開封的飲料放到自己的包裡兒,隨口說道,蕭寒倒是沒有當重,正如舒芳所說,馬上就要走的,也不需要耽擱幾分鐘。

    「嗨!你們死樓上啦!叫你們挪車不動窩兒,等哥們砸車是怎的?」那囂張的聲音愈發不耐的傳了進來。

    「你這人怎麼說話呢?我們這就要走了,等一會兒不行麼?」正在樓下吧檯結賬的蕭瀟不愛聽了,轉身氣呼呼的說道。

    「喲,小妞兒挺盤兒靚啊,來,給你哥摸摸……」

    「六子!幹嘛呢!怎麼還沒來挪車?」

    「滾開!」

    「啪!」

    「哎喲……」

    聽著外邊亂糟糟的聲音,蕭寒的面色沉了下來,與此同時,譚振和小魯也躥了出去。
ai.wu 發表於 2018-2-26 22:27
第四八七章 戴手銬的……食客


    譚振和小魯的行動幾乎不分先後,當蕭寒也隨之走到門口的時候,這哥倆早就到了大廳的吧檯旁邊,迅猛的氣勢讓那幾個面紅耳赤一身酒氣的傢伙退縮了幾步,正帶著狐疑和震撼的表情看著忽而出現的兩名青年。

    譚振還好,雖然練功多年,表面上卻不怎麼明顯,看上去文氣得很,可小魯就不是這樣了,一身合體的休閒服下,是極具爆炸力的彪悍,而且那漠然的臉色中隱隱含有的凶悍才是最嚇人的。

    「六子……怎麼了?你們是干啥的?想打架?是不是想打架!」讓蕭寒意想不到的是,不管是正在色厲內荏大聲吆喝的也好,還是那個流裡流氣滿嘴流氓調的六子也好,倆人身上穿著的,竟然是制式齊全的警服,讓蕭寒氣怒更甚的,則是那名正在大聲呵斥的「警官先生」已經從腰間拔出了配槍——一把呈現著藍汪汪金屬漆光的五四式手槍,而且毫不遲疑的頂到了小魯的頭上!

    「下了他的槍!」蕭寒怒不可遏,就在二樓的樓梯口,沉聲發出了命令。

    「是!」電光火石一般,小魯應聲的同時,雙手如飛翻起,迅猛如箭,別人都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呢,那個掏槍的傢伙已然慘叫一聲給小魯制住,而那把手槍,也落在了小魯的手裡。

    「不許動!」譚振就站在那個叫六子的「警官」旁邊,六子見同伴給人制住,不由自主的也摸向了腰間,只是他的動作實在太慢了,手都還沒有摸到槍把呢就已然給譚振一個縛臂擒拿按在了地上。

    「哎呀哎呀!你們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襲擊人民警察!」給小魯控制的那傢伙還好一些,給譚振按倒在地的六子可是大受苦楚,譚振也是恨他沖蕭瀟動手動腳,所用的力氣哪能做到僅僅是壓制擒服,不由得加了幾分力氣,頓時讓這傢伙哀哀的叫了起來,不過呢,這傢伙倒是死鴨子嘴硬得很,都給人逮豬崽一般按在地上了,竟然不忘威脅。

    「就你這德性還人民警察?」他不叫還好一些,這麼一叫,更增譚振的恨意,也不知怎麼的一動,這傢伙嗷的一聲就趕緊收了聲,被酒染紅的面頰變得煞白一片,層層的汗珠滴滴答答的滑落在地上。

    「住……助手!」外邊的幾人已經給屋裡的動靜驚動了,這時候已經衝到了大廳門口,看著兩個給制得慘兮兮的同夥雖然不敢動手,但還是有膽吆喝幾聲的。

    「哎呀,這是怎麼了?輝哥!快讓大家住手啊,都是我這兒的客人……」飯店老闆終於終於注意到了大廳的動靜,出來一看,見是著名的輝哥在場,很自然的認為又是輝哥在欺負外鄉人了,趕緊跑過來沖輝哥說道。

    「我的姑奶奶,你看是我們在動手嘛……」飯店的老闆娘頗有些根底,輝哥原本是不想得罪她的,怎奈……那可是自己的手下給抓小雞子一樣的按吧在地上了呀!

    就在這時,門口忽然響起了幾聲剎車的聲音,緊跟著腳步響動,一幫子身著警服的人民警察湧到了門口,當先的一人剛要和那個輝哥寒暄,卻錯愕的看到自己的兩名同行正給人慘兮兮的按在地上,當時眼睛就瞪了起來,大吼一聲:「都他媽住手!」

    「小魯,放開他們!」蕭寒一邊吩咐小魯和譚振先放開那倆貨,一邊從樓上下來,走到了跟前。

    「啊,是劉隊……他媽的,就是這人指使的他倆手下繳得我和小孟的槍!」六子吭哧幾聲從地上掙扎站起,猛然看到蕭寒,頓時所有的恨意都湧上心頭,一邊和那位劉姓隊長抱屈,一邊十分利落的拽出了一把手銬咔嚓一下,掛到了蕭寒的腕子上。

    「首長!」小魯未及反映,卻見自家首長給人上了手銬,頓時就要發狂,不過卻給蕭寒擺手制止了,到了這時候,蕭寒其實已經怒極沖頂了,但越到這時候,他反而會對這些人愈發的溫柔的,「別只銬一隻手哇?來,這隻手也得銬上不是?」

    「草,你媽的……」六子可能還沒見識過這麼囂張的人吧,聞言不禁罵道。

    「祁六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劉隊長看了看蕭寒幾人,一時之間卻是鬧不清眼前人究竟是什麼身份了,不禁有些遲疑的制止祁六的動作,不解的問道。

    「劉隊,是這麼回事……」祁六趕緊走到了劉隊長的跟前,小聲的和劉隊長說了些什麼,那個叫輝哥的呢,也湊到跟前,三個人也不知嘀咕了些什麼,那劉隊長這才哈哈一笑,對蕭寒說道:「這位同志,可能是有些誤會啦,小小的衝突而已,卻搞得這麼大動靜……」

    「啊,劉隊您怎麼……」祁六本想忽悠一下這位行事一向比較生猛的劉隊長,以便讓劉隊長替自己出頭呢,卻沒想到劉隊長開口卻整出這麼一句話,頓時羞惱的叫道。

    「省省吧……」劉隊長煩躁的一回頭,隨即走到蕭寒的跟前,沖身邊的警員一伸手說道:「給我拿把鑰匙。」

    「劉隊……」輝哥陰沉著臉,陰陽怪氣的叫了一聲對劉隊長說道,「不管怎麼,他們總歸是把倆人民警察的槍給搶走了吧?這是啥罪過?你要是……哼哼,到時候我問問我姐夫?看看人民警察是不是都這麼辦案的?」

    劉隊長心裡可真要把這幾個小子給操翻了,奶奶的,你們就是不認識車標,那也得看看那車啥模樣吧?就那車型又豈是普通人能夠坐上的?雖然是外地牌照,但那外地可是平京!首都的底蘊是何其嚇人呀!怎奈這小子的姐夫又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一時之間,劉隊長還真有些拎不清了。

    「劉隊。」這時候,手下的警員已經摘下了腰裡的鑰匙串兒,遞到了他的手裡。

    「奶奶的,不管了,難道還讓老子抓人是怎麼的?明顯就是一個大麻煩,大不了給上司罵一頓罷了,還開了自己是怎麼的?」劉隊接到鑰匙之際,心裡邊已經想清楚了,沖蕭寒很不自然的笑了一下,拿著鑰匙就要給蕭寒打開手銬。

    蕭寒卻是不領這份人情,把手背在了背後說道:「手銬不是這麼用的吧?」

    「呃!」劉隊長只覺得嘴裡發苦,心裡頭那個悔呀,好好的,跑這兒吃得啥子飯喲!眼前這位,肯定是個更不讓人省心的主兒……

    「這裡是金嶺市轄區吧?」蕭寒也不理會這幫人,轉臉對叫燕子的老闆娘問道。

    「嗯嗯!」燕子也自認是見過大場面的,由於某些原因,也見識過一些大人物,可眼前這位看似不大的青年,這氣勢咋就這麼嚇人呢?嘿嘿,看起來,這幫人渣子是碰到硬茬口啦,聽蕭寒問她,連忙點著腦袋。

    「譚振,金嶺的聯繫電話給我。」蕭寒根本就不理會屋裡這一屋子人,對譚振說道。

    「哦。」譚振連忙接過舒芳遞過來的皮包,從中拿出了一本通訊錄來,翻到金嶺市的聯繫電話這頁兒,遞給了蕭寒。

    「你打吧,讓鄧作華和齊東強過來,哦,還有金嶺市政法系統負責人,我倒是要問問他們,人民警察的配槍和手銬在使用上有什麼規定!」蕭寒冷冷的吩咐道。

    「啊,好的。」譚振應了一聲,拿出了手機。

    「靠……」劉隊長看到譚振手裡那款精緻得過分的大哥大,身子就不由得一哆嗦,這玩意兒他倒是見過幾次,只是看到的還多是那種猶如狗腿一般大的大磚頭呢,看看譚振這只不禁心中苦笑道:「這幾個灰孫子喲,到底是惹了啥人物了?」

    ……

    ……

    齊東強坐在車裡,在車子微微的顛簸中不禁有些睡意,不過他並不想趁著這功夫小睡一會兒,而是僅僅閉了眼睛靠在座位上任思緒紛亂的飄飛。

    「市長,該到了。」司機小賈的聲音傳來,讓他睜開了眼睛,看到車外熟悉的風光不禁精神一振,頓時清醒了許多,於此同時,一股異樣溫暖柔軟的情緒充斥了胸間,燕子那丫頭,給自己準備啥好吃的了?

    三年前妻子病故之後,因為工作忙,更多的是因為難以忘情,齊東強一直都沒有續娶,直到半年多以前,遇到了林曉燕,他怎麼都沒想到,原來墜在自己身後,跟著自己屁股顛顛兒亂跑的小鼻涕妞竟然出落成一位如花似玉的嬌媚小少婦,感受著那份如水的溫柔,回憶著少年時代那純真的情感,那一刻,齊東強原本乾涸的春心情動了。

    「市長,燕兒姐這兒人好多呀!」小賈打了一把方向,忽然說道。

    「唔,她那兒飯菜實惠,服務也周到熱情,加上新換的廚師手藝確實不錯,人多是很正常的。」說話間,齊東強不禁湧起一股近似寵溺的感覺。

    唉,當初的小丫頭如今卻是算得上一個女強人了,憑著一股子心勁兒,竟然建起了那麼一座酒樓,還弄了個生產瓶裝酒的中型酒廠,掙的錢比一百個自己還要多呢,這小丫頭!

    唉,就是這小女人總有些可愛的小虛榮,這不,對門的老仇家新裝飯店,卻非要讓自己來給她撐場面,不知為何,原本自己肯定不會應諾這種小女人的「無理要求」的,怎奈在那糯糯軟綿的歪纏下,自己卻稀里糊塗的來了……
ai.wu 發表於 2018-2-26 22:28
第四八八章 講笑話呢


    司機小賈把車停到了鑫鑫飯店的門口,雖然門口停放的車輛表明飯店裡的人很多,但齊東強卻不那麼在乎,自己來林曉燕這裡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無須宣揚之餘,也無須刻意的隱藏自己的行跡,當然,之所以能做到這一點,和齊東強的個人性格也有關係。

    從車上下來,齊東強和小賈一前一後登上了台階,還未曾進門,齊東強就看到了那輛顯眼的沃爾沃旅行車了,不禁暗自思忖,恐怕又是京城的某位人物來了遼省了吧?

    作為直省和遼省的交界處,京瀋高速公路縱貫整個金嶺,平京來人大多愛在金嶺停留一下,據某些人所說,這與金嶺出美女大有關係。

    「市長,裡邊情形不大對。」小賈很機靈,同時和市長來這裡,本身他自己就很警醒,在齊東強打量那輛沃爾沃的時候,他掃視了一下大廳,卻透過大廳門口的pvc軟門簾發現,裡邊像是兩撥人在對峙?而且一方竟然是十來個身著警服的公安人員!

    「唔?」齊東強一皺眉頭,不禁有些想左了,難道燕子非要讓自己來這裡,就是因為知道有麻煩?但自己和燕子的關係現在雖然還沒有拉那張結婚證,但凡有些門路的人是都已經曉得了的呀,是誰這麼不給面子?

    想到這裡,齊東強不禁沉下臉來,伸手挑起了門簾兒,往裡邊一瞅,嚯,還真是熱鬧的很呢!

    「怎麼回事?」齊東強面沉似水的問道。

    「是……是齊市長?」那位劉隊長正看著撥叫電話的譚振甚感為難呢,沒想到頃刻之間,一尊自己平時難以接觸到的大神就突然降臨了!早就聽說這座鑫鑫飯店的老闆娘和齊市長在處對象,看來,傳言果然不假!

    「主任,我已經打通了金嶺市的電話了。」譚振根本就不管週遭有什麼情況,打通了金嶺市市委的電話之後,通知了市委的值班人員,將蕭寒的指示傳達到位之後,扭過頭對蕭寒說道。

    「嗯,那咱等一會兒。」蕭寒點點頭,隨即在一邊的餐桌旁拉了一把椅子,逕自坐了下來,余光中,雖然看到了齊東強,不過他也只是剛來不久而已,倒是不認識這位金嶺的一方父母。

    門口距離吧檯還有一段距離呢,所以齊東強並沒有注意到吧檯旁邊的蕭寒,只看著劉隊長冷肅的問道:「你是誰?能不能告訴我,這裡發生了什麼?」

    「啊,報告齊市長,我是中林縣刑警大隊副隊長劉志榮,這裡……這裡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正在調查之中。」

    「調查?你們這樣子也不像是在調查案情呢,這麼多人倒像是在圍捕!什麼樣的案件能讓你還沒有摸清情況之下就動用這麼大的警力?你曉不曉得這樣做,會給老百姓帶來惶恐?」齊東強真的是理會岔了道兒,在他認為,這個姓劉的根本就是故意為之!看裡邊這樣子也不像是發生什麼重大案情的,卻弄了十幾名警察堵在這裡,除了要故意為難鑫鑫,還能有什麼?

    齊東強軍人出身,更在老山前線見過血殺過越南人,脾氣剛烈極討厭那些陰謀詭計,要不是莫名的受到了省委高書記的賞識,儘管他能力非凡,也難以登上如今的位置,但即便如此,他卻從來不為保位置,爭位置什麼的做拿下小心翼翼甚至是違背本心的事情,要不然,一名堂堂的地級市市長也不會和一位開飯店的老闆娘拍拖了。

    有著這樣直來直去風火剛烈的性格,看到這些雜碎般的人物竟然對自家小可愛搞陰謀詭計,這一刻,齊東強都有碾碎他們的心!

    「啊,不……不是的齊市長,我們到這兒……也是來吃飯,正好碰到這裡發生事情……」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縣局刑警隊的隊長,並且還帶有一個副字兒,但劉志榮可的的確確的是個人精,他在齊東強動怒的那一瞬間就明了了這位有名的齊鼓槌是誤會自己了,趕忙解釋道。

    蕭寒在一邊已經注意到齊東強了,不過他並沒有說話,只是頗有興味的看著他發火兒,在之前,也有人和他介紹過齊東強這個人,雖然很多人都說他粗魯暴躁,但蕭寒卻覺得這傢伙倒是很對自己的路子,無形中,齊東強的所作所為,竟然和十幾年前的陶自強有些重合呢!

    齊鼓槌這個外號,源於齊東強的名字和他的一次講話:破鼓用重槌,砸爛了換新的,要不然,會總覺得有鼓就行!

    「那這裡邊誰清楚情況?」齊東強倒是沒追究一幫子警察跑這裡聚餐的事情,直接放過之後,問到了根本原因。

    「祁六!」劉志榮哪裡還會攬這些,趕忙把祁六給供了出來。

    「嗯……那個……是他們,是他們襲警!還……還搶了我們的槍!」祁六面對這位以暴烈而聞名的齊東強,心裡頭也不禁咚咚打鼓,看著齊東強那冷厲的眼神,腿肚子有些轉筋,小腹發脹,竟然有了尿意頻頻的感覺,唉,自己的層次實在是太低了呀,哪裡體驗過,見大人物還這麼銷魂的?

    襲警?奪槍?這兩個詞彙可夠震撼神經的了,齊東強擰著眉頭看過去的時候,先是覺得面熟,然後感覺震驚,在之後就剩下腦袋嗡嗡作響了,不禁吶吶的問了一聲:「蕭省長?是您啊!」

    齊東強的性格是比較粗放,但那不代表見到蕭寒這種層次的時候,他還能處之平常,加上那兩個驚人的詞彙……他要不給震懵了那就奇怪了,神經大條成那樣的話,那就不是猛了,是二!

    「你是金嶺齊東強?」蕭寒明知故問了一句,「你來得還挺巧呢。」

    「是的,蕭省長,我是齊東強。」齊東強拔著軍姿站到了蕭寒的面前,心裡頭突突的還真有些慌張了。

    「呵呵,那倒是真巧了,我正在找你和鄧作華,這裡的事情我不想多說什麼,你等鄧作華來了之後,將這件事情瞭解清楚,然後明天,明天你和鄧作華連同你們金山的政法系統負責人,來省裡向我匯報!」蕭寒這時也沒有對齊東強多作辭色,吩咐完之後站了起來:「這裡就交給你們了。」

    「齊市長,這是我的電話,你可以隨時聯繫我。」譚振倒是沒有如蕭寒一般甩手離開,臨行之際,將自己的電話留給了齊東強,齊東強感激的點點頭,目送蕭寒等人走出了飯店的大門。

    「行了,說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齊東強待蕭寒離開之後,一口惡氣猛地湧上喉頭,粗重的喘息了一陣,好不容易穩定了心神,坐到剛才蕭寒的位置上,冷冷的問道。

    一言既出,場面卻猶如陷入了真空,一屋子的人,卻是連大聲出氣的人都沒有了,一個個木雕泥塑一般呆在當場。

    「別一個個拄著賣高粱啦,總有瞭解事情過程的吧?你!你剛才不是說咱們新來的蕭省長襲警奪槍麼?既然連這種笑話你都能講出來,那肯定是瞭解情況的了!」齊東強點著祁六的鼻子,惡狠狠的問道。

    「唉!那個齊市長!剛才我們吃飯的時候聽那個祁六和他的輝哥說到什麼彈簧廠了呢,好像這裡邊有啥故事,您也順便瞭解一下吧?再見!」蕭瀟本來已經憋不住樂得跟著哥哥走到外邊了,臨到上車之際才猛地想起在吃飯時聽到的事情,蹦蹦跳跳的跑到了門口,探進小腦袋,笑嘻嘻的對齊東強說道,說完,又蹦蹦跳跳的跑了回去。

    齊東強眯了眯眼睛,那裡邊透出來的冷厲寒芒讓祁六如墜冰窟,此時此刻,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再嚼成肉糜,如果剛才的衝突被追究的話,自己頂多也就是給扒了這身警服就差不多了,但聯繫到輝哥身上……祁六真的絕望了,自己面前的,將會是死路一條!

    「輝哥?這應該是大號兒吧。」齊東強森然一笑,沖祁六點點頭問道:「怎麼不說話?還在給我編新的笑話呢?」

    「哥,咱這叫不叫仗勢欺人呢?」上到了車裡,小魯調頭之際,蕭瀟忽然皺著小眉頭問道,「咱們也是衝突的一方當事人呢,就這麼走了,要是一班人肯定不行。」

    「哦?」蕭寒倒有一種驚喜的感覺驀然升起,看起來,小丫頭已經學會思考了呢,就在剛才,自己拂袖離開之際,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不光是他,在場的所有人,也不會有別的想法,自己是省長,擁有的是常人難及的權利,而這份權利順而衍生的,則是各式各樣的特權,關鍵是,在自己享受這份特權的時候,哪怕是給這份特權傷害到的當事人,都不會覺得不正常!

    「這沒有什麼不對吧?畢竟錯在他們啊!」舒芳有些不理解的問道。

    「作為矛盾的一方,我們不應該因為對方錯誤在先就以錯待錯,正如蕭瀟所說,今天如果我不是省長呢?是一名普通路人,那會發生怎樣的事情,恐怕就是有了公正的執法者,咱們也不會給就此放開,任憑離去的。」蕭寒的聲音有些低沉,以己度人,這樣的現象,怕是在這個世界還是一個十分普遍的存在吧?
ai.wu 發表於 2018-2-26 22:29
第四八九章 心態不同


    車子沿著京瀋高速公路繼續前行,貫穿了金嶺和金州之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等到了省城住所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了。

    房間都是佈置好了的,至於要進行特色化改造,那得明天了,簡單的在外邊吃了一些東西之後,譚振和小魯便告辭離開。

    「我給媽媽打個電話。」蕭瀟跑到書房給母親打電話去了,不一會兒卻又嘟著嘴蔫蔫的走了出來。

    「怎麼了?」蕭寒好笑的問道。

    「媽媽唄,說你現在工作肯定很忙,說我在這兒會打攪你的,要我去他們那邊呢!」蕭瀟滿不情願的說道。

    「那我和阿姨說一下吧,學校已經給你聯繫好了,唉……不管是跟著我還是跟著咱爸,你總是免不了隨著我們四處奔波,就怕耽擱了你的學業,到時候,哥哥可就是罪人了!」蕭寒嘆聲說道。

    「哪裡有耽擱,人家的功課可是沒落下的。」蕭瀟嘟囔道。

    「光沒落下可不成,僅僅是沒給落下的話,不管是哈佛還是劍橋、牛津,你都難以達到人家的入學要求的喲!」蕭寒捏了一下小丫頭的鼻子,起身到書房給喬慧娟打電話去了。

    「出國好有趣麼?」蕭瀟不屑的說道,「我才不想去,在美國,除了二哥和志雙哥哥,我就沒有認識的了,到英國的話……總之是不好的了。」

    在蕭瀟的小心眼裡,出國的話也只能去美國,至於英國那邊,因為唐雲的存在,小丫頭怎麼尋思都彆扭,當然是否定了。

    「那就去法國呀,我在法國有不少的朋友呢,再說了,我每年都要去法國的,到時候可以找你請客呢!」舒芳覺得小丫頭嘟嘟囔囔的挺好玩兒,在一邊攛掇道。

    「某個老封建不讓我去法國呢,說法國人都太浪太慢!」蕭瀟發狂的吼了一嗓子,踢啦著拖鞋洗澡去了,逗得舒芳險些笑岔了氣兒,就連蕭小北同學都跟著一勁兒笑著揀剩落兒。

    遼省陸地面積14.59萬平方公里,佔中國陸地面積1.5%。陸地面積中,山地面積8.72萬平方公里,佔59.8%;平地面積4.87萬平方公里,佔33.4%;水域面積1萬平方公里,佔6.8%。

    在遼省,漢族人口占84%,還有滿族、蒙古族、回族、朝鮮族,錫伯族等43個民族。少數民族人口全省的16%, 其中超過萬人的少數民族有滿族、蒙古族、回族、朝鮮族、錫伯族等5個民族,其次還有壯族、苗族、土家族、達斡爾族、彝族等人數居多。

    這些土地和人口資源狀況,遭災幾年前,蕭寒就已經吃透在心裡了,這幾年的經濟變化,更是在他的注視之中,因而一些基本的情況,蕭寒並不需要太多的熟悉時間,所以在工作上,上手很快。

    省委書記高鴻廉在幾年前蕭寒任職遼鋼的時候還是黑省的常務副省長,這麼幾年能升任到遼省省委書記的職位上,不能不說頗為順暢,但順暢的升職經歷並沒有讓這位解放前就參加工作的老革命工作者變得意氣風發,相反,由於其本身的性格所致,較之以前,更是多了幾分沉穩,甚至於在相當一部分人的心目中,偏於保守。

    但是,別因為這些就要低估老頭子的掌控力,蕭寒可是知道的相當清楚,整個遼省在老頭子的經營下,從上到下真正的擰成了一股繩,而且從這幾年的成績來說,不說是全國一流,但也相差不多,因此上,中央對此老的評價十分肯定,但不經歲月不饒人,再怎麼說,高書記都是一位已經年金七旬的老人了,精力終究有限,在去年的時候又大病一場,當時已經向中央提交過離休報告的,但中央顧及到穩定問題,予以了挽留。

    蕭寒來遼省之前,原省長葉偉民早就調任南方某省的省委書記,由當時的常務副省長艾文清主持了一段時間的全面工作,蕭寒來,就是和艾文清交接的手續。

    蕭寒自然知道,自己的出現可謂一個異數,若沒有自己,人家艾文清繼任省長一職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由於自己橫插了這麼一槓子,艾文清也只好又退縮到原來的位置上,對於此事,蕭寒也只能暗自抱歉,要知道,他自己也不是十分情願這個安排的,但事已至此已經別無他法了。

    早晨起來,蕭寒在蕭瀟的監督下,遵照專家所制定的健康鍛鍊計畫做了一套晨起運動,衝過澡之後,簡單的用過了早點,便提了特意從平京帶來的一個小小的籐條提箱上了門口的專車,在公務時間,蕭寒並不打算乘坐念祖給自己準備的那輛沃爾沃。

    「小魯,去省委。」蕭寒坐到車上,對小魯說道。

    省委和省政府並不在一起,但就車程來說也不太遠,很快,蕭寒的車就停到了省委的大樓前邊,蕭寒下了車,一邊和來往的幹部打著招呼,一邊往樓上走去,剛到樓梯口就遇到了秘書長韋連群,寒暄幾句,隨即,韋連群將蕭寒引到了省委書記高鴻廉的辦公室。

    「怎麼,蹬我的門還帶著禮品啊!」打開門,高鴻廉一眼就看到了蕭寒提著的那個精緻的提箱了,呵呵一笑說道。

    「是啊,高書記,您可不能把我拒之門外喲!」蕭寒和韋連群也隨之大笑。

    「要是別人啊,不管是在這還是在家,我一准用笤帚疙瘩捂出去,蕭寒同志嘛,那肯定是例外的咯,因為你有好東西嘛!」高鴻廉哈哈一笑,伸手虛引道:「既然是送禮上門的,那就請屋裡坐吧,我用我最好的茶葉招待你!」

    蕭寒哈哈一笑,進了屋將提箱放到茶几上,趁著韋連群倒茶的功夫對高鴻廉介紹道:「高書記,您是知道的,我有個堂弟在美國,這裡邊裝的呢,是他的一個旅行家朋友從一個雨林部落裡得來的藥酒,裡邊含有豹骨、火蟻和響尾蛇等八種動植物的成分,具體部位我還真說不清楚,是治療風濕的特效藥物,一直以來,我爺爺和三奶奶都用著,效果十分顯著,得知高書記也有這種老毛病之後,我就特意給您帶來了。」

    「唔,確實是好東西,我那老毛病也折磨我幾十年啦,一直都想法,就是沒法子,時好時壞的,要是你這藥酒果然有效,那我讓我家老婆子給你做她最拿手的花椒肉感謝你!」高鴻廉知道蕭寒的一些情況,知道他出手肯定不凡,但也不會是那等俗物,再說,作為省委書記收納省長的禮物,怕是誰人知道都不會說三道四的,因而毫不在意的收了下來,乃至到蕭寒一介紹,老頭子頓時十分高興,乾脆將提箱拿到自己身旁,打開上邊的閉鎖裝置,將裡邊的一個胳膊粗細的器皿拿了出來。

    「這個盛裝藥酒的器皿是產自雨林裡邊的一種植物,就和咱們這兒的長條葫蘆差不多,不過堅硬的程度可要強得多啦,比椰子殼都結實很多,其實呢,這個藥酒的成分,還包括這外國葫蘆的一些成分呢,倒是原湯化原食。」

    送藥酒不是目的,不過是個拉近距離引出話題的契機罷了,當蕭寒將藥酒的使用方法詳細的告訴了高書記之後,由韋連群收拾起來,等他出去之後,高鴻廉攏了一把花白的頭髮對蕭寒問道:「怎麼樣,你以前就在遼省這邊待過的,生活上還適應吧?」

    「沒什麼不適應的,我家雖然是在南方,但生活習慣卻和咱北方差不多,而且我這幾十年,倒是在北方比在南方待得時間多呢,還別說,對於南方的吃食,我還沒有對北方菜適應!」蕭寒呵呵一笑說道。

    「人老啦,便不像你們年輕人,不管是適應能力還是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都及不上你們年輕人了,去年更是得了一場病,差點就能起不來,離休報告都打好了,但中央極力挽留,無奈,這最後一班崗,還是要我站下去。蕭寒同志的能力有目共睹,你能來呢遼省,可是為我減輕了一大塊壓力,放手幹你的吧,我和省委,一定會給你做好後盾!」閒言過後就是正題,高鴻廉異常懇切的說道。

    「有高書記的支持,我自當做出我最大的努力,不過,年輕人總是衝勁兒有餘,穩定性不足,您老可不能光為我做後盾,方向上,您老也得為我們掌握呢!」人家表示放手,但自己可不能就此撒歡兒,蕭寒的態度也很誠懇,況且,這也是他的由衷之言,他不是一名合格的政客,也不想做那種利益相交的政客,時間短興許不會有人相信,但蕭寒自認,一挨接觸多了,自己的誠心,會有人認識到的。

    高鴻廉年近古稀,早就沒有了去爭去搶的心思,在最後的一屆時間裡,他想得就是一個穩字,平平穩穩的過度,平平穩穩的退休,也算是一個善始善終了,這就是他當前最希望的,怎奈所想終究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原以為由艾文清接任,以自己看著他成長的軌跡來說,艾文清雖穩重厚誠,但能力和開拓性卻實在不足,甚至連自己前兩年的情勢都及不上,但為了自己能夠安享這最後一屆的任期,還是認承了他,只是計畫趕不上變化,艾文清也僅僅接任了一個多月,忽然之間,這位大名鼎鼎的政治新星就劃空而至,這位新星的到來,對自己是禍是福?這遼省,還能平穩麼?
ai.wu 發表於 2018-2-26 22:30
第四九零章 初次溝通


    蕭寒滿懷誠意而來,說話自然開誠布公,很快,話題就引到深化改革方面來,尤其是企業經營的深化改革。

    蕭寒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結合自己前些年在遼省進行企業改革試點的情況,再次申明了自己的觀點,那就是,所謂的租賃、承包甚至出售,針對的只是那些規模在一定程度以下的小廠而言的,比如說機械廠、紙箱廠等工人幾百個、總值百來萬的企業。

    這些企業,原來成立之初,大多是各級政府為了安排就業等需要自行為之,其後或是因為經營不善,或是因為當初因調查不足,上馬之初便存有虧損的隱因,最後只好以大廠、好廠兼併過去以好養壞為結局。

    表面上,這種用效益好的企業兼併效益差的企業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社會的穩定,為那些小廠找到了一個能夠活命抑或說是苟延殘喘的途徑,但最終的結果,卻往往是那些效益好的企業隨著負擔的增加,也被拽入泥潭之中,所以當初蕭寒在遼鋼,首先做的就是用租賃等方式將這些小廠剝離出來,從實際上來看,效果十分不錯,因而得以在全國範圍內大面積推行。

    然而,承包、租賃乃至出售並不是解決國有企業經營困局的唯一途徑,更不是最好的途徑,隨著改革的深化,如今,這種現象已經漸漸加劇,一些人,已經胃口大開,將目光對準了那些在以前根本就不敢奢望的大中型企業了,更有些領導人,由於這樣那樣的原因,在後邊做了推動,蕭寒不敢想像,當企業改革依舊沿著那個時空的軌跡任其發展的話,最後,必然會造成那位冷面領導人揮手一刀切的局面。

    「在過去,企業經營不順,很大程度上會有管得過嚴,統得過死的原因,這不可否認,在施行了承包、租賃甚至出售的方法之後,便是為企業鬆了綁繩,能夠讓經營者、管理者放手施為,因而效益大大的增加,但這不過是應急手段罷了,最終,這種手段不能推廣到所有的企業頭上,尤其是那些規模性的企業,我所說的規模,只得是中型以上企業。」蕭寒雖然和高鴻廉說得很多,不過呢,言語之間十分注意敘述的通俗,因而高書記聽得十分認真,當談話進行到這裡,蕭寒階段性的總結道。

    「說白了,之所以將那些小企業,嗯,更明確的說是那些效益不佳的小企業租賃承包出去,為的就是造成一種局面,那就是不管是母廠也好,還是所屬的經濟實體也罷,在他們所認為的包袱拿下,輕裝上陣之後,再不能將企業的效益提升,便不能將過錯歸於領導部門以前的調控拖累上了,責任,已經切實的砸落在這些企業的負責人的頭上,讓他們不能再以此為藉口了。」

    「那麼說,在減輕負擔、放鬆調控,施行廠長負責制之後,某些企業卻做不到效益增長,那麼,這其中的原因,咱們可就要好好的說道說道了,究竟是企業已經不合社會時代的潮流了,還是企業管理幹部本身的無能?如果是前者,那好辦,船小好調頭,但若是大船的航向錯了,即便是不好調頭,也得調頭,如果是後者,那麼就應該追究企業管理幹部的責任了,能者上,平者、庸者下!」

    「在過去,有些國營企業的管理者因為能力的問題不能為所管理的企業帶來應有的發展,甚至因管理不善,致使原本效益上佳的企業變成微利企業甚至虧損企業,這本來就應該追究其責任,但實際情況如何呢,是,有的管理者受到了一定的處罰,調離了原企業,但絕大多數,卻只不過是異地為官罷了,這,根本就是變相的為其免責,我的意見,在深化改革之中,一定要杜絕此類情況,異地為官再也不能出現在今後的管理幹部任用之中了。」

    一層層的遞進,蕭寒終於將自己的打算和高鴻廉說了出來。

    其實今天蕭寒和高鴻廉說這些,不過是提前溝通一下而已,最起碼,能夠讓高書記理解自己的一些想法,企業幹部的管理和任用,這將是一個龐大的系統工程,蕭寒不是神仙,他可以憑藉上一世的記憶去盜版小說,去奪取微軟,但國營企業改革方面呢?卻沒有一個真正成功的經驗讓他借鑑,時至今日,他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結合前世的認知,將教訓和經驗總結一下,再針對這些,開動腦筋想出更妥帖的辦法罷了,而這些,靠他自己已經難以做到了,他需要一個具有相當水平、團結奮進的團隊!

    「蕭寒同志,你的話我是不是可以這麼理解,在今後,嗯,我的意思是說,在你即將發起的進一步改革進程之中,用人制度,將會是你針對的首選?」高鴻廉深鎖眉頭,思忖著問道。

    「是的,在管理體制上,國家屬大型全民企業,咱們因轄屬關係的緣故,不去管他,剩下的省屬、市屬乃至到鄉鎮企業、村辦企業,一定要逐級進行管理權明確,這在之前就已經在推行了,現在只是進一步的確認確立就可以了,而當前的重中之重,就是對用人制度的改革,杜絕異地為官,施行廠長負責制,在這一點上,我們可以借鑑一下企業法人的負責制度。」

    從省委這邊出來,蕭寒回到政府這邊,還未曾上樓呢,就見齊東強和一名五十來歲的禿頂男人從一輛桑塔納上邊下了車來,正好看到蕭寒,趕忙趨前幾步,畢恭畢敬的對蕭寒說道:「省長,我們是來向您承認錯誤的。」

    「唔,那到我辦公室去談。」蕭寒和煦的一笑說道。

    「那個……省長,我市政法委書記秦然同志昨夜急症住院了。」鄧作華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有些支吾的說道。

    「有病治病,無可厚非,只要是金嶺政法系統的負責人就行了。」蕭寒倒是沒有追究,一邊往樓上走,一邊說道。

    「是是。」鄧作華連連點頭,隨即沖後邊的一個中年漢子使了個眼色,三個人跟在蕭寒,心情忐忑的來到了蕭寒的辦公室裡邊,要在平時,能夠得到省長的接見,那可是一件值得驚喜的事情呢,可今天他們三個來省裡,小心肝可都是蹦到了嗓子眼兒的。

    早就得知新來的省長背景深厚,且年輕氣盛,早就考慮著一定要察言觀色小心謹慎,千萬不要讓這位新省長的三把火給燒到,沒想到光自家謹慎是不成的,那幾個該死的雜碎,竟然撞了上去,而且撞了個正著。

    對於這樣的事情,蕭寒自然不會抓住不放一勁兒的追究誰誰誰的責任,僅僅一個姿態,便知道這三位連同那位給嚇到醫院裡去的政法委書記,也不會輕饒那幾人,要是自己太過針對,倒顯得自己太過小肚雞腸了,因而嚴肅是嚴肅,只稍稍的過問了一下調查情況之後,便將話題引到了日常工作之上。

    短短的幾句話,蕭寒倒是越發喜愛這個齊鼓槌了,和鄧作華的諾諾不同,這個人雖然貌似線條粗硬,但蕭寒卻體會到,這個人之膽大心細,應該還在當年的陶自強之上,看起來,這是一個可用之人,在金嶺市三人走後,蕭寒將齊東強的名字,記到了自己的小本子上。

    金嶺市的三個人下得樓來,儘管粗硬如齊東強這傢伙,也不禁汗透脊背,給外邊的小風一吹,這才察覺,自己的衣服,都給汗水浸透了。

    「這幫王八蛋,等我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他們!」齊東強氣哼哼的坐到了車裡,對鄧作華說道。

    「嗯,雖然蕭省長對處理結果並沒有表現出關心來,但咱們也不能因此而放鬆,東強啊,這件事情既然是你正好碰上的,那麼,就由你將這件事情一查到底,今天也只是向蕭省長匯報了關於祁六和那個誰,兩名警察的調查和處理意見罷了,要知道,不是還有一個彈簧廠的問題麼?雖然蕭省長沒有提及,可聽你說,蕭省長的家人對此事十分關心,所以呢,後續的調查和處理一定要盡快,盡嚴!」鄧作華側著身子,對齊東強說道。

    「嗯。」齊東強表面上不說,其實內心中卻忍不住將這個老滑頭大罵一通,同時也只能怨自己湊巧正好碰上,給了這老滑頭一個順水推舟的機會,要知道,要在平時,自己真要插手政法系統,這老滑頭會急眼的,不過也好,秦然嚇得尿了褲,爬到醫院裡做起了縮頭烏龜,那麼這豈不正是自己的機會?

    齊東強答應的痛快,鄧作華卻不以為然,你小子泡妞泡到了大麻煩,我不推給你推給誰?你小子的好運怕是要走到頭兒了呀,省委書記欣賞怎麼的?看看這次吧,神仙打架,你這小鬼頭稍微給沾那麼一下……就骨化飛灰嘍!
ai.wu 發表於 2018-2-27 22:50
第四九一章 在遼省的家宴


    小魯利落的將車停到常委院五號樓前,蕭寒剛從車上下來,嚴謹的鐵門便給人打開了,蕭寒還當是蕭瀟這小丫頭,一邊回手接過譚振遞過來的公文包,一邊笑呵呵的問道:「入學手續辦好了麼?」

    「我?我還上學的話怕是要等下輩子了吧!」一個略有些陌生的男聲在身旁響起,蕭寒不由得一愣,扭頭看去,一個三十多歲,中等身材的男人笑呵呵的站在自己身後。

    「叔!」憨憨的笑意溢於言表,見蕭寒看過來,一邊替蕭寒拿包,一邊恭敬的叫道。

    「建義?」蕭寒略略的回想一下,頓時想了起來,蕭建義,蕭家集恢復高考第一批得以入學深造的義勇軍小隊隊員之一。

    「呵呵,是我呀,叔!」蕭建義用力的點著頭,濃重的眉毛下,炯炯雙眸中已經蕩漾起水光。

    「好,走,家裡坐!」蕭寒用力的按了按侄子的肩膀,心情也難免有些激盪。

    記得蕭建義畢業分配的時候,因為女朋友家裡人口單薄,有老人需要她伺候,而蕭建義家裡兄弟六個,最後商量了一下,便讓蕭建義留在了遼省,這一晃,也十來年了吧!

    「叔,真想你,可我回家幾次,卻沒有見到你,工作上……又沒有機會去平京,轉眼間,已經五六年都沒見過您了呢!」剛硬的漢子,話語之間卻已是哽咽難言了。

    「我也想你們啊,你們這幫傢伙現在幾乎是分佈在全國各地,平日裡又多在忙自己的工作,見一面,還真難啊!」十幾年來,蕭家集走出來的人已是不少,除了在平京的,別處的村人,蕭寒卻少有見到,此時相見,倍覺 親切至於,還有些悵然的慨嘆。

    「呵呵,雖然見面少,但彼此的心情還是那麼近的,春節的時候我回家了,也趕巧光蛋子、三兒、小毛子他們也都回家過年,我們在一起聚會的時候,數算數算,那裡邊,就缺您……」

    「春節?我回去了呀?不過當我回去的時候你們可都離開了的,見不到,可不怨我呢!」蕭寒拍了拍侄子的後背,說笑一句,好讓這個大老爺們從傷情中脫離出來。

    「叔!」剛剛進了家門,一個驚喜的聲音又在門口響起,蕭寒一扭頭,卻見一架輪椅推了過來,推車的蕭瀟一邊扶著車把,一邊用白皙的小手為車上人梳理著濃密的頭髮。

    「唔,建林,你不來看我,我也要去看你了呢。」此時此刻,看到坐在輪椅上的另一個侄兒輩,蕭寒的喉嚨一下子哽住了。

    「哪有讓長輩去看小輩的喲,再說,我們來看您,不是還能從您這兒抄點好吃的麼!」蕭建林嘻嘻一笑,說道:「這不,我嬸兒特意買來的秋蟹,好肥喲!」

    「就你嘴饞,好,以後哇,你乾脆住在我這兒算了,天天管你好吃的!」蕭寒掃落傷感,刻意的笑道。

    「行倒是行,不過呢,您還得給我配一輛專車,您這兒離我們老兵協會太遠了,我要是去上班,那還不得四點鐘起床呀!」蕭建林嬉笑著,沖裡邊喊道:「醜媳婦總要見叔公吧,都出來見長輩!」

    「喲,還帶了家屬來的呀!」蕭寒哈哈一笑,抬腿邁上台階,這時候,兩位青年女人從屋裡迎了出來,其中一個蕭寒認識,是蕭建義的妻子李婉芬,另一個……應該是建林的對象,不過蕭寒沒有見過。

    「我嫂子您肯定認識了,這個是我那口子,柳蘭,這是咱叔!」蕭建林給雙方介紹道。

    「唔,很不錯,配你小子算是超標了,走,別在院裡站著了,到屋裡去!」蕭寒也真是高興了,攬著蕭建義的脊背,一邊往裡推,一邊說道。

    廚房裡香氣撲鼻,舒芳和保姆正在那裡忙和做飯,而兩位侄媳婦可能是嫌和蕭寒說話太過拘謹吧,幾句話的功夫,便紛紛找藉口去了廚房。

    「叔,您看俺家大閨女,興許是孩子是自己個兒的好,我反正覺得是繼承了咱蕭家集的優良血統了,瞧,多漂亮?」藤編的童車裡,蕭小北同學的對面,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妞妞兒正呀呀的沖這邊招手,明亮的大眼睛閃著純淨的眸光,蕭建義不由得臭屁的顯擺道。

    「是的呢,哥,玉玉可比蕭小北好玩多了呢,也不認生,最愛笑了!」蕭瀟笑嘻嘻的湊到小妞妞跟前,用手指捏弄著人家的小臉兒一個勁的誇讚。

    「嗨!」出乎意料的,很少出音兒的蕭小北竟然掄起了手裡的長條氣球捶了一下姑姑,當然,也許是湊巧,不過到了蕭建林嘴裡可就變了味兒咯,「閃開吧你,耽誤人家看美女了,瞧,都武力反抗了都!」

    一句話,就連廚房裡的人都給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咦?按照常理,你們來我這兒應該事先聯繫過的吧,怎麼就你們哥倆,學森呢?」在省城的可不光是建林和建義這哥倆可還有一個小輩兒蕭學森呢,蕭寒這才醒悟過來,開言問道。

    「喲,我就說吧,肯定得念叨我,小爺兒,俺們一家也來嘍!」門口立馬有人搭腔道。

    「嚯,怎麼還是帶著菜來的?」一個高挑的青年走在前邊,身後還跟著一位滿臉笑意的漂亮姑娘,蕭寒見他手裡還提著一個網兜,裡邊是一個粗瓷的罈子,不由得笑問道。

    「這是俺們這口子的拿手菜,別的不說,最先一個就是費工夫,我二叔聯繫我的時候我就開始準備,這不,到底還是晚了一些。」蕭學森一邊說著,一邊將網兜遞給了身後的美女,吩咐道:「去,送到廚房裡邊去,裝盤子!」

    「嗯。」看樣子挺乖巧的,接過了網兜往廚房去了,蕭建林撇著嘴說道:「裝,你就裝吧,挺男人氣概喲!」

    「咱這哪兒是裝呢?咱這是真硬,我可不像你呀!」這些小子見面是免不了鬥嘴的,蕭寒也不管他們,隨口問道:「啥菜呀,還得從家往這裡帶,怕我招呼不好你們?」

    「嘿嘿,肯定是你不會做的,海參扒豬臉兒,咱那兒可沒有海參!」蕭學森得意的說道:「這東西,我從來東北就吃,也不知道吃了多少頓了,就是吃不夠呢!」

    整個蕭家集在省城,或可說是在遼省的這就算到齊了,看著這些親切的家人,蕭寒渾身疲憊也拋到了九霄雲外,以前倒是沒有刻意尋思過,如今想來,蕭家集的種子,現在也算是四處紮根了吧?

    雖然大部分都會選擇回臨青或者乾脆就到墾豐,但還是有一部分會分散到四處的,不過,這何嘗不是蕭寒有意為之的結果呢,雖然他們老蕭家因為沒有一位元勛級別的老人而聲名不顯,但細想起來,也可說十分不簡單了,自己爺倆這就是兩個部級,若是再把這些個小枝杈在湊到一起,那就太顯眼了,因而在分配的時候,蕭寒總會用自己的影響力暗做安排。

    看著說笑的幾人,蕭寒默默的在心裡掂量了一下,平時不想倒無所謂,如今細細的想起來,貌似蕭家集在外的連帶在臨青的,除了自己父子,還有一個副部(即將退休),三個廳級,挨後處級的就更多了,多到蕭寒都計算不清了,怎麼也得七八個吧?即便是蕭家集是個四千多人的大家族,這等成績,也夠嚇人的了。

    「叔,想啥呢?」

    「哦,我在想這十幾年咱們從蕭家集出來的這些人呢,總體來說,還都算可以的。」蕭寒不禁慨嘆道。

    「這也難怪,就光我哥他們這第一批大學生,建設是正廳了吧,我哥呢,副廳,哎喲,真不老少了哎!」蕭建林也算了一下,頗有些吃驚的說道。

    「很正常啊,咱叔就不用說,國華爺爺那兒也是真刀真槍的幹出來的,至於後來的咱們這些小輩兒,有咱叔幫著,加上誰也不是白吃飯的,升職很平常吧!」蕭建義倒是有些不以為然。

    「不說這些,該怎麼幹就怎麼幹就是了,通過努力獲得升職,即便是有心,也說不出什麼來的。」蕭寒隨即把這事兒放到了一邊,雖然級別上是有的,但這些人都在機關,算起來顯眼,實際上不會有人太過注重。

    「叔,聽說您在金嶺那邊遇到了一些不快?」蕭建義忽然問道。

    「也不算什麼快不快的,算是撞上了吧,呵呵,你是怎麼知道的?」蕭寒隨意笑笑說道。

    「嘿嘿,我有個同學在金嶺市委辦,是他告訴我的,您不知道,金嶺那邊,可是傳開了,都說您是微服私訪來著!」蕭建義嘿嘿一笑,隨即說道:「我跟我那個同學也問過了,涉及到的人呢,有些背景,小的也就不說了,就你吃飯的那個集口鎮所在的中林縣,縣委書記孫海峰過去是艾文清副省長的秘書來著,至於金嶺市政法委書記秦然,他和艾文清副省長是連襟。」

    「哦?好了,先吃飯,等吃晚飯,你和我詳細說說。」蕭寒點點頭,有蕭建義在遼省這麼多年,一些內情,自然不需要和別人去瞭解。

    「吃飯咯,吃飯咯!」蕭瀟一邊叫著,推著童車奔向餐廳,這廂裡,由舒芳打頭,蕭家集的媳婦們,猶如流水行雲一般,將飯菜端了上來。
ai.wu 發表於 2018-2-27 22:51
第四九二章 手中無人


    蕭寒早就知道,作為遼省這種在政治上具有特定意義的省份,省委書記和省長,往往任期都不會很長,像高鴻廉這樣的連任兩屆的就已經是極為罕見的了,更多的,怕連一屆都不會任下來就會給調任,倒是一些副手會長期紮根。

    像艾文清這樣在遼省已經工作了將近半生的人,在遼省有些個門生故舊都很尋常,所以涉及到那天事情的人員之中有兩人和艾文清有關聯,倒也不是新奇的事情,所以蕭寒聽了,也不覺奇怪。

    左右都是家裡人,蕭寒也不遮掩,直接問道:「和誰有關係暫時不談,我想知道的是,這幾個人的風評怎樣?」

    「啊,中林縣委書記孫海峰這人和我曾經是黨校的同學,本人出世十分低調,其本身的能力還是有的,倒是沒有壞的風評,不過那位連襟……風評就不很好了,在中林的時候,就是有名的土皇帝,後來到了金嶺市,整個政法系統又讓他統成了一塊,針扎不進水潑不進,是個很強勢,很霸道的傢伙,我所知的也就這些了,叔,你要是需要的話,我可以從側面再瞭解一下。」蕭建義看著蕭寒說道。

    蕭寒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進行這些活動,這次來遼省可不比往常,以前的時候,雖然他也是空降兵的身份,但很大程度上,是有著特派員的性質,而這次則不同了,他這次,要主政一方,因而在工作方法上,不可能如前幾次那樣的直接。

    家宴過後,因是夜晚的緣故,蕭建義他們並沒有多呆,早早的就告辭離開了,蕭寒則沒有早睡的習慣,洗了個澡,坐到書房內,手拿一根鉛筆在一張白紙上信手塗鴉,一邊也是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雖然在平京的時候,對於遼省的情況他已經做過瞭解,但那畢竟比不上他來遼省之後的實地考察,所以一些事先尋思好了的套路,需要做一些必要的調整。

    蕭寒認為,目前進行企業經營調整的話,雖然依舊龐雜,但也要比後世簡單很多,如今呢,還沒有到後來那種視gdp決定各級幹部生死的程度上呢,因而各類企業的數量要少很多,尤其是在後世曾經褒貶不一,最終造成大量沉積資金甚至損失的鄉鎮企業還未曾盛行,所以在工作量和工作難度上,要比那個時空容易許多。

    蕭寒不是蕭賣光,之所以在以前推出租賃、承包等形勢,為的是在當時的情況下,將整個國家刺激的氣氛活躍起來,何況蕭寒歷來不認為「賣」是解決問題的好途徑,更不是唯一途徑,在蕭寒眼裡,那麼處理問題,甚至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不過現在想這些還有些過早,從今天和高鴻廉書記的談話來看,雖然自己拿出了最大的誠意,但高書記所表現出來的態度,依舊有些曖昧不明,蕭寒知道高書記本身便趨於保守,加上其功成身退的想法,必然不希望在他即將退休的前夕,發生太大的波動,同時蕭寒也明白,自己此次的身份不同,想要做什麼,已經不允許自己一力承擔了,想要達到目的,是需要一個集體的努力,他剛來遼省,還未曾建立起這個集體呢,獨木難撐,所以儘管心急如焚,這飯還要一口一口的來吃,目前他要做的,就是先站穩腳跟。

    不過蕭寒並不擔心自己在這裡會難以行走,從高鴻廉那邊來說,他也僅僅是要一個穩字罷了,只要自己溝通得法,相信也能夠獲得他的承認,而明了了自己的態度和目的之後,他也相信,這樣一位老革命者,必然會支持自己的,所以他不擔心來自省委那邊會有多大的阻力。

    剩下的,則是自己所需要人手的選拔了,直到此刻,蕭寒這才意識到以前自己的不足之處了,從未有過主政一方的經歷,在平京也好,在東省也罷,乃至到前幾年的遼鋼,自己總是以一種比較超然的姿態所存在,因而荷包裡確實拿不出自己合意的人手來,但蕭寒也不是十分擔心這一點,他決定過一段時間,就去拜望一個人,相信以此人在遼省的身份,能夠為自己提供一份助力。

    「已經很晚了,你不休息麼?」沉思中,舒芳忽然走進門來,端著一杯清水拿了還藥品走了進來。

    「唔,這就休息,蕭瀟和小傢伙呢?」蕭寒收束了思緒,抬頭問道。

    「早就睡得呼呼的啦。」舒芳溫婉的一笑,將手裡的藥和水杯遞到了蕭寒的跟前,「喏,吃了藥也休息吧?」

    「嗯!」

    接下來的幾天,蕭寒老老實實的待在他的辦公室裡,看資料,聽匯報,從外邊看上去,和別的新上任的官員沒什麼兩樣,消息傳開,有很多人都鬆了一口氣,就連高鴻廉書記都有了鬆快的感覺,在他以為,自打蕭寒找他談話之後,肯定會風風火火的展開他的計畫呢,他實在擔心眼前的穩定局面一旦打破將會是一場亂局,而他又因為上邊的關照無法阻攔,沒想到的是,蕭寒竟然出乎意料的穩妥,這下,高鴻廉有些放心了,看起來,最起碼在換屆之前,這位小祖宗是不會有大行動了。

    下邊的人的想法則要複雜許多了,有的人為蕭寒的「不作為」感覺驚奇不解,有的人甚至還感到有些失望,畢竟蕭寒動起來才會把眼前看似寧靜的湖面攪渾,自己呢,可以趁著水渾謀求一些利益,如今看來是不可能了。

    「什麼?蕭省長要去遼城?」高鴻廉端起了茶杯綱要喝水,秘書長韋連群就帶來了一個新消息。

    「是的,蕭省長沒和您說?」韋連群打量了一下高書記的臉色,遲疑的問道。

    「去遼城幹什麼?是不是要去視察遼鋼?」高鴻廉思忖道。

    「聽譚秘書說,好像是去祭奠什麼人。」韋連群說道。

    「哦……」高鴻廉拍了拍額頭恍然說道:「我知道了,蕭省長有位爺爺是在解放遼城戰役中犧牲的,就葬在遼城附近,那應該是去祭奠他三爺爺吧,這還是聽老嚴書記說過呢,你不提我還忘記了。」

    「您這一說我也想起來了,不過……前些年不是已經移骨到老家去了麼?」韋連群也想了起來。

    「移骨是移骨,但原來埋葬的地點上還保有墳頭兒呢,畢竟那是烈士犧牲的所在,嗯……這很正常,蕭省長他們家鄉宗族觀念很深,又是這麼親近的人,想去看看是符合人情的。」高鴻廉嘆道,同時心也徹底的放了下來,他還以為這位新省長要啟動什麼動作了呢。

    就在這時,桌子上的電話響了起來,高鴻廉拿起一聽,裡邊傳來的正是蕭寒的聲音:「高書記,我是向您請假的,想去遼城我爺爺犧牲大的地方祭奠一下。」

    「應該的,應該的,還要不要通知一下遼城那邊的幹部?」

    「呵呵,不需要了,我不想打攪下邊,再說畢竟遺骨已經遷回了老家,我去呢,主要是看看那塊地方,我聽說鄉親們還給豎起了個墳頭兒,並且還修了石碑,總要去看看的。」蕭寒笑了笑拒絕了。

    「唔,那你去吧,省裡這邊也沒啥不放心的。」高鴻廉隨即說道。

    遼城

    曹玲玲騎了自己心愛的木蘭摩托,小心翼翼的載著一盒大蛋糕往家裡趕,今天是母親的五十五歲生日,她特意買了一塊生日蛋糕回家來為母親祝壽的。

    如今已經不像過去啦,買幾根油條都要算計,自從機械廠改革,生產電風扇等出口產品之後,廠裡的境況一天比一天強,工資也是一年比一年多,尤其是各種獎金福利更是打著滾兒的往上增長,就拿她來說吧,一個女工,如今每個月總算起來能拿大幾千呢,再加上一家人都在廠裡,月入兩三萬,所以呢,慶生的時候,已經不光要蒸壽桃,還要弄上這麼一塊西方玩意兒呢!

    「喲,玲玲,這是給你媽買的生日蛋糕吧?」路邊的大嬸兒看到曹玲玲回家,手裡一邊擇菜一邊笑著問道。

    「嗯,馬大嬸兒,今兒個這是要包餃子呢?」曹玲玲停下了摩托,一邊將車支好一邊打著招呼。

    「是呢,你馬叔說了,今天要包餃子,還要吃三鮮餡兒的,真是不讓人省事喲!」馬大嬸抱怨道。

    「呵呵,吃唄,你們老兩口兒一個月掙那麼多的工資,不吃點,留著做啥?反正三兒他們人家也掙得不少……」曹玲玲一邊說笑,伸手就要去推門進院兒,卻猛地發現沒,馬大嬸兒看著她背後的方向愣了起來,手裡的韭菜簌簌的往下直掉。

    「大嬸兒?」曹玲玲好笑的看著馬大嬸兒,這是走啥神兒呢?

    「蕭……蕭廠長呢!」這下好,不光走神兒了,手裡的韭菜全扔了,馬大嬸兒一邊叫著,一邊推開了擋在跟前兒的曹玲玲,聲音都打了顫。

    「蕭廠長?」曹玲玲霍的像是想起了什麼,驚喜的扭回頭,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胡同口外,而此時的馬大嬸兒已然搶到了那人的跟前,拉著那青年的手抹眼淚兒呢!

    「蕭……蕭廠長!」曹玲玲啪的一下,將手裡的蛋糕扔到了地上,想要上前,卻還有些羞澀,隨即猛醒,使勁的推開了鐵門,沖裡邊喊道:「爸!媽!勞叔叔!你們快出來呀,蕭廠長……蕭廠長來看你們來啦!」

    屋中的說笑戛然而止,隨即噼裡啪啦的腳步聲雜沓響起,幾個人幾乎是從門裡邊擠了出來,異口同聲的叫道:「是……是咱們的小蕭廠長麼?」

    「不是蕭廠長,還能是誰?」曹玲玲看著連鞋子都顧不得穿的父親,將拖鞋跑飛的勞作宏,卻絲毫也不覺好笑,就連她,這時候不也是雙眼含淚呢麼?

    「老天爺!」勞作宏幾乎都要哭出來了,偌大年歲的老人,這一刻的動作竟然是那樣利落衝動,就像風一樣跨出院門,隨即站在門口,雙手一拍大腿,嗚嗚的哭道:「蕭廠長,您……您還記得我們呀!」

    「哎喲,老勞,曹伯伯,怎麼,是我來了怕管我飯麼?怎麼都眼淚汪汪的?你們應該知道哇,我吃的並不多。」看著激動的人們,蕭寒何嘗不感慨呢,只是老人們都哭哭啼啼的,他就不好在跟著掉眼淚了,只好說句笑話開解一下。

    「蕭廠長……這兩年兒,我們可真想你呀!」勞作宏淚眼巴拉的,忽而聽了蕭寒的話,竟然哭著哭著笑了起來,「您啊,您來了就給我們帶來樂和勁兒喲!」

    「喲,地上這是……蛋糕?今天誰的生日啊?」胳膊給馬大嬸和勞作宏抱著,蕭寒感受著這份猶如親情的近暱,一眼看到了地上已經稍稍變形的生日蛋糕,不禁問道。

    「是我媽的生日呢,爸,快讓蕭廠長進屋啊!」曹玲玲這才醒覺過來,不好意思的拿起了蛋糕,對父母說道。

    「哦哦哦,進屋,進屋說話……蕭廠長,您怎麼有功夫兒來遼城了?」曹尚坤見倆胳膊都有人把持了,乾脆一拉蕭寒的衣襟,連聲往屋裡讓道。

    「幾年不見大家,想大家了被,抓時間也得來看看啊。」蕭寒給簇擁著往屋裡走去,卻不知剛才曹玲玲的一聲喊已經驚動了附近的機械廠工人了,這下可不得了,小胡同很快就湧出了幾十口人,待打聽清楚真的是蕭寒來了之後,人們哪裡還矜持得住喲,呼啦啦全都圍了上來,這下子,蕭寒乾脆也不進屋了,站在院子裡和大家打著招呼。

    「大家先都散散吧,蕭廠長大老遠的來了,肯定累到了,先讓蕭廠長進屋歇會兒,吃點東西,然後呢,咱們到廠裡的大廳裡邊去聽蕭廠長給咱們講話就是了,這麼著圍著可不成!」曹尚坤見人們都搶著往院子裡邊擠,不禁有些擔心蕭寒給擠到,一疊聲的對大家說道。

    「是誒,蕭廠長看上去可真是累到了呢,咱們先回去,既然都到咱們這兒來了,那還不到廠裡給大家講講話,到時候咱們在親近親近就是了!」馬大嬸連同勞作宏幾人也附和著勸道。

    「蕭廠長,那我們先回去了,您可務必要給我們講講話喲,這陣子,大傢伙心裡頭有些發慌呢!」人們亂亂紛紛之中,表達的卻都是近似的心聲。
ai.wu 發表於 2018-2-27 22:51
第四九三章 感恩


    雖然幾經哄勸,但人們哪裡捨得離開呀,依舊堵在門口,而且胡同裡的人還呈現越來越多的趨勢,蕭寒一看,知道不和大家好好的交流一下是不能夠安生了,索性招呼了一聲,在大家的簇擁下,來到了胡同口。

    胡同口外邊就是已經鋪墊了水泥的寬闊馬路,有人給蕭寒送上了一把馬扎,讓蕭寒在陰涼處坐了下來,而大家呢,或蹲或坐,在後邊的就乾脆站著,在那裡聽蕭寒說話。

    也不過是一些家常而已,但能夠和蕭寒說說這些沒什麼特別的家常,然們依舊感覺異常的親切。

    「譚哥,這裡的人對咱首長真是太熱情了!」小魯站在人群之外,對身邊的譚振說道。

    「幾年前,正是咱們的首長來到了這裡,帶著大家對幾家企業進行了改革,讓大家得以由困頓過上富足的生活,你說對於這樣的領導人,他們能不擁護麼?」譚振對於蕭寒的過往有所瞭解,更何況在遼城,在遼鋼的這一段經歷,他從崔曉光那邊可不止是聽了一遍。

    每次崔曉光談及遼城改革的時候,就像是在講述一段傳奇,因而譚振對蕭寒在遼城的經歷是瞭解最深的,在來之前,他就已經預料到自家首長肯定會受到遼城工人群眾的熱情歡迎,但還是沒有料到,竟然會熱情到現在這種程度上。

    看著大家眼中流露出的那種慕濡、崇敬、感激的神色,譚振也不禁暗自想到,如果自己的家鄉能夠有這麼一位領導,那麼,家鄉的父老肯定會迅速的過上好日子的吧?

    消息很快的傳開了,四面八方圍上來的人群越聚越多,逐漸的,一條寬闊的馬路給人嚴嚴實實的堵了起來,直到這時,蕭寒才站起說道:「好啦,這大太陽已經頂到腦門兒上啦,而且呀,咱們現在也算是阻礙交通呢,雖然我很想和大家好好的說說話兒,可你們聽,我的肚子可在咕咕叫呢喲!」

    一句話說得大家哈哈大笑,這個說,蕭廠長,到我家去吃吧,我家今天包的餃子,那個說,蕭廠長,還是去我家,我把我家那條大黑狗殺了給您煮了吃!

    「這麼多年啦,你們還沒忘記高三兒那小子偷狗的事情呢?呵呵,等有機會吧,今天可是曹家嬸嬸五五大壽呢,我這來拜壽的,總不好去別人家!」蕭寒聞言哈哈大笑,他認得說要殺狗的那位,正是當年和高三兩個厭惡包兒半夜偷來的一條土狗,當時他正在廠裡住著,結果人家失主找上門,竟然是高三這小子的老丈人……

    「就是,今天蕭廠長誰家也不去,就去我們家!」顧不得這樣的言辭有些小曖昧了,曹玲玲霸氣的叉著腰,那樣子,誰要是和她爭,肯定就要干一場架一般。

    有了這個理由,別家即便是極為盼望蕭寒能到他家裡去吃飯,卻也沒理由在爭取了,說笑了幾句,便紛紛散開,蕭寒這才拎起了馬扎,給大家簇擁到曹尚坤的家裡。

    「嚯,雞魚肉肘,這席面挺全活呀!」蕭寒來到屋中,看著擺放了滿滿一桌的酒菜,大聲的讚道。

    「還不是託了您的福,要是擱在前些年,這些東西怎麼吃得上!」曹尚坤的妻子笑意盈盈,拉著蕭寒的手一個勁兒的往裡邊讓。

    「伯母,這可不行,今天您可是壽星呢,這主位呀,別人可不能坐!」

    滿屋子的歡聲笑語,大家圍著桌子隨意的吃喝說笑著,一頓飯,足足吃了兩個多小時這才結束,曹尚坤一邊為蕭寒捧上了茶水,一邊試探著問道:「蕭廠長,您這次來遼城……。」

    「大伯,如今您可不能叫蕭廠長啦,我們首長已經是咱遼省的代省長了呢!」譚振笑著為蕭寒解釋道。

    「真的?」曹尚坤驚喜的叫道,瞪大了眼睛看著蕭寒。

    「嗯。」迎著曹尚坤的眼光,蕭寒點點頭。

    「真是太好了!」曹尚坤一拍大腿,卻給一邊的勞作宏拽了一把,曹尚坤一愣,接下來的話就給打斷了。

    「怎麼,和我還這麼生分麼?」蕭寒察言觀色,早就知道他們是有事情要和自己說的,剛才在大家嘮嗑的時候,就已經有工人幾欲開口,卻都因為顧忌或是給人提醒沒有說出來,現在,曹尚坤也是如此。

    「不行了,老勞,你擋著我我也要說,除了咱蕭廠長,誰給咱做主去?」曹尚坤可是個直性子人,見蕭寒追問,一甩手撇開勞作宏,對蕭寒說道:「蕭廠長,您雖然現在成了大干部,但我還是覺得叫您廠長親近。」

    「行啦,怎麼曹伯伯您也和我拐著彎兒說話了?」蕭寒聞言哈哈大笑,輕鬆的語氣,把曹尚坤和勞作宏心頭的沉重沖淡了幾分,是啊,眼前這位是誰呀,幾年前的蕭廠長,即便是那時候,蕭廠長要管的事情,哪一件沒有管成?不管是企業改革,還是收拾那個潑婦,哪一件不是干淨利落的去了根兒?

    現在的蕭廠長……不,已經是省長了呢!不由自主的,曹尚坤也好,勞作宏也罷,都把蕭寒那個代字忽略不計了,看到蕭寒鼓勵的眼神,二人終於毫無顧忌的說了出來。

    「廠長,您還記得以前給包大剛開車的那個王坤麼?」到了說事兒的時候,曹尚坤就不如勞作宏來的有條理了,因而勞作宏讓曹尚坤稍安勿躁,他則坐到蕭寒的對面,對蕭寒問道。

    「這才幾年的事情啊,當然記得的。」蕭寒點點頭,王坤麼?當年自己在遼鋼的時候,人家還給過自己幾分顏色呢,雖然蕭寒不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但還是能夠記得一些人一些事。

    「就是他,這些年人家可發達了呢!」勞作宏撇嘴說道:「剛被廠裡開除的那一陣兒,這小子是老實了一段時間,不過這小子還算是有些操持兒(方言,能量,能力的意思),不知怎麼的,就和他老婆弄了個酒館兒,而且一年多的功夫兒,那酒館兒就變成了酒樓,現在人家都開起了大酒店啦!」

    「是嘞,都說這小子老有錢了呢!」曹尚坤在一邊插言道。

    「他有錢沒錢的其實跟咱沒啥關係,咱也不妒忌他,但他千不該萬不該惦記上我們的機械廠!」勞作宏氣憤的說道,「他看咱廠子賺錢,就千方百計的想要把廠子霸佔了去,前些年還顧著您,沒敢動手,後來結交的當官的多了,膽子就大了,挑唆著總廠那邊給我們增上繳利潤,千年就翻了一番,今年呢,又要按照產量計件核算,後來看我們說啥都不捨廠子,就在這幾天,說動了總廠那邊,說要收回我們的承包權呢,說是,合同到期了……!」

    「哦,原來是這麼回子事兒,譚振,你記一下,回頭咱們做一下瞭解,老勞,曹伯伯,您二位放心,承包廠子也不是有錢就能承包的,那要看他有沒有這個資格,有沒有這個能力,要是承包了去,生產生產不行,銷售銷售不行,生生的把一個廠子攪黃,那可就有違我們企業改革的初衷了。」

    蕭寒呵呵一笑,這不是什麼大事,給了兩人一顆安心丸,其實蕭寒在心裡已經決定了這事兒的最終結果了,別人他不瞭解,%%他還是瞭解的十分清楚的,這個廠子交給他那是絕對不成,不過呢,這件事情倒是有可資利用的地方,還真是自己缺枕頭,就有人送上門來了,所以蕭寒不打算簡單的處理這件事,讓譚振調查一下,看怎樣才能把這件事情聯通吧金嶺的事情串聯起來,給自己一個說話的藉口。

    「嗯,有蕭廠長管這件事,那我們就放心了,廠子是我們大家的廠子,可不能便宜給那些狼心狗肺的傢伙們!這些年,大傢伙兒往廠子裡傾注了多少心血呀,沒了廠子,這三百多戶上千口子人,可就給人挖斷根了!」曹尚坤欣悅的將一杯熱茶一飲而盡。

    「呵呵,您二位就放心吧,這件事情我管定了,曹伯伯,還得麻煩您跟我去一趟我三爺爺的墳墓前邊,來了遼城,我想祭奠一下他老人家,人雖然移走了,但這裡畢竟是他老人家犧牲的地方。」

    「哦,好的,如今那地方啊,已經給大家修了一個紀念堂,雖然只是個一進的小院子,但也代表了大家的一點心意,不過那裡的道路還是有些難走……」曹尚坤點頭說道。

    「那咱們就將車停在跟前,然後走著去!」蕭寒呵呵一笑說道。

    「成,咱這就走?孩兒他娘,你去小賣部買一些燒紙蠟燭什麼的去!」曹尚坤站起來要走,卻又想起來蕭寒並沒有拿東西,對老婆子吩咐了一聲。

    「別讓伯母跑啦,咱們出去的時候順路買了也就是了。」蕭寒哪裡會讓人家老太太單跑一趟,站起來對曹尚坤說了一聲,待曹尚坤點頭之後,一行人走出了門外。

    通往那個小山包的還是一條土路,不過因為地勢比較高的緣故,也不難走,只是到了山包的跟前的時候,車就開不上去了,蕭寒幾人下了車,往山包上走去。

    遠遠的就能夠看到,原來三爺爺墳頭兒那塊,隱約矗立著一座青磚的小院,不大,僅僅是兩間房大小而已。

    「也別說是咱機械廠了,其實也是整個鎮子老百姓的意思,您把服裝廠、紙箱廠和機械廠給盤活,幾乎是讓全鎮的人都過上了好日子,有一天大家忽然說起了老團長的事情,也不知是誰挑的頭兒,一致認為,要給老團長修一座紀念堂,地點呢,就選在原來的地址。」

    曹尚坤給蕭寒解釋道:「當時大傢伙是想修個大的來著,不過給我攔住了,我覺得沒必要修多麼大,只給大家表現的一個機會就行了,所以最終修了這麼小兩間。」

    「唉,這就已經讓大傢伙怪費心的了!」蕭寒感激的說道。

    說話間,幾人已經來到了小院的跟前,蕭寒這才發覺,小院雖然不大,但在大家在周圍遍植松柏之後,顯得格外幽靜肅穆。

    房子和院牆以及門樓,採用的是仿古的廊簷式建築,青磚為牆,紅木做匾,黑漆的木門上,用一把老式的銅鎖鎖著,曹尚坤掏出了一把雙卡齒的銅質鑰匙,打開了院門。

    青磚蔓地的院子裡,竟然還有一座青石雕刻的一人高香爐,裡邊猶殘存著一些尚未飛去的香灰,曹尚坤對蕭寒說道:「這些年呢,我四處蒐集老團長的事蹟,找了不少的當年的戰友,老領導什麼的,事蹟蒐集了不少,都形成了文字,用大鏡框鑲起來在那間屋子裡掛著呢。」

    「曹伯伯,真是讓您費心了,您做的這些,我們這些為小輩的都沒能做到……」蕭寒不禁有些慚愧,雖然三爺爺的事蹟,在老家也做了整理,但那不過是墾豐政府做的而已,自己的家人,實在是沒怎麼出力,而在這兒,卻是曹尚坤他們私下裡做成的,其中的難處自然不少。

    「費心啥呀,團長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能做這些,將來到下邊見他老人家的時候,省的挨罵!」曹尚坤呵呵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蕭寒跟著曹尚坤進入了小小的紀念堂,兩間屋子的牆壁上,掛著不少的文字介紹,還有一些根據敘述描繪的戰爭場面,看上去雖不堂皇,但每一個文字,每一篇畫稿,都顯露出製作人的用心良苦。

    蕭寒站在那些經過調查,在當事人回憶下整理出來的文字材料之前,細細的讀著上邊的文字,再看著那些描繪戰爭場面的畫作,心裡難免激盪難平。

    點了香燭,燒了紙錢,蕭寒幾人從紀念堂出來之後,蕭寒便要告辭離開了,在轎車駛離之際,人們聞訊趕來,簇擁著他們的車子走了老遠,紛紛挽留著,或是懇請他務必再來,蕭寒降下玻璃,看著這些熱情的人們也覺得心頭澀澀的,自己不過做了些事情而已,又何能讓大家如此感激?

    「曹伯伯,老勞,大家不用送了,廠子的事,我記著,大家回去吧!」,用力的揮著手,蕭寒衝著猶自不願離去的人群大聲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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