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1900翻雲覆雨 作者:紛卿 (連載中)

Nineider 2009-3-31 09:34: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5 91181
komoto 發表於 2009-6-6 13:16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二十六章 俄國雇佣兵
勒王收拾了殘兵,氣的七竅生煙,三千多人被五百人打的潰不成軍。

    蒙古人別的本事沒有,但是看馬的眼力那是祖傳的,一看甘軍戰馬奔跑的姿態就曉得他們已經沒了力氣,馬都跑不動了。

    殺了幾個看著不順眼的人,勒王準備重整旗鼓,回回營雖然夠狠,畢竟人少啊!勒王組織的輜重隊終于趕過來了,還帶了十幾門的老式劈山炮。

    隨著輜重隊一起來的還有三百多俄國兵,這次俄國也下了本錢了,維特伯爵為了制造讓俄國不在東北撤軍的借口,除了送給勒王幾百條老式步槍以為,還派了三百多哥薩克騎兵助戰,而且還有十幾名俄**官來參與指揮,順便在看看滿清朝廷的反應。

    維特伯爵是俄國少有的幾個頭腦清醒的人物。

    俄國宮廷和軍界充滿了腦子發脹的家伙,這些人拼命的迎合尼古拉二世那種不切實際的妄想,總希望能和七大洋的主人大英帝國在大海上掰掰手腕。

    尼古拉二世的表兄德國皇帝威廉二世和他是一路貨色,兩個皇帝曾在各自的軍艦上用旗語問候︰大西洋艦隊司令問候太平洋艦隊司令。

    可問題是大英帝國的財力豈是俄國能比的?海軍是最燒錢的東西,沙皇腦子又熱,要弄就弄大的,俄國海軍即使暫時不能超過英國,起碼也要當世界的老二。\\\\\\

    這麼大的海軍建設項目,花錢肯定如流水,再加上俄國上下貪污**成風,和大清的官僚也有一拼了,為了建設黑海艦隊,弄的俄羅斯軍隊連自己設計的水連珠步槍都裝備不起,大部分的軍人還在使用老式的單發伯丹步槍。可就連單發槍實際都不夠用。

    俄國那支龐大地陸軍在歐洲被人戲稱為三多部隊︰官比兵多,兵比槍多,槍比子彈多。

    這次來的三百人,維特伯爵為了顯示俄國的軍事實力,好歹是給他們配上了連發騎槍。^^也算是打腫臉充胖子。

    彼得羅維奇和保爾作為維特伯爵的特使,見到俄軍來了,心里算是有了些底。剛才險些被甘軍給滅了。要不是馬福祥這些人千里跋涉,實在是累的沒力氣打仗了,就剛才地一戰就能把這些蒙古兵徹底打爛。

    五百只老虎打三千頭綿羊。勝負還用說嗎?

    攻打包頭城西門的三千多人也撤下來了,他們比勒王親自帶隊的這些人還慘,甘軍在城頭放了一陣排子槍,打倒了一百多。

    這些人仗著人多,居然不退,回回營跑了一千多里地,三天都沒吃到熱飯了,也是火氣大。==干脆沖出了城,回回營都是身經百戰地主,裝備地都是連發快槍,遠了用槍打,近了就用馬刀砍,沒多會就干掉了三百多,嚇的其他人屁滾尿流的跑了。

    勒王把人馬一清點。損失了一千多。回回營和守城地廣盛鏢局加起來滅了六、七百,剩下的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勒王的小白臉氣的發青。六、七千人圍攻一個連城牆都快塌了的包頭,居然損失了一千多,而且對方加上回回營的援兵也不過七、八百人,這蒙古鐵騎的名聲算是徹底完了,而且旁邊還有俄國的官員,這把人都丟到莫斯科了。

    這些蒙古騎兵都嚇破了膽,任由督戰地人鞭子抽在身上都不願意再去圍攻包頭了。

    勒王見硬的不行,只好來軟的,許諾只要打下包頭,任由這些人搶掠十天,另外每人賞羊三頭,這樣好說歹說,算是把這幾千人又重新聚攏,往包頭方向進發。

    保爾看著這些臉都嚇變色的蒙古兵,嘆了口氣道︰“這樣的人居然統治了俄羅斯幾百年,真替我們的祖先難為情。”

    彼得羅維奇笑了笑,沒有答話。

    保爾看他低著頭,似乎在想什麼,問道︰“維特伯爵把希望寄托在這些沒用的韃靼人身上,似乎不是很明智。”

    彼得羅維奇笑道︰“小保爾,你還是太年輕了,以伯爵地智慧,難道看不出來這些韃靼人是沒用地嗎保爾疑惑道︰“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一定要依靠他們呢?”

    彼得羅維奇苦笑道︰“這個就是伯爵最為難的地方了,伯爵說過,俄羅斯是沒有外交地國家,雖然伯爵是比喻的說法,但是卻很有代表性,俄國在歐洲幾乎沒有朋友,法國和我們的同盟非常的脆弱,而彼得堡充滿了親德國的家伙,德國在克里木戰爭的時候,就曾經慫恿過俄羅斯帝國進攻土耳其,但是在我們和英國、法國血戰的時候,德國卻沒有提供任何的幫助,伯爵說的對,俄羅斯的生存是建立在軍事強大的基礎上的,但是我們現在並沒有強大到可以和全世界為敵的程度。^^^^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我們的軍隊留在滿洲是很困難的,我們希望的是滿洲成為黃俄羅斯,而不是第二個克里木!”

    保爾點了點頭,又看看那些膽子都嚇破的蒙古兵,無奈道︰“剛才襲擊他們的騎兵,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我不相信這些人可以打敗他們,既然俄國不能親自參與這場戰斗,那麼我們的三百騎兵也是沒有用的。”

    彼得羅維奇搖搖手指道︰“保爾,你錯了,誰說他們不可以參與戰斗?這三百騎兵不是我們的,是他們的^^”說完,指指垂頭喪氣的勒王。

    保爾更迷糊了,皺著眉頭問道︰“怎麼是他們的呢?”“俄羅斯現在可以出面嗎?這些人是俄國退役的士兵,他們是韃靼人的雇佣兵,無論什麼樣的結果,和俄國都是沒有關系的,明白嗎?”

    保爾用力的點了點頭,會心的一笑。

    蒙古的騎兵還在慢悠悠的向把包頭城進發。

    包頭城里,馬福祥這些人把西門的蒙古兵趕走就算完了,實在是太累了,連話都懶得說,更別提追擊了。^^^

    幾百人解開馱馬上的鋪蓋,歪歪斜斜的鋪在城牆上,就這麼睡了,還沒等馬荀這些人把飯做熟,他們已經鼾聲如雷了。

    馬荀見他們全都露宿,對呂嘯天道︰“呂鏢頭,回回營的兄弟替咱們包頭百姓賣命,讓人家睡在城牆垛上怕是不妥吧?”

    呂嘯天點頭道︰“我安排人收拾出一些房子,這幾百人還是住的下的,人家跑了一千多里地,讓他們睡城牆心里也怪不落忍的。”

    馬荀點點頭道︰“我去安排人給他們弄點熱乎湯水,讓他們睡會吧,都累成什麼樣了!”

    城牆下面,被蒙古兵殺了親人的鄉民看看睡的正香的回回營士兵,都強忍著不哭出聲來,默默含著眼淚抬走了親人的尸首。

    幾個被蒙古人玷污了的女人,被幾個老女人給架住,防止她們尋了短見。

    受傷的人被抬進城里的醫館治療,死人被抬走送到家里,廣盛死的鏢師送進鏢局子,西幫的伙計送回各自的商號。

    西幫的掌櫃們看著這些死傷的伙計、跑街,心疼的要碎,這些人都是西幫的寶貝,隨便一個伙計,一年的身股收入都超過縣太爺的俸祿,都是花了血本培養出來的,想不到會死在這里,這和總號還有這些人的家屬怎麼交代啊?

    城頭架起了大鍋,牛、羊被送到阿訇那里,回回們吃的東西講究,這些規矩西幫的人都懂。

    幾個包頭的回民師傅把牛、羊的骨頭拆下來,炖了熱湯,又烙了硬面的鍋盔,大塊的牛肉、羊肉炖熟以後,撈出來晾涼,切成薄片。

    一大鍋的湯熬成了半鍋,添了好幾次的水,這些回回營的士兵依然在酣睡,沒一個醒的。

    大師傅苦著臉問馬荀道︰“馬大掌櫃,怎麼辦,再熬就干了。”

    馬荀看看這些滿頭滿臉的塵土,衣服都看不出顏色的兵,眼窩一熱,差點掉下眼淚,半天才道︰“讓他們再睡一會吧,等吃晚上飯的時候再叫他們。”

    肉湯和烙餅的香味在城頭飄著,混合著沒有擦干淨的血腥味道,一種很難形容的甜膩感覺。

    放松了心神的西幫伙計,被勸著吃點飯,他們都沒了胃口,回想起剛才的情景,這些人臉色煞白,不少人躲在牆根里不停的嘔吐。

    馬荀看著這些人,心里一酸,都還是些沒完全長大的孩子啊。

    太陽逐漸西沉,血色殘陽將最後的一抹金紅毫不吝惜的灑向大地。

    馬荀站在城頭遙望遠方,心神不寧。

    “老掌櫃,你看!”一個伙計大叫道。

    馬荀忙朝他指的方向看,影影綽綽象是大隊人馬。

    他的心里一緊,不會是蒙古人又打回來了吧?
komoto 發表於 2009-6-6 13:17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二十七章 騎兵對決
來的果真就是勒王的蒙古騎兵,還有三百俄國騎兵。

    勒王也學聰明了,不急著進攻,手下人擺開了陣勢,炮兵開始架設劈山炮。

    這些劈山炮都是幾十年前的東西,一門炮需要十三個人來操作。

    包頭城上,這些睡的死沉的回回營士兵,一听見長官嚷了一聲︰“蒙古人來了!”

    立刻就一個激靈蹦了起來,抓起洋槍,就按照各自所在的棚、目聚集,絲毫不亂。

    馬福祥也覺得有些欣慰,果然這段日子的訓練不是白費的,原本回回營就比較能打,但是軍紀差,懶散的很,現在也有了精兵的樣子了。

    親兵老憨指著下面道︰“馬鎮台,這些***蒙古人有大炮!”

    馬福祥一看,有些頭大,十幾門的劈山炮啊!雖然是老式的,可是包頭的城牆也就是個土城,根本架不住兩炮

    呂嘯天也發愁了,問道︰“馬大人,您看怎麼辦?”

    馬福祥一咬牙,對手下人道︰“回回營的弟兄,上馬!”

    馬荀拉住他道︰“馬大人,弟兄們都水、米沒打牙,怕是不行吧?”

    馬福祥苦笑了一下道︰“不行也就這樣了,這個城沒法守,只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要是由著他們架起大炮轟,怕是咱們這些人都得見了閻王爺。\”回回營的兵都扯過戰馬,端起曼利夏騎槍,看著馬福祥。

    馬福祥跳上馬叫道︰“開城門。”

    城頭上的包頭百姓都心思沉重的看著這些征塵未洗的甘軍士兵,又是感激又是擔心,畢竟兵力相差太大了。

    城門打開了,回回營的士兵蜂擁而出,他們排成橫隊,端著騎槍。

    兩面黃龍旗在風中飄舞。這些雄壯的西北漢子端坐在戰馬上,紋絲不動。

    對面的蒙古人倒是吆喝地凶,舞著馬刀“嗷嗷”的怪叫。

    馬福祥抽出雪亮的馬刀,叫道︰“回回營的弟兄,舉槍!“

    五百人同時“刷”的一聲。^^^^槍口就指著前面了,動作劃一,如同一個人一般。

    對面地蒙古人一看。就曉得回回營準備沖鋒。也開始緊張起來。

    馬福祥戰刀向前一指,五百匹戰馬開始了小跑,然後漸漸加速。最後放開了速度,向蒙古人的陣營沖去。

    蒙古騎兵也在督戰隊的逼迫下,壯著膽子端起步槍“砰、砰”地亂放。

    這些人地槍法爛的出奇,想打中移動中的目標,簡直是做夢。

    回回營地人馬術也好,疾馳中還可以隨意的調整戰馬的方向,蒙古人瞄準起來就更難了。

    蒙古人都是單發槍,打了一發就得裝子彈。而這些人又沒有學習過三段射擊這些東西,射擊紀律更是連听都沒听過,隨意的亂放槍。

    蒙古人放了一陣子,就輪到回回營的人開槍了,他們人雖然少,可是都是連發槍,五百條連發槍打起來。也是潑風般的彈雨。一下子就把蒙古人打蒙了,很多人從戰馬上掉了下來。馬匹也死了不少。

    如果不是勒王的督戰隊砍死了幾十個,這些蒙古騎兵早就嚇跑了。

    蒙古兵看看回回營的人越來越近,壯起膽子抽出馬刀也摧戰馬迎敵。**

    回回營地騎兵在離對方還有幾十丈遠的時候,突然圈住了馬,然後向南邊沖了過去。

    正在後面觀戰的勒王,急忙叫道︰“攔住他們,攔住他們!”

    南邊的位置是勒王的炮兵陣地,老式的劈山炮裝藥都要好半天,這些回回們紅著眼楮往前沖,原來不是來拼馬刀的,而是打這些劈山炮地主意。

    炮兵前面地人開槍阻攔,但是他們的火力根本無法壓制回回營地騎兵,被一陣排槍打的四散奔逃。

    回回營的兵見離蒙古人不遠了,掛好騎槍,抽出馬刀,眼楮瞪的溜圓,戰馬的鼻子噴著熱氣,五百匹戰馬的飛奔讓大地都顫抖起來。\

    五百個殺氣騰騰的騎兵,五百把雪亮的馬刀,一往無前的勇氣,洪流一般卷向對面的蒙古騎兵。

    這些蒙古兵早就嚇破了膽,也不管逃跑會被勒王殺全家的後果了,轉身就逃。

    潰退的士兵幾乎被回回營單方面的屠殺,這些人殺的興起,連早就累的腿發抖的戰馬也來了精神。

    馬福祥大叫道︰“不要追!”)然後帶著親兵就沖進了炮兵陣地,蒙古炮兵早就嚇跑了,親兵抄起火把,扔到火藥桶的外面。**

    回回營的騎兵催馬就跑,沒跑多遠,後面就傳來“轟轟”的巨響。氣浪象無形的大手推著人往前跑,熱氣沖的人頭發蒙,汗毛都被燎了。

    勒王的親兵都被自己的潰兵沖散了,殺人殺的手軟,好容易才制止了潰散,就听見自己炮兵那里的爆炸聲,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大炮被人給炸了。

    “轟轟”的巨響不絕于耳,炮彈被陸續的引爆,十幾門大炮算是全部報銷了。

    勒王真的快氣神經了,六、七千人被五百人攆兔子似的到處亂竄,連大炮都被人給炸了,自己人連人家的毛都踫著呢!

    馬福祥倒是心里痛快,大營的特訓現在產生效果了,這個仗打的特別象北京的時候踫見八國聯軍,不過那會是自己這一方被人攆兔子似的亂跑。^^^^

    估計在北京的時候,甘軍的七個回回營馬隊,三千五百人死傷小兩千,也沒給洋兵造成幾個傷亡。

    炸完了大炮,回回營的兵就開始追殺這些逃散的蒙古騎兵了,這些回回跑了一千多里地,困的飯都吃不下,剛睡了一會,就被打攪了,火氣正大,不拿這些蒙古人撒氣找誰撒去?

    戰場亂成一團,蒙古騎兵到處躲這些回回,回回則滿世界的找人砍。

    蒙古兵敗的亂,回回營勝的也有些亂了。\

    “砰、砰”連發槍響起,殺得興起的回回馬隊當時就躺下了十幾個。

    馬福祥心里一驚,急忙招呼回回營向自己靠攏。

    回回營的兵也用騎槍還擊,馬福祥指揮著這些兵邊打邊向後撤,漸漸聚集到了一起。

    對面,一支騎兵部隊從散亂的蒙古兵里沖了出來。

    清一色的西洋高頭大馬,清一色的西洋馬刀,清一色的熊皮帽子。

    馬福祥大驚失色道︰“注意了,是俄國老毛子!”

    回回營的兵也反應過來,對俄國老毛子他們是再熟悉不過了,訓練場的靶子做的就是俄國大鼻子的樣子。***

    親兵老憨咬牙道︰“***,這些蒙古狗,把俄國老毛子都給勾搭來了!里通外國!狗娘養的漢奸!”

    馬福祥見他左臂低垂著,肩膀上還在淌血,問道︰“怎麼樣?老憨抽了口涼氣道︰“沒事,被槍子咬了一口,沒傷到骨頭!”

    一個親兵道︰“憨哥,你說錯了,他們不是漢奸,是蒙奸!”

    馬福祥也火了,看著對面的俄國騎兵,對手下人道︰“這些該死的老毛子,在東北殺了咱們多少的中國人!莊大人說過,這些王八蛋把海蘭泡的老百姓都殺絕了!在天津、在北京,老毛子殺了咱們多少的回回兄弟,七個營頭的回回馬隊死在這些兔崽子手里,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老憨用沒有受傷的右手舉著馬刀叫道︰“殺老毛子!給穆斯林弟兄報仇!”

    馬福祥也舉著馬刀叫道︰“安拉在上,殺鬼子啊!”

    五百人同時高叫︰“殺鬼子!”

    對面的俄國人也好像在做動員,三百多俄國騎兵也揮舞著馬刀“烏拉、烏拉”的叫著。

    勒王手下的幾千人也不逃了,都在旁邊看熱鬧。事實上,逃回錫林郭勒草原的膽子他們也沒有,和回回營拼命那更是不敢,除了看熱鬧,他們也沒什麼好干的了。

    兩邊的戰前動員幾乎是同時結束,俄國騎兵和回回營都報著必勝的決心,摧動戰馬沖鋒。

    先是小碎步,然後是大步,接著是快步跑,最後是飛馳。

    八百多騎兵毫無花俏的按照中世紀的方式決斗。戰馬的嘶鳴、馬刀踫撞、鮮血的奔涌、人頭滾滾。

    城頭的廣盛鏢局的鏢師和西幫的伙計看的熱血沸騰。

    在槍炮已經普及了的近代,只有騎兵還理所當然的認為用馬刀解決戰斗才是勇氣的表現。

    只有騎兵才用一個、兩個、三個回合來決定勝負。

    五百回回營的騎兵和三百俄羅斯騎兵殺的難解難分,旁邊卻有五、六千的蒙古騎兵在觀戰。

    這是場讓人血脈賁張,也有些怪異的戰斗。

    城頭上,呂嘯天的心卻已經提溜到嗓子眼了,他是老江湖,眼力夠毒。

    回回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人數較少的俄國老毛子漸漸佔了上風。
komoto 發表於 2009-6-6 13:18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二十八章 收服蒙古的計劃
六、七千蒙古騎兵,听起來也夠唬人的。但是加上八旗二字,就不足為慮了。

    到了清末,八旗早就爛透了,滿八旗、漢軍八旗、蒙古八旗都是一路貨色。就連號稱精銳的八旗禁軍,那些裝備了西洋最新式火器的健銳營和神機營都不堪一擊,何況其他的垃圾兵。

    馬福祥帶的回回營雖然人數只有五百,不足蒙古人的十分之一,而且還是勞師遠征,但是莊虎臣也沒過于擔心。

    接到包頭復盛公馬大掌櫃的電報以後,莊虎臣就心就算放下了。

    只要馬福祥的先頭部隊到了,包頭就算保住了,八旗要是有膽量和回回營拼個死活,那也就不叫八旗了。=

    莊虎臣和王天縱、陳鐵在簽押房里喝茶談天,湯競軒給大營送完了糧草,也到了巡撫衙門。

    陳鐵丹現在也學會品茶了,端著個小茶碗,搖頭晃腦的自我陶醉道︰“嗯,好茶!好茶!”

    王天縱看他的樣子直想笑,打趣他道︰“你還知道茶好壞?喝尿你都喝不出甜的咸的。”

    陳鐵丹呵呵一笑,也不敢辯解。

    湯競軒想起什麼來,對莊虎臣道︰“大人,壽元從北京發了電報,說是李貴帶著巡警在天津干的不錯,洋人一見咱們派了幾千的警察接收天津,都傻了!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咱大清也有人會鑽條約地空子!老佛爺這次可高興了。說是要調兩千人去北京,也搞個京師巡警局,李貴說請示大人一下,京師巡警局地總辦委給誰。”

    莊虎臣笑了笑,巡警接收天津是自己的主意,當時和載振有個協議,里面不許他安插人,沒想到現在北京也要安排巡警了。

    再給北京調兩千巡警不是什麼大事情。甘軍裁撤下來的老兵正沒地方安置呢,可是這個總辦讓誰干呢?

    巡警局的總辦,這個差使文不文,武不武的,莊虎臣自己手下都沒人才,把李貴給扔到天津已經讓莊虎臣肉疼了,還有誰能放到北京的。=

    李叔同給放到日本辦報紙去了,楊士琦在上海當道台,賈繼英在山西干錢莊掌櫃。李貴又給放到天津干巡警總辦,本來手里就缺人才,又因為種種原因給拆個七零八落。真是夠頭疼的。

    也不知道李叔同在日本招募留學生的事情搞地怎麼樣了。

    莊虎臣想了半天,對湯競軒道︰“給壽元發報,就說三個月後,我就派人去北京,告訴載振,兩千警察,咱們甘肅包了。”

    湯競軒徑自從莊虎臣的桌子上的煙盒里拿出了根煙卷,他也跟著莊虎臣學會了抽洋煙的毛病。\\\\\\

    莊虎臣在軍中法度森嚴。但是在衙門里就沒什麼規矩,手下人和他隨便的很。

    湯競軒劃著洋火,點著煙卷,然後抽了一口才道︰“大人,壽元問我,說何時給大人賀弄璋之喜,我也不清楚。沒法明白回他。”

    莊虎臣“噗茨”失笑道︰“孩子還沒生。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呢,你們就打算賀什麼弄璋之喜。沒準就是個弄瓦之喜。嗯,再有三個多月吧,就該生了。”

    葛師爺從外面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拿著封電報稿子遞給莊虎臣,氣呼呼的道︰“察哈爾都統也太混蛋了!”

    莊虎臣看了看電報,撇撇嘴道︰“早就猜到了,我也不過當時是病急亂投醫罷了,原本也沒指望他們!”

    在剛接到包頭的求援電報以後,莊虎臣有些著急,怕千里馳援,遠水不解近渴,就動了圍魏救趙的心思。==

    離錫林郭勒草原最近地是察哈爾八旗,莊虎臣給在北京的察哈爾八旗都統發了電報,請他命令察哈爾八旗襲擊勒王的老巢,結果蒙古八旗地都統沒給莊虎臣這個面子,覺得他一個甘肅巡撫、甘軍提督卻要管包頭的事情,手未免伸的太長!

    但是莊虎臣又在太後、慶王、榮祿那里面子極大,察哈爾都統不好直接駁了,就回電說,自己只是兼任的察哈爾都統,而察哈爾八旗是游牧八旗,不入蒙古四十九旗之數,調不動他們這些人。=

    莊虎臣有些惱了,蒙古離甘肅、新疆太近,離俄國老毛子也近,這些蒙古王公心思難測,加上有俄國人背後使壞,今後沒準就是大麻煩。

    干脆就借這次勒王作亂,索性把整個蒙古一口吞了,直接設置省、道、府、縣,改土歸流算了。

    可是這些事情只能和楊士琦、李叔同這些人商量,這兩個人唯恐天下不亂,就盼著自己早日起兵,好讓他們能一展才華。^^^^其他的人就難說了,就連王天縱、陳鐵丹、趙裕德都不能說,這些人恨貪官,對朝廷也有怨言,而且對自己夠忠心,但是這個是建立在自己給朝廷當忠臣的基礎上的。

    現在感覺不但是缺人才,就連手下的這幾個人,如果自己扯旗放炮明打明地要造反,不曉得到底有多少人是真心擁護的。

    現在已經是西歷的一九零二年了,自己一切的準備都是為了兩年後的日俄戰爭,到時候,即使有了強兵,也有了足夠的武器、彈藥和糧草、輜重,但是開戰的時候,朝廷要是下一道旨意,不許甘軍動手怎麼辦?或者是把自己調北京,弄個虛職,來個明升暗降,自己有沒有足夠地能力號令三軍造反?

    葛師爺還是有些憤憤不平,捻著老鼠胡子道︰“蒙古人受國朝大恩,該為朝廷出把力氣地時候,就溜了肩膀,什麼東西!”

    莊虎臣微微一笑道︰“察哈爾八旗是游牧八旗,當年跟著林丹汗的孫子造反,朝廷早就對他們有疑忌,又是不入蒙古四十九旗地,大清朝幾百年,他們連鐵桿莊稼是什麼味兒都不知道,憑什麼讓人家賣命?再說了,這次讓他們打的還是蒙古人,估計就算他們出兵也是假把式。==^^

    王天縱接話道︰“估計馬福祥已經把那些蒙古人打發了吧?怎麼這麼半天也不來個電報告捷。”

    莊虎臣感嘆道︰“回回營也是夠可以的,三天不到跑了一千多里的,人剛到包頭連口氣都不歇就打仗,也著實辛苦了,回來以後應該獎賞一下。”

    甘肅巡撫衙門正在商量怎麼賞賜回回營,馬福祥那里可已經打翻了天。

    回回營和俄國騎兵已經交手了四個回合,四個回合的交鋒,回回營已經損失了小二百人了,受傷的還有五、六十,連馬福祥都身上挨了兩刀,幸好有親兵死命護著,才沒受重傷

    回回營雖然人多,而且是從小馬背上長大的,刀法也精熟,可是實在是已經人困馬乏了,跑了一千多里地,都累的連飯都吃不下。

    而且蒙古馬的速度本來就差,又矮小,再加上都跑脫了力,更是顯得速度慢的可憐。

    騎兵交鋒,主要靠的就是戰馬的沖擊力,而這點是蒙古馬的弱項,當年蒙古鐵騎縱橫歐亞,靠的是大範圍的穿插、分割,作戰基本上是騎射,很少有和歐洲騎兵正面的沖鋒,而回回營的戰法和西方人類似,講究一刀對一刀,靠馬術和刀法取勝。

    馬福祥看著幾百的弟兄給放躺在包頭城下,心都要碎了。

    自己和比自己大了二十四歲的哥哥馬福祿帶著回回營在西北殺了多年,從來沒踫見過敵手,即使在天津和北京吃了洋人的虧,那也是被洋槍、洋炮給打的,面對面的拼馬刀,而且人比對方多的情況下,居然被人砍倒二百多,一半的人就這麼四個回合就沒了!

    哥薩克騎兵是俄軍中的精銳,連拿破侖都感嘆,如果自己有這麼一支騎兵,橫掃歐洲簡直是玩一樣。

    現在哥薩克的三百人也被回回營砍倒了一百多,也就剩一半了。

    彼得羅維奇男爵看的心驚,他也是陸軍出身的,對哥薩克的戰斗力太清楚了,能和哥薩克騎兵正面對決,而不落下風的部隊,在歐洲還沒生出來!

    眼前的這支騎兵,他們盡管服裝已經很髒了,而且戰馬低矮,每個人都帶著疲憊的神情,但是殺氣不減。死傷過半,居然沒有絲毫要潰敗的樣子,看樣子他們只要還有一個人,就要戰斗到底!保爾也看的目瞪口呆,他喃喃的道︰“清國,竟然有能和哥薩克對決的騎兵?”

    彼得羅維奇苦笑道︰“也許沙皇陛下開創黃俄羅斯的夢想,會是俄國衰落的開始!”

    馬福祥的騎兵已經再次排成陣列,回回們眼楮充血,渾身不知道是因為脫力還是亢奮,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馬福祥高舉著雙刀,聲嘶力竭的吼叫道︰“弟兄們,跟我沖!殺光這些俄國鬼子!”

    “殺!”幾百人同時發出低沉的怒吼。
komoto 發表於 2009-6-6 13:19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二十九章 圍魏救趙
巴恩斯率領著兩千多新兵帶著大批的輜重緩慢的前進。

    新兵的教官好大部分的下級軍官是由原先的“中**團”的士兵組成的,還有一些是武備學堂的學生軍官。

    巴恩斯被孫明祖當眾辦了個難堪,眼睜睜的看見這個名義上的下屬召集兩個標幾百名士兵揚長而去,氣的頭發蒙。

    巴恩斯是典型的英**官,保存士兵的生命和打擊敵人之間做個選擇,他必然要選第一條。但是保全部隊和打擊敵人也不是什麼選擇題,往往是可以同步並行的,而且保存自己的能力最強的部隊,經常是打擊敵人最有效的力量。

    巴恩斯在幾千人面前栽了面子,帶著新兵走了兩天以後,發現這樣確實不行,速度太慢了,按照現在的行軍速度,估計到包頭的時候,結局只能是兩個,一個是馬福祥、孫明祖已經把蒙古人打趴下了,就等著看他的笑話,第二個就可怕了,那就是馬福祥、孫明祖被蒙古人打趴下了,那問題就嚴重了,他帶著的幾千人只能是給回回營和包頭百姓收尸了。

    如果是這樣的結果,即使他帶著這幾千人滅掉了蒙古人,收復了包頭,回蘭州以後,怕是也要被莊虎臣給砍了頭。

    巴恩斯栽了面,英國人約翰牛的臭脾氣上來了,他在****好幾年了,算是半個****通,他居然無師自通的領悟到了圍魏救趙的妙用。

    五百名輕騎兵被派了出去,其他的人繼續趕往包頭,這些被派出去的人,目標是錫林郭勒草原,直接去砸勒王的老巢,把被孫明祖給弄沒的面子揀起來。

    當勒王在包頭城下擦了擦汗水,看著回回營的士兵已經越拼越少,終于下定了決心命令蒙古士兵也加入哥薩克騎兵的行列。對回回營發起最後地致命一擊的時候。

    他做夢也沒想到,他的老巢里,正有五百名如狼似虎的甘軍士兵在歸化城砸他的場子。這些新兵在訓練營里聞夠了糞坑地臭味,連刺殺訓練都是血呼啦的,既然巴恩斯發了令。讓他們動手,而且沒有明確規定什麼是可以殺的人,什麼是不可以殺的,這些年輕地屠夫們就在勒王府里下了死手。

    勒王把所有的青壯都給調到了包頭。歸化城的防御幾乎為零,在零零碎碎的放了幾槍以後,王府的衛兵就跪地投降了。

    這些新兵的教官都是中**團出來的,當年被英國人訓練的時候就拿俄國人當假想敵,而莊虎臣又是最排斥俄國的,甘軍中對老毛子恨之入骨,捎帶著對跟老毛子勾勾搭搭的勒王也沒任何地好感。

    王府里被殺了個雞犬不留,在確定沒一個活人,而且所有的財物都裝上了大車以後,帶隊的哨官親手放了一把火。

    大桶的煤油澆在了所有的建築物上。見個火星立刻就是熊熊烈火,隔著幾里地都能聞到黑煙的嗆人味道。

    歸化城和綏遠城幾乎近在咫尺,這兩座城也就是現在地呼和浩特。

    綏遠城離歸化成不過五里之遙,乾隆二爺就建有綏遠將軍府,歸化是個商埠,而綏遠則是軍事基地。勒王舉兵的時候,綏遠將軍早就跑的沒影子了,只留下將軍署衙門前照壁上的“屏藩朔漠”四個大字當笑話。

    勒王的王府就建在歸化城,現在整個歸化的蒙漢百姓都偷偷的打開窗子看著王府的熊熊烈焰。

    外面地槍聲讓他們嚇壞了,勒王造反倒沒有怎麼騷擾歸化城的百姓,只是從商號那里攤派了些餉銀罷了。歸化是個會下金蛋的母雞,勒王再傻也不會把這里打爛了。

    歸化、包頭、庫倫,這三個地方幾乎壟斷了****和俄羅斯的貿易。勒王這次壯著膽子起兵,目的其實就是控制這條商路。蒙古的皮毛、馬匹,熱河的鴉片,中原地絲綢、茶葉,俄國地工業品將通過這條商路源源不斷的匯聚過來,而勒王將擁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地財力。

    勒王雖然本事不大,但是野心不小。統一蒙古。重現成吉思汗的榮耀,這個心思倒是火炭般的紅。

    俄國人在蒙古到處布滿了眼線。一見勒王有動手的意思,急忙上趕子的又是送洋槍又是送雇佣兵,把勒王的氣鼓的足足的,這下有俄國人幫忙,那朝廷敢把自己怎麼樣?哪個人不曉得,大清的朝廷怕洋人!

    正好又趕上朝廷實行新政,八旗的鐵桿莊稼沒了,蒙古八旗吃了幾百年的輕松飯了,早就吃習慣了,這下斷了錢糧,群情激奮,勒王稍微一鼓動,就紛紛要求打包頭。

    勒王把所有的青壯都帶走了,現在的歸化和綏遠從軍事角度講,就是個空城。

    五百人佔領了歸化,立刻就出了安民告示,城內百姓听說來是甘軍,嚇的家家戶戶關門閉戶。

    甘軍在西北的名聲太嚇人了,軍紀之壞,連土匪都自愧不如。董福祥當提督的時候,甘軍缺糧短餉,經常就扮做土匪明火執仗的搶劫,在甘肅的時候,這些人看在是家門口的份上,鄉里鄉親的多少還顧忌三分,到了蒙古和新疆,那就是純粹的活土匪,董福祥的名字能止小兒夜啼。

    這下子,歸化城的百姓怕是今天晚上睡覺也要睜著眼楮了。

    甘軍打仗,歷來有規矩,城破三天,縱兵搶掠,三天後再出榜安民。

    歸化城里的百姓現在各個神經緊張,而包頭城的百姓則已經灰心喪氣了。

    回回營已經殺的就剩下五十多個人了,而且人人帶傷,哥薩克騎兵現在也只剩下百十人了,大部分也有傷,兩邊都算打殘了。

    回回營本身論起一對一的馬術和刀法不在哥薩克之下,都是從小馬背上長大的,但是吃虧在千里遠征,又沒有得到休息,而且戰馬都疲憊的跑不起來,再加上蒙古馬的沖擊力比起俄國的戰馬差的太遠了,哥薩克的戰馬里竟然有幾十匹阿哈爾捷金馬,這些產于科佩特山脈和卡拉庫姆沙漠間的阿哈爾綠洲的名馬,就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汗血寶馬”!這種馬不但具有一般西洋馬力量大,速度快的優勢,而且兼具長途跋涉的耐力,算是最好的戰馬了。

    這樣的寶馬,當年漢武帝拿金馬都沒換來了,最後還是靠著大軍遠征,平了西域,才弄回來幾千匹,而現在整個俄羅斯也不過萬匹左右。

    馬福祥看見自己的兄弟都快打沒了,心頭如刀絞一般,回回營是馬家兄弟和董福祥幾十年的心血,沒想到今天要全部報銷在蘭州城下。

    已經是打了六個回合了,騎兵交鋒每個回合自動交換場地,現在回回營是背靠著包頭城的。

    馬福祥的手也開始抖了,平日里覺得怎麼都使不完的力氣也隨著傷口的血液離開了身體,戰刀都握不穩了,他苦澀對旁邊的親兵老憨問道︰“老憨,你還能打嗎?”

    老憨的腿上挨了一刀,褲子被劃開,皮肉掀著,露出白森森的骨頭,身上更是被血泡過一樣。

    老憨用手抹了一把臉,額頭上的傷口流出的血已經糊住了眼楮,他輕笑道︰“打,不能打也得打,反正死就死球了,莊大人可是許過咱們兄弟,戰死一個三百兩雪花銀子的,真他娘的值啊!”

    馬福祥苦笑道︰“舍命不舍財的賊骨頭!”

    這一笑牽動了臉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

    對面的俄國騎兵也有些膽寒了,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平日里一觸即潰的清國士兵,居然傷亡八成以上,還是力戰不退,對于這樣的對手,他們也平添了幾分敬意。哥薩克都是騎兵中的行家,他們太清楚了,如果對手不是過于疲憊,戰馬也不行,自己的三百人早就被五百回回營砍干淨了。

    勒王則在後面開始布置了,對蒙古騎兵叫道︰“等下一個回合,這些該死的回回到我們陣前的時候,就全部砍了他們!”

    蒙古騎兵高一聲低一聲的應和著,他們早就被回回營的拼命勁嚇破了膽,雖然明知道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可是還是沒法說服自己撿這個現成的便宜。

    病老虎也是老虎,不是綿羊和野狗有膽量撼動的。

    騎兵交戰從來沒有防守這麼一說,雙方都只能進攻,要麼殺死對方,要麼被對方殺死。

    馬福祥艱難的把馬刀舉過頭頂,用最後的力氣聲嘶力竭的吼叫︰“回回營,沖鋒!”

    “回回營,沖鋒!”

    幾十個人低沉的吼叫,每個人的嗓子都已經嘶啞了!
komoto 發表於 2009-6-6 13:19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三十章 以卵擊山
莊虎臣在甘肅巡撫衙門里,憂心忡忡的看著電報。

    周圍的人都是神色緊張,誰也沒想到,俄國人居然明目張膽的就混在蒙古叛軍中。

    幾千蒙古八旗,自然不在回回營的話下,但是又增加了幾百名哥薩克就是大問題了。五百勞師遠征的回回營,即使打贏了哥薩克騎兵,也恐怕是沒幾個活人了,還怎麼保衛包頭?

    莊虎臣現在後悔的直撓頭,早知道這樣,一千回回營馬隊就全派出去了!馬福祥跟隨莊虎臣有些日子了,要是說沒感情,那絕對是假話!

    王天縱更是緊張,他對莊虎臣道︰“大人,我帶人去吧,說什麼也要救救馬福祥啊!”

    莊虎臣嘆了口氣道︰“你就是現在帶人騎快馬去,也要三天才能到,現在電報都已經來了半個鐘頭了!”

    電報還是復盛公的大掌櫃馬荀發的,莊虎臣看著電報頭皮就發麻。

    陳鐵丹苦著臉道︰“大人,那怎麼辦?就這麼看著馬福祥送死?”

    莊虎臣無奈道︰“給沿途的官府發電報,見到巴恩斯和孫明祖的援兵,通知他們火速趕往包頭,救援馬福祥。”

    雖然大家都知道,這個辦法不算什麼好辦法,但是也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法了。

    哎,要是有無線電報就好了啊!莊虎臣現在覺得信息地傳遞太重要了!

    趙裕德也是一臉地陰沉。自語道︰“馬回回這次也只有自求多福了。”

    葛師爺又從外面進來了。翹著老鼠胡子道︰“東翁,日本國來的電報。”

    莊虎臣拿過來一看,心里又是一沉。

    這封電報是李叔同從日本發回來的,好事和壞事都有。

    好事是他說動了幾十名留學生,這些人已經坐著春山丸號郵船回國了,準備到蘭州投靠莊虎臣。

    壞事情是莊虎臣一直擔心的日英同盟還是簽署了,日本人舉國歡慶,家家都在夜里挑燈夜游。好像是過節一樣。

    小日本有了英國人撐腰,膽氣要壯了,看來日俄戰爭是無法避免了。

    這些事情也就罷了,現在最著急的是馬福祥和包頭的安危。

    包頭一旦有失,作為莊虎臣財政支柱的西幫就元氣大傷,沒有錢今後什麼都干不了!

    此刻,在包頭城外,有十幾個穿著蒙古袍子的年輕人正在遠處拿著高倍地德國軍用望遠鏡窺視著戰場。

    這些人是孫明祖派出的斥候,他們換了蒙古人的衣服。冒充普通的牧民。

    一個眉毛濃密的年輕人憂心忡忡道︰“我看,回回營要拼干淨了。”

    望遠鏡里,回回營還剩下二十多個人。而且每個人的都是滿身的血跡,也搞不清楚是受傷還是濺上的俄國兵的。

    從望遠鏡地筒子里看見,馬福祥奮力砍倒了一個哥薩克,他左手里的馬刀也折斷了,肩膀上被砍了一刀,渾身上下都是血淋淋的。

    一個魁梧地兵問道︰“張目正,怎麼辦?回去通報孫大人吧?”

    被成為張目正的年輕人搖頭道︰“來不及了,等到大隊來的時候。怕是包頭城都破了。”

    魁梧的兵恨恨的道︰“奶奶的,不管了,和洋鬼子拼了!”

    姓張的目正搖頭道︰“咱們幾個人有個屁用?老宋,你回去通知孫大人。”

    魁梧的兵搖頭道︰“張子安,你去吧。”

    一個瘦子湊了過來道︰“張目正,咱們打這些洋鬼子一下怎麼樣?”

    張目正瞪了他一眼道︰“你不想活了?十幾個人打人家幾千人?以卵擊石啊?”

    瘦子嘴一撇,笑道︰“這不是以卵擊石。是以卵擊山!不過我看可能有點門。那些老毛子也快不行了,你沒瞧見嗎?剛才那些蒙古狗想揀回回營地便宜。幾千人被這些回回一陣槍就打散了!這些八旗,屁用也沒有。”

    張子安看了看他道︰“印仁?你真不怕死?”

    被稱為印仁的瘦子淡淡的一笑道︰“我兩個哥哥都在北京死在老毛子手里了,我爹媽也都早死了,光棍一條,無牽無掛,怕個屁啊!”

    魁梧的兵也低沉道︰“張目正,我看行,咱們都是穿的蒙古人衣服,這些人搞不清楚咱們是誰,湊到跟前,放一陣亂槍,沒準兒就嚇住他們了。”

    張子安看看其他人,問道︰“你們是什麼意思?”

    十幾個都是新兵,還正是熱血沖頭的年紀,而且有幾個是湖南鳳凰的小“竿軍”,這些人從會走路地時候玩地就是打仗的游戲,從家里出來當兵地時候,家里的人長輩專門帶著在鳳凰古鎮里轉了一大圈,讓他們瞧瞧別人家門口的牌匾。

    趙裕德說的對,打仗最不怕死的就是這些半大的孩子,因為他們還不知道死有什麼可怕的,都是升官發財,光宗耀祖的心火炭般的紅。

    這些斥候們見目正詢問,異口同聲就要沖蒙古人的陣營。

    張子安一拍大腿道︰“娘的,干了,該死鳥朝上,不死萬年長!一條命三百兩,老子打娘胎里出來,還沒見過三兩銀子長什麼樣呢!”

    張子安派了一個人去給還在五十里外的大隊報信,被支派走的人滿肚子的不樂意。

    張子安拍著胸脯保證,拿了賞銀,一定有他一份,這才嘟囔著騎馬往回跑。

    十幾個十六、七歲的新兵,穿著破舊、骯髒的蒙古袍子,倒背著洋槍就朝蒙古人的陣列跑了過去。

    勒王剛才安排手下人,想趁著馬福祥和俄國人拼個你死我活的時候,打這些回回一個悶棍,沒想到,就是這些已經在馬上坐都坐不穩的回回,又給了自己手下這些廢物一頓槍子,當時就打躺下幾十個,嚇的幾千人亂竄。

    現在勒王也知道自己手下的這些人有幾斤幾兩,只好繼續帶著五、六千人看回回營和哥薩克繼續拼馬刀。

    維特伯爵的特使保爾看著幾千觀戰的蒙古騎兵,沒好氣的道︰“德國皇帝威廉二世,天天叫喊著黃禍,這些人還能給歐洲帶來災難?真不知道,為什麼當年歐洲會被蒙古人統治!”

    彼得羅維奇男爵冷笑道︰“保爾,千萬不要小看了東方人,這些蒙古人也許是不行了,你看看那些個和哥薩克戰斗的穆斯林,難道他們將來不會再次威脅歐洲嗎?”

    保爾輕蔑的道︰“戰爭是國家于國家之間的事情,幾個英勇的士兵是改變不了一個國家的命運的,清國的皇太後和大臣們,我認為不具備帶領人民走向強大的能力。”

    彼得羅維奇苦笑道︰“親愛的保爾,你覺得彼得堡里的那些人,能帶領俄羅斯走向哪里?維特伯爵說過,俄羅斯是個沒有外交的國家,俄羅斯的強大是建立在軍事強大的基礎上,而現在彼得堡的那些家伙正在讓俄羅斯逐漸失去軍事上的強大。這些清國的士兵盡管很英勇,他們是無法改變一個國家的命運的,而我們的哥薩克也很英勇,他們就能保證俄羅斯一直強大下去嗎?”

    保爾也苦澀的搖了搖頭,現在俄國宮廷里充斥著夸夸其談的家伙,而沙皇和皇後被這些人蠱惑的忘乎所以。

    維特伯爵這樣真正的政治家,一直無法得到重用,在遠東,阿歷克賽耶夫總督這樣眾所周知的蠢貨卻把持著大權。

    眼看著和日本的矛盾越來越激烈,而且清國對俄國的態度由“三國干涉還遼”時期的親近變成了仇視,現在清國朝廷里再也听不到和俄國“接強援”的聲音,反而是轉向接好日本,抵抗俄國。俄國已經是四面樹敵,再強大也不可能和全世界最對,而最可怕的是七大洋的主人——大英帝國竟然也是俄國的敵人。

    彼得羅維奇突然發現遠處有十幾個蒙古騎兵發瘋一般的朝這里跑來。

    這些人都騎著低矮的蒙古馬,而且穿著蒙古人的袍子,看他們的樣子是從東邊過來的,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或者是清國的援兵到了?

    勒王也注意到了這些人,他心里一緊,莫非是歸化城出事了?

    俄國人和蒙古人都在猜測這些疾馳而來的十幾個人的來意,但是沒有任何人想到,他們是來襲擊蒙古騎兵的。

    十幾個人打幾千人,那已經不是以卵擊石了,而是以卵擊山!

    離蒙古人還有二十多丈的時候,這些人略略放慢了速度,把背後的洋槍摘了下來,“砰砰”,連發槍的子彈瞬間就打倒了幾十個蒙古兵。

    保爾突然醒悟過來,高叫道︰“男爵,他們是清國人,他們拿的是毛瑟槍!”

    十幾個人一齊高喊道︰“殺老毛子!”

    馬福祥精神一振,高叫道︰“援兵到了,殺啊!”

    已經在馬上坐都坐不穩當的回回騎兵,突然也來了勁頭,摧戰馬沖向對面的幾十個俄國騎兵。

    總共十幾個人的援兵竟然讓幾千蒙古騎兵亂做一團,一顆雞蛋竟然真的把山給搖撼了!
komoto 發表於 2009-6-6 13:20
第二百三十一章分裂蒙古的陰謀

    十幾個人的沖鋒徹底打亂了蒙古騎兵,他們再也沒膽量呆在包頭城下了,督戰隊的馬刀和子彈也不能阻擋他們逃回老家的決

    和甘軍拼命的膽子這些蒙古八旗沒有,但是用馬刀劈了攔路的督戰隊那是沒商量的。

    幾千人如退潮一樣,順著官道就敗了下去,轉眼間,包頭城下只剩下二十多個回回營的士兵和那十幾個愣頭青的甘軍新兵。

    “這就把他們打退了?”渾身是血的馬福祥也楞了。

    十幾個攻擊蒙古人的新兵現在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了,本來是一股血氣沖著,腦子不清楚才敢沖擊蒙古人的陣營,現在一看幾千人居然就這麼逃了,也傻了,都揉著眼楮,搞不清楚是不是在做夢。

    包頭城下,到處是尸體,有蒙古人的,有哥薩克的,也有回回的,馬福祥現在驚喜之余,一股酸楚擁了上來。

    帶了五百人過來,現在就剩下二十多個了,都是平日里同吃、同住的弟兄啊!

    散亂的戰馬圍繞在各自的主人身邊,鼻孔噴著熱氣,用牙齒叼住主人的衣領,試圖將主人喚醒。

    這樣的場景讓那些心狠手辣的回回營士兵也是鼻子一酸,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

    張子安沖到馬福祥跟前道︰“馬鎮台,標下是騎兵第一標的,奉孫明祖守備的將令來支援大人。”

    馬福祥心里一驚,問道︰“你們就來了這麼幾個人,孫明祖和那個鬼子教官巴恩斯出事兒了?”

    張子安笑道︰“我們這十幾人是孫守備安排打前站的斥候,看見大人這里危急,就打了這些蒙古狗一下子,沒想到,這些人這麼不經打!”

    馬福祥感激的點了點頭道︰“好樣的。沒有你們,老子今天就報銷在包頭了!”話剛說完,“撲通”一下,從馬上栽了下來,登時就人事不醒了。

    張子安急了。跳下馬扶起馬福祥,對瘦子印仁道︰“快,讓他們開城門。馬鎮台受傷了!”

    幾個新兵沖到包頭城下,扯著嗓子喊︰“快開城門!”

    城頭上的呂嘯天和馬荀這才如夢初醒,忙對鏢師和伙計道︰“趕快開城門啊!”

    “吱吱呀呀”的門軸摩擦聲,包頭城地大門打開了,城里的百姓自發的沖了出去,把回回營的傷兵給抬進了城里。

    馬荀不停事的安排道︰“把受傷地抬進醫館。其他人趕緊讓他們吃點東西喝點水,把戰死的回回兄弟的尸首用白布蒙了抬進城里,回回們地規矩大,請阿訇們給指點著辦。”

    城里的百姓歡天喜地的安排著,包頭城的圍終于解了。但是看見這些渾身是血的士兵。又有些酸楚。

    包頭城里的百姓剛松了點心,可蒙古勒王地心就快碎了。

    戰馬驚了,幾千人順著官道就敗了下去,騎兵們跑了一會也明白過來了,為什麼要逃啊?幾千人被十幾個人給嚇跑了?這也太丟人了!

    可是這個時候,誰也不敢調轉馬頭回去,戰馬一旦受驚,只有順著它的勁。跑個幾十里。慢慢減速,才能真正的停下來。

    勒王和俄國人都快氣瘋了。哥薩克眼看就要把回回營最後幾十個人給滅了,沒想到被這些蒙古人的敗兵一沖,也給裹挾了敗了下來。

    這一敗就是二十多里地,蒙古騎兵逃命的速度比沖鋒快了許多。

    終于馬也跑地有些喘氣了,這才逐漸慢了下來,勒王氣歸氣,可是已經走上了造反這條路,開弓沒有回頭箭,眼眉前地事情還得解決,拿不下包頭,想回歸化城都不容易了。

    本來既定的方針是拿下包頭,再打下庫倫,引俄國兵東進,然後建立大蒙古汗國,俄國駐庫倫總領事施什瑪勒福和庫倫的大喇嘛哲布尊丹巴答應,一旦建國成功,尊勒王為蒙古國大汗。

    現在拿不下包頭,即使俄軍東進,也要面對包頭這顆釘子。勒王將成為甕中捉鱉,死都找不到墳墓在哪里。

    勒王勒住馬頭,後面的蒙古兵也停了下來,他強壓著怒氣道︰“都停下,都給我回去!”

    蒙古騎兵膽子雖小,但是腦子也不笨啊,現在已經想明白了,包頭已經就剩下二十多個回回營的士兵了,而且人人帶傷,加上新來的十幾個人,即使把城里拿打槍的人全部算上,也不過百十人,自己這一方可是有五、六千人呢!

    勒王撥轉馬頭對下面人道︰“都回去,打下包頭,一人賞牛一頭,羊三頭!”

    “走啊,殺回包頭!”

    “搶包頭的銀子去!”

    這些蒙古騎兵現在膽氣又壯了起來。

    “王爺,你看!”一個騎兵驚叫道。

    勒王朝前面望去,遠處隱約有馬蹄聲,還有煙塵滾滾。

    漸漸近了,蒙古騎兵嚇壞了,對面有大隊地騎兵殺了過來。

    逐漸能看清楚了些,兩桿黃龍旗開道。

    馬上地士兵都是新式的德國軍服,領頭地軍官戴著水晶的頂子。這些人雖然塵土滿身,但是隊伍很整齊,一看就是支訓練有素的部隊。

    這樣的打扮還能有誰?肯定就是剛換了新式軍服的甘軍了!

    西北地面上,不怕甘軍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甘肅、新疆、蒙古地面上,甘軍稱王稱霸已經幾十年了,蒙古騎兵、新疆居延集的回回,都被甘軍殺的尸山血海,從左宗棠平阿古柏到現在三十多年,敢在西北和甘軍對抗的人還真的不多,連俄國老毛子在新疆和甘軍交手了兩次,也都是各有勝負,沒分出輸贏。

    回回營的凶悍,那是剛剛看在眼楮里的。嚇破了膽子的人任何風吹草動都能他們發生混亂。蒙古八旗欺負一下草原地牧民和歸化城的漢人商戶還湊合,和這些拿著毛瑟88洋槍的甘軍拼個你死我活的膽量,除非成吉思汗從墳墓里爬出來。

    “是官兵,官兵來殺我們了!”蒙古騎兵炸了鍋,紛紛調轉馬頭。朝著包頭城的方向逃了過去。

    幾千人擠在官道上,想調個頭哪里有那麼容易,離了還有四、五十丈。甘軍地新兵就開始放槍了,連發槍的子彈“啪啪”亂響,擠成一疙瘩的蒙古八旗被打地紛紛落馬。

    孫明祖老遠就瞅見了勒王,他那身四爪團蟒的王服實在是太招眼了。

    勒王一見手下人逃了,他也急忙鑽進人堆里跑。

    孫明祖騎在馬上,邊跑對邊親兵道︰“槍給我。”

    手下人扔過一桿曼利夏五子騎槍。孫明祖端起來,對著勒王的後背就“啪啪”打了一匣子子彈。

    孫明祖的槍法在甘軍里也就服氣王天縱一個人,王天縱的短槍玩的好,長槍地槍法不一定能比的過孫明祖,兩個人在娘子關的大營就比試過。不分勝負。

    勒王的馬剛才是停著的。從靜止加速肯定沒有孫明祖一直跑著快,兩個人地距離只有二十多丈了,這個距離孫明祖可以說是百發百中。

    也該勒王走運,他是擠進了人堆里,一個蒙古騎兵好死不死地正好擋住了他,替他當了肉盾。

    二十丈的距離,八毫米口徑的子彈鑽過第一個人,又打中了勒王的肩膀。沖擊力險些把他撞下馬。他強忍著疼,打馬如飛。又往前跑了幾步。

    孫明祖有些遺憾的看了看,勒王已經被人群裹了起來,在亂哄哄的蒙古兵里找不到目標了。

    騎兵的最大殺傷力就是追擊潰兵的時候,幾百新軍都是在訓練營里打過幾千發子彈地人,前方地蒙古人又是擁擠在官道上的,那是最好地活靶子,幾乎是一槍一個,眼看著前面的蒙古人下餃子一般掉落馬下。

    蒙古人丟了幾百具尸體,逃遠了。

    追了半天,孫明祖的新軍被蒙古騎兵拉下了好遠。

    這些新兵槍法不錯,但是馬術不行,比那些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蒙古人差了許多,而且又是千里奔襲,馬力已經用到了極限,戰馬跑不動了。

    一個親兵用拳頭砸了自己的手掌,恨恨的道︰“奶奶的,讓這些蒙古狗給跑了!”

    孫明祖對另外一個親兵道︰“地圖!”

    親兵從背後的一個黃布包袱里掏出地圖筒子,孫明祖擰開塞子把地圖倒了出來,看了看,哈哈大笑道︰“他們跑不了!”

    是啊,這些人肯定跑不了,從這里往前就只有一條官道,而且必須通過包頭城,只要這些人破不了包頭城,就無路可逃。

    現在蒙古騎兵最多比自己這些人多跑出三、四里,再有不到十里就是包頭了,三、四里的路騎兵一刻鐘就到了,這些人要是有本事一刻鐘的功夫打破包頭城,也就不叫八旗了!

    包頭城下,百姓正在清理戰場,受傷的士兵要給抬進城醫治,戰死的人也要給收殮了。

    城下的空地里,尸橫遍野,蒙古人、哥薩克、回回營的士兵,一千多人就怎麼瞬間失去了生命。

    土地被染成了黑紅色,失去主人的戰馬守在尸體旁邊,死活都拽不走。

    一個鄉民拉住一匹馬往城里拖,戰馬咬住主人的衣服,不肯走,他有些急了,抽了一鞭子道︰“該死的畜生!”

    回回營的兵怒視他道︰“你個王八蛋,有種你再打一鞭子試試?”

    鄉民嚇的一哆嗦,不敢說話了。

    士兵牽過韁繩,對戰馬道︰“走吧,老伙計,讓你的主子安心回到安拉的懷抱里去吧。早晚有一天,你們在真主那里還能見面的!”

    戰馬似乎听懂了他的話,兩個前腿一彎,跪在了地上,圓圓的眼楮里流下了淚水。

    戰馬這一跪,士兵實在壓抑不住了,豆大的眼淚“撲簌簌”的落下,連忙用袖子擦,臉上塵土混合著淚水、血水,模糊成一片,看不出原本長什麼模樣了。他摟住沒主的戰馬脖子,泣不成聲。

    遠處傳來悶雷般的聲音,大地都開始微微的顫抖,塵頭卷起,看起來象是一堵無形的牆。

    回回營的士兵都是馬背上長大的,立刻就明白了,急忙大叫道︰“有騎兵,大隊的騎兵!趕緊回城!”

    城頭的馬荀、呂嘯天異口同聲道︰“快回城,關城門!”

    肩膀上纏了厚厚紗布的馬福祥恨恨的道︰“殺不完的蒙古狗,還敢來?”

    張子安這些新兵倒是興奮異常,笑道︰“這下好了,剛才還沒過癮呢!”

    馬福祥看看這些人亢奮的臉色漲紅,暗暗嘆道︰“年輕就是好啊!什麼都不怕!”

    外面的人丟下手里的東西,拼命的往城里跑,幾個鏢師守在門口,焦急的叫道︰“都快點,快點啊,蒙古人進了城就不得了啦!”

    城門終于“吱吱呀呀”的又關上了。

    遠處蒙古人的影子已經漸漸看的清楚了,馬福祥這些人剛剛松了些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城里的守衛力量實在是太弱了。
komoto 發表於 2009-6-6 13:21
第二百三十二章要命的新政

    庫倫光顯寺,這是蒙古兩大活佛之一的哲布尊丹巴駐錫之地,當年準噶爾蒙古大汗噶爾丹率兵反叛,在這里曾經打過一仗。

    哲布尊丹巴,蒙古格魯派之首,蒙古語也稱為溫都而格根,意思是聖光明者。

    光顯寺的禪堂里,八世哲布尊丹巴一直似笑非笑的表情。

    今天這里來了個特殊的客人,一個高鼻子藍眼楮的洋人,俄國駐庫倫總領事施什瑪勒福。

    咸豐十年十月初二日簽訂的《北京條約》規定︰“俄國有權在庫倫設領事官一人,可隨帶數人,並可自費蓋房一所。為此所需地皮及住所面積,以及喂養牲畜所需之地,應與庫倫主管官員商定”

    根據這個條約,俄國在庫倫、科布多、烏里雅甦台設了三個領事館,施什瑪勒福是總領事,他已經來中國當領事三十多年了,算得上是地道的中國通。

    他不僅僅是中國通,他還通曉蒙古語和藏語,對藏傳佛教也比較了解,在庚子年的時候,他上躥下跳聯絡中外,俄國能在東北站住腳,他是出力不少。

    這樣一個貨色,居然豐升阿還代表朝廷授予給他二等一級寶星勛章,以表彰他在庚子年的功績,據說他有保境安民的功勞,也不曉得滿清是按照什麼標準。

    施什瑪勒福看著八世澤布尊丹巴一直光喝茶不說話。也有些急了。放下手里地酥油茶道︰“大喇嘛,我們俄國地態度是很明確的,我們支持蒙古人民獨立的願望,俄國將全力保證蒙古獨立以後,不受到清國的威脅。”

    八世哲布尊丹巴還是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手里捻著念珠,眼楮半睜半閉。

    施什瑪勒福看著他那副神棍樣子,真想掏出手槍崩了他。但是如果真敢這樣,蒙古人肯定把他撕成一片片的喂狗,他也只好強壓著怒氣道︰“大喇嘛,勒王已經起兵了,我們俄國的兩千士兵也已經進入了庫倫,現在您必須表明態度。”

    哲布尊丹巴終于睜開了眼楮,手指了一下俄國領事面前的酥油茶,示意他繼續喝茶。

    施什瑪勒福盤腿在蒲團上坐了半天,腳都麻了。他一下子蹦了起來,結果腳麻地站不住,用手揉著抽筋的大腿道︰“大喇嘛。勒王的大軍馬上就要打到庫倫了,作為蒙疆的領袖,您的意見至關重要!不說話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哲布尊丹巴嘆了口氣道︰“總領事大人,如果我發動蒙疆的百姓響應勒王,而他不能獲得勝利,那麼我們光顯寺在蒙古還有立足之地嗎?大清的駐庫倫辦事大臣和阿爾泰大臣那里都是有大軍的,”

    施什瑪勒福站地筆直,搖著頭道︰“我們不可能不成功的。清國在庫倫依靠的是土謝圖汗和車臣汗地軍隊,而這些人對清國早就很不滿了。現在清國試行所謂的新政,大批的漢人到了蒙古,他們傾吞了蒙古人世代居住的土地,再這樣下去,你們蒙古人還有活路嗎?只有和俄國合作,你們才能保留你們的土地。大喇嘛。現在是你為了你們的人民而出力的時候了!”

    庚子年,義和團鬧了一下子。慈禧也不傻,從北京逃到西安這一路,大體也弄清楚了義和團是怎麼回事。到了清末,土地兼並一天甚似一天,大批沒地種的農民總要有個生路啊,這些人有地就投靠了義和團,有的投靠教會,南方的有些人听說入了一些秘密的會黨,準備要推翻朝廷。

    慈禧這趟罪沒白遭,也看出來了,要是無地的流民再繼續增加,那不需要洋人,就是這些人就把大清的江山給推翻了。

    于是,這次實行新政,就廢除了從順治就開始實行的不許漢人進入滿蒙地“柳條邊”制度,改為大力推行“放墾蒙地”。

    放墾蒙地說起來不算什麼壞事,但是在清末,即使是好經也能被那些歪嘴和尚給念歪了,何況這個政策是太後老佛爺拍腦袋決策地結果。

    開荒地在明朝朱元璋的時候就推行過,應該說是善政,但是明朝地時候開的是無主荒地,而且明確誰開墾的就是誰的,並且減免錢糧賦稅。

    大清的朝廷可倒好,想開荒嗎?可以,先交錢,這個錢叫做“押荒銀”,這樣一來,那些真正缺地種的人根本就拿不出銀子,而能交的起錢的都是地主和當官的,朝廷的官一見這個東西來錢快,那還不賣瘋了?

    大量的牧場被賣給了內地來的有錢人,大筆的雪花銀子就落進了朝廷官員的私囊。蒙古人不干了,沒了牧場,牛羊不能吃沙子啊?而且這些朝廷的官越賣越膽大,竟然連那些蒙古台吉的收租地都給賣了,這下不光是牧民不願意了,連蒙古八旗的老爺都要鬧事了。

    蒙古現在對朝廷是怨聲載道,再加上新政廢了八旗的鐵桿莊稼,吃了幾百年鐵桿莊稼的蒙古四十九旗的旗人,也都是叫苦不迭。

    現在,伊克昭盟等地被侵佔了牧場的蒙古人,都已經磨刀霍霍了,就等著有人挑頭就直接造反了,反正朝廷也不給活路,直隸、京畿等地,到處都是流浪乞討的蒙古人,北京城的老百姓給起了個綽號叫“蒙花子”。

    施什瑪勒福看見哲布尊丹巴多少動了些心思,就繼續鼓動唇舌,沒有活佛的支持,俄國人想在蒙古站住腳,恐怕很難。英美必然要干涉,但是蒙古如果自己鬧著要獨立,俄國間接插手就容易了許多。

    “活佛,您不能再猶豫了,在蒙古您是神,如果蒙古都沒有了,天下之大,您何處容身呢?我听過你們的一句諺語︰活佛只有在自己的廟里才靈驗!等到蒙古都被漢人全部佔領了,您還能在光顯寺里當神嗎?”

    這句話,無疑說動了哲布尊丹巴,他的眼角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

    八世哲布尊丹巴嘆了口氣道︰“領事大人,您的話我听明白了,但是我光顯寺世代受大清朝廷的恩典,讓我反叛朝廷,恕難從命。”

    俄國領事看出來這個大喇嘛心思已經活動了,听他口不應心的話,暗自冷笑了一下,然後又裝出無比誠懇的樣子道︰“活佛,您是蒙古的神,蒙古人都是你的子民,你不能看著他們都被奪取了牧場,沒有地方放牧牛羊,活活餓死吧?您到外面看一下,多少蒙古人在庫倫的街頭乞討?您是大慈大悲的聖光明佛啊!”

    哲布尊丹巴想了半天,手捻著念珠不再說話。

    施什瑪勒福兀自在絮叨道︰“大喇嘛,不能再猶豫了,勒王的大軍已經在路上了,估計已經進了包頭,兩、三天就會到庫倫。我們俄羅斯的大軍也會接應您的義舉,您要為全蒙古的百姓著想啊。”

    哲布尊丹巴站了起來道︰“這麼大的事情,我不能自己決定,我需要打卦,看佛祖的意旨。”

    俄國領事急的臉都白了,張嘴正要說什麼,哲布尊丹巴一擺手制止了他,然後恭恭敬敬的對著佛祖的像以手加額頂禮膜拜。

    施什瑪勒福無奈了,自己的使命成功與否,居然要靠異教的神靈來決定!

    哲布尊丹巴並沒有搖簽筒,而是回過頭來,笑容可掬的問道︰“總領事大人,如果蒙古的僧俗百姓和俄國合作,那麼今後誰會是蒙古的大汗?”

    俄國領事楞了片刻,突然明白了,眼楮里放出血色的光芒道︰“自然是您,我國公使維特伯爵希望您能成為全蒙古的額真汗蒙古的政治、軍事、宗教一切都由您來決定。”

    哲布尊丹巴嘴角挑出一絲玩味的笑容,雙手捧著簽筒,搖出一根竹簽,看了看,笑道︰“真是根好簽啊!大吉大利!”

    施什瑪勒福擦擦額頭的汗水道︰“這麼說,我可以向維特伯爵回話了?”

    哲布尊丹巴笑道︰“那勒王來了,怎麼辦?”

    俄國領事笑了笑︰“俄國政府只認您這個額真汗是蒙古的大汗,勒王,我國不認為他有能力統治這麼大的蒙古汗國。”

    兩人相視一眼,都是會心的一笑。

    作者話︰今天三更了,一萬多字,我碼字速度慢,而且歷史類的書要查大量的資料,一萬字基本是我的極限了!大家給點月票吧!月票太難看,碼字沒動力啊!

    蒙古之所以在清末、民初分離勢力能夠做大,慈禧這個拍腦袋的“放墾蒙地”是禍根,這個政策的本意,是給內地無地的農民提供土地,使他們有地種,不至于造反,但是朝廷的貪婪和官員的腐敗,給蒙古百姓也造成了巨大的傷害,而且內地的窮苦農民也沒落到任何的實惠。

    拍腦袋決策,要不得啊!
komoto 發表於 2009-6-6 13:22
第二百三十三章 戰和兩難
“啪啪”,太和殿前面,太監甩著長長的鞭子,今天是朝會的日子,太後叫了大起兒了。

    慈禧今天的臉色不好,而且是很不好,旁邊坐著的光緒也是臉色烏青。

    “你們看看,你們看看!這都成了什麼了?我大清恩恤蒙古幾百年了,居然有這麼沒天良的東西!”慈禧抖著一份電報譯稿,氣的直哆嗦。

    滿朝文武噤若寒蟬,尤其是幾個蒙古八旗的旗主王爺,更是急忙跪下請罪。

    滿朝看著這份電報,也都沒了主張,蒙古不比新疆,滿蒙是大清的根本,丟了蒙古,那慈禧和光緒也只有到太廟請罪的份了,而且莊虎臣的電報里說的明白,蒙古要是丟了,俄國可以隨時兵分兩路,從東北走山海關,再從蒙古下陝甘,兩路同時威脅京師,那問題就大了。

    可是發兵蒙古平叛?那就有和俄國全面開戰的危險,老佛爺和皇帝才回北京沒幾天,屁股還沒在龍椅上坐熱,再被俄國兵攆出去一回,跑都不知道往什麼地方跑。西安肯定是不敢去了,只有往南方逃了,可是南方的督撫是不是歡迎兩“南巡”,那就不好說了,

    慈禧也難辦了,李鴻章已經死了,榮祿現在也病的上了不朝了,其他人還有誰能依靠?

    慈禧看看慶王道︰“老七啊,你看這個事情怎麼辦?慶王一听見俄國人,頭就疼,現在他也有些恨李鴻章,你死就死了,臨死前還跟俄國老毛子勾搭,現在好了。人家越逼越緊,你死了算是一了百了,這個屁股我哪里有本事替你擦干淨!

    “這個,要不發給各地的督撫,讓大家都議議,參詳著辦,奴才覺得這樣才保險些。”

    慈禧不屑道︰“等發給張之洞、劉坤一他們議完了,怕是洋兵的子彈又打進鑾儀殿了!”

    慶王嚇的一哆嗦。跪地叩首道︰“奴才無能啊。奴才該死!”

    “你們大家都說說,別跟鋸了嘴的葫蘆似得,皇帝,你也說說。”慈禧看看光緒。

    光緒還是那副沒有表情的僵尸相︰“這個軍國大事。還是親爸爸拿主意,兒子但听慈訓罷了。”

    慈禧一拍龍椅。怒道︰“平日里。說嘴地都是你們,上折子彈劾這個,彈劾那個,李鴻章好好的一個人,硬生生被你們給逼死!現在國家危難了,連個吱聲的都沒有,就眼睜睜的準備看我們孤兒寡母的笑話?你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慈禧一發火,滿朝照例是跪地請罪。

    慈禧對他們這一套也是看膩味了。知道沒什麼辦法。也只好一擺手,嘆了口氣。

    “老佛爺。奴才有個小見識,不曉得該說不該說。”

    慈禧一看,居然插話的是新任的北洋大臣、直隸總督載振,載振在接受天津地時候,用警察來代替官兵,鑽了條約地空子,讓老佛爺很是高興了幾天。

    “你說說。”慈禧點頭道。

    載振站的筆直道︰“奴才以為,蒙古緊鄰甘肅,莊虎臣又是通曉洋務的,這個事情還是由他辦交涉,最是合宜。”

    滿朝文武心里暗笑,鬧了半天,振貝勒的高見就是把皮球又踢還給了莊虎臣。

    “臣以為振貝勒地意見可行,莊虎臣是知兵的,娘子關一戰,蠻夷喪膽,又通曉洋務,交涉辦地有板有眼,比起故去地李中堂也不差什麼,臣附議!”軍機王文韶忙道。

    朝廷的大佬見這個出名的琉璃球都說話了,也都紛紛表態。

    “臣也贊成振貝勒的意見。”

    “奴才附議!”

    “臣附議。”

    慈禧一見滿朝異口同聲,笑了笑道︰“好了,這不就對了,大家有事情商量著來,什麼事情就都能辦了。”

    滿朝文武都擦了擦汗水,一天的雲霧似乎都飄散了。

    大家把皮球又扔還給了莊虎臣,頭疼由他自己頭疼去,將來要是洋兵再打到北京,也和自己沒什麼關系了。

    大清的官員誰不會這個把頭插進沙子里的“鴕鳥神功”啊!

    這份電報是莊虎臣發的,勒王這些人在包頭城下,被孫明祖帶地幾百新兵給全部俘虜了,五、六千人被五百多人給全部活捉,也夠丟人地。僅剩的幾十個哥薩克騎兵負隅頑抗,被這些新兵一陣排子槍都給滅了,他們才不會傻地和俄國老毛子去拼馬刀呢!

    馬福祥的回回營幾乎是全軍覆沒,五百人就剩下二十多個人了,要不是孫明祖拼命拽住了他,這幾千俘虜早就被他全部給宰了。

    審問的程序異常簡單,勒王是從小在王府里長大的人,雖然比不得皇子們長于深宮婦人之手,也是皮嬌肉貴,包頭城里也有衙門,新軍的士兵把刑具擺上。

    剛開始勒王還吆喝著︰“刑不上大夫!”可是顯然這些新軍的丘八們是沒讀過聖賢書的,不理他這一套,如狼似虎的就把八十斤重的大枷給脖子上套。

    勒王這下是真怕了,竹筒倒豆子,什麼都招了。

    莊虎臣早上給北京發的電報,下午就接到了回電。

    電文的內容驗證了他的猜測,果然朝廷又裝聾子、瞎子了,每次都要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局面,才知道去應付,這樣的朝廷不亡才叫個沒天理!

    莊虎臣發電報給朝廷的時候,還抱了一絲的僥幸,起碼慈禧為了自己的安全,也會調兵增援一下山海關附近的防御吧?起碼給自己減輕點壓力,現在看來,又是痴心妄想了。

    莊虎臣是接到孫明祖的電報,才曉得事情的嚴重性,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勒王反了的問題。而是整個蒙古都要反了,俄國人已經在庫倫安插了兩千人。

    庚子國變的時候,俄國人在接到慈禧向九洲萬國宣戰地當天,就派了十七萬大軍殺進東北,等到莊虎臣他們在北京把和約都簽訂了以後,俄國可一直沒有象其他國家一樣,陸續退出中國。

    英國、美國、日本為了這個事情,沒少找俄國的麻煩。為了對付俄國。英國一邊在扶持著莊虎臣的甘軍,一邊和日本簽訂了《日英同盟》。就打算在陸地和海上同時遏制俄國人東進的勢頭。

    可是沙皇是個吃了就不想吐出來的家伙,讓他輕易的退出東北,那簡直是做夢。但是同時和英國、美國、日本三國開戰,尼古拉二世就是再瘋狂。也沒這個膽量。他現在就需要一個借口。一個能順理成章的留在東北的借口,而蒙古造反則是最好地理由。

    在庫倫和包頭,俄國商人眾多,如果蒙古全境作亂,那麼俄國就可以用保護俄國僑民地理由出兵蒙古,要是蒙古兵和清軍作戰的時候,再能死一些俄國人就更好了,即使蒙古人、清軍都沒殺俄國人。俄國公使維特伯爵也會有辦法讓這些人死的不明不白。總之,俄國人的目地非常明確。即使不能吞下蒙古,起碼也要讓東北的俄軍能避免列強地干涉,單獨霸佔東北。

    整個蒙古都反了?這個後果讓莊虎臣心里發涼,冷氣順著脊梁骨往上竄。

    結果是什麼?這個莊虎臣太清楚了,如果東北地俄軍一下子壓進蒙古,不說是全部,就算只來個五、六萬,就足夠自己喝一壺的,自己辛辛苦苦剛剛攢出來的新軍,立刻就會被碾成齏粉。

    俄國陸軍在歐洲也就是二流靠上一點的水平,但那是因為俄國把有限的財力放到了海軍上,造成了陸軍的軍費不足,裝備較差,但是俄國兵的堅忍善戰,那是沒得說,歐洲列強都把俄國士兵稱為“灰色牲口”,覺得他們都不算是人類,有點草料就能堅持戰斗。論起戰斗意志的堅強,恐怕也就德國人和他們有一拼。

    莊虎臣現在覺得非常地麻煩,蒙古反了就夠麻煩了,俄國人摻和就更麻煩了,最麻煩地是庫倫的活佛哲布尊丹巴好像和這個事情也攪和在一起。即使在蒙古打敗了俄國和蒙古叛軍,有這個活佛攪和,就夠頭疼地,蒙古人怕是不會歡迎自己的。

    甘軍和甘肅巡撫衙門里有頭有臉的人都到齊了,莊虎臣不喜歡一個人悶頭想事情,很多難解的問題,都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沒準就擦出了火花,有了思路。

    “打啊,還有什麼好猶豫的?打那些沒人味的俄國老毛子!”王天縱從電報里听說回回營都報銷了,就一直嚷著帶兵和俄國人拼命。

    “就是,不打一下,這些大鼻子不成精了?”陳鐵丹皮笑肉不笑的附和著。

    葛師爺苦著臉道︰“東翁,打不得啊,蘭州和蒙古太近了,而且無險可守,要是戰火燒到了甘肅,那可如何得了?”

    葛師爺的老鼠胡子都快被他自己給揪掉光了。

    趙裕德沉思了半晌道︰“少爺,這個仗怕是不好打啊。”

    莊虎臣這些人都愣愣的看著他,這個趙裕德平時是最討厭做買賣,最喜歡的就是打仗,上了戰場比進洞房還興奮些。今天居然說不能打,也奇怪了。

    “少爺,你看啊,如果咱們在蒙古和老毛子干上了,打贏打不贏還是兩說著,就算打贏了,俄國兵多啊,人家分兵從山海關直接插進北京怎麼辦?”

    所有鬧著要和俄國開戰的人都不說話了,十七萬俄軍,只要分出三、四萬就可以拖住甘軍,然後再分兵四、五萬直插北京城,那中國就危險了。老毛子所到之處,幾乎是沒幾個人能有幸活下去的。

    現在確實麻煩了,如果不打,俄國人就佔領了蒙古,幾萬大軍擺在蒙古,就是莊虎臣頭上懸著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家門口擺上老毛子的大軍,那今後真是睡覺都得睜大眼楮了。

    如果打,自己哪里有分兵兩處的能力?既要在蒙古和俄國人拼命,另外還要分兵防御北方,一旦北京要是有失,立刻就會塌了天,雖然莊虎臣很希望早點讓大清進了墳墓,但是如果陪葬的是千萬的中國百姓,那是絕對無法接受的,尤其俄國人對佔領區的黃種人一向是斬盡殺絕的。

    “那就由著俄國人在蒙古?老毛子要是把大軍擺在了東蒙古的地面上,西幫的買賣恐怕就做到頭了,今後咱們甘軍就要喝西北風了!”陳鐵丹也有些憂心忡忡了。

    “打吧,不打今後就沒日子過了!”

    “打不得啊,打起來怕是國家就打爛了!”

    “不打的話,老毛子佔住蒙古不走了怎麼辦?讓他們把大軍擺在咱們眼面前?”

    “你要是有本事分兵兩處,都能打贏了,你就去打!還是保住甘肅的平安要緊!”

    十幾個人七嘴八舌的嚷著,比唱大戲還鬧的慌。

    軍事、政治、經濟,全部擺在了一起,也難怪這些人意見相左,爭執不下了。

    軍人都要求打,而幕僚都覺得不能打,總之是打有打的道理,和有和的理由。

    莊虎臣沉默著,一直不停氣的抽煙,大家突然都不說話了,所有的眼楮都看著他。

    民主討論結束,就要等著當家人一錘定音了。

    莊虎臣狠狠的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死死的碾了半天,從牙縫里崩了一個字︰“打!”
komoto 發表於 2009-6-6 13:24
第二百三十四章 活佛也有算錯的時候
“大德通”庫倫分號,一個身體欣長的男人警惕的看看四周,然後大步進到里面。

    錢莊的伙計都是眼皮子極活絡的人,見這個人四方臉,濃黑的劍眉,微黑的皮膚,寶藍色廣綢馬褂,腰間還掛著一個漢玉頭子,自然曉得這是個有錢的主顧。

    小伙計忙走到跟前︰“這位爺,您請坐,你老喜歡喝什麼茶?信陽毛尖、六安瓜片、武夷山的烏龍還是蒙疆的酥油茶?”

    皮膚微黑的男人淡然一笑道︰“喝茶不忙,先幫我把這張銀票給兌了。”

    伙計滿點頭道︰“好,這就給您辦去。”

    這個男人掏出一張銀票遞給了小伙計,伙計接過來,遞給櫃台里的二掌櫃。

    二掌櫃一看票面嚇了一跳,“憑票即兌官平足紋五萬兩”,雖然龍頭大票在庫倫這個地方也不算稀罕,但是一張票子五萬兩,還真是沒見過,尤其這位“相與”還是個生臉。

    但是錢莊的規矩是只認銀票不認人,對客人的情況不許打听,二掌櫃也就不問了,低下頭看看花押,覺得有些奇怪,從抽屜里取出花押秘本,對照了半天,倒吸了口涼氣。

    二掌櫃從櫃台里面走了出來,用眼角的余光掃了一下周圍,低聲道︰“這位爺,您的款子麻煩到後堂來辦。”

    皮膚微黑的男人笑了笑,沒有說話,跟著二掌櫃走出了前廳,直奔後堂。

    進了二堂的花廳,二掌櫃低聲問道︰“是大人有什麼指令了?”

    穿著廣綢馬褂的男人點了點頭,二掌櫃興奮的眼楮放光︰“終于有事兒干了,這半年憋悶死了。”

    “庫倫這里,你能調動多少人?洋槍夠用嗎?”

    “三、五十個不成問題,洋槍也有個幾十條。怎麼,要打仗?”二掌櫃問道。

    “有幾條短槍?”來人不答反問。

    二掌櫃沉思了一下道︰“短槍不多,也就五、六把。”

    “那就夠了!”

    庫倫街頭,幾個蒙古牧民,虔誠的三步一叩首。磕著長頭向光顯寺而去。

    每個人的臉都髒的看不出樣子。手里轉著經輪,嘴里面還念著藏經。

    庫倫的百姓對這個也見的多了,草原上經常有牧民這樣磕著長頭來參拜蒙古首廟光顯寺地,如果祖宗有靈。能親眼見一見“聖光明”活佛哲布尊丹巴那就能讓他們激動的淚流滿面,說不出話來。

    短短的一條街道。這些人邊走邊磕頭。顯得無比的虔誠,足足半個時辰,他們才到了光顯寺的門口。

    他們雖然衣服很髒,但是仔細看起來,都是貴重地絲綢和貂皮之類地東西,而且袍子上勒的腰帶也是瓖嵌著綠松石、祖母綠、貓眼等寶石。

    知客僧不敢怠慢,把這幾個長途跋涉來參拜的香客迎進了“客堂”。

    領頭的男人皮膚微黑,年齡大約三十左右。他先掏出一張銀票遞給知客僧道︰“這點小意思。給廟里舔幾缸燈油。”

    知客僧偷眼一看,是張一百兩地票子。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絲毫沒放在心上。

    一百兩,不是小錢了,換了別的寺廟,那和尚肯定樂地眼楮都眯成一條縫,可是這里不同,這是光顯寺,是轉世“聖光明”活佛地道場。那些蒙古王公們經常會有幾千上萬銀子的供奉。

    蒙古四十九旗,各旗都有親王、郡王當旗主,下面還有輔國公、鎮國公、台吉,平日里誰也不買誰的帳,有時候為了爭奪部民、牧場,還能真刀真槍的動手,但是除了當年連康熙都不放在眼里的噶爾丹之外,誰敢動光顯寺?而且噶爾丹也不是一般人,他本身也是大活佛。

    知客僧淡然一笑道︰“幾位施主,請客堂用茶。”

    三十左右的男人謙恭的道︰“大師,我叫巴特爾,我們是從遙遠的呼倫貝爾來地,想求見一下聖光明活佛,請他給我們膜頂賜福。”

    知客僧嘴角挑出一絲輕笑︰“佛爺正在參禪,最近不見外客,幾位來地不巧啊。”

    巴特爾一拳砸在自己的手掌上,“啪”地一聲響,把知客僧嚇了一跳。

    “哎”他長嘆一聲道︰“真是沒福氣啊,從呼倫貝爾走了幾個月來到庫倫,就想參拜一下活佛,我還許了願的,如果佛爺能給我賜福,我就捐五萬兩銀子給廟里的菩薩貼金,再給廟里供奉一尊白玉佛像。”

    “五萬?你是說五萬兩銀子?”這個數字讓見過大錢的知客僧也驚訝的合不攏嘴巴了。

    “是啊,我去年的時候,往俄國販賣皮貨,路上遇見風沙,我向佛祖祈禱,如果讓我平安的回到呼倫貝爾,我就把一半的家產捐給佛家。這個時候,天上祥雲朵朵,漫天的梵音佛唱,然後我看見了一尊閃耀著金光的大佛

    巴特爾繪聲繪色的講著,眾人听的如醉如痴。

    “我的佛祖、菩薩啊!您真是是大福之人啊!”知客僧也不由得贊嘆了。

    “可惜啊,我是沒緣分讓佛爺給膜頂賜福了,只好去多倫了,請大國師章嘉呼圖克圖給我灌頂了。”

    巴特爾一臉的沮喪之色。

    章嘉呼圖克圖是和哲布尊丹巴齊名的蒙古兩大活佛,他是東蒙古格魯派最大的轉世活佛,第一世章嘉出生于張姓之家,原稱張家,後改章嘉。呼圖克圖為蒙語“聖者”。其母寺為青海佑寧寺(原稱郭隆寺)。

    而且這一世的章嘉呼圖克圖更是不凡,他是章嘉六世,名叫葉錫道爾濟,他生于唐克托。光緒二十五年(1899)入京,次年授札薩克達喇嘛。三十年授灌頂普善廣慈大國師。

    他現在是光緒朝的大國師,蒙疆百姓信奉為真佛,大慈父,人世間的明燈,眾生永恆的太陽。

    六世章嘉呼圖克圖,目前在蒙古,隱約已經壓了哲布尊丹巴這個“聖光明”活佛。

    知客僧一見五萬兩雪花銀子要打了水漂,而且據說這個闊佬還準備再捐一尊無價之寶的白玉佛像,那如何肯放他們離去?

    “幾位施主,你們是大有佛緣的人,您在沙漠里見到的自然是聖光明活佛億萬法身之一,專事救苦救難的,既然您和活佛有這麼一段前緣,那佛爺怎麼會不見您呢?您幾位稍候,我再去通傳!”然後看著小喇嘛道︰“趕緊給這幾位大善人敬獻香茶,您幾位坐一下,佛爺肯定會親自給各位膜頂賜福,廟里還要舉行盛大的法會,迎接您敬獻的白玉佛呢!您可是功德無量啊!”

    說罷,知客僧跑的比兔子還快,險些被門檻絆摔了一交。

    巴特爾朝同伴擠了一下眼楮,幾個人都是會心的偷笑了一下。

    過不多時,知客僧滿面紅光的回來了,高聲道︰“幾位真是好福氣啊,佛爺剛才說了,他救過的眾生成千上萬,本不值得炫耀,但是見幾位從呼倫貝爾遠道而來,而且和他又是有緣法的,就破例一見,並且要親自給眾位一一灌頂賜福。”

    巴特爾幾個人都是滿臉的喜事,歡呼雀躍。

    知客僧一彎腰,恭敬的道︰“幾位大善人請隨我來,佛爺在精舍等候各位。”

    巴特爾笑道︰“如此就有勞大喇嘛了!”說罷,掏出一錠台州足紋,塞到知客僧的手里道︰“今後還免不了讓你費心。這點小意思,給您買雙僧鞋穿。”

    知客僧笑的眉眼開花道︰“施主真是大善人啊,怪不得佛祖保佑您平安、財源滾滾呢!”

    幾個人有說有笑的到了活佛的精舍。

    大喇嘛哲布尊丹巴活佛,寶像莊嚴的雙盤膝打坐。

    精舍的陳設很簡單,僅僅一個香案,一張藤床,一個蒲團,一個香爐,一個陶缽而已,石堊粉牆,看上去這個簡單到可以用簡陋形容的房間和光顯寺的富麗堂皇簡直就是最鮮明的對比,單從這個來看,大活佛哲布尊丹巴的日子和苦行僧應該沒什麼兩樣。

    巴特爾看著這個圓頭大耳,慈眉善目的喇嘛道︰“您是大活佛哲布尊丹巴。”

    哲布尊丹巴微微一笑,半閉著眼楮點了點頭。

    巴特爾回頭向同伴使了個眼色,其他人忙把門給關上了。

    巴特爾笑道︰“想見您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知客僧笑道︰“活佛是什麼身份?平常人哪里想見就能見的到的,您幾位是大有緣法的。”

    知客僧見巴特爾手伸進懷里,笑的更是眼楮都快看不見了。

    巴特爾從懷里掏出的不是知客僧預想當中的銀票,而是一把手槍!

    黑洞洞的槍口頂住了大喇嘛哲布尊丹巴的腦袋。

    知客僧嚇的張口就要呼喊,卻被人從背後捂住了嘴,他感覺到腰間被什麼東西給頂住,雖然看不見,但是傻子也知道,那是槍口。

    哲布尊丹巴楞了,他故作鎮定道︰“你們是什麼人?”
komoto 發表於 2009-6-6 13:26
第二百三十五章 活佛見活佛
枯葉打著旋飄落,甘肅的秋天一向比內地來的早。

    江南還是暑熱難當的時候,蘭州已經是一派天高雲淡的秋景了。

    “哎呀,他踢我了!”莊虎臣興奮的道。

    楚顰兒懷孕已經七個多月了,身材完全變了樣,原本堪盈一握的小蠻腰,現在挺的老高,站起來都看不見自己的腳。

    光想從窗外透進來,她的臉被秋天的陽光映照成金色,臉上的笑容里透著母性的光輝。

    “相公,你最近瘦多了,不要太苦著自己。”

    莊虎臣微微一笑,也不說話,只是把手放在楚顰兒的肚子上,感受里面小生命的律動。

    楚顰兒用手戳了一下莊虎臣的額頭道︰“別人當官哪里有你這麼忙的,動不動就整夜睡在簽押房。小青和冰兒對你可都有些不高興了。”

    莊虎臣嘆了口氣道︰“沒辦法,事情太多,能用的人又太少。”

    “我和小青、冰兒都是沒用的人,要是大格格在,能讓相公省許多的心。”

    听他說起容齡,莊虎臣的心里一陣酸澀。

    初見容齡時候的驚艷,在祁縣時,她飛揚的神采,在娘子關,兩天不眠不休,跑了四百里給自己傳遞消息,孤身進入被聯軍控制的北京找《泰晤士報》記者莫里遜給自己涂脂抹粉。在上海,兩人無言的對著冷月呆坐了一晚。在賢良寺,她听說妹妹被慈禧指婚給莊虎臣,那種絕望而哀怨的眼神。

    一幕幕,過電影般在莊虎臣的腦海里閃現,讓他的心空落落的,有種說不出的疼。

    “相公,曉得你心里一直放不下大格格,老佛爺也真是亂點鴛鴦譜,大格格也是個可憐的人。”

    楚顰兒用手撫摸著莊虎臣已經有些蓬亂的辮子。

    “相公。你有心事吧,你裝出的高興和真高興是不一樣地,你和我是夫妻啊,還有什麼必要藏著掖著呢!”

    楚顰兒對莊虎臣的情緒摸的太透了,夫妻間想隱藏秘密,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彼此都不在乎對方的感受了。否則稍微的一個情緒變化都會被對方捕捉到。

    莊虎臣實在是高興不起來,心事太重了,俄國的十七萬大軍就在東北,現在感覺自己是在街頭玩胸口碎大石。稍微一個不小心,就是被大石頭壓死或者是被錘子砸死。

    甘肅地工業建設正是如火如荼。到處都有工廠在建設。有些建地早的,已經開始生產了。蘭州制造局現在已經可以大量生產子彈了,洋槍也試制成功,只是用的鋼鐵還是進口的,等到鋼鐵廠建好以後,如果質量還可以,就打算用自己生產地鋼材制造槍支了。

    小規模的呢絨廠、五金廠、洋火廠、洋蠟廠都已經建好了,蘭州到處豎立起了煙囪。黑煙、白煙、黃煙。染地空中五顏六色地,莊虎臣有時候也在猜想。後世里會不會把中國“工業污染第一人”的稱號送給自己。不少農民已經不願意了,廢水把莊稼都毒死了。

    莊虎臣趕緊命令,任何工廠都不許把污水直接排進河流,甘肅本來就缺水,如果黃河被這些工業污水給污染了,那可是要毒死全城的人。

    空氣污染就算了,暫時也沒辦法,還是發展工業比治理污染在現階段更重要些。

    以辦報紙的名義留在日本的李叔同發來了電報,頭一批招募的留學生已經坐著火輪船上路了。

    上海租界的土地價格節節攀升,老鬼子雷納在租界里現在是頭號的牛人,連租界地公董局地主席和法國領事見了他,都是點頭哈腰的。租界里修建地商場、鋪面出租的情況好的驚人,一年光租金就能收個七、八百萬兩銀子。

    莊虎臣打算在甘肅免費普及初等教育,錢不大成問題,有“點金錢莊”和上海租界的收入撐著,再加上甘肅的工業投資都是商人搞的,沒花他一個銅子,只是教員還沒落實,但是在蘭州的五所示範學校,已經開工了。技工學堂是最受歡迎的,有些聰明的商人干脆就自己辦技工學校了,反正不缺準備好銀子付培訓費的商家。

    一切都在朝著好的地方發展,甘肅現在欣欣向榮,一派繁榮景象,和直隸、河南這些省份的那種陰死陽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甘肅這個歷來最窮的地方,竟然出現低于二兩銀子一個月,就招不到小工的現象,周圍新疆、陝西、蒙古的百姓都開始往甘肅來找活路。

    朝廷前幾天,還頒旨嘉獎甘肅為新政模範省。

    甘肅的這一切都是莊虎臣一手一腳打拼出來,合資企業、獎勵工商、計劃調節,一切經濟手段都使用出來了,這一切是莊虎臣的心血,也是全甘肅百姓的希望。

    可是這一切,都有可能在短短的幾個月,甚至幾天了化為灰燼,俄國的十七萬大軍,絕對不是莊虎臣現在剛剛訓練出來的兩萬不到的新軍能對抗的。

    打不得啊,現在不是開戰的日子!

    莊虎臣明明是為兩年以後的日俄戰爭做的準備,怎麼一切都提前了?說什麼現在也不能和俄國全面開戰!經濟、軍事、物資儲備、國民動員,一切的準備都沒有做好,現在打大仗就是拿國家、民族、百姓的生死來開玩笑。

    莊虎臣現在太理解李鴻章了,為什麼他一直強調“釁必不自我開”,力量懸殊到這個程度,你拿什麼和洋人打?

    但是形勢比人強,你想不打就不打嗎?俄國沙皇又不是莊虎臣家里養的狗,想讓他不咬人,他就不咬人了?

    如果這個朝廷是個有作為的,而且對全國能有絕對的控制力,那麼東北的十七萬俄軍也不足為懼。

    雖然庚子年,武衛軍被打爛了,但是收攏一下,還有七、八萬人,袁世凱在山東的兩萬武衛右軍可是毫發無傷。而且是最精銳的。

    單論武器來說,大清還能湊出十幾萬用最新式的洋槍、洋炮武裝起來的部隊,如果指揮得當,不是不能打一下,俄國陸軍的裝備比起武衛軍還是差了不少,起碼重炮、機關槍就少了許多。而且武衛軍都是連發槍。俄國陸軍目前還是以單發槍為主。甲午年,北洋水師全軍覆沒,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也不完全是壞事。少了海軍這個吞金獸,武裝十幾萬新式陸軍還是便宜了許多。在庚子年以前。中國地新式步槍存量已經超過了陸軍第一強國德國了。

    沒有這麼多的洋槍、洋炮。莊虎臣靠什麼在娘子關用那些垃圾兵打敗聯軍?

    再加上本土作戰,補給、軍需都比俄國來的容易,軍隊戰斗意志的缺陷,可以用強大的火力彌補。

    只可惜,這是個紙面上的推算,當不得真地,要是莊虎臣和俄國人干起來了,估計其他統兵地督撫都會裝了縮頭烏龜。誰會拿著自己的部隊和甘軍一起陪葬?

    號令不一。軍需匱乏的八國聯軍都把整個大清打的找不著北,何況是十七萬政令統一地俄國士兵?

    朝廷試行新政剛剛一年不到。國家的稅收就由八千萬兩,增加到了一億三千萬,莊虎臣隱約記得,在辛亥革命前夕,國家稅收就達到了三億兩之多。

    十年地功夫,國家地稅收增加了三倍有余,這恐怕不是靠刮地皮就能做到的,中國的百姓只要給他個好的政策,勤儉創業幾乎是我們民族的基因。中國不缺資源,原料和勞動力又相對廉價,而且擁有一個讓列強都望塵莫及的龐大的國內市場。

    只要給中國一個機會,中國就會創造奇跡。

    可是,這頭俄國熊卻偏偏在最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了,而且是挑動了蒙古,這就讓莊虎臣無比頭疼了。

    指望列強干涉,不是不可以,但是那是需要很多相應條件地,甲午年敗給小日本,本來明里暗里支持中國地英國佬,立刻翻了臉,現在日英同盟都簽署了。

    戰則必敗,指望兩萬甘軍打敗十七萬俄軍太不現實了,不戰則東北就要徹底丟了,而且還有可能把整個蒙古也丟了,這個損失不是中國能承受的起地。

    “大人,庫倫來電報了!”陳鐵丹在外面叫道。

    莊虎臣一下子從凳子上蹦了起來,鞋都沒穿好,提拉著就跑了出去。

    陳鐵丹遞過來一張電報譯稿,這一張小紙片,莊虎臣覺得比泰山都重。

    哆哆嗦嗦的打開,看了一眼,莊虎臣面露喜色。

    “好,干的漂亮!”莊虎臣現在都有些覺得僥幸了,感覺天佑我老中國啊!

    要不是前些日子,在西幫的商號里埋伏下了暗線,這次還真的麻煩大了。

    本來這些人是安排做間諜的,收集俄國的情報。

    沒想到,居然這個時候派上了大用場。

    “命令在歸化城的巴恩斯,火速趕赴庫倫布防,另外,讓包頭的孫明祖和馬福祥,立刻快馬趕赴多倫,請章嘉呼圖克圖大活佛法駕也趕赴庫倫!還有,發電報給朝廷,讓朝廷下旨意給大國師

    “大人,找這麼多喇嘛干什麼?”

    莊虎臣苦笑道︰“蒙古的事情還只有這些喇嘛能擺平。”

    庫倫光顯寺,“聖光明”活佛哲布尊丹巴閉著眼楮,手捻著佛珠在念經。

    知客僧坐在一旁,臉已經嚇白了。

    已經是兩天一夜了,自稱是巴特爾的人帶著手下人把他們給控制了,不許對外面傳遞消息,否則讓他們自己想後果。

    後果還用說嗎?自然是提前見佛祖了!

    八世哲布尊丹巴怕是要提前轉世了,還不知道靈童在什麼地方呢!

    俄國領事派了兩次人來光顯寺求見哲布尊丹巴,都被擋了駕,巴特爾這些人居然還帶了袈裟和剃刀,臨時就把一個人給剃度了,冒充喇嘛。

    這個假喇嘛每次都是謙恭的扶著知客僧出去見俄國人,但是知客僧心知肚明,腰眼上頂著的那個硬邦邦的東西,不用問,也知道是洋槍。

    打發了俄國人,這個假喇嘛又恭恭敬敬的把知客僧給送回了哲布尊丹巴的禪房。

    光顯寺外面,傳來了法螺的聲音,然後號角齊鳴,鑼鼓喧天。

    巴特爾警惕的道︰“老三,你去看看!”

    假喇嘛老三,點了點頭,回頭朝真喇嘛壞笑了一下,嚇的知客僧一哆嗦、

    老三急忙出了門,光顯寺外面,無數人正跪在地上膜拜,口里喃喃的頌著藏經。

    幾十名喇嘛吹著法螺、號角開道,還有喇嘛將蓮花瓣一路上播撒。

    假喇嘛老三有些奇怪,拉住光顯寺的一個手執鐵棍的執法喇嘛問道︰“師兄?這是誰啊,好大的譜!”

    鐵棍喇嘛瞪了他一眼道︰“閉上你的嘴!也不怕沖撞了佛爺,這是大國師章嘉呼圖克圖活佛法駕來了!他是來拜望咱光顯寺的哲布尊丹巴大活佛的!哎,你是哪個廟的?我怎麼沒見過你呢?”

    老三笑道︰“我是來掛單的,剛來兩天,還是頭一次看見師兄!”

    鐵棍喇嘛滿臉的興奮︰“一次見到咱蒙古兩個最大的活佛,師弟,你佛緣不淺啊!”

    章嘉呼圖克圖端坐在肩輦上,寶像莊嚴,眼楮里說不盡的慈悲與安詳。

    一個小喇嘛對門口的鐵棍喇嘛道︰“有勞師兄通報,六世章嘉呼圖克圖活佛,普善廣慈大國師奉皇帝、皇太後的旨意和班禪大師的法旨請哲布尊丹巴大活佛前往北京雍和宮講經說法。”

    鐵棍喇嘛接了帖子,三步並作兩步往里面跑。

    假喇嘛老三擦擦額頭的汗水,心里一松,大人交代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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