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1900翻雲覆雨 作者:紛卿 (連載中)

Nineider 2009-3-31 09:34: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5 91173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0:56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二十六章 風雲色變
    照顧趙裕德的這個護士,現在已經打听明白了,天津的一個孤女,小時候被人賣了當丫頭,主家虐待,動不動的就是非打即罵,不給飯吃關黑房子那更是長有的事情,後來逃了出來,被直隸的一家天主教堂給收養了,主家不願意了,寫了狀子去衙門告,可是衙門哪里敢管教堂的事情?而且洋人有領事裁判權保護,大清的朝廷就是想管也管不了,這個事情也就作罷了。

    又過了一年多,一個死了丈夫的法國老太太看她長的可愛,就求修女允許她帶回家教養,教堂養個孩子也得花錢,既然有人願意領養,那自然是千肯萬肯,無有不允了。這個林小雅在法國人家里住著,老太太還給她請了家庭教師學習法文、鋼琴,對她確實很不錯。不過老太太也不是沒有私心,她是希望林小雅給她做養女,將來自己有病的時候有個人照顧,起碼有個貼心人陪著說說話,所以林小雅養到十九歲都沒有找婆家。按照大清的習慣,十九歲就是老姑娘了。

    去年的時候,老太太一病不起,這個叫林小雅的丫頭照顧了她半年多,最後還是擋不住天主的召喚,老太太還是病死了。她又成了孤身一人,幸好老太太留了些遺產給她,這才不至于流落街頭。前一段時間,天主教會要在蘭州辦醫院,可是哪里有那麼多的醫護人員啊?教會醫院就在直隸附近招女護士,說好了一個月四兩銀子,即使這樣,也沒幾個人願意去干,哪個正經人家會讓自己家的閨女、媳婦給洋人干活?誰知道這些紅眉毛、綠眼楮的法國鬼子安的是什麼心眼?

    而正擔心這坐吃山空的林小雅就動了心,她對教會很熟悉,知道教會辦醫院在外洋是很平常的事情,就報名來了蘭州。這些天伺候趙裕德。听衛兵們私下里說,這個人當年是個抗擊法國人的英雄,現在又是掌控著全大清糧餉供應的最大地財主。就覺得好奇,沒事的時候和趙裕德就多說了幾句。

    按照莊虎臣的看法,這又是一個看騎士小說看傻了地丫頭,滿腦子要嫁個獨膽英雄的怪念頭。大清的女孩做的都是才子佳人的夢,而這些洋人帶大則是一門心思的要嫁個騎士。

    趙裕德不習慣躺在病床上,急的要命,正好想找人說話,一來二去,兩個人就越混越熟,而林小雅則對這個男人越來越依戀。總覺得有種特別的親切感。林小雅也覺得奇怪,後來想想,估計是洋人書里說的孤女一般都喜歡年齡大的男人,一是有安全感,二是彌補一下小時候沒有父愛地缺陷。

    小青是頭一個看出端倪的,賽金花這些年在她身上可沒少下功夫,相人的本事那絕對是青樓名妓的基本功,後來冰兒也知道了,最後連那些親兵都明白了,只有趙裕德一個人還傻乎乎的給這個忘年交講打仗的故事。

    莊虎臣打听清楚了這個林小雅的身份。這才松了口氣,這個丫頭長的像誰不好,偏偏像那個黃蓮聖母,嚇的莊虎臣白白出了一身的冷汗!黃蓮聖母給莊虎臣地印象太深刻了。兩次都差點死在義和團的手里!

    “相公,趙叔的事情您打算怎麼安排?”巡撫衙門的內堂里。楚顰兒偎依在莊虎臣地肩膀上問道。

    莊虎臣搖著小推車,一個粉雕玉琢的娃娃在車子里睡地正香。

    “等過幾天,趙叔的身體好利索了,就選個良辰吉日給他們成親吧,趙叔都四十好幾的人了,那個林小雅也是二十歲的老姑娘了,真是不能再拖了!哎,是我莊家兩代人拖累了趙叔了啊!”

    “嗯,相公說的是。||||要給趙叔辦的風風光光的。朝廷里和商場上有頭有臉的都給下帖子,再想辦法給咱們這個小嬸娘請個封誥。這樣才算是對得起趙叔為莊家辛苦了幾十年的。”

    莊虎臣苦澀地笑道︰“大操大辦就不必了,趙叔不喜歡這個排場,想必咱們這個小嬸娘也不會過于計較這個,要打仗了!朝廷怕是沒心思在這個時候封什麼誥命夫人。“相公,你說,日本和俄國人真地會打起來嗎?”

    莊虎臣苦笑了一下,日本、俄國準備開戰這個事情,連楚顰兒這樣的人都曉得了。

    “相公,我听二門地小廝們說,東北、蒙古的滿人和漢人都開始往直隸、甘肅跑,咱們蘭州就來了好些逃難的。”

    “是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要打仗了。”莊虎臣苦笑著撓了撓頭。

    “相公,朝廷會調你帶兵打洋人嗎?”楚顰兒天真的問道。

    莊虎臣摸摸正在熟睡的嬰兒的臉,低聲道︰“朝廷要是肯調我打洋人,怕是這個朝廷還有可取之處!”

    楚顰兒驚訝的道︰“怎麼?朝廷不管?就由著洋人在咱們大清的地面上殺個昏天黑地?”

    “這是什麼混賬朝廷!”莊虎臣惡狠狠的磨著牙道。

    “哇哇

    “你看你,說朝廷就說朝廷,拿咱們小乳虎出什麼氣?看看,孩子的臉都被你捏出指頭印了!”楚顰兒一邊把孩子抱了起來,一邊埋怨道。

    莊虎臣有些不好意思,輕輕用手摸著嬰兒的臉,笑道︰“乳虎不哭啊,乖,好孩子,哎呀;——小兔崽子,屬狼羔子的,咬我手!”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日本即將和俄國開戰,滿洲的老百姓已經開始大批的內遷了,只有那些有些產業的舍不得走,人好辦,田產、房子不會長腿逃回內地去啊。

    全世界都知道,日本要和俄國開戰了。可是這個連街上的販夫走卒都知道的事情,偏偏有人就不知道!

    一個中年男人穿著俄國少將軍服正在氣急敗壞的對著一個中將吼叫︰“總督大人,我強烈要求構建南山地防御陣地。一旦日軍襲擊我們,我們可以保證旅順到大連的交通不至于被日本人切斷,我們的補給線不至于受到過大地損失!”

    “彼的洛維奇,你太膽小了,是不是因為你被清國人俘虜了,所以怕那些黃皮猴子怕的要命?修建南山防御陣地?防誰?防那些黃皮猴子嗎?哦,天啊,應該修築防御工事的是那些猴子,他們防我們俄羅斯帝國的大軍才對!再說,本總督也沒有錢啊!”一個胖的肚子挺的老高的男人穿著海軍將官軍服。從他的軍餃上看,他是個海軍的中將。

    這個中將不用問,也知道是俄國遠東總督,俄國政壇上出了名地廢物——阿列克賽耶夫,傳聞他是沙皇亞歷山大二世的私生子,如果傳聞是真實的話,那他就應該是現任沙皇尼古拉二世的親叔叔了

    此刻,這個總督眼楮都喝紅了,他和其他俄國官僚一樣,最愛的只有兩樣東西。女人和伏特加,這會,他已經喝了整整一瓶伏特加了。

    “總督閣下,維特伯爵特意囑咐我。一定要提防日本人的進攻

    “我的男爵,看來你真的是被黃皮猴子嚇破膽了。可憐的彼得洛維奇,你在蘭州和北京的時候,是不是被野蠻地韃靼人虐待的神智不清了?你居然會相信那些黃皮猴子敢進攻沙皇陛下無敵的軍隊?”阿列克賽耶夫邊喝邊說道。

    彼得洛維奇男爵本來是奉了維特伯爵的命令,帶著幾百俄國雇佣兵參與蒙古人地叛亂,結果在包頭城下,六千蒙古八旗不堪一擊,三百俄國雇佣兵也全部打光了,他成了莊虎臣的俘虜,莊虎臣把他和另外一個俄國軍官保爾給押解到了北京。結果朝廷里把這些俘虜當了燙手地山芋。急忙就給送回去了,現在他到了大連的遠東總督府。當了一名俄國遠東部隊的少將。

    “男爵,你知道為什麼日本人不可能開著軍艦來襲擊我們嗎?”阿列克賽耶夫笑容滿面的問道。

    彼得洛維奇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這位總督大人有如此的自信,他這種愚蠢的信心到底是從哪里來的,于是強笑著問道︰“哦,請總督大人告訴我一下。”

    “因為,日本人是不可能把軍艦的舵把扶的筆直地,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們是猴子,猴子是不可能學會開軍艦地!”阿列克賽耶夫肆無忌憚的狂笑著,嘴里地酒噴了一桌子,差點給彼得洛維奇男爵洗了個臉。

    彼得洛維奇氣的真想一腳踹死這個家伙,這是個什麼狗屁倒灶的混賬邏輯!

    但是理智告訴他,這樣的做法是不行的,這個愚蠢的家伙是沙皇陛下最寵愛的大臣,而且是遠東地區最高軍事和行政長官,對于沙皇來說,襲擊阿列克賽耶夫等同于謀反。

    “總督大人,維特伯爵說過,日本人是非常狡猾的想再做最後的努力。

    “夠了!我奉勸你一句,維特現在已經不是首相了,他就是個老廢物!你如果想用維特來壓我,那你就想錯了,現在給我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進入總督府!”阿列克賽耶夫听見彼得洛維奇一口一個維特伯爵就膩味,這個老家伙已經被沙皇撤職了,竟然還是陰魂不散,俄國很多官員對他非常的崇拜,這讓自命不凡的總督大人格外的討厭。

    彼得洛維奇恨恨的出了門,心里一陣酸楚,維特伯爵說的太對了,一個阿列克賽耶夫比日本人的十萬大軍對俄國傷害要大的多!如果自己有足夠地權力的話,直接就把這個比豬還蠢的家伙立刻就槍斃了!這個俄國地遠東總督怎麼看,都覺得像是日本人派來的奸細。來遠東的目的就是來搞破壞的!

    阿列克賽耶夫繼續喝著他的酒,一個衛兵在門口叫道︰“報告,彼得堡的電報。”

    總督大人醉眼惺忪的看看電報譯稿。低聲嘟囔道︰“沙皇陛下也變的這麼膽小了?他居然也相信這些黃皮猴子敢打俄國人?”

    阿列克賽耶夫對著衛兵道︰“去,傳我的命令,如果發現日本人地艦隊,必須先向我報告,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開炮,估計等一百年也見不到這些猴子的。這些傻瓜艦長不要見了一條船就以為是黃皮猴子開著軍艦襲擊我們了,別給我惹些不必要的麻煩!”

    “是的,長官!”衛兵行了個軍禮轉身走了出去。

    電報是從彼得堡發來的,上面是沙皇的密令︰一旦在朝鮮以北發現日本的艦隊,不需要請示。直接炮擊。

    “一定是那個膽小的維特搞的鬼,沙皇陛下也會相信他地鬼話?那些連舵把都扶不穩的黃皮猴子敢來襲擊我們俄羅斯?真是天方夜譚!”

    阿列克賽耶夫總督,輕蔑的把電報隨手扔到一旁,窗外的海風吹拂而來,這張紙片隨風在空中飛舞,過了一會就不見了。

    吳淞碼頭上,成群結隊地人正在等候招商局的火輪船,這些年去南洋地、去美國的,連荒蕪的澳大利亞和南非都有不少中國人懷揣著發財的夢想前去淘金。外洋的錢據說特別的好賺,洋人那里滿地都是金子。只要肯彎腰就能隨便揀。種種或真或假的傳言,讓沿海一帶的百姓大批的出洋淘金。

    楊士琦青衣小帽一副儒生打扮,旁邊一個臉上有道刀疤,一副凶相地男人。這個人穿一身黑色地柘綢短衫,黑柘綢的寬腿褲。戴一副黑水晶墨鏡,這個打扮,不消說,也知道是上海灘地拼命三郎顧小五。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滿臉的麻子,還惡俗的搽了點香粉,狗尾巴長的辮子上插著朵已經打蔫的蘭花,他扭著水蛇腰走了過來道︰“顧爺,您說的那個海防。真的有那麼好賺錢?”

    顧小五臉上的橫肉猙獰著。隔著墨鏡也能感覺到他眼楮里的凶光︰“你是說,你爺爺我是騙你了?”

    “不敢。不敢!”那個男人嚇的直哆嗦,轉身跑到人群里。

    離顧小五不遠的地方,有一大群人,但是穿戴幾乎是同樣的惡俗,金鏈子一個比一個粗,十個手指上幾乎戴滿了各式各樣的戒指,女人們頭上插滿了簪子,好像是個活的珠寶首飾展覽。

    顧小五苦著臉對楊士琦道︰“我的楊爺啊,我的祖宗!你就免了我這一宗吧!江湖上的好漢們要是知道我去安南開妓院,那還不笑掉了牙?”

    楊士琦斜乜了他一眼道︰“平日里說嘴,說是為了大人命都能不要,現在讓你去個安南就慫了?雷納和陳鐵丹可是去了萬里迢迢的澳大利亞,人家也沒說什麼啊?”

    “我的好楊爺啊,你就是讓我去天涯海角,我顧小五要是嘴里說個不字,就不是爹生娘養的,可這一宗差事,哎,也太窩憋了。”

    這個差事確實是太憋屈了,莊虎臣密令楊士琦,讓他安排顧小五去安南的金蘭灣和海防開妓院,而且要開的多,開的大,不怕花錢,另外命令楊士琦把西幫的商人從俄羅斯進口的一萬箱伏特加運到安南去。

    楊士琦已經被莊虎臣給搞蒙了,莊虎臣派人把大量的軍火送到了上海,這個楊士琦不覺得奇怪,既然大人準備舉事,那麼上海自然也要配合,可是送過來的軍火,他一看就傻了,全是大口徑的炮彈,幾乎全是艦炮用的,可上海也沒有軍艦啊!

    這些日子,楊士琦覺得莊虎臣的命令越來越難理解,雷納和陳鐵丹去了遙遠的澳洲,而且還在當地招募了兩千的雇佣兵,甘軍又給澳洲送去了五千人,現在又派人在安南辦洋行,這次的命令就更離譜了,居然是要讓顧小五去安南的金蘭灣和海防這兩個港口城市辦妓院。這莊虎臣是準備打仗嗎?打仗要洋酒、婊子做什麼?再說了,這仗準備和誰打?和日本人打?和俄國人打?和朝廷打?

    不管和誰打,關澳大利亞和安南什麼事兒啊?這個主子辦事越辦越讓人迷糊了!但是莊虎臣不願意解釋,楊士琦也明白不該多問,既然是他下的令,自然有他的道理,理解的要辦,不理解的也要辦。

    “好了,我老楊為了大人,現在都被人叫上海灘的楊扒皮了,你去個安南叫什麼苦啊?安南中國人多,好歹還有幾個老鄉,人家陳鐵丹去了澳大利亞,那里可是毒蟲、猛獸橫行的不毛之地啊,得了,別扯淡了,盡早走吧。”

    “這船不是還沒來嗎?我又沒說不去!帶著這麼一群貨色去安南,中國人的臉怕是都要讓我們丟盡了。”顧小五沒好氣的看看那一群人。

    這些人全是上海的老鴇、茶壺,管理妓院沒有他們不行,顧小五只好連威脅帶騙的把他們給一起弄到安南。妓女則不用擔心,安南這個地方,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妓女,在當地招個萬二八千還不是什麼難事。

    “安南那邊,太古曹家的三多堂已經都把前站打好了,那里吃的住的都不缺,你接手以後,就讓曹家人回去,別壞了人家的名聲。另外,不許隨便招惹是非,沒有大人和我的令,就算別人欺負上門了,也不許鬧事!萬一有人找麻煩,你就打出雷納洋行的旗號。那些安南人不敢踫法國人的買賣。”楊士琦從懷里掏出一封書信遞給顧小五道︰“這個你拿著,去了安南,就給當地的法國領事看,這個是法蘭西公使的信,他們會買賬的。”

    顧小五接過來,看了看,全是洋字碼,一個也不認識,只好揣在懷里,悻悻的道︰“這下可好,以後上海灘的拼命三郎該改字號了,安南顧大王八!見個人都得喊一嗓子樓上樓下的姑娘們見客啦”!

    楊士琦一本正經的道︰“小五啊,這一嗓子喊的有點味道,看來你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遠處,一艘漆成淡藍色的郵輪拉著汽笛緩緩駛向吳淞碼頭,顧小五回頭看看身後的上海,苦澀的自語道︰“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回來啊!”作者話︰這本書寫到這個時候,相信老書友都知道,高潮即將到來了。

    很多書友都提出,這個時候,莊虎臣參與到日俄戰爭里,肯定是要吃虧的,中國打不過日本和俄國,我也知道,中國的國力不足以戰勝日本、俄國,可是當時的國際形勢決定了日俄戰爭是可以參與的,日本的國力比俄國那是差的太遠了,可是日本依然是戰勝了,那是外交、軍事、政治累加起來的優勢,戰爭永遠不止是在戰場上打的!談判桌上,酒會上,甚至妓院里都可以成為戰場。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0:56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個都不放過
    西歷一九零四年一月三日

    甘肅巡撫衙門的簽押房里,莊虎臣的案頭放著兩本英文書,他正在如饑似渴的讀著,時不時的拿洋鉛筆勾勾畫畫。

    一本是英國人麥金德剛剛發表的一篇論文《歷史的地理紐帶》,另外一本是美國的海軍之父,明尼阿波利斯海軍學院校長,馬漢的名著《海權論》。

    “說的太好了!”莊虎臣興奮的拍著桌子。

    理論這個東西還是非常有用的,只是沒有足夠閱歷的人讀不懂理論而已。

    這些日子,莊虎臣一直為參戰的事情發愁,眼看著再過個把月俄國和日本就要開打了,而自己是早就做好了參戰的準備。可是打誰呢?或者說是先打誰呢?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莊虎臣。

    俄國!日本!

    中國有一句名言︰兩害相權取其輕。李鴻章就經常喜歡說這句話,不得不說這是句很有政治智慧的語言。外交本身就包含了妥協的成分,否則這個國家早晚就得完蛋,一條只要不順著抹毛就咬人的瘋狗,不被人打斷腿扒皮吃狗肉反而是不正常了。

    問題是,現在日本和俄國,這兩害無論怎麼相權也取不出輕來,一個是窮凶的餓狼,一個是極惡的暴熊。

    日本國土狹小,資源匱乏,地震頻發,對于廣袤的大陸幾乎是望眼欲穿,日本一旦強大起來,必然要對中國構成巨大的威脅。記憶里的南京大屠殺暫時先不說他,甲午年的旅順,山地元治和乃木希典把旅順殺的只剩下三十六個搬尸體的人!想到後世里,竟然有不少的中國人崇拜這個日本的所謂的“軍神”,莊虎臣就火冒三丈。

    “老子早晚把乃木希典這個王八蛋殺的斷子絕孫!”莊虎臣惡狠狠地發了誓言。

    俄國,即使是被公認為最開明的沙皇亞歷山大二世,也直截了當地說過︰“俄國只有兩個盟友,那就是海軍和陸軍。”而俄國宮廷里被認為是最明智也最有理性的維特伯爵也承認︰“俄國是沒有外交的國家。俄羅斯的威信僅僅在于它軍事的強大,失去了軍事的強大。就沒有俄羅斯。”

    俄國國土面積極為廣大,資源也無比豐富,但是俄國有個天生的弱點,它缺乏出海口,波羅地海和黑海沿岸的幾個港口城市,那是打了幾百年的仗好容易才奪下來的,為了這個。英國、法國、撒丁王國居然和異教徒土耳其結成了聯盟,在克里米亞戰爭中,把俄國人打個鼻青臉腫,黑海艦隊也沉入海底。^^為了籌措軍費,俄國人把在美洲地殖民地阿拉斯加都賤賣給了美國。

    俄國在歐洲的幾個港口,幾乎全部都是一年大半年結冰的海港,艦隊到了冬天,就只好滿世界的尋找貓冬的地方,對于不凍港的渴望,讓俄國人甘于冒一切的風險。而俄國歐洲和近東尋找出海口的夢想,在克里米亞戰爭以後就徹底破滅了。大英帝國讓俄國人知道了,什麼叫做老虎屁股摸不得。

    英國人和歐洲列強仇視俄國人地原因很簡單。莊虎臣案頭上的兩本書已經揭示地非常清楚了。《歷史的地理紐帶》這本書里,把世界簡單的分成了兩種國家,世界島國家和外圍國家,世界島國家就是大陸國家,書里認為,這樣的國家有資源,有糧食,有所有的一切,可以自給自足。交通因為鐵路的發達。物資之間的調配也不存在問題,而運輸線因為受到大陸的保護。別的國際是無法切斷地,而且一旦世界島國家受到外來地打擊,它還具有先天的戰略縱深地優勢,即使戰敗也有很大的緩沖余地。總之,世界島國家要什麼有什麼,而世界島的中心則在東歐。

    而外圍國家,指的就是英國、日本這樣的島國,物資匱乏,一切物資都需要海路運輸,只要運輸線受到威脅,那麼外圍國家基本就是死路一條。

    《歷史的地理紐帶》這本書,最後得出了結論,誰控制了世界島的心髒誰就控制了世界島,而誰能控制世界島誰就控制了世界。

    這本書,得出了一個結論,而又出了一道難題。

    結論不言而喻,現在控制東歐的自然是俄國,難題則是俄國控制了世界島的心髒,外圍國家如何破解它。

    而馬漢上校的海權理論則就是打開這道門的鑰匙,海權論認為,外圍國家只要掌握了海權,就可以把控制了世界島心髒的國家封閉在世界島上,而且可以反過來用海權影響世界島國家。

    馬漢認為,對于控制了世界島心髒的俄國,應該由大英帝國、美國、剛剛建國的澳大利亞、加拿大自治領、新西蘭自治殖民地聯合控制海路,把俄國封死在世界島里面,不允許俄國獲得出海口。

    莊虎臣看了許久,合卷而嘆息,中國的地理優勢太大了,既有世界島國家所共同擁有的豐富的資源、廣闊的領土、數目龐大的人口又有讓很多內陸國家垂涎三尺的優良不凍港,可是甲午年卻被小日本打的落花流水,戰略縱深的優勢絲毫沒有體現出來。^^時候死在俄國人手里,算起來,日本、俄國還他都有私仇。

    “打仗不是仇殺,說說你的理由,指揮官不能讓私仇迷了眼。”

    孫明祖的胸脯挺的更高了,他一字一頓的道︰“表現絕非為了私仇,純粹是從軍事角度考慮的!”

    莊虎臣看他的表情,知道這個家伙和陳鐵丹、李貴、馬福祥這些人不同,不太會說假話,一說瞎話,黑臉就變紫茄子。

    “說說你的理由!”

    “標下以為”孫明祖侃侃而談。

    莊虎臣興奮的一拍桌子道︰“說的好!一個都不能放過!”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0:57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六十八章 鋼鐵雄師
    西歷一九零四年一月二十日

    雪後初晴,碧空如洗,陽光無遮無擋的照射在地面上。不遠處的田園、樹林上的雪還是滿厚的,站台附近也還有些殘雪,事實上,這些雪幾乎整個冬天都不會化,盡管太陽很大,但是蘭州的風還是冷的徹骨,今天是臘月二十二,明天就要過小年了。

    蘭州城郊,蒸汽火車拉著汽笛,噴著白色的煙霧,一隊隊排列整齊的士兵綁腿打的緊緊的,每個人背後除了一桿步槍以外,還有一個短柄的德國進口的工兵鏟,工兵鏟都是開過刃的,在西北午後的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

    穿著藍色土布號坎肩膀上墊著塊白羊肚手巾的民夫則在往車廂里搬運著帳篷、鍋灶、搭建營房的架桿之類的東西。

    鐵路線不遠處是官道,一輛輛滿載著糧食、軍火的大車排成長龍,把勢們一邊甩著長鞭,吆喝著牲口,一邊看著不遠處怪叫的鋼鐵巨獸嘖嘖稱奇。

    火車站的二樓,有一個貴賓的休息室,正對著站台,外面的一切都能看得清楚。一隊隊臉色黑紅的西北漢子站的筆直,太陽直射在臉上,這些人都是有斗笠的,卻沒有一個人戴上遮陽,風吹起地面的殘雪,白色的雪霧打著旋卷了起來,在風攪雪中,無論是那些身軀彪悍的西北漢子,還是瘦小而精悍的湘西士兵,都是一臉平靜的站著,任憑風雪抽打在臉上。

    “真是一支鐵軍啊!”王天縱由衷的贊嘆。

    馬福祥也在窗口朝外觀望,他輕嘆一聲道︰“當年跟著董軍門的時候,甘軍也算是殺遍西北沒有敵手的,可是一踫見洋兵,那就算是雞蛋踫上石頭,簡直是不堪一擊,今天見見咱們現在的軍隊,那才叫個雄壯,洋兵怕也沒有咱們的兵練的好!”

    莊虎臣微笑道︰“行了。()別拍馬屁了,我最討厭賣嘴不辦事的。”

    馬福祥有些急了。臉憋的通紅道︰“大人,我怎麼是賣嘴呢?這兵確實練地好啊!在娘子關那會,見了巴恩斯帶著那群漢奸,當時就覺得人家的兵怎麼練地那麼好呢!都是中國人,誰也不比誰多個鼻子多個眼,怎麼那些兵那麼能打!現在看看,咱們現在的兵比那些漢奸兵還要強了些啊!”

    莊虎臣瞪了他一眼道︰“以後管住你的嘴。\\\現在都是咱們甘軍的弟兄,都是為了保家衛國去和洋鬼子拼殺的好兄弟。”

    馬福祥耷拉著腦袋,不敢吭聲了。

    一隊接一隊的士兵魚貫進入車廂,外面排隊等候的士兵都是一臉地肅穆。西北風將戰旗吹的呼啦啦響。旌旗獵獵,步兵陣列後面是排列整齊的馬克沁、格林炮,火車前面是運兵的,後面則整齊地碼放著一門門的火炮,克虜伯、阿姆斯特朗,以及蘭州制造局自制的重炮、迫擊炮,再往後則是一個個的木箱,里面是子彈、炮彈、火藥。還有莊虎臣最愛的鐵絲網和地雷。

    四年了,四年的時間不算長可也不算短。莊虎臣現在不過是二十三歲的年齡,可是已經有了幾根白頭發了。全部的家底差不多都在這里了,十萬百煉成鋼地精兵,大大小小幾百門的火炮,上千挺地馬克沁,這是租借的地租、錢莊的收益,西幫借的錢,還有楊士琦在上海刮地皮、聚賭包娼甚至賣大煙弄的銀子,現在全部變成了武器、糧草、被服還有這十萬按照最嚴格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殘酷的方式訓練出來的陸軍。@@

    鐵路沿線的車站。現在都改成了兵站。儲存了大量的軍用物資,蘭州各地又征調了大批地醫務人員。這些人都是天主教會給培訓出來地,昂貴的西藥也儲備了不少。相信日本和俄國都沒做好這麼周詳地戰爭準備。四年前,日本、俄國還在充當八國聯軍中的急先鋒的時候,莊虎臣已經在準備這場戰爭了,中國國力太弱,最弱的不是武器,而是士兵的素質和軍事思想,知道自己弱,所以就要笨鳥先飛,足足做了四年的準備。

    練兵、籌餉、準備軍火、糧草、醫療保障,外洋剛剛發明出來沒幾年的無線電報也進口了幾十台,現在甘軍的電台已經覆蓋到了每個標了,並且做了各種外交努力,爭取到了英國和美國半真半假的支持,一切能想到的事情都做到了,剩下的事情只有听天由命了。

    “弟子莊虎臣,本是個百無一用、混吃等死的小策劃人,今天卻手握十萬重兵,一身系西北數千萬百姓的福祉,佛祖、太上老君,漫天神佛,孔子、伊尹、周公各位先賢,岳王爺、文丞相、林文忠公、左爵相各位英雄,如果你們在天有靈,就保佑一下這多災多難的老中國吧!”

    從來不信神佛的莊虎臣,此刻無比虔誠的默默禱告。

    外面的士兵依然在整齊有序的上火車,莊虎臣看著這些平靜、肅然的士兵,眼窩一熱,雙腳一並,右手平胸,一本正經的行了個軍禮!

    王天縱、馬福祥這些人也跟隨著他,對著窗外行禮。

    偌大的休息室再無一人說話,靜的怕人,似乎都可以听見自己胸膛里噴涌的熱血和心跳的聲音了。

    外面不知道是誰發現了窗口的莊虎臣,驚奇的指了指窗戶上行禮的甘軍的幾位主將。

    一個軍官拔出西洋戰刀高叫道︰“甘軍威武!”

    外面的士兵幾乎是同時發現了莊虎臣這些人,齊聲高叫道︰“甘軍威武!”“向後轉!行禮!”一個軍官指揮者自己的部隊道。

    站台上還沒有上車的幾百名士兵全部雙腳一頓,右拳平胸,齊聲叫道︰“甘軍威武!”

    另外一邊的士兵明顯看著矮小一些,這些人則幾乎同時解開了軍服,坦露出右臂,每個人的胳膊上都紋著一只猛虎,下面則是幾個黑色的字︰威武常勝軍!

    這是孫明祖從湖南湘西招募來的“威武常勝軍”,這些湖南人任憑西北的寒風吹拂過胸膛,一個個興奮的叫道︰“威武常勝!”

    莊虎臣此刻再也抑制不住情緒,不爭氣的眼淚順著臉頰撲簌簌的往下淌,四年的心血沒有白費,被洋人當做犬羊屠殺的中國人,被洋兵看做土雞瓦犬的中國士兵,現在已經是一支可以為了國家慷慨赴死的英雄部隊了!這是一支真正的有國家概念,有民族精神的軍隊,他們戰斗的動力再也不是為了幾兩餉銀,他們現在是撐起中華民族的脊梁,這是一道用最先進的武器和中華文化精神武裝起來的無敵雄獅!

    莊虎臣此刻絕對相信,任何妄圖侵吞中國的土地,滅亡中國文化的強盜,都會被這支軍隊碾成齏粉。

    站台上的士兵越來越少,但是“甘軍威武”和“威武常勝”的口號聲卻喊的更加響亮了,車里的士兵也自發的跟隨他們吶喊。“嘟”一聲長長的汽笛聲,火車緩緩開動,口號聲也越來越遠,最後逐漸模糊,听不見了。

    莊虎臣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回頭看看,幾個大將都是淚流滿面。

    這已經是最後一批調往東北的士兵了,現在十萬甘軍,去了澳大利亞五千人,調給北京和天津的警察部隊六千,莊虎臣安排暫時給東北調兵五萬,先不要進入盛京,而是在沿途的兵站,對外的名義是保護路權。

    馬福祥用袖子邊擦邊罵道︰“怎麼這麼沒出息,我今天是怎麼了。”

    莊虎臣拍拍他們的肩膀,長舒了一口氣,欣慰的道︰“這幾年,你們都辛苦了,有你們這樣的將領,有這十萬那麼好的士兵,洋人用幾千人就能打到北京城的日子,今後再也不會有了。”

    “願為大帥效死!”

    馬福祥、孫明祖、王天縱雙腳一頓,西洋馬靴把木頭地板跺的山響,目光堅毅的看著莊虎臣,齊聲道。

    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似乎還有親兵拉槍栓的聲音。

    王天縱一驚,抽出六子轉輪,一個箭步就到了門口,過了片刻,王天縱帶著葛師爺進來了。

    莊虎臣笑道︰“怎麼,衛兵把老夫子也給攔了?”

    王天縱對著葛師爺道︰“對不住了,老夫子,這個是我下的令,你別見怪葛師爺一邊用袖子擦汗,一邊道︰“大人,朝廷電諭。”

    莊虎臣接過他手里的電報譯稿,看了看,立刻變了臉色︰“什麼?這個時候要調甘軍進京勤王?”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0:58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六十九章 日本海軍的天才
    西歷一九零四年二月二日

    日本佐世保軍港

    日本聯合艦隊的主力盡集于次,最近日本海軍的訓練各位的努力,別的國家都是一個星期訓練五天或者六天,而日本海軍是七天都不休息的。\\這個習慣是現任的海相山本權兵衛制定的,現在已經成了金科玉律,日本海軍的訓練在全世界也是最刻苦的。甲午年間,聯合艦隊的命中率就是北洋水師的三倍有余。

    聯合艦隊旗艦三笠號,這是一艘兩年前由英國人制造的戰列艦,三百零五毫米口徑的主炮看起來威風凜凜。

    此刻,一群人正在艦長室里吃午飯。

    艦長室不大,但是里面幾乎全部是大人物。

    海相山本權兵衛、外務省次官林董,聯合艦隊的司令官東鄉平八郎,滿洲軍參謀總長大山岩大將,這些人在日本可以說跺一跺腳地皮都是顫的。

    不過今天輪不到他們跺腳,因為還有兩個讓他們看見就肝顫的人物,明治維新的元老,大本營的參謀總長山縣有朋,另外一個則是赫赫有名的四任首相,讓明治天皇看見都頭皮發麻的伊藤博文。

    山縣有朋樂呵呵的擦擦嘴道︰“嗯,吃飽了,海軍吃的真好啊!比我家里吃的好多了,要是比起陸軍來,海軍簡直是天堂了!”

    這頓午飯吃的確實很豐盛,西式的牛奶、面包、煉乳、精制的砂糖,還有烤的又香又嫩的神戶小牛肉,片地紙一般薄的生鯛魚片和清香的壽司。

    東鄉平八郎微笑著道︰“這只是海軍日常的伙食,對于海軍來說。吃的好是必須的。”

    海相山本權兵衛點頭道︰“是啊,海上的生活太過單調了,如果士兵的伙食不好,很容易出事情地,不過你們的伙食是太好了,連我這個海相家里吃的也遠遠沒有你們的好。”

    伊藤博文用手絹擦了擦嘴,看看笑容可掬的東鄉平八郎道︰“東鄉君,有把握嗎?”

    東鄉平八郎正了正容色。雖然伊藤博文沒有說是什麼事情,但是現在這個時候還能有別的事情嗎?

    東鄉平八郎恭敬的回答道︰“首相大人,這段時間,海軍進行了艱苦地訓練,最近一個月打掉的炮彈超過了過去三年地總量。^^首.發^^現在海軍操控軍艦地技巧和發炮的命中率都有了很大程度的提高。”

    伊藤博文嘴角挑出一絲冷笑,眼楮里精芒四射,空氣都似乎冰冷了許多。這個四任地首相威勢之大,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栗。連那個在御前會議上。敢用手杖捅打瞌睡的明治天皇的山縣有朋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

    伊藤博文冷笑道︰“這些官場的廢話,還是講給那些議員听吧,我要听實話。有沒有把握獲勝。”

    “沒有,海軍沒有必勝的把握。”東鄉平八郎斬釘截鐵的道。

    這個回答幾乎是意料之中的,但是這些元老重臣們還是有些失望。

    實力擺在那里的,俄國有三支艦隊,任何一支艦隊地實力都不在日本地聯合艦隊之下,而且俄國遠東艦隊有旅順軍港作為依托,防守旅順的斯特塞爾中將是個性格非常剛毅而頑固地家伙,他把旅順用了整整二十萬噸的混凝土修成了一個堅強的堡壘,而且旅順被他建的到處都是密密層層的炮台。幾百門各種口徑的火炮將整個港口都給覆蓋了。沒有任何死角,而且岸防炮的口徑、射程都不是艦炮所能比擬的。即使最狠的三百零五毫米口徑的戰列艦主炮也打不過岸防炮。

    即使日本聯合艦隊打贏了俄國遠東艦隊,也勢必元氣大傷,而俄國還有兩支實力比遠東艦隊更強大的艦隊,傷了元氣的聯合艦隊如何能是完好的波羅的海艦隊和黑海艦隊的對手?一旦日本海軍被消滅,俄國艦隊可以輕易封鎖日本海,切斷海上運輸以後,日本將陷入一片恐慌和饑餓之中,海軍戰敗幾乎可以預言,日本將要亡國。俄國人可不會像清國人那麼好說話的。

    這是一場日本不得不打,可又沒有絲毫勝機的戰爭。

    參謀本部的作戰的作戰計劃已經制定出來了,制定計劃的宗旨第一是速戰速決、第二還是速戰速決,第三依然是速戰速決。必須在俄國人還沒睡醒之前就要打敗俄國人,而這要求起碼要運送二十萬陸軍到達滿洲,可是整個日本能用來運送士兵的商船噸位只有六十萬噸,而俄國遠東艦隊會看著日本運兵無動于衷嗎?那麼戰爭剛開始就必須消滅遠東艦隊,可是日本就這麼點家底,就算海戰中消滅了俄國遠東艦隊,聯合艦隊也勢必受到重創,而俄國還有兩支實力絕對不弱于遠東艦隊的大型艦隊。=首-發=

    這是一場把日本整個國家都押到了賭桌上的豪賭,可惜日本連賭本都沒有,二十年了,每年國家預算的一多半都扔進了海軍,日本國內真的沒有錢了,現在就指望在倫敦能多賣出一點軍事債券,可惜,全歐洲只有一個人相信日本能戰勝,那就是曾經擔任過日本陸軍大學校長的梅克爾上校,不過他的信心恐怕也多半是出于虛榮心作祟的緣故吧。

    日本太窮了,就連旁邊那個三天兩頭被人胖揍一頓,隔不幾年就割地賠款的清國都比日本富裕的多。甲午年,北洋水師被打沉到海底,陸軍也幾乎被消滅的差不多了,可是沒過幾年,李鴻章就又能湊出十幾萬用新式武器武裝起來的陸軍,在庚子年的時候,日軍從天津出發,無數次發現,對面清軍幾乎是隨時都能弄出上百門的新式洋炮,而且很多種炮都是日本人連見都沒見過的。

    “東鄉君,為了海軍,皇國已經把一切都奉獻出來了。日清戰爭之前,天皇陛下節衣縮食,每日之吃一餐讓海軍買軍艦,你的旗艦三笠號是怎麼來的,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吧?現在是海軍回報皇國地時候了,海軍要拿出勇氣來。”

    海相山本權兵衛幾乎是扯著嗓子咆哮。

    他的憤怒是有理由的,當年為了給海軍弄到足夠的軍費,山本權兵衛和西鄉從道偷偷挪用了國家預算。而這個是違反日本憲法的,當時山本全兵衛和西鄉叢道已經做好了剖腹自殺的準備了,只等一旦舉國沸騰的時候,就把肚子當西瓜切。而山本權兵衛挪用的費用就換成了這艘新式戰列艦“三笠”號。

    “海軍有地是勇氣,但是勇氣不能當軍艦和炮彈用!”東鄉平八郎硬邦邦的頂了回去。

    這個東鄉平八郎一直給人的印象是老實、听話,沒想到才當了聯合艦隊司令沒幾天,說話就這麼沖。仿佛那個帶著兩艘小軍艦在夏威夷和美軍大型艦隊對峙互不相讓的那個東鄉平八郎艦長又還魂了,或者說這些年。他那副老實、听話的形象不過是裝出來唬人的。夏威夷那個張狂的東鄉平八郎才是他本來地面目。

    伊藤博文微笑著用手勢制止了暴怒的海相,看著一個身材矮小,正半閉著眼楮捻著手腕上佛珠地年輕人。

    “秋山君。說說你地看法。”

    伊藤博文彬彬有禮的問道,這可不是伊藤博文的做派,他見了天皇向來說話也是不懂得什麼叫客氣地。

    “我軍必勝,俄國的遠東艦隊是不會出港和我們決戰的,這支艦隊不會起任何的作用,就像日清戰爭中的北洋水師一樣,遠東艦隊也只是個擺設。波羅的海艦隊也將成為歷史名詞!”

    被成為秋山君的男人自然是日本海軍的先任參謀,美國海軍之父馬漢上校的親傳弟子——秋山真之。

    “哦,秋山君是這麼看地嗎?”听見這個日本海軍唯一地天才的話。山縣有朋大將有來了精神。

    所有人地目光都盯著打著哈欠的秋山真之。他是伊藤博文、山縣有朋兩大元老,和日本海軍的奠定者海相山本權兵衛從海軍大學親自請來的。東鄉平八郎還沒這麼大的面子。

    “我的老師馬漢上校是海權論者,一個國家的戰略和這個國家的傳統思維有很大的關系,而俄國是個典型的陸地國家,除了馬卡洛夫將軍之外,就再也沒有海軍天才了,俄國的海軍是最典型的大陸海軍,他們的戰略思維是陸軍式樣的,沒有兩倍以上的兵力,俄國海軍是不會和我們決戰的,俄國陸軍的戰略精髓是後退拉長對方的補給線,然後集中兵力在對方補給線難以到達的地方,給予對手致命一擊。不得不說,這是個非常簡單而又非常有效的作戰方針,可是海軍是個只許進攻,不能用來防御的兵種。遺憾的是,俄國空有強大的艦隊,卻沒有通曉海軍精神的統帥。所以,我斷定,俄國遠東艦隊一定會像日清戰爭中的北洋水師一樣,龜縮在港口里。”秋山真之伸個懶腰,從桌子上扔過去一個硬皮文件夾。

    “各位,作戰計劃已經在這里了。哎呀,真困啊,昨天晚上沒有睡好,我要去睡一會兒了。”秋山真之說罷,自顧自的出了艦長室,把一大屋子的元老重臣和自己的頂頭上司給晾在這里了。

    山本權兵衛禮貌的道︰“秋山君辛苦了,皇國的命運就拜托秋山君了。”

    秋山真之背對著他擺了擺手,示意不用送了。

    山本權兵衛有些尷尬的自我解嘲道︰“呵呵,這個家伙是個天才,天才都有些怪癖,這個秋山真之啊,和他哥哥秋山好古一樣,都是這麼的驕狂。”

    外務省次官林董曾經做過駐清國公使,他苦笑著道︰“這個家伙,要是在清國,恐怕早就沒命了。”

    伊藤博文冷冷一笑道︰“所以,清國注定要成為日本崛起的一塊踏腳石。”

    一直冷眼看著秋山真之的東鄉平八郎拿過那份作戰計劃,仔細的看了半天,臉色一會紅一會白,過了半晌,他驚喜的叫道︰“這個家伙,真的是個天才!天佑日本,幸好這個天才是個日本人!”

    山本權兵衛是日本海軍的奠基人,林董則是出身于幕府海軍,山縣有朋是軍人出身,伊藤博文對軍事也不陌生,幾個人圍繞著這份作戰計劃反復的看了又看,都是滿臉的喜色。

    “這個秋山啊,真是個天才啊!”外務省的次官林董由衷的贊嘆道。他是海軍出身,又當過駐英國公使,結識了不少英國海軍的將領,算是個海軍通,而且是見過大世面的,但是此刻對這個桀驁不馴的秋山真之也是服的五體投地。

    山縣有朋大將則是目不轉楮的看了又看,邊看邊拍著大腿擊節叫好。

    這份作戰計劃,處處都有匪夷所思的地方,可是仔細想想,又都非常的有道理,而且具有很強的可操作性,不得不說,天才這個玩意,大腦的結構和普通人確實有差別。

    “再好的計劃也需要士兵來實施,沒有精兵強將,最好的計劃也只是廢紙,讓我們去看看那些勇敢的士兵吧。”伊藤博文微笑著站起身來。

    一群人跟在他身後,信心滿滿的出了艦長室。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0:58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七十章 大戰的前奏
    西歷一九零四年二月六日

    朝鮮仁川港

    仁川很久以前就是朝鮮重要的港口,離漢城只有五十多里,算是漢城的門戶,最近幾十年來,大清這個曾經的宗主國也是紙糊的房子,風雨飄搖,更別說朝鮮了,國門想鎖也鎖不住了。

    本來甲午戰爭以後,日本就算是獨霸了朝鮮,結果被俄國拉著法國、德國弄出一個“三國干涉還遼”,日本人心不甘情不願的讓大清出來三千萬兩贖回了遼東,這還不算,俄國又逼著日本承認朝鮮的獨立不受威脅。

    那會日本想不答應也沒辦法,別說同時對付三國了,就是任何一個也能把日本打扁了,伊藤博文又沒有慈禧太後向全世界宣戰的豪氣,只好眼睜睜的看著朝鮮這個嘴邊的肥肉被列強你一刀他一叉子的分享。

    仁川港也像窯子里的清倌人,想不開放也不由自己,朝鮮現在就是個還有最後一口氣的慰安婦,隨便列強脫了褲子輪暴,而原先的老公大清國也只有干瞪眼的份,連上去勸一勸的膽量都欠奉。

    仁川港現在停泊著大批的英國、法國、、德國還有日本的軍艦、商船。

    天剛蒙蒙亮,港口也開始忙碌起來了,朝鮮漁民已經開始陸續返港,小船上一簍簍的海魚傾倒在岸邊的。

    一艘日本軍艦也停泊在港口里,這艘船是甲午戰爭時候的老軍艦了,排水量兩千四百五十噸,裝備有十門一百二十毫米速射炮,十四門四十七毫米反魚雷艇速射炮。

    這艘船現在成了仁川港的焦點了。一群英國、法國、俄國的軍艦紛紛放下小艇,一群群各國的海軍軍官氣勢洶洶地沖到這艘日本軍艦上。

    不遠處,一艘掛著澳大利亞國旗的武裝商船,也在密切的注視著這艘日本老式巡洋艦。

    船頭上,一個瘦高的年輕人正拿著德國進口的八倍蔡斯望遠鏡看著那里的動靜。這個人皮膚微黑,臉上有不少粉刺留下的麻子坑,嘴角掛著壞笑。

    這個人,就是莊虎臣手下的頭號惡奴——陳鐵丹,他被莊虎臣派到澳大利亞,前些日子又受命帶著兩艘武裝商船來到仁川。對外宣傳是進港清理船身上覆蓋著的貝殼和藻類,順便加煤加水。

    “陳大人,您看到什麼了?我看不清楚。”一個年輕的男人一口艮艮地甘肅口音,他拿的是個兩倍的望遠鏡。只能隱約看見那里有些喧鬧。

    “呵呵,俄國老毛子帶著一群英國、法國、德國鬼子去找小日本的晦氣。”陳鐵丹壞笑著道。

    親兵接過陳鐵丹地八倍望遠鏡,看了看道︰“哎。大人,你看到沒有,小日本的兵船上炮衣都解開了,這是準備開戰啊!”

    陳鐵丹有些不解的自語道︰“老毛子怎麼不打它啊?就這艘小破船,哪經得起兩炮?”

    陳鐵丹地疑惑是有原因的。昨天他就接到了莊虎臣的電報,日本外相小村壽太郎正式向俄國駐日本公使遞交了斷絕兩國外交關系的照會。相信到了現在,日本和俄國的軍艦都應該知道了這個消息。

    這艘老舊地巡洋艦“千代田”號的旁邊就是兩艘俄國軍艦,一艘是排水量六千五百噸地新型巡洋艦“瓦良格”號,另外一艘是炮艇“高麗人”號。

    既然昨天已經斷交了,日本巡洋艦揭開炮衣這個舉動也就可以理解了,讓陳鐵丹覺得迷糊的是,既然已經斷交了,那還客氣什麼,老毛子的軍艦比日本軍艦大了將近兩倍。而且炮也比“千代田”號大。為什麼不打它呢?

    俄國老毛子和東洋小鼻子都不是好東西,陳鐵丹非常樂意看到狗咬狗的局面。

    望遠鏡里。日本水兵忙不迭的又把大炮的炮衣和魚類發射管的蒙布給蓋上了。而上了日本軍艦的幾個各國海軍軍官則是得意洋洋的下了“千代田”號,回了各自地軍艦上。

    “千代田”號來到仁川已經好幾天了,對外號稱是撤僑,但是也沒見到有日本地僑民上船,反而是賴在仁川不走了。

    過了一會,幾個澳大利亞水兵也坐著小艇回到武裝商船“龍血”號,順著懸梯爬上了船。

    陳鐵丹叫過來一個皮膚黑黑的南洋翻譯道︰“問問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翻譯用流利地英語和水兵交談了幾句,然後用結結巴巴的漢語對陳鐵丹道︰“俄國人說日本人在中立國的港口解開炮衣是不符合國際法的行為,所以,所以就和英國人、德國人一起去干涉,日本軍艦又把炮衣罩上了,糾紛已經解決。”

    陳鐵丹冷笑道︰“解決?恐怕是緩兵之計吧。老毛子什麼時候學的這麼客氣了?趕緊打啊!”

    事實上,“瓦良格”號根本就沒想打日本人,因為仁川分艦隊根本就得到日本和俄國已經斷交的消息,剛才的事情只是出于對日本人的討厭和蔑視,故意去找這些黃皮猴子的麻煩而已。而“千代田”號則是第一時間就獲悉了此事,而且知道今天日本駐俄國公使將離開俄國的,此刻“千代田”號正好被“瓦良格”號和“高麗人”號夾在中間,怎能不嚇的心驚肉跳。

    “高麗人”號不算什麼,可是“瓦良格”號則是排水量六千五百噸的裝甲巡洋艦,炮也比“千代田”大,航速也快,如果俄國人動手了,“千代田”號是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掉。

    所以日軍艦長趁著半夜月黑風高,就偷偷把炮衣解開了,魚雷發射管的蒙布也扯了下來,打算一旦俄國人有異動,可以先下手為強。沒想到,老毛子的眼楮還挺好使,一大清早就發現了,還帶著英國、法國、德國的海軍軍官一起來找自己的晦氣,只好有乖乖的把大炮包了起來。

    陳鐵丹現在用的這艘“龍血”號是在法國訂購的武裝商船,排水量四千二百噸,有六門一百五十二毫米的速射炮,還有四門四十七毫米的速射炮,除了倉房大了一些以後,和裝甲巡洋艦沒什麼本質的區別。海軍自打成軍開始,就和海盜分不清楚,英國和西班牙“無敵艦隊”大戰的時候,四分之三的英國軍艦就是“私掠船”,說白了就是海盜,而商社為了保護遠洋貿易,則可以自組武裝力量,這也是慣例,雖然隨著時代的變遷,到了清末,私掠船已經成為歷史,而商社的武裝商船這個慣例則沒有取消,很多大的商社使用的武裝商船就是軍艦改裝的,或者是按照軍艦的設計修改圖紙建造的。

    “打吧,打吧,打死一個少一個!”陳鐵丹在船上走來走去,急著看狗咬狗。

    一個親兵偷偷走到他跟前道︰“大人,咱們什麼時候動手?練了半年多了,手都癢癢。”

    陳鐵丹“啪”的一巴掌拍在他的禿腦門上,早晨的仁川港還是滿安靜的,這聲響特別的清脆。

    “你想找死啊?就你們那兩下子還和人家動手?要是在陸地,咱爺們不尿他們,可這是在大海上,真動起手,我看夠嗆,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呢!”

    親兵摸著光禿禿的腦門,打了個寒戰︰“這剃個禿頭還真不習慣,將來回到蘭州去,不讓人家笑話死!家里人還以為我當和尚了呢!”

    陳鐵丹沒好氣的看了看他,然後掀掉自己的西洋禮帽,赫然也是個禿瓢,他摸摸腦袋道︰“還是這樣好,涼快,真打起仗來,也省得被人揪了辮子!小時候打架沒少被人揪辮子,吃虧吃大了!”

    “大人,這沒個辮子他真是不好看啊!回去讓人笑話。”親兵的臉拉的老長,好像吃了個苦瓜一般。

    陳鐵丹撇撇嘴,不屑的道︰“怕個鳥啊,我估摸著再有個一、二年,這滿中國的男人都不留辮子了,誰要是再有個辮子,怕是真的讓人笑話了。”

    親兵呵呵傻笑道︰“那感情好,滿中國都是禿瓢,誰也不笑誰,就是有一點不方便,分部清楚哪個是和尚,那個是老百姓了,要是去廟里燒香,都不曉得燈油錢給哪個了。”

    “別扯淡了,估摸這三天兩晌午,這就要開打了,娘的,這俄國佬毛子怎麼還不動手。”陳鐵丹替俄國人著急,摩拳擦掌道。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0:58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七十一章 安南的八國聯軍
    安南金蘭灣

    金蘭灣位于越南南部慶和省的最南端,是越南東南海岸最凸出的弧形頂端,扼太平洋與印度洋戰略咽喉,它距離連接兩大洋的國際航線只有一小時航程,因此具有非凡的戰略地位,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

    金蘭灣深入內陸十七公里,北面是金蘭半島,南面是山茶半島。兩個半島就像螃蟹的兩只鉗子,將一潭海水合抱于其中,形成葫蘆形狀的內外兩個海灣。內灣稱金蘭,面積約六十平方公里,水深十五米左右。灣口處,即葫蘆的腰部,只有一千三百米寬。外灣稱平波,水深十到二十米,灣口寬四千米。由于水深灣闊,金蘭灣被公認為亞洲最佳的天然深水港,港內可同時停泊數百艘萬噸巨輪。

    金蘭灣作為天然良港,自然會被西洋各國當做海上中轉站,自打法國人佔領安南以後,金蘭灣就一天比一天繁華。

    離金蘭灣大約四里多地,是一片開闊地,這里原本是泥濘的灘涂,前不久被打著法國旗號的一群中國人給買下了,還建了一大片的房子。其中有一棟新建的二層洋房,掛著一塊木牌,上面用中文、法文、英文寫著“雷納洋行”,而周圍這些建築也都是屬于洋行的產業。

    入夜了,這里格外的喧鬧,紅色的燈籠掛滿了街道,一輛輛馬車和黃包車將各種膚色的人送到這里,車水馬龍絡繹不絕。

    這些人盡管來自不同的國家,膚色和種族不同,但是有一個相同之處,那就是這些都是有錢人。

    一群人從一棟懸掛著紅燈的四層樓里出來,邊提出褲袋,邊得意洋洋的道︰“今天那個俄國婊子真夠勁啊!就是身上的香水味太燻人了!”

    “呵呵,王老板,這你就不懂了吧,那些大洋馬都有狐臭。用香水是遮那股騷味的,還是日本的婊子好,低眉順眼的會伺候人!”

    “對這些洋婊子就別客氣,往死里整,***。也算給中國人出了口惡氣。洋人怎麼了?爺爺拿銀子砸死她們!”

    “呵呵,還是趙大人厲害,這三天英國、法國、美國、奧匈帝國、意大利、日本、俄羅斯、德國,呵呵,八國聯軍,您老人家一個都沒放過!”

    “我這也算是孤身阻擊八國聯軍了吧?怎麼樣,比那個娘子關地莊虎臣不差吧?”街邊乘涼。$$悠閑的看著來往的人群。這個人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不用問,也知道是被莊虎臣派到安南地顧小五。

    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人民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而四十多個老鴇、茶壺的智慧那更是無窮,顧小五吸收了西幫票號的管理辦法,給這些老鴇、茶壺都派了點身股,這些人都把這里的買賣當做自己的,那自然是群策群力,買賣好地不得了。

    安南的有錢人以華人居多。中國人這些年被洋人欺壓,都覺得憋屈壞了,這些老鴇、茶壺就看出了商機。從上海和日本搞來了一大批的洋婊子,現在洋人那里鬧經濟危機,不少的洋婊子都跑到上海來討生活。

    金蘭灣開埠不久,沒有上海繁華,而且這里是法國的殖民地,不像上海華界、租界涇渭分明,這些洋婊子一到,那是大受歡迎。不光是中國人,英國、德國、日本的海員和商人都沒少來,連金蘭灣的法國領事都是常客。

    法國人喜歡找德國女人,戰場上被德國打了個稀里嘩啦,連巴黎都被攻陷了,現在也算是在德國女人身上報了仇了,德國人則喜歡英國女人。其實里面沒幾個是真正的英國人。大部分都是澳大利亞的,不過德國海員們也搞不清楚這些。反正能把說英語的娘們壓在身子底下,也算是替他們地威廉二世皇帝圓了夢。日本人喜歡找俄國女人,每次顧小五看見矮小的日本人掂著腳尖摟著牛高馬大的俄羅斯大妞就想笑,日本這些年被老毛子欺負苦了,在床上听听俄國女人地**聲也算是為國爭光,有時候,日本人也找英國女人,過上一把蹂躪大英帝國的癮。

    英國人和中國人沒那麼多的壞毛病,不挑食,哪國的都行,只要看上眼的,英鎊、龍洋一扔就給帶進房間了。英國人橫慣了,大英帝國向來的做派,七大洋上日不落,看中哪個干哪個。而中國人則是覺得,這些洋鬼子都欺負過中國人,一個都不能放過,挨個的報仇。

    一個矮壯的中國人走了過來,笑呵呵地遞給顧小五一根呂宋雪茄,然後恭敬的點上道︰“五哥,這安南的錢真好賺啊,***,我都不想回上海了。”

    “安南這里的財主沒什麼見識,不像上海灘那些有錢人見多識廣,一群人見天的吆喝著要替咱中國人把面子揀起來,怎麼揀?就在女人肚皮上揀?扯淡!”

    “五哥,你別發牢騷,也不光是咱們中國人,洋人也是一個熊樣,呵呵,管那麼多呢,這些日子,銀子可真沒少賺啊!連廣西、雲南的官員采買機器辦洋務也非到咱們這里不可,那哪里是為了辦洋務啊,辦洋妞才是真地。”矮壯地男人不屑的道。這個人是顧小五手下地八大金剛的老六,也是老淮軍出身的。

    “老三他們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顧小五低聲問道。

    “五哥,你放下吧,老三辦事你還不曉得?海防那里也弄妥了,比金蘭灣弄的還大,光老鴇、茶壺就搞了五十多個,洋婊子三百多個,安南本地的婊子那就沒數了,昨天還有個老鴇跟我說,她有個姐妹現在就在海防,看見那里賺錢容易。就給上海的小姐妹發了電報,電報一共六個字。”

    “哦,哪六個字?”

    “人傻、錢多、速來。”

    顧小五哈哈大笑,嘴里叼著的雪茄煙掉了下來,正好掉到穿著拖鞋的腳面上。燙的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倒吸著涼氣。

    “五哥,我現在還沒搞清楚,少爺讓咱們來安南到底是干什麼的?不會是就是想讓咱們發點財吧?”

    顧小五不屑的撇撇嘴,用手揉著燙起泡的腳道︰“你就做夢吧!咱們這個主子,別說你看不明白,那楊士琦算是鬼心思夠多了吧?他也一樣不明白主子地心思。別想那麼多了。得消停一天,就舒服一天,等大人的命令吧。哎,咱們這個主子啊,心思真是猜不透啊!”慈禧太後看著電報,氣得手直哆嗦。

    “啪”的一聲,一個碧玉茶碗被摔在地上,立刻就粉粉碎了。

    “混賬!真當我是老糊涂了?這個莊虎臣也是個沒天良的混賬!”

    慶王坐在慈禧對面,嚇的立刻就跪在地上,帶著哭腔道︰“老佛爺息怒。息怒啊!別氣壞了身子。”

    慈禧地臉上怒意漸消,換了傷心之色︰“你看看,你看看。這才幾年啊,這個莊虎臣也學會這一套了,去娘子關的監軍那會,鹿傳麟騎馬摔斷了腿,現在讓莊虎臣進京勤王,他居然也摔斷了腿,咱大清的官都是泥捏、紙糊的?一踫就散了架子?”

    “太後,您先消消火。這個莊虎臣不還是派了三千人進京了嗎?電報里已經出發了,估摸三、兩天就能到北京城了。”

    “你糊涂!我要他三千人做什麼?直隸有北洋六鎮人馬!缺他的三千人嗎?”慈禧又變了臉,怒氣沖沖的道。

    慶王不是不明白慈禧的意思,日本已經正式向俄國遞交了斷絕外交關系地照會,而且向大清朝廷也遞交了要求中國嚴守中立的照會。慈禧是怕日本、俄國一旦打紅了眼,干脆就南下,捎帶手把朝廷也給修理了。庚子年的事情再來一遍。北洋倒是也練出了六鎮新軍,雖然載振和慶王把北洋六鎮吹的天上才有。地下全無,可是慈禧還是不太敢信,再加上,即使北洋六鎮有一定的戰斗力,但是載振從來沒打過仗啊,所以慈禧就動了心思,干脆讓莊虎臣帶兵進京,一旦洋兵打過來了,就讓莊虎臣統領北洋,仿效庚子年榮祿的地位,統帥京畿所有兵馬。畢竟莊虎臣是打敗過洋兵的,有他統領兵馬,即使打不贏洋人,也能抵抗一段時間,好掩護慈禧逃跑。

    可是沒承想,這個莊虎臣不識好歹,居然不來,只派了三千人過來,發個電報說自己騎馬摔斷腿了,來不了。

    這個招數不新鮮,幾年前,朝廷安排大學士鹿傳麟去娘子關監軍的時候,這位鹿大學士的腿就騎馬摔斷了,慈禧要求李鴻章去北京議和的時候,李鴻章也說腿上風濕病發了,去不得,今天輪到這個莊虎臣了。

    “這個莊虎臣這段日子在做什麼?”慈禧冷冷地道。

    慶王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奴才,奴才不知道。”

    慈禧從炕桌下面拿出一份報紙,扔到慶王面前,惡狠狠的道︰“不知道,不知道,你知道什麼?你自己看看,看看!讓他進京勤王,他來不了,前沒幾天,他派了幾萬的兵去東北,說是保護百姓撤進關里。他還有功夫接受洋人報館地采訪,說是號召歐洲各國接收在俄國的猶太難民,還說讓咱大清駐俄國公使館一定給符合條件的猶太人簽發護照,讓他們來咱們大清,你看明白了嗎?東北的那些奴才、漢人,他有功夫管,俄國那邊的什麼猶太人,他也管著,洋人眼看三天兩晌午就開打了,北京危險,我和皇上怕是又有劫難,他就當看不見!你說,這個時候,他滿世界的邀買人心,他想干什麼?想當曹操、王莽嗎?”

    “奴才真是不曉得,這些日子,日本、俄國、英國、美國、德國都守著總理衙門聒噪,奴才不勝其煩,別的事情操心的少了,老佛爺贖罪!”

    慈禧嘆了一口氣道︰“老七,起來吧,也怪不到你頭上,咱大清沒人才啊!現在總理衙門地洋務也是你,軍機處的領班也是你,領侍衛內大臣還是你,外面的、家里的事情都讓一個人擔著,也是苦了你了,疆臣里本來我是打算栽培這個莊虎臣和岑春 的,可你看看,這些人能用嗎?不是咱滿人終究和咱們不是一個心思啊!岑春 在廣東喊打喊殺的,全沒一點城府,咱要是能打的過洋人,還會由著洋人在東北撒野嗎?這個莊虎臣,現在是溜了肩膀,全沒有半點擔待,只知道在甘肅撈錢,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他在洋人地地方置辦了好大地產業,這是什麼意思?還不是怕一旦洋人打進了甘肅,他好逃到外洋當個財主?這些沒良心的東西,虧我這幾年,這麼提拔他們,都是替自己打算,沒一個替朝廷操心地!”

    慈禧絮絮叨叨了半天,慶王跪在地上也不敢起來,李蓮英向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兩個老太監和幾個宮女悄沒聲的把地上的茶碗碎片揀了起來。

    慶王對慈禧的心思太了解了,前些年的時候,慈禧在三個雞蛋上跳舞,滿洲王公鬧的厲害了,她就敲打一下,地方督撫權力過大了,她也敲打一下,清流吵的太狠,她就收拾清流,憑著這一套,還勉強可以維持,現在督撫的權力比原先更大了,而隨著報紙輿論的力量被朝廷的官員逐步了解,地方實力派都學會了拿洋人報紙給自己涂脂抹粉,清流的聲音被淹沒了,滿洲王公里,榮祿一死,就再也沒有一個能和漢人督撫抗衡的人物了,慈禧這套打一派、拉一派,再看著一派的手段玩不轉了,難怪她有些歇斯底里。

    “奴才以為,莊虎臣的忠心還是有的,畢竟是太後一手簡拔出來的,奴才對其人雖然不算深知,也畢竟在北京打過一段交道,李鴻章洋務辦的那麼老到的人物,還是被人攻訐,我看,莊虎臣是怕了,朝廷前幾天,讓各地的督撫議議日本和俄國開戰的事情,只有他沒有回復,奴才看,他是怕了,裝受傷是為了躲這個是非。”

    “哎,我也信這個莊虎臣是個忠心的,他怕什麼呢?有我給他撐腰,誰敢說三道四的!”

    慈禧嘆了口氣,此刻,她別無選擇的只能相信莊虎臣是大清的忠臣,否則後果之嚴重,她已經不敢想下去了。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0:59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七十二章 瘋狂而荒誕的夜襲(一)
    西歷一九零四年二月八日

    日本和俄國斷交的照會已經發出了四天了,兩國的公使分別與二月六日和二月七日撤回本國。

    一支龐大的艦隊劈波斬浪而來,黑色的海水被艦首激起白色的浪花,成群的海鷗圍繞著艦隊周圍。艦隊的核心是六艘小山般的戰列艦。旗艦三笠號,後面是朝雲號、富士號、八島號、敷島號、初瀨號,這六艘戰列艦是聯合艦隊的驕傲,高聳入雲的煙囪和水缸般粗細的三百零五毫米主炮,顯示了海中霸主戰列艦的不可一世。

    自打甲午戰爭以後,雖然北洋水師被日本消滅了,但是真正滅了北洋水師的不是日本的聯合艦隊,日本海軍沒有能夠把鎮遠、定遠這樣的鐵甲艦送進海底的巨炮,直到日本陸軍佔領了旅順以後,才用北洋的岸防炮將龜縮在港口的北洋水師給打沉了。

    盡管在海戰中,聯合艦隊佔了不小的便宜,但是北洋的定遠和鎮遠號卻讓日本聯合艦隊震撼了,定遠中彈兩百余發依然不沉,這讓聯合艦隊膽戰心驚,而僅僅用了一炮就把松島號打塌了半邊的鎮遠更是日本海軍嚇破了膽,那恐怖的三百零五毫米主炮,讓聯合艦隊徹底失去了追擊北洋水師的膽量,眼睜睜看著北洋水師逃回了旅順。

    只要定遠和鎮遠還在,三百零五毫米的主炮還在,天曉得哪一炮會把哪艘軍艦送去見龍王爺?聯合艦隊任何一艘軍艦都有可能被一炮就打沉,聯合艦隊的每一艘軍艦在定遠和鎮遠的主炮面前,都像小孩子的玩具一般脆弱。

    不沉的定遠,恐怖的三百零五毫米主炮,讓勝利者日本人馬上就明白了一點,強大的火力和厚實地裝甲才是海戰地王道。只有巨艦大炮才能獲得海戰的勝利。為此。日本把大清賠款的大部分都扔進了海軍,舉國上下節衣縮食,終于建成了這六艘戰列艦,海相山本權兵衛險些因為挪用國家預算被喧囂的國會給逼的切了肚子。

    三笠號的甲板上,聯合艦隊司令官東鄉平八郎、參謀長島村速雄,先任參謀秋山真之正肅然的和全艦官兵升起了戰斗旗。

    年輕的日本海軍官兵們看著艦隊地旗幟升起,個個興奮的眼楮充血,身子都不由自主的顫抖。不遠處則是各國的觀戰武官。英國、美國的居多,德國、法國也有幾個人,還有兩個是黃皮膚地中國人,兩個人都穿著西式軍裝,但是都還帶著頂戴花翎。這個自然是日本通李叔同和甘軍的一個曾經留學過日本的軍官。

    李叔同不是軍人。對軍事不大懂,他輕聲問道︰“桃子,為什麼升這個旗,上面那個英文字母z是什麼意思?”“我叫陶子木,別老是桃子、桃子的。我也不知道什麼意思,z是英文字母的最後一個,那意思不會是說。一旦戰敗了,就什麼都沒了吧?我估摸著是這個意思。”年輕地軍官小聲的告訴李叔同道。

    幾個日本水兵搬上來了兩尊銅像,其中一尊是海軍軍官打扮,樣子是個洋人,而另外一尊看起來像是東方人,衣飾像是古人。

    東鄉平八郎指著這兩尊半身銅像問道︰“你們知道這是誰的塑像嗎?”

    一個年輕地軍官站出隊列道︰“報告司令官閣下,我知道。”

    “德川少校,你講講看。”

    年輕的日本軍官指著那尊洋人的塑像道︰“這位是用黑船逼得我國開國的美軍準將佩里,另外一尊是朝鮮的忠武公李舜臣。”

    東鄉平八郎滿意的點點頭道︰“嗯。不錯。不愧是幕府將軍的後代啊!不錯,這個就是日本的開國之父。美國的佩里準將,兩百多年前,我國曾經擁有世界上最多地火槍和大炮,可是隨著二百年地和平時代,當佩里準將帶著黑船來到日本的時候,我們已經不會使用槍炮了,是佩里準將地炮聲讓我們日本知道了世界是什麼樣子的,而忠武公李舜臣則是讓豐臣秀吉的艦隊沉入了海底,讓我們知道了一個偉大的海軍將領應該具備什麼樣的素質!他們打敗過我們,我們學習了他們,今天我們的強大有他們不可磨滅的功勞!現在,和我一起!拜!”

    東鄉平八郎帶著所有的日本海軍官兵一起跪在地上,虔誠的跪拜。

    陶子木有些不屑的道︰“日本人真是夠賤的,誰打了他,他給誰磕頭。”

    李叔同在日本辦報紙時間已久,對日本的文化了解的相當深了,他悠然道︰“日本人只會崇拜強者,日本這個民族是吃硬不吃軟的,你忍讓,他當你是軟弱,你要是揍了他,他就服服帖帖的。”

    日軍的拜神儀式結束,棋手打出了旗語,這個李叔同就不認得了,他問道︰“這個是什麼意思?”

    陶子木壓低聲音道︰“這個是海軍的旗語,意思是說,皇國興廢在此一戰,全體奮發努力。”

    李叔同偷偷笑道︰“那如果這一戰打敗了呢?既然是興廢在此一戰,如果戰敗了,今後就是想努力也沒機會了?這不是濫賭鬼的做派嗎?這一把要麼發財,要麼就完蛋?”

    陶子木也用手掩著嘴笑道︰“就是這個意思,砂鍋子搗蒜---一錘子買賣,反正日本人就是這個習慣,打不贏就切肚子。”

    對于這些觀戰武官的竊竊私議,秋山真之絲毫沒听見,事實上,他也沒心思去听,從佐世保港出發前,海相山本權兵衛的叮囑言猶在耳︰“東鄉君、秋山君,千萬不能打成持久戰啊,一定要速戰速決,皇國拖不起啊!拜托諸君了!”

    二十多年了,每年一多半的國家預算扔進了海軍,日本已經被這支聯合艦隊掏空了家底,日本太窮了,這一仗不僅僅是要勝利,而且是必須馬上就勝利,持久戰和失敗是劃等號的。

    東鄉平八郎看著正在出神的秋山真之道︰“秋山君,瓜生戰隊應該已經到了仁川了吧?”

    秋山真知嘴角挑出一絲輕笑道︰“本來我安排千代田號去仁川,是希望能吸引俄國艦隊的注意力,分散俄國海軍的兵力,沒想到他們才派了兩艘軍艦去仁川,看來,俄國人很瞧不起我們啊!”

    身材矮小的東鄉平八郎獰笑道︰“他們會為他們的狂妄付出沉痛的代價!”

    秋山真之笑道︰“今天是俄國人的瑪利亞節,是每個叫瑪利亞的女人的節日,正巧俄國遠東總督的妻子也叫瑪利亞,讓我們祝賀她生日快樂吧。”

    東鄉平八郎不屑的笑道︰“讓我們把炮彈和魚雷送給阿列克賽耶夫的妻子,當做她的生日禮物吧!”

    秋山真之點了點頭道︰“司令官閣下,時間差不多了,可以開始了。”

    東鄉平八郎站在劍橋上,眺望著黃昏的海面,落日正在將最後一抹金紅毫不吝惜的灑在海面上,浪花被染成點點的碎金,海鷗圍繞著艦隊的周圍。

    “真美啊!”東鄉平八郎由衷的贊嘆道,說罷,他變了臉色,無比嚴肅的道︰“我命令,驅逐艦分隊立刻出發,目標旅順!”

    戰列艦放慢了速度,第一、第二、第三驅逐艦隊的十二艘小型驅逐艦加快了航速,排成一列縱隊,像一群嗜血的鯊魚在黃昏中,離開了聯合艦隊的編隊,駛向了旅順口的方向。

    東鄉平八郎在甲板上,站的筆直,行著軍禮一直目視著驅逐艦隊越行越遠,逐漸離開了視線,消失在浩渺的萬里煙波之中。

    聯合艦隊的參謀長島村速雄心情復雜的看著艦隊離遠了,湊到秋山真之跟前道︰“秋山君,你的計劃不會出問題吧?希望天佑皇國,俄國人不要發現我們的驅逐艦,否則以他們的噸位和火力,恐怕很難有活著離開旅順的希望。”

    秋山真之搖搖頭,目光還是看著海景,過了半天,他才道︰“對于我的計劃,我絲毫不擔心,俄國人對我們太輕視了,清國有個俗語叫做驕兵必敗,但是我擔心的是我們自己的驅逐艦是否有能力完成這個任務。”

    島村速雄也嘆了口氣道︰“帝國的實力只有這麼大了,最好的海軍軍官全部都在戰列艦上服役,驅逐艦和魚雷艇上的軍官相對就弱了一些,培養海軍軍官是非常花錢的,只有讓他們在戰爭中學習戰爭了。”

    秋山真之不置可否的笑笑,然後打了個哈欠道︰“好了,我要去睡一會了。”說罷,自顧自的回了艙房。

    幾個聯合艦隊的參謀面露不悅之色,一個人小聲的嘀咕道︰“一個賊藩出來的家伙,居然這麼狂妄!”

    秋山真之出身于松山藩,倒幕戰爭中,松山藩站錯了對,投靠了幕府軍隊,一直背著個賊藩的罪名。而秋山真之和他哥哥秋山好古正是被松山藩的鄉親求著去報考了軍校,希望出幾個軍官,立些功勞,洗刷賊藩的惡名、

    另外一個人則偷偷指指東鄉平八郎和島村速雄,然後低聲道︰“好了,不要廢話了,沒看見長官都沒說什麼嗎?這個秋山,人家是天才啊!”

    聲音不大,卻是酸溜溜的,空氣里彌漫著老陳醋的味道。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0:59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七十三章 瘋狂而荒誕的夜襲(二)
   西歷一九零四年二月八日夜里十一點半

    旅順

    旅順軍港位于旅順城區中心的白玉山南,地處黃海、渤海要沖,為京津重要門戶。與山東廟島列島,登州頭共扼渤海海峽咽喉,一向是京畿、直隸的天然屏障,地勢險要,歷來為軍事要港。

    旅順軍港地處遼東半島西南端,黃海北岸。港口口門開向東南,東側是雄偉的黃金山,西側是老虎尾半島,西南是巍峨的老鐵山,從周圍環守旅順港形勢險要,天然形勝被譽為“天下奇觀”。“旅順口”又名“獅子口”,那是個寬近三百米由兩山對峙而成的出海口。過三百米中只有一條九十一米的航道,每次只能通過一艘大型軍艦,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在戰略上是易守難攻。

    其實旅順軍港的險要之處全存于航道兩側的山上,那里隱蔽著許多火力機關,交叉成網、互相支援,敵艦很難靠近,甲午戰爭中日本聯合艦隊能用的招數都使勁了,都沒有從海上攻破旅順,最後還是陸軍從背後包抄了旅順口,這才打破了旅順,所以一些外事家形容說︰“旅順一口,天然形勝,即有千軍萬馬,斷不能破”。

    負責旅順防御的是斯特賽爾中將,這個家伙是個要塞防御的忠實擁躉,用了足足二十萬噸的混凝土把旅順修成了一個巨大的堡壘,當年在北洋水師手里的時候,旅順就號稱世界五大軍港,經過俄國人的擴建和改造,現在的旅順更是固若金湯。

    俄國人對旅順的重視不是沒有道理地,俄國遠東艦隊每年一到冬天。就成了流浪漢,滿世界的尋找不凍港貓冬,最遠去過阿拉斯加,安南的金蘭灣和海防也沒少去,最多的還是寄居在日本的佐世保。

    直到甲午戰爭以後,俄國以逼迫日本歸還遼東有功的姿態,強租了旅順和大連,這才結束了冬天滿世界流浪的日子,算是有個窩了。

    只要有俄國人的地方,就不會缺了女人和伏特加。而在旅順的遠東總督府,自然更是不會缺這些東西。

    今天是俄國人的瑪利亞節,是屬于所有叫瑪利亞地女人的共同節日,瑪利亞這個名字在俄國是個非常普通的名字,而偏巧俄國遠東總督阿列克賽耶夫的老婆也叫瑪利亞,那自然不能缺了宴席和舞會。

    總督大人舉辦舞會,誰敢不來?旅順城里的凡是有頭有臉的俄國人,不論是商人和是軍人以及政客。全部雲集在了遠東總督府。

    總督大人今天非常的高興,日本已經和俄國斷交了,沙皇接到這個消息。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把阿列克賽耶夫這個所謂地海軍中將晉升為了大將,這讓總督大人喜出望外。

    在阿列克賽耶夫的心目中,日本人只不過是虛言恫嚇而已,這些黃皮猴子哪里有膽量冒犯自己?而俄國駐日本的公式羅曼.羅森和他地看法也出奇的相似,當日本外相小村壽太郎將斷交的國書遞給他的時候。這位公式大人的問話竟然是︰“這是什麼意思?這不會意味著戰爭吧?”

    小村壽太郎差點笑出聲來,這問題也太幼稚了!

    總督府里,海軍樂團正在演奏者柴可夫斯基地《胡桃夾子》。一群群盛裝的俄國女人和那些穿著光鮮的俄人正在跳著歡快地舞蹈。

    碩大的禮堂里滿眼都是女人飛旋的大腿和一瓶瓶的伏特加,阿列克賽耶夫穿著剛剛趕制出來的海軍大將軍服,笑容可掬的端著酒杯和每個人寒暄。

    “總督大人,您是怎麼看那些討厭的日本人的,他們會不會和我們打仗?”一個穿著低胸晚禮服的妖艷女人媚眼如絲地對阿列克賽耶夫道。

    “打仗?會地,會的,不過戰爭從哪天開始,是我說了算!那些黃皮猴子,讓他們在樹上瑟瑟發抖吧!哈哈!”阿列克賽耶夫地眼楮像鉤子一樣從女人的胸口釘了下去。

    一個副官模樣的男人走了過來。對阿列克賽耶夫低聲道︰“總督大人。還是沒有瓦良格號和高麗人號的消息。”

    總督微笑道︰“放心吧,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們估計和我們一樣,正在仁川喝酒、跳舞呢,不過他們沒我們這麼好的運氣,只能和那些短腿的朝鮮女人跳舞,呵呵。”信號旗撲啦啦直響,風向標也像陀螺般飛快的旋轉。俄國遠東艦隊的兩個母港之一的海參崴已經封凍了,那里只留下一支小小的巡洋艦分艦隊,其余的軍艦都擠在了旅順。

    而就在這個夜黑風高的凌晨,一支由十二艘小型驅逐艦組成的艦隊正熄滅了所有燈光按照平日里模擬訓練了多次的方式排成一列縱隊靜悄悄的從狹窄的旅順口摸了進來。

    旅順口非常狹窄,只能容一艘大型艦只進出,可是進了港內則是別有洞天,港內水域廣闊,不凍不淤,為淺水灘港內隱蔽性和防風性良好,再加上那老虎尾半島的存在又形成一堵大然防波堤,使旅順軍港好似一個內湖。

    日本的驅逐艦艦隊沿著狹窄的水道魚貫而入,速度很慢,這些船又都是些排水量只有二、三百噸的小船,幾乎沒有濺起什麼水花,像鬼魅般的行進。

    一艘二千八百噸的俄國驅逐艦和一艘兩千噸的驅逐艦停泊在港內,二鬼守門般正好扼住這條水道的咽喉。

    驅逐艦上,幾個俄國水兵正在賭博,有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家伙看來是輸急眼了,怒氣沖沖的把紙牌扔到地上,嚎叫道︰“不玩了,運氣太差,出去透透氣。”說罷,頭也不回的出了艙房。

    其他人不屑的一起“噓”了一聲,算是對于沒有賭品的人一種蔑視。

    大胡子走到艦首,被冷風一吹,肚子里的酒開始翻涌,胃里一陣陣的惡心,趴在欄桿上對著海水嘔吐起來。

    過來許久,似乎覺得好了一些,抬起頭深深的吸了幾口冰冷的海風,突然,遠處有個黑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揉揉發紅的眼楮,突然大叫道︰“日本人,是日本人來偷襲我們了!”

    他一邊跑一邊扯著嗓子狂叫,一個軍官模樣的人提著褲子沖了出來,問道︰“怎麼回事?”

    絡腮胡子指著狹長的港灣道︰“是,是黃皮猴子偷襲我們來了!”

    軍官一經,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確實有幾個黑影正向自己這個方向開來,俄國遠東艦隊已經全部在港口了,這個時候進來的,只能是敵人了。

    絡腮胡子急忙道︰“水手長,準備作戰吧。”

    水手長苦著臉道︰“還是馬上通知艦長吧,我去通知艦長,你立刻上岸,去通知總督大人。”

    此刻,水手長正在心里咒罵著那個該死的命令,而下這個莫名其妙的命令的就是那位總督大人,命令的具體內容是︰如果發現可疑船只不許輕舉妄動,無論如何情況,必須先通知總督。

    當艦長被從被窩里掏了出來,下了打開探照燈的命令的時候,日本偷襲的艦隊的領頭艦只已經沿著狹長的水道快要進入內港了,而日本人看見四處亂照的探照燈時候,知道俄國人已經發現自己了。

    日本驅逐艦隊的首艦本來就做賊心虛,而且自打甲午年之後,海軍為了向國會要錢買戰列艦,一次次的夸大定遠不沉的神話,神話說多了,連日軍自己都相信了,看見對面那些軍艦龐大的身軀,自然就聯想起巨大的主炮,不沉的定遠。此刻也只好在心里默默的禱告,希望天照大神、佩里準將和李舜臣保佑了。

    領頭的驅逐艦一見燈光照向了自己,立刻減速,負責望的水兵立刻就通知,馬上就要和緊跟著的驅逐艦相撞了,退已經無可退了,只能硬著頭皮前進。

    日本的驅逐艦分隊的領頭艦加快速度駛入了內港,後面的軍艦因為前面的領頭艦加速,在黑暗中失去參照物,無法辨別方位了,只要也加快速度駛入內港,他們都看見了俄國驅逐艦的燈光,所有日軍官兵都明白,偷襲已經被發現,面對這支龐大的艦隊,他們不但沒有絲毫勝利的機會,連活著的可能性也幾乎為零。

    日軍的驅逐艦都是些兩、三百噸的小船,對于巨艦大炮的恐懼那幾乎是本能,可是現在已經陷入了俄國艦隊中間了,死活也要把魚雷放出去。

    “嗖”的一聲,魚雷管里一顆魚雷飛入水中,漆黑的海面上泛起白色的泡沫,魚雷朝著遠處一個看起來比較大的黑影鑽了過去。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1:00
本帖最後由 琉璃雪 於 2009-7-4 21:06 編輯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七十四章 瘋狂而荒誕的夜襲(三)
  西歷一九零四年二月八日夜

    夜已經很深了,甘軍大營的中軍帳里還是燈火通明。

    “把這批炮彈送到安南去,交代顧小五一定要保密。”

    “通知西幫的喬家和曹家,再采購一批伏特加送到上海,不要好的,便宜的就行,哎,要知道省錢,酒精勾兌的就行,喝死人都不要緊。”

    “通知楊士琦、顧小五,大批囤積威爾士白煤,就是那種最好的船舶用煤,笨死你,威爾士白煤就是英炭,英國威爾士產的煤炭!價錢貴不要緊,一定要屯的多,把上海、金蘭灣、海防的威爾士白煤全部搜淨,今後在這幾個地方,任何船只要買英炭只能買咱們的,告示他們,不要光顧著賺錢把煤都賣光了,必須要有足夠的庫存,這個不要怕花錢。”

    莊虎臣一支支的令箭扔下去,親兵們一個個領命而去,這些親兵大部分都是榆林堡帶出來的,現在最小的也混個七品武職。

    “馬福祥,你去東北負責把那里的百姓給撤回來的,不舍得走的拿槍押著也得走,估計打仗就是這幾天的事情,說不定現在已經打響了。我讓你的人收攏馬賊的事情做的怎麼樣了?”

    馬福祥用力的點了點道︰“大人,已經有好些個綹子投靠咱們了,都是中國人,心自然是向著咱們中國人的。”

    莊虎臣頭也不抬道︰“告訴他們,听我的號令,如果將來立功的,都有封賞,以前犯的罪過,既往不咎,但是敢趁著日本和俄國人開戰來趁火打劫,禍害百姓的。立刻剿滅,雞犬不留。”

    馬福祥有用力的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什麼來,撓著頭皮道︰“要是駐防八旗找咱們的麻煩或者是禍害百姓地怎麼辦?”

    “一樣剿滅!雞犬不留!”

    馬福祥嘴角抽了一下,想說什麼,看見莊虎臣不抬頭看他,也就又給憋回去了。

    大營眾將都彼此交換了個眼色,真要是打了滿洲駐防八旗,那熱鬧可就大了!不過甘軍向來不怎麼服朝廷的管,現在的新軍還好。以良民居多,以前的老甘軍一多半都是董福祥收編的馬匪,尤其是馬福祥這些回回,更是三天兩頭的造反,從來就沒把朝廷當顆蔥。甘軍當年只認識董福祥董軍門不知道總督是誰,現在則只知道有個莊撫台莊軍門不曉得朝廷算老幾。$$

    “大人,要是看見洋兵禍害百姓的怎麼辦?”王天縱問了一個大家都想問,又沒敢問的問題。

    莊虎臣抬起頭來。看看這些人道︰“你們手里的洋槍、洋炮是燒火棍?看見一個殺一個,怎麼,你們怕洋鬼子?”

    馬福祥苦笑道︰“大人,不是我們怕洋人,我們是搞不清楚,要打就扯旗放炮放開手和洋人干一仗,這眼看著洋鬼子欺負到臉面前,還不能痛痛快快的干一仗,弟兄們憋屈啊。\\\\弟兄們都搞不清楚,這仗是打還是不打。要打跟誰打?總要請大人劃下個章程,弟兄們好遵照指令行事。”

    莊虎臣冷笑道︰“先忍一忍吧,朝廷不是說了嗎,都是友邦,大爺地。友邦?有到咱中國地面開戰的友邦嗎?你們在東北不要惹事,但是也別怕事,洋鬼子打翻了天。咱們不管他們,但是看見洗滅村莊,屠殺百姓的,手也不能軟!管他是俄國老毛子還是東洋小鼻子,照死里打,出了事我給你們兜著!”然後環視大營眾將道︰“听明白了沒有?”

    眾將急忙站起,齊聲道︰“明白!”

    一個親兵從外面急匆匆的跑進來,行了個新式軍禮,然後道︰“大人。有仁川發來的急電。”

    莊虎臣接過電報譯稿。看了看,心情復雜的道︰“已經打起來了。俄艦瓦良格號和高麗人號被日本艦隊擊沉,日本和俄國已經開戰了。”

    孫明祖疑惑道︰“大人,如果兩國開戰,必然要先宣戰,然後通報給其他各國,北京的壽元還有總理衙門怎麼沒發電報給咱們啊?”

    莊虎臣冷笑道︰“甲午年,日本襲擊北洋水師的時候,宣戰了嗎?又是老一套,偷襲!仁川既然打起來了,估計旅順現在也打響了!讓他們狗咬狗去!”

    “小日本太不是玩意,打仗也打地這麼不講規矩。”馬福祥張口罵道。

    莊虎臣喃喃自語道︰“你們打吧,盡情的折騰!總有一天,我會坐著兵船去馬關的!”

    莊虎臣忽然覺得有些餓了,掏出打簧金懷表,看看羅馬數字已經快走到十二點了,有些歉意的對眾將道︰“忙忘了,讓大家陪著我挨餓,通知伙房,弄幾個菜,咱們吃飯。.”

    午夜十二點半,舞會正進行到了,遠東總督阿列克賽耶夫穿著嶄新的海軍上將軍服,勛章掛滿了胸前,此刻他正摟著一個身材高挑,胸大屁股圓的俄國少婦翩翩起舞,他滾圓的肚子已經頂到了那個女人的身上,而手則在女人的腰際和臀部上下游走,逗的女人嬌笑不止。

    海軍樂團地樂手正激情洋溢的演奏著巴赫的“G小調小步舞曲”,俄國人總有種莫名其妙的自卑感,總覺得法國人、德國人都比自己聰明,所以西歐國家的東西都當個寶貝,順帶著彼得堡地宮廷里充斥著那些帶日耳曼血統的官員,而沙皇都喜歡娶那些英國、法國、德國的皇後。

    “咚、咚”兩聲巨響傳來。

    女人驚恐地尖叫著,海軍的軍官們也面面相覷。

    阿列克賽耶夫用右手摟住懷里的那個少婦地肩膀,用盡可能威嚴的聲音問道︰“是怎麼回事兒?”然後對一個跳舞跳的正起勁的年輕副官道︰“你去看看。”

    副官嘆了口氣,然後戀戀不舍的推開懷里那個身姿窈窕的俄國少女,慢慢地走出了舞會現場。

    阿列克賽耶夫耶夫故作鎮靜地對樂隊道︰“繼續,不要停。大家繼續跳舞!”

    音樂聲再次想起,神色不安的人們陸陸續續又走進舞池,舞還在繼續跳,只是每個人都時不時地對著門口張望。

    副官出了門,還沒走出幾步,听見屋里地音樂聲,就又徑直兜了回來,他走到阿列克賽耶夫總督面前道︰“大人,搞清楚了,是旗艦列特維尊號在進行夜間射擊訓練。”

    總督大人仰天一陣長笑。然後端起酒杯對在場的所有人道︰“來,我們喝一杯,為沙皇陛下忠勇的士兵干杯!我們的士兵在深夜還可以進行訓練,而那些日本人即使是大白天也不可能把軍艦開進旅順狹窄的軍港,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們是猴子,猴子是不可能把舵輪扶的筆直的!”

    全場的人听見總督講了無數次地不好笑的笑話,都是湊趣的哈哈大笑。

    總督把剛才那個少婦又緊緊的摟在懷里,又挪著肥碩的肚子走進了舞池。

    “咚、咚”幾聲更加強烈的爆炸聲響起。總督府的地板都開始搖晃,人們驚恐的從舞池里跑了出來,緊接著,尖利刺耳的警報聲又響了起來。

    這下,傻子也知道,這肯定不是射擊訓練,而是那些黃皮猴子歪歪扭扭的扶著舵輪殺進旅順港了。

    軍官們立刻就做了鳥獸散,這些人發瘋一般地沖向自己的崗位,整個旅順沸騰了,所有的海軍軍官都在听見爆炸聲和警報以後。從酒館里,從被窩里,從情人火熱的身體旁邊,一躍而起,沖向自己的哨位。

    在這一刻。俄人地職業素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尖利的警報聲還在響。旅順街頭滿是軍官和水兵,一邊提著褲子,一邊向艦隊地方向瘋跑。

    總督府里,只剩下那些瑟瑟發抖的女人,還有總督阿列克賽耶夫大將。

    他喃喃自語道︰“怎麼這些猴子,什麼時候學會開軍艦了?”

    過了許久,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士兵,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剛到門口腳就軟了。摔倒在地上。他努力的爬了起來,沖到阿列克賽耶夫總督面前。喘著粗氣道︰“總督大人,日本人,日本人偷襲我們了!”

    阿列克賽耶夫總督楞了半天,猛的一巴掌扇到這個水兵的臉上,把他打了個跟頭,還覺得不解恨,上去用包著鋼頭的哥薩克馬靴踢了兩腳,怒罵道︰“混蛋,發現日本人,為什麼不立刻開炮!”

    水兵委屈的抱著頭,任他踢打,心里暗罵道︰還不是你這個狗雜種下地混賬命令?

    街頭地混亂還在繼續,俄國水兵依然在朝著軍港的方向飛奔,很多水兵已經在艦上了,可是沒有長官下命令,他們不曉得如何反擊。海軍有頭有臉地軍官都去參加總督的舞會了,軍艦上就根本沒有指揮官。

    士兵們如同沒頭的蒼蠅在軍艦上亂竄,眼看著不遠處那些小小的黑影,卻不知道如何應對。總督下的命令是沒有他的同意,任何人不許開炮,俄令嚴苛,違抗命令的幾乎只有槍斃這一條出路。

    幾十艘巨大的軍艦,除了將炮衣解開,將魚雷發射管的蒙布揭掉之外,幾乎就沒有能干的事情了。

    俄國水兵紅著眼楮,憤怒的看著遠處的黑影,可是他們無能為力,軍艦的鍋爐都是剛剛升火,氣壓還沒有上來,想躲都躲不開,而空有無數門的大炮,卻又不能放,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黑影放出一顆顆的魚雷,黑色的水面上,白色的泡沫翻涌,魚雷劈波斬浪朝著龐大的戰列艦沖了過來。

    首先是“帕魯拉達”號,這艘排水量四千九百噸的巡洋艦被一顆魚雷擊中了右舷,艦身打擺子一般的劇烈的顫抖,緊接著彈藥庫發生了殉爆,一個個燦爛的火球升起,把旅順港照耀的如同白晝。

    驚慌失措的俄國士兵紛紛象下餃子一般的跳進冰冷的海水里,而更多的俄國士兵則是毅然撲向著火的艦身,用水龍滅火,沖向依然爆炸聲不斷的艙房,搬出被烈火烤的滾燙的彈藥。

    過不多時,戰列艦“策薩列維奇”的艦底也被一顆魚雷擊中,艦身劇烈的震顫,下一個倒霉鬼是遠東艦隊的旗艦“列特維尊”號,吃水線被打了個大窟窿。

    這時候,俄國的運輸船才開始給各個軍艦裝載煤炭,不少作業人員和煤炭一起掉進了海里。

    對于俄國艦隊來說,這是個悲慘的日子,俄國水兵握緊了拳頭,看著那些小的可憐的日本驅逐艦對這個龐大的遠東艦隊進行單方面的屠殺,

    當俄國遠東艦隊司令斯塔克中將帶著阿列克賽耶夫總督的命令,氣喘吁吁的趕到港口的時候,那些狼群一般的日本驅逐艦已經吃飽喝足,排成一字長蛇陣打著飽嗝大模大樣的跑了。

    冬天冰冷的海水里,俄國海軍正在揮舞著手臂,掙扎著呼救。

    而在碼頭上,一個俄國中年男人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拳頭攥的緊緊的,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顯得發白,指甲陷入肉里,血順著拳頭一滴滴的淌了下來。

    斯塔克中將神色黯然的走到碼頭上,看看這個男人,拍怕他的肩膀道︰“彼得洛維奇男爵,不要過分難過了,我們會勝利的,今天的仇恨一定會報的。”

    男爵磨著牙齒,惡狠狠的道︰“維特伯爵說的太對了,只有槍斃了阿列克賽耶夫這個混蛋,我們才能獲得勝利!”

    “好了,男爵不要說氣話了,戰爭已經開始了,仗還要打下去。”

    彼得洛維奇男爵張開雙臂,對著夜空高喊道︰“上帝啊,救救俄羅斯吧!維特伯爵,你在干什麼?”

    離甘軍的靶場不遠是一塊荒地,前一段一直沒用過,現在也被高牆鐵絲網給圈了起來,每天不分晝夜有扛著洋槍的士兵守衛,老百姓也不敢輕易往跟前湊。

    進了大門,空蕩蕩的一片黃土,只有兩個原木搭建的小棚子,棚子上覆蓋著厚厚的茅草。兩個棚子分別在大院子的東西兩側,相隔有三十多丈遠。

    走進棚子里,可以看見一口井,青石壘的井圈,莊虎臣正探頭往井里張望。

    井里沒有清冽的井水,只有一個頭發長的遮住了臉的人傻愣愣的坐在滿是污泥的旱井里,如果不是那身髒的看不出來顏色的衣服,看式樣勉強知道是男人穿的,實在搞不清楚井里的人是男是女,莊虎臣剛把臉湊到井口,一股嗆鼻子的惡臭沖的腦子疼。

    莊虎臣眉頭抽搐了一下,神色有些黯然的走出棚子,對身邊的一個親兵問道︰“這個人犯是誰給弄到井里的?”

    親兵樂呵呵的道︰“這個是陳大人臨走前布置的,這里僻靜,陳大人說了,這對狗男女是一對癩蛤蟆,既然是蛤蟆就得擱到井里,他說這叫井底的蛤蟆,我們挖了十多口井啊,一挖深了就冒水,就這兩口挖到四丈深土還是干的。”

    莊虎臣看著眉開眼笑的親兵,真想踹他一腳,這些兔崽子以折磨人為樂,根本就沒個是非觀念,將來要是有一天,這些混蛋玩意掌了權。恐怕天下百姓有遭罪的日子。原來就覺得只是些半大孩子喜歡惡作劇而已,現在隨著這些小子一天天的長大,而且大大小小地都是個官了,才讓莊虎臣覺得有些憂慮,這些人中官最大的是李貴,已經是二品了,擱在後世就是個部長,官職和莊虎臣已經拉平了。只是權力差了許多,官最小的也是七品的武職。和縣太爺也算是平級,在普通百姓看來,這些都是人上人了,可是這些家伙一旦有個折磨人的機會,那是絕對的不會放過。這種畸形的心理和惡趣味是怎麼來的如此根深蒂固?

    這兩個井里關著地是汪精衛和陳璧::而且巡撫衙門的老媽子也說過,前一段派駐天水的新軍也是出過類似的事情,天水縣把一個犯了通奸罪的女人給扒光了衣服,結果出了縣衙的大門,女人的爹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給女兒穿,結果被那些看熱鬧的新軍把女人的衣服給搶了,非逼著這個女人光著屁股在大街上走,還沒走多遠,赤身**的女人就一頭踫死在路邊的石牌坊上了。

    這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調教出來的新軍啊,都是些普通農民出身的人,經過自己兩年的調教,這些新軍已經可以漠視生死了,莊虎臣絕對相信他們可以在最艱苦的條件上,戰斗到最後一個人。可是將來有一天,自己無法控制他們了,他們會不會成為一伙無法無天,沒有任何約束的暴民?這是十萬虎狼之師,可是一旦放縱他們,就是十萬只沒有廉恥的虎、狼。

    出了沖擊蘭州府衙和天水的事情以後,莊虎臣命令所有新軍不得參予地方的事情,軍官們怕麻煩,就把所有的兵都給關進大營,新軍本來一個星期是訓練六天的,現在改了七天不歇,用軍官的話說,都給累個臭死,就沒那些閑心了。甘軍也有督察隊,而且督察隊也算盡職盡責,可是連他們也覺得莊虎臣有些大驚小怪,對這樣的破鞋,有什麼可憐惜的?這樣不知廉恥的女人,就應該讓她丟丟人,這樣才能讓其他的女人知道害怕,今後規規矩矩的。

    都關進大營不許出門,暫時是可以解決問題。可是這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對于手下這十萬士兵地未來,莊虎臣真的不知道他們會朝什麼方向發展。甘軍經過這幾年的發展,已經自成體系,這個體系即使離開莊虎臣,也會沿著慣性運轉,可是運轉的方向會是怎麼樣的,他們這些人將來會不會成為國家的禍患?

    這些莊虎臣都覺得沒有把握。自己在的時候,可以憑借一手打造甘軍的威望和士兵對自己無比地崇拜控制他們。即使自己說狗屎是香的,也不會有人反對。可是一旦自己有個意外,那很難說這個系統會往哪個方向運轉。

    日本和俄國已經打起來了,從情報上看,日本是佔了點便宜。不過俄國人也沒傷筋動骨。根據莊虎臣地記憶,日本、俄國最後打的結果是兩敗俱傷,也許自己出手的時機選擇的好。是有希望取勝的,而且會給中國帶來一個相對比較安全地周邊環境,可是如果自己手里這支甘軍蛻變成為像日軍那樣的禽獸部隊。那麼還不如讓他們老老實實的回家種地,手里沒有槍,他們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而一支不受國家控制地軍隊最後的結果必然是褪變成為一支瘋狂的殺戮機器和沒有道德觀念地獸兵集團,這樣的集團帶給國家和人民的,只能是毀滅。

    自己剛才下令殺了汪精衛和陳璧$首$發$

    但是人的貪欲是無止境的,這些官給的再多,他們也不會嫌多的,暫時是因為收入的錢比過去多了,所以還比較滿意,再加上,“廉政委員會”的幾個假洋鬼子那里的茶確實很不好喝,這些人也就暫時收斂了些,可是這能維持多久?而且莊虎臣已經听說,有些地方的官員和財主已經在拉攏“廉政委員會”的幾個委員了。

    朝廷里對自己也開始有所猜忌,慈禧對自己不肯進京就很不滿意。對外又要打仗。可是已經三年了,甘肅這個根據地在外人看來,那是鐵板一塊,可是仔細想想,恐怕平靜的水面下是湍急的暗流在涌動吧?

    “大人,您回來了?美國領事和西北鐵路公司的哈里曼先生在等您呢!”門口的親兵扯過莊虎臣的馬韁道。

    莊虎臣這才發現,已經回到巡撫衙門了,剛才心緒煩亂,就信馬由韁,結果這匹馬跑慣了這條道路,就自己回家了。

    “哦,知道了。”莊虎臣把馬韁繩扔給他,一個騙腿下了馬,徑直走進衙門的西花廳。

    西花廳是平時接待一些比較重要的客人用的,莊虎臣自己很少使用,基本上來客就在簽押房說話。莊虎臣進去的時候,葛師爺正在陪著美國領事庫德魯喝茶、談天。“子爵大人,等您很久了!”庫德魯用中國的禮節打了個千,一臉夸張的喜悅之色。

    莊虎臣則職業的笑了笑,伸出手準備握手,兩個人禮節弄顛倒了,頗有喜劇色彩。

    兩個人都是尷尬的一笑。然後莊虎臣伸出了手,輕輕握握。親兵給莊虎臣也端上茶,莊虎臣用茶杯蓋撇撇上面的浮沫,喝了一小口。

    庫德魯和莊虎臣算是老相識,他原本是美國駐上海公使,莊虎臣在上海地時候和他見過面,因為甘肅的大開發和西北鐵路公司的事情,美國政府相當的重視。康格公使就把庫德魯給派到了蘭州當領事,畢竟熟人好說話。

    莊虎臣看看庫德魯和小哈里曼。這都是熟人了,而旁邊一個中年人則是生臉,莊虎臣笑道︰“領事大人,您給介紹一下。”

    庫德魯指著這個穿著板正的西服的中年人道︰“這位是美國的金融家希夫先生的代表摩爾先生,是專程拜望您地。”

    莊虎臣覺得奇怪。怎麼美國的銀行業也打算進軍蘭州了?這里可是西幫票號地傳統地盤,恐怕難以容得下外國人搶飯吃。

    摩爾站起來,脫下帽子。微微一躬道︰“尊敬的爵士,我僅代表大衛王之星會對爵士同情猶太人的和幫助被俄國政府殘害的猶太人逃離俄羅斯,表示衷心的感謝。另外,我請求見一下偉大地辜鴻銘先生,他在《紐約郵報》和英國《泰晤士報》、法國《費加羅報》發表的號召美國和歐洲文明國家拯救俄羅斯的猶太人地文章,讓所有的猶太人都深深的感動,他對猶太人地歷史和文化是理解的是那麼深刻!”

    “大衛王之星會?哦,你是猶太人?”莊虎臣有些明白了。

    前些日子,莊虎臣想起來,記憶里日俄戰爭的時候,日本的軍費幾乎全部來自美國的猶太社團。原因則是尼古拉二世自己找倒霉。二十多年前。尼古拉二世的爹被刺殺身亡,不明白為什麼。他就把罪魁禍首算到了猶太人身上,俄國開始了長達二十年的排猶。所謂上有好,下必甚焉,俄國各地發現搶劫和屠殺猶太人,搶走他們的財物是個發財的好辦法,反正俄國政府也不會替猶太人出頭,哥薩克屠殺猶太人是最賣力地,前一段,剛剛出了件事情。

    俄國基希涅夫小鎮發生一次反猶暴行,造成猶太人死四十人,八十六人殘廢,五百多人輕傷。有一千五百家住屋和商店被掠奪和毀壞,這個事情被西方報紙報道以後,全世界地猶太人恨沙皇恨的牙癢,而俄國地猶太人都想逃離俄國。

    莊虎臣正好在東北派甘軍掩護當地百姓撤離,正好看見報紙刊登了這個基希涅夫小鎮的反猶暴行,就聯想到了日本的軍費來源,所以就請辜鴻銘給寫了幾篇歌頌猶太文化的文章和號召歐洲列強和美國收留猶太難民的文章,又給大清駐俄國公使發了電報,讓他想辦法給猶太難民弄幾張護照,讓他們干脆來中國得了。

    莊虎臣本來也沒指望能起什麼作用,反正有棗沒棗打三桿子,文明形象工程是經常樹立,反正西方報紙的那些記者,被莊虎臣在祁縣的時候抓了小辮子,又收了自己不少的銀子,不用他們吹噓一下,似乎有些浪費。

    “莊爵士,我能有幸見到偉大的辜鴻銘先生嗎?”摩爾急切的問道。

    莊虎臣打著哈哈道︰“不急,不急,辜先生嘛,早晚會見到的,你知道的,啊,辜先生是個偉人,他操心的事情太多了,他很忙啊,是吧,不著急,會見到的。”

    莊虎臣哪敢讓他見辜鴻銘啊!那篇文章本來就是出自自己的手筆,不過是讓辜鴻銘給潤色罷了,辜鴻銘是個徹頭徹尾的中國文化優秀論者,讓他替猶太人吹噓一下,他本來就是很不滿了,莊虎臣把自己珍藏的道光二年的茅台送給他三壇子,這才讓他老人家動了動筆墨,敢把他叫來?不把這個猶太佬糟踐的一錢不值才怪!

    摩爾有些失望,但是還是微笑著道︰“我明白,我明白,辜先生是個偉人,他心里裝著整個世界和全人類,我這樣的小人物本來是不應該打攪他的,但是見辜鴻銘先生是我的夙願,他對猶太文化的理解真是讓我們這些猶太人也覺得羞愧,他的那篇《偉大的民族》讓我們這些猶太人深深地受到了教育,我們猶太人幾千年的苦難。正是我們這個民族的財富!”

    莊虎臣心里郁悶非常,那篇《偉大的民族》,正是辜鴻銘夸耀中國文化的,只是被改頭換面就成了夸猶太人的了,現在辜鴻銘在西方的名氣越來越大,自己這個巡撫那是拍馬都趕不上了。

    庫德魯看看神情有些黯淡的莊虎臣,笑了笑道︰“莊大人,您那篇《論邊緣國家地地緣政治》。西奧多.羅斯福總統非常的贊賞,總統稱贊您是東方最清醒地政治家。他希望您能訪問美國。”

    “哦,這是美國政府的正式邀請嗎?”莊虎臣有些詫異了。

    “哦,不,這是總統先生的個人邀請,希望子爵大人能夠考慮。”

    莊虎臣哈哈大笑道︰“我現在考慮的是中國和美國的貿易。我最關心地碼內。”

    一屋子的人都是哄堂大笑,庫德魯點頭道︰“不錯,我們美國政府最關注的也是清國和美國地貿易。我們最關系的也是碼內。幾個人說話全是中文夾著英語單詞,莊虎臣的英語非常標準,是地道地紐約口音。但是他不想說英語,反正這幾個美國佬都會說中文。

    “可是美國和中國貿易間有個重大的障礙啊!不解決這個問題,中國和美國的貿易很難有大的突破。”莊虎臣故意的長嘆道。

    “哦,大人請明白的告訴我們?我們的障礙是什麼?”庫德魯急忙問道。

    莊虎臣心里暗笑,美國太重視海外貿易,這個就是美國佬的死穴,為了保護和中國日益增長的貿易,美國可以對清軍圍攻使館裝聾作啞,同樣。為了保護貿易。美國可以用武力威脅日本和俄國,讓他們放棄瓜分中國地企圖。美國人是最現實地,對于美國的大財團來說,什麼都是假地,只有錢是真的,而只有穩定和完整的中國,才會給美國帶來最大程度的經濟利益。

    “領事先生,我想問一下,兩個人合伙做生意,最擔心的是什麼?”

    “自然是合伙人不守信用。”庫德魯對坐買賣也不陌生。

    “如果合伙人中間有人不受法律約束,這樣的人,您願意和他做生意嗎?”

    “絕對不,法律的立法基礎就是認定每個人都是壞人,只有被法律約束,懼怕制裁,才會遵守合同,而一個可以游離在法律體系之外的人,肯定早晚會成為壞人!”

    “這個就是貴國和我國之間貿易的最大障礙。”莊虎臣斬釘截鐵的道。

    庫德魯和哈里曼、摩爾三個人面面相覷,不明白莊虎臣說的是是什麼意思。

    “子爵大人,請您說的更清楚一些。”摩爾面色凝重的道。

    “領事裁判權,您不覺得,這個就是我國和貴國之間的貿易障礙嗎?我國商人很多不願意和西方人做生意,因為西方人有領事裁判權的保護,一旦違約,我國無法追究,所以讓我國的商人非常的擔憂,擔心一旦受到經濟損失無法得到補償,所以寧可不和貴國商人做生意,也不想承擔這些因為政治所帶來的額外風險。”

    莊虎臣的話,讓這幾個美國人都陷入了沉思。

    哈里曼首先點頭道︰“我認可莊大人的說法,也許特權反而會帶來損失,只有公平的貿易環境,才能給雙方帶來最大程度的利益。”

    庫德魯苦著臉道︰“子爵大人,您知道,這樣重大的問題,不是我一個領事可以決定的,應該是貴國政府和我國政府的雙邊談判解決。”

    莊虎臣長嘆了一聲,搖搖頭道︰“哎,時間拖的越久,我們雙方的損失就越大啊!而且,現在日本和俄國在正在我國的東北進行著戰爭,無論哪一方獲勝,都會讓我們受到損失,正如我在《論邊緣國家的地緣政治》里寫的那樣,世界島國家和外圍國家都是危險的,只有我們中國這樣的邊緣國家才是未來世界貿易的主體啊!”

    “子爵大人,按照您的地緣政治思想,美國也屬于邊緣國家,所以,我希望在中國東北的這場戰爭,贏的是我們!”摩爾用手指指自己又指指莊虎臣。

    莊虎臣一楞,這句話不是前幾天自己對美軍觀察團的老麥克阿瑟說的嗎?怎麼這個美國猶太商人什麼都知道?

    摩爾正了正自己的高檐禮帽,又拉拉西服的下擺,用無比正式的語氣道︰“尊敬的大清國甘肅巡撫一等子爵莊虎臣閣下,我受美國總統西奧多.羅斯福和國務卿海.約翰的指派,正式的邀請您附美國訪問,並就雙邊貿易問題和領事裁判權的問題,進行友好談判。”

    莊虎臣一下子有些楞了,看看美國駐蘭州領事庫德魯,他也是一頭霧水的樣子,只有小哈里曼翹著二郎腿在喝茶,看樣子只有他早就知道這個摩爾的真實身份。

    美國的這些大財團真是牛啊!政府官員在他們眼里,屁都不算!

    莊虎臣有些為難的道︰“我只是個地方官員,這些事情,是貴國政府和我國總理衙門磋商的事情,我不能越俎代庖。”摩爾玩味的笑道︰“莊爵士,貴國的李鴻章先生也一直是地方官員,不是也一直代表著貴國的政府嗎?”

    莊虎臣不禁有些嘴里發苦,這些洋鬼子把中國的脈都號的死死的,大清朝廷在他們眼里也就是個死人了,和洋人談判,連中國派誰做代表,都由他們說了算!

    “特使先生,我國的土地上正在進行著戰爭,這個時候我去美國,恐怕不太好吧。”莊虎臣不能說沒有顧慮。

    摩爾笑道︰“莊爵士,我不僅僅是美國總統的特使,我還是大衛王之星會的理事,也許我們有您想要的東西,猶太人從來不會平白的接受別人的恩惠,契約對于猶太人來說是無比神聖的,而我們猶太人最清楚的是,沒有付出就沒有回報我還是那句話,我希望發生在中國土地上的這場戰爭,贏的是我們!”

    摩爾用手指指莊虎臣和自己的胸口,表情有些詭秘。

    莊虎臣點點頭,恐怕摩爾這次指的我們不是美國政府了,而是猶太人!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1:07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七十五章 預售北海道
    《論邊緣國家的地緣政治》,這篇文章出自莊虎臣的手筆。最近在西方引起了比較大的轟動,國外的政治家和軍事家普遍認為,這個是地緣政治學走向成熟的一個標志。

    英國人麥金德的《歷史的地理紐帶》一經發表,整個西方世界頓時嘩然,政治家、軍事家、歷史學家把歐洲三百年的歷史拿來一一印證,果然是如此啊!

    麥金德的理論認為佔據了世界島心髒位置的俄國是無敵的,不可戰勝的,世界島國家糧食、礦產資源應有盡有,由鐵路為主的運輸線更是深入在大陸中心,很難受到真正的威脅,外圍國家想在俄國本土上戰勝俄國,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即使是不可一世的拿破侖也在莫斯科吃了大虧。

    俄羅斯自打伊凡雷帝時代開始,就想打通出海口,幾百年來西歐打不通就往近東走,克里米亞挨了打,近東也走不通了,就連唬帶騙從中國弄來了旅順和大連,這下終于獲得了俄國夢寐以求的不凍港了。

    對于俄國人為什麼幾百年始終不計損失的爭奪出海口,西方列強根據地緣政治學的理論得出了一個非常怪異的結論,那就是俄國人試圖打破外圍國家的封鎖。而以大英帝國為代表的外圍國家更是覺得應該把這個俄國熊更嚴密的封鎖在世界島里。美國人馬漢上校的《海權論》讓外圍國家找到了出路,讓俄國人永遠見不到海水是什麼顏色的,才能保證外圍國家脆弱的海上運輸線不受這頭北極熊地威脅。

    麥金德的理論只把世界分為世界島國家和外圍國家。佔據了東歐這個所謂世界島心髒的俄國自然是屬于世界島中心國家了,英國、日本這樣的島國則自然成為外圍國家。而中國這樣既有廣闊的疆域,又有漫長的海岸線的國家,既屬于世界島國家又不屬于世界島中心國家,這樣的位置就有些尷尬了。

    莊虎臣覺得這個地緣政治學有些扯淡,國家與國家之間,哪里會有這麼簡單?利益、歷史、血緣、文化,這些東西都會影響國與國之間地關系。甚至某些突發的偶然事件也可能造成嚴重地後果。可問題是,現在整個西方世界都信奉這個很有些扯淡意味的地緣政治學。大家都在使用的理論。即使是錯的,或者說是不完善的,你也只好去適應這個體系,否則就是自取滅亡。

    中國到底會被大英帝國這樣地外圍國家的當做盟友還是敵人?這就成為擺在莊虎臣面前的難題,在這個時代。與大英帝國為敵,實際上就是與全世界為敵。

    莊虎臣這些天思索了許多,終于寫出了那篇讓西方世界動容地《論邊緣國家的地緣政治》。在這篇文章中,莊虎臣系統的闡述了地理環境對民族性格地影響,而且提出了邊緣國家的概念。

    所謂邊緣國家就是介于世界島中心國家和外圍國家的第三種形態。就是類似于中國這樣的國土面積遼闊,擁有世界島國家的戰略優勢,同時又擁有漫長海岸線,很難被徹底封鎖的國家。莊虎臣毫不諱言,這樣的國家在戰略上無疑具有巨大的優勢,而且也提出了一個觀念,這樣的國家很難被外圍國家徹底擊敗,而對邊緣國家最有威脅地是世界島中心國家,因為中國歷史上。真正最危急地時代。威脅總是來自于北方。

    邊緣國家的戰略優勢和資源優勢,使得邊緣國家地人民一般性格都比較溫和。因為生存壓力和國家安全不大容易受到威脅,所以邊緣國家普遍不怎麼具有侵略性,性格溫和而且包容,即使在中國艦隊最強大的時候,也只是和周邊國家進行小規模的貿易,並沒有仗著船堅炮利去滿世界的尋找殖民地,更沒開著兵船去打誰,所以邊緣國家對于世界的安全不構成威脅。

    莊虎臣寫完這個東西以後,覺得自己簡直是瞎扯淡,但是這個世界都相信那個扯淡的地緣政治學,自己不過是順著這個很扯淡的學問繼續深入的扯下去而已。其實,又往深處想想,不是這個地緣政治學扯淡,是歐洲人的思維方式有些扯淡,這些人發現了新大陸的國家,居然到了二十世紀還覺得歐洲就是全世界,對于其他的地方,他們習慣性的視而不見,只把廣大的非洲、亞洲、美洲當成幾頭奶牛而已,別說大清這種半死不活的國家,連富的流油的美國,在歐洲列強眼里也是個不入流的國家。

    世界就是歐洲,或者歐洲等同于世界,就是這個時代的主流思想,連小日本都天天哭著喊著要“脫亞入歐”。

    莊虎臣的這篇文章,讓西方世界開了眼界了,原來地理環境還可以決定一個民族和一個國家的性格,而國家的政治考慮的出發點則是民族的性格,歐洲列強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大清這麼好修理呢!原來是地理環境太優越了,所以性子軟弱,但是這種邊緣國家又具有世界島中心國家的所有條件,如果逼急了,外圍國家深入進去,就會發現是個巨大的泥潭,會把任何強大的敵人深深的陷進去。

    西方的政治家和軍事家現在覺得可以解釋為什麼八國聯軍可以輕易的戰勝中國,卻又在娘子關吃了敗仗的原因,原來邊緣國家好欺負,但是不能逼急了!看來娘子關的失敗和莊虎臣的軍事指揮能力無關,只是邊緣國家受到壓力以後的必然反彈而已。

    西方的報紙現在經常通篇的報道各國軍事家和政治家的文章,基本論調就是邊緣國家應該是外圍國家的天然盟友,而不要把潛力巨大的邊緣國家推向邪惡、危險地世界島中心國家一方,成為世界的威脅。

    英國媒體則大聲呼吁。把中國納入到外圍國家的體系里,和英國、美國、澳大利亞、加拿大自治領、新西蘭自治殖民地這盎格魯撒克遜五兄弟集團一起,把俄國這頭狗熊給堵在窩里,讓他永遠看不見海水的顏色,最多讓俄國人在北冰洋看看海冰,望洋興嘆就夠了。

    而西方世界又根據莊虎臣的理論,得出了外圍國家在發展的初期,也是侵略性極強的。因為對自身安全的憂慮和對外來原料、市場地依賴,日本也必將成為世界安全的巨大威脅。

    原本一心想讓日本人干趴下俄國地大英帝國和美國。現在又有些含糊了,如果日本人打勝了,俄國這頭狗熊是被堵起來了,但是日本會不會馬上就成為一頭海上的鯊魚?日本的艦隊膨脹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已經有能力威脅英國的海上運輸線和美國剛剛弄到手地菲律賓的安全。大英帝國對于自己是怎麼起家的。那是最清楚不過地,他可不希望日本成為第二個英國,而大英帝國則像當年被自己打敗的荷蘭、西班牙。成為日本崛起道路上的墊腳石。

    美國總統西奧多.羅斯福看見這篇文章以後,對莊虎臣地興趣大增,美國駐清國公使康格和美軍歷史上的傳奇人物阿瑟.麥克阿瑟中將。對莊虎臣也是非常推崇,這更讓他萌生了想見見這個中國人的想法,美國和中國的貿易一日高過一日,日本和俄國的這場戰爭,無論誰是戰勝者,可能對美國都沒什麼好處,因為日本、俄國的工業都有一定的水平,如果這兩個國家,任何一個獲得了在滿洲的特權。都可以憑借自定運費的優勢。利用價格打壓美國商品,而那條西北鐵路。則是控制在一個由英國、法國、德國、美國、清國各大財團手里地股份公司,美國商品是不可能獲得相同地特權的。日本、俄國可不會像莊虎臣一樣,那麼大張旗鼓地歡迎西方資本在中國投資。

    中國再強大,也不會成為世界安全的威脅,這個論調讓西方各國開始重新考慮,對俄國、日本的遏制戰略中,是否應該加入中國這一個重要的環節。

    美國的猶太社團則是對辜鴻銘的文章無比激動,辜鴻銘除了夸獎猶太人如同火鳳凰般可以浴火重生之外,還提出了一個讓猶太人震驚不已的論調,猶太人的一切苦難的根源是因為沒有自己的國家,猶太人只有建國,才能真正根除幾千年來被屠殺、奴役的命運。

    沒有根的浮萍,除了隨波逐流、任人宰割,還能做什麼呢?

    猶太人在美國的影響力太大了,美國國徽上有一個由十三顆星星組成的六角芒星,而這正是猶太教的大衛王之星,這是為了感謝美國獨立戰爭的時候,猶太富商海姆?所羅門的慷慨捐助而特意加上去的,甚至有人認為美國的國徽就是所羅門設計的。美國這個國家在建國的時候,就已經打上了猶太人的烙印。

    這次,身兼美國總統特使和猶太社團“大衛王之星會”特使雙重身份的摩爾,帶給莊虎臣一個讓他無法拒絕的誘惑——兩千萬美金的貸款!

    初听見這個數字的時候,莊虎臣沒什麼感覺,又不是沒見過錢?兩千萬美元就嚇住我了?

    過了三分鐘,莊虎臣醒悟過來,冷汗順著後背淌,這可不是後世里的兩千萬美元啊!這是金本位的美元,兩千萬的金元啊!要知道,俄國把阿拉斯加賣給美國,才賣了七百多萬美元,而且美國人還覺得買貴了!

    一個財團就可以拿出兩千萬的美金,這是什麼樣的財力啊!這是什麼樣的國力啊!

    平日里,莊虎臣覺得西幫那些財主就算夠有錢的了,現在才知道,自己也不過是個井底的蛤蟆!

    莊虎臣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去美國,這麼多的錢說什麼也要帶回來!

    莊虎臣也給摩爾了一個讓他無法拒絕的誘惑,畫出一個無比巨大的餅,那就是在地圖上給他指出了一個小島,這個島將來就給猶太人建國了。

    莊虎臣指著地圖,一字一頓的對激動的全身顫抖的摩爾道︰“這個地方的名字叫做——北海道!”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