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1900翻雲覆雨 作者:紛卿 (連載中)

Nineider 2009-3-31 09:34: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5 91169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1:18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大阪陷落(二)
    “納瓦里諾”是最新式的巡洋艦,裝備有聯合艦隊所有艦只都不具備的測距儀,可以在一萬兩千米外開火,日本聯合艦隊,即使是那幾艘當做心肝寶貝的戰列艦,也只能在八千米距離上開火。

    今天是個大晴天,海上的視野非常好,俄國炮手在甘軍士兵的槍口指揮下,緩緩的將炮口指向了遠處像野狗一般迂回曲折的準備近身肉搏的日本驅逐艦。

    鈴木貫太郎是個瘋子,但是智商沒有任何問題,他非常的清楚,要想擊沉,甚至只是簡單騷擾一下這艘山一般的裝甲巡洋艦,*驅逐艦上的一百二十毫米火炮簡直沒有任何可能性。這種炮彈打在俄國巡洋艦上的鎳合金裝甲,和撓癢癢差不多,幾乎沒有任何效果,唯一的辦法是*近了,用魚雷襲擊。

    日本驅逐艦噸位小,炮火也弱,但是勝在速度快,而且轉向也靈活,所以不再編隊,戰斗隊形以橫隊是最有優勢的,可以集中炮火,同時打擊,問題是驅逐艦上的火炮對重型巡洋艦沒有絲毫的殺傷力,所以日本驅逐艦放棄了正規作戰模式,而是四散開來,期望能貼身近戰。

    羅格在英國的時候,就當過驅逐艦的艦長,後來又調任做了巡洋艦的艦長,對這兩種艦型都很了解,他第一眼就識破了鈴木貫太郎的意圖,前主炮和尾炮分別對準兩艘準備迂回包抄的日本驅逐艦,而側舷炮瞄準了正面佯攻的兩艘驅逐艦。

    一萬米外,“納瓦里諾”號上的三百零五毫米主炮就給了鈴木貫太郎一個下馬威,巨大的炮彈落入海水中,激起滔天地白浪。第一輪的齊射全部打的過遠了。而第二輪的則打近了。但是鈴木貫太郎明白,對方的艦長是個有經驗的家伙,他是在矯炮。

    海面上騰起沖天的烈焰,似乎這不是海水,而是被熱鍋里的油被點燃了一般,火焰像幽魂一般被凜冽的海風吹的四處游蕩,空氣里是一股刺鼻地嗆人味道,海水也被染成艷麗的黃色。

    鈴木貫太郎驚訝的眼楮都快瞪出眼眶子了,他不敢置信的看著海面上地火焰,磨著牙齒惡狠狠的道︰“八嘎!俄國人什麼時候使用了我們的炮彈?”

    “一定是國內的露探把帝國地機密泄露給了俄國人!那些該死的商人。肯定是那些關西的商人出賣了帝國!”一個參謀恨的握緊雙拳,渾身顫抖。

    俄**艦打過來的炮彈,盡管彈著點偏出了很遠,但是那種遇見水都能爆炸。而且爆炸後產生沖天的大火,在海上也能燃燒,再加上被染成黃色的海水,鈴木貫太郎馬上就明白了。這種炮彈是日本海軍一直隱藏的最高機密,填充了下瀨火藥和使用最敏感的伊集院信管地新式炮彈。下瀨火藥是一**一年日本從英國偷來的技術,因為日本海軍沒有穿甲彈技術,無法對付北洋水師的巨艦,英國當時又有意無意的偏袒中國,日本根本就不可能從英國獲得穿甲彈技術。

    日本人就打算用這種能把大炮都燒化的火藥對付中國,而苦味酸是一種普通的染料,想獲得比較容易,但是這種燃燒力驚人地火藥非常的不穩定。自燃的現象太普遍,直到甲午戰爭即將開始的時候,日本人才研究出了將苦味酸加上鈍化劑降低敏感度的辦法,日本將這種火藥稱為“下瀨火藥”,可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所以甲午戰爭的時候。日本海軍使用的和北洋水師一樣的黑色火藥。

    而俄國海軍一直使用地是黑火藥。在旅順地時候。俄國艦隊地炮彈用地就是黑色火藥。日本人把這種“下瀨火藥”當個寶。當做了最高地機密。實際上。西方國家早就試驗過了。即使是加上了鈍化劑。苦味酸還是相當地不穩定。盡管威力不小。但是擊中敵艦以後。一般不能深入艦體內部爆炸。只是在軍艦上造成火災罷了。所以各國都放棄了這種彈藥。現在全世界只有日本和甘肅地莊虎臣在生產這種東西。

    “全速前進。哪怕我們全部犧牲。也要纏住俄**艦!”

    兩艘擔任佯攻地日本驅逐艦瘋狂地撲向遠在一萬米外地俄國巡洋艦。而海面上俄國地炮彈更加密集。海面上到處都是炮彈爆炸激起了水柱。

    “納瓦里諾”號上。羅格有些郁悶。這麼新地俄**艦竟然沒有傳聲裝置。不知道設計者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指揮各個炮位打擊日本驅逐艦要*船上地軍樂隊演奏不同地樂曲。更要命地是。俄國水兵居然听不懂英文。他地命令要*翻譯傳達。而翻譯對于軍事術語並不熟悉。傳出地命令往往被誤解。馮京錯當了馬良地事情比比皆是。

    羅格對這些俄國水兵地素質也是撓頭了。這個時代。英語是海軍地通用語言。俄國地水兵和軍官卻基本上沒人懂英語。俄國號稱有世界第三強大地艦隊。卻沒有和艦隊匹配地合格軍官和高素質水兵。這樣地軍事素養。即使羅格有納爾遜地才華。也要頭大如斗。

    現在各個炮位幾乎是已經失控了。四門主炮、十幾門側舷炮差不多是各自為戰。現在炮彈已經打了一百多發了。而四艘日本驅逐艦居然完好無損。而那兩艘擔任佯攻地驅逐艦看來是打算把佯攻變成強攻。已經全速向“納瓦里諾”號沖過來了。距離現在已經縮短到了五千米。

    甲板上擠成一疙瘩的甘軍士兵和澳大利亞雇佣兵已經盡管還是強作鎮定,但是一個個都開始哆嗦了,恐懼和勇氣一樣,是可以互相感染的,看得出來,這些訓練有素的陸軍已經逐漸失去了那種漠視生死的勇氣。

    “要不,跑吧?好漢不吃眼前虧!”陳鐵丹說出了一個讓羅格鄙夷到了極點的建議。

    “我們大英帝國地海軍,從來都是遇敵必戰的!你們清國人難道就喜歡逃跑嗎?巡洋艦被驅逐艦嚇跑了。那我們這些人還不如都跳海自殺算了!”羅格斬釘截鐵的道。

    陳鐵丹其實話剛出口就後悔了,正準備找個借口這句話收回,結果被這個英國鬼子硬邦邦的噎的脖子直梗,上不去下不了的,臉臊的通紅。

    “都是站著撒尿的爺們,你嗆老子啊?”陳鐵丹惱羞成怒,對著翻譯叫道︰“告訴那些俄國老毛子,集中炮火一個一個的打!打死一個夠本,打死倆就賺了!”

    羅格對他這種算數水平不值一哂,一萬多噸的巡洋艦打三、四百噸地驅逐艦。打死十個,自己死了都不夠本!但是他說的似乎有道理,如果是高素質的水兵,以巡洋艦的火力。自然可以同時打擊四到五艘驅逐艦,可是這些水兵實在是太爛了,目標多了,他們眼楮也就花了。不如一個一個打,用炮火地密度彌補準度的不足。

    “全體注意,瞄準正前方最近的那艘敵艦,開火!”羅格也扯著嗓子喊道。

    翻譯把英語翻譯成了俄語,而俄國的傳令兵也不再指望那支軍樂隊了,分別通知各個炮位。

    鈴木貫太郎正在一邊驚嘆俄國人地炮火威力之巨大,一邊嘲笑俄國人的射擊技術之低劣,突然,他發現。俄**艦上所有的火炮都已經把炮口指向了正前方,目標似乎就是自己。

    “八嘎,全速前進!沖到俄國巡洋艦跟前!用魚雷攻擊!”鈴木貫太郎聲嘶力竭的吼叫道。

    “轟隆”一發巨大的三百零五毫米巨炮的炮彈在鈴木貫太郎的座艦前方二十米的水面上落下,水花和彈片片同時掃向了這艘小小的驅逐艦,伊集院信管地敏感性在海戰中體現出來了優勢,這種踫見水面都會爆炸的引信點燃了這發巨大的炮彈。一股氣浪險些將驅逐艦掀翻,正在全速飛奔的軍艦立刻就象是被人拉住韁繩的烈馬,艦首打橫,生生的被推向一邊,水浪卷起地漩渦讓驅逐艦掉了個頭,艦尾居然朝前了。

    一發巨炮的近失彈讓這艘驅逐艦失速了,而這對鈴木貫太郎是致命的,靜止的目標比高速運動中的目標好打多了。幾乎是同時,就有十幾發炮彈蓋在了這艘驅逐艦的四周。海面上騰起了熊熊烈焰。烈火向中心匯集,驅逐艦上的也被點燃了。

    “還擊。用主炮還擊!”鈴木貫太郎捂著鼻子指揮道,可是那種嗆死人的有毒煙霧,讓炮手根本就看不到前方的目標,這艘小小地驅逐艦被四周升騰起地黃色煙霧給包圍了。

    緊隨其後的第二艘驅逐艦“鳥丸”號,苦澀地看著鈴木貫太郎所乘坐的“雨霧”號驅逐艦被一發一百五十三毫米的炮彈擊中,但是“雨霧”後並沒有沉沒,伊集院信管過于敏感,在炮彈擊中軍艦的第一時間就爆炸了,並沒有深入軍艦的內部,“雨霧”號上烈焰沖天,下瀨火藥那種遇鐵也燃燒的特性,讓“雨霧”號成了一個浮動的煉鐵爐。

    艦上的日本水兵在火焰里掙扎,蹦跳,驚呼狂叫,只是火實在太大了,那些人看起來只是些虛幻的影子罷了,這些日本水兵還沒等跳入海中,就被活活的燒成了焦炭。

    陳鐵丹從望遠鏡里看見“雨霧”號中彈了,樂的直蹦高,連聲叫道︰“好,再打,打沉它!”

    羅格連忙制止道︰“現在要打下一艘了!”

    “這艘還沒沉呢!”陳鐵丹有些不放心。

    “這種小驅逐艦,一炮就足夠了!听我的命令,繼續打擊下一艘!”羅格也來了精神,挺著胸膛底氣十足的叫道。

    俄國炮手一見打中了一艘日本驅逐艦,也有了勁頭,炮口又轉向了“鳥丸”號。

    兩輪齊射以後,“鳥丸”號被炸碎了,兩發三百零五毫米的主炮的炮彈直接讓這艘小的可憐的驅逐艦解體了,炸碎地木門和內廂的木頭隔斷飄在水面上被下瀨火藥點燃,在海面上燃燒。

    大白天用驅逐艦去攻擊戰列艦或者重型巡洋艦本來就是種找死的舉動,只有鈴木貫太郎這種瘋子才會下這樣的命令,也只有日本水兵才會無條件的執行這種明知是讓他們送死的命令。

    兩點之間的距離永遠是直線最近。打沉了正面進攻的“雨霧”號和“鳥丸”號,“納瓦里諾”號巡洋艦的艦身又轉了九十度,現在艦身對著兩側同時包抄過來的日本驅逐艦,而炮兵也學聰明了,無師自通地分別用前主炮和一半的側舷炮瞄準東面疾馳過來的日本驅逐艦,而另外一半的側舷炮和尾炮則瞄準了另外一艘。陳鐵丹發現,不少甘軍地炮手已經手癢難熬,自作主張的把俄國炮手給換了下來,他們也要過過打沉日本軍艦的癮了。

    “全體準備,集火齊射!”羅格信心滿滿的下了命令。

    “呵呵。行啊,咱們一對四,大獲全勝啊!”陳鐵丹樂不可支地道。

    “巡洋艦打驅逐艦,用了這麼多的炮彈。已經是一種失敗了!那幾艘小破船值這麼多的炮彈錢嗎?”羅格強壓抑著興奮和喜悅,再次用冷冰冰的話語打擊著陳鐵丹。

    “轟隆”的炮聲不絕于耳,陳鐵丹現在不用望遠鏡,也能看見。東西兩個方向,兩艘小小的日本驅逐艦已經成了燃燒的火球。

    “走!回上海,老羅,你還真行啊!趕明我和大人說說,給你封個將軍干干!”陳鐵丹替莊虎臣封官許願。

    “將軍?”羅格的腦海里浮現出自己身穿藍黑呢子海軍將軍服,金色的口子熠熠生輝,胸口掛滿了勛章,臉上僵硬地死人臉也板不下去了,樂的眉開眼笑。

    “陳大人。到了上海,我請你吃牛排!”羅格客氣的對陳鐵丹道。

    “那玩意血呼啦的,有什麼好吃的?到了上海,我請你吃上海的本幫菜,那才是好東西,哎。也不知道,顧小五他們怎麼樣了,那條海路難走地很啊!”陳鐵丹高興之余,又開始擔心起了顧小五率領的主力艦隊。

    “陳大人,放心吧,他們都是最新式的軍艦,即使遇見聯合艦隊的主力,實力也只在他們之上的!何況小日本已經被咱們給騙到對馬了,他們一路上不會有敵人的。”翻譯陳思安慰道。

    “但願如此吧!”陳鐵丹嘆了口氣道。

    羅格這幾天一直有個疑問。今天實在是憋不住了︰“顧小五先生帶著艦隊繞過北海道。難道真的是去海參崴嗎?你們清國人真的要給俄國人當雇佣軍?”

    “哈哈,連你也給騙了!現在不妨實話告訴你。他們去的是大阪!”陳鐵丹哈哈大笑道。

    “大阪?”羅格恍然大悟。

    “前進,回上海去,哈哈,又有一艘軍艦要被楊士琦解除武裝了,老楊手里都快湊夠一支艦隊了!”陳鐵丹有些得意地道。

    “納瓦里諾”高聳入雲地黑色煙囪里,冒著淡淡的白色煙霧,向著西南方向驕傲地駛去,而這片海面上,火焰還在燃燒,湛清碧綠的海水被苦味酸火焰的余燼染成了一片片黃色,從遠處看,好像是一張寬大的藍色地毯上染了一朵朵黃色的小花。

    鈴木貫太郎苦苦期盼的聯合艦隊第三艦隊的司令出羽重遠,正帶著三艘排水量三、四千噸的輕型巡洋艦向東海方向趕來,這三艘艦都是老式的軍艦,基本上都是甲午戰爭前添置的,速度不超過二十節,現在已經跑到了極限速度。

    出羽重遠四十多歲的年齡,看面相卻至少超過了五十,三角眼、掃帚眉,額頭上深如溝壑的皺紋。自打日本和俄國開戰以來,他是最賣力的,先是帶著南下艦隊在新加坡發現了俄國波羅的海艦隊,然後在台灣故布疑陣,接著馬不停蹄的趕赴鎮海灣。海軍的高級軍官一般都是出身薩摩藩,而他則是出身在支持幕府的“賊藩”。

    這些年來,他一直在日本海軍中出力最大,可是和他同期的將領都已經是大將了,他才剛剛晉升了中將。東鄉平八郎和日高壯之丞爭聯合艦隊司令的時候,居然沒有一個元老大臣想起過,讓他出羽重遠擔任聯合艦隊總司令的職務。而他的資歷和能力都不在這兩個候選人之下地,受到排擠的原因只有一個——他是出身于“賊藩”的,不是海相山本權兵衛的人。

    “將軍,東鄉司令官的電報!”一個參謀恭敬的立正,雙手遞過一份電報譯稿。

    “不看!我是第三艦隊的司令,現在是追擊敵人的緊要關頭!鈴木貫太郎中佐已經發了電報了,說發現了俄國人的旗艦,上門升著將旗,如果我放跑了俄國海軍司令,我會後悔一生的!”出羽重遠擺著手道。

    “司令官閣下。您還是看一下吧。”參謀堅決地請求道。

    “八嘎!你忘記了你是和誰說話了吧?你在海軍大學沒學過禮貌嗎?你的教官沒告訴過你,對上司應該怎麼說話?滾出去!”出羽重遠勃然大怒,多年被蔑視的經歷養成了他暴躁易怒的性格,他地神經過于敏感了。

    參謀盡管被罵了個狗血淋頭。但是也不敢走,還是拿著電報在一邊等候。這已經是出羽重遠接到的第十三封電報了,每封的內容都是讓他立刻返航,回鎮海灣。本來出羽重遠也有些猶豫。違抗軍令畢竟不是好玩的。

    可是鈴木貫太郎地電報,讓他動了心,如果能夠擊斃或者活捉俄國海軍司令,估計那個讓他望眼欲穿的大將頭餃恐怕就到手了,而且那個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海相山本權兵衛也應該對自己刮目相看了吧。

    以後日本海軍省里,誰還敢再提自己是“賊藩”出身這麼一回事情了?

    想的出神的出羽重遠,猛然回頭發現那個參謀還象個樹樁子一般站在身後,這下,他那根脆弱的神經徹底被觸動了。他一下子蹦到參謀跟前,左右開弓就是一串響亮的耳光︰“八嘎,你個混蛋!你敢蔑視我的命令!如果一分鐘之內,不給我滾,我就槍斃了!”

    參謀被打的頭暈眼花,耳朵里嗡嗡響。臉也腫了起來,但是他還是堅持著不走,這下出羽重遠爆發了,他打開抽屜,掏出一把手槍道︰“信不信我現在就槍斃了你!”

    “將軍,您可以槍斃我,但是請你看完電報再槍斃我!”參謀依然語氣強硬。

    “八嘎!”羽出重遠地眼楮冒出了火,手都氣的發抖,他把手指放在扳機上。

    “羽出將軍。不要這樣!”第三艦隊的參謀長從外面沖了進來。用手托住了羽出重遠的手臂。

    羽出重遠這才發現,門口已經擠滿了第三艦隊的軍官。

    “八嘎。你們不在自己的崗位,想造反嗎?”羽出重遠怒意更盛。

    “羽出將軍,請你看看這份電報。”參謀長苦著臉哀求道。

    “我不看,一定又是讓我們放棄為帝國立功地機會!”

    “將軍如果執意不看的話,那我就和您說說電報的內容!”參謀長也有些動怒了,說話的聲音硬邦邦的。

    “我不想听這些懦弱的言論,為了抓獲俄國海軍司令,我寧可上軍事法庭!”羽出重遠梗著脖子道,他脆弱的心靈已經受了極大的傷害,他不能容忍這些下屬對他的輕蔑。

    “將軍!如果我們再不遵命返航,帝國將把我們第三艦隊當做叛逆處理,我們會被當做謀反者被剿滅!您不能為了您個人地榮譽,而讓第三艦隊幾千地士兵和軍官都成為叛逆吧?”一個年輕的參謀壓不住脾氣,從外面沖了進來。

    出羽重遠一楞,從那個臉腫地豬頭一般的參謀手里接過了電報,看完以後,半晌無語,最後只是一聲長嘆︰“命令,艦隊返航,回鎮海灣!哎,多好的機會啊!”

    第三艦隊參謀長和其他的軍官如釋重負的走了出去,只是眼神里多了幾分譏誚的味道。

    出羽重遠一腳將艦長室的門踹的關上,然後被抽了脊梁骨般,頹然坐在椅子上,嘴巴一張一閉的喘著粗氣,像是條上了岸的魚。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1:18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大阪陷落(三)
    大阪城是大阪府的首府,大阪的原名叫做大阪,明治維新以後,因為忌憚這個“阪”字有士兵反的意思,就給改名叫做大阪了。

    自打明治維新以來,大阪就成了日本最重要的城市,十五年前,大阪設市以後,造船、機械、化工、印刷、造紙等等明治政府搞的西式工業更是盡皆集中于大阪,一個大阪府的國民生產總值就佔了全日本的四成,可以說大阪是現在日本的經濟命脈。

    今夜的大阪無人入睡,下午的時候,各大報館爭相發出了號外,日本聯合艦隊在對馬海峽大勝俄國波羅的海艦隊,一戰就擊沉了六艘俄國軍艦,擊傷十五艘,俄國殘兵敗將倉皇逃竄到了海參崴。

    這個消息讓整個日本都瘋狂了,自打和俄國開戰以來,全是勝利的好消息,旅順已經被乃木希典圍的水泄不通,陸地上第二軍的奧保鞏和第一軍的黑木為楨也是節節勝利,現在海軍又把俄國那麼大的艦隊給打敗了,黃種人對白種人的一次大勝,讓節衣縮食支援戰爭的日本人感覺到了極大的滿足。盡管中間也曾經有俄國海參崴巡洋艦分隊騷擾東京灣這樣的事情發生,老百姓還曾經把第二艦隊的中村將軍的家給砸了,但是這只是個不和諧的雜音而已,主旋律還是勝利、勝利、再勝利的。

    大阪和其他所有城市一樣,全民挑燈夜游,和東京那些關閉了店鋪參加游行的商人不同,精明的大阪商是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的,賣串燒、天婦羅、涮鍋的小販們紛紛通宵達旦的營業,。

    “真不愧是敢用兩艘軍艦對抗整個美國艦隊的東鄉平八郎啊!真是一場酣暢淋灕的大勝仗啊!擊沉鐵甲戰列艦一艘,鐵甲巡洋艦三艘,還有兩艘運輸船!聯合艦隊真是威風啊!”

    “秋山真之更是不得了,七段擊的戰術真是絕頂的創意,在日本海狹長地水道中。日夜不停的打擊敵人,以弱勢兵力大勝敵人。而我們一艦不損!”

    “听說了嗎?秋山真之地哥哥秋山好古將軍,在陸戰中也大勝了俄國兵,真是羨慕啊!秋山家一家就出了兩位天才!”

    “拉面了,一毛五一碗,要吃的快來啊,晚了就沒有了!帝國的士兵就是吃了我家的拉面出征的,吃了我的拉面精神百倍啊!兵也不錯啊!奧保鞏打南山地時候。久攻不下,就是咱們第四師團的小村將軍帶著第四師團打下了南山防線薄弱的左翼,這樣第二軍才獲得勝利的!”

    “哎,好吃的串燒,一毛錢一串!”

    大阪的商販們一般聊著從報紙和其他各種渠道得來的秘辛,一邊不忘賺錢的本業。

    離大阪城不遠地大阪灣也是人潮如織。人們挑著燈籠在這里看海。不少人還在海里放著各式各樣地“船燈”。為遠方地親人祈福。希望他們能活著回到日本。

    大阪港從北向南分為北港、南港、內港。穿梭地人流擠在能停泊萬噸巨輪地船塢附近。看著港內停泊著地大大小小地運輸。似乎在這里更能感受到海戰獲勝地喜悅。

    一支龐大地艦隊。此刻正趁著大阪港地夜間漲潮地機會。小山般高大地萬噸巨輪在夜幕地掩護下。悄悄駛入大阪港。

    大阪港地探照燈部隊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這支艦隊。本來為了節省電力。探照燈一般是不開地。今天因為慶祝聯合艦隊地勝利。小氣地日本人也罕見地大方了一次。大阪港內燈火通明。

    一個矮小地日本兵疑惑地指著遠處道︰“那支船隊是哪里來地?是聯合艦隊回大阪了嗎?”

    “不可能。聯合艦隊現在在旅順封鎖港口能。據說馬上就要全殲俄國地遠東艦隊了。這個時候怎麼可能回到大阪?”

    “這個應該是海軍的艦隊啊?你看,燈影下那個不就是大炮地主炮嗎?”

    “不會是俄國人偷襲我們來了吧?”

    “不可能,俄國人哪里有膽量來大阪?他們已經被帝國忠勇的海軍嚇破了膽子了,哈哈!”

    “是俄國艦隊,那是俄國的旗幟!敵襲!”矮小的日本士兵驚恐的叫喊著。別的士兵也都極盡目力看去。探照燈正好照到了艦隊上飄揚的雙頭鷹戰旗。

    撕心裂肺的警報聲拉響了,正在觀看海景的大阪人。提拉著木屐,呼朋喚友,扶爺抱孫,急忙給港外逃。

    這支艦隊領頭的就是旗艦“甦沃洛夫公爵”號,艦橋上,顧小五用望遠鏡觀看著大阪港的情況。

    二十七只軍艦,除了幾艘運輸船和通訊船之外,大塊頭的戰列艦、裝甲巡洋艦在內港寬闊的水面上,擺來了隊形,船身全部打橫了過來,水兵們都在自己的崗位上,嚴陣以待。

    顧小五鐵青著臉對羅杰斯特溫斯基道︰“通知所有艦只,炸平大阪!”

    羅杰斯特溫斯基連連點頭,對著傳令兵發出了命令,電報室將旗艦的命令傳達到整個艦隊,而旗艦“甦沃洛夫公爵”號上,用來傳令的軍樂隊奏響了代表全體集火齊射的樂曲。

    “左前方三個密位!藥包數

    軍艦上水缸粗細的主炮緩慢的旋轉起來,然後是“轟隆”的巨響,整個艦身都被主炮發散的巨大推力弄的顫抖起來,白色硝化棉發射藥將重達半噸的炮彈送了出去。

    “砰”,即使是隔著五千多米,依然能感覺到那種巨大的爆炸給人帶來的震撼,緊接著,碼頭上騰起了沖天的烈焰。

    警報聲更加淒厲,幾乎全大阪的警報器都拉響了。四艘戰列艦,九艘裝甲巡洋艦上的主炮陸續響起,巨大的爆炸聲和沖天地火光把港灣照的像白晝一般。

    而輕型巡洋艦除了三艘堵住了港口航道,其余地都在港內搜尋著日本的運輸船。見到懸掛日本旗幟的船只立刻就開炮,港內瞬間就成了火海。

    羅杰斯特溫斯基得意洋洋的看著這支龐大的艦隊蹂躪著大阪港。在繞過北海道進入日本海以後,他以為艦隊真的是要去海參崴的,沒想到顧小五告訴他,要攻擊大阪,這可把他嚇壞了,這麼龐大地艦隊攻擊大阪港,恐怕還沒進入內港。就被日本的岸防炮給打沉一半了,盡管這幾艘戰列艦是最新式的,火力也夠猛,但是無論如何艦炮是打不過岸防炮的。

    但是形勢比人強,顧小五給他兩個選擇,一是去大阪,二是扔進大海里喂魚蝦,羅杰斯特溫斯基明智的選擇了前者,但是這一路上,他念的上帝保佑比一輩子念的都多。

    二十多艘軍艦的艦炮一起炸響。沒多一會,大阪港就成了一片火海,擠在港口上的人在大火里驚恐的呼叫。可是下瀨火藥簡直就是日本地克星,日本那種木質的建築物遇見這種連鐵都能燒化的彈藥,自然如同騷婊子遇見尋歡客,一點就著,而且是不燒成灰燼誓不罷休。

    港口上成排地木頭棚戶燒成一串串的火線,幾乎沒人能逃出去。大阪港在最短的時間由歡樂的海洋變成了人間地獄。

    “你們的炮彈威力好大啊!”羅杰斯特溫斯基咂舌道。

    顧小五鼻子哼了一下,一言不發,自打艦隊在上海最後一次補給以後,他就沒怎麼說話,尤其是穿越濃霧彌漫的津輕海峽地時候,先後有三艘船觸礁沉沒了,而其中還有一艘運輸船,里面關押著二千五百名俄國水兵,還有四百甘軍的士兵荷槍實彈的押解。當所有人都哀求他派軍艦趕往出事水域救人的時候。顧小五卻只是冷笑一聲,命令艦隊繼續前進。

    幾個甘軍的軍官跪在地上求他。他只是冷冷的回應了一句︰慈不掌兵!

    這些甘軍的軍官看著出事船只打的求救的燈光信號,心如刀絞,看著顧小五有條深深地刀疤地臉,這些人恨不得把這個沒有人性的上司扔進海里去。

    在付出了幾千條人命作為代價之後,這支艦隊終于獲得了回報,他們趕上了大阪灣地漲潮,而潮水將這支龐大的艦隊送進了港口。

    大阪港內漸漸沒有生氣了,只能看見沖天的火光,即使隔著幾千米,依然能感受到炙熱的氣浪。

    港灣內的日本籍船只已經被如狼似虎的輕型巡洋艦盡數送進海底,而其他國家的船只上,那些外國水兵和船員則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燃燒著的海港。

    大阪灣本來有二十門三百五十毫米的岸防炮,因為乃木希典攻打203高地,久攻不克,大本營無奈,只好將大阪和橫濱的岸防炮給拆了下來,裝船運到了滿洲。此時的大阪就是個赤裸的女人,沒有任何保護自己的能力,只能任由這支狂暴的艦隊恣意摧殘。

    警報聲一聲接著一聲,像被暴徒侮辱的女人的慘叫聲,爆炸還在繼續,大阪的救火車已經開進了大阪港,冒著沖天的大火和持續不斷的炮擊救火。

    “我們下面去哪里?回海參崴嗎?”羅杰斯特溫斯基在這個時候,還沒忘記沙皇給他的使命。

    “哼,等火小一點,讓艦隊掩護陸軍登陸,我要把整個大阪夷為平地!”顧小五獰笑道,臉上刀疤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恐怖。

    “你要佔領大阪?”羅杰斯特溫斯基的嘴張大到了極限︰“先生,您要知道,我們這里都是水兵,他們沒有重武器,即使有重炮他們也不會用,我不明白,我們佔領大阪有什麼意義?”

    顧小五回頭叫道︰“地圖!”

    一個甘軍的軍官從後背上背著的黃布筒子里倒出了一份地圖,顧小五勾勾手指示意羅杰斯特溫斯基走過來。

    借著軍艦上的燈光和岸上的火光,羅杰斯特溫斯基發現,這是一份大阪的地圖,鐵廠、機械廠、造船廠、電報局等重要目標應有盡有,而且都是用中文、英文、俄文三種語言標注的。

    “司令官,這是大阪的地圖,我要求陸軍上岸後。兩天的時間內把所有我標注的目標統統炸平!”

    “先生,我們地士兵很多連步槍都不會使用。他們上岸以後只能是被日本人殺死,您不能下這樣的命令。”羅杰斯特溫斯基臉紅脖子粗地爭辯道。

    “大阪的駐軍已經全部調到了東北,最近的日本軍隊是東京的近衛師團,從那里要到大阪,起碼也要兩到三天,我們只需要佔領大阪一天的時間就夠了!”顧小五冷冷的道。

    羅杰斯特溫斯基看著他的鐵青地臉,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通知運輸船。讓咱們的人下船回到軍艦上,把還剩下的七千五百名俄國士兵每五百人分成一對,一共是十五隊,分別針對地圖上的目標發起攻擊,告訴他們,不願意去的,現在可以跳海,我們不攔著他們!給他們倆天的時間,我們在大阪有探子,發現哪一隊的人沒有完成任務。這五百人就不用回來了,以後就留他們在日本,給那些日本人當上門女婿!咱們自己的人可一個都不許上岸。敢有違抗軍令的,殺!”顧小五對著旁邊一個望著火光沖天的大阪港愣神地甘軍親兵道。

    親兵回過神來,急忙拉著翻譯去了電報室。

    “先生,那我們怎麼辦?艦隊在大阪港等他們兩天嗎?”羅杰斯特溫斯基問道。

    “他們登陸以後,我們起錨去橫濱!”

    “橫濱也沒有岸防炮嗎?”羅杰斯特溫斯基忍不住問道。

    顧小五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我不得不對您的情報工作表示敬佩!”羅杰斯特溫斯基由衷的贊嘆。

    “通知全艦隊。停火!不要再打了,艦隊地炮口對準那三艘運輸船,老毛子敢有異動,立刻開火!咱們先讓日本人救救火,火小一點,那些俄國老毛子才好上岸,現在敢上岸肯定變烤鴨!”顧小五對一個甘軍的軍官下了命令。東京的街頭上人潮如織,和大阪一樣,幾乎所有的人都涌上了街頭。聯合艦隊大勝的消息讓所有日本人如同吃了興奮劑。一個個勁頭十足,像上了發條的玩偶。力量不耗盡是無法平靜下來。

    青瓦白牆地日本皇宮里,到處都是天皇的家族徽章——菊花,和外面的喧囂不同,明治天皇和幾個元老重臣一個個面如死灰。

    山本權兵衛在接到聯合艦隊的電報後,登時就嚇的手腳冰冷,他是海軍兵學寮畢業,一輩子泡在海軍里的人,幾乎第一時間就看出了電文里的貓膩,果然,沒多久,東鄉平八郎自求處分的密碼電報就送到了他的辦公室里。

    山本權兵衛意識到事情地重大,急忙就找了伊藤博文、山縣有朋,他們一起去求見了明治天皇,天皇又命令現任首相桂太郎和外相小村壽太郎趕到皇宮,召開緊急御前會議。

    “海軍是干什麼吃地?能讓波羅的海艦隊地主力逃脫掉!以後帝國的海上運輸線就萬分危險了!”山縣有朋是長洲藩的陸軍出身,對薩摩藩出身的海軍一直沒什麼好感。

    “山縣元老,海軍有什麼辦法?要不是乃木希典的無能和固執,不肯接受海軍的建議,旅順早就被攻破了,也不會出現海軍沒有能力分兵防御的問題,海軍只有很少一部分力量可以用來阻擊波羅的海艦隊,而去海參崴的航道有三條,如果您是聯合艦隊司令該怎麼辦?”山本權兵衛寸步不讓。

    臉色陰沉如鐵的伊藤博文厲聲喝道︰“好了,現在是帝國最危險的時候,你們還有心去爭什麼海軍、陸軍到底是誰的責任?”

    山縣有朋和山本權兵衛同時閉嘴,只是互相惡狠狠的瞪了一眼。

    “小村君,您和美國總統西奧多.羅斯福是哈佛的校友,可以請求美國斡旋嗎?前幾天,你不是說法國也有意促成日本、俄國和解嗎?試試外交途徑怎麼樣?”伊藤博文平靜的道。

    “美國沒有問題,法國很難。法國之所以願意促成帝國和俄國停戰,那是因為戰爭初期。帝國一直佔有優勢,而現在波羅的海艦隊回到了海參崴,帝國將處于非常不利地局面,法國是海軍強國,他們會明白這一點的,畢竟法國和俄國是盟友啊,雖然這種同盟很脆弱。但是法國人還是希望俄國人勝利地!法國不希望英國和我們在太平洋過于強大。”小村壽太郎為難的道。

    “桂太郎首相,大藏省還能支持多久?我們還能打下去嗎?”一直沒有說話的明治天皇突然問道。

    “陛下,大藏省現在全*那筆法國的貸款在支撐,我們在英國的戰爭債券賣的很差,國民已經募捐過三次了,國民那里的經濟能力已經枯竭。我預計,這樣規模地戰爭,帝國最多可以再支撐一個月。”桂太郎黯然神傷道。

    “小村君,策動清國的莊虎臣出兵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現在帝國很需要把清國拖進戰爭里去!”山縣有朋顧不得生氣,眼巴巴的看著小村壽太郎。

    “犬養毅已經去了蘭州。和莊虎臣談了三次,但是莊虎臣的態度很曖昧,他一方面在做著調兵遣將的姿態。一方面卻不和犬養毅談出兵的事情。”

    “通知犬養毅,讓他告訴莊虎臣,一旦戰勝俄國,帝國全力支持他做清國的皇帝,我們去做那些革命黨的工作,讓革命黨也支持他稱帝!總之。告訴犬養毅,答應莊虎臣所有地條件!一定要把他的十萬陸軍拖進滿洲,現在帝國的海上交通線已經失去了保障,清國地物資和兵力對我們極為重要。”伊藤博文苦澀的道。

    “算了,不要再打了,通知英國和美國公使,讓他們在我們和俄國人之間斡旋吧,戰爭不能繼續下去了。”明治天皇長嘆一聲,插言道。

    “陛下。現在停戰議和。俄國人的條件會無比苛刻,我們不僅會失去滿洲和朝鮮。連北海道也可能不能保全了!我們的艦隊也可能要被解除武裝!”桂太郎驚恐的道。

    伊藤博文和山縣有朋也苦苦的勸道,幾個人磕頭如搗蒜。

    “三十年前,我們日本什麼都沒有,沒有工業、沒有軍艦,可是現在,我們都有了,即使這次我們還會失去很多,但是我們有了七千萬受到教育地國民,我們有了高素質的工人和管理人才,只要這些還在,帝國就有能力在可預見的將來,再次強大起來,而且比現在更強大,為了未來,朕可以接受任何屈辱的條件!即使讓朕退位也在所不惜!帝國必須保住元氣!”明治天皇的眼楮里含著熱淚道。

    “陛下!”伊藤博文老淚縱橫。

    幾個內閣成員和元老重臣也是泣不成聲,皇宮里哭成一片。

    “陛下,陛下,大阪急電!”外務省次官林董連滾帶爬的沖進來。

    “八嘎,成何體統!”伊藤博文看見林董就來氣。

    “陛下,大阪遭到俄國艦隊襲擊,俄國陸軍已經登陸了!大阪完了,陛下啊!”林董捂著臉痛哭。

    “通知近衛師團,立刻趕往大阪!全民總動員,帝國將和俄國人決一死戰,即使七千萬人全部玉碎,也在所不惜!”明治天皇下了一個和剛才截然相反的命令。

    “陛下,大阪已經毀了,帝國打不起了!”小村壽太郎苦苦勸著震怒的明治天皇。

    “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才必須打下去,現在帝國已經失去了和談的條件了!即使朕退位也不能使俄國人罷手,朕命令,全體國民總動員,所有人都要接受軍事訓練,日本即使打剩下最後一個女人,最後一個孩子,也要戰斗到底!如果上天讓日本毀滅,那就讓日本成為進攻者和防守者雙方地墳墓,即使日本成為一片焦土,也不能讓俄國人得到任何他們想要地東西!”

    “哈依!”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1:19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二百九十九章 慈禧萬壽必“無疆”
    頤和園仁壽殿

    今天的頤和園到處張燈結彩,北京城也修了不少的牌樓、花廳等點景工程,仁壽殿更是人山人海,軍機大臣、六部九卿、各省督撫、西洋各國公使雲集在仁壽殿,大內侍衛們神色緊張的四處張望,而那些外國公使的夫人們則在驚嘆這座皇家園林的美麗于奢華。

    “湖廣總督敬獻自描自篆壽山石一塊,上面篆刻一百個壽字。”仁壽殿里回響著李蓮英那種混合著尖利于沙啞的閹雞嗓音。

    “好啊,張之洞,你是用了心思的。”慈禧笑容滿面的道。

    “臣敬賀太後萬壽之喜。”長著一副齊胸的白髯的張之洞恭敬的道。

    “兩江總督劉坤一敬獻萬福(蝠)萬壽(獸)甦繡長卷一幅。”

    “法蘭西國公使謹代表法蘭西共和國遞交國書,並賀我大清皇太後萬壽之喜。”

    “大英帝國公使謹代表大英帝國國王陛下敬賀我大清皇太後萬壽無疆!”

    大殿里,李蓮英的聲音響個不停,不停事的報著各省督撫、王公大臣和西洋各國送的禮物,可是朝廷的大佬都有些心不在焉,連笑容都有些勉強。

    “怎麼莊虎臣的賀禮還不到?各省督撫都進京道賀,唯獨他沒來,連個賀表都不上。”軍機大臣王文韶的老臉皺巴著,看著像又老了十歲,對著慶王小聲的嘀咕著。

    “本王怎麼知道,我又不是姓莊的肚里蛔蟲!”慶王臉拉的老長,可以和毛驢比高下了。

    “莊虎臣可是王爺你地人啊。你不知道誰知道?”大學士桂春輕聲插言道。

    “桂相爺。飯可以胡亂吃。話可不能胡亂說嗎?什麼時候那個姓莊地成了本王地人了!”慶王嚇地魂不附體。

    王文韶和桂春見慶王推搪。也不好再問什麼了。

    這些天。莊虎臣在甘肅喊打喊殺。可著實把朝廷地大佬嚇住了。尤其是慶王膽子都嚇破了。打死他都不相信莊虎臣會和洋人動手。既然不是和洋人動手。那自然就是要起兵造反了。等到發現一直在北京替莊虎臣通消息地紅帶子覺羅——壽元地全家都跑了。這更是坐實了莊虎臣地反像。要不然壽元跑什麼啊?

    本來慶王還存著一絲僥幸地。結果現在慈禧七十大壽。天下督撫都進京道賀。唯獨莊虎臣不到。不但人不到。連賀表都沒上一道。這不是打算謀反是什麼?此刻被人說莊虎臣是自己地人。那還能不嚇地魂飛魄散?要知道。慈禧盡管對他言听計從。恩寵有加。可是一旦翻臉殺人地時候。這老太婆可是六親不認地。

    現在不僅是慶王心里打鼓。滿朝地文武都在心里犯嘀咕。尤其是小醇王載灃。貝勒溥倫臨死地時候就對他說過。莊虎臣必反。當時自己還不敢真信。可是看最近地風頭。應該就是真地了。如果莊虎臣反了。滿朝里誰是他地對手?他地十萬甘軍精銳。殺進北京城簡直是玩一樣。慶王地兒子載振手里控制地北洋六鎮加上健銳營、神機營等八旗禁軍。還不夠給甘軍塞牙縫地。

    一個小太監從外面走了進來,附在李蓮英的耳邊悄悄念叨了兩句,李蓮英滿臉喜色的叫道︰“甘肅巡撫莊虎臣上賀表一道,敬賀太後老佛爺萬壽無疆!”

    這一嗓子喊出來,滿朝文武都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漫天地雲彩都消散了,慶王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算放進肚子里了,如果莊虎臣反了,估計慈禧頭一個就拿自己殺了出氣。

    “好啊。我就知道這個小子鬼花樣最多。小李子,念!”慈禧滿臉堆笑。

    李蓮英喜滋滋的拆開黃綾子封著地賀表。里面貼了一張剪報。李蓮英看得臉色煞白,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老佛爺,奴才不敢念啊!”

    慈禧一看李蓮英的樣子,心中一凜,莫非坊間傳聞的莊虎臣要謀反是真的?這份不是賀表而是戰表?

    “念!”慈禧面沉似水,盡管心里也打鼓,可是當著滿朝臣工和各國公使,這個架子不能坍。

    “奴才不敢啊。”

    “念!”慈禧的眼楮里泛著寒光。

    李蓮英跪在地上,用顫抖的聲音道︰“今日幸西苑,明日幸頤和,何日再幸圓明園,四百兆骨髓全枯,只剩一人何有幸;

    五十失琉球,六十失台海,七十又失東三省!五萬里版圖彌蹙,每逢萬壽必顫,結結巴巴話也說不囫圇了。

    “必什麼,給我念!”慈禧全身如同得了瘧疾,不停的打著擺子。

    “必無疆!”李蓮英輕聲的道。

    “必無疆”三個字如同在仁壽殿里響起了炸雷,大臣們個個如同被五雷轟頂,嚇的魂不附體,都一起跪在地上,口稱死罪,而洋人公使則是懷著不同的心思,冷眼看熱鬧。

    李蓮英的聲音不大,可是滿朝都听明白了,所有人寒毛都炸了,莊虎臣上這樣的賀表,比上戰表還讓他們心驚膽戰。

    “好啊,真好啊!你們听听,听听,這是什麼樣的臣子?禽獸不如!這是梟獍!好啊,真好!這些年,我巴心巴肝的,就養出了一條狼!現在要吃我地心肝來了!”慈禧又氣又急又覺得委屈,眼圈都紅了。

    “臣岑春 願帶一旅之師,殺到蘭州,生擒莊虎臣,獻俘闕下,千刀萬剮給老佛爺出氣!”兩廣總督岑春 從人群里跳了出來。

    滿朝里都是不屑地眼神,就憑你岑春 去生擒莊虎臣?恐怕只有讓莊虎臣生擒殺了祭旗的份,自不量力!

    “李蓮英,還有沒有,索性念完了他。我倒要看看這個亂臣賊子到底還能說些什麼!”慈禧怒意里帶著三分地淒涼。

    “臣甘肅巡撫莊虎臣泣血奏陳,臣三歲喪父。幼失訓詁,家慈每以先父盤腸大戰,炮斃虜酋保台灣之舉訓誡臣受國恩深重,數載間驟居高位,但思無以為報,唯盡忠職守以不負國恩。而今俄國侵吞我東三省之地。數千萬百姓受盡荼毒,臣每思及此,無不痛心疾首,值太後七十萬壽,天下臣民無不遙祝我皇太後萬壽無疆,而今于報端見諸此文,臣五內如焚,痛不欲生,誓為太後洗雪此奇恥大辱,若不能為。則無顏立于天地間,今我甘肅虎賁十萬枕戈待旦,日夜思報國圖強。臣雖不才,願為國家略盡綿薄,率西北健兒出關與俄人決一死戰,縱然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臣惟願收復故土,以東三省萬里之地為太後慶賀萬壽之禮

    慈禧听著听著。怒意漸消,只是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也搞不清楚她是羞還是怒,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俄國公使倒是越听越惱火,直接沖了出來道︰“我抗議,這是對我大俄羅斯的公然挑釁,這是嚴重破壞中立的做法!大俄羅斯的榮譽和威嚴不容挑釁!”說罷,轉身而去。

    慶王忙追著勸道︰“貴使何必動怒呢!這個只是莊虎臣一人之言,不能代表我大清朝廷的態度啊!”

    俄國公使理也不理他。拂袖而去。

    慶王沖著俄國公使的背影啐了一口︰“什麼玩意!”

    日本公使則興奮地跳出來。對著慈禧深深的一躬道︰“我大日本帝國,對貴國政府地友情表示深深的感謝!”

    法國公使哈爾蒙德本來準備出來替俄國人打抱不平。結果看見英國公使冷冷的眼神,也就干脆縮頭了,美國公使康格和莊虎臣是老熟人,而且美國政府的遠東政策也是要遏制俄國的,自然不會反對莊虎臣出兵對付俄國人。

    康格悄悄走到慶王跟前,暗暗豎起了大拇指,然後輕聲道︰“總理王閣下,美國會是貴國堅強的後盾!”

    慈禧也傻了,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每次過生日,天下總要出亂子,現在莊虎臣已經明打明的要出兵東北了,上折子怕朝廷留中不發,干脆就當賀表上了,要地效果就是當眾念出來,這是莊虎臣的手段,說白了,他是當著九州萬國的面前,將了朝廷一軍,現在就要慈禧怎麼回應了。如果朝廷制止他出兵東北,那就是告訴天下人,是朝廷賣國,或者說直白一點,是慈禧賣國!可是要任由他出兵,那俄國人是好打的嗎?

    慈禧現在恨莊虎臣恨的牙癢,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他,莊虎臣的表章里話里話外,都是替慈禧出頭的意思,而且說要拿收復東北給慈禧當壽禮,這讓慈禧更是進退失據。最麻煩的是,除了俄國人之外,看樣子列強都支持莊虎臣出兵東北的,洋人那是能得罪的嗎?庚子年地那一場大禍,讓慈禧對洋人是徹底怕了。

    “好了,今天就到這兒吧,軍機大臣、兵部的堂官、各省督撫、八旗的旗主王爺和八旗滿洲都統留下議事,還有你,盛宣懷也留下。”慈禧萬般無奈,只好讓生日慶典草草收場。

    等到各國公使和六部九卿、御史、翰林走光了,慈禧如同泄了氣地皮球,無精打采道︰“好了,你們都說說吧。”

    滿朝文武都成了劇了嘴的葫蘆,悶聲不響,這麼大的事情,誰敢亂說話?庚子年被殺的一百多個大臣殷鑒不遠,還是“多磕頭、少說話”的好。

    “老七,你是總理王大臣,又是領班的軍機,你說說。”慈禧一看沒人說話,只好點名了。

    慶王一听叫了他。嚇地哆嗦,過了半晌才道︰“茲事體大。奴才以為,還是都議議的好,奴才還沒想清楚。”

    慈禧不滿的白了他一眼,又看看張之洞道︰“張之洞,你是久在地方的,疆臣里你地資格最老,你說說。”

    張之洞捻著頜下如雪的胡須道︰“臣是太後欽點地探花。受恩深重,臣當謹遵慈訓,太後如何說,臣遵旨就是了。”

    慈禧無可奈何的看看這個老滑頭,只好對下面道︰“你們都說說,你們是個什麼意思?”

    一群人跪地齊聲道︰“請太後乾綱獨斷!”

    慈禧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怒氣沖沖地道︰“什麼事都是讓我乾綱獨斷,那朝廷養你們這些人還有什麼用?”

    所有人都趴在地上,口稱死罪。

    慈禧長嘆一聲,看著旁邊死氣沉沉地光緒。和聲細語的問道︰“皇帝,你說怎麼辦?”

    光緒沒想到會問他,楞了一下。站起來耷拉著腦袋道︰“兒臣但听親爸爸決斷。”

    慈禧“啪”地一巴掌拍在龍椅地扶手上,厲聲喝道︰“我今天就讓你說!”

    光緒嚇的渾身顫抖,跪在地上,用頭搶地,突然口吐白沫,昏過去了。

    李蓮英急忙和幾個小太監把光緒扶了起來。慈禧苦笑道︰“扶皇上去休息,傳太醫吧。”

    “平日里,一張嘴就是忠臣孝子之言,一個個就是嫌身上的差事少了,好了,權也給你們了,真到了關緊的時候,就都成了悶聲葫蘆。俗話說世人學的烏龜法,得縮頭時且縮頭。咱大清的官難道都練就了這烏龜縮頭神功?告訴你們。你們坐的都是大清這條船,這條船要是沉了。別說榮華富貴沒有了,連你們的身家性命都難得保全!我告訴你們,今天不說出個一、二、三來,這個朝會就不散了,誰也別想回家吃飯!”慈禧越說越怒,村俗俚語都出來了。

    空曠的大殿里只有慈禧一個聲音在回蕩,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奴才有話說!洋鬼子欺負人欺負到咱們老祖宗的頭上了,還有什麼好議地?打就是了!”一個黑臉膛的男人大聲道。

    “放肆,這里是國家大臣議事的地方,你托克泰在這里裹什麼亂!”慶王輕聲喝止道。

    黑臉漢子是健銳營地都統托克泰,自打從娘子關回北京以後,因為跟隨莊虎臣御敵有功,副都統升了都統。

    “王爺,我是健銳營的八旗都統!正經八百的從一品,怎麼?什麼時候議事的時候,八旗都不能說話了?這些二品的漢人督撫是大臣,八旗都統從哪天開始不算是大臣了?”托克泰梗著脖子,眼楮瞪的像銅鈴。

    自打洪、楊太平天國起兵以後,八旗幾乎就是廢物了,朝廷也沒拿他們當回事兒,除了浪費糧餉,就沒見八旗出過什麼力,如果不是怕這些旗人鬧事,早就都給裁撤了,尤其是這幾年搞新政,斷了八旗地錢糧,朝廷的眼里更是沒有八旗了,連慶王奕都快忘記了,八旗的都統還是從一品的大官。

    “奕,你閉嘴,讓托克泰說話!”慈禧瞪了慶王一眼,溫聲細語的道︰“托克泰,你說吧,說錯了,我也不怪你。”

    “奴才以為,俄國老毛子佔著咱滿人龍興之地不走,再不給與迎頭痛擊,朝廷的體面何在?奴才願請纓,率領八旗禁軍出關,助莊大人一臂之力!”

    托克泰說的慷慨激昂,只是听的人不值一哂,八旗禁軍去打俄國人?那和去送死有什麼分別?

    慈禧現在也恢復了平靜,擺擺手,示意托克泰退下,這種沒營養的話她也懶得听,光唱高調有什麼用?庚子年,端郡王載漪他們調門唱地更高,結果踫上洋兵,還沒听見炮聲就一溜煙地跑了。

    托克泰鼓著腮幫子,還想說什麼,一看慈禧的神色,只好退下。

    “臣岑春 有話說!”

    “你講!”

    “臣上個月就上過折子,請求和俄國開戰!現今甘肅莊虎臣主動請纓,我兩廣願附驥尾,只要于收復滿洲龍興之地有益之舉。兩廣要人給人,要錢給錢!”岑春 地調門更高。不過有點實在東西,起碼肯出錢出力。

    “好,果然是忠心的!”慈禧又莫名其妙的興奮起來。

    慈禧這一句話,已經為今天的朝會定了調子,剛才還鴉雀無聲的朝堂,突然比天橋還熱鬧了,滿朝的喊打喊殺之聲。

    “殺俄國老毛子。敢佔咱滿人地老家,這還了得?”

    “我浙江願出軍餉三十萬相助甘肅莊大人!”

    “陝西新軍雖然只有一鎮,也願意開赴東北,為國朝守邊!”

    所有人都是意氣風發,擼衣服卷袖子,看上去就差赤膊上陣了。

    只有慶王和張之洞、劉坤一這三只老狐狸冷眼看著朝堂,慶王越看越覺得此刻的場面像庚子年,只是少了幾個反對出兵地聯元、許景澄之流。

    “好啊,難得咱們君臣一心!老七,西洋各國是個什麼態度?”慈禧在庚子年以後。學會了一件事情,就是不管干什麼,先看看列強的臉色。也算是有了很大的進步了。

    “這個還不明確,美利堅國公使是支持咱們打俄國人的,日本自然不必說了,英國和日本是盟邦,必然不會反對,只有法蘭西和德意志國態度曖昧。奴才說不準他們的心思。”

    “這就好,這次普天下的強國都是向著咱大清的,俄國獨恃強權,而我大清則恃公理!大義在我,自然是得道多助!既然大局如此,那軍機處就好好議議,看咱們大清何時出兵,需要多少餉銀,老七。你再去摸摸法蘭西和德意志地底。這個是你們總理衙門的事情,你可不能推脫。軍機處擬個宣戰的詔書!咱大清就算是打仗也得堂堂正正的。”慈禧興奮的說話手舞足蹈,臉上的宮粉撲簌簌的往下掉。

    慈禧的話一出口,滿朝自然是“太後聖明”之類的頌聖之聲,只有小醇王載灃一言不發,溥倫臨死的時候說地那句︰“大清的江山要亡在方家園!”還在他腦子里回響。

    他的眼前有些發虛,總覺得大殿里這些人不是真實地存在,而是一個個虛幻的影子,慈禧那張抹的慘白的臉就像是從墳墓里爬出的僵尸,而血紅的嘴唇則是喝飽了大清國地血液。

    莫非這愛新覺羅家的江山真的要亡在葉赫那拉家嗎?

    “好了,咱們君臣和衷共濟,大清的江山萬年綿長,這次出兵就定了!軍機處擬旨,就讓莊虎臣作為頭等欽差大臣,總統軍務,各省都幫襯著點,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我和皇上呢,也不能眼看著不管躲清閑不是?發內帑三百萬兩,充作軍費!這收復了祖宗的龍興之地,朝廷的臉面也有光彩不是!”

    “太後聖明!”一群人自然是叩頭頌聖。

    “太後,太後,大清駐日本國公使急電!”

    “念!”大阪、橫濱二港,兩地機械廠、船廠、電報局盡毀,傳聞俄人已經登陸,日本舉國震驚,天皇今日詔諭全國,號召傾舉國之力,與俄人玉石俱焚!”

    剛才還熱鬧的如同趕廟會地朝堂,又一片死寂,滿朝文武死狗一般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抬了。

    慈禧傻傻地站著,悶聲不語,過了半晌,突然聲嘶力竭的吼叫道︰“快,給莊虎臣發電報!嚴旨斥責,斷然不許他發兵東北!總理衙門發照會知會俄國,我朝廷一定嚴守中立,絕不參戰!哎,莊虎臣啊,你就是惹禍精!”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1:19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三百章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莊虎臣一直最擔心的事情是自己出兵東北,而朝廷從背後捅自己一刀,直到前幾天接到軍機處一份文書才把心放進了肚子里。這份文書和甘肅沒有多大關系,只是例行的發給全國所有督撫的,所以莊虎臣也收到一份、

    莊虎臣看到這份文書的時候,一家人正在吃飯,看完以後,嘴里的湯噴了出去,給旁邊的冰兒洗了個臉,弄的冰兒很是不爽。也難怪莊虎臣噴飯,文書的內容也確實是太搞笑了,軍機處要求各省督撫,一旦發現革命黨在新軍中,不要打草驚蛇,也不要株連,如果搜查出來叛黨的名單,就立刻秘密燒掉。

    庚子年那份向全世界宣戰的詔書是個大笑話,“吾等”要殺“彼等”,連具體要打誰都搞不清楚,這份文書就更好笑了,連新軍中發現革命黨都不許抓,更不許殺,發現名單還要燒掉,這不是掩耳盜鈴是什麼?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人出的這麼有創意的主意,而軍機處的大佬們竟然就通過了,慈禧居然還就同意了,並且用了光緒的玉璽,行文下發各省督撫。怪不得莊虎臣記憶里,辛亥年里新軍說鬧就鬧起來了,原來根子是在這里。這各省的新軍感情是替孫文辦練的!

    現在是西歷一九零四年的年底,這個時候,革命黨還不成氣候,只是南方各省有通緝大盜孫文的告示,而西北的老百姓連什麼叫革命都不明白。對于革命兩個字,那些酸秀才的理解還是“湯武革命,討伐桀紂”這個層面。北方人根本就不知道海外有些革命黨在一而再的起義,要推翻大清朝的法統,所以這個事情和莊虎臣談不上有什麼關聯。

    連這些不成氣候的革命黨都不敢踫,朝廷敢踫自己?真是自己嚇自己,過于多慮了。大清朝廷就是個死人了,考慮它的反應真是多余!

    陳鐵丹從上海發了電報,他已經成功的把聯合艦隊的主力給調動到了對馬,那些俘虜的俄國兵被押送到了太湖上地孤島。而顧小五帶著的艦隊主力還沒有消息,不過從前段時間地情報來看。大阪和橫濱是沒有岸防炮的,只要軍艦上的俄國人不造反,他們應該吃不了虧。

    如果大阪和橫濱被毀了,估計憤怒的日本人肯定要把乃木希典千刀萬剮,如果不是因為他久攻203高地不下,大本營又沒有重炮可調,拆了橫濱和大阪的岸防炮。莊虎臣就是用計俘虜了俄國波羅的海艦隊,也不曉得該用來干什麼,單純用艦隊攻擊有足夠堅固工事和大量岸防炮的海港,歷史證明是不可能獲得成功地。

    甲午年日本人攻旅順,聯合艦隊也是毫無辦法,只好*陸軍,現在聯合艦隊攻俄國人把守的旅順,還得依*陸軍,只是俄國陸軍不是爛的根子里的淮軍,恰巧乃木希典又是個腦筋不開竅的。所以就打成了今天的局面,俄軍無法突圍,而日軍也攻不進去。

    而用波羅的海艦隊和日本人打海戰。估計和送死區別不大,俄軍加上自己在澳大利亞訓練出來的幾千旱鴨子,哪夠東鄉平八郎和秋山真之修理的?海軍這個東西不是有幾艘軍艦就好使的。

    “大人想什麼呢?”辜鴻銘毫不客氣地對他肩膀拍了一巴掌。

    莊虎臣被打斷了沉思,笑呵呵的道︰“我在想您二位的好文章,湯生兄你在太後六十大壽地時候寫詩天子萬年,百姓花錢。萬壽無疆,百姓遭殃!,而鶴卿兄在太後七十大壽的時候寫今日幸西苑,明日幸頤和,何日再幸圓明園,四百兆骨髓全枯,只剩一人何有幸;

    五十失琉球。六十失台海。七十又失東三省!五萬里版圖彌蹙。每逢萬壽必無疆。您二位可把老佛爺氣地夠嗆!”

    辜鴻銘和一個中年男人同時哈哈大笑。

    中年男人臉頰瘦消。戴一副金絲眼鏡。眼鏡片厚地可以和酒瓶底媲美。他用帶著南方口音地官話道︰“這個可不是我寫地。是我報館里林白水兄地大作。白水兄向兄弟說過。他寫地這個還是受了湯生先生地啟示。呵呵。有湯生兄珠玉在前。白水兄也只好瞠乎其後了。”

    “哎。不然。林先生地每逢萬壽必無疆。比我那個狗屁倒灶地萬壽無疆。百姓遭殃強地不可以道里計啊!妙就在妙在那個每逢兩字。咱們那個老佛爺真是個喪門星!”辜鴻銘談起慈禧。那是絲毫地沒有客氣。連眼皮都不夾她。但是對面前這個中年人則是謙恭有禮。難得驕狂不可一世地辜鴻銘也有個尊敬地人。要知道。他對莊虎臣這個頂頭上司都不放眼里。慈禧太後、光緒皇帝這些人。他更是想起來就罵一頓。

    “蔡元培先生。我可是大清地巡撫啊。我請您從上海來蘭州。您就不怕我是朝廷地鷹犬?把你從租界騙出來。好謀害你?”莊虎臣打趣道。

    蔡元培。字鶴卿。這個名字對于莊虎臣來說。絕對是如雷貫耳。這些日子。一直在搜集所有關于日本、俄國地情報。而上海租界新辦地《俄事警聞》這份報紙引起了莊虎臣地注意。這份報紙不僅內容詳實。而且觀點獨到。尤其是文筆更是辛辣。那首諷刺慈禧地詩更是罵地痛快淋灕。後來一打听。報館地主筆竟然是赫赫有名地蔡元培先生。

    蔡元培是光緒十八年的進士,二十五歲就中了進士,也算是少年得意了,朝廷點了他翰林院的庶吉士。戊戌年,他上了無數道表章,結果石沉大海,他一怒辭官,從此就開始辦學堂,期望以教育救國。

    “哈哈,若莊紛卿是鷹犬,那是我看錯了人,死也活該,與人無干!若是我看人不錯,莊紛卿一代豪杰,蘭州來便來了,有什麼可怕的呢?何況,還有辜鴻銘先生在。湯生兄當代奇人,豈是會背後害人之人?若連辜鴻銘先生也不可信。那中國還能信誰呢?”蔡元培哈哈大笑。

    莊虎臣一時有些郁悶,原來蔡元培看的是辜鴻銘的面子,恐怕在蔡元培這些人的眼里,自己和辜鴻銘相比,那還天差地別了,這種人什麼時候會把官餃這些東西放在眼楮里?在別人眼里,清貴無比的翰林身份。蔡元培居然都棄如敝履,這種人即使穿的破衣爛衫,精神上也還是有“潔癖”的。

    在很多人看來,他這樣的人迂腐的可以,可正是這樣地人,撐起中國五千年不倒的脊梁骨。

    “莊大人,您請我來蘭州已經有十天了,我也到處都看了,確實甘肅建設成績斐然,莫非您就是打算讓我看看蘭州。然後在報紙上替你吹捧,若果真如此,怕是大人要失望了!我這個人嘴巴臭地很。罵人在行,捧人抬轎子可不在行啊!”蔡元培毫不客氣的問道。

    “鶴卿兄,實不相瞞,我在蘭州建了個蘭州大學堂,可是苦于沒有校長的人選,想請我兄襄助一二。不知道鶴卿兄可否屈就?”莊虎臣對這樣的人從來都是客氣萬分。

    “哦,擇天下英才而教,不亦樂乎?不過,放著湯生兄這樣的大才,莊大人有些舍近求遠了吧?張香帥何等樣的學問,尚且對湯生兄推崇備至,有他在這里,我豈敢班門弄斧!”蔡元培也難得的謙虛了一回。

    “鶴卿先生,湯生兄現在干著甘肅教育署長地差事。分身乏術。您老兄的大才,兄弟久仰。依我看,咱中國就再也沒有比您更合適做這個蘭州大學堂的校長的人選了。”莊虎臣苦苦相勸。

    蔡元培不置可否的微笑著問道︰“不曉得大人辦這個大學是以中學為主,還是倡導西學?或者是效法張香帥中學為體,西學為用?”

    莊虎臣思索片刻道︰“我是想,三分中學,七分西學,畢竟現在國家建設缺乏實用性的人才,還是西學出來的人能立竿見影。”

    “哦,是這樣,那麼辦學經費如何而來?”

    “這個我早就想好了,經費由巡撫衙門出一部分,商民募捐一部分,官府和商人成立校董會,您老兄的年俸為一萬兩,這個我可以預付,直接在巡撫衙門支取,我曉得先生高潔,可是實在不知道用什麼酬先生之功,只好用些俗物了。”莊虎臣使用起來了老伎倆——糖衣炮彈。

    蔡元培嘴角挑出一絲嘲弄意味的笑容道︰“如此,兄弟告辭!”說罷,轉身就要走。

    莊虎臣和辜鴻銘伸手拉住他,辜鴻銘苦苦勸慰道︰“鶴卿兄,我兄大才,胸懷匡扶天下之志,何必計較莊大人一時失口呢?”說罷,把蔡元培按坐在椅子上。

    莊虎臣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和蔡元培談錢似乎有些不妥,只好躬身一禮道︰“鶴卿先生,我讀書少,說話有些銅臭氣,先生原諒。”

    一個腰里希著紅帶子的年輕人走過來,端著茶壺給每個人倒了杯茶︰“大人,二位先生喝茶!”

    莊虎臣忙道︰“壽元,這個不是你干地事情,讓那些戈什哈干就好了,你一個覺羅干著端茶倒水的事情不合適。”

    壽元滿臉堆笑道︰“壽元能服侍大人,是三輩子修來的福氣,今後誓死效忠大人!”

    蔡元培和辜鴻銘這才注意到,剛才壽元也在簽押房里,兩個人罵慈禧太後罵地過癮,都忘記身邊還有個愛新覺羅家的人了。

    莊虎臣在蘭州調兵遣將,滿世界吆喝著要打仗,朝廷里傳的沸沸揚揚,而且據說貝勒溥倫臨死的時候就說莊虎臣是活曹操,北京城的旗人中間一直風傳莊虎臣準備起兵造反。壽元在北京城灌了一耳朵,嚇的肝顫,想來想去,覺得還是跟著莊虎臣吧,自己這些年來地榮華富貴都是拜莊虎臣所賜,要是站錯了對,今後好日子怕是到頭了,所以,他全家都跑到蘭州了,走的過于匆忙,連給李蓮英和朝廷大佬的“月規費”都給忘了。

    蔡元培滿臉鄙夷的看著點頭哈腰的壽元,莊虎臣看他瞧壽元的眼神不善,忙使個眼色讓壽元退下。

    “我想問大人,您是打算給中國培養出一批真正的人才呢。還是給你莊家培養一批奴才?”蔡元培的問題無比尖銳。

    “自然是為國家培養人才!”

    “哦,既然如此。連我這個校長的俸祿都得從你地巡撫衙門領,那還怎麼能保證培養出來地不是奴才?我不是什麼假撇清,如果我做校長,銀子一定是要的,而且少了大學一文錢,那我是要罵娘地!可是大學這個地方,如果連要教什麼課程都要官府說了算。而我們這些校長、老師的薪俸也要從官府支取,又如何能保證老師們不會成為一群的奴才?奴才教出來的學生,恐怕多半還是奴才!”蔡元培的臉陰沉如鐵。

    辜鴻銘一臉嚴肅,似乎是思索什麼,過了一會,他深深的一躬到地︰“鶴卿兄所言不差!這個辦學宗旨要是出錯,恐怕什麼都白費了!我兄想的深遠,湯生佩服!”

    “先生說地對,請問先生,我要如何辦。先生才能留下?”莊虎臣現在對蔡元培也刮目相看,這樣的見識,比自己這個一百年後的人絲毫不差。甚至說高出了不少,自己是抱著實用主義的態度,可蔡元培考慮的則是培養國民性格的問題。

    “若依我三件事情,我就留在蘭州。”蔡元培舉著三個手指頭晃著。

    “請講。”

    “一,衙門不能短少我辦學的銀子,大人可以派賬房去大學。我花每一個銅板都可以向賬房領取,校董會監督,如果貪污一文,則按法律處置,坐牢、殺頭那都是應當的,我絕無怨言,但是大學每年的經費總數不能短缺,否則我是要鬧事的!”

    “這個沒問題!”

    “第二,聘請誰做教授。學堂開什麼課程。這個你甘肅巡撫衙門不能干涉!校董會也不能管,就算學堂開課講離經叛道地事情。哪怕是教學生們下大神,朝廷也不能干涉!大學這個地方,風能進,雨能進,皇帝老子不能進!”

    “可是現在國家短缺各種專業人才啊!這件事情如何處理呢?”莊虎臣有些猶豫了。

    “急需的人才,可以單獨開設一個分院集中教學,和大學的主校園不能放在一起,大學是做學問地地方,不是給政客們當舞台的。”蔡元培說話聲音不大,但是鋒利無比。

    “好,依你!”莊虎臣咬咬牙齒答應了。

    “第三,切實保證大學的安全,不得迫害教員和學生,哪怕學校里出了革命黨,衙門也不許管!”

    莊虎臣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大學交到蔡元培手里,算是徹底失控了,自己拿錢當冤大頭是肯定的,可是,在這樣的風氣下,相信這所大學,將來總有一天會成為世界知名的學府,各種思想和學問會匯集在這里,交流、踫撞,可以預見,大思想家和科學家將會成批地涌現。

    一個是為國家培養人才,一個是為自己培養人才,現在必須要取舍了,想兩全齊美,在蔡元培那里是做不到的,他這個人是絕對看不起奴才的,而在這樣開放的風氣里出來的,將是一群驕傲的知識分子。

    “好,都依先生!現在朝廷行的也是新政,辦報紙、集會、結社皆有自由,大學里的學生和老師只要不偷不搶,不殺人放火,衙門一概不干涉!”

    辜鴻銘哈哈大笑道︰“好了,好了,都談妥了!先生可以放心的在甘肅辦大學,擇英才而教了!”

    蔡元培微笑道︰“好,既然如此,請莊大人寫個文告,用上您地印,我打算把大人地承諾制成銅牌,懸掛在大學的校門口,將來就作為校訓了!乖乖,還要留字據!莊虎臣不由得在心里大罵蔡元培,果然是讀書出來地人更狡猾!知識越多越反動啊!

    辜鴻銘眼巴巴的看著蔡元培道︰“鶴卿先生,大學開學以後,可否讓湯生也做個教員?”

    “湯生兄之大才,舉世皆知,能做教員,那是求之不得啊,不過我兄現在干著甘肅教育署長的差事,能否分身呢?”蔡元培听說辜鴻銘要做教授,自然是喜不自勝,這樣的大學問家,那可是大學的金字招牌啊!

    “教育署長不過是個閑職而已,時間還是大把的,如果咱們辦的這個蘭州大學堂能按照先生的意願,那將來的前景不可限量!湯生能有幸參與其中,奉獻綿薄之力,那是三生有幸!”辜鴻銘一躬到地,禮數謙恭無比。

    “湯生兄,既然是這樣,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不過話先說好了,我兄是推崇舊學的,而大學里難免會有用新學攻訐舊學的人,我兄斷然不可用教育署長這個職務來壓人,否則我是要翻臉不認人的!”蔡元培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看得出來,他還是有些擔心。

    辜鴻銘急的臉紅脖子粗的道︰“我兄若不信我,我現在就將這個牢什古子的教育署長給辭了!學問不辨不明,新學也好,舊學也罷,正是要激烈的爭論,才能引出真知灼見,若以官位壓人,豈不是成了學閥?那與惡棍有何區別?鶴卿兄放心,我現在就向莊大人辭了這個差!”

    莊虎臣一听這話,頭皮都發麻,好容易手下有個辜鴻銘這樣的大才子,居然要辭職?連忙擠出笑容道︰“湯生兄,你不要多心,鶴卿先生絕不是不相信老兄的品行!你過慮了!這個教育署長非兄莫屬!”

    蔡元培也覺得說話過分了些,忙勸辜鴻銘道︰“湯生兄做教育署長以來,甘肅推行普遍免費教育,此乃光耀萬世之善舉,若我兄辭了這個差事,萬一莊大人所托非人,那不是要讓我兄的一番心血付之東流了嗎?”

    莊虎臣看他倆王八看綠豆的眼神,越瞧越有氣,自己出錢出力,可建好了大學以後,自己居然連問都不許問,這還罷了,現在把自己說的這麼不堪,你蔡元培怎麼就知道我會所托非人呢?

    “大人,您手握十萬虎賁,可是如今日本、俄國兩個強盜,在我中華土地上殺的天昏地暗,我中華百姓正在被洋人荼毒,為何大人不奮起一擊,以振國人之心呢?”蔡元培突然問起了這個。

    莊虎臣有心想告訴他,自己已經動手了,可是蔡元培自己有報館,而且這些文人一旦腦子熱起來,個個都是大嘴巴,有些事情是只能做不能說的!

    比如騙了一支俄國艦隊去攻擊日本的事情,一旦說穿了,那麻煩就大了!

    “軍事上的事情,很多是要保密的,望鶴卿先生見諒!總之,我會很快給國人一個交代!”莊虎臣表情堅毅,但話語卻含糊其辭。

    “不然,名不正則言不順,大人應該曉諭天下,以赫赫煌煌之王師討伐犯我中華之強盜!日本、俄國欺凌我中華,正是好男兒投筆從戎,舍身報國的時候!而像大人這樣,只是唱唱高調,卻無半點實際功績于國家,實在是讓人遺憾!”

    蔡元培說話一直是不緊不慢,但是話里永遠帶著骨頭,讓人吞不下吐不出的那種難受。

    莊虎臣憋的難受,想說又不敢說。

    王天縱從外面雄赳赳的走了進來,滿臉的喜色道︰“大人,這是今天日本發回的電報。”

    莊虎臣急忙搶了過來,看了又看,然後哈哈大笑道︰“鶴卿兄,明天一早,我就讓你看看中華男兒的血性!該是向這些洋鬼子連本帶利息討還血債的時候了!”

    蔡元培和辜鴻銘滿臉狐疑的看著莊虎臣,不曉得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1:20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三百零一章 出征東北
    西歷一九零四年十二月八日

    農歷十一月十三

    財神在東喜神在南

    生肖沖虎

    宜︰祭祀、入殮

    忌︰造物、開市

    煞神︰北

    節氣︰大寒

    冬天的蘭州,帶著尖利哨聲的朔風將所有的樹木吹的一片葉子都不存,冷硬干枯的枝條,昏黃的天空,天地間一片肅殺。

    一萬甘軍的新軍,五百人一個營頭,四四方方的一個隊伍,從高處看就像是一個棋盤一般,對襟排鈕的德國式軍服,被兩年多的冷風吹成黑紅色的臉膛,冷峻的眼神,站的筆直如山岳的身板。步兵方隊的前方擺著一排排的威風凜凜的馬克沁和山炮、野炮、迫擊炮。

    整齊、肅穆、平靜的表情掩藏著沖天的殺氣。辜鴻銘和蔡元培雖然是文人,但也能感受到那種男人的血性,任何中國人都無法不讓自己血脈賁張。

    這是咱中國地軍隊。中國也有了靜如山岳地無敵雄師。這些人冷峻地如同萬年冰封地火山。一旦他地怒氣爆發出來。就是沖天地烈焰。中國人被壓抑了百年地熱血會化作滾滾岩漿。吞噬掉敢于阻擋它前進腳步地一切。

    莊虎臣和王天縱、馬福祥等大營眾將。都是一身地戎裝。藍黑呢子軍服。寬牛皮武裝帶上插著花旗國六子洋槍。略顯瘦消缺輪廓分明地臉頰透著堅毅。

    狂風蕩起西北地塵土。沙子撲簌簌地打在臉上。可是一萬多人地隊伍。絲毫不亂。甚至沒有人閉上眼楮阻止沙子迷眼。

    “大帥。甘軍第六鎮集合完畢。請大人檢閱!”一個武官騎著雄壯地西洋戰馬跑到莊虎臣跟前。抽出雪亮地馬刀。行了個軍禮。

    莊虎臣還禮完畢。眼楮環視全軍。眼楮里充滿了驕傲。

    這是我地軍隊。這是我一手打造地軍隊。他們將承載著民族地命運。用鐵和血洗淨這百年來地恥辱!三年地時間。想了所有地辦法。使用了最殘酷地訓練手段。滿世界地找錢給他們配備了全世界最精良地陸軍武裝。最新式也最嚴格地訓練加上這個時代世界上最優良地裝備。這應該是一支可以和世界上任何一支軍隊媲美地鐵軍。而它地締造者是我——莊虎臣!

    “大人,全軍已經集結完畢,請大人訓話!”王天縱在莊虎臣背後輕聲道。

    莊虎臣三步兩步跳上了檢閱台,他深呼吸了幾口冰冷的空氣,然後又再次環視全軍道︰“甘軍的每一個人!你、你、還有你!你們每一個人都是有罪的!甘軍自打成軍以來,在西北搶劫百姓,屠戮良民,在北京的時候,你們禍害中國人比洋鬼子還厲害。甘軍的軍紀之壞,連盜匪都望塵莫及,而你們這些軍官團的軍官們。你們大部分出身于華勇營,你們在山東屠殺百姓,在天津槍口對準了同胞!你們全都是罪人!來,中國的軍人都是有罪的!當然,你們可以講出無數地理由,而這些理由都是真的。都是對的,都是有道理地!可是不管什麼原因,不論有什麼理由,軍人不能保衛國家,不能保護我們的人民,那就是有罪的,就是軍人的恥辱!而我,作為你們的統帥,你們所有的罪責。都是我地罪過!可是我們的人民沒有拋棄我們。他們還在期待我們這些罪人去拯救國家,保護人民不再受洋人的欺辱。而這種恥辱只能用敵人的鮮血去洗刷

    莊虎臣的話讓蔡元培、辜鴻銘他們震驚不已,本來他們以為會听到豪邁的誓言之類的,沒想是這麼一通話,而下面的上萬官兵已經是滿臉的羞愧之色,盡管這些人都是新軍,而莊虎臣嘴里說地是董福祥當提督地時候,老甘軍造的孽,可是只要頭上還頂著甘軍這個名稱,這種恥辱就是共同地。

    莊虎臣摘掉了頭上的頂戴花翎,露出烏黑油亮的辮子,他將辮子盤在脖子上,從靴筒里抽出了匕首,沉聲道︰“我作為統帥,甘軍有罪,我的罪是最大的,本來按照罪行,只有自殺以謝國人,可是大敵當前,我作為統帥,還死不得,現在效法古人,割發代首!”說罷,一刀將辮子割了下來,頭發立刻就披散在了後背。

    “大人,使不得啊!大人!”王天縱、馬福祥這些人沒想到他弄這麼一出,急忙過來想攔住他,可是辮子已經割掉了。

    蔡元培和辜鴻銘當時大驚失色,曹操當年割發代首那是因為確實自己犯了法,戰馬塌了青苗,而莊虎臣則是替自己從來沒有犯過的罪受刑,割掉頭發是一種非常恥辱的刑罰——髡刑,這是一種對奴隸和戰俘的羞辱性的刑法,在士大夫看來,和司馬遷受的腐刑幾乎是同等的屈辱,很多人寧可被殺也不願意接受這種恥辱。當年滿清入關的時候,要求留發不留頭,即使是這樣的高壓下,造反的人還是比比皆是。

    莊虎臣把割下來的辮子拿在手里,一手推開扶著他肩膀痛哭的王天縱,對著官兵叫道︰“作為軍人,我們的天職是保護我們的人民,不讓他們受到敵人的侵擾,不要讓我們的敵人有威脅他們的機會,不讓我們的人民在敵人的刺刀下被逼成為漢奸!讓敵人听見我們的名字就瑟瑟發抖,讓他們永遠記住,侵犯中國的下場是什麼!”

    全軍一萬多人,剛才的肅穆與沉靜已經消失了,代之的是低聲地抽泣,所有人的拳頭都攥的緊緊地,磨牙的聲音讓人听著骨頭發酸。

    “現在。全軍听我的號令!剪掉辮子,削發明志!”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士兵們抽出刺刀。紛紛將辮子割斷,連那些文人轉變過來的參謀們也是毫不猶豫的割掉了辮子。

    “今天,是我們正式出兵的日子,俄國人佔領了我們的東北三省,在海蘭泡、在江東三十六屯,俄國人所到之處,我們地同胞被屠殺殆盡。現在,我宣布!甘軍出征東北,收復失地,保家衛國!”

    “收復失地、保家衛國!”

    “收復失地、保家衛國!”

    一萬多人的口號聲震天動地,遠處枯枝上棲息的寒鴉也被嚇的振翅高飛,仿佛也被這支軍隊沖天的殺氣嚇壞了。

    “這是咱中國第一支剪了辮子的新軍啊!”蔡元培心有所感,喃喃自語道。

    “好啊,真的出兵了,咱中國人是骨氣的,讓洋鬼子瞧瞧。中國人不是什麼東亞病夫!”辜鴻銘的黃眼楮里淌出晶瑩的淚滴。

    “二位仁兄,我想給俄國人送個宣戰書,不曉得哪位肯幫我寫?”莊虎臣對蔡元培和辜鴻銘問道。

    “我來!還是你來吧!”倆人異口同聲。結果發現對方也是這樣地話,又有些不好意了,同時推脫了。

    “二位都是當世的大才子,這、篇片檄文您二位誰寫的都可,我看是否由您二位一起寫,更添我軍士氣。”

    好。甘軍出征東北,收復我中華河山,作為中國人,哪能不出力呢?漫說是寫篇檄文,就是要我給大軍燒火、煮飯,我也心甘情願!”孤傲地蔡元培無比真誠的道。

    大軍踏著整齊的步伐走出了大營,奔赴城郊的火車站,一萬多人同時踩著一樣的步點,大地為之顫抖。

    蘭州街頭的百姓提著雞蛋、白酒給子弟兵送行。學堂地學生們打著“甘軍出征。中國必勝”的條幅,大姑娘、小媳婦往隊伍里扔著鮮花。弄的這些兵眼圈通紅,可是在刺骨的西北風中他們的胸脯挺的更高了。

    華、洋兩屆的記者拖著沉重的照相機,擠開人群,不停的給士兵拍照,鎂粉燃燒地白煙發出刺鼻地味道,閃爍的強光刺地人睜不開眼楮。

    大營里的也擠滿了記者,連珠炮般的問題砸向笑容可掬、豐盛俊朗的莊虎臣。

    “大人,您向俄國人宣戰,朝廷同意了嗎?”

    “您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向俄國宣戰呢?俄國艦隊剛剛襲擊了大阪,日本的國力受到了極大的損傷,您是不是受到日本國的邀請出兵的呢?或者說是大英帝國對您有要求呢?”

    “大人,我是《申報》的記者,听說三年前,您和英國有個密約,是真實的嗎?如果有的話,能公開密約的條款嗎?”

    “子爵先生,我是法國《費加羅報》的記者,能談談您對戰局的展望嗎?”

    一群記者吵的莊虎臣頭都昏了,這群七嘴八舌的鴨子有些是他專門請過來的,其中不少是拿過他銀子的御用文人,可是沒想到,新聞界就沒有秘密可言,一大群和自己沒關系的西洋記者聞著味也到了蘭州。

    “我們中國又句老話,就做邪不勝正!中國不是印度,中國也不是非洲、美洲,任何意圖瓜分中國的侵略者,將受到最嚴厲的懲罰!俄國人不遵守條約,藐視《國際法》的基本準則,必然要受到中國人民和中國軍隊的嚴厲反擊!”莊虎臣義正詞嚴的唱著高調。

    “您覺得您的軍隊能夠獲勝嗎?現在俄國在東北有三十多萬軍隊,而您能派遣到東北的軍隊不會超過八萬!”

    莊虎臣把辜鴻銘一把拽了過來道︰“這位是甘肅巡撫衙門的新聞發言人,有什麼問題,請辜鴻銘先生代為解答!”

    這種唱高調的事情,普天下就沒有人比這只鐵嘴鴨子更合適了。

    記者們又蜂擁圍繞住了辜鴻銘,而辜鴻銘則滿臉義憤的慷慨陳詞!

    不遠處,蔡元培則眉頭緊皺,他喃喃自語道︰“割發代首?這可是曹操干過的事情啊!中國大地,眼看就要風雲突變了!”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1:20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三百零二章 挖牆腳
    頤和園仁壽殿

    “什麼削發明志,大清幾百年來,從來都是留發不留頭!莊虎臣這個逆賊!”

    “俄國人在我皇太後萬壽之大喜日子里,悍然撕毀條約,去年在英國、美國、日本壓力下撤了兵,今年又去而復來,出兵佔我東北!莊虎臣率十萬虎賁為皇太後雪恥,心中若無大忠大義,如何能行之?自古道︰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十萬大軍割發代首,這是好等的悲壯!如果這也算是叛逆,那我還真的不曉得什麼叫做忠臣!”

    “混賬話!割發代首是什麼人?曹操!莊虎臣就是活曹操!”

    “那當年睿親王和順治爺頒旨天下,漢人全部剃發,難道順治爺是要讓天下的漢人都學曹操?”

    朝堂里吵的亂紛紛,慈禧實在听不下去了,厲聲喝道︰“好了!這里是朝會,不會是鄉下趕集,都是國家大臣,成什麼體統?”

    滿漢大臣立刻跪地叩首,口稱死罪。

    慈禧也確實為難了,莊虎臣出兵了!而且是公開宣戰,戰書派專人送到了北京,也沒通過軍機處和總理衙門,直接就遞交給了俄國公使。還在蘭州召開記者招待會,現在全世界都知道甘肅的莊虎臣要打俄國人了!這可是給朝廷出了一道難題,所以朝廷里吵翻天也是正常的。

    庚子年,朝廷下旨向西洋十一國宣戰,而李鴻章、張之洞、劉坤一、袁世凱的對策是不承認這份電諭,異口同聲說是偽詔,等到聯軍進了北京,慈禧也就認可了偽詔這個說法,說什麼也不承認那份聖旨是她的主張。那些遵旨殺了洋人的,最後都當禍首給砍頭了,而這些睜著眼楮說瞎話。硬說電諭是偽詔的這些人,一個個都升官了,連盛宣懷、袁世凱都封了太子少保。別人見了他們也得尊稱一聲︰宮保。

    但是李鴻章、張之洞這些人有抗旨之實,卻無抗旨之名,既然詔書都是假的,不遵旨自然就不算抗旨了。而莊虎臣這次則是明擺著的抗旨,朝廷里不少人都覺得莊虎臣玩大發了,你一個巡撫有什麼資格宣戰?這不是公開和朝廷分庭抗禮嗎?

    “算了,莊虎臣辦事荒唐也是有的。他地性子我是最了解的,膽子大做事性子耿直,他爹就是個武夫,有勇無謀的家伙!不過說他謀逆,那我可不信!總理衙門和俄國人解釋一下,說這不是朝廷地意思,軍機處發個電報申斥莊虎臣一下,讓他不可孟浪行事。”慈禧苦笑著道。

    “太後聖明!”一群人見慈禧已經把這件事情定了調子。也就順風駛船。

    小醇王載灃這兩天一直魂不守舍。貝勒溥倫臨死前地話總在腦子里轉︰太後不是真地信那個莊虎臣。她是不敢不信啊!如果她信了莊虎臣是叛逆。那她今後還能睡著覺嗎?”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啊!

    太後真地是在自己騙自己?那個幾十年來。在朝廷里垂簾听政。咸豐尸骨未寒就一股腦誅殺了肅順等八大臣、然後又翻手間扳倒了恭親王地慈禧太後現在已經成了一個*自己騙自己活著地懦弱老太太了嗎?如果連她都這樣了。那這個大清朝還能撐幾天啊?

    “載灃。你是皇上地親弟弟。咱大清頭一號地天潢貴冑。你說說你地看法。這大清是我地。可也是你們地。早晚一天。這大清要全盤交到你們手里。你不能也學別人。練那個烏龜縮頭功”慈禧看著載灃魂游天外。就點了他地名字。

    慈禧這話一說出來。滿朝皆驚。光緒無子。朝廷里早就有傳言。太後有意等載灃有了兒子以後。就讓他地兒子承襲大統。今天地話幾乎就坐實了這個傳言。就看載灃地老婆、榮祿地閨女、慈禧太後地那個養女地肚皮爭氣不爭氣了。如果真地生了兒子。怕是載灃就是太上皇了!

    “奴才以為,莊虎臣其心可嘉,其行卻是有些魯莽,但是念他犬馬戀主之情,朝廷若是大加斥責,恐傷了忠臣之心,也讓十萬忠勇將士寒心,更失了天下人之心,讓西洋列強愈加輕視我大清,以奴才的淺見,這個事情朝廷還是放一放地好!若莊虎臣獲勝,朝廷可大加封賞,以酬其功!若是莊虎臣打敗了,朝廷再治罪,諒他也沒什麼好說的!畢竟抗旨在前!俄國那邊也好交代,咱大清勝了,還交代什麼?若莊虎臣敗了,則敗也是敗莊虎臣一個,我大清並未宣戰,都是莊虎臣悖逆擅專,與朝廷無干!”載灃侃侃而談道。

    慈禧眼楮一亮,連從來都是臉板的如同死了老子娘一般的光緒都驚的目瞪口呆,這個載灃不簡單啊!

    “好啊,你岳父榮祿沒白栽培你!他的老成持重你已經學到了精髓!老誠謀國啊!再多歷練幾年,朝政交給你們這些孩子們,我就放心了!”慈禧想起死地了榮祿,百感交集。如果不是榮祿陽奉陰違,一邊答應慈禧攻打洋人的使館,一邊偷偷給張之洞、李鴻章、劉坤一發電報,弄出個東南互保,恐怕這會,她早就被洋人當禍首給砍頭了!

    “奴才還有話說”

    “好,講,都說說,這才是個君臣奏對的樣子,有什麼話就都倒出來,說錯了,我也不怪你,只要存著個忠臣孝子的心,就是說錯了話辦錯了事,也沒什麼!”慈禧對這個干女婿、親外甥越看越愛,覺得載灃看起來比他的哥哥光緒惹人喜歡百倍,要是這個孩子早出生幾年,也不至于扶立載當皇帝,讓自己瞧他一眼,就氣一回。

    “老佛爺,上海道楊士琦,這幾年來,在上海處理洋務,甚是得宜,西洋各國公使、領事交口稱贊,堪稱是難得的能員。奴才以為他已經是四十多歲的年齡了,辦了十多年的鐵路,在山東袁世凱的幕府里又干過洋務參議。在地方歷練地也夠了,可至今還是個道員而已,還是個四品地微末小員,這樣的人才都不重用,那朝廷要重用哪個?不如調入京師,在總理衙門上行走,也給慶王爺幫把手。另外,署理巡警總辦李貴,在大清收復直隸地時候,功勛卓著,以警察代替駐軍,收復天津、直隸,功在當世,而咱大清目前通曉警察制度的人也就李貴一人而已,他已經署理巡警衙門兩年有余了,可至今沒有個正經職司。還只是署理,也確實傷功臣之心,讓天下賢士心寒。既然朝廷早有設立巡警部的設想,只是還沒有推行天下,奴才以為,這個巡警部地設置刻不容緩,而巡警部尚書之職,以李貴擔任最是合適!這是奴才的一點小見識。請太後、皇上聖裁。”

    小醇王載灃,年齡小,膽子更是怯弱,只是大家看他是光緒的親弟弟,又傳聞早晚他的兒子要做皇帝的,才給他幾分面子,等到他娶了榮祿的女兒,而這個丫頭又是慈禧在宮里帶大的,算是太後地養女。從那以後。載灃才成為滿洲年輕一代王公里頭一號的人物。不過載振、鐵良、端方這些滿洲王公並不太把他當回事,覺得他和老一代的禮親王世鐸一樣。也就是金子打的佛爺——擺設而已。可是這一席話講出來,滿漢大臣都刮目相看!

    朝廷的大佬都清楚楊士琦、李貴是莊虎臣的人,楊士琦掌控著上海,是莊虎臣的財神,而李貴則有六千警察在直隸,一旦生變,就是了不得的力量。

    “好啊,載灃啊!你終于歷練出來了!”慈禧在耍陰謀上,智商絕對在水準之上的,一听就明白了載灃的意思。

    給楊士琦升官,換個人去上海,莊虎臣地財源就算控制在朝廷手里了,一旦莊虎臣有什麼異動,就掐斷他的財路和經由上海進口西洋各國物資的渠道。而巡警衙門在天津,設立巡警部以後,李貴地衙署就到了北京,他就算是被朝廷捏在手心里了,想慫恿警察造反恐怕也難了!

    對于莊虎臣還說,這是釜底抽薪,而對楊士琦、李貴個人而論,他們是升官了,這種挖牆角的手段正是當年榮祿的拿手戲,李鴻章經營多年,勢力盤根錯節的北洋,榮祿接手以後,也能修理的服服帖帖,*的就是這一手。

    “好啊,載灃,你出息了!今後朝政地事情,你就多操點心,也給七爺分分勞,你看老七又管軍機處,又管總理衙門,都累成什麼樣了!你是皇上的親弟弟,也是我的親外甥,這江山是我的,更是皇上的,也是你們的!今後啊,載灃、載振、鐵良、端方、載澤,你們這些年輕的,都要替朝廷多出點力!”

    載振、鐵良等幾個人從人群里走了出來,磕頭謝恩。

    慶王奕心里不舒服,臉上還是掛著笑容︰“有醇王給奴才幫忙,自然是千妥萬妥的,呵呵,當年奴才給醇王保媒,讓載灃娶了榮中堂的大丫頭,看來現在醇王很有些榮中堂地風範了啊!咱滿人里又出了拔尖地人才了!”

    桂春、王文韶這些老軍機大臣和大學士,一個個大眼瞪小眼,這朝廷的風向要變了,太後已經對這些老家伙膩味了,準備換換新鮮血液了,這次看中了這些年輕一代地滿洲王公。

    慈禧哈哈大笑,似乎大清有了載灃,就又能像當年出了曾國藩、李鴻章這些人一樣,再次詐尸了。

    只有載灃笑不出來,剛才他說的這些話,都是貝勒溥倫臨時的時候交代他的,而溥倫別說已經死了,就是活著,一旦說出來,除了給自己招災惹禍之外,什麼用都不會有。

    溥倫這樣的滿洲親貴,只是因為當年大臣們推舉他當皇帝,接同治的帝位,結果就被慈禧壓了一輩子,而他就*斗雞、走狗,恣意的荒唐,才僥幸保住了一條命!這樣的人都不能用,大清還能有什麼指望?

    載灃眼前一花,只覺得眼前這個仁壽殿是個巨大的墳墓,而朝廷這些官員都是些衣冠 赫的僵尸,而自己就站在一群尸體中間,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光線也漸漸黯淡下來,只覺得天旋地轉,最後眼前一黑,他像一根被伐倒的木頭一般,沉沉的栽倒在了地上。

    “快傳太醫啊!”慈禧的叫聲無比的淒厲!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1:21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三百零三章 烈火焚城
    莊虎臣原本覺得滿清已經是死人了,根本沒必要考慮它從背後捅自己一刀的問題,沒想到僵尸也有從墳墓里爬出來咬人的時候。

    提拔楊士琦和把李貴由天津調到北京,這兩手玩的不可謂不毒辣。想把楊士琦弄到總理衙門,明升暗降給架空了,莊虎臣根本就不擔心。慈禧、慶王太不了解楊士琦了,以為高官厚祿就能買了他的心了,那也太小看楊士琦了。

    楊士琦骨子里就沒瞧起過滿清朝廷,他盡管是個堅決擁護帝制的,但是他可沒打算給朝廷當忠臣,別說給個總理衙門上行走,就是給個軍機大臣,他恐怕也是棄如敝履。楊士琦心里想的是一手締造一個朝代,當他的開國元勛,張良、諸葛亮這樣的人才是他的目標和偶像。像他這樣的人,最希望的就是被劉備這樣的主子禮數無比謙恭的請出山,然後胼手胝足開創一代盛世,最後在功成名就的時候,以一句瀟灑到極點的︰“願從赤松子游!”翩然離開官場,留下一個背影給萬千後世人頂禮膜拜,這才是夠派!

    楊士琦的手段莊虎臣太了解了,他有的是辦法讓自己留在上海。他在上海根深蒂固,各國領事對他均有好感,庚子年的時候,楊士琦派兵守衛租界,讓洋人感激涕零。而租界這個“國中之國”里,大班才是真正的國王,“雷納”洋行是租借最大的洋行,雷納和趙裕德兩個人都是公董局地董事。尤其是雷納,現在由他接替法國人拜爾出任公董局總董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有這樣的根基,再加上楊士琦智計百出,朝廷能動的了他上海道的位置才怪了。

    讓莊虎臣擔心地是李貴,他手里的六千警察。本來是打算有大用的,可是一旦李貴被調走了,是否會被朝廷摻了沙子。到時候是否還能控制在自己手里?

    誓師出兵已經三天了,實際上兵早在半年前就以保護百姓撤離東北地名義派出了,從蘭州到盛京的鐵路沿線,幾乎所有的車站都是兵站,這一年的時間,以保護路權的名義,甘軍早就滲透到了東北,所謂誓師大會不過是個形式而已。

    陳鐵丹帶著一支誘餌艦隊開赴對馬。把聯合艦隊主力吸引到了對馬海峽。然後他沉了軍艦,只帶著一艘巡洋艦跑回了上海,然後立刻就被楊士琦“解除”了武裝。現在上海港里大大小小的俄國軍艦有十幾條,其中有兩條是在黃海海戰中被日本聯合艦隊襲擊,僥幸逃脫到上海的,剩下的就是陳鐵丹他們主動“投降”地。

    顧小五則帶著主力艦隊趁著漲潮殺進了大阪,莊虎臣讓顧小五帶著主力,就是看中了他心狠手辣,做事只求目地不擇手段。但是沒想到。他做的那麼絕,把七千五百名俄國兵給扔進了大阪。莊虎臣的印象里,日軍就夠凶殘了,可是現在覺得比起俄國兵,那日本人就不夠看了,如果說日軍是禽獸的話,那麼俄國人則是禽獸不如了。

    七千五百人分成十五隊,每隊五百人把大阪造船廠、機械廠、化工廠、發電廠、印刷廠、電報局這些重要目標全部炸了個稀巴爛,然後就開始在大阪進行瘋狂到了極點的燒殺搶掠。這些人幾乎是不分良莠。一概屠殺殆盡,而對女人則就更為凶殘。這幾天報紙上登了無數這樣的消息。莊虎臣盡管對日本人沒有絲毫好感,可是也覺得看不下去了。大阪原本駐扎的第四師團被調到了東北,全城只有幾百名警察,怎麼是這些窮凶極惡的老毛子的對手?俄國人殺人、放火、強奸,婦女、老人、兒童從不放過,幾乎算得是無惡不作,等到體內過剩地荷爾蒙發泄的差不多了,終于想起來正經事,成群結隊的在大阪搶劫,從銀行、金鋪里的黃金、寶石到普通百姓家的衣服、首飾、清酒,幾乎無所不搶。

    如果不是因為有個兩天的期限,這些搶掠成性的俄國人還想不起來離開大阪。結果跑到碼頭上以後,卻發現俄國艦隊不見了,這些人傻了眼,足足又等了天,望眼欲穿的俄國水兵等來的是從紅著眼從東京殺來地日本近衛師團。

    近衛師團到了大阪以後,發現大阪已經接近于一片廢墟,俄國人效率驚人,十五個重點目標,不到一天地功夫都給炸光了,兩天的時間還能騰出一天把大阪禍害成人間鬼蜮。

    近衛師團地官兵都快瘋了。大阪幸存地市民也從家里抄起斧頭、菜刀助戰。俄國水兵不少人連槍都不會開。而且顧小五一人就給他們配發了二十發子彈。七千五百俄國兵簡直就是被近衛師團堵在碼頭當靶子打。

    近衛師團是天皇地御林軍。在整個日俄戰爭中。就去朝鮮晃了一圈就又全軍返回東京。他們看見大阪地慘狀。把大本營要求他們活捉俄國兵。作為今後談判籌碼地任務忘了個精光。除了抓了幾個活地將來審問情報以外。其余地全部槍殺。俄國兵地尸體堆滿了港口。海水為之變紅。

    莊虎臣也沒預料到這些俄國人會這麼凶殘。也沒想到顧小五會做地這麼絕。把這七千五百俄國水兵就給扔在日本不管了。日本只要不像庚子年地大清那麼廢物。這些俄國水兵地命運就已經注定了。用幾千烏合之眾進攻一個國家。那不是找死是什麼?

    現在日本和俄國地梁子算是結地夠深了。幾乎是不死不休地局面。日本政府現在誰要是有膽量說出來和日本議和地話。肯定會被那些發瘋地國民撕成碎片。即使威望極高地伊藤博文現在恐怕也做不到和俄國談和了。而這正是莊虎臣最希望地結局。

    至于被日本人抓地幾個俄國水兵。莊虎臣絲毫不擔心。這就是早在預料之中地事情了。幾千人登陸不被對方抓幾個活口反而是怪事了。整個俄國波羅地海艦隊除了羅杰斯特溫斯基、博加列夫這幾個最高層地人物之外。一般人都以為在軍艦上看見地那些剃著光頭地黃種人是艦隊在安南招募地雇佣兵。而這些甘軍士兵可沒有一個人是上岸了地。只要自己人沒人被小日本活捉就沒有泄密地可能性。即使日本人不忿。恐怕也只要吃啞巴虧。在目前地局面下。大本營還沒有膽量去找法國人地晦氣。

    “讓小日本頭疼去吧。下一步老子地目標就是旅順了!乃木希典。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以謝甲午年被日軍屠殺地數萬冤魂!”莊虎臣在巡撫衙門里喃喃自語道。

    “來人,給日本聯合艦隊發電報,把李叔同、陶子木調回來!”莊虎臣高聲叫道。

    聯合艦隊旗艦“三笠”號

    東鄉平八郎和秋山真之、島村速雄三個人把艦長室的門鎖的嚴嚴實實,那些各國的觀戰武官和隨軍記者都被堵在門外。

    一向平心靜氣,天塌下來都面不改色地東鄉平八郎面如死灰,坐在椅子上。矮小地身軀蜷縮成一團。

    “乃木希典!你這個國賊!你毀了帝國。我要殺死這個混蛋!”島村速雄參謀長沉默了許久,發出聲嘶力竭的嚎叫,如同受傷了的野獸。

    秋山真之捻著手腕上的串珠,嘴里喃喃自語的念念有詞。

    “司令官!大本營為什麼不槍斃了乃木希典!我要找海相山本權兵衛,找山縣有朋元老,如果不行,我就去求見天皇陛下!一定要誅殺國賊乃木希典,以謝國人!”

    島村速雄的怒火把眼楮燒的通紅,為了讓聯合艦隊主力全殲波羅的海艦隊。他主動留在旅順,牽制躲在旅順港內的俄國遠東艦隊,結果東鄉平八郎他們回來以後,告訴自己撲空了,還沒從懊惱地情緒里解脫出來,就听見一個讓他們心喪若死的消息。

    那支俄國波羅的海艦隊沒有去海參崴,而是偷偷摸進了大阪,一夜的功夫就毀掉了日本用三十年的時間建設的大阪工業區。並且把大阪港內所有日本籍船只全部擊沉。

    東鄉平八郎和秋山真之都不是普通的武夫,他們太了解大阪對于日本的意義了。大阪被火焚。意味著日本的戰爭潛力已經被徹底摧毀,而且這個消息會引起外交上地被動。那些原本支持日本地西洋強國,恐怕就要重新考慮在這場戰爭中的立場了。一個失敗者是很容易被盟友拋棄地,十年前,英國就是這樣拋棄李鴻章的。

    “大本營是對的!現在殺掉乃木希典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東鄉平八郎終于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在大阪被焚毀的當天,大本營就發出命令,將乃木希典由中將晉升為大將,男爵的爵位也升為二等伯爵。大本營命令乃木希典繼續攻打旅順,並且告訴他,他要的重炮已經從日本運出,即將到達旅順,大山岩元帥敦促乃木希典,讓他迅速拿下旅順。

    就是因為乃木希典的固執,不肯接受秋山真之的建議攻打203高地,才弄的日本損兵折將,等到乃木希典終于開始進攻203高地的時候,俄國已經用鋼筋、混凝土和榴彈炮將203高地修建成了一座堅固的堡壘。乃木希典在久攻不下以後,向大本營求援,要求調撥重炮,而大本營根本就沒有炮,只得把大阪、橫濱的岸防炮拆下來,裝船往東北送。

    可以說,大阪被俄國艦隊偷襲,乃木希典是罪魁禍首。可就是這樣的家伙,卻又是加官又是晉爵。

    “哦,大本營是對的?難道對這樣的國賊不但不能懲處,還要嘉獎這就是對的嗎?”島村速雄火冒三丈,對東鄉平八郎說話也不客氣了。

    “大阪被炸成了平地,帝國三十年殖產置業的努力算是已經被廢了,帝國實際上已經敗了,可是俄國人這麼凶殘,帝國想求和也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打下去,現在正是需要乃木希典這樣能把親生兒子都當炮灰犧牲掉的家伙!只有全體國民都有玉碎的勇氣,帝國才能支撐下去!”

    “可是帝國被這個乃木希典毀掉了,不能懲處卻要加官晉爵,這是帝國的恥辱啊!”

    東鄉平八郎厲聲喝道︰“島村君,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帝國的實力比起俄國差的太遠了,這個差距不是換一個將領就可以彌補的!如果殺乃木希典可以讓帝國擺脫目前這麼嚴酷的局面,我頭一個就去殺了他,可是這是不可能的!而乃木希典盡管固執而無能,但是乃木不是個自私的人,現在帝國遭受這麼大的打擊,只有強化國民的戰斗意志,也許帝國還有一線的生機。”

    島村速雄沉默無語,過來許久,他一拳重重的雜在了桌子上,手被桌子角掛開了個大口子,鮮血之流,島村速雄用血流不止的手捂住臉,蹲在地上慟哭流淚,手上的鮮血和眼淚混合著往下流淌。

    一直不說話的秋山真之苦澀的道︰“好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我們只有迅速的打敗遠東艦隊和波羅的海艦隊,這樣帝國才有可能和俄國媾和,我們打的越漂亮,帝國在談判桌上失去的越少。”

    “可是我們的大炮平均每門炮不足一百發炮彈了,而三百零五毫米主炮的炮彈,每門炮已經不足十五發,這樣的戰斗該怎麼打?”島村速雄臉皺成一團,似乎老了十歲。

    “沒有炮彈就用軍艦撞!總之,無論如何,海軍不能失敗!”東鄉平八郎嚎叫道。

    “咚、咚”的敲門聲。

    島村速雄不耐煩的道︰“什麼事兒?”

    “大本營急電!”

    島村速雄長嘆了口氣,用毛巾擦掉臉上糊著的眼淚和鮮血,打開艦長室的門。

    “報告司令官、參謀長和先任參謀閣下,清國的莊虎臣已經向俄國宣戰了,莊虎臣和犬養毅閣下談好,賣一批彈藥和糧食等物資給我們,而清國輪船招商局的總辦大臣盛宣懷也同意讓帝國使用輪船招商局的船只運輸兵員和物資!”

    “好,終于把清國拖進來了,帝國有救了!”島村速雄的眼淚又不由自主的流淌了下來。

    “希望這次和清國的合作是個喜劇的結果吧!”東鄉平八郎苦笑著道。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1:21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三百零四章 精神支持
    莊虎臣宣戰,驚動了北京城,驚動了東郊民巷的使館,列強幾乎是一邊倒的支持或者持默許態度。日本自不必說了,西洋各國里英國、美國首先是拍手稱快,只要是對付俄國人的,不論是誰,他們都歡迎。況且這些年,英國、美國沒少在莊虎臣身上下本錢,尤其是英國,幫甘軍練兵,鼓動英國商人在甘肅投資,美國也出力不小,沒有鐵路大王哈里曼,從蘭州到盛京的窄軌鐵路還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修建的起來。英國、美國搞這些東西除了經濟利益以外,更重要的還是為了遏制俄國人在遠東咄咄逼人的攻勢。

    法國盡管和俄國是盟友,但是法國人對俄國並不太看好,普通法國百姓更是討厭俄國人,要沒有俄國人,拿破侖的赫赫武功就更完美了。法國肯和俄國結盟,目的就是為了對付德國的,並且法國人也不希望英國獨霸中國對外貿易,有個俄國人分散一下英國在遠東的力量總是好事情。但是這並不代表法國人有膽量和大英帝國叫板,自從波羅的海艦隊在多戈海灘誤炸了英國漁船,大英帝國對俄國人更是憤怒,這個時候去挑戰英國人敏感的神經決對不是明智之舉。所以,法國人對莊虎臣宣戰這個事情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算是默許了。

    德國一直慫恿俄國向東發展,目的不過是希望能削弱俄國在歐洲的力量而已,威廉二世皇帝對他這個表兄尼古拉二世可沒有絲毫的兄弟情誼。如果俄國被人打了,那麼尼古拉二世勢必要從歐洲往遠東增兵,不管勝負,對德國都是有好處的。

    從來不知道外交是什麼的俄國,此刻吃了沒有外交的大虧,全世界幾乎就沒有人喜歡俄國人,再加上最想修理俄國人的是大英帝國。既然這個世界有個鐵律︰得罪大英帝國就是得罪全世界,那麼在得罪全世界和得罪俄國之間進行選擇。列強當然會做出得罪俄國這個決定,現在的俄國自然就是全世界的公敵。

    俄國波羅地海艦隊把英國漁船誤以為是日本驅逐艦給炸了,結果打了一夜,才打沉一艘,死了四個人,讓全世界笑掉了大牙,而波羅的海艦隊偷襲大阪、橫濱的戰果則讓全世界倒吸了一口涼氣。全世界的海上強國都一致公認俄國艦隊司令羅杰斯特溫斯基是個天才。一下子就打到了日本人的死穴。日本是後起的工業國,本土狹小。工業基礎過于集中在大阪、橫濱、東京,只要這三處任何一處受到打擊,那對日本就是滅頂之災,而波羅的海艦隊則一夜間把兩個日本地重要工業區毀滅了,並且將大阪、橫濱港口的運輸船盡數送進海底,日本地船舶運力一下子損失了三分之一還要多。

    消息傳到彼得堡。尼古拉二世歡天喜地,自從和日本人開戰,就一直是壞消息,先是旅順被偷襲,然後遠東艦隊司令馬卡洛夫被水雷炸死。陸軍也是節節敗退。而他任命羅杰斯特溫斯基當波羅的海艦隊司令更是受到朝野一致反對,先是說他官階不夠,只是個少將,沙皇一怒給他提升為了中將,後來又有人說他沒有作戰經驗,恐怕波羅的海艦隊還沒遠航到海參崴,艦隊的官兵就嘩變了。最讓沙皇討厭的維特伯爵更是不停的聒噪,居然說“這個世界再也難找出羅杰斯特溫斯基這樣地蠢貨了!”,並且預言波羅的海艦隊一定會毀在羅杰斯特溫斯基手里。

    現在。彼得堡再也沒有反對的聲音了,沙皇聖明的呼聲響徹了皇宮,而尼古拉二世興奮之余,下令晉升羅杰斯特溫斯基為大將,授予公爵的爵位。等到戰爭結束,沙皇就想讓這個英俊、身體修長、有高雅地德國血統的寵臣當元帥,甚至是當俄國首相,讓全世界都看看,尼古拉二世的眼光是何等的英明。

    只是。打死沙皇也想不到。這位剛剛晉升了大將的俄國波羅的海艦隊司令,現在正在太湖上的一個孤島上。傻傻的看著數星星,每天在牆壁上畫著橫線算日子,苦巴巴的盼著戰爭結束,能被釋放回國。而被沙皇寄予厚望地波羅的海艦隊則飄在安南海防港口的外面,除了旗幟還是雙頭鷹以外,水手全部換成了甘軍的人,原先的一萬八千俄國水兵,去日本的路上,觸礁沉沒一艘,兩千五百人喂了魚蝦,還有七千五百人給扔到大阪,被日本近衛師團全部殲滅,這一下這支有一萬八千人的艦隊就瘦身到了八千人,劫後余生的這八千人則被扔進太湖上的孤島關進了秘密戰俘營,在一千甘軍士兵和幾百俄國革命黨地看押下,天天看著太陽升起,月亮落下,過著一天兩個窩頭,餓不死吃不飽地俘虜生涯。

    蘭州甘肅巡撫衙門里,莊虎臣正在給從旅順回來的李叔同和陶子木接風洗塵,喬映霞也從上海回到了蘭州。莊虎臣讓負責後勤地湯競軒和大將王天縱來作陪。湯競軒是從莊虎臣當糧台的時候就跟了他的,後來又跟到了娘子關,而王天縱也是那個時候就結識的,這兩個算是鐵桿的嫡系。

    莊虎臣夾起一筷子羊肉遞到喬映霞的盤子里,笑呵呵的道︰“喬東家,這次辛苦你了!蘭州苦寒之地,現在又是冬天,冰天雪地的,沒什麼好吃的,也就牛羊肉比中原的味道好一些,嘗嘗!”

    喬映霞受寵若驚的站了起來,急忙端起盤子接住,又忙著拱手道謝,羊肉上的湯汁流了一袖子︰“小人怎麼敢受大人如此恩遇,咱是個中國人,為國家出把力,那還不是應當應分的?再說了,這些年,喬家的買賣越做越大,皆是受大人所賜。”

    莊虎臣微笑著按著他地肩膀。把他摁在了椅子上。然後又夾起一塊魚給李叔同︰“息霜啊。你是個文人。讓你在日本軍艦上當觀戰武官。受驚了吧?”

    李叔同樂呵呵地用盤子接了過來。笑道︰“要說不怕是假地。俄國遠東艦隊突圍地時候。東鄉平八郎和秋山真之帶著艦隊追了過去。在黃海上大打了一仗。要說這個秋山真之確實是個人才。他把旗艦三笠號給當了誘餌。引誘俄國艦隊攻擊旗艦。然後利用這個空擋。全艦隊完成了敵前大轉身。艦隊以橫隊打擊俄國艦隊地縱隊。要說當時地情況真是危機。三笠號被俄國人打了幾十炮。好家伙。那艦身上火光沖天。彈片橫飛啊!連側舷炮都被炸飛了好幾門!我在艦長室嚇地腿肚子都轉筋了。各國地觀戰武官都是臉發青。幸好俄國人打炮打地不準。要不然。我早就和東鄉平八郎、秋山真之一起見龍王爺了!”

    “這個東鄉平八郎。膽色不弱啊!居然能批準這麼危險地計劃。拿自己當誘餌。是個將才!”莊虎臣也不禁對東鄉平八郎有了些敬意。同樣作為日本地兩個軍神。東鄉平八郎地戰術素養比乃木希典高地不是一點半點。

    “看來啊。這個傳言不可信。日本常備艦隊地司令官日高壯之丞一直說東鄉平八郎膽子小。說話有氣無力。現在看來。真是扯淡!就說那次吧。日本兩艘頭號地鐵甲戰列艦被俄國水雷炸沉了。連秋山真之都嚇地說不出話了。可東鄉平八郎那叫一個冷靜。倒了兩杯酒給兩個艦長。安慰他們不要自殺。繼續戰斗。那會兒。所有觀戰地武官都對他豎起了大拇指!”李叔同對東鄉平八郎地看法和原來簡直是天差地別。

    “東鄉平八郎確實是個將才。但是比起咱們大帥。那差到天邊了!大人奇襲大阪之舉。才是妙到顛毫。幾千新練地烏合之眾居然成就不世之功。僅此一戰就將日本給打殘了。現在要不是*著楊士琦和盛宣懷兩位大人調撥給日本地輪船。他們連運兵、運糧到東北都做不到了!今後日本就要看咱們地臉色了。敢惹惱了咱們。他們立馬就連飯都吃不上了!”

    莊虎臣也沒謙虛。但是他心里比誰都有數。自己可不是什麼軍事指揮天才。兩年前地時候。他就開始謀劃這個騙局了。波羅地海艦隊一路從俄國駛來。一萬八千海里地遠航。經過赤道地時候。船艙地溫度超過了五十攝氏度。而且劣質日本煤炭讓船艙里到處是令人窒息地煙霧。可以說這是一場地獄般地航行。也虧得羅杰斯特溫斯基了。能讓艦隊不嘩變已經是奇跡了。一路之上。又沒有可供補給地港口。在非洲地時候。有一次僥幸進了德國地殖民地。進港以後。一萬多人全部沖到岸上。整個艦隊連個留守地人員都沒有。就連艦隊司令羅杰斯特溫斯基都不敢制止。否則當兵地肯定宰了他!那些黑人妓女都讓這些在海上受盡折磨地俄國人流連忘返。何況到了海防。有酒有肉有女人。比起遠航地辛苦。海防簡直是天堂了。他們不瘋才怪呢!又怎麼會戒備這些“友善”地東方人?何況艦隊里本身就有好幾百地俄國社會工人黨地人。列寧和托洛斯基早就安排好了他們接應顧小五他們。削弱俄國地軍事力量。這些俄國革命黨比莊虎臣還要熱心。

    說到底,這還是穿越的好處,軍事雜志上對這次遠航,幾乎是長篇累牘的記載,被稱為海軍史上的奇跡。莊虎臣還是沾了穿越的光,幾年前就為這個做準備了。

    “息霜啊,這還是你的功勞啊,要不是你的《中華快報》從日本發回的情報,我怎麼知道大阪和橫濱沒有岸防炮呢?來,我敬你一杯,喬東家,你也端起來,我用這杯酒敬所有舍生忘死在虎狼穴中為咱們搞情報地好兄弟!二位這次立下了天大地功勞,息霜的《中華快報》送來了大阪、橫濱岸防炮被拆了地情報,而喬東家則遠赴德國聯系流亡海外的俄國革命黨,沒有二位的努力,咱們怎麼能一戰就獲得巨大成功?”

    “都是大人運籌帷幄,學生怎麼敢貪天之功?”李叔同樂的嘴都合不攏了,可是話還是說的謙虛。

    “來,干!”

    李叔同喝完這杯,放下酒杯道︰“大人,我覺得日本恐怕打不下去了,本來日本就窮,這下大阪和橫濱被摧毀,更是連生產軍火都困難。買彈藥、糧草他們沒錢,自己造工廠又被炸了,我看日本怕是要投降了。”

    莊虎臣也點了點頭,如果日本在這個時候投降了,確實是很麻煩,那自己就要和俄國單挑了,以自己目前的力量。不敢說能確保必勝,而且即使勝了也是慘勝。恐怕十萬甘軍要被打光了,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盡管現在看來,日本國內對于俄國恨之入骨,但是一旦天皇下令繳槍,以自己對日本的了解,這個國家的國民服從性好的怕人。一旦投降了,恐怕立馬這些日軍就會調轉槍口,給俄國人賣命了。

    莊虎臣和李叔同他們都知道,日本人對打敗過他們的人那是無比地崇敬,美國準將佩里用黑船逼的日本簽訂了不平等的條約。而朝鮮的李舜臣則打敗了豐臣秀吉的日本艦隊,可是日本不但不恨他們倆,反而對他們頂禮膜拜,尤其是佩里準將,被日本人尊奉為開國之父,每年還把簽訂條約的日子當節日,舉國歡慶。

    而記憶里的二戰就搞笑了,日本投降以後,日本女人拼命地巴結美國兵。連那些黑人也不例外,哪個日本女人能和美國兵睡覺,那是全家都洋洋得意,似乎成了上等人。

    按照莊虎臣的理解,日本人就是賤骨頭,記打不記吃,誰對他好,他記不住,誰要是揍了他。他把誰當爹來敬!

    這種國家在全世界都少見。如果他們要是真投降了,沒準翻臉就幫著俄國打自己。那麻煩就大了,雖然日本人很討厭,但是絕不能讓日本人投降俄國!要投降也得向自己投降!沒準將來日本人就把向甘軍繳槍地日子也當個什麼節日了!不過自己要告誡士兵,不許踫日本女人,省的幫他們改良了人種,那虧就吃大了!

    “現在還不能讓日本投降,得給他們打打氣啊!競軒,給日本人準備的糧草和彈藥怎麼樣了?”

    正喝的酒酣耳熱的湯競軒站起身道︰“回大人的話,已經妥當了,糧食五千石,子彈一百五十萬發,炮彈五千發,都是小口徑炮地,重炮的炮彈沒有給他們一發。”

    嗯,辦的好,對這些小日本,不能喂飽他們,也不能餓死,就讓他們一天還有兩頓稀飯喝,吊著他們,不讓他們餓死就成了。”

    “大人,俄國人源源不斷的從鐵路往咱東北運兵,馬福祥發來的密報稱,俄國人在黑溝台已經包圍了日本第八師團和第一騎兵旅團,而現在前線地日本人已經幾乎彈盡糧絕,現在*刺刀見紅勉強頂住了俄國人的攻勢,如果咱們僅僅是給他們點糧草和彈藥,我怕他們撐不住,咱們的人是不是要幫幫小日本,先把俄國老毛子修理了,反正日本現在彈藥、糧草是*咱們接濟的,他們反不了天,等把俄國人滅了,拐回頭再修理小日本!”王天縱邊大嚼著羊腿,邊說道。

    “怎麼,手癢了?仗有你打的,不過我現在還不想直接和俄國陸軍拼命,不到時候!但是你說的對,是要幫小日本一下了,但不是幫小日本解圍,記住,咱們是為了自己打俄國人的,咱們和日本人不是盟軍!這個要讓前線所有官兵都明白這一點,別昏了頭,咱們現在是驅虎吞狼,別真的把虎狼當了盟友!”

    “那大人如何支持這些東洋小鼻子呢?我看他們可撐不幾天了,別到時候咱們還沒出手,日本就投降了,大人這個驅虎吞狼的計策就使不得了!”王天縱有些不明白。

    “精神上支持一下也算是支持。”莊虎臣詭秘地一笑。一桌子人都用狐疑的眼神看著莊虎臣,這次大人又要搞什麼玄虛?

    “記住,打仗不僅僅是在戰場上,政治和外交上的勝利和打贏一場戰役同等重要!”莊虎臣一本正經的給他們上起來戰爭學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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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三百零五章 龍旗飄揚的艦隊
    上海道衙門

    楊士琦穿著秋天的夾襖,屋子里的炭火燒的暖融融的,盡管上海的冬天也是滿冷的,可上海道衙門的二堂還是溫暖如春。

    “漂亮!大人這一手真漂亮!哈哈,削發明志?大人效法魏武帝割發代首以收軍民之心,卻以削發明志,替太後復仇雪恥的理由堵住了朝廷的嘴,比當年李中堂、張香帥把朝廷的電諭說成偽詔可玩的高明多了!鐵丹啊,咱們這個主子,終于要飛龍在天了!”楊士琦興奮的臉上泛著紅光。

    “呵呵,將來咱們大人當了皇上,你老楊就是首輔軍機大臣,到時候,別忘了照顧兄弟一下啊,官不官的咱不在乎,我自己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給個大官我也當不好,只是兄弟要是犯了什麼錯,你老哥可要高高舉手、輕輕落下啊!可別背後下刀子!”陳鐵丹學著楊士琦的做派,叼著一根碩大的呂宋雪茄,邊抽邊道。

    楊士琦冷冷一笑道︰“什麼鳥毛的軍機大臣,我才不在乎,想當年,漢初三杰里,留侯張良運籌帷幄之中,開創大漢四百年天下,又力阻高祖劉邦廢長立幼,維護大漢法統,這是何等樣的功勛?同樣是開國功臣,韓信身死族誅為天下笑柄,而留侯則披發入山從赤松子游,這又是何等的瀟灑,功成名就卻能知進退,不招主上之嫉,全了君臣之禮,留富貴榮華與子孫享用,盡了父兄之責,這才是為臣子的典範,想那蕭何也算是聰明一世了,大漢建國以後,高祖疑其陰接黨羽,收買天下人心,他為苟全性命。不惜奪人田土自污清名,真是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啊!高祖待人仁慈,又是個最戀鄉土之情的。不忍對其下手,若是劉邦以貪墨之罪殺了他,怕是天下人拍手稱快吧?幸虧蕭何遇見了劉邦,換個皇帝,自污清名之舉不正好是授人君以柄?殺之收天下百姓之心,那還不是一舉兩得嗎?蕭何命真大啊,若不是劉邦心慈手軟。怕是他命也沒了,好名聲也沒了,殺個貪官,天下百姓誰會憐惜?”

    楊士琦說起蕭何居然也是搖頭晃腦的,似乎這位漢初名相也難入他的法眼。

    陳鐵丹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過了半晌才道︰“老楊,我听你說話,怎麼心里冰冷冰冷的,我越听就越害怕!咱們主子不會這樣吧?我是從小就跟著大人的,他可不會像劉邦一樣殺韓信的!”

    “劉邦算是心慈手軟地。你看看明太祖朱元璋,殺功臣殺的尸骨盈山,就連唐太宗也有殺兄弟的行徑。自古天家最是無情啊!可是話又說回來了,當臣子的你要是有腦子,知道進退,自然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宋太祖趙匡胤陳橋兵變,黃袍加身以後。杯酒釋兵權,君臣哈哈一笑,各取所需,豈不美哉?可唯獨鄭恩不曉事,依仗著和趙匡胤八拜之交,牢牢把著兵權不交,那也不能怪宋太祖酒醉誤斬了鄭賢弟了。”

    陳鐵丹越听越覺得地慌,似乎覺得炭爐里的火也不夠旺了,拿火鉗撥了撥。才慢慢的道︰“我覺得老楊你說的對。等到將來大人得了天下,我就辭官回老家去。要不然就去安南,海防是個好地方,到時候我和顧小五一起開妓院,呵呵,老楊,你不是最喜歡這種風月場嗎?要不,你也一起去?”

    “去你娘的,你自己要去當王八、茶壺,還拉著老子?”楊士琦笑罵道,說完正了色道︰“鐵丹,你知道我是什麼時候下定了決心要跟隨大人的嗎?”

    “在祁縣?還是在娘子關?不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陳鐵丹到現在還沒從楊士琦地話里回過神來,他從來沒想過將來得了天下以後的事情,剛才楊士琦一句句話如同天雷,轟的他腦子疼。

    “錯了。大人在祁縣拿了代理朝廷糧餉。不過是聰明而已。大人在娘子關以孤城抗拒八國聯軍。也不過是將略而已。即使在北京議和。深入虎狼之穴以口舌之利對抗公使團。也不過是通曉洋務而已。凡此種種。不過是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罷了。而真正讓我願意死心塌地跟隨大人地。則是大人在甘肅處理教案地表現以為中國?幾千年來。中國為什麼受周邊國家膜拜?難道是像那些不開化地洋人一樣。*火槍嗎?非也。我中華幾千年來。輸出地是名教。是禮儀。是典章制度。而鄰國慕我中華之文明。才擁戴我中華之主為天下共主!以仁義、道德教化萬方。這才是王道!和暴秦滅六國。洋人用洋槍洋炮征服世界那種霸道不可同日而語。若是我中華千百年來。僅*蠻力征討四鄰。怕是如匈奴一般早就不存在了!大人在蘭州處理教案。雖是霹靂手段卻更是菩薩心腸。非是為一人之怒。而是佑護我中華名教與文化。洋人拆我廟宇。褻瀆神明。詆毀名教。這可比殺我百姓。奪我土地更加毒辣。這是打算從根子上毀掉我中華!我楊士琦自幼讀聖賢書。雖然以風流、荒唐自詡。但是對大人保護我中華之萬世文明之舉。敢不誓死跟從?別說咱們這個主子是英明、睿智、仁慈之主。哪怕他是朱元璋。早晚有一天被他砍了頭。我也會把命賣給他!我楊士琦效忠地是我中華萬世之文明。而不是一家一姓之君主!”

    陳鐵丹听了半天。听了個半懂不懂。他皺著眉頭道︰“老楊。我怎麼覺得你說話和那些革命黨差不多呢?”

    楊士琦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道︰“你懂個屁啊!革命黨是些無父無君地亂臣賊子。而我是儒生!高下之判。天差地別。儒家之學首倡仁者愛人。行地是仁義。革命黨是要造反。他們是要弄一個沒爹沒媽地世界。亂了倫理綱常!大清無道。伐之乃是義舉。湯武伐桀紂。這個不叫造反。而是吊民伐罪!你就說慈禧這個老太婆。光緒皇帝雖然有錯但無大罪。何以擅專廢立?漢獻帝無罪。以曹操之專橫。尚不敢言廢立。慈禧這個老太婆居然說廢就給廢了。而朝廷當道諸公。竟然無人敢替皇上說話!

    譚嗣同就說過大清不可強盛。若海軍如英國之強。陸軍如德國之強。則為天下禍患。這話听起來像是漢奸吧?可譚嗣同是個死且不懼地人。恐怕漢奸地帽子戴不到他頭上吧?當年乾隆征準格爾。竟然將準格爾部斬盡殺絕。雞犬不留。若是大清真是強大若此。恐怕全世界都被大清殺光了!大清口口聲聲說是以仁孝治天下。這也是仁孝?

    蒙古世代為大清藩籬。可是如今已經只剩下幾十萬人了。比起清初時候地人口。連一成都不到了。這幾年朝廷張口閉口說要行新政。朝廷是富了。每年地稅賦比庚子年前歲入高出了一倍還不止。可是百姓窮苦不堪。與民爭利最是為儒家所不齒。可是朝廷就是這麼干地!而莊紛卿大人在甘肅行仁政。輕徭薄賦。于民休息。三年間甘肅大治。倉廩足、百姓富。又推行免費教育。教化百姓。這才是真儒家!朝廷里當道地諸公。如庚子年前地徐桐之輩。犬儒罷了!沒得讓孔夫子丟臉!若慈禧之輩地君主。則是獨夫、民賊。伐之有大功于國!”

    楊士琦越說越起勁。罵起慈禧那是滔滔不絕。反正在這個時代。地方地實力派都沒把朝廷當回事。在衙署里罵慈禧幾乎是家常便飯。連辜鴻銘、林白水地“天子萬年、百姓花錢”、“每逢萬壽必無疆”這樣地東西都可以公開發表。罵幾句又有何妨?在天橋。更是有破落旗人把罵朝廷當了謀生地手段。每日里觀看者絡繹不絕。叫好聲響成一片。

    陳鐵丹越听越迷糊,怎麼莊虎臣在甘肅搞新政又成了儒家了?

    “老楊,咱們大人似乎在甘肅搞的是洋人的那一套,和你們這些讀書人說的就不是一回事。”

    楊士琦用雪茄剪將雪茄煙地一頭剪開,劃著洋火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讓香醇地味道在嘴里轉了一圈,又吐了出來,然後笑道︰“你還是不讀書啊!所謂大道湯湯,殊途同歸,西洋各國強大,自有其強大之理,尤其是現在美利堅後起之秀,更是如此,洋人之學說,有些好的地方正是我儒家倡導地,比如說吧,美利堅的總統由百姓推舉,正合我中華三代之世,堯禪舜,舜禪禹,君權傳賢不傳子,縱觀我中華數千年來,凡是太平盛世,都是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這和英吉利國的國王垂拱而治,內閣政府治理百姓有異曲同工之妙,天下共治之時,自然對內廣興仁義,百姓豐衣足食,天下太平,對外則教化萬方,凡是末世,都是獨夫、民賊一人殘民以逞,如今慈禧專行威福,連廢皇帝都敢公然施行,庚子年竟然能昏聵到向九州萬國宣戰,而戰敗更是要量中華之物力,接與國之歡心這已經不僅僅是昏君了,連桀紂都不如啊!商紂無道,可也沒賣國啊!”

    陳鐵丹被楊士琦徹底說糊涂了,他只好岔開話題,問道︰“楊大人,你今天不是專門讓我听你罵人的吧?這朝廷亂七八糟的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說話文縐縐的,我還真听不大明白。”

    楊士琦回過神來,尷尬地一笑道︰“今天不知道怎麼了,說著說著就說到這上了,感情我說了半天,是對牛彈琴,牛不入耳啊!好了,說正經的,大人來電報了,讓咱們起兵!”

    陳鐵丹眼楮一亮,興沖沖的道︰“哦,大人要起兵?好啊!早就盼著這一天了!呵呵,老楊,估計你等這一天都等得喉嚨眼都長出手了吧?說吧,怎麼干?現在就殺進北京城?”

    “你想什麼呢?現在起兵還不是時候,大人說地對,現在是國難當頭,先絕了外患再內懲國賊不遲,而且日本國的大阪、長崎被顧小五給炸平了,日本已是拔了牙的老虎,不足為患,再要能滅了俄國老毛子,那大人再造神州之功則光耀萬世。到那時,大人的聲明將如日中天,只要一聲號令,天下百姓哪個會不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天下傳檄可定。何必殺得尸山血海,死的都是中國人,流的咱百姓地血?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大人一直行的是王道啊!我楊士琦原本也看輕了他,以為大人不過是個梟雄而已,只是有些搗鬼地手段,直到最近才算是看明白了。大人重用辜鴻銘、蔡元培這樣的人,這是大興文教光大中華之文明,親英國、美國,抵御日本、俄國,這是遠交近攻的手段,有經有權,有道有術,這才是謀萬世的王者風範,人一輩子能跟隨這樣一個主子,建功立業。死又何妨?”楊士琦地話三分感慨里帶著七分的自豪。

    “那是,老話說,寧給好漢牽嗎縋鐙。不給賴漢子當祖宗!咱們跟著大人,那是肯定沒錯的。你就說,下面怎麼辦吧?”陳鐵丹自幼是在榆林堡地莊家寨子長大地,他爹是莊虎臣的便宜老爸地戈什哈,算是地道地家生子,絕對的嫡系中的嫡系。說起莊虎臣,那自然是交口稱贊。

    楊士琦冷冷一笑,從公案里掏出一份電報譯稿,“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

    “看看,大人出兵打洋鬼子,朝廷就想釜底抽薪,打算把我弄到北京去,給老子一個總理衙門上行走,外加一個吏部的侍郎!娘的。侍郎啊!二品大員!我老楊連升四級!”楊士琦滿臉的鄙夷之色。

    “呵呵。升官你還不高興?難道罷官殺頭你才高興啊?你也是賤骨頭。”陳鐵丹賊忒兮兮的笑道。

    “放屁,你個小兔崽子。沒大沒小的,老子家的大兒子還比你大一歲,你就敢蹬鼻子上臉?你這個沒皮沒臉地狗奴才!莊紛卿什麼都好,就是家規不好,要是在我家,像你這樣的奴才早就用大鞭子抽死了!”楊士琦笑罵道。

    陳鐵丹也不生氣,只是竊笑,“沒皮沒臉的狗奴才”這句話是有出處地,庚子年莊虎臣帶著陳鐵丹他們陪著慈禧、光緒西逃,在祁縣喬家的“大德通”票號駐蹕,當時是冰兒罵陳鐵丹的話,正好楊士琦那天去找莊虎臣,這話就听見了,以後動不動就拿這個取笑陳鐵丹。

    “你這只黃鼠狼都能侍郎了,我這個沒皮沒臉的狗奴才只好是眼饞的份了!”陳鐵丹嘴上從來是不吃虧的。

    “好了,不扯淡了,說正經地!當年北洋水師沉入海底,丁汝昌、林泰曾自殺殉國,鄧世昌更是死的壯烈,可是不管官兵如何英勇,北洋還是敗了,李中堂在馬關被伊藤博文這個狗賊威逼,可憐中堂一世孤傲,卻被一個後生晚輩逼的走投無路,這不僅是李中堂一人之恥,更是我們這些北洋出身的兩淮子弟的恥辱,莊大人和你都是兩淮軍中子弟,這個奇恥大辱若不洗雪,今後如何做人?咱們這次,要把北洋水師的旗號再打起來!咱中國人的艦隊也該再次縱橫海疆了!哈哈,我老楊要向俄國人宣戰了!”

    “你要宣戰?”陳鐵丹有些不太明白。

    “是啊,朝廷不是要調我進京嗎?我在上海宣戰,你和那個英國人羅格帶著現在上海北解除了武裝的俄國艦隊打出北洋水師的旗號!呵呵,到那時,朝廷還敢調我進京嗎?”

    “妙計,只要你一宣戰,朝廷就只要作罷,要不然就是承認是大清向俄國宣戰了,呵呵,朝廷哪里有這個膽量?到那時,上海和甘肅一樣,成了天不管,地不收了,那時候,上海道還不是你老楊一手遮天?果然是妙計!”

    “朝廷?朝廷現在比死人就多口氣罷了?各地督撫誰還把朝廷放眼里?”楊士琦滿臉地譏誚之色。

    “老楊,你地計策大人知道嗎?”

    “知道,這個就是大人的計策,我不過是遵令執行罷了!”楊士琦現在對莊虎臣佩服了十二萬分。

    “好啊,咱們中國,終于又有水師了!”陳鐵丹地眼圈有些紅了,甲午之敗,幾乎是每個中國人心里插進的毒刺。

    “鐵丹,你這支水師可比李中堂的北洋水師還要強大啊!李中堂啊,你要是在天有靈,就睜眼看看,我們這些兩淮子弟沒有丟中國人的臉,咱們又有水師了!”楊士琦高聲叫道,眼淚也順著臉頰淌了下來,不多時,衣衫已經被打濕了。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1:22
1900翻雲覆雨 第二卷 三戰娘子關 第三百零六章 風起雲涌上海灘
    山東濟南府平陰縣

    山東新軍大營

    袁世凱在中軍大帳里,在火盆上烤烤凍的冰涼的手,然後一邊撫摸著剃的發青的頭皮,一邊不屑的道︰“朝廷又發昏了!”

    “朝廷發昏還不是常事?已經是冢中枯骨了,還三天兩頭的出妖蛾子,真是找死不揀個地方。”徐世昌用茶杯暖著水,杯子里的熱茶冒著煙氣,他一邊吹著霧氣一邊笑呵呵的道。

    袁世凱把電報譯稿扔給徐世昌,有些為難的道︰“朝廷發昏,咱不能跟著他們瘋啊!可要是不遵電諭,我怕惹火燒身啊!”

    徐世昌笑容滿面的遞了杯茶給袁世凱道︰“慰亭啊,你怕什麼?這是朝廷拱手把上海送到你手里啊!上海是天下財賦匯聚之地,莊紛卿就是*著楊士琦的支持才能養十萬大軍的,一旦上海到了你手里,天下還不是任由你袁項城縱橫馳騁?到那時,咱大清誰還能治的住你?”

    袁世凱長嘆了一口氣,把一杯溫度正合適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苦澀的搖搖頭道︰“怕是吃下容易,吐出來難,誰不知道楊士琦是莊虎臣的財神?打狗還得看主人,朝廷現在是無法挾制楊士琦,讓我的山東新軍去接管上海,把楊士琦調進北京當吏部侍郎,我何嘗不知道有了上海的好處?可是一旦咱們出兵上海,難保莊虎臣不發瘋!他的六鎮甘軍兵強馬壯,而且最難辦的是西洋各國都和他交好。而且現在正是他出兵東北地關鍵時候,如果扯他的後腿,我怕英國人不答應啊!”

    “洋人圖的是利,給點好處哪里有談不攏的?怎麼,慰亭也怕洋人了?你可是老洋務了!庚子年的時候,你彈壓了義和團,洋人對你可是大有好感啊!”徐世昌對袁世凱瞻前顧後的態度頗有不滿。

    徐世昌的不滿是有理由的,朝廷發了電諭,讓徐世昌接任楊士琦的職務。當上海道地道台。上海道實際上應該稱為上海關道,和其他的地方不同,這里的稅賦不用解往戶部,而是直接歸了內務府。算是慈禧的錢袋子,從行政上也歸朝廷中央管理,兩江總督和浙江巡撫對上海沒有管轄權。

    楊士琦這幾年當了上海關道地道台以後,也和各地督撫一樣,想盡辦法能拖就拖,能賴就賴,就是不想把錢糧解往京城。這讓慈禧非常的不滿,但是因為洋人喜歡楊士琦,而且慶王這些人也對他百般袒護,所以盡管御史們成天參劾楊士琦貪墨無度,慈禧也對他束手無策,弄不好就是搞出了外交干涉,那就是大麻煩了。庚子年教會慈禧一件事情,凡是有可能牽涉到洋人的事情,還是裝縮頭烏龜比較保險。當年十幾萬裝備精良的武衛軍和上百萬刀槍不入的義和團,在洋兵面前居然如同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楊士琦攜洋人以自重,慈禧也就容了他了,沒想到,莊虎臣還向俄國宣戰了。這讓朝廷頭大如斗,如果莊虎臣戰敗,如何收場?只有釜底抽薪,斷了莊虎臣的財源,讓他趁早收兵算了。可巧的是,楊士琦一個道台居然也在上海和莊虎臣遙相呼應,也宣戰了!慈禧火沖頂門,一個小小地道台,居然也能宣戰。那麼是不是以後縣令也能向洋人宣戰?那朝廷算什麼了?更可怕的是再弄出個庚子年的事件。慈禧還能往哪里逃?東南督撫肯定是不會歡迎的,如果肯接收光緒、慈禧。估摸也是打的“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主意,而西北那更是去不了,莊虎臣一旦戰敗,西北還不是刀兵四起?去西北不是找死嗎?

    慈禧對楊士琦宣戰恨地牙癢。但是朝廷又沒有能力制止。只好命令山東巡撫袁世凱。讓他把山東地新軍調一鎮地兵馬入上海。另外。派徐世昌做了上海關道。

    袁世凱收到這份電諭。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地是上海是個放屁能油了褲襠地地方。富得流油。楊士琦在上海這幾年。公開地賣官蠰爵、刮地皮刮地上海天高三尺。甚至有傳聞。他竟然暗地里和黑道人物做了聯手。聚賭包娼。還控制了上海道所轄所有府縣地大煙生意。

    莊虎臣在甘肅搞建設、辦學堂。當清官沽名釣譽。楊士琦則在上海當貪官刮地三尺給他弄錢。兩個人雙簧唱地天衣無縫。這才能讓莊虎臣在甘肅窮苦之地。弄地風生水起。練了六鎮地兵馬。而且都是超大地鎮。六鎮加起來足足有十萬兵馬。經過初步軍事訓練地預備役還有二十萬。一個地廣人稀地甘肅。如果總動員就可以調動三十萬大軍。並且武器裝備比洋兵都好。洋槍、洋炮、子彈、火藥。這些都能自己生產。並且質量比進口地絲毫不差。連造槍炮用地優質鋼材都是甘肅自己生產地。不僅僅是這些。甘肅產地洋蠟、洋火、小五金、呢絨、洋灰這些土產地洋貨更是行銷全中國。尤其在北方已經可以和進口貨分庭抗禮。

    現在同樣地機會擺在袁世凱地面前。如果說他不動心那絕對是假地。山東地基礎遠遠好于甘肅。不缺水。不缺糧食。還有出海口。尤其是人口資源地優勢更是甘肅不具備地。西北民風彪悍。可山東也自古是出響馬地地方。山東大漢也不輸給別人啊?

    莊虎臣地軍官大部分還是出自華勇營呢。那可都是土生土長地山東人。袁世凱絕對相信。如果上海道控制在自己手里。不出三年。自己地實力就可以超過莊虎臣。到那時。大清地天下怕是要改姓袁了!

    可是動心不代表有能力可以動手。再好地前景也只是前景。眼前地事情還要看現實條件。袁世凱盡管饞地百爪撓心。可是真要是遵了電諭。奪了上海。那不是挖莊虎臣地心肝嗎?那他還不發飆?自己手里地兩鎮兵馬如何是他六鎮虎狼之師地對手?別說是區區一個山東。就是把整個大清國地兵馬湊在一塊。怕也弄不過這群西北狼。更不要說莊虎臣地背後還有強大到不能想象地大英帝國和潛力無限地美利堅鼎力支持他。

    “慰亭啊,你這樣瞻前顧後哪里是個梟雄模樣?在朝鮮的時候,你打日本人救朝鮮國王地那種豪氣哪里去了?別忘了,三年前。北洋大臣、直隸總督本來應該是你的,李中堂、張香帥舉薦的都是你啊,結果是莊虎臣背後搞鬼,讓載振謀了這個差事。否則的話,你現在就是天下第一督撫,憑你袁世凱地本事,幾十萬大軍還不是唾手可得?如何還會憋屈在這個濟南府?”徐世昌想這個上海關道的職務想的喉嚨眼都伸出了手,不失時機的拱起袁世凱的火。

    徐世昌做夢都想當個天下第一道台,上海道的油水給個巡撫都不換!那可是大清國最肥的地方了,但是袁世凱要是不派兵地話。打死他也不敢去上海接這個差使。楊士琦在上海控制了黑道,那些安徽來的窮棒子心狠手辣,楊士琦更是個陰毒的角色,典型的“當面叫哥哥,背後掏家伙”的主,出陰招,使暗器,“當面一盆火,背後一把刀”。

    他和他哥哥楊士驤的秉性。徐世昌和袁世凱都是知道的太清楚了,都是兩淮出來的人,又都是在李鴻章手下當過差的,誰是什麼德行,彼此都是門清。前幾年,楊士琦親手把山東兵備道段芝貴給宰了。那可是袁世凱地心腹啊!可老袁也只好吃啞巴虧,忍了!慶王加上一個莊虎臣,那可不是袁世凱能得罪的起的!

    徐世昌盡管恨不得當天就去上海道衙門上任,可是沒有袁世凱的新軍保駕,他是不敢去的,到時候要是弄個“出師未捷身先死”,可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樂子就大了去了。腦袋又不是韭菜,能割一茬長一茬?

    徐世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把將袁世凱也從椅子上拽了起來。不由分說的往大帳外面拉。

    大校場里,山東新軍正在操練。隊列整齊、儀仗鮮明,士兵手里地毛瑟洋槍上的刺刀如樹林般密集,反射著午後的陽光,映的人睜不開眼楮。

    “慰亭啊慰亭,你看看!你仔細的看看!這支新軍是你從天津小站一手一腳,掙扎踢騰出來的,為了練這支新軍,你多少年沒睡過好覺,沒有軍餉,你想盡辦法,廟門也拜,狗洞也鑽,庚子年的時候,小站新軍編為武衛右軍,你有膽量抗旨,參加東南互保,這才沒讓這支軍隊被打爛了,這麼多年來,每個士兵的軍餉都是你親手發的,每個士兵地被服、軍裝也都是從你手里領地,軍官也是你親自簡拔的,現在好不容易練成一支強兵了,你袁慰亭也是巡撫了,還被加封了太子太保,人前人後被人尊稱一聲袁宮保,可你也不想想,要是沒有這支新軍,你算什麼?朝廷還拿你當回事兒嗎?

    你對士兵和軍官都好,這個沒話說,可是你想過沒有?這些人跟著你袁世凱是圖什麼?還不是圖個封妻蔭子嗎?養兵如養虎,飽則遁去,不飽則要嗜人啊!以你袁世凱今天地權勢,你還能再給他們什麼?你除了每個月親手發餉以外,你再也干不了別的了!要是你不能讓他們有升官發財的機會,這些人早晚會拋棄你!等到那天,朝廷對你袁世凱恐怕是棄如敝履,別說榮華富貴不要想了,身家性命還由不由得你?”

    袁世凱心情沉重的看著下面這些殺氣騰騰的新軍,鮮艷的服色,雪亮的刺刀,整齊的隊伍,還有那些傲氣凜人的軍官,這些是他袁世凱的資本,沒有了這些,他還算什麼呢?殺!”一群正在練習刺殺的士兵發出低沉而堅毅的吼聲,立正的姿勢整齊劃一的變成弓箭步,刺刀深深的插進草靶里,又同時拔了出來。

    幾百人的動作幾乎如同一個人一般,似乎這些不是士兵。而是一些鋼鐵地機器。袁世凱看著下面這些由德國教官訓練出來的精兵,心底的自豪油然而生。

    “慰亭,你想想,咱們這里的不少軍官跟了你十多年了吧?官最大的也不過是混個記名的提督、總兵,真正實授的最大不過是三品武職,可是你看看跟著莊虎臣的那批人,李貴,一個二十歲的孩子,胎毛還沒褪干淨。現在是巡警總署地總辦大臣,雖然這個職務搞不清楚到底算是文職還是武職,可也已經是正經的二品了,過幾天更是要當新成立的巡警部的尚書。楊士琦也弄了個吏部侍郎,尚書、侍郎那可都是正經八百地二品文官啊,中央六部的堂官啊!放到地方上,就是督撫的職餃,莊虎臣身邊的親兵現在最小的也都混到四品武職了,這才幾年啊?從他庚子年救駕到現在,區區四年而已!慰亭。你說,換了是你,你能不對莊虎臣感激涕零?你能不給他賣命?

    而咱們呢?朝廷改建新軍的計劃,咱們山東本來是可以練四鎮兵馬的,結果只練出了兩鎮,還不就是因為沒錢嗎?慰亭啊,不能再猶豫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如果放棄了這個機會,今後悔之晚矣,下面地這些軍官,你還有能力給他們升官了嗎?沒有!為什麼呢?因為軍隊的編制不擴大,哪里有空缺呢?可怎麼擴大編制?還不得拿銀子嗎?慰亭,上海控制在咱們手里。錢不就有了嗎?”

    徐世昌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語氣誠懇到了極點,一副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袁世凱撫摸著腦門,眉頭擰成一個“川”字。

    “慰亭啊,你的頭發越來越少了,哎,都是操心操的啊!”徐世昌看出袁世凱正在激勵的思想斗爭,不失時機的煽風點火。

    袁世凱深深的吸了兩口冬天冰冷的空氣,眼楮盯著徐世昌地眼楮。正色道︰“菊人兄。你說的我何嘗不明白,可是你應該知道。咱們的兵馬比莊虎臣少了許多,如果是朝廷的那些八旗、綠營的經制之軍,再多我也不懼他,可是甘肅兵精是天下共知的,要是莊虎臣動了手,我怕咱們這兩鎮兵馬也難以保全,怕地是十年心血毀于一旦啊!”

    徐世昌拉住袁世凱胖嘟嘟的手哈哈大笑道︰“慰亭啊,慰亭,虧你是個知兵的,莊虎臣的兵遠在東北和西北,如果想殺到上海、山東,除非是造反,即使他願意造反,手下人也肯跟他造反,一路上長途奔襲到了咱們的地面,他還有多大的戰斗力?打仗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這一路上兵站在哪里?他的糧秣、彈藥供應能不能跟的上?這麼長的補給線,他拿什麼保障?再說,他一次能調動多少兵馬過來?他現在已經向俄國人宣戰了,他地老巢能不留兵馬把守?豈不聞千里奔襲,必撅上將軍慰亭,你瞧瞧,咱們下面地兩萬五千人難道是泥捏的、紙糊地?這可是你袁世凱十年的心血練出的一支鐵軍啊!我料定,莊虎臣不從西北起兵殺來便罷,他敢來,咱們一定能殺他個片甲不留!”

    “殺!”

    正在隊列訓練的大軍里,指揮官的令旗搖擺,士兵隊形變換,如同穿花蝴蝶一般,整齊而肅穆,刺殺訓練的士兵則是喊殺聲震天響。

    “慰亭,還猶豫什麼?天與弗取,必受其咎,此是天授上海與大帥,大帥得上海,如劉皇叔得隴西,得隴即可望蜀,到那時,進可虎視天下,退也可保東南半壁,眼看宏圖霸業指日可待,若再是瞻前顧後,恐怕悔之晚矣!圖謀大事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李中堂權傾天下,可最終落了個李二先生是漢奸的罵名,若當年李中堂果斷一點,則天下早非愛新覺羅家的天下了,大帥不可不引以為鑒啊!”徐世昌苦口婆心的勸道。

    “菊人兄,你說的我全都明白,只是我擔心楊士琦要是硬頂著不交印怎麼辦?楊士琦和西洋各國交好,而且上海更是華洋雜處的地方,咱們要是來硬的,弄的不好就是外交上的事情,李中堂一直堅持釁必不自我開,不是沒有道理啊!”

    袁世凱說出了自己的擔心,上海不是內地,那里名義上屬于大清,實際各國勢力和利益盤根錯節,簡直就是個萬國瓷器店,稍微有點閃失,那就要被洋人找麻煩了,洋鬼子玩“踫瓷”,比那些市井騙子更是肆無忌憚,人家背後有洋槍、洋炮、鐵甲兵艦啊!說白了,耍流氓也得有耍流氓的資本,現在洋鬼子就具備了當流氓的條件!

    “大帥不要多慮,楊士琦是個什麼東西?貪瀆無度,上海的官民恨之入骨,如果他不肯交印,那就是抗旨不尊,就是謀逆的大罪,而且上海人恨不得他早點滾蛋,誰肯幫他?洋人那里,咱們只需許他們些好處就是了,洋人您還不了解?洋人重利,是最無情誼的,和婊子沒什麼兩樣,哪個給的好處多,洋人就支持哪個。當年洋鬼子都要求太後歸政,結果庚子年以後,咱們大清賠了洋人些銀子,又開放了一些通商口岸,洋鬼子再也不說這話了!莊虎臣這兩年和洋人打的火熱,還不是沾了甘肅是最早試行新政的光,讓洋人投資鐵路、工廠、賣洋貨,洋鬼子賺了銀子,自然說他好了!”

    袁世凱看著校場里雄壯的新軍,這是他十年的心血磨練,是他最大的本錢,如果再能練出三、四鎮的兵馬,那縱橫大清的四百軍州,誰能抗衡?而最大的敵人莊虎臣一旦失去了上海,就如同被抽干了血液,再也沒有橫行的能力了!

    “中!就這麼干了!爹那個蛋的,都是站著撒尿的主,誰怕誰啊!”袁世凱攥著拳頭,臉上的橫肉猙獰著,磨著牙狠狠的用河南土話罵道。

    徐世昌滿臉的喜色︰“慰亭啊,這樣就對了!楊士琦有什麼了不起的?一個貪官,還能翻了天?上海道有的是人想讓他滾蛋的,你放心吧,一旦山東的新軍到了上海,自然會滿城響應,上海的百姓會自發的把他攆出上海!”

    “哦,菊人兄還有這樣的好算計?莫非早就有安排了?”袁世凱眼楮一亮。

    “哈哈,慰亭高看我了,我又不能未卜先知,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上海有些官員和我熟識,早就說楊士琦在上海聲名狼藉,官員、百姓都恨他!都巴不得這個上海灘的楊扒皮早點滾

    袁世凱哈哈大笑,拉著徐世昌回到了中軍大帳,從袖筒里取出三個骰子握在手里,然後恭敬的對空中虛拜了三拜,丟了出去。

    徐世昌凝神靜氣的看袁世凱搗鬼,他知道袁世凱是個最愛賭的,平時骰子不離身,遇見什麼重要的事情,別人是扶乩請仙,而他卻是撒骰子看吉凶。

    “哈哈,菊人兄,大吉大利啊!三個六,豹子!”袁世凱指著在桌子上剛剛靜止的骰子,得意洋洋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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