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1900翻雲覆雨 作者:紛卿 (連載中)

Nineider 2009-3-31 09:34: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5 91158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18 00:37
第三百二十七章 猛回頭
    “中國必須改良,改良首重立憲,英吉利國立憲,雄霸寰宇,東鄰日本,蕞爾小國,立憲不過數十載,也已大見成效,大家應該不會忘記吧?甲午年之時,日本海陸軍把咱們大清打的潰不成軍。立憲,利于民,而不利于官,可如今的大清,官吏盤剝無度,對洋人則是奴顏婢膝,再不行立憲,則國將不國!”鄭觀應一口廣東官話說的甚是流利,方言味道不算太重。

    辜鴻銘撇著嘴,不屑的看著慷慨激昂的鄭觀應,過了半晌問道︰“你說完了?”

    “說完了,請湯生兄指教!”

    “改良、改良,這個詞用的不通啊!以前的人都說從良,字典里也只有從良這個字詞,指的是娼妓棄邪從正,沒有說改良的。改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你既然已經是良了,還改什麼?難道要把良改回去退而從娼嗎?”辜鴻銘搖頭晃腦的道。

    滿場的哄堂大笑,辜鴻銘得意洋洋的向台下拱手。

    莊虎臣身邊的親兵都笑噴了飯,辜鴻銘講歪理的本事確實無人可及,看來這個鄭觀應要自取其辱了。

    “湯生兄,如今我國已近瓜分豆剖,日本、俄國戰于東北,長江七省由英吉利國獨霸,德國佔我山東,法國覬覦西南,連在歐洲不入流的意大利國也想侵吞我浙江,若不學習西人之長技,我中國如何在世界上立足?”鄭觀應和辜鴻銘本是同僚,又是朋友,對他的做派早就熟悉了,也不以為忤。

    “洋人勢大,乃是我中華王道不行,我大清也曾師法洋人,辦工廠、練新軍、建水師,結果甲午年一敗涂地,庚子年更是潰不成軍,方今之時。更是要廣推儒教,收攏天下人心,只要咱中國四萬萬人同心協力,何懼西洋蠻夷?從先秦以來,我中華一直引領世界,可從來沒有學過什麼洋鬼子!”辜鴻銘傲然道。

    莊虎臣更是想笑了。辜鴻銘黃頭發、綠眼楮,一副洋鬼子長相,居然張口閉口的西洋蠻夷。

    “聖人之道,是幾千年前的事情了,方今世界,西洋文明遠超我中國,若不行改良,則我國為蠻夷了!”

    “聖人之道光耀千古,如同算數。自古一加一便是等于二,莫非到了今天,一加一便等于三了?你的道理不通!”辜鴻銘對改良說不值一哂。

    “如今之世界。西洋人視我中華為野蠻不開化之國家。所以起了覬覦之心。若長此以往。則必然亡國滅種!不改良如何能行?”

    “我中華服飾、典章盡善盡美。無可改之處!西洋強盜盡管蠻橫一時。早晚必敗。難不成我們要學強盜?如今之要務是復古!至于你說地什麼立憲。更是無父無君地昏話!我來問你。朝政出于多門。哪個說了算?我中華歷史上。文景無為而治。天下清平。唐宗宋祖無立憲。光耀千秋。明成祖之時。萬國來朝。沒有立憲。到了本朝。康乾盛世。也沒有立憲。怎麼現在看見洋鬼子強蠻了百年。我們就要立憲了?”

    兩人爭論不休。嘴仗打地熱鬧。禮堂門口圍著看熱鬧地人越來越多了。

    莊虎臣被擠地有些站不穩了。李叔同更是金雞**。他低聲道︰“里面還空著。要不咱們進去听?”

    莊虎臣點了點頭。幾個親兵從人堆里擠出一條路。他和李叔同帶著幾個人走了進去。

    外面地人一看幾個沒辮子地人進去。都是白眼相加。等進了禮堂。那些留辮子地看他們也沒好臉色。莊虎臣幾人找了位置坐下。周圍人立刻離開。和他們刻意地保持距離。

    莊虎臣心里有些不悅,老子又不是鬼,躲那麼遠干什麼?

    “抵敵洋人,商戰為要,培養工商力量,和洋人分庭抗禮,我國資源豐富,百姓勤勞,只要不再輕商,則自可生產出物美價廉之商品,不但可以讓洋貨在中國無利可圖,還能出口外洋,換得富國強兵的資金。”

    “商人無行,只知追逐十一之利,中國自強,應教化為先。”

    兩個人一個鼓吹維新,一個鼓吹復古,各自引經據典,斗的不亦樂乎。

    莊虎臣覺得這個鄭觀應確實不凡,在經濟、外交方面都有自己地見解,尤其是對稅收方面研究頗深。

    一個光著腦袋的年輕人也沖了進來,他穿著一身洋服,手里卻拿著一副竹板,這副打扮有些不倫不類,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

    辜鴻銘有些不悅,看著台下的年輕人道︰“你是何人?可曾拜過孔聖人牌位?”

    年輕人眉毛一挑,傲然道︰“大地沉淪幾百秋,烽煙滾滾血橫流。傷心細數當時事,同種何人雪恥仇?我家中華滅後二百余年,一個亡國民是也,湯生先生問我是何人?我是一個亡國了兩百多年的中國人!”

    “胡說,我中國雖然積弱,可並非印度、安南,何謂亡國?”辜鴻銘厲聲道。

    年輕人冷笑道︰“辜先生海內大儒,又是學貫中西,我有個謎語一直無解,倒想請教先生。”

    辜鴻銘來了精神,手一指道︰“猜謎?倒也有趣。”

    “鐵穆耳毀天滅地廢衣冠,打論語一句話,請教先生,是何解?”

    辜鴻銘哈哈大笑道︰“這也拿來考校我?鐵穆耳,夷狄之君也,廢衣冠,乃是戕害名教,答案自然是夷狄之有君,不若諸夏之亡也”。

    “原來如此,謝辜先生指教!再請問一句,滿人是諸夏還是夷狄?”

    年輕人一言出口,滿場人都倒吸口涼氣,連辜鴻銘也沉默不語。

    “再請問先生一句,儒家先聖以何治天下?”

    “自然是以仁孝。”

    “孝以何為先?”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辜鴻銘有些魂不守舍了,只是機械的對答。

    “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滿人入關殺我百姓數千萬之多,強令剃發,毀傷父母所受之發膚,滅我漢人孝親之道,編纂《四庫全書》,毀書十五萬卷。這不是毀天滅地廢衣冠是什麼?綱常何在,名教何在?辜先生今天把孔聖牌位擺在禮堂門口,學生想拜,但是學生不敢拜!先生以聖人門徒自居,請問先生,聖人何時教你剃發留辮子的?學生怕孔聖人見了中華如今的狀況,羞憤難當!”年輕人語氣咄咄逼人。

    辜鴻銘臉紅脖子粗,一向鐵嘴鋼牙的他也說不出話來。

    李叔同低聲道︰“這個年輕人應該是革命黨!”

    莊虎臣正听地津津有味,猛一愣怔。革命黨?會是革命黨嗎?西北一帶從來沒听說有革命黨的活動,老百姓更是連孫文是何許人也都搞不清楚,連康有為、梁啟超這樣的維新派人物知道地都不太多。更別提革命黨了。

    “辜先生,先生是甘肅的教育署長,今天和鄭先生論辯,不知道可否容學生也講講?”

    辜鴻銘點頭道︰“今日論地是學問,和官府有何相干?請講。”

    年輕人“  啪啪”的打開了竹板,外面光頭和披散頭發的人也顧不得和里面的人分內外了,紛紛擠了進來,禮堂里水泄不通。

    莊虎臣大感意外,這講堂里怎麼打起快板。唱開蓮花落了?

    “我中華,原是個,有名大國;不比那,彈丸地,僻處偏方。

    論方里,四千萬,五洲無比;論人口,四萬萬,世界誰當?

    論物產。本是個,取之不盡;論才智,也不讓,東西兩洋。

    看起來,那一件,比人不上;照常理,就應該,獨稱霸

    為什麼,到今日。奄奄將絕;割了地。賠了款,就要滅亡?”

    莊虎臣和李叔同都是心里一凜。倆人對視一眼,這個人還真的是革命黨,他唱的不就是剛剛在日本自殺了地陳天華寫地《猛回頭》!

    “還有那,讀書人,動言忠孝;全不曉,忠孝字,真理大綱。

    是聖賢,應忠國,怎忠外姓?分明是,殘同種,滅喪綱常。”

    唱到這里,那些剪了辮子和披頭散發的人齊聲叫好,而那些留辮子的則面有慚色,連辜鴻銘也不自在了,有些坐立不安。

    鄭觀應倒是激動起來,大叫一聲道︰“說的好!”

    年輕人回頭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接著唱道︰“還有那,假維新,主張立憲;略珍域,講服重,胡漢一堂。這議論,都是個,隔靴撾癢;當時事,全不道,好像顛狂。”

    這下鄭觀應的老臉也掛不住了,人家連維新黨一起給罵了!

    “俄羅斯,自北方,包我三面;英吉利,假通商,毒計中藏。

    法蘭西,佔廣州,窺伺黔桂;德意志,膠州領,虎視東方。

    新日本,取台灣,再圖福建;美利堅,也想要,割土分疆。

    這中國,那一點,我還有份?這朝廷,原是個,名存實亡。

    替洋人,做一個,守土官長;壓制我,眾漢人,拱手降洋。”

    年輕人越唱越是激憤,邊打著快板邊唱,淚流滿面,听眾也都是各個潸然淚下。

    莊虎臣倒是越听越冷靜了,這篇《猛回頭》倒是看過,因為過于直白,沒當回事,可是今天在這個特定的環境里,卻越听越覺得有味道。

    開篇講的是中國地優勢,盡管這個陳天華應該沒學過《地緣政治學》,卻無師自通地講出了中國的地緣政治地優勢。

    中國人口眾多,幅員遼闊,資源豐富,而且遠離世界的中心,爭奪激烈的歐洲,比起英國、日本這樣的島國,具有先天的資源優勢,比起德國、法國這樣的國家,更不容易陷入戰爭,比起俄國這樣的內陸國家。又具有海岸線漫長,通商便利地條件,並且絕大部分地人口又是漢族,幾乎算是個單一民族地國家了,又有大一統地傳統,不易分裂。這樣的國家按照道理講,那是太應該富強了,而且是太容易富強了!地緣政治條件和美國非常類似,而美國還有先天的不足,人口太少,勞動力缺乏,一個移民組織的國家,民族成分過于繁雜,中國有這麼多先天的優勢。不富強簡直是天理不容!

    中國地病根不在于到底是搞君主立憲還是共和制度,而在于滿清朝廷,朝廷里一些開明人士也曾經吆喝著要立憲。莊虎臣听李叔同講。最早鼓吹立憲的就是這個鄭觀應,可是滿清朝廷是以異族統治中原,哪里肯立憲?慈禧是最清楚立憲的後果地,一旦百姓開了民智,而現在的世界最推崇的是民族國家,到時候,恐怕民智一開,滿清朝廷別說統治全中國了,連回滿洲老家怕是都難做到了!

    除黨見、講公德、重武備、務實業、興學堂、立演說、興女學、禁纏足、禁鴉片、改良社會風氣。幾乎這每一條都切中時弊,而且有可操作性!其中莊虎臣自己就差不多都做了,而且成效顯著。

    “要學那,法蘭西,改革弊政。

    要學那,德意志,報復凶狂。

    要學那,美利堅,離英自立。

    要學那。意大利,獨自稱

    莫學那,張弘範,引元入宋。

    莫學那,洪承疇,狠心毒腸。

    莫學那,曾國藩,為仇盡力。

    莫學那,葉志超。臨陣逃亡”

    碩大的禮堂里只有一個年輕的聲音和清脆的快板。聲音漸漸哽咽了,

    “那滿人。到今日,勢消力小;全不要,懼怕他,失掉主張。

    那列強,縱然是,富強無敵;他為客,我為主,也自無妨。

    只要我,眾同胞,認請種族;只要我,眾同胞,發現天良。

    只要我,眾同胞,不幫別個;只要我,眾同胞,不殺同鄉。

    那怕他,槍如林,炮如雨下;那怕他,將又廣,兵又精強。

    那怕他,**政,層層束縛;那怕他,天羅網,處處高張。

    猛睡獅、夢中醒,向天一吼;百獸驚,龍蛇走,魑魅逃藏。

    改條約,復政權、完全**;雪仇恥,驅外族,復我冠裳!”

    隨著竹板聲結束,滿場依然是可怕地沉默,空氣似乎成了一團凝固的蒸汽,台上的辜鴻銘和鄭觀應面面相覷,啞口無言。

    年輕人唱完了快板,回頭冷冷地看著辜鴻銘道︰“辜署長生在南洋、學在西洋、婚配在東洋,最後出仕在北洋,當世無匹地大才子,我請問一下,先生以聖賢傳人自詡,可卻毀傷父母清白之體,做夷狄的官,先生義父布朗先生雖為洋人,卻知道聖賢之道,送先生學習中外之本領,意在讓先生報國圖強,敢問先生一句,令尊西儒布朗老大人可曾教誨過先生,要為夷狄效力嗎?大人飽讀聖賢嗎?孝之始且不能為,還談什麼聖賢?”

    一句句誅心之語,說的辜鴻銘面紅耳赤,拿著聖賢之道打擊辜鴻銘,和辜鴻銘用西洋文化的陰暗面打擊洋人,簡直是異曲同工。這些事情本來就是皇帝的新衣,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沒人敢說出來,今天這個年輕人直眉瞪眼的對著辜鴻銘詰問,讓這個出名的鐵嘴鴨子也說不出話來。

    莊虎臣不禁暗自莞爾,在清末,維新黨也好,復古派也罷,有個天生地弱點,那就是執政的是異族,所以維新難以真維新,維新就要開啟民智,提倡民族國家,可這個民族國家卻偏偏是滿清最忌諱的,而復古更是說不得嘴,首先這個剃發就是孝道所不允許的,而復古提倡的就是以孝治理天下,可孝道之始就是不可損傷身體發膚!

    梁啟超那麼大的學問,筆桿子又凌厲無比,可卻在日本被孫文手下的一批毛頭小子批的體無完膚,根子就在于維新黨保的是大清,而革命黨人只要喊出“排滿”二字,就能無往而不利!

    年輕人轉過頭,看著下面激動地渾身顫抖的學生們大叫道︰“驅逐韃虜,恢復中華!光復我漢家衣冠!”

    莊虎臣不由得打了個冷戰,這已經是在公然的煽動革命了!

    李叔同也看了他一眼,輕聲道︰“大人,要查查咱們新軍里,有沒有革命黨了!”

    莊虎臣連連點頭,原本沒放在心上的革命黨,是不是已經滲透到了甘軍里,自己不會替別人做了嫁衣裳吧?

    “驅逐韃虜,恢復中華!”一個學生舉著手臂,聲嘶力竭的跟著喊起來。

    “光復我漢家衣冠!”

    “排滿革命!”

    口號聲響徹了禮堂,震的人耳朵直響。年輕學生的熱血點燃了禮堂,屋外呼嘯的寒風似乎也變的暖和了起來。

    莊虎臣一拉李叔同地衣袖︰“息霜,咱們走吧!”

    李叔同點點頭,倆人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莊大人,您請留步!”

    莊虎臣地身後響起了那個年輕人的聲音。

    莊虎臣心里一驚,忙回頭看,那個光頭地年輕人已經走到他身邊了。

    “莊大人來了?”

    “是打俄國、日本人的莊撫台嗎?”

    “是咱們甘軍的軍門莊大帥!”

    學生們議論紛紛。

    莊虎臣看被人叫破了行藏,也只好拱手向學生們一禮,心中兀自郁悶,自己可也做著滿清的官呢!不會今天也弄個灰頭土臉吧?要論口才,說什麼也不是辜鴻銘的對手,連他還在講台上尷尬的下不來呢!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18 00:38
第三百二十八章 逼上梁山
    “大人初起于抗擊八國聯軍之役,以娘子關孤軍獨抗九洲萬國之兵,保護了西北半壁河山沒受洋兵蹂躪,北京議和,大人據理力爭,又曉得權變,存了中國最後一絲體面,使我中國由戰敗國變為受害國,免了被瓜分豆剖,成了印度、非洲,躲過亡國滅種的塌天大禍,此中的艱難,華洋各屆報紙連篇累牘,人人盡知,大人來到甘肅任巡撫,練強兵、辦工廠、推廣全民免費教育,興辦女校,獎勵耕讀,近日更是東敵日本,北拒沙俄,以甘肅區區一省之地,對抗兩大強國,今又收復旅順,朝野震驚,萬民歡騰,我中華四萬萬同胞皆以大人為海內之望,盼大人復我華夏之心,如嬰兒之望父母!”年輕人眼楮直勾勾的盯著莊虎臣,一頂頂的高帽子之管往頭上扣。

    莊虎臣不禁苦笑,一般給人扣完高帽子,灌完米湯,後面肯定有說辭,于是忙擺手道︰“這位先生過譽了,我莊虎臣也是個人罷了,脖子托著腦袋,俗人一個,收復了旅順,固然值得高興,可並不是我莊虎臣一人的功勞,沒有西幫商人興建工廠,我甘軍洋槍、洋炮哪里來的?沒有十萬甘軍將士浴血奮戰,敵人會舉手投降嗎?沒有三十萬民夫肩挑手提,趕著大車運輸糧草,我軍將士腹中無食,身上無衣,槍膛里沒有子彈,又如何能打勝仗?更不要說,要是沒有甘肅全省的百姓辛苦的建設,西北鐵路從何而來?我甘軍又如何能朝發夕至,機動靈活的打擊敵人?這是全甘肅百姓的功勞,是全體甘軍士兵的鮮血和生命換來的,莊虎臣不敢貪天之功!”

    莊虎臣無比謙虛的說著客套話。

    “大人所言非虛,沒有士兵和民眾的全力支持,大人一個是成就不了大事的,可是我們大家都知道,西幫商人已經存在了幾百年了,甘軍成軍也已經數十年了。甘肅地百姓更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論是回漢兩教,均是在西北土生土長,可為什麼直到大人來了,才能建立此不世功勛?五年前,甘軍萬余人攻打一個只有幾百散兵游勇守衛的洋教堂尚且不能破。而今卻能對抗日本、俄國的數十萬大軍?甘肅搞洋務也非一日,左宗棠大人就曾經在甘肅搞過洋務,可結果是徒勞無功,大人之功,甘肅百姓全部看在眼里,中國老百姓也心知肚明,大人何苦過謙若此?”年輕人言辭懇切的道。

    莊虎臣更郁悶了,這頂大帽子不給自己扣上他是不算完了!而現在看來,那些學生們看自己的眼光中。更是多了幾分崇敬,這家伙必有所圖!

    “但是,大人可曾想過。辦工廠,大人收了稅賦,練強兵,大人兵權過重,推廣全民教育,甘肅民智已開,大人是朝廷地臣子,臣強主弱,功高震主。朝廷必不能容大人,大人想給大清做忠臣嗎?那就請效法曾國藩自解兵權,可大人不是曾國藩,你對滿清的忠心怕是也比不上曾國藩,朝廷能容你嗎?你要解了兵權,漫說你的榮華富貴了,怕是身家性命也難以保全,就算你舍得身家性命,甘心給滿清做鷹犬。可十萬甘軍,那是虎狼之師,朝廷哪里能制約?到那時,十萬虎賁無人能制,眾將官除了服你莊大人,還肯服氣哪個?豈不是中華大地要戰火連天?中國一旦內戰不止,西洋各國怎肯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瓜分之勢在所難免,大人娘子關之戰有何意義?北京議和有何意義?經略甘肅又有何意義?若大人不肯解兵權,割據甘肅。既為臣子。卻不尊旨意,那不就是奸賊嗎?大人一世英明要毀于一旦。到那時,我請問大人,您要何以自處?”

    年輕人的詞鋒犀利無比,而且說的頭頭是道,莊虎臣也承認,他說的沒一句是廢話,可是這樣的話,只能關起門來說,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不是逼自己立刻表態嗎?

    現在俄國陸軍主力尚在,俄國內亂還沒有開始,而日本雖然大阪、橫濱被襲,戰爭潛力盡失,但是聯合艦隊卻依然在旅順口外,雖然日本支持不了持久戰,但是一支聯合艦隊就可以讓沒有海防的中國處處示警,這仗還沒打完呢!

    “莊大人,您是咱們全體漢人地主心骨,六十多年了,中國人和洋人打仗,幾乎每戰必敗,只有大人屢戰屢勝,揚我國威,可是大人莫非是要當個曾國藩這樣的漢奸嗎?洋人佔我疆土,大人領兵抗敵,可是滿清侵佔我漢人江山二百多年了,大人為何不振臂一呼,復我漢家衣冠?只要大人肯起義兵,我敢說,兵鋒所指,四萬萬同胞都會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大人再造神州之功,光耀千秋萬代!到那時,大人可將甘肅的經驗推廣全國,學習西洋人地長處,甘肅苦寒之地,尚且能有如此大的作為,何況富饒的兩廣、山東、兩江之地?則用不了幾年,中華將雄視東洋,讓西洋人敬我畏我,再不敢起覬覦之

    年輕人慷慨激昂,說的滿場人都是強自壓抑著興奮,無數雙期盼的眼楮盯著莊虎臣。

    莊虎臣被看的有如芒刺在背,冷汗都下來了。蘭州大學堂,幾乎盡集了甘肅全省的精英人物,中國的特點,莊虎臣更是非常清楚,普通老百姓是沒有話語權的,文人地話就可以代表所有的老百姓,在鄉下,一個秀才說話,比村長有用的多!老百姓就願意相信讀書人的話,他們說什麼,老百姓都覺得他們說的對!

    蘭州大學堂地學生數千。沒有正式學籍地旁听生怕是接近一萬了!這麼多人要是眾口一詞。這個壓力讓莊虎臣也覺得很難頂地住。

    “我問大人一句。大人是要給滿清韃子做忠臣。還是願意當這個再造神州地頂天立地地偉丈夫?大人若為朝廷鷹犬。則請將我解送京師。凌遲處死!在下絕不怨恨大人。只怪自己瞎了雙眼!若是大人肯為天下蒼生計。吊民伐罪。在下願為馬前卒。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請大人明示!”

    莊虎臣被他殷切地眼神看得心里發毛。盡管自己早就下了滅清地決心了。可是原本地計劃是東北地仗打完了。然後再揮師東下。一舉拿下北京。而且最讓莊虎臣難以決斷地是打下北京以後。政體如何處理。這可比打那個風雨飄搖地朝廷難辦一百倍!

    “莊大人。請速速決斷!”年輕人步步緊逼。

    莊虎臣心里明白。這個年輕人是有預謀地。否則不可能在心情激動地時候。說話還那麼有條有理。他打地主意就是逼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公開表明態度。

    莊虎臣勉強地打著馬虎眼︰“現在朝廷不也在搞新政嘛。我看成效還是顯著地。全國各地報館辦了三百多家。言論也自由了。大家光看見甘肅地建設成果了。兩廣、兩江也成績斐然。大家都是學生。還是把精力放在讀︰“大人。報效國家自然是我們這些學子地所願。可是請問大人一句。報效哪個國家?報效夷狄嗎?讓滿洲韃子地爪牙再鋒利些?好用來殘害我漢人同胞?”

    “說的好!請莊大人明示!”

    “莊大人不能再猶豫了!”

    學生們群情激憤,扯著嗓子吆喝著。禮堂的房頂都要被聲浪給掀翻了。

    李叔同悄悄在莊虎臣耳邊道︰“大人不可失去學子之心啊,這蘭州大學堂的學生,可是能代表整個甘肅的民心!”

    莊虎臣何嘗不明白這個,而且他和辜鴻銘有個共同的弱點,當著滿清地官!

    “大人啊,這大清是以夷狄御中華,他們是崽賣爺田心不疼啊!先割香港,再割台灣,又割膠東。若不是大人在東北獲勝,關外三省也被賣干淨了!甲午年,敗于日本,連本帶利賠了三億兩,庚子年,大人在北京議和,縱使你巧舌如簧,依然還是賠了一億五千萬兩的銀子!這滿洲人何曾當自己是中國人?大人蓋世英雄,就願意給這些腥羶滿地的韃虜當奴才嗎?”

    莊虎臣現在心里郁悶難當。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嘴巴。哪里不好去?非要來蘭州大學堂?現在被逼地不表態都不行了!盡管他們說的都對,而且也是自己的想法。可是現在還沒到最好的時機,今天自己只要一表態,立刻就要傳到朝廷耳朵里,盡管朝廷的那幾個兵自己不放在眼里,但是朝廷早做了防備,自己到時候的傷亡也要增大啊!

    這不是添亂是什麼嘛!

    莊虎臣也不禁對這個開啟了民智以後的結局,有些哭笑不得了!

    “好,你說要恢復中華,若是成功了,國家的體制如何?”莊虎臣只好以攻為守。

    “以大人之賢能,這些事情何足道哉?現在朝廷的問題,是以夷狄統御華夏,故此維新也是假維新,立憲也是假立憲,而孔孟聖賢之道,更是被他們篡改地面目皆非,大人英明神武,若是由大人帶領咱們四萬萬漢人同胞光復了神州,效法唐宗宋祖,君主大權獨攬,可至富強,效法日本、德國,實君立憲,也可富強,效法英吉利,君主垂拱而治,咱中華依然可以富強!咱們中國數千年了,何時曾經落後過?只有這六、七十年,才被洋人欺凌!糾其根本,就是因為蠻夷竊據大寶!現在我們漢人就是要推翻了滿清,將滿人趕回滿洲老家,建立咱中華的十八行省之國!大人不要猶豫了,莫失天下萬民久旱仰望甘霖,驅走腥羶韃虜的拳拳赤子之心啊!”

    “驅逐韃虜,恢復中華!”

    “復我舊日河山!”

    “光復華夏衣冠!”“反清復明!”

    亂七八糟的口號又響了起來,連反清復明都喊出來了。

    莊虎臣無奈的搖頭,這些人已經是中國最先進的一批人了,現在也只是把中國衰落的原因完全歸罪給滿清,不過也正常,中國衰落的時候就是從清朝開始的,不怪罪清朝還能怪到孔夫子頭上嗎?

    李叔同地嘴角挑出一絲笑意,他壓低聲音道︰“大人,民心可用啊!大人只要豎起反清排滿的大旗,則登其大寶。不費吹灰之力!”

    莊虎臣心頭一動,發現所有的人在反清排滿這個旗幟下,居然統一了起來,不管是原先支持辜鴻銘要復古,收拾人心地一派,還是支持維新的。連最激進的共和派,都可以接受帝制了,而且搞**都行!人心空前的統一,派系之爭在這里蕩然無存。

    莊虎臣終于想通了一個問題,一直困擾著自己的政體問題,居然是個偽命題,君主立憲也好,共和也好,如果自己在東北大獲全勝。收復了整個東北,捎帶手把台灣和朝鮮拿回來,憑借自己無上的威望。搞君主立憲也好,搞共和制度也好,都會得到民眾地全力擁護!自己一直覺得歷史上滿清搞君主立憲,立憲還沒開始,就搞亡了國,而共和制則是弄地軍閥混戰,民不聊生!現在想想,滿清立憲,純屬扯淡!立憲國。權力操于政府,而政府由民眾選舉產生,老百姓誰肯選慶王、載灃之流?況且立憲國,君主權力要受制約,而慈禧可是個為了保住權力,敢和全世界開戰的主兒,她能真心搞立憲?

    滿清也是自取滅亡,今年年初,下了詔命。廢了科舉,可是卻沒給全天下幾百萬學子安排出路,讀四,今後想做官怕是不可能了!而讀新書的這些人,又覺得朝廷昏聵,不得重用,也是憤憤不平,甲午以後。賠款數量日多。朝廷盤剝商賈日甚一日,商家苦不可言。而洋貨充斥全國,手藝人的生計也更艱難了,農民因為白銀外流,一個人一兩的稅,原先八百文換一兩銀子,現在兩千文還不見得夠使,比原先重了一倍還不止。

    士農工商,新書舊學,幾乎所有階層沒有不恨大清朝廷的,連滿人和蒙古人也因為斷了鐵桿高粱,這些人又沒個屁本事,除了幾個王公大臣,其他的都是精窮,也是對朝廷怨氣日深。

    現在天下在推翻朝廷這一點上,已經達成了共識,莊虎臣不能再躲了!而且自己最擔心地政體問題,現在看來,就不算是個問題!只要是漢人坐了江山,老百姓都會忠心擁護,斷然不會搞得天下大亂,諸侯混戰,生靈涂炭。滅了滿清,符合所有階層的利益,在這個層面上,不會發生問題。

    “驅逐韃虜、恢復中華!”

    “排滿革命!”

    “莊大人,不能再猶豫了!”

    “殺到北京去!活捉賣國賊!”

    莊虎臣一擺手,所有人頓時都安靜下來,他輕輕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然後道︰“我,莊虎臣!今天只說三句話,第一︰我是個人,有人心的人!第二︰我是個中國人!第三︰我是個漢人!”

    所有人先是沉默,然後爆發出如雷地掌聲和歡呼聲,莊虎臣被狂熱的學生舉到了天空,在蘭州大學里游行,而原本來講演的辜鴻銘和鄭觀應則被晾在了一邊。

    晚上,蘭州大學舉行了晚會,莊虎臣自掏腰包,請這些學生們吃好喝好,正值過新年,鞭炮聲和歌舞聲此起彼伏,就沒有絲毫的間歇,蘭州附近的商家和農民,也抹了彩臉,在街上載歌載舞慶祝收復旅順,沒有多一會兒,莊虎臣大人要揮師東進,一舉滅清的說法已經傳到街頭巷尾了。

    好容易,莊虎臣逃出了蘭州大學堂,青布棉袍被揉的皺皺巴巴,海虎皮的帽子也沒了,光著個 明瓦亮的腦袋,李叔同比他更慘,學生們為了把他和親兵擠開,親眼看看莊虎臣,把他地衣服都撕破了,一絲一縷的,看起來像個叫花子。出了大學的門,外面等候的親兵都看傻了,趕緊把馬帶了過來,幾個人急忙逃回了巡撫衙門,外面的親兵等了大半天,水米沒打牙,餓的肚子咕咕叫。

    莊虎臣跑了好一會,猛然帶住了馬,對李叔同道︰“息霜!那個今天一直逼我表態的學生,你後來看見沒有?“

    李叔同搖頭道︰“沒有啊!大人出了禮堂以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怪了,這小子說話有條有理,絕對不是現編的詞,估計是在家就準備好的,今天就是等我呢!不過也不對啊,他怎麼知道我今天要去蘭州大學堂地?難道他未卜先知?我怎麼看,他今後都是有預謀的!我敢斷定,我身邊有革命黨的眼線!”

    “大人,這個人無關緊要,問題是大人今天說的話,明天就會見報,大人和朝廷算是徹底掰了,要早做準備啊!”李叔同提醒道。

    莊虎臣長嘆一聲,苦笑道︰“你看看今天的局勢,我要不表態,能出得了校門嗎?這些學生啊!我要不當英雄呢,就算是漢奸了!漢賊不兩立,非此即彼,難啊!現在的局面,寧可得罪朝廷不能得罪天下啊!”

    “大人可不是得罪了朝廷,大人是給朝廷下了戰書!”

    莊虎臣郁悶的無法表達,今天感覺是被人逼上梁山了,肯定有預謀!但是又覺得一陣輕松,原本最憂慮的政體問題,應該不算是問題了。

    “息霜,你派人給我查,甘軍和衙門里都要查,內緊外松,不要聲張,我倒要看看,誰是我身邊的奸細!”

    李叔同點了點頭道︰“這個是自然,不過大人,你今天地話說出了口,朝廷不可能沒有動作,咱們地主力可都在東北呢,大人要及早防範啊!”

    莊虎臣一揮馬鞭,意氣風發的道︰“不去巡撫衙門了,去甘軍大營!通知所有將校開會!娘地,老子反了!”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18 00:39
第三百二十九章 黎明前的黑暗
    天津紫竹林租界,中國人在慶祝新年,爆竹聲不時響起,甘軍在東北的勝利更是刺激的華人欣喜若狂,一向對西洋人卑躬屈膝而對中國人不屑一顧的小日本,也是打著燈籠出來游街,見了中國人就滿臉堆笑的鞠躬,笑容里帶著諂媚和嫉妒還有三分的憤恨,西洋人更是心情復雜,英國、美國自然是希望甘軍勝利的,可是又覺得白種人敗給黃種人,似乎不是很有面子的事情,而俄國人則心驚肉跳,想逃回俄國,可東北正在打仗,陸路是回不去了,海路過于遙遠,費用高的怕人,現在是想走又不甘心,留下來又害怕。

    租界有間法國人開的報館,不過並不出名,小的可憐,不過是上下兩層樓,也沒見這家報館搞出過什麼有轟動效應的消息,只是刊登些不痛不癢的花邊新聞。

    二樓最里間,是一個寬大的會客廳,門關的緊緊的,走廊里十幾個穿著洋服的男子警惕的注意著報館外的一舉一動,腰里更是鼓鼓囊囊的,有些人的手槍把都露出了半截。

    “李尚書,李大人,李貴!你現在官做大了,心思也活絡了!都快忘了你姓什麼了吧?”楊士琦用略帶安徽口音的官話厲聲道。

    楊士琦今天穿著黑布的棉袍,頭戴一頂黑呢帽,一副商人打扮,李貴也穿著便裝。本應呆在威海衛艦隊上的陳鐵丹和遠在安南海防的顧小五也在屋子里。

    李貴依然是那副萬年不變的迷糊像︰“楊大人,您是什麼意思?你不會大老遠從上海跑到天津,就為了罵我一頓,過過嘴癮吧?”

    “我哪里敢罵你啊!卑職不過是掛名的吏部侍郎,而您李大人可是正經八百的巡警部尚書啊!卑職忘了,得給你見禮!”楊士琦鄙夷的看著李貴。

    李貴也火了,騰的一下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楊大人,您什麼意思?論年齡,您兒子還比我大幾歲,論身份。您和我家主子是朋友論交,可我李貴也沒得罪您啊?有什麼話,您就明說,我做錯了什麼,你也該告訴我!”

    “你家主子?誰是你家主子?醇王載灃還是慶王奕啊?”楊士琦叼著煙卷,譏誚道。

    “楊大人。您這話我就听不懂了!我是莊家的家生子,生是莊家的人,死是莊家的鬼!我雖然沒讀過什麼書,可是也不會學三國地呂布,被人搗著脊梁骨罵三姓家奴!听大人的意思,我李貴是做了對不起主子的事情了?要是真這樣,你說明白,真是我錯了,我自己提頭去蘭州!可要是有人背後下蛆。糟踐我,天王老子也跟他沒完!”李貴猙獰著臉道。

    陳鐵丹連忙打圓場︰“楊大人,您著急忙慌的把我們這些人從威海衛、北京城給弄到天津。顧五爺更是從安南坐船跑到了天津,還不許我們向莊大人說,您到底有什麼要交代的,我們這些人都是粗人,您就別打啞謎了!李貴別的不敢說,忠心絕對沒問題,我們是光屁股長大地發小!”

    顧小五也連忙站起來。把楊士琦按坐在椅子上道︰“老楊。李貴地爹和我都是跟著老爺出生入死地!他爹戰死在台灣了。臨死還替老爺擋了炮子。怕洋人地大炮炸壞了老爺地尸身。這孩子就算有什麼錯。你也指明了。我替你教訓他!”

    “李貴。我問你。你現在到底是誰地人?你坐地是誰地船?哼哼。別因為你當個鳥毛地尚書就了不得!要不是靠著咱們莊大人。你算個屁!拉東洋車都不要你。你地榮華富貴是誰給地?是朝廷?告訴你。沒了莊大人。你鳥毛都不算一根!屁股要坐牢穩了。我楊士琦眼楮不容沙子。誰要是腳踩兩只船。別說我楊士琦心黑手狠!”楊士琦咬牙切齒地道。

    顧小五地臉色一變。指著李貴道︰“小兔崽子。你到底干什麼了?你要是對不住少爺。別說你五叔槍子不認人!我就替你爹清理門戶。別讓你個混賬王八蛋毀了他地名聲!”

    李貴哭喪著臉道︰“我干什麼了?你們听誰在背後嚼舌頭根子了?罷了。這個破尚書我也不干了。今天我就去北京辭了差事。回蘭州找少爺去。當個戈什哈也比在北京當這個污遭官順氣些!”

    顧小五看了半天。也覺得李貴不像是裝地。忙問道︰“老楊。到底是出什麼事情了。你可別听外人瞎說。委屈了這孩子!”

    楊士琦看了半天。才臉色略微緩和了點。指著李貴地鼻子問道︰“好。姑且我相信你一次。那你給我說說。朝廷要派駐法蘭西國公使貝勒裕庚回國。接替載振當北洋大臣。這個你知道嗎?太後要招大格格容齡回國。賜婚給莊紛卿。這個你知道嗎?”

    李貴一臉迷糊的看著楊士琦。

    楊士琦猛一拍桌子道︰“講!京師所有王公大臣的府邸都由你的巡警把門站崗,這些事情你會不知道?說!”

    李貴點點頭道︰“知道啊!我听說了,可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和你有什麼關系?知道了為什麼不通報蘭州?你眼里還有主子嗎?”楊士琦厲聲喝道。

    “四年前,太後亂點鴛鴦譜,結果弄的咱們少爺和大格格,兩個人一個在蘭州,一個在法蘭西,都成了牛郎織女了,太後賜婚這不是好事兒嗎?可我怕提前通報給了蘭州,少奶奶知道了麻煩!大格格現在是公主了,少奶奶又是正經拜過堂的,這讓誰做小都不合適啊!我怕少奶奶知道以後難過,又怕少奶奶和少爺鬧家務,所以就想先不說,等到旨意下來,大格格人到了蘭州,也就生米煮成熟飯了!”李貴連忙解釋道。

    楊士琦苦笑了道︰“你真好,你真地體貼!你小子要是進了宮,李蓮英的大總管就干到頭了!好一個忠心的狗奴才!”

    李貴苦著臉道︰“楊大人,您就別挖苦我了!我到底哪里做錯了?”

    “你錯在哪?你差點壞了莊虎臣的大事了!我問你,大人把你手里的六千老弱換成了精兵,是為什麼?”

    “大人肯定是要舉事了!”

    “你還知道大人要舉事?咱們這個主子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大格格容齡對主子是有大恩的。娘子關的時候,要不是她來報信,怕是莊虎臣的人頭已經送到八國聯軍地大營了!要不是大格格去北京提前替莊大人打點一切,莊紛卿去北京議和的時候,能那麼順當嗎?恐怕現在國賊、漢奸的帽子早就戴上了,莊虎臣三個字頂風都能臭十里!大格格對莊大人。一條是救命之恩,再一條是保住清白名聲,這樣的恩情,你告訴我這要怎麼還?你明明知道咱們這個主子是個最重情義的,如果大格格執意要嫁,又不計較名份,莊大人能不娶嗎?好,莊大人娶了大清的長公主,那就是額駙了!女婿起兵打大舅子哥。殺丈母娘,那算哪門子事兒?就算莊大人不認太後這個干丈母娘,那裕庚貝勒可是容齡地親爹啊!他做了北洋大臣。統領京畿六軍,你想想,咱們的主子肯和老丈人沙場對陣嗎?李貴,你這個混賬東西!”楊士琦越說越氣,跳著腳的罵。

    顧小五和陳鐵丹都是冷汗濕了衣衫,甘軍早晚要起兵滅清,這些人早就猜到了,除了瞞著老頑固趙裕德之外,其他人都是心知肚明。李貴地一片好心差點就毀了所有人幾年地準備。

    李貴抽著自己嘴巴道︰“我真該死,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平時看你滿機靈的,關鍵地時候,就沒見過你這麼笨的人!愚不可及!”楊士琦越罵越來勁了。

    顧小五也听明白了原委,替李貴打起了圓場︰“老楊,你別光顧著生氣,還是想想辦法吧!”

    楊士琦罵的口干舌燥,拿起杯子喝了口涼茶道︰“幸好,我在宮里還有眼線。要不然這幾年地心血就被你這個小王八蛋給毀了!”

    顧小五和陳鐵丹、李貴這才松了口氣,暗道僥幸!

    “那現在怎麼辦?”陳鐵丹忙問道。

    楊士琦冷笑著道︰“太後這個人,是個最要面子的人,為了面子,她什麼都能做的出來,可是現在,她連面子都不要了,原先給大人指婚地是小格格齡,現在換了大格格了。那就是承認自己當年錯了!她既然面子都不要了。那就是說,太後也看出來甘軍收復了旅順。打敗俄國以後,就要起兵造反了!咱們主子的這點毛病,慶王和太後都是清清楚楚,莊虎臣千好萬好,就是太重情誼,平常人重情誼,自然是好的,可他將來是要推翻大清,一統河山,登基當皇上的人,這樣的人如何能心慈手軟呢?可他這個毛病就是改不掉!”

    楊士琦有種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那現在該怎麼辦?勸勸少爺不娶大格格?”李貴忙問道。

    楊士琦現在看見李貴就膩味,又罵道︰“混賬東西,這事情能讓他知道嗎?他知道以後,能不影響他的決斷嗎?”

    “老楊,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總要拿個主意啊!現在是你這個小諸葛掏出錦囊妙計的時候了!你就是現在殺了李貴,也不管用啊!”顧小五再三勸慰道。

    楊士琦平了平怒氣,坐了下來,翹著二郎腿道︰“我五天前收到了北京的密報,當時嚇了我一跳,我趕緊讓我那個干女婿李叔同在蘭州安排,又給你們三個發電報,然後就坐著小火輪趕到天津!剛才接到李叔同地回電,說是派了個人裝成革命黨,在蘭州大學堂里逼著莊紛卿在眾目睽睽之下,含糊的承認了要起兵反清,估計兩三天後報紙就炒的沸沸揚揚了!現在不能再拖了,李貴,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北洋六鎮的軍官,你聯系的怎麼樣了?打北洋有把握沒有?哼,我知道你個混蛋骨子里還是忠心的,否則我怎麼敢來天津?老子還不想死呢!但是不罵罵你,我心里憋屈的慌!”

    “大人放心,這個事情三個月前就在操持了,北洋六鎮的軍官里。骨干有不少是咱們甘軍地人,北洋陸軍學堂的教官更是咱們派到北京的,其他地軍官都是載振賣的缺,號稱六鎮八萬人,實際上能有五萬就不錯了,還有三成是抽大煙的!我估摸著。只要槍聲一響,北洋六鎮就作鳥獸散了,我的六千巡警,別說用洋槍了,一人一根警棍就能滅了載振!”李貴拍著胸脯保證。

    “裕庚和大格格容齡,現在還在法蘭西回國的船上,必須趕在他們到達之前解決問題,遲則生變!”楊士琦點點頭,又看看陳鐵丹道︰“你今天馬上回威海衛。一旦北京打響了,你就發報給袁世凱,告訴他。如果山東新軍有一兵一卒敢去北京,你就用艦隊襲擊山東沿海,掏了袁世凱的老窩!你把你地艦隊一分為二,少部分留在威海衛,大部分直撲大沽口,用艦炮掩護陸軍登陸,給李貴助一臂之力!”

    陳鐵丹連連點頭。

    顧小五忙問道︰“那我呢,我是不是帶著艦隊也回來,給他們幫幫忙?我地艦隊船大啊。鐵甲戰列艦就有四艘呢!”

    楊士琦哈哈一笑道︰“你就別回來裹亂了,你就守在海防,英國、美國人是不會幫朝廷的,這個有把握,俄國人現在被困東北,自顧不暇,小日本生死已經操在莊大人和我手里,法國人、德國人就難說了,不過法國在西貢地遠東艦隊和德國人在青島的艦隊。都是樣子貨,幾條小破船,你的兵就算再爛,打他們也還不成問題!用鐵甲戰列艦撞也他們的船撞沉了!你就在海防坐山觀虎斗吧,估計用不到你!你的艦隊暫時不動,听後調遣!”

    幾個人連連點頭稱是。

    “只要袁世凱不插手,北洋六鎮又有咱們那麼多的人,李貴和陳鐵丹,你們三天拿下北京城有把握嗎?”

    “有把握!載振地兵。听見爆竹響都能嚇破膽子!”

    楊士琦意氣風發的道︰“好。只要袁世凱不參戰,我料他袁某人也不敢!他不會干以卵擊石的蠢事!張之洞更是必然不肯趟這趟渾水地。健銳營、神機營那些八旗大爺,不堪一擊,三天後開戰,五天後就可以請莊大人入京了!哈哈,莊虎臣黃袍加身的日子到了,你們都是開國的元勛!”

    陳鐵丹、李貴、顧小五都是滿臉的興奮。

    “老楊,等到咱們少爺當了皇上,你老楊可就是軍機首輔了!”顧小五興高采烈的道。

    “軍機首輔?算了吧,咱們主子哪天當了皇上,我哪天就辭官了,對了,顧小五,哎,應該叫你一聲五爺,五爺,到時候,我帶著全家去安南,你可要賞兄弟一碗飯吃啊!你那個八國婊子聯軍的買賣,得算我一份!”楊士琦笑呵呵的道。

    顧小五白了他一眼道︰“楊大人,你就別扯淡了,少爺當了皇上,你能不當宰相?少爺是唐太宗,你就是魏征啊!”

    楊士琦淡然一笑道︰“五爺,莊大人要是登基做了天子,不僅我不能在中國呆了,你也不行!”

    顧小五疑惑道︰“為什麼啊?我盡管不想當什麼官,可也想風風光光的回安徽老家!”

    李貴的臉一沉道︰“楊大人,你是說咱們少爺到時候會學朱元璋?火燒慶功樓?”

    楊士琦對他腦門鑿了個毛栗子道︰“你听說書地听糊涂了?咱們這個主子是朱元璋嗎?我就奇怪了!你說莊虎臣要當了皇帝,還真的和歷朝歷代都不一樣,文的吧,他手里就一個李叔同和我,武的就更別提了,也就馬福祥這樣的莽夫加上你們這幾塊廢料,居然就這麼一個班底就能拿下江山?真是世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

    “那你是什麼意思?假模假式的,我就不信,你不想當宰相?”顧小五不屑道。

    楊士琦苦笑道︰“說不想是假的,開國的第一任宰相,那是何等的榮耀?不想當是傻子,可我不能當啊!”

    “那是為什麼?”

    “顧五爺啊!咱們地主子行的是王道,這個王道治理天下自然是好的,可是打天下,那是要王道、詭道、霸道並舉才行!莊虎臣行的是王道,而我則弄的是詭道,將來,莊大人做了天子,必然是行王道的,只要行王道,那言路一定要暢通,你和我在上海販賣大煙的事情,肯定要翻出來,到時候,不是給主子填堵嗎?他要是處置你、我,那讓人說他刻薄寡恩,他要是不處置,那是綱紀不肅!何苦讓他為難呢?再說了,你想吃牢飯還是想殺頭啊?何必呢!還是到安南的好,鶯鶯燕燕、花紅柳綠,最是合我的心思!”楊士琦地語氣無比平淡,似乎在說和他不相干地事情。

    顧小五的臉拉地老長︰“那我不是白忙活一場?咱是個粗人,不想當官,就想弄件黃馬褂穿,回老家風光風光!”

    楊士琦冷笑道︰“白忙活?你在安南的產業價值白銀何止百萬兩?這可不是你一個人的啊,本錢可是大家湊的!就算咱們倆二一添作五,三輩子也吃喝不盡,你還不快活?你在上海一直聚賭包娼、勒索商家,手下有八大金剛,門徒超過三千,如果不是因為你是莊大人的人,我做上海道的幾年里,能容的了你嗎?我早就把你剿滅了!現在你混了幾輩子吃不完的錢,還覺得不夠本?”

    顧小五悶聲不語。

    陳鐵丹忍不住問道︰“楊大人,你是老早就打算一旦少爺當了皇上,你就辭官的吧?你是圖什麼呢?”

    楊士琦微微一笑道︰“我圖什麼?我圖好玩啊!”

    “好玩?”

    “是啊,好玩!我和你們不同,我楊家雖然不是身價巨萬,可也是不愁吃不愁穿,我要想當官也容易的很,家兄楊蓮府是李中堂的心腹,我想弄個官還不容易?我年少時候,泗州的鄉親都說我和家兄是雙杰,可後來,我哥哥成了李中堂身邊第一紅人,天下皆知楊蓮府,卻沒人知道還有個楊杏城,我哥哥輔佐著李中堂搞起了北洋,可我楊杏城,卻輔佐著莊紛卿,改朝換代!人活一輩子圖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不就圖個青史留名嗎?也許,過幾天,我楊士琦就會名動天下,今後,誰還敢說我不如我哥哥楊蓮府?”楊士琦的眼楮一直望著窗外,無限神往的道。

    “是啊,楊大人,你說的對,等大事成了,你和我去安南,咱們倆做個逍遙富家翁,開國元勛,大英雄這些,就讓他們年輕人去干吧!”顧小五也走到窗前,手搭著楊士琦的肩膀道。

    楊士琦一指窗外道︰“你看,天要亮了!”

    遠方的天際,東方已經泛起了一抹魚肚白,天真的要亮了!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18 00:41
第三百三十章 太監,太奸
    臨洮驛,這里離蘭州府不過二百里地,驛站的驛丞點頭哈腰的給里屋送進來炭盆,被守候在門口的幾個大漢給攔在了外面,門都沒許他進去。

    里屋的火烤的暖融融的,一個臉色白皙沒胡子的中年人坐在炕邊,一個年輕人正在給他洗腳。

    中年人抬起頭,用公鴨嗓子親切的道︰“小德子,這些事情你以後就不要做了,交給下面的猴崽子就行了。”

    年輕人的聲音比女人還陰柔︰“奴才能伺候張公公,那是奴才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老平常是伺候太後的,奴才是在皇後宮里當差,這要是在宮里,奴才想伺候還趕不上趟呢。”

    這個被稱呼為張公公的,不是別人,就是李蓮英的心腹太監張順,他心情復雜的嘆了口氣道︰“小德子,現在不比平常,咱們就別分的那麼清楚了,你、我都姓張,又都是河間府的鄉親,一筆寫不出兩個張字,我看咱們兄弟就拜了把子吧!”

    “那小的怎麼高攀的起?”

    “就這麼定了!怎麼,你看不起咱家?”張順微笑道。

    小德子翻身跪地,納頭便拜道︰“小弟張德蘭給哥哥行禮了!”

    張順一把將他扶了起來,笑的無比親切道︰“兄弟,你這樣就對了!”

    小德張半個屁股坐在炕上,張順攬著他的肩膀,低聲道︰“兄弟,你覺得咱們這趟差使該怎麼辦?”

    “兄弟想起來這要命的差使,心里就怕的慌!要不,咱們回北京城吧?”小德張的臉拉的比驢還長。

    張順臉色一沉。陰惻惻地道︰“回去?旨意沒傳到就回去。那不就是個死?橫豎是個死。索性就拼了這把!你和莊虎臣地心腹愛將馬福祥是把兄弟吧?”

    “不錯。當年拳匪和洋人在北京作亂地時候。馬福祥跟著董福祥軍門到北京勤王。我和馬福祥就拜了把子。張公公連這個都知道?”

    “是真地就好。我和莊虎臣也有舊交。他當年地那個糧台地差使。還是我幫他謀地。德蘭兄弟。你說說。咱們朝廷和洋人。哪個厲害?”

    “自然是洋人比朝廷厲害!”

    “那就是了。你想啊。洋人那麼厲害都打不過莊虎臣。朝廷不就更白給了?這莊虎臣要造反那是肯定地了。到時候。還有咱們地好?咱們要是不去蘭州。那回北京也是個死。不如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張順壓低聲音。磨著牙道。

    張德蘭倒吸了一口涼氣道︰“張公公地意思是說。咱們投靠了莊虎臣?”

    “不錯。歷朝歷代不論是誰當皇上,也不能不要太監不是?咱大清剛入關地時候,也說過廢了太監制度,可臨了還是少不了,哪個皇上不怕穢亂內宮啊?既然是這樣,不如咱們趁這次傳旨的機會,預先就攀上這條線,沒準今後,你我就是內廷大總管、二總管了!”

    “這能行嗎?”

    “怎麼不行?富貴險中求。你、我都是六根不全的人,早就斷子絕孫了,還怕什麼?這次傳旨是天賜良機!你看看,滿朝的文武都沒人敢去蘭州,這些年傳旨都靠電報了,什麼時候送過聖旨?太後親自派咱們去給莊虎臣升官晉爵,明擺著朝廷是怕了他!兄弟啊,不能再猶豫了!現在要是不提前做準備,等到甘軍殺進北京城的時候。那可就玉石俱焚了啊!我的好兄弟,現在這個年頭,不長前後眼不成啊!”張順苦口婆心的勸道。

    張順和小德張是奉了慈禧的懿旨,給莊虎臣加官晉爵的,結果才走到西安,就看見了報紙,莊虎臣在蘭州大學堂對著學生說自己是個漢人,這個意思太明顯了!朝廷可是滿人地朝廷,這是和朝廷提前撇清關系啊!再聯想到莊虎臣不顧朝廷的旨意。擅自和洋人開戰。造反的心思已經是昭然若揭了。

    “兄弟,你想想看。壽元你認識吧?咱們宮里爺們地月供銀子就是他送的,他可是正經的滿人啊,還是個紅帶子的覺羅,連他都跑到蘭州了,說明什麼?莊虎臣起兵已經是箭在弦上了,壽元這樣的覺羅,半拉子的鳳子龍孫都要反了,何況咱們?”張順繼續給小德張打氣。

    “那,我就听哥哥您的!”

    “哈哈,這就對了,好兄弟,看著吧,過不多久,李蓮英、崔玉貴的大總管、二總管的位置就是咱哥們地!”張順哈哈大笑。

    張順這些日子一直心里發虛,庚子年的時候,他站錯了隊,巴結著大阿哥,把光緒得罪苦了,慈禧、光緒西逃的時候,所有人都給安排了,唯獨光緒連床被子都沒有,還是李蓮英把自己的鋪蓋送給了光緒,等到大阿哥倒霉以後,要不是張順給李蓮英送了厚禮,早就被修理了。現在眼看著太後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再要是不及早做準備,光緒一旦親政,恐怕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宮里得罪過自己的太監全部杖斃,而他張順怕是頭一個!

    而莊虎臣造反,就給他提供了另外一種選擇,可要想投靠莊虎臣,必須要拿出足夠的籌碼才行,而能夠給他提供籌碼的,就是這個隆御皇後地心腹太監小德張!

    所以,張順就不惜折節下交,和小德張拜了把兄弟,而小德張也看出來朝廷不行了,不改換門庭就是死路一條,所以也就和張順一拍即合。

    張順突然想起什麼來,忙對小德張道︰“德蘭兄弟,你和下面的猴崽子說清楚了,這趟差使不同尋常,稍有差池,咱們的腦袋就得丟在蘭州,告訴這些混賬王八蛋,收起他們平常的手段,敢有在蘭州地面勒索地方,尋釁滋事的,本公公絕不姑息,要是差使辦的妥妥當當的,咱家回到北京以後。人人都有重賞!”

    “哥哥放心,這個兄弟早就交代過了!”

    “哈哈,還是兄弟你會辦事,哥哥是多慮了!”

    兩人相視一笑,都是奸計得授的洋洋自得之色。東北的仗居然打成了膠著。

    王天縱帶著兩萬五千甘軍。孫明祖在旅順受降之後,又派出了三萬人支援王天縱,加上馬福祥地五千殘兵,在奉天一線,王天縱手下已經有了五萬五千人,火力更是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甘軍一個鎮就有大炮七十二們,其中重炮就有三十多門,迫擊炮還不在其列,每個鎮更是多至百門。馬克沁重機槍也在百挺之上,彈藥也不缺,簡直是武裝到了牙齒!而俄國兵則是槍支、彈藥、糧食、被服、藥品無一不缺。西伯利亞鐵路本來就是單線鐵路,又時常被東北地土匪和巡防營破壞,甘軍騎兵又多,破壞交通線本來就是騎兵地專長,弄地俄國補給無比困難。

    俄國司令奧斯卡格里彭博格中將卻是個難得的將才,他在王天縱的大軍和日軍合圍之前從黑溝台耍了個金蟬脫殼,順利跳出包圍圈,而在奉天,他居然學起來了馬福祥。深溝高壘玩起了塹壕戰。塹壕戰其實沒什麼難學的,最難得是在俄國補給這麼困難的情況下,他居然還能鼓舞起士氣,激勵俄國士兵在零下二十多度地嚴寒里戰斗。

    莊虎臣對俄國的忌憚又添了幾分,塹壕戰是種最缺德的戰法,不僅是敵人的噩夢,對于自己的士兵也是折磨,血肉橫飛、污泥濁水橫流的戰壕,幾乎就不是人呆的地方。甘軍是經過三年的磨練才適應了塹壕戰的,而俄國士兵前幾個月還是農夫呢!居然扔下鋤頭就是精兵了!除了射擊技術差點之外,其他地方面都無可挑剔!

    日軍是最重視拼刺訓練的,結果前線發回的戰報說,日本士兵和俄國人拼刺刀,戰損比例是三比一,也就是說三個小日本才能對付一個俄國老毛子!

    俄國陸軍名將如雲,士兵又能耐苦戰,真是勁敵啊!而日本海軍在看到旅順已經被甘軍收復以後。準備回鎮海灣休整幾天。就要尋找顧小五那支掛羊頭賣狗肉地“波羅的海艦隊”決戰了!

    顧小五哪里是對手啊?

    東北戰場上,甘軍的陸軍雖然佔據優勢。但是還沒獲得決定性的勝利,而日本海軍的士兵和軍官的素質,更不是陳鐵丹、顧小五手下那幫旱鴨子能比擬的。偏偏在這個時候,又被逼著和朝廷翻臉了,現在是舉步維艱,四處樹敵啊!

    表面上看,甘軍高奏凱歌,但是莊虎臣的心情卻一天比一天沉重了。

    李叔同樂呵呵的走進簽押房,手里晃著一份電文道︰“大人,好消息啊!”

    莊虎臣急忙搶了過來,看得臉上發光,拍著桌子大叫道︰“好,果然是好消息啊!”

    俄國革命黨果然如約在俄國各地發動了罷工、游行、集會,十四萬人集合在冬宮門口,向沙皇尼古拉二世遞交請願書,俄**警開槍打死一千多人,傷了數千人。沙皇地鎮壓加劇了俄國的騷亂,參與罷工的工人達到了八十萬之多,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這還不算完,戰爭之前,曾經干過日本駐德、駐俄武官的明石元二郎就秘密勾結了芬蘭、土耳其等國,並且發動了德國的反俄國勢力,而各國看到俄國在遠東屢戰屢敗,俄國的鄰國都爆發了大規模的反俄國示威游行。俄國本來在歐洲就不招人待見,現在更是破鼓萬人捶,連波蘭都躍躍欲試,調兵遣將準備對俄國下手。

    俄國現在是內憂外患,沙皇的統治岌岌可危。

    莊虎臣拿著這份情報,喜不自禁地對李叔同道︰“怪不得法國公使哈爾蒙德急著要給咱們和俄國人調停呢!原來俄國內亂已經起來了!”

    李叔同微笑道︰“遠遠不止這些。”

    “哦,還有什麼?”

    李叔同看著莊虎臣的公案道︰“大人是不是能賞碗茶喝?你這個屋子的地火龍燒的太旺了,烤的嗓子疼。”

    莊虎臣忙吩咐道︰“快,給息霜先生看茶!”

    一個親兵給李叔同送上了蘭州特長的八寶茶。

    李叔同喝了兩口潤潤嗓子才道︰“大人。現在俄國不僅僅是民間亂了,宮廷更亂,原先地遠東總督阿列克賽耶夫一直造謠說俄國遠東總司令庫洛帕特金大將畏敵如虎,而這位大將又怕和王天縱對陣的奧斯卡格里彭博格中將打了勝仗,一再催促他撤軍,而俄國海軍部在催波羅的海艦隊地羅杰斯特溫斯基去和日本海軍決戰。哈哈,俄國老毛子哪里能想到,這位海軍司令官已經是咱們地俘虜了!大人可知道,為什麼俄國海軍部急電羅杰斯特溫斯基去和日本海軍拼命?”

    莊虎臣想了想道︰“是不是希望他和旅順的俄國遠東艦隊匯合?以優勢火力擊敗日本人?”

    李叔同詭秘地笑了笑,然後搖頭道︰“非也,非也,俄國宮廷的權貴們是希望羅杰斯特溫斯基干脆就死在中國算了!”

    “哦,這是為什麼?”

    “羅杰斯特溫斯基是沙皇最寵愛的大臣,俄國宮廷里妒忌他受寵的人多了。都希望他早點死,至于搭上個俄國艦隊,那就不在這些俄國老爺們的考慮範圍了!”

    莊虎臣覺得越听越新鮮。這個羅杰斯特溫斯基按照中國人的觀念,可是個奸臣啊!奸臣和奸臣一般不都是沆瀣一氣的嗎?

    事實卻不盡然,奸臣陷害忠臣,固然是手段毒辣,但是奸臣和奸臣斗起來,那是更加的不留余地,奸臣陷害忠臣,如果失手,不過是道義上被譴責而已。而奸臣斗奸臣,一旦失敗,那是後患無窮,故此下手就是死手!

    莊虎臣听完哈哈大笑︰“俄國宮廷也太亂了吧?比咱們的朝廷還熱鬧!”

    李叔同笑道︰“俄國此番必敗!”

    莊虎臣苦笑著搖頭道︰“俄國陸軍空有精兵良將,可是還是難逃一敗啊!”發完了感慨,馬上變臉道︰“告訴那個法國公使哈爾蒙德派來地特使,咱們可以和俄國人議和,息霜,議和條款你來擬一下。然後送給我看,條件要苛刻,也該輪到咱們獅子大張口一回了!”

    “那俄國人不答應怎麼辦?長期打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

    “你放心吧,在俄國沙皇看來,咱們是癬疥之疾,而國內的革命黨是心腹大患,不由得他不答應!他不會讓仗打個沒完沒了的!”莊虎臣自信地道。

    莊虎臣的自信來自于對官場的了解,這個俄國朝廷看樣子和大清的朝廷沒什麼兩樣。

    我就不信,尼古拉二世不懂攘外必先安內的道理!

    該是和俄國人議和的時候了。不過這次議和可不是四年前在北京議和了。刀俎和魚肉終于換位置了!

    莊虎臣看著李叔同道︰“息霜,給孫明祖發報。不要怕浪費炮彈,迅速擊潰奉天的俄國兵,他們打的越好,我從老毛子那里討來的好處就越多!”

    李叔同點頭稱是。

    一個親兵走了進來,對著莊虎臣行禮後道︰“大人,北京城來了幾個太監,說是來傳旨地。”

    莊虎臣一愣,這倒新鮮了,好幾年都沒見過傳旨的太監了!朝廷的諭旨都是用電報的,這個時候,來幾個傳旨的太監是什麼意思?

    “讓他們進來吧!”莊虎臣不屑的道。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26 12:07
第一百三十一章 調停
    甘肅巡撫衙門這幾天熱鬧非常,陝西、甘肅、新疆三省的官員、各國駐蘭州的領事,地方縉紳、豪強,西幫的東家們紛紛來道賀。

    太監張順帶來了朝廷的旨意,莊虎臣加封陝甘總督,兼任甘肅巡撫,又加恩封了個太子少保,爵位也由果毅子爵升為一等勇毅侯,賞賜金花、御酒、配授紫韁,紫禁城騎馬。

    莊虎臣想起了當年喬致庸送他的那件黃金瓖羊脂玉的“馬上封侯”,現在真的是封侯爵了!張順還捎來了慈禧的幾句不能寫在旨意里的話,說是如果不是考慮到異姓封王對大臣不吉利,憑莊虎臣打敗俄國兵,收復旅順的功勞就夠裂土封王了。

    這話听起來,還是挺讓人感動的,如果換個別的大臣,沒準就哭昏過去了,皇恩浩蕩啊!可是莊虎臣絲毫沒感覺,慈禧可不是什麼有感情的動物!這一招就是她的緩兵計!

    陝甘總督听起來是不錯,不過沒什麼實際意義,總督主管軍事,而西北的軍事本來就控制在莊虎臣的手里,只是這次把那個討厭的總督長庚給弄走了,算是眼皮子清淨了些。太子少保更是個虛餃,只是讓人叫一聲“莊宮保”好听些罷了。大清封爵不封地,所以爵位也是虛的,就算真封個王爵,也是樣子貨,沒有實在東西。總之,朝廷送了一大堆的虛人情但是傳旨的太監張順卻暗示了莊虎臣,將來可以為他所用,並且是干什麼都可以。張順和張德蘭一口一個“莊宮保”,而自稱則是“奴才”,莊虎臣也听明白了,這倆家伙是看明白自己準備反清了,正好趁著傳旨的空擋來套交情,為今後改朝換代預先作個進步台階。

    莊虎臣滿口答應,還是一口一個張公公,對他當年保舉自己當糧台的事情。不停氣的道謝,兩人親熱的如同兄弟一般。臨走的時候,送給張順十萬兩的銀票,這次張順說什麼都不敢收了。

    張德蘭倒是老實不客氣,伸手就揣進袖子里了,拉住張順一起道謝︰“張公公。不收莊宮保的銀子,就是拿宮保爺當了外人,那就是沒把莊宮保當咱們的主子!收了這個銀子,咱們兄弟就算是把身家性命賣給宮保了,今後主子有什麼吩咐,刀山火海奴才們眉頭都不皺一下!”

    張順也就坡下驢,兩人千恩萬謝地走了。

    莊虎臣覺得這個張德蘭盡管年輕,但是比張順厲害,怪不得在記憶里小德張後來混成了大總管呢。這收銀子都有學問,能接李蓮英的班確實有兩把刷子。

    可惜啊,你們打錯算盤了。別說今後的政體還沒有確定,就是老子真要當皇帝,宮里也不會用太監,這大清還沒亡呢,這些狗太監就已經打算賣了慈禧、光緒了,有這麼一堆貨色天天圍在自己身邊,睡覺都不踏實。而且西洋各國把大清看做野蠻國家,很大程度是因為太監制度,把人閹割了當奴隸使用。這種制度確實太不人道了!

    莊虎臣自問還沒有這麼狠毒的心腸,要是這些事情都不在乎,什麼都不改變,那還反清做什麼?

    不過。莊虎臣覺得張順和張德蘭確實能辦一些自己覺得很頭疼地事情。畢竟北京城修建地十分堅固。又配備了幾百門洋炮。盡管莊虎臣相信。清軍到時候听見槍聲就會逃跑了。可萬一他們人品爆發了。就是死戰不退呢?嚴謹地德國參謀部也曾經計算過。北京城要十萬人帶著重炮打三個月才能攻破地。雖然清軍人品大爆發地可能性極低。但是打仗不是兒戲。任何可能發生地事情都要預先作準備。要是有內應打開城門。那事情就簡單多了。堡壘還是從內部攻破最好。

    而張順和張德蘭正好能干這個。當年嘉慶朝地時候。天理教殺進紫禁城。不就是太監當地內應嘛!

    送走了傳旨地太監。莊虎臣和長庚交接了印信。長庚說實話。也想離開蘭州。他這個總督當地也確實沒什麼滋味。先是董福祥當提督地時候。就不買他這個總督地賬。等到莊虎臣當巡撫兼提督地時候。更是沒當他是盤菜。長庚經常夤夜捫心自問。同樣是總督。李鴻章、張之洞、劉坤一怎麼過地那麼滋潤?輪到自己就成了擺設?

    莊虎臣升官地消息。瞬間就傳開了。拍馬屁地一撥接一撥。應接不暇。而莊虎臣還不敢不應酬。各國領事也好。西幫地財主也罷。都不能怠慢了。現在正是戰爭進行到敏感地時期。得罪人絕對不明智地。

    好容易把這些拍馬屁地官僚、財主和看風色地各國領事打發走。一個討債鬼又上門了。

    已經被莊虎臣忘記在腦後地猶太人摩爾跟著西北鐵路公司地老板美國人小哈里曼找上門了。後面居然還有個老熟人。美國公使康格。

    莊虎臣看見康格,就有些同情他,美國公使簡直是各大財團地馬仔,被清兵和義和團重重包圍、生死不明的時候,美國政府裝著不知道,選擇性的失明,等到各大財團有事情的時候,就都想起還有個公使了!

    康格看見莊虎臣就滿臉堆笑,上去就是一個熊抱,滿嘴的酸奶酪味道,燻的莊虎臣頭疼。

    摩爾是奉了美國猶太富商雅克布.希夫的命令來中國的,作為猶太社團“大衛王之星會”的特使,听說莊虎臣把俄國兵打地節節敗退,而日本人又被俄國海軍偷襲了大阪、橫濱,眼看東亞這里風向變了,而西洋報紙又都在推測莊虎臣即將起兵發清。美國的情報機關還獲得了日本支持莊虎臣稱帝的消息,這讓猶太人坐不住了,當時和莊虎臣有個口頭協議,一旦他獲勝了,將支持猶太人在北海道建國。

    “莊大人,哦,應該稱呼您侯爵大人了,或者是按照中國的習慣,稱呼你為莊宮保?”摩爾脫下禮帽,恭敬的道。

    “我這個人沒那麼多的規矩。叫什麼都可以,叫我的名字莊虎臣也沒有問題。”

    康格連忙擺手道︰“哦,我親愛的莊,按照中國的規矩,直接叫一個人地名字,那是種侮辱。我在清國呆了很多年,這個規矩我還是懂地。”

    莊虎臣哈哈大笑道︰“我不介意,康格公使,我們是老朋友了,不要拘泥于這些繁瑣的禮法。”

    康格會心地一笑道︰“是的,您說的對,侯爵大人,您真像是個美國人,我一直很好奇。您的老師李揚先生一定是個聖徒,否則怎麼可能把您教導成為一個軍事、政治、外交地全才。”

    莊虎臣暗自好笑,當年為了解釋自己為什麼會說英語。並且懂得外國的事情,就編出來個理由,說是自己曾經拜過一個清教徒的傳教士李揚當老師,所以西洋人都認為莊虎臣是親美的。

    莊虎臣讓下人送上了茶,然後打著官腔道︰“請問,貴使來蘭州有什麼公干啊?”

    康格一听莊虎臣的稱呼都由“老朋友”變成了“貴使”,也只好正了容色道︰“哦,我是奉了國務卿海.約翰和總統西奧多羅斯福先生的命令,希望能調停貴國和俄國的戰爭。”

    莊虎臣一听。覺得有點稀罕,最想讓自己打俄國人的不就是美國和英國嗎?這會兒,你來調停?這有點過河拆橋的味道了!

    想了想,也算想明白了,美國佬希望有人狠狠教訓一下俄國,原因是因為俄國修建西伯利亞鐵路,因為運費地原因,美國貨將在中國失去價格優勢,而且俄國推行獨霸原則。如果在中國的列強人人劃塊地方,都去獨霸,那美國貨則連市場準入都做不到了!所以,俄國人必須被修理,至于是誰來修理,那就無所謂了!

    現在美國一看俄國居然這麼遜,海戰敗給日本,俄國遠東艦隊連旅順港都不敢出,結果整支艦隊因為把守旅順的斯特賽爾中將地投降。也只好掛了白旗。否則旅順港內幾百門岸防炮就立刻把把這支艦隊送進海底了!而另外一支更先進的波羅的海艦隊,則躲在安南的海防。靠著法國的人的卵翼苟延殘喘,連出戰的勇氣都沒有,俄國陸軍也沒好到哪里去,也是一敗涂地,現在勉強守住奉天一線,看來也是朝不保夕。

    不得不說,美國人的反應比起僵化的俄國快了許多,立刻就意識到了,中國和美國地地緣政治很接近,領土廣大、資源豐富、海岸線漫長,唯一不如美國的就是美國南北沒有強敵,加拿大和墨西哥怎麼可能給美國構成危險?所以,美國不需要在國防安全方面投入太大的精力。而中國北有俄羅斯,東有日本,這是中國的兩大威脅,如果全部解除了,政治制度的僵化再獲得解決,那麼發展速度將是非常驚人的,一旦中國發展起來了,那麼美國拿中國當傾銷地的美夢就做到頭了,而且要是中國擁有了強大的艦隊,那麼夏威夷的安全就得不到保證了,美國將不得不陷入軍備競賽。

    莊虎臣算是看透了,美國、英國是拿中國當奶牛,只許長肉,不許長牙,中國越富裕越好,但是富強就是他們不能容忍地了!

    自己手里的十萬大軍,勉強算是奶牛長了角,擋住了俄國這頭惡狼,可僅僅是這樣,已經讓英國、美國忌憚了。

    “莊大人,日本外相小村壽太郎和我們總統羅斯福先生,同是哈佛的校友,他委托總統在日本、俄國、清國三方中進行調停,總統閣下不忍心看到在遠東發生這樣殘忍的戰爭,所以希望三方能理智的用談判代替流血。”

    康格的話音還沒落,摩爾就急吼吼的插言道︰“侯爵大人,您曾經答應過我們大衛王之星會,幫助我們猶太人建國,我想,你不會忘記您的承諾吧?我們可是幫過您的大忙地!”

    莊虎臣想起了猶太人借給自己兩千萬美元地巨款,不過有一半已經又轉借給小日本了,日本人拿海關稅做的抵押,他笑了笑道︰“摩爾先生,您是借給我們一筆錢,而且數目很大,但是我不覺得這叫做幫助。這只是普通地商業行為,我是有抵押物的!而且這筆貸款我是要付利息的,去銀行借錢難道不是普通的商業行為嗎?借款人和銀行之間,彼此是互相依存地,不存在誰對誰的有什麼幫助!”

    摩爾被憋的面紅耳赤,但是確實也沒什麼可反駁了。畢竟莊虎臣是拿上海租界的土地當做抵押物的,精明的猶太人還曾經評估過土地地市價,確實超過了兩千萬美金。

    摩爾沉悶了半天,才道︰“侯爵大人,您曾經口頭上答應過我們,願意幫助我們這些沒有國土的可憐人,讓一個弱小民族建立自己的國家,讓他們免受別人的屠殺,不是一種美德嗎?”

    莊虎臣哈哈大笑道︰“摩爾先生。作為一個猶太人,您應該最清楚,口頭的承諾是最不可信的東西。尤其是國與國、民族與民族之間,這種話是听不得的,您太天真了!”

    康格看著莊虎臣,覺得有點不認識他了,從來沒見過這個中國的大官說話如此露骨,絲毫不加掩飾。

    一直悶著頭喝茶,不說話的西北鐵路公司老板小哈里曼倒是微微一笑插言道︰“摩爾先生,我想莊大人地意思是說,沒有白吃的午餐。如果您想讓他支持猶太人建國,必須拿出他滿意的條件,莊大人,您說地是這個意思嗎?”

    莊虎臣點了根煙,悠然的吸了兩口,這個小哈里曼一直呆在蘭州,和自己經常見面,倒是把自己的心思摸透了。

    摩爾終于听明白了,忙點頭道︰“哈里曼先生說的有道理。交易必須的公平的,我來之前,希夫先生就曾經說過,如果大人可以幫我們搞到一塊建國所需的土地,那麼借給您的兩千萬美金,就算是購買土地的貨款!”

    莊虎臣呵呵一笑道︰“兩千萬,好大方啊!美國從俄羅斯手里買下那麼大地阿拉斯加,才花了七百萬美金,可惜啊。我不喜歡把不相干的事情攪合在一起。一件是一件。借你們的錢,我是有抵押的。如果還不起,你可以把我在上海法租界的土地收走,這是你們的權力,而這件事情,我需要另外的籌碼。”

    摩爾被他的話勾的百爪撓心,猶太人想建國都想瘋了,英國人曾經提出在烏干達和阿根廷讓猶太人建國,可惜連非洲地土人都不歡迎他們,更別提阿根廷的那些德國後裔了。

    “您希望我們付出什麼?只要您開出價格,我們猶太人一定滿足您!”

    “您知道我們中國一向對待朝鮮和安南的態度嗎?”莊虎臣反問道。

    摩爾听的一頭霧水,而中國通康格公使倒是似乎明白了,他忙問道︰“您是說,未來您會劃出一塊土地給猶太人建國,而這個猶太國是中國的藩國,您說的是朝貢體制嗎?”

    莊虎臣點了點頭道︰“大致是這個意思,但是又不完全是,如果今後我們提供了土地給猶太人建國,大致就是北海道的一半吧,我們中國將作為宗主國,給猶太國提供必要的保護,而我們的駐軍由猶太國提供費用,我們地軍隊在猶太國享有治外法權,在不違反憲法地前提下,猶太國可以有自己的政治和外交,但是猶太國地國民必須效忠于中國的元首。”

    摩爾眼楮一亮道︰“您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有自己的外交和政治,那麼我們可以有軍隊嗎?”

    “當然可以,不過數量必須由我們定,不能超過中國駐軍的三分之二,武器也由我們提供,一旦中國和其他國家發生戰爭,你們必須毫無保留的支持中國,這是底線!”

    摩爾面露難色,這樣的國家簡直就是附庸了!如果答應,今後就算徹底綁在中國的戰車上了,而且被綁的不僅僅是一個猶太國,而是所有的猶太人!如果有了猶太國,自然是就是全世界猶太人的中心了!

    莊虎臣看他的表情,笑了笑道︰“當然,這個條件你完全可以拒絕,這是你們的自由,可是這樣的機會,我相信不會再有了,世界上不會有人像中國人這樣的慷慨!”

    摩爾想了半天,又問道︰“為什麼是北海道是一半呢?不可以是全部嗎?我們猶太人如果建國了,不希望和其他的種族共同擁有一片土地。”

    莊虎臣搖了搖頭,也不回答,只是斬釘截鐵的道︰“這個條件不能更改!未來猶太國的安全由我們來保護!”

    康格看著莊虎臣道︰“大人,北海道是日本的領土,日本人會同意嗎?”

    莊虎臣冷笑道︰“他們會同意的,他們必須同意!”

    康格點了點頭,小日本已經失去了戰爭潛力,而且和俄國人打了這麼久,連兵源都接近枯竭,經過陸軍大學嚴格訓練的中下級軍官更是幾乎全部陣亡,日本已經不是原來那個日本了。

    莊虎臣看看康格道︰“貴使不是要調停嗎?我們已經把議和的綱領給了法國公使哈爾蒙德了,他也在調停這場戰爭。”

    康格倒是知道莊虎臣的議和大綱,不過他絲毫不認為這份議和大綱有成功的可能,莊虎臣簡直是獅子大張口,不但要求俄國人割地、賠款,而且還要求俄國把所有被中立國解除武裝的軍艦都交給中國。

    這個條件,康格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俄國沙皇不會同意的。

    這場戰爭對于俄國只是場地區間的小規模戰爭,而對于日本和莊虎臣來說,已經是耗盡了全部的戰爭潛力了!再打下去,恐怕勝利的天平將向俄國一方傾斜,而莊虎臣在這個時候,還不見好就收?他打的是什麼主意呢?難道是被勝利沖昏了頭腦?

    康格看著悠然自得的品茶的莊虎臣,有些不知所措了!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26 12:09
第三百三十二章 翻天
    莊虎臣根本就沒底,說白了賭的就是俄國內亂會一天比一天嚴重,戰場上再打一次漂亮的殲滅戰,讓沙皇過分高估甘軍的戰斗力和中國的財力,動搖彼得堡的戰斗意志,從而獲得更大的利益。

    這些天,怪事一件接一件,法國是俄國的盟友,見俄國戰敗來調停倒也正常,美國來湊熱鬧就有些奇怪了,而這兩天,連英國的公使都來蘭州了,語氣非常委婉,但是意思很明確,和法國、美國一樣,英國也是來調停的。

    戰爭爆發之前,英國人一直擔心莊虎臣的甘軍不堪一擊,讓俄國馬踏中原,繼而飲馬長江,現在又怕甘軍過于強大了,盡管英國公使一直夸獎甘軍英勇善戰,贊揚中國軍民保衛家園的決心,但是最後還是把希望中國和俄國盡快停戰,恢復東北秩序的話說出來了,而且還希望莊虎臣理智一些,不要提過于苛刻的條件。

    英國的態度是意料之外但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保持大陸的均勢,一直是英國人在歐洲的基本國策,現在又給搬到亞洲來用了。雖然莊虎臣對英國佬上房抽梯的做法很是不爽,但是也看出來一點,西洋人對于甘軍的戰斗力已經產生了過高的估計,而這個對自己是有利的。

    莊虎臣想通了這個,馬上下令給奉天前線的王天縱、馬福祥下令,不惜彈藥、不怕傷亡,迅速突破俄國防線,務求全殲俄國遠東第二軍,即使不能殲滅,也要給它一個重創。

    王天縱此時正在前線的野戰醫院探望傷員,俄國遠東第二軍的司令官奧斯卡格里彭博格中將無師自通的耍起了山寨版的塹壕戰,盡管還有缺陷,但是也給甘軍造成了一定的傷亡,而作為主攻部隊的日軍,則是尸橫遍野。缺乏重武器的弱點在攻擊塹壕的時候,暴露無疑。

    甘軍也對俄國有些頭疼,盡管甘軍自己玩塹壕戰是行家,但是不代表破塹壕戰也是行家。每段鐵絲網被剪開個口子的地方,必然是進攻一方人員密集地所在,也是防守一方火力重點打擊的對象。打了幾天。王天縱一看成效不是很好,干脆就不打了,只是用炮火支援一下攻堅的日軍。

    日軍的指揮官明明知道甘軍拿他們當槍使,也只好捏著鼻子認了,一是因為彈藥、糧食要靠甘軍接濟,二是如果不能徹底擊潰俄國,那麼俄國一旦緩過勁來,陸軍打敗日本,海軍再登陸日本的本土。那日本就是亡國滅種的時候到了。如果是日本和甘軍獲勝,盡管日本已經失去了戰爭潛力,莊虎臣再獅子大張口。也頂多就是把東北收回,最多搭上個朝鮮、台灣,反正這些地方都是搶來地,還給中國人就是了,不至于有亡國的危險。

    伊藤博文、山縣有朋這些人,對于兩害相權取其輕,比中國人還熟悉。

    前線的野戰醫院,一色的美國帆布帳篷,又大又厚實。既能擋風又能遮雪,帳篷里都生著火,烤的暖暖的。軍醫挨個的查房,護士則給傷員們換著繃帶和棉紗。

    王天縱帶著幾個親兵挨個帳篷探望傷員,突然看見一個留著大辮子的護士偷眼再瞧他,仔細一看,屋角幾個換繃帶的護士一個比一個眼熟,朝他悄悄拋媚眼地那個女孩眉毛濃烈,眼楮又大又圓。不是馬櫻花還是哪個?而旁邊的三個女人則是莊虎臣的兩個小妾冰兒和小青,另外一個則是趙裕德地老婆林小雅。

    莊虎臣帶頭把兩個妾送到軍中當護士。上行下效。甘軍地軍官們也都把家眷送到野戰醫院。本來大家都以為這些官太太們來了是充充樣子地。過不兩天就都回蘭州了。沒想到這些女人都在家里憋悶久了。好容易能有空出來透口氣。一個個寧可干些洗紗布、包扎傷員地粗活。也不想回家了。尤其是冰兒和小青。知道當年大格格容齡都肯為了莊虎臣。給洋兵俘虜包扎傷口。二人為了爭寵。更是不甘人後。

    林小雅看見馬櫻花和王天縱眉來眼去。不禁好笑。打趣王天縱道︰“王鎮台。怎麼。來看馬姑娘?”

    王天縱臉一紅。尷尬地道︰“小嬸子莫開玩笑。我是探望傷員地。”

    馬櫻花有些不高興了。叉著腰道︰“怎麼。你就不能看看我?”說罷就後悔了。臉紅脖子粗地不知道怎麼把說出口地話再咽回去。

    林小雅、冰兒和小青。幾個人當時就笑地前仰後合。林小雅用手指刮著臉皮道︰“還是咱們馬姑娘厲害!還沒過門就管起夫君了!”

    “他是誰夫君?我可沒打算嫁他!”馬櫻花地臉皮都熱地能烙餅了。還是強自嘴硬。

    冰兒正色道︰“哦,原來九姑娘沒這個心思,哎,我家那位爺,真是瞎操心了!他還準備給你們倆做媒呢!我回去告訴我家爺,讓他和馬二爺說一聲,這個事情做罷,九姑娘就另外許了別人算了!”

    馬櫻花急的眼淚快下來了,拉住冰兒的手道︰“好姐姐,我不嫁別人!莊大人要是和我哥哥把我許了別人,我就寧可去死!”

    這下,屋子里的人都笑噴了,幾個傷員笑的扯動了傷口,一邊倒吸了涼氣,一邊還是捂著肚子笑。

    馬櫻花突然反應過來了,捂著臉道︰“你們欺負我!”

    林小雅笑道︰“好了,這個事情我做主了!你們小輩的親事,我這個當長輩的不管怎麼行?回到蘭州以後,讓我家老頭子和你二哥說這個事情,不信他敢不答應!”

    王天縱在一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林小雅是趙裕德的老婆,莊虎臣見面還一口一個“嬸子”,禮數恭敬、周到,冰兒、小青是莊虎臣地姨太太,這三個女人哪個都是不好惹的。

    王天縱忙拱手道︰“你們忙著,我還有軍務,先走了!”說罷,逃命似的沖了出去。結果門口有個小土坑,險些絆了一跤。

    小青看著王天縱的背影,偷笑道︰“哎,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王天縱這個花和尚見了咱們九姑娘,少林寺的功夫也丟了!連走路都腳軟了!”

    馬櫻花剛才羞的臉通紅。現在則是血液都快穿透皮膚涌出來了,捂著臉邊跑邊道︰“你們欺負人!”

    剛跑到門口,就是“哎呦”一聲,剛才絆了王天縱的小土坑又把她的腳給崴了。

    這下,屋子里剛平息地笑聲又立刻響了起來,傷兵們更是笑地連傷口疼痛都忘記了。

    冰兒看著帳篷口,嬌笑道︰“看見沒有,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門。這倆人注定就是兩口子。”

    小青則嘆了口氣道︰“怕是沒那麼便當,要是好辦地話,咱們爺早就替他們倆完婚了。他們回回人家規矩大啊。”

    林小雅不屑的笑道︰“規矩?這世界上地事情壞就壞在那些規矩上!堂堂的莊大人,連撮合一對有情人都辦不到?你們家大人要是不管這個事情,我讓我們家老頭子去!我不信,他馬福祥敢不賣我們家老頭子地面子?”

    小青笑道︰“那是,不用趙叔出馬,您小嬸子就把這個事情給辦了,馬福祥要是敢推脫,咱們就揪他的耳朵!”

    幾個女人哄笑著又開始給傷員包扎傷口了。

    馬福祥正在前線指揮所里,突然不停的打起了噴嚏。

    “馬鎮台。您是受涼了吧?”一個親兵關切的道。

    馬福祥揉著鼻子道︰“沒事兒,沒準是誰背後說我壞話呢!”

    指揮所的參謀和親兵都被逗笑了。

    “馬鎮台,小日本傷亡過大,我看他們很難突破俄國的防線了,要不,咱們來吧?”一個參謀問道。

    馬福祥在黑溝台吃了大虧,再不敢輕敵冒進了,搖頭道︰“不著急,等東洋小鼻子死光了。咱們再動手也不遲,難得有機會讓這些倭奴當替死鬼,不能便宜了他們!”

    獨臂親兵老憨從外面走了進來道︰“馬鎮台,旅順的孫明祖大人送來一批糧食、彈藥,還有大炮。”

    馬福祥笑道︰“孫明祖送糧食、彈藥就可以了,送什麼大炮?咱們大炮就夠多了!”

    老憨笑著道︰“這大炮可不是一般的大炮,乖乖,炮口能鑽進去個人!都是十二寸的岸防炮!炮口跟個水缸似地!”

    馬福祥知道這些岸防炮的來歷,本來是送到旅順。準備攻打堅固的要塞。結果剛到旅順,俄國兵就投降了。孫明祖地兵進了城以後發現。俄國人彈藥堆積如山,兵力也還有一萬多,糧食也不缺,當時有點奇怪了,為什麼俄國人這麼就投降了呢?後來問了俄國司令官斯特賽爾中將,說是城里一多半的士兵患了敗血癥。

    敗血癥是因為長期缺乏新鮮蔬菜引發的一種疾病,旅順海路和陸路都被圍的鐵桶一般,盡管糧食、彈藥儲備充足,但是新鮮蔬菜是無法大量儲存的,所以士兵一多半都得了敗血癥。等到甘軍打開了俄國倉庫,差點把孫明祖笑的坐到了地上,大豆堆成了山!

    傻俄國人啊!他們怎麼就不知道用大豆發豆芽呢?旅順被圍困的時候,因為敗血癥死了一萬多俄國兵,這些俄國人竟然都是傻死的!

    老憨拉住馬福祥的衣袖道︰“馬二爺,您出來一下。”

    馬福祥看著老憨神秘兮兮地樣子,不禁覺得有些奇怪,跟著他走出了指揮所。

    “馬二爺,楊士琦大人有密電。”

    “哦!”馬福祥一愣,老憨掏出一份電報譯稿。

    馬福祥看完,楞了一下,然後道︰“老憨,快去找一下王天縱大人,這大清的天要翻了!”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26 12:12
第三百三十三章 海上驚變

    美軍觀察團從旅順又趕到了奉天。麥克阿瑟父子對甘軍的戰術有了一個非常深刻的印象。那就是超飽和的炮火攻擊。一次戰斗在戰場上投入的彈藥量超過實際需求的數倍之多。集中炮火對敵人陣線的一點發起攻擊。造成敵人心理的震撼于崩潰。然後突破一點。使的敵人全線潰散。

    俄國兵盡管夠凶悍。而且最近也構築了戰壕。但是他們的戰壕明顯是不合格的。缺乏加強兩壁的模板。半永備的鋼筋混凝土防炮坑。指揮所也僅僅是個半的下的土坑而已。這樣的戰壕的作用僅僅可以躲躲步槍、機槍的子彈。小口徑的速射炮都可以把戰壕打塌。而今天的甘軍是發瘋了。二十門三百八十毫米口徑的岸防炮一起怒吼。每一炮都把七百多磅的高性能火藥拋灑在俄國陣地上。

    不少的俄國兵被塌陷的戰壕活埋。更多的則是身體沒有一點傷口。只是皮膚泛起黑褐色的斑點。口鼻滲出鮮血。蜷曲著身體痛苦的死去。這些人是被爆炸的沖擊波活活給震的內出血而死的。

    俄國兵這些天已經習慣了日本人小口徑火炮開路。然後剪開鐵絲網攻擊的作戰方式。只要日本從鐵絲網的缺口進攻。就成了俄國兵的活靶子。屢試不爽。而今天。俄國人第一次見識了這麼狠的炮。實際上。全世界都沒這麼個打法的。岸防炮固然口徑大、威力強。連軍艦上的艦炮都不是對手。但是體積太大。重量更是驚人。移動非常不便。基本上不適合戰場上瞬息萬變的情況。偏偏俄國人學甘軍。也搞起來了塹壕戰。甘軍的後方基本上沒有任何的騷擾。所以能好整以暇的將這些巨大的鋼鐵怪獸運送到前線。

    俄國兵再凶悍。也不過是些剛放下鋤頭沒多久的農民。在這種強度的炮擊下無法不崩潰。首先是俄國哥薩克騎兵。這些人調頭就跑。步兵也跟著跑。督戰隊都忘記了自己的責任。也是扭頭就跑。就恨爹媽少生了兩條

    炮擊剛剛結束。硝煙尚未散盡。俄國陣的已經跑的干干淨淨。剩下的都是支離破碎的尸體和在寒風中哀嚎的傷病。日本工兵趁亂剪開了被炸的稀爛的鐵絲網。日本步兵端著金鉤步槍就沖了過去。凡是沒死的俄國人就是一通亂刺。秋山好古的日本騎兵第一旅團的騎兵。則是揮舞著馬刀追殺俄國潰兵。

    甘軍的騎兵都是蒙古馬。速度沒有日本騎兵快。但是也是打馬揚鞭。見人就砍。這些騎兵多少天都沒撈到仗打。想賞錢都快想瘋了。但是甘軍的騎兵數量並不太多。也就四個營頭。剛剛夠兩千。

    所謂兵敗如山倒。俄國兵能耐苦戰。經常在炮火里能保持戰斗力。但是一旦真的崩潰。也就和綿羊差不多了。俄國騎兵嫌前面的步兵擋了逃跑的道路。揮舞著馬刀對著自己人也是一通亂砍。步兵被砍急了。端著刺刀反擊。道路上一片混亂。

    王天縱在後面用望遠鏡看著戰場上的情況。長嘆了一口氣。日本兵還保持了不弱的戰斗力啊!而自己原本是打算讓俄國守軍耗盡小日本的實力的。可是現實已經不允許自己坐山觀虎斗了。

    消滅俄國殘兵的工作也只好大半交給日軍。甘軍本來最不缺的就是騎兵。而現在最缺的則也是騎兵。楊士琦下令讓前線的甘軍緊急抽調騎兵。迅速入山海關支援李貴在京津的區舉事。馬福祥帶著八千騎兵星夜兼程趕赴關內了。現在前線上。甘軍只剩下了兩千騎兵。

    一個帶著泥金頂子的軍官興奮的沖進指揮所。見了王天縱連行李都忘記了︰“大人。咱們抓住了老毛子的指揮官了。”

    “哦。是個多大的官?”

    “是俄國人的大官!看樣子。官職應該不下個提督!”

    王天縱笑道︰“扯淡。洋人哪里有什麼提督?你們真的抓了洋人司令官了?”

    “確實的。這家伙想自殺。對著胸口開了一槍。沒死成。咱們弟兄沖進去的時候。他還在喘氣、蹬腿呢!咱們還抓了他們的一個參謀。听翻譯說。那個參謀指認這個俄國老毛子大官。說他是俄國人在這里的最高指揮官!”

    王天縱點頭道︰“哦。他還不想活了?不過這個家伙打仗確實有一套。夠個名將!比咱們甘軍的將領都強些!”

    甘軍的幾個參謀都大有同感。從黑溝台到奉天。沒少吃這個俄國遠東第二軍的司令官奧斯卡格里彭博格中將的虧。如果不是俄國後勤保障實在是爛的可以。而且重武器也不足。立尚見文、秋山好古加上馬福祥在黑溝台早就被他給包餃子了。

    一個參謀哭喪著臉進來了。見了王天縱就道︰“大人。那個俄國司令官死了!娘的。抓個這麼大的官。怎麼就死了?”

    王天縱笑道︰“死就死了吧。可惜了啊!這個俄國司令官也算是一代英雄。死的冤枉啊!”

    “那王鎮台的意思是厚葬他?”

    “把頭砍了。用石灰腌好。送進蘭州請功!娘的。死了也不能浪費!”王天縱目無表情的道。和一群人聊天。昨天收到了袁世凱的一封電報。上面只有五個字︰我也是漢人!

    莊虎臣一眼就看明白了。老袁一定是看到報紙上自己的言論了。料定自己要起兵反清。所以干脆就頭一個來擁立。也難的老袁不念舊仇。袁世凱沒當上北洋大臣、直隸總督是自己在背後搗的鬼。他的一鎮新軍在海上被陳鐵丹送進海底喂了魚蝦。算起來也是自己干的。莊虎臣可以說是袁世凱的冤家對頭。可是此刻袁世凱倒是第一個表示支持自己的督撫。不的不說他的政治嗅覺在清末不做第二人想。

    幸好當年陰了他一把。否則袁世凱要是真的有北洋六鎮在手。那還真的不好說鹿死誰手呢!

    李叔同看著莊虎臣道︰“大人。法國公使把咱們的議和大綱給了俄國人。听說俄國沙皇見了電文已經惱羞成怒。說是要和咱們拼到底。”

    葛師爺笑呵呵的道︰“蠻夷就是蠻夷。這個議和就是一方漫天要價。另外一方可以就的還錢嘛!像這麼急吼吼的就要拼命。一看就是蠻夷的作風。粗野的很!”

    莊虎臣提出的議和條款在西洋各國看來確實屬于獅子大張口了。條件一共十條。

    一承認在朝鮮是中國的藩屬;

    二俄軍從滿洲撤退;

    三廢除遼東半島的租讓權;

    四轉讓從哈爾濱到旅順間的中東鐵路南滿支線;

    五逃往中立國港口被解除武裝的軍艦一律歸中國所有;

    六賠償軍費白銀兩億兩;

    七割讓庫頁島及其附屬島嶼;

    八容許中國漁船在俄羅斯沿海捕魚;

    九不許俄國在遠東擁有海軍軍力;

    十歸還海參崴。

    據說俄國沙皇尼古拉二世看了以後。怒不可遏。當即對法國公使講。第五、第六、第七、第九條沒有絲毫可以談判的余的。如果莊虎臣堅持這個條件。那就繼續打下去。實在不行的話。連黑海艦隊也派出去。再次搞個一萬八千海里的遠征。非拼個魚死網破不可。

    事實上。連甘肅巡撫衙門上下也不相信這樣的條件能談的成。都認為莊虎臣不過是漫天要價而已。目的就是給俄國人一個就的還錢的機會。俄國老毛子也不是泥捏的。尼古拉二世也不是慈禧、光緒。他可不是被人嚇大的!

    李叔同又對莊虎臣道︰“大人。俄國派出了全權議和大臣。叫謝爾蓋尤利耶維奇維特。此人曾在俄國當過首相。相當了的的人物啊!”

    莊虎臣一愣。維特伯爵?這個人可是如雷貫耳啊。當年在北京議和的時候。李鴻章就對他推崇備至。認為他是可以和德國的俾斯麥。奧匈帝國的梅特涅並駕齊驅的頂尖政治家。

    對于李鴻章的眼光。莊虎臣是深信不疑。可是維特命不好。攤上尼古拉二世這樣的皇帝。天大的本事也的埋沒了。

    首相沒當多久。就給免了。在彼得堡更是被一群諂臣構陷。沙皇更是討厭這個愛絮叨的老頭。一直讓他在家賦閑。現在俄國戰敗要議和。想起他了。現在讓他作為欽差大臣趕赴蘭州議和。而且最搞笑的是。給維特提出的要求是。議和這個事情愛怎麼談就怎麼談。但是地不割一寸。盧布不賠一個。既不能割地。又不能賠款。那這個和該怎麼議?

    莊虎臣想到這些。不禁好笑。自己可不是像大家想的那樣。獅子大張口。而是已經有確切的情報。俄國的內亂將馬上升級。莊虎臣又托西幫的喬映霞給俄國社會革命黨送去了五十萬兩銀子和淘汰下來的毛瑟88委員會步槍。還有火藥、導火索等物資。既然列寧、托洛斯基要鬧。索性就幫他們鬧的更大點。

    “來人。把今天的報紙給我送來。”莊虎臣隨口道。

    親兵吞吞吐吐的道︰“今天的報紙沒送來。”

    “胡說。《申報》、《字林西報》在蘭州都有發行站。別的的方不送報紙我信。連我的巡撫衙門都不送?準是你們拿去看了。沒規矩的東西。趕緊的給我送來。”莊虎臣笑罵道。

    親兵癟著嘴。嘴里小聲的嘟囔著。就是不挪腳。

    莊虎臣覺的奇怪。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李叔同看著莊虎臣。咬了咬牙齒。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道︰“大人。是我讓他們把報紙藏起來的。既然大人問起了。我就實話實說。您要冷靜啊。”

    “到底怎麼了?”

    “是大格格容齡和貝勒裕庚坐的船。在海上出事了!”

    莊虎臣猛的楞住了。目光呆滯的看著門外。說不出一句話來。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26 12:15
第三百三十四章 兵臨城下
    山海關古稱榆關,也作渝關,又名臨閭關,明朝洪武十四年,中山王徐達奉命修永平、界嶺等關,在此創建山海關,因其北倚燕山,南連渤海,故得名山海關。

    明末女將軍秦良玉和總兵吳三桂都曾經鎮守過山海關,素有“京師屏翰、遼左咽喉”之稱

    山海關城高十四米,厚達七米,雄視四野,關城東門上的“天下第一關”五個大字,威風凜凜。清末的時候,為了怕俄國人從北邊打過來,又讓德國人指導著修建了炮台,大大小小上百門的新式克虜伯、阿姆斯特朗洋炮密密麻麻的擺在城頭,幾乎沒有死角,真是個易守難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方。

    關城內有甕城,一個藏兵洞當了臨時的指揮所,一個中年男人穿著一品武官的麒麟補子,碧綠的翡翠翎管里插著雙眼花翎,紅寶石的頂子被窗口的陽光映照的熠熠生輝。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莊虎臣的老熟人,娘子關的時候參與盜賣軍糧的健銳營都統古明阿,因為娘子關抗擊八國聯軍有功,回朝以後被調任神機營都統,兼任陝西將軍,封了個伯爵,現在算是一品的大員了。

    “大帥,這馬福祥的騎兵已經離咱們只有三百里了!”一個神機營的軍官臉拉的比馬還長。

    古明阿攆著胸前的紅珊瑚朝珠道︰“怕什麼?馬福祥兵不過萬,又都是騎兵,莫非他的戰馬插了翅膀會飛?山海關天險,還有那麼多的洋炮,料也無妨。”

    “大帥,那馬福祥是百戰宿將,甘軍在東北殺的俄國兵一潰千里,他們裝備又好,咱們的兵是什麼樣,大帥最清楚。”

    “混賬。你敢亂我軍心!”古明阿怒不可遏道。

    一個滿臉煙容的軍官從椅子上打著哈欠道︰“大帥,俗話說,朝廷不使餓兵,這讓咱們神機營的弟兄給朝廷賣命,那也沒什麼不對,可是話又說回來了!朝廷到現在開拔的賞銀還沒給呢!柴火錢、鹽菜銀子也都沒有。甲午年,李鴻章打敗了仗,朝廷斷了咱們旗人的錢糧,家里就剩下我一個能掙銀子養家的,朝廷大把地銀子花在北洋六鎮,咱們八旗禁軍成了後娘養的,這會兒想起咱們來了?沒銀子,我是不妨的,大不了全家老少喝西北風。可是下面的弟兄不干啊!大帥,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古明阿苦笑道︰“銀子已經在催了,慶王爺說了。給咱們神機營的弟兄每人五兩銀子的賞錢。”

    這話剛出口。下面就炸了鍋。神機營地滿人大爺們當時就翻了︰“去他奶奶地。五兩銀子就讓咱們弟兄賣命?咱旗人地命也忒不值錢了!散伙了去娘球地!打仗地事情讓奕和載振打去。他不是有六鎮地北洋新軍嗎?天天吹地牛皮哄哄。還沒見著槍響。就跑地沒影子了!”

    “當年端王爺說要殺了李鴻章、慶王這二虎。現在想想。還真地沒錯!現在造反地莊虎臣不就是李鴻章地人嗎?這些年。莊虎臣一天天做大。靠地是誰?還不是奕這個老狗!自己撈錢還不夠。把兒子也叫上一起撈。家里金山銀海。夜壺都是瓖寶石、瑪瑙。這會兒眼看大清有難了。他兒子地北洋六鎮靠不住了。就拿咱們八旗禁軍頂缸。操他姥姥。五兩銀子一條命?他做夢!大帥。你看看人家甘軍。死一個人幾百兩地撫恤。那還是小兵啊!人家地兵死了一個。兒子、老婆、爹媽都能買房子、置地。當財主了。孩子上學堂還不要錢。那當兵地能不拼命?死了也不虧啊。咱們地兵倒好。五兩?惹惱了老子。帶兵殺進北京城。咱先清君側。掏了慶王家地耗子窟窿。再帶兵保護皇上、太後!”

    “就是。這點錢。鬼去賣命!”

    一群人嚷地震天響。古明阿見眾怒難犯。也只好收起自己都統、將軍、伯爵地架子。陪這笑臉道︰“各位爺們。都消消火。現在不是鬧意氣地時候。咱們和別人不同啊。咱們是滿人。沒了朝廷。咱們能逃哪兒去?東北老家現在都被莊虎臣地兵佔了。還和俄國老毛子打地腥風血雨地。只有守住了山海關。只有太後、皇上、朝廷都無恙。咱們才能有個下場。要不然。真要改朝換代。菜市口開刀問斬地。在座地一個都跑不了!”

    “大帥。你也別拿這個嚇唬人。壽元還是個紅帶子覺羅呢。不也投靠了莊虎臣?真要是莊虎臣打過來。大不了我帶著全家去租界。我就不信。他莊虎臣能殺進洋人地地面?還是一句話。銀子地事情說不好。老子地兵帶不了!”

    古明阿無奈。只好擺手道︰“好。先散了。我這就給軍機處發電報。讓慶王爺想轍去!”

    一群人氣哼哼的走了。

    古明阿苦笑著搖頭,馬福祥地兵從奉天一路上輕騎突進,這些人都是騎兵,一人帶著三匹馬,日行三百里往關內趕,沿途州縣望風而降,根本連個抵抗的人都沒有。

    朝廷先是派了兩鎮的北洋新軍攔截,結果北洋大臣載振正在和他爹鬧意見,說是不該讓貝勒裕庚接他的北洋大臣的差事,又加上害怕,干脆就稱病了。兩鎮新軍號稱二萬六千人,實際上連一萬五都沒有,還有小一半的雙槍兵,一手洋槍一手煙槍,剛出了山海關,連馬福祥的影子在哪里都不知道,就一哄而散了。

    甘軍兵分三路,陳鐵丹帶著艦隊掩護一路從大沽口登陸,李貴的警察部隊和他們匯合以後,殺奔北京,而馬福祥帶著騎兵直接叩關。

    一路之上,甘軍幾乎沒有遇見任何像樣的抵抗,甚至連一次超過百人地戰斗都沒踫到過,所過之地,士兵和百姓開關迎接,當官地則脖子上掛著官印,跪在城門口投降。用勢如破竹來形容。都覺得有些不夠過癮了。

    古明阿一見人都走了,看著一個端茶倒水的年輕小廝,眼珠轉了轉,輕聲道︰“小閻子,爺這些年待你如何?”

    “爺怎麼說這話?我閻重月世代是爺家地包衣奴才,奴才的姐姐還蒙主子不棄。做了姨娘,奴才全家都有光彩,爺有什麼吩咐,就直說吧。奴才萬死不辭!”小廝正色道。

    古明阿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小子,不愧是爺家生的奴才,有忠心!你不是跟爺去過娘子關嗎?認識馬福祥不?”

    “奴才見過他,膀大腰圓,臉黑黑地,兩顆大牛眼。奴才認不錯。”

    古明阿看看門外,有站在窗口看看,壓低聲音道︰“你騎快馬迎一下馬福祥的甘軍。爺這里有封信,你帶給他,務必要交到他手里!”說罷,從袖筒里掏出一封信,看起來應該是早就寫好,揣在袖子里的。

    “爺放心,奴才一準給您送到。”閻包衣將書信揣在貼身的衣服里,轉身出了門。

    古明阿看他走了,無力的坐到椅子上。自語道︰“這大清,這麼就要亡了?”

    “那馬福祥就是個賊,當年在甘肅作亂,是董福祥收服了他,現在莊虎臣在東北和俄國兵激戰正酣,他賊性不改,又生了謀逆之心!應該詔諭莊虎臣率兵平叛!”

    “馬福祥作亂?笑話!縱然他是強盜出身,那陳鐵丹、李貴不是強盜吧?怎麼他們也反了?沒有莊虎臣的指使,他們能那麼心齊?太後、皇上。不能猶豫了,請兩宮速速定奪!”

    “馬福祥、李貴、陳鐵丹加起來不到兩萬人,直隸有北洋新軍八萬,都是裝備了新式地洋槍、洋炮,還有八旗禁軍兩萬五,我大清京畿之地還有十余萬大軍,各地督撫也都擁兵數萬,賊寇縱然凶狠,也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朝堂里吵的沸反盈天。滿漢大臣、洋務派和保守派、文官和武將,口水戰打的不亦樂乎。

    “啪”的一聲。慈禧將茶碗給摔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在鬧,鬧吧,鬧吧,大清鬧亡國,你們就消停了!你們就不能揀有用的說幾句?”慈禧三分的憤怒,七分的哀傷。

    慶王奕噤若寒蟬,滿朝都知道,莊虎臣是他的死黨,他本來也覺得不錯,有這樣的地方實力派作為心腹,自己腰桿也更挺了,沒想到,莊虎臣地兵在東北的仗還沒打完,就殺奔北京城了,而自己兒子手里的北洋六鎮中地第二、第三鎮,居然一槍不放,剛出了山海關就作鳥獸散了,而派往天津截擊陳鐵丹、李貴的第四、第五鎮,則是連開拔的膽量都沒有了,守衛山海關的古明阿一天十幾個電報,除了要銀子就沒別的事情了!

    慈禧看看慶王,本想問問他的意見,可奕的頭低的都快夾到褲襠里了,只好作罷,看看光緒,平日死灰般的棺材臉倒是有點神采了,似乎在看她地笑話。

    “朝廷養你們有什麼用?到了這個時候,不給主子分憂,養條狗還能看家護院呢!”慈禧氣不打一處來。

    滿朝文武又是例行的跪地磕頭,口稱死罪。

    慈禧對這套也看得膩味了,無奈的道︰“現在是國家危難的時候,就沒人能替朝廷分憂嗎?”

    小醇王載灃意氣風發的走了出來道︰“回老佛爺的話,奴才倒有個建議。”

    慈禧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講!“

    “請太後南狩,暫避敵寇的鋒芒。”

    慈禧楞了一下道︰“讓我去南邊?去哪里?”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26 12:18
第三百三十四章 容齡失蹤

    “相公,你吃點東西吧。”楚顰兒淚流滿面的道。

    趙裕德哭喪著臉︰“少爺,你這樣不吃不睡也不是辦法啊,我已經給顧小五發了電報了,他要是找不到大格格,老子剝了他的皮!你多少吃點吧,搞壞了身子那怎麼行啊!”

    一群人苦勸著莊虎臣,而他則是傻傻的發呆。

    第一次見到容齡時,她給自己照了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張黑白照片,然後是在祁縣,自己被派到娘子關監軍,她不顧格格的身份,跪著求楊士琦給自己出主意。在娘子關的時候,又是她飛馬跑了四百里給自己報信。洋人要拿自己當禍首辦,要求大清政府殺了自己的時候,又是她不顧兵荒馬亂到北京找了《泰晤士報》記者莫理循,在俘虜營,還是她為了給莊虎臣涂上一層親西方的偽裝色,親手給聯軍的傷病包扎傷口。

    在上海,莊虎臣將她攬在懷里,親口承諾她,自己今後將“身披黃金戰甲,腳踏五彩祥雲”迎娶她,可是最終,還是讓她以淚洗面的去了法國。

    莊虎臣的心已經不痛了,而是覺得胸膛里空蕩蕩的,心已經沒有了,現在只是個行尸走肉的軀殼。連下面人匯報,陳鐵丹、李貴、馬福祥兵發北京,他都沒什麼感覺。

    “大人,現在是國家多事之秋,您一人系天下之安危,不可如此啊!”李叔同苦諫道。

    莊虎臣終于回過神來,苦澀的道︰“我連自己的女人都不能保護,還能管的了天下?”

    楚顰兒的眼楮里閃過一絲酸澀,她從老媽子手里抱過來才牙牙學語的莊新國,遞到莊虎臣面前道︰“相公,大格格對你情深意重,你也是個知恩圖報的,我欽佩相公的也就在這里,國家咱先不去管它,可小家你不能不管吧?你現在已經是有兒子的人了。家里大大小小幾十口子人,要是相公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全家人怎麼活?我是正妻,冰兒、小青是兩個妾室,乳虎是你兒子,我們四個人就比不上一個大格格嗎?”

    乳虎被這麼多人給嚇住了。哇哇直哭,嬰兒的哭聲讓心喪若死地莊虎臣回了魂,他抱過兒子,用胡茬親了親兒子的臉蛋,孩子哭的更厲害了。

    大家都松了口氣,大格格的失蹤沖淡了很多東西,連陳鐵丹、李貴、馬福祥起兵殺進北京城都給忽略了,趙裕德知道這個事情後,連問都懶得問。他這些年來,把莊虎臣看得如同親生兒子一般,兩人半是主僕半是父子。比起莊虎臣來,慈禧、光緒的死活那就無足輕重了。

    莊虎臣長嘆了一口氣。對著大家道︰“好了。我沒事兒了。這兩天讓大家操心了。”

    趙裕德見他正常了起來。拍著肩膀道︰“少爺。你沒事兒就好。這兩天可把大家嚇壞了。少奶奶也歇歇吧。兩天兩夜沒合眼了。”

    莊虎臣拉著楚顰兒地手。歉疚地道︰“苦了你了。”

    “相公說地是什麼話?夫者。養身之父也。相夫教子是女人地本分。”楚顰兒地眼楮里隱隱有淚花。

    “大人請放心。顧五爺已經發動人在安南尋找大格格和裕庚貝勒。保準沒事兒!”李叔同信心滿滿地安慰莊虎臣。

    “你怎麼知道會沒事兒?”莊虎臣有些狐疑地問道。

    李叔同尷尬的一笑道︰“大格格是好人,吉人自有天相!”

    趙裕德插言道︰“我已經給顧小五發了電報,讓他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大格格,就是把安南翻個底朝天。搜山檢海也要找到大格格,找不到他也別回來了!大格格對少爺有恩,咱莊家的人是有良心的,有恩不報那不成了畜生了?”

    李叔同見莊虎臣神情已經正常了些,就試探著問道︰“大人,馬福祥、陳鐵丹他們已經打到北京城了,咱們這里該怎麼辦?”

    “交給巴恩斯他們地參謀部辦吧,後勤、預備兵力,都由他們調配。這些事情他們比我內行。你就負責接待法國、美國、英國的調停人員,該是跟俄國人議和的時候了。哎,你那個岳父大人啊!”莊虎臣無奈地道。

    馬福祥、陳鐵丹、李貴三人同時發兵直逼北京城,莊虎臣用腳後跟想,也知道是楊士琦的主意,這幾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除了自己之外,能使喚動他們的只有楊士琦了。

    楊士琦準是看到了報紙上自己的聲明,知道甘軍已經和朝廷決裂了,怕自己猶豫不決錯失良機,就自作主張的替自己調兵遣將殺進北京。莊虎臣早就明白,楊士琦這些人不把黃袍披在自己身上,那絕對是不肯罷休的,為了圓他那個輔佐一代聖君臨朝的夢想,楊士琦是個什麼都能干出來的主兒,可以說神擋殺神,佛擋弒佛。

    只可惜,楊士琦也沒搞懂自己地意思,這些殺慈禧、光緒的事情,原本莊虎臣是打算讓張順、張德蘭這些太監干的,現在好了,張順他們還在回北京的路上呢!現在就算自己想攔著也沒機會了,兵馬已經撒開了,開弓沒有回頭箭。

    “好了,散了散了吧,都別偎在這里了,讓少爺歇歇,少爺,你要注意身體啊,少奶奶,給少爺弄點可口的,您也吃點東西,孩子還這麼小,當媽的累壞了也不得了!”趙裕德絮絮叨叨的叮囑著。

    楚顰兒勉強擠出笑容道︰“趙叔,嬸子還在奉天前線照顧傷病,您家里也沒個知冷知熱的人,要不,這幾天您就先在衙門里住下,有您在這里,我心里踏實些。”

    趙裕德連連點頭。

    李叔同帶著一群人走了出去,到了門口,忍不住回頭說道︰“大人您放寬心,大格格父女,一定會安然無恙。”

    莊虎臣苦笑道︰“息霜,借你吉言了!你去忙吧,現在蘭州、北京、奉天,都是多事之秋,軍政、民政。千頭萬緒,你多費心吧。”

    “應該的,應該地!”李叔同倒退著走出門外。中高高飄揚,小山般的戰列艦威風凜凜,主炮的炮管顯示著海上霸主的權威。有些不協調的是,這些軍艦上的海藻和貝類也是長勢喜人,黑色的船體已經變得湛清碧綠了。

    一群潛水員穿著救生衣在清理這些附著物,盡管也算賣力氣,可清理的速度還趕不上附著物地生長速度,艦隊盡管緊鄰港口,卻一直沒敢進港,在船塢里徹底清洗鍋爐和船體,幾乎是種奢望。倒不是法國人不允許他們進港,海防滿打滿算就三個法國人看守著一間電報局。

    顧小五壓根就沒膽量把艦隊開進港口,一旦進了海防港。那這支艦隊地本來面目很可能就要被拆穿了。現在讓日本知道了偷襲大阪、橫濱地是自己,那還了得?聯合艦隊不開過來和自己拼命才怪,所以,這支由四艘最新式的戰列艦、七艘裝甲巡洋艦、十幾艘小型艦艇和輔助工作船組成地龐大艦隊,只好在港灣外面漂著。

    “鷹”號醫療船,船長休息室布置的富麗堂皇,法國、俄國畫家地油畫裝點著房間牆壁,光亮的柚木地板、講究的紅木家具,帶有明顯拜佔庭風格的咖啡壺還冒著熱氣。

    一個年輕女孩穿著將腰勒的各位縴細的洋裝。氣哼哼的坐著,旁邊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則滿臉的愁雲。

    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大格格容齡和她地父親,大清駐法國公使裕庚。

    兩個人坐著法國郵輪“凱旋門”號從法國回北京,一路上容齡興高采烈,朝廷密旨,和碩大長公主容齡下嫁忠毅侯、陝甘總督兼甘肅巡撫莊虎臣,這個消息讓一直在法國郁郁寡歡的容齡大喜過望,而裕庚則被升任北洋大臣。

    裕庚倒是憂心忡忡。莊虎臣早晚要起兵滅清,已經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了,這個時候讓自己接北洋大臣地差事,那能有什麼好果子吃?將來和女婿沙場交鋒,算什麼事兒?可是要投降莊虎臣吧,自己又是個旗人!那不成了叛徒?裕庚一路上,心里埋怨著祖宗,要不是他們降清當了漢軍旗人,自己不就沒這麼難辦了。若是漢人督撫。甚至是個草民,女婿當了皇帝。那不得樂得屁顛屁顛的?

    船到了西貢,這里是法國在遠東最值得夸耀的殖民地,船靠岸後,容齡和裕庚帶著隨員在西貢觀光,順便吃點東西,船上的飯菜已經讓他們倒了胃口。

    沒想到,一群由華人和俄國人組成的強盜輕而易舉的就把他們的衛兵給繳械了,然後把他們押解到一條小船上,開到外海就換乘了一艘俄國驅逐艦,軍艦開到海防,又把他倆單獨安置在這艘醫療船上。

    裕庚暗暗叫苦,沒準自己是吃了莊虎臣的瓜落兒,甘軍不正和俄國人打的天翻地覆嗎?難道是俄國知道了自己女兒要嫁給莊虎臣,所以抓了自己父女做人質?

    “孩子,早知道就不該讓你回國地,哎,是我害了你啊!”裕庚看著女兒,心里有說不出的滋味。容齡一心愛著莊虎臣,可慈禧賜婚偏偏賜給了小女兒齡,這下可好了,容齡去了法國,閉門不出,齡也覺得被人拒婚,顏面無存,再加上朝廷里的大臣都曉得齡是太後賜過婚的,誰也不敢上門提親。

    兩個女兒,容齡已經二十四歲了,齡也已經過了二十歲,還是兩個沒出閣的老姑娘。要是當年回國的時候,沒有把這兩個女兒帶回去,估計她們倆早就在法國出嫁了。

    “父親為什麼要這麼說?回國是我心甘情願的,哼,俄國人不就是要拿我威脅莊虎臣嗎?他們打錯算盤了!只是連累了父親,是女兒不孝。”容齡也是一臉的愧疚。

    “吱呀”一聲,沉重的鐵門被打開了,一個臉上有道刀疤地光頭男人走了進來,見面就給容齡打了個千,恭敬的道︰“給大格格請安了!讓大格格和貝勒爺受驚了!”

    容齡一抬頭,突然驚呼道︰“怎麼是你?”
pan0413 發表於 2011-3-30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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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陰謀的味道

    一臉橫肉的中年男人收斂了暴戾之色,憨厚的笑道:“小的給大格格賠罪了!聽說格格和貝勒爺到了安南,小的萬分歡喜,小的在安南做點小買賣,格格和貝勒爺到了這裏,說什麽也要盡盡地主之誼。”

    容齡是認識他的,北京議和之前,李鴻章裝病不去北京,莊虎臣受命去上海促駕,容齡想念莊虎臣,也去了上海,見過顧小五。

    顧小五一臉橫肉,臉上還有一道猙獰的刀疤,這樣的模樣看一次就忘不了。

    “顧五爺,你吓死我了!有你這麽請客的嗎?”容齡曉得他是莊虎臣的鐵杆嫡系,知道人身安全已經沒有關系了,一路上又驚又怕,現在是氣不打一處來。

    “少奶奶恕罪,小的是爲了少奶奶和貝勒爺的安危着想,所以隻好從權處置了。”顧小五點頭哈腰的解釋道。

    容齡又羞又喜,輕啐了一口道:“老不正經,誰是你家少奶奶。”

    顧小五笑道:“大格格您就别瞞我了,滿中國都曉得您和我家少爺藥成親了,您是正經八百的少奶奶。”

    貝勒裕庚一見容齡和他認識,而且見顧小五對容齡态度謙恭到了奴顔婢膝的程度,也覺得安全有了保障,壯起膽子道:“你是什麽人?鬥膽攔截大清國的貝勒和長公主!你有幾個腦袋!”顧小五對裕庚就沒那麽客氣了,馬馬虎虎的打了個千,皮笑肉不笑的道:“回貝勒爺的話,小的是陝甘總督莊大帥的奴才,奉了我家大帥的将令,保護大格格和貝勒爺的安全。”

    容齡面露喜色道:“五爺,是莊虎臣讓你來接我的?有你這麽接人地嗎?哼,一定是莊虎臣這個壞東西的鬼主意,存心要吓我!他的壞心眼真多。”

    容齡嘴上說着壞東西。心裏卻是甜絲絲地。

    裕庚是在官場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油條,可不會像容齡想事情那麽簡單,他寒着臉道:“好了。既然是莊虎臣的一片好心,那本貝勒就不追究了,你快安排船隻送我們去天津,貝勒爺還要進京複旨,耽誤了大事,你擔當的起嗎?”

    顧小五看着他色厲内茬的樣子,不禁心裏暗暗鄙夷,比起容齡來。這個當爹的不論是膽色還是氣度,以及品性,那都是天差地别,也不知道這樣的爹怎麽就能生出容齡這樣落落大方、光明磊落的女兒?茄子窩裏長出南瓜----串種了!

    “你怎麽不說話!還曉得不曉得禮法?”裕庚對顧小五對他地怠慢有些怒不可遏了。

    顧小五一撇嘴,不屑的道:“不曉得貝勒爺是以大清的貝勒身份和我說話,還是以大格格的父親身份和我說話?”

    “大膽!”裕庚暴跳如雷。

    “您要是以大格格的父親身份和我說話。那您是我家主子的長輩,小地孝敬您是天經地義的,可您要是以大清的貝勒身份和我這麽說話,那就對不住了!”顧小五嬉皮笑臉的道。

    裕庚怒道:“本貝勒是大清的北洋大臣,一品大員!你竟敢如此無禮!”

    顧小五收斂了笑容,面沉似鐵道:“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來人啊!”

    一群光頭壯漢個個都是黑紅臉膛,寬肩膀。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西北漢子。

    “給我把這位大清的貝勒爺押解下去!嚴加看管,等到咱們出兵的時候,殺了祭旗!”顧小五厲聲道。

    裕庚一聽這話,五内俱焚,差點吓秃噜了。看來莊虎臣已經起兵造反了。自己千不該萬不該拿這個什麽狗屁倒竈地大清貝勒身份說事兒,那不是找死嗎?

    “五爺。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們這些混蛋,放開我阿瑪!”容齡看見那些壯漢真的要動手抓裕庚。沖上前去,伸開兩隻胳膊拿身體護住裕庚。

    裕庚是煮熟的鴨子,肉爛嘴不爛,躲在容齡身後還是壯起膽子道:“你們要幹什麽?莫非是要造反?”

    顧小五聽了直想笑,這不秃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着的事情嘛!他笑了笑道:“貝勒爺,咱們今天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家莊大帥已經起兵了,現在估摸着北京城已經被打破了,朝廷地事情,相信您也是門兒清,大清要亡了,這個誰也攔不住,大格格更是我家主子地恩人,憑着這個,小的斷然不敢對您無禮,您雖然是旗人,可也是漢人。

    現在地事情就是兩條路,一條是我殺了您,然後回蘭州聽候主子的發落,大格格,您别用眼睛瞪我!爲了我家主子地大業,我顧小五就是把命丢了,也是應當應分的,我的命本來就是老爺救的,現在還給少爺也是白賺了幾十年,第二條路就是貝勒爺您迷途知返,歸順我家大帥,将來大帥做了皇上,您就是國丈,比您眼下這個大清的貝勒不強?話說到這裏了,是死是活,您自己掂量着辦!大格格,貝勒爺,小的這就告辭,缺什麽吃的用的,您盡管吩咐,我聽您的信!”

    說罷,顧小五把面面相觑的容齡和裕庚留在船艙裏,昂首挺胸的走出了門。

    “咣當”一聲,鐵門鎖上了。

    “我是漢人?我是漢人嗎?”裕庚喃喃的自言自語。

    漢軍八旗和蒙古八旗、滿洲八旗一樣,一直有鐵杆莊稼吃,蒙古八旗好歹還記得自己是蒙古人,而漢八旗早就把自己當滿人看了,老百姓也都是這麽看的,幾百年來,就沒人把他們當過漢人。既然我是漢人,那歸順莊虎臣就是理所應當的,漢人投降漢人的朝廷,自然是天經地義的,談不上是什麽叛徒吧?給未來的皇帝當嶽父,這還是滿不錯的。老丈人幫着女婿,那還不是應當的?

    裕庚在最短的時間,就給自己投靠莊虎臣找出了理論的依據。

    上海吳淞碼頭

    一群人簇擁着一個慷慨激昂地年輕人,他嘴角有顆黃豆大的黑痣。站在一個裝鴉片煙的南洋紅木箱子上,正在口沫四濺地演說。

    “同胞們,自打道光十九年以來。洋人欺淩我中華,占我國土,屠殺我人民,搶掠我中華财物,霸占我海關,尤其以俄國人最爲可恨,不遵條約,占我東北三省。海蘭泡殺我數千百姓,我中華有志男兒不堪淩辱,甘肅莊大帥首倡義兵,咱們上海楊道台更是派遣鐵甲兵船打擊俄國。

    正在我軍高歌猛進之時,卻有那些漢奸、國賊大放厥詞,說是要和俄國人議和。議什麽和?我中華戰敗之時,他們要議和,現在我中華軍民一心,正是衆志成城之時,他們又開始鼓吹議和了!議和是什麽?不就是賣國嘛!我們能答應嗎?”

    “不能!殺了這些漢奸、國賊!”

    “殺進租界去,殺光俄國人!”

    “直搗彼得堡,活捉俄國狗皇帝!”

    群情激憤,口号聲震天動地。

    年輕人看見下面的人激動萬分。不由得得意的一笑,揮揮手示意安靜,然後繼續演說:“大家說的好!我們絕對不能答應!此時正是長我國威之時,我中華男兒更是應該人人奮勇,個個争先。庚子年。俄國兵殺進了北京城,現在報仇雪恨的時候到了!不殺進彼得堡。如何能讓國人出這口惡氣!大家随我去道台衙門情願,你們可敢啊?”

    “敢。有什麽不敢的!楊大人是民族英雄,他怎麽會不答應呢!”

    人堆裏,一個中年男人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演講。

    一個師爺模樣的人輕聲道:“大人,是否通知一下莊大帥,這個和俄國人議和地事情還是不要了吧,您看看,民心所向啊!民意不可違!”

    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海道台楊士琦,他聽說這幾天每天都有人在吳淞碼頭演講,所以便服來看看熱鬧。

    楊士琦嘴角挑出一個無比玩味的笑容:“民意?他們嚷兩聲就是民意了?民意這個玩意,是個最不可信的東西!自古以來,民意都是僞造的,不信的話,你給黃金榮這些地痞無賴一人發兩角洋錢,包管他搞來成千上萬的人遊行,一萬人也不過是兩千塊洋錢,哈哈,兩毛錢就可以收買民意,便宜地很啊!”

    “大人不可掉以輕心啊,他們準備去上海道衙門去遊行的,這莫讓那些洋人的報館給利用了!西洋人裏恨俄國人的大有人在啊!”師爺操着紹興官話提醒道。

    楊士琦哈哈一笑道:“老夫子提醒的是,洋鬼子最擅長搞這一套,老夫子你安心看好戲,看我擺布這些人。”

    說罷,楊士琦帶着幾個親兵擠進了人群,正在興奮的聽演講的人有些不悅,突然有人驚叫道:“是楊大人!”

    “楊道台!”

    “大人來了,大人微服私訪來了!”

    楊士琦潇灑的揮舞着手向圍觀地人們緻意,人群裏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正在講演的男人覺得有些意外,看着楊士琦發呆,站在紅木箱子上也忘記下來了。

    楊士琦對他一拱手道:“兄弟楊士琦,忝爲上海道,卻不能給一方百姓謀福,慚愧的很!”

    嘴角有黑痣的年輕人忙在箱子上打了個千道:“小人給大人請安。”

    楊士琦熱情地将他扶了下來道:“先生地講演,本官一直在聽,真是振聾發聩啊!讓在下如夢初醒,這和俄國人議和,确實不可爲,非是漢奸、國賊不可談議和!”

    “說的好!”

    “楊大人是民族英雄!”

    “直搗彼得堡,活捉俄國沙皇!”

    亂七八糟地口号聲又響了起來。

    黑痣男一看群衆的**被調動起來,連忙跪在地上,淚流滿面地道:“大人,如今正是長我中華志氣的時候。正應群策群力,同仇敵忾,徹底打敗俄國人。一雪國恥,切不可半途而廢啊!如果現在和俄國人議和,那俄國人鮮廉寡恥,今天簽了條約,他日養精蓄銳便又是中華的禍患!”

    楊士琦一拍大腿,擊節贊歎道:“說的好!群策群力、同仇敵忾,若果真如此,我中華自當領袖世界。哪個還敢輕慢我國?”

    “大人,爲了國家,小民不惜此身!爲國犧牲乃是每個國人的本份!”黑痣男繼續說道。

    “爲了國家,不怕犧牲!”

    “爲國而死,死得其所!”

    口号聲又再次響起。

    楊士琦也激動地熱淚盈眶,不停的對群衆拱手緻意。過了半晌。才揮揮手讓大家安靜。

    “你真的能爲了國家不怕犧牲嗎?”楊士琦親切地問道。

    黑痣男拍着胸脯道:“大丈夫爲國而死,那是義不容辭的事情。楊士琦看着圍觀的群衆大聲道:“爾等,也都願意爲國而死嗎?”

    “願意!”

    “死算什麽!”

    楊士琦一拍巴掌道:“好,有了你們這些好百姓,國家就有救了!既然你們都願意爲國犧牲,本道台如何能阻攔你們的愛國熱情?”

    “楊大人是國之幹城!”

    “民族英雄!”

    楊士琦再次揮揮手示意安靜,然後臉色一沉道:“來人啊,把這些愛國義士都帶進衙門。登記造冊!編入軍中,我決定了,就以爾等作爲先鋒,開拔進入奉天,直搗彼得堡。各位。中華之複興,就靠諸君了!”

    說罷。又是團團拱手,一群親兵從人堆裏鑽了出來。拉着這些圍觀的人就要回衙門。

    這些人臉色當時就變的煞白,外圍的立刻就溜了,裏面的人則是面面相觑。

    “大人,爲國犧牲,自是應該,隻是在下還有高堂父母,無人奉養。”一個書生模樣地人怯生生的道。

    “你盡管放心,爲國打仗,國家自有撫恤,若你戰死了,你的父母本官奉養!”楊士琦一本正經的道。

    “哎呀,小的肚子疼,要出恭了,大人恕罪!”書生模樣的人捂着肚子就跑了。

    有樣學樣,其他人也是撒丫子就跑,就怕被楊士琦抓了壯丁。

    黑痣男也想溜,被一個親兵薅住了脖領子,拽着衣服給帶回來了。

    楊士琦笑着道:“義士,你不能走,本官還有事情請教,還是跟我回衙門吧。”

    “大人,小地家中有事,改日自當登門求教。”

    楊士琦臉色一變,惡狠狠的道:“擇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你還是乖乖的跟我去衙門吧!來人,給我送這位愛國義士去道台衙門!”

    幾個親兵如狼似虎的拖着黑痣男就往道台衙門的方向走。

    楊士琦長長的吸了口氣,慢悠悠的問師爺道:“瞧見了吧?民意?這就是民意!爲國不怕犧牲?哼哼,他們是不怕别人爲國犧牲,要是讓他們犧牲,那自然是不肯的!自古叫地最響的狗,都是不咬人的,來啊,把這個愛國的義士嚴加審問,我倒要看看,這家夥是什麽來路!”

    師爺贊歎道:“大人見事明白,學生佩服的緊!”

    楊士琦抽抽鼻子,微笑道:“好風啊,好風,老夫子聞到什麽沒有?”

    師爺一愣,搖了搖頭。

    楊士琦冷笑道:“我從這個風中,聞到了陰謀地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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