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重生成了吳應熊 作者:而山 (連載中)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2 01:28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同工同德
    地上被鏟出的雜草印子還清晰可見,草坪上隊員們正在各自訓練。齊良側首向右,指著前面問:「齊姐!覺得怎樣?」

    齊惜音明眸輕瞟,淡淡道:「不怎麼樣!」一路來她甚少說話,其實是在發著小脾氣,她不知世子帶她來這幹什麼?這登徒賊子,不會又是東逛逛西看看敷衍了事吧?不過,當齊良只准她與陳正成進這鬼屋時,她心中高興,這登徒賊子還是信任自己的。

    齊良詭譎一笑,對陳正成吩咐:「讓隊員們集合!」

    陳正成大步跑上前,大叫一聲:「世子駕到!」

    草坪裡、水池邊、屋裡,所有的人都往坪中集中,很快分成兩個方塊,「叩見世子!」教頭一聲令下,隊員們齊整跪在地上。

    齊良挺直胸,中氣十足叫道:「隊員們辛苦了!今天,給你們帶來一位教頭!」掃視一眼,吼道:「齊惜音出列!」

    齊惜音跚跚出來,玉蔥似的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叫我?」第一次聽齊良叫她的名字,愣沒反應過來。

    齊良肅著臉點頭:「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特訓班的教頭了!」

    齊惜音既驚又喜還有點不滿,似嗔似怒,原來帶自己來鬼屋是讓自己當教頭的,終於有了安置!可這登徒賊子竟叫自己的名字……!

    場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齊惜音的絕世容顏上或是她那碧波蕩動的胸浪上,這半晌才回過神:「讓這女人做教頭?」人人臉上不屑不服又有點期待。

    齊良搖頭,旁邊陳正成又一陣緊張,知道世子已有不滿,既是特訓人員自是挑選出來的精英,可這小小的美人關就沒幾個人合格。暗咬牙,得好好訓訓這些色迷了心竅的兔崽子們!

    眾人的反應齊良盡收眼底,道:「三人行,必有我師!我知道你們中間不泛武林高手,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每個人都可以做別人的老師,特訓班裡的教頭們有的教你們隊列,有的教你們陣法,有的教你們文化,有的教你們思想,今天請來的齊惜音教頭將教你們野外生存能力!」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野外生存能力是什麼?齊惜音快步上貼近齊良耳邊焦急道:「世子!野外生存能力是什麼?奴家不懂啊!」她的豐胸碰著齊良的手臂被壓得陷了下去,齊良感到一陣酥死人的柔軟傳至神經末梢,手臂忍不住用力壓了壓,悄聲道:「就是告訴他們在上山怎麼找東西吃,怎麼設陷阱,怎麼找藥自救等等!」

    「原來這就叫野外生存能力啊!這是奴家的拿手好戲,奴家曉得!」齊惜音恍悟,退開時左手偷偷地死掐了一把齊良腰板,這登徒賊子忒大膽,這時都敢使壞!

    齊良猛直腰,忍著痛裝著無事般,一本正經道:「大家不要問,到時齊惜音教頭自會教你們!」接著喊口令:「立正!各位聽好了,任命齊惜音為特訓班總教頭,莫偉傑為副總教頭!」

    眾人均感意外,只有陳正成不意外,當齊良僅帶齊惜音進鬼屋時他已猜測到這種結果,因為他知道齊惜音的能力,是一個比黃琦更適合擔任特訓班總教頭的人。

    齊惜音喜不自禁,美目瞟著齊良,暗罵這登徒賊子就會搞突然襲擊。

    齊良瞧著齊惜音臉上洋溢著的喜色不知該祝賀她還是該恨她,心中好是不捨,遲遲不安排齊惜音這個能人就是想把她留在身邊,多養眼的美人兒啊!

    雖是不捨卻也了卻了齊良一塊心病,今後夜鷹組、飛豹組、特訓班各不相干,不會出現一人專權,形成勢力小圈子了。

    齊良掃一眼眾人,笑道:「知道大家心有不服,告訴大家吧!齊惜音教頭野外生存厲害,她的功夫也不錯,不服的可找她試試!」

    一些人躍躍欲試,齊惜音藐視眾人。齊良警告大家:「比試可以,可不能傷著了齊教頭,否則人頭落地!」他雖對齊惜音有信心,又忍不住為她擔心。

    齊惜音頗為不滿齊良的畫蛇添足,齊良裝著沒看見,招手把莫偉傑、陳正成至身旁吩咐:「正成!這兩天你還得往特訓班跑跑,與齊教頭作好交接,讓她盡快上手!」接著轉到另一邊:「莫教頭!現在你也算特訓班的元老了,陳侍衛長特別推薦你,我對你很放心,各方面你要多幫襯著齊教頭,特別隊員們的思想教育方面你一刻也不能放鬆!寧缺毋亂,不合格絕不准結業!」

    莫偉傑失落的心稍安,鄭重點頭應下:「卑下一定好好協助齊惜音教頭!」

    齊良又向齊惜音鄭重叮囑一番,齊惜音送齊良至門口突悄聲道:「世子!奴家還想住在王府裡!」

    齊良一陣錯愕一陣狂喜,不支聲不表態,偷樂著上了馬。

    陳正成留下來向齊惜音交待事項,齊良帶著劉勝明等一眾侍衛貫城而過出了西門。前走四里,叉路向西南出現一條新修的路,四匹馬車寬,齊良打馬入道奔馳半刻鐘,前面黃塵飛揚,人聲鼎沸,已到了修路的施工現場。

    此次修路由留守責任大臣李菱知會雲南府,雲南府徵召周邊二萬平民參與,被徵召者抵今年的勞役。二萬勞役被分成兩個部分,一萬人修路,一萬人參與建設盤龍谷工程。

    工程進度很快,幾天裡十里昆盤馬路已修了半多,齊良放慢馬速緩緩從修路的人群中走過,令其驚訝的是之中竟有許多老幼婦嫗,臉色陰沉下來。

    齊良一行威風凜凜,氣勢逼人,勞役們雖不識得齊良等人是什麼人,但也知一定是一個大官紛紛讓路一旁。

    「世子駕到,爾等還不快跪下……」小六子拿著馬鞭指著勞役們,盛氣凌人張嘴大叫,此時正颳起一陣風,黃沙漫天,堵住了他的嘴,弄得他滿口都是泥沙,呸呸呸地吐過不停。

    齊良用手擋住風沙,轉首惡狠狠罵道:「閉上你的鳥嘴!」

    小六子怛然發憷,驚愕不知世子因何罵他?呸聲變小,漸至無聲,惶恐不安!

    一陣風沙,勞役們沒聽清楚小六子說什麼,漠然視著齊良一行人穿過。前面傳來一陣慘叫聲,一位衙役高舉著鞭子正抽打一名老翁:「叫你偷懶!叫你偷懶!抽你這老不死的狗東西!」

    齊良勃然大怒:「把他拿下!」

    兩位侍衛快馬過去反抽了那衙役一鞭,而後跳下馬一左一右反手捲著軍士逼著其跪下。這時,周邊其它衙役跑過來本想幫忙,但見齊良等人皆全裝貫帶他們又怯懦了。

    「敢問這位大人是?」一位像是小頭目的衙役拱手問。

    劉勝明哼一聲:「世子駕到,還不跪迎!」

    衙役們驚色,跪在地上:「叩見世子!」其它百姓均跪伏於地不敢出聲。

    齊良高高騎在大馬上,掃視一眼,冷冰冰道:「抽此人十鞭!」

    兩位侍衛一左一右各抽五鞭,那行兇衙役背上衣破肉綻,傷痕纍纍,血漬斑斑,痛得啊呀啊呀直叫。

    「帶他下去敷傷吧!」齊良色霽,語氣稍緩,接著又轉威嚴:「如有再敢酷役百姓者,照此嚴懲!」

    衙役們憚然,噤若寒蟬!勞役們歡欣鼓舞,感恩戴德:「世子英明!世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穿過十里飛飛揚揚的修路工地進入盤龍谷又是另一番景象,這裡是一個巨大的工地,表面看似雜亂無章,實質勞役們分成幾大塊有條不紊地在幹活。

    工地上幾匹快馬來回穿梭像是在作著指揮,一位著銀甲的將軍特別顯眼,他精神抖擻,氣度不凡,指揮若定,瞥眼瞧見齊良等人,馬上打馬過來,跳下揖禮:「叩見世子!」

    「桂統領辛苦了!」齊良打量桂明,汗水與灰塵把他的臉塗得像一個花旦,銀甲變成了黑甲,雙手像煤炭工人般。

    「桂統領上馬!跟我走!」齊良感慨萬端。

    齊良帶著桂明奔至河邊,叫道:「小六子!把我的毛巾拿來給桂統領洗把臉!」

    清洗乾淨桂明舒爽地呼出一口氣,齊良又道:「小六子!把我的水袋拿來給桂統領喝口水!」

    世子不怕髒了他的水袋?桂明既感動又惶恐,接觸到齊良清明的目光,什麼也沒說,張開嘴大口大口痛飲。

    齊良滿意點頭,親切直呼其名:「桂明可有三日回王府了!」

    「最近,盤龍谷事多忙不過來,無暇回王府向世子稟報,請世子恕罪!」桂明把水袋遞迴給小六子。

    「桂統領一心為公,親力躬行,日夜操勞,我褒獎還來不及呢?何罪之有?」瞧一眼桂明滿頭的大汗,身上又是厚厚的盔甲,奇問:「既是勞作,為何見士兵都穿盔帶甲的?」

    桂明擦一把額上還在細細冒出的汗,稟道:「遵世子令,五千新兵雖已招齊,但無營房無校場,無法進行操練,於是我讓士兵穿著盔甲參加勞作,既作訓練又可幫助勞役們!」

    齊良讚賞,與民同工還可增強軍民之情!桂明果是可以托咐之人。

    「我見盤龍谷工地有條不紊,工程進度神速,與前方修路的工地有著天壤之別,這是怎麼一回事?」

    桂明道:「卑職把五千士兵分成若干小隊摻插到一萬勞役中,各帶部分勞役組成一個勞作單位領取任務,同工同德,同甘共甘,這樣既可訓練士兵又可督導勞役們,秩序井然,工程進度加快許多。」

    桂明辦事令人放心,齊良爽悅吩咐:「你與雲南府接洽一下,修路的工事你們也接管下來,不讓他們管理了!」那些飛揚跋扈的衙役們只會作威作福,欺壓百姓。

    「卑職遵命!」桂明躬身。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2 01:29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句道破
    春天的太陽和煦,嘩嘩的流水聲聽起來悅耳,齊良沿著河岸往前走,抬頭望著高遠的天空問:「盤谷龍什麼時候可以完工?」

    桂明與齊良並肩而走,頭上的盔帽已脫下拿在右手裡,回答:「營房與校場可一月內完工,世子吩咐建的冶練廠,鑄造廠及兵器廠還沒有一個定數!」

    「那些廠不急,慢慢做好規劃後再說,你要先練好那些兵!」齊良寄予殷殷期望,「我希望你能把那五千新兵訓練成百練精兵!」他十分苦悶,他不能多練兵,五千軍是吳三桂准允他私兵人數的極限,再說他想多練兵財政方面也吃不消。

    桂明信心十足,信誓旦旦:「世子放心!卑下一定把這些兵都練成精兵,個個能以一敵十,十能頂百!」

    齊良眉目飛揚,笑問:「桂明怎麼把他們練成能以一敵十,十能頂百?」

    「加強他們的團隊協作訓練,讓每一個人都能勝任至少小旗的職位!」桂明胸有成竹道。

    齊良倏地停下,心中驚訝得無以復加,這不是在訓練士兵而是在訓練軍官了!後世一次世界大戰後,德國軍隊在被限制軍隊人數的情況下採取的就是這種辦法,讓軍隊人人都是士官,待到需要時很容易即可擴充軍隊。

    齊良向桂明深深一拜:「有桂明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桂明大驚失色,伸手扶住齊良:「世子折殺卑下了!」

    許多事情齊良都沒有明說,但桂明等人都明白世子想幹什麼,目前又受困於什麼!

    「讓每一個士兵輪流擔任小旗或總旗,訓練他們的領導能力;開設文化課,讓每個士兵都能識字!」齊良補充道。

    桂明驚訝齊良的反應,世子也是一個知兵之人,頻頻點頭:「世子說的是!」

    有了軍官,沒有訓練有素的士兵也是很大的問題,齊良輕嘆一聲,他現在尚不敢越雷池半步,以免引起吳三桂的猜忌,但真等到吳三桂死後才練兵,那時還來得及嗎?

    桂明知道齊良心中的煩惱,但他也沒有辦法解決,兩人默默地往前走了好一段,一條魚沉沉浮浮在河邊吐著氣泡,齊良瞧得怔怔出神,半晌,撇開心中煩惱,轉身往回,一邊走一邊說:「有關文化課,正成手中有二百多名秀才,我讓他給你送些過來,讓秀才們來教士兵們識字!」

    桂明拱手:「多謝世子!」

    齊良在盤谷龍呆到黃昏方回王府,晚膳後本想去別院給母妃孫氏請安,出門恰遇到興沖沖而來的齊惜音,有心調侃一下:「齊姐可是受那些男人的氣?」

    齊惜音光豔逼人,紺發濃於沐,杏眼一瞪,嬌聲啼轉:「誰敢氣我?」

    齊良瞅一眼,見其蛾眉微蹙,粉腮嘟囊,應是遭了氣了的,也不點破,自顧慢步往柳營外走。齊惜音嬌豔小恚,趕前阻道:「世子!奴家想讓羅珊、羅門生、方英傑跟著奴家!」

    「你不是在鬼屋挺好的嗎?為何要讓他們跟著你?」齊良瞧著美女嬌嗔發怒,一陣賞心悅目。

    齊惜音終現了形,忿然:「那兩個賊子端真可惡,欺人家人少,兩個人同上!」下午她與隊員們比試,打了四局敗了三局,這令她頗為沮喪。

    齊良哈哈大笑:「人家是親兄弟,習慣了雙打,怎能說欺負你呢!」聽陳正成說,此次招收到幾個特別厲害的江湖高手,其中就包括這兩兄弟。兄弟倆一個左手劍,一個右手劍,雙劍合璧,鮮有敵手。

    齊惜音嬌嗔:「她們就是欺負我!」

    齊良乜視:「可是想增加人手討回公道?」

    齊惜音嗔道:「不是啦!人家一個女的在裡面很不方便,又沒有一個聽使的人,工作不好展開!」其實,目空一切眼高於頂的她今天特別服氣,後來她知出戰的人是特訓班中最厲害的五人才恢復些信心。

    倒沒考慮到這一著,齊良意味深長道:「特訓班是天朔府的一級機密,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進的,羅珊、羅門生、方英傑三人都有功夫倒也合適,只是保密方面你要提醒他們!」他心中甚感欣慰,只要不是出於爭強好勝就好,齊惜音出於蠻族野性不少。

    齊惜音喜在眉宇,笑比褒姒,盈盈一禮:「多謝世子!奴家一定會嚴厲告誡他們!」話畢即扭身走了,齊良笑笑,搖搖頭繼續往外走去。

    華燈初上,翠湖幽靜,清風泠泠,齊良喜歡在月光下慢步,從柳營到新府別院短短的距離他竟走了一盞茶的時間。

    「孫少爺!您就饒過奴婢吧!」傳來一陣哭哭啼啼的告饒聲。

    「你敢不聽本少爺的話?」刻意壓低的警告聲,接著又是利誘聲:「乖乖聽話,有你的好處!」

    「孫少爺不要!不要!嗯——」一聲鼻哼,相當誘人。

    一對偷情的男女,齊良直嘆晦氣,猶豫著是否喝斷他們,突想到不對,孫少爺?王府有誰能稱為孫少爺?疾走兩兩步大喝一聲:「裡面的人,出來!」兩名侍衛已氣洶洶撲上。

    柳樹林裡傳來一陣驚慌聲,一會兒衣冠不整的一男一女被抓了出來,那女的酥胸半露,男的低垂頭,雙手提著褲頭。

    果然是吳世璠!齊良虎視怒顏,指著嚇得顫慄的吳世璠:「好大的膽子!**婦女,淫亂後宮,你不要命了!」

    「孩兒知錯!求父親饒過孩兒這一回!」吳世璠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齊良厭惡地瞪一眼:「小小年紀荒淫無度,不思進取,你還想再當人質?想想你在北京的生活吧,想想你死去的弟弟世霖吧!」

    吳世璠慚愧得無地自容,齊良睃一眼又把目光移開:「把衣服褲子穿好!」

    吳世璠抖抖縮縮穿戴好,齊良沉聲道:「明日清晨去盤龍谷桂叔叔那報到,好好反省,臉不曬黑,皮不變糙,手不生繭不要回來!」

    「是!」吳世璠怯懦,慌慌張張退下。

    竄出一個嬌小的女婢,「世子!」向齊良揖一禮後,幫那受辱的女婢掩著衣裳匆匆往後走。

    「夫人!請留步!」齊良瞧見柳林中還有一黑影,那是一剪永不能忘懷的身影,此時身影正緩緩轉身要離開。

    黑影駐腳,無奈轉回身輕輕依身:「世子安好!」

    齊良揮手讓小六子及侍衛們遠離,居然口乾舌燥心情激動道:「柳林翠湖,風清月明,夫人好興致!」黑影正是陳圓圓,齊良不知抱著什麼心態與這歷史留名的美人接觸,總是莫名的興奮,總是深深地渴望。

    皎潔的月光下,陳圓圓雲髻峨峨,體態婀娜,玉體迎風,聽齊良此言,面敷冰霜,朱唇緊閉。

    齊良恍然,暗罵自己愚蠢,直想打自己的嘴,發生剛才的事明顯陳圓圓是來救人的,只是恰巧自己先來了一步。看那陳圓圓的眼神是把自己也怪罪進去了,心中不由又惱上那便宜兒子吳世璠,兒不教父之過,前任吳應熊教子無方啊!

    「夫人可是怪罪應熊沒有責罰那逆子?」齊良含歉問。

    陳圓圓冷嗯一聲,齊良突想到那受辱女婢不會是陳圓圓一房中的丫環吧?不然不會是陳圓圓這麼巧這麼急過來救人!能這麼及時出現也說明當時還有其人在場,這淫賊荒淫無度若斯,還不知壞了多少女子的清白呢?可在額駙府時沒聽說他有此惡習啊!

    瞅一眼橫眉豎眼的陳圓圓,旋又一想那淫賊不會連這祖母輩的美人兒也侵犯過吧?想想不可能,可偏偏又被這荒唐的想法擾得心慌意亂,渾身不自在。「媽的!一定要讓那淫賊脫層皮!」齊良越想越不舒服。

    「天圓地圓,人圓月圓,陳圓圓,心難圓!」齊良走近了陳圓圓,雖是黑夜,依然可見陳圓圓姣好的玉容,似雪的肌膚,他不由地一陣心顫,幸好夜色掩飾了他的失態。心中暗鄙視自己,剛還罵吳世璠為淫賊,現在自己精蟲滿腦,想著下流的事,與淫賊又有何二致?

    好一句心難圓!陳圓圓木然出神,齊良轉身,面對波光粼粼的湖面,舉頭望月,朗道:「滿溪綠漲春將去,馬踏星沙,雨打梨花,又有香風透碧紗。聲聲羌笛吹楊柳,月映官街,懶賦梅花,簾裡人兒學喚茶。」

    陳圓圓睖睜雙目,作不敢置信狀,這是她自寫自藏的詞,誰個都不知,他怎會知?有其父必有其子,這淫賊定是闖了自己的閨屋。

    齊良尚不知陳圓圓已把他與他那便宜兒子劃上等號了,哂然輕嘆:「夫人滿懷落寞消沉,可是看破了紅塵?」那詞是他在後世讀《煙花妃子陳圓圓》時看到,當時以為陳圓圓只是寫出自己的眼前之景,看完全本後方明白陳圓圓心境,遂認真記下了此詞,美人兒的詞嘛!

    陳圓圓豐腴婀娜的嬌軀巨顫,沒有人能理解她的心境她的困苦,眼前這位卻一語道破了她的心思。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2 01:29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財政拮据
    月亮隱進了雲層半天不願出來,黑夜中那剪婀娜身影就像一具維納斯雕像,陳圓圓拿著一角衣角摺了又疊,疊了又摺,一生被男人搶來搶去,佔來佔去,想平平淡淡、平平靜靜度了餘生都不能,一陣淒苦!一陣哀嘆!兩滴清淚砸在手上,幡然驚醒,寞然離去。

    「夫人……」齊良情急出聲,又覺自己太殘忍住了嘴,望著模糊的黑影好生憐惜。

    接下來十天,在城北選好址後,玻璃鏡廠、化妝品廠及制煙廠已在如火如荼地開工建設,但銀子也像池水一樣嘩嘩流出。劉玄初拿著經濟部交上來催要銀子的文卷愁得頭白,這已是經濟部十日來的第三次要求增資了,天朔府只有那麼點錢,與財務主事馬根生商量來商量去也無法再擠出錢,他們只好去找齊良。

    岳州大元帥營已下文過來,世子吳應熊接替王孫吳世璠監國,也同意了劉玄初為天朔府長史,另同意桂明與陳正成為天朔府指揮使!齊良雖為監國卻輕閒得很,為免吳三桂猜忌,昆明政務軍務以前怎樣現在還是怎樣,他只負責蓋玉印就行。

    書房裡齊良正在設計幾個工廠的生產流程,現在他已粗略設計好了香菸的製造流程。很簡單,就是後世中國六七十年代窮苦人家的土捲菸法,一個帶卷條的梯壩狀木製捲菸工具,用白紙塗上糨糊然後再放上煙絲,一次可卷三根。他現在要做的是把煙葉烘烤——切絲——成形——包裝等幾個主要過程設計為流水線作業以增加工效。

    劉玄初與馬根生進來時,齊良正埋頭於一堆的圖紙中。「世子……」劉玄初輕輕叫喚一聲,馬根生恭卑站在其側,現在劉玄初是他的頂頭上司。

    齊良抬眼,示意他們先坐下稍等,然後又埋頭苦幹了。劉玄初睃一眼桌上,全是一些他識不得的線條圖案,不知齊良在幹什麼何至於如此認真?不敢打擾,與馬根生互視一眼老實在旁呆著。

    小六子為兩位上了茶,劉玄初捲著舌品著上好的普洱茶,一杯茶快盡齊良才抬起頭搓著手笑意欣然問:「兩位先生聯袂同來有何見教?」香菸工藝製作流程草圖終於完成。

    劉玄初起身揖禮:「世子!經濟部建廠資金再次告罄,請求天朔府財務劃撥增量資金!」

    齊良笑容驟然凝固,沉聲問:「那張明洲倒底怎麼回事?」一個是天朔府總管,一個是天朔府財務主事,兩人進門齊良已猜出一定跟錢有關,強作鎮定頭埋在那堆圖紙中不想出來,可萬沒想到依然是與那新任的經濟部部長張明洲有關,這可是他的第三次要錢了,由不得他不火!

    劉玄初早有受罵的心理準備,但還是被齊良陰沉的臉色嚇了大跳,組織一下語言,咽咽喉道:「沒有人懂玻璃鏡,所以在預算方面出現偏差,需要增資時他們又出於為天朔府節省資金的考慮每次都只是小額地要求,以至出現現在反覆多次增資的情況!」

    齊良揚著頭,咆哮:「這還只是小額地要求嗎?每次五十兩黃金的增加,天朔府有幾個五十兩黃金?」他見過那張明洲一面,相貌堂堂,精明能幹,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卻不想竟是一個「討債鬼」!

    劉玄初嘀咕:「同時建三個廠需要增加資金很正常嘛,人家已很省了!」每次增加資金他都會親自去一趟城北工地實地調查,第一次齊良本人也去了,兩人都認為情況如實。

    齊良瞅一眼不滿的劉玄初可能覺得語重了,語氣稍緩道:「他要多少?」脾氣發了,終還是要解決問題的。

    「五十兩黃金!」

    又是五十兩黃金,齊良壓下的火氣上升,揮手:「沒有!絕對沒有,讓他自己想辦法解決!」

    一旁怛然發憷的財務主事馬根生小心翼翼建議:「世子!可否從其它地方擠一些資金出來,或者先挪用一下也行!」

    齊良斷然否定:「不行!」

    天朔府所有資金的用度都已作了預算,擠佔或挪用了,其它方面的建設只能放棄或停下。

    劉玄初與馬根生對視一眼,把目光集中在齊良身上,他們沒辦法了。

    齊良沉思片刻問:「王府每月的開支是多少?」

    馬根生回答:「每月一萬兩銀子!」

    齊良吩咐:「除新府各王妃的用度不動外,王府其它方面的開支均壓縮一半出來!」

    馬根生遲疑著,劉玄初已開口擔心問:「如此會否引起周王猜忌?」

    齊良自信道:「不會!只要王妃們不去告狀,其它人告狀沒用!」

    馬根生搖頭道:「王府人多事雜,壓縮一半的開支恐有困難!」

    齊良不以為然:「裁減一半的人,各方開支自然少了!」

    馬根生頭搖得更快:「稟世子!遣散花費更大!而且王府許多都是女婢太監,安置也是一個問題!」

    齊良笑笑:「誰說要遣散他們了,城北工廠不是要招人嗎?讓他們全都到那去做事!」

    劉玄初心領神會笑道:「周王回府時,這些人又可全返回王府!」

    齊良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先過了這一難關再說!

    「天朔府還有什麼人閒著?」齊良又問。

    劉玄初道:「醫官院與柳營書院目前人多,整天無所事事,薪水又高,很浪費銀兩!」全面接手天朔府後,劉玄初既驚訝夜鷹組、飛豹組及特訓班的存在,認為天朔府實力強大,世子是準備幹大事;又不解醫官院、製造院及柳營書院的存在,認為裡面閒人太多,純屬浪費。此時,只有製造院已搬進盤龍谷在指導工地建設。

    齊良想想道:「柳營書院不要管,醫官院的大夫們先生可租一場地建一所醫院,讓大夫們給百姓們看病抓藥,這樣既可為天朔府創收又可為百姓們解決治病難的問題。」他為自己的妙計興奮,又暗悔為什麼沒有早點想到這點呢?後世醫院可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啊!

    劉玄初大讚:「世子此議甚妙!」

    但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還是那些所建的廠趕快產出效益,齊良擔心另一個問題,問:「先生!制煙廠建成後原材料能供應上嗎?」

    劉玄初毫不猶豫回答:「完全能夠!」

    齊良追問:「如果今後產能擴展兩倍呢?」

    劉玄初錯愕,現在連生產的影兒都沒有就想到後面的擴產問題了?

    齊良卻是信心十足:「先生讓李菱學士知會雲南府、臨安府、景東廳(三個府衙構成的三角地帶就是現在的玉溪地區,後世中國最聞名的香菸生產基地。)三個地方衙門,讓他們以府衙的名義作擔保令百姓們種植菸草,收穫季節天朔府一併收購!」

    劉玄初心驚:「世子!如此是否冒險了點?」

    齊良不允抗拒道:「先生照做就是!」劉玄初雖有疑惑,但也只能遵令行事。

    劉玄初與馬根生走後,齊良想想不採取一些特殊手段短期內根本無法解決財政拮据的困境,出書房到柳營書院召來陳正成吩咐:「正成安排一下,我要見張景山!」

    柳營書院是在陳正成在岳州招來的二百多名讀書人的基礎上建立的一所學校,目前有學員三百二十人。按照齊良的意思,這些人將是他未來的地方行政管理人員,他有一個龐大而陰險的計劃,他要不動聲色地替換掉雲南集團所有縣級以下地方政府官員。

    陳正成已從繁鎖的民事中解脫出來,現在專心負責軍事方面工作,職務相當於齊良的參謀長,但有關人事方面工作暫還由他負責。

    「景山已出昆明,可能要兩天之後才會回來!」陳正成回答。

    齊良道:「回來即通知我!」

    第三天,張景山回到昆明,立來見齊良:「世子!湘西前線最新戰報!」

    齊良接過文卷卻不看,問:「什麼情況?說!」張景山面無喜色,他已感覺不妙。

    張景山稟報:「先鋒營劉之復將軍率舟師犯彝陵,夾江立五營,清軍統領額司泰率水陸兩軍並擊,大敗之。」

    齊良十分關心先鋒營的情況,畢竟以前他是主帥,輕嘆:「都說了不要進犯鄂境偏不聽,胡國柱把自己臨別前的叮囑當耳邊風了!」旋又一想,應該不是這麼回事,吳應麟才是主帥,胡國柱應無可奈何。

    「其它地方的戰事呢?」

    張景山回答:「其它地方無甚大事,只有四川戰事緊,但我軍目前佔優。」

    前方戰事齊良鞭長莫及,瞭解就行了,目前他急於解決的還是當前的財政困境,問:「景山!讓你設立的夜鷹組經濟處情況怎樣了?」

    張景山道:「經濟處已設立,由王亦祥負責,他在北京時王掌櫃當得不錯。」

    能當個掌櫃就能管經濟處?齊良暗搖頭,還得自己安排個懂行有大局觀的人來掌管夜鷹組經濟處才行,瞥一眼張景山:「王亦祥都開展了些什麼經濟活動?」

    張景山道:「他還是做他的乾貨生意!」

    齊良氣絕,揣著五十多萬兩銀票只做點幹貨生意?張景山搞軍事情報有一套,但對經濟不再行啊,根本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這方面陳正成與桂明比他強。

    「景山!目前天朔府資金困難,急需一筆錢,你想辦法走私一批私鹽吧!」齊良緊盯著張景山,直接把話挑明了。

    張景山吃驚,齊良又道:「不管是在清統區還是在我軍控制區內都行,只要能成功就行,當然最好是在清統區!」

    張景山還在消化齊良的話,齊良接著說:「可停下手頭的事,武裝押運,全力保此次私鹽販運成功!」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2 01:29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渡過大江
    湘西永順府,白衣將軍吳應麟俊美的臉上敷著一層冰霜,望著跪在地上的劉之復恨不能食其肉銼其骨,劉之復彝陵慘敗而歸,他常勝將軍的名頭就這樣被這無能之輩毀了。

    「拖下去斬了!」驚木「啪」地一聲,他雷霆大發。

    反束雙臂的劉之復面如灰死,嚇得跌坐在地,他是吳應麟的心腹,卻不想自己的主子心這麼狠!

    堂上無一人出聲,吳應麟不由暗暗後悔,正常情況應該有人出來求情的啊!是這劉之復平常為人太差還是自己的樣子威嚴嚇著了眾人?瞅一眼一側低垂眼簾的胡國柱像沒事一般,心中不由來氣!

    胡國柱曾建議他勿要向鄂境進攻,說這是世子臨走時的鄭重囑咐,可他吳應麟偏偏對著幹了。

    四名煞氣衝天的軍士已進來,說出的話潑出的水,吳應麟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腹愛將被拖出,接觸到劉之復那怨恨的眼神,他一陣茫然一陣歉意。

    「慢著!」如僧入定的胡國柱跨出一步。

    吳應麟大喜,長長鬆出一口氣,靜待胡國柱下文。

    胡國柱微鞠躬:「主帥!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可一仗定成敗,劉將軍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將才,殺了可惜,允其戴罪立功!」

    吳應麟故著餘怒未消狀,思慮片刻,猶豫片晌,拍著桌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拖下去重打五軍棍!」

    僅打五軍棍?這反差也太大了吧!這會大家都明白原來剛只是在做戲,不由暗後悔剛沒有出面賣個人情,特別吳應麟那些親信大將們。剛吳應麟表演得太真,知道他性格的人誰敢去觸其逆鱗?只有像胡國柱這種地位超然的大將軍才敢!

    這一切胡國柱早心如明鏡,淡淡一笑,他只憂心軍情,拱手問:「四川戰事吃緊,不知主帥準備何日西進?」從岳州出發一路西進,大元帥營的作戰意圖都執行得很好,可到了永順府便卡殼了,他敏銳感覺到討朔將軍與天朔將軍有不對。

    吳應麟卻問:「有誰願再領兵給本帥拿下彝陵(今湖北宜昌東地區)?」犀利的目光掃視眾將。

    胡國柱沉下臉色,高聲道:「主帥!彝陵不可再攻,世子臨走時特別叮囑勿要進攻鄂境,應集中兵力西進奪取四川全境,這也是大元帥營早制定好的戰略!」當初齊良叮囑不可北進他還未在意,當劉之復取彝陵鎩羽而歸後,方知齊良的厲害。

    吳應麟笑而撫慰道:「胡將軍稍安勿躁!拿下四川全境始終是先鋒營的首要目的,但採取何種方法卻值得斟酌!」上次他令劉之復領兵攻彝陵地區,胡國柱搬出吳世子反對,他不以為然,這回果真應驗了結果,他更不願認輸了。

    胡國柱正色:「北有大江阻斷,難以進軍,只有西進與王屏藩將軍會合才是上策!」

    吳應麟蹙眉:「不是令魯湘輝佐領率五千軍西進了嗎?」

    胡國柱誠懇又無不憂慮道:「五千軍太少,主帥應率先鋒營主力與王屏藩將軍會合,合兩軍之力齊攻成都府,成都府下則四川全境下矣!」

    吳應麟不以為然:「若我先鋒營能從鄂境渡過大江(今長江),再西進從側翼威脅之,四川境內清軍還不魂飛魄散,望風而逃?」

    胡國柱搖頭,能渡過大江當然成,可問題是現在能過了江嗎?「主帥……」他還待再說,吳應麟截斷,不允否定道:「知會常德府馬寶大將軍,讓其派兵從側翼牽制彝陵地區清軍,胡將軍留守永順府確保湘西通道暢通,本帥親率先鋒營從施南府(今湖北恩施地區)過江,奪取忠州(今四川忠縣地區)!」他採取折衷辦法,沒令胡國柱難堪,但就是沒有依從齊良之計。

    胡國柱無奈,如此雖不如直接與四川王屏藩部會合來得妥當,但如若真能渡過大江,也能起到奇兵作用,可能效果更好!

    堂議散了後,一位親兵進來稟報:「大帥!戴府的人走了!」

    吳應麟驚訝:「去哪了?」

    親兵恭卑道:「南下雲南!」

    吳應麟望向南方,悵然若失,良久方問:「戴小姐可留有什麼話或是什麼書信之類的東西?」

    親兵搖頭:「沒有!」

    倒也乾淨!吳應麟嘆一聲,立又提起精神,沉聲吩咐:「別管她了,打點好,準備出發!」他很想派人去把戴萌萌追回來,可人家心已不在,追回又有何用?

    坐在顛簸的馬車上,戴萌萌像失了魂魄的軀殼,下了好大的決心才作出離開那壞人的決定,可真要離開了心又如掏空了般。家族的利益只能讓她選擇吳應熊,可心裡卻偏向吳應麟,半月來吳應麟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懷,兩人花前月下的溫情都令她如墜蜜中。

    在乾州廳時就不該不聽戴欣的,當初馬上離開就好了,就不會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也恨那壞人騙了自己,說世子自會北上乾州會合,誰知世子竟轉道南歸昆明了。現在再投向他,也不知他會怎麼想?心中矛盾之至,患得患失,想到吳應麟她好恨,可真要硬著心腸偏又恨不起來。

    昆明周王府柳營,齊良拿著陳正成遞上的文卷看一眼,沒好氣道:「她還來昆明幹什麼?」每日報送齊良書房的情報包括吳軍正常驛道傳送的消息及夜鷹組秘密傳送的消息,齊良幾乎可對各處的軍情瞭如指掌。

    這種時候陳正成都會聰明地裝著未聽見,齊良恨聲問:「在他身邊滲透進我們的人沒有?」

    陳正成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回答:「飛豹組一名暗衛已成功進入其親衛隊中!」

    齊良點點頭,陳正成又別有用意道:「吳應麟將軍與戴萌萌小姐沒發生任何出格之事!」

    齊衣暗罵,懂什麼?人家做了什麼還會讓人看見?摟摟抱抱親親摸摸是有的,但他確信一點,便是給吳應麟一百個膽他也不敢污了戴萌萌。吳應麟還不敢與自己明裡作對,猜想他暗地裡使手段的目的也只是想擒得戴萌萌芳心從而打擊自己的信心,自己只要不愛上戴萌萌就無妨。

    齊良不置可否,陳正成繼續道:「吳應麟將軍率先鋒營已入施南府,馬寶將軍令陶繼智將軍出宜都進攻彝陵,從側翼掩護先鋒營渡大江!」

    齊良怔愣發呆,看樣子吳應麟跟自己鉚上了,問:「胡國柱將軍在哪?」

    陳正成答:「胡國柱將軍留守永順府!」

    齊良這才放心些,萬一吳應麟渡江失敗,鄂境內的清軍也不至切斷好不容易打通的湘西通道,但他還是擔心先鋒營的安危。

    幾日後,戴萌萌尚未到達雲南境內,湘西卻傳來最新戰報:馬寶麾下大將陶繼智進攻彝陵大敗,但吳應麟所部先鋒營成功渡過大江,佔領了忠州。

    十日後,總兵吳之茂以四川叛,巡撫羅森、提督鄭蛟麟降,四川全境下。戴萌萌到達雲南府,離昆明五十里,齊良讓陳正成出城迎接,自己反去了臨安府。

    四川下後,吳軍已佔湘、黔、川三省,勢力大漲,觀風而定的福建靖南王耿精忠惟恐天下被吳三桂得了落了後手,扣下福建總督范承謨,順勢舉旗反清。

    北京紫禁城,中原大震,各地告急的奏章像雪片一樣傳至朝廷,年輕的康熙蓄著小鬍子把軍情諜報扔到桌上,沉聲道:「有什麼壞消息都一併報來!」

    兵部尚書明珠稟報:「目前,江西與浙江最為危急!」

    康熙不滿:「細細報來!」

    局勢變成如此糟糕,身為兵部尚書的明珠難辭其咎,擦一把汗,顫聲稟道:「耿逆叛將曾養性出東路,正攻打浙江省內的溫州、台州;叛將白顯忠出西路,正攻打江西省內的廣信、建昌、饒州;叛將馬九玉出中路,攻打浙江省內的金華、衢州等地!」

    康熙威厲地掃一眼問:「眾臣工有什麼對策!」並不見他多麼慌亂。

    大學士索額圖道:「滇、閩、粵三藩中已有兩路叛變,只有廣東尚可喜始終事清,尚無叛志,皇上首先應安撫其心!」

    康熙毫不猶豫:「准了!」

    索額圖又道:「稟皇上!蘇杭一帶是我朝賦稅重地,一定得想法保下!」

    上書房行走周培公持不同意見,出列道:「稟聖上!朝廷進攻的重點還應該是吳逆三桂的雲南集團!吳三桂倒,其它猢猻自然散!」

    康熙點頭,問:「周大人有何良策不妨直說!」

    周培公昂首道:「稟聖上!出四路軍,一路由陝攻蜀;一路由鄂攻湘;一路由贛攻湘;一路由蘇皖攻浙。」

    康熙讚賞:「周大人所言極是。」大聲命令:「封貝勒尚善為安遠靖寇大將軍,援助順承郡王勒爾錦,由鄂攻湘;貝勒洞鄂為定西大將軍,援助統帥大臣莫洛,由陝攻蜀;又任命安親王岳樂為定遠平寇大將軍,出師江西;康親王傑書為奉命大將軍,貝子傅喇塔為寧海將軍,出師浙江;另外授簡親王喇布為揚威大將軍,鎮守江南!」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2 01:29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廣西事變
    一路舟車勞頓,風塵顛簸終於到達目的地,沒有見世子來接,進了四季如春,繁花似錦的昆明也沒有見到世子,戴萌萌的心若沉海底,自哀自怨,自顧垂淚,自己千里迢迢跟隨,翻山越嶺投奔,這是何苦來著?

    「小姐!周王府到了!」戴欣恨自家小妹的不自重,如非自己的堅持她還不願南下呢!

    「欣哥!我們回岳州吧!」戴萌萌擦掉臉上掛著的梨淚,眼睛紅腫,車簾也不敢掀開,傳出孤寂與失落的聲音。

    戴欣驚愕,阻道:「回岳州是萬萬不行的,還請小姐三思!」

    此時陳正成虎步過來詢問:「戴小姐為何還不下車?」

    戴欣不知如何作答,瞧一眼雙頭馬車,裡面無一絲動靜,只有車簾隨著清風撫動。

    「請戴小姐下車,世子早為小姐安排好了住處!」陳正成垂首向馬車揖一禮。

    「欣哥!咱們不住王府!」戴萌萌思前想後終不能任性,卻是聽到「世子」兩字更生惱火。

    陳正成怔然,再鞠一禮:「王府已為戴小姐準備好一切,還請戴小姐進府!」

    只要不回岳州就好,戴欣理解自家小妹的心情,他雖敬重世子但也覺此次世子有點過,含歉道:「便不打擾周王府了,還請正成兄代為謝過世子!」說罷,大聲吆喝:「咱們走!」

    一路東南去,蘆笙悠揚,銅喜鼓激昂,雲蒸霞蔚,綠林如海,風光秀麗,美不勝收,齊良賞心悅目,興致盎然,只是可惜山高了點路窄了點。此次去臨安府(今雲南個舊地區一帶),非為特意躲避戴萌萌,而是臨安有煤礦鐵礦銅礦,他需要現場考察做出評估。而去臨安還不是他真正目的,也僅是路過,他真正要去的是廣西鎮安府(今廣西靖西地區一帶),有兩個原因促使他必須親自去一趟鎮安:大元帥營對廣西省遲遲沒有反應已感不耐,督令盡快拿下廣西全境;夜鷹組販運的私鹽在廣西境內受阻。當然,齊良選擇在戴萌萌快到達昆明時起程,也是為了表明自己的一種態度。

    隨行的除了飛豹組明衛外,還有天朔府製造院的一些異學奇士們,包括類似於現代社會的地質專家、採礦專家、建築專家等。在臨安呆了三天,留下那些異學奇士們繼續考察後,齊良穿過開化府(今雲南文山地區一帶),隱秘到了廣西鎮安。

    雲南集團在滇桂邊境置有三萬重兵,由吳世琮統領,一為護住雲南東面安全;二為重兵壓境,以逼壓廣西清軍。吳三桂去歲末起事之後,吳世琮大軍已進入廣西境內,現已拿下泗城府與鎮安府,即將進入廣西腹地。

    「世子!前面不遠就是鎮安府!」劉勝明指著前方,前方依稀可見一座高大城池的輪廓。

    齊良遙望一眼,蠕動著嘴,吩咐:「找一處有水的地方,讓大家洗把臉,整裝一下後進城!」

    劉勝明問:「世子!我們是明裡進城還是暗地裡進城?」

    旁邊小六子搭嘴道:「劉副侍衛長!世子既然讓洗臉整裝當然是光明正大的進城了!」

    劉勝明武藝高強,忠心耿耿,可就是不夠聰明,這點與桂明和陳正成有相當距離。齊良雖喜小六子的聰慧,但這等軍機之事豈容他一個小小的奴才插嘴?色厲怒斥:「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不能讓太監涉政,更不能養成小六子恃寵自傲,任意妄行的習慣。

    小六子憚然,劉勝明對其含歉一眼,已明白該怎麼做。

    洗去灰塵,擦亮槍盔,齊良大吼一聲:「上馬!」二百餘人飛躍上馬,齊良帶頭衝在最前面向鎮安城奔去。

    鎮安城城門已大開,西門外一個旌旗招展,隊列整齊的方陣背陽而站。奔近了,齊良勒馬停下揮手,二百騎跟著停下,齊良橫馬踱步斜視前方,突又調正馬頭,喝道:「列隊!」

    頓時,二百騎有序地並列排成兩隊。

    「舉槍!」

    「嘩」地一聲,二百多人整齊劃一地高舉長槍,而後,齊良領頭緩緩地向那方陣過去。至二十米外,方陣中奔出三人,最前頭的是飛豹組明衛第一隊隊長劉德祥,他率幾名侍衛先期進了城,中間是一名頭頂紅纓的將軍,最後面的一位是一名小兵,應是將軍的親衛了。

    紅纓將軍跳下馬,揖禮:「吳世琮叩見世子!」

    聽聞這位地位尊崇的大將軍桀驁不遜,目空一切,齊良所以特別整飭軍威顯示實力才來見面,「大將軍請起!」齊良跳下馬,打量這位年齡比自己大輩份比自己小的吳氏子弟,濃眉大眼,額寬耳長,面容祥和,令人親近,完全不像傳言中的那樣。但齊良卻不這麼想,傳言絕非空穴來風,剛吳世琮行的見面禮不見對世子的尊重,心中暗生警惕。

    「請世子進城!」吳世琮側退一邊,眼睛瞟著齊良身後甲厚槍亮,訓練有素的衛隊,心中一緊。

    「大將軍與小王同進!」齊良跳上馬等著吳世琮,後面衛隊已把兩人包裹在其中,如有意外,吳世琮第一個死!

    方陣讓開一條道,二百多人從方陣中穿插而過。進了城,茶都未還奉上,齊良便問:「大將軍的部隊在哪裡?」

    吳世琮回答:「泗城府一萬軍已至紅水江(今紅水河)邊,一萬五千軍已至右江邊,鎮安府留有五千軍為後軍!」

    望著桌上原始粗糙的作戰地圖,齊良側首道:「大將軍的主攻方向是南寧府了?」吳世琮點頭:「正是!」

    齊良深深望一眼吳世琮,這麼長時間了,一萬軍臨紅水江而不過,一萬五千軍順右江而不下,不知是這位大將軍無能還是為保存實力而不進?

    「大將軍可有周王殿下什麼秘密指令?」主帥居然至今還逗留在後軍,齊良臉色漸不好看。

    「沒有!」吳世琮無事般,根本不在乎齊良的變化。

    齊良木無表神,擲出幾個字:「改變主攻方向!」

    「為何?」吳世琮昂然,心中有氣,你說改就改嗎?

    齊良生硬道:「小王持有殿下手諭!」從懷中拿出一卷絲帛。

    吳世琮掃一眼,把絲帛扔在桌上道:「手諭中並沒有讓我改變進攻方向!」上面只是督令吳世琮加速進軍,盡快拿下廣西全境。

    果然桀驁不遜,自以為是!齊良陰著臉,沉聲道:「殿下還有口諭,北攻桂林府,桂林府有人接應!」

    這點吳世琮早得吳三桂密旨,只是不知那接應之人是誰?

    「大將軍可是不願?如此,小王願領軍前往!」齊良緊步逼迫。

    「卑職遵命!」被搶了功勞事小,被奪了兵權事大,吳世琮無奈應下。

    齊良突變臉笑道:「大將軍午時即出發吧,小王在鎮安靜候大將軍佳音!」此行能逼得吳世琮加速進軍就算達到目的。

    午時即出發?吳世琮怔然,真是催命返鬼!現方知道這位世子的厲害,談笑間逼得人不得不就範。

    吳世琮大軍渡過紅水江,五日之後,逼近至桂林城三百里境內,桂林府獻書獻款投誠,但誰也沒想到在桂林接應吳軍的人竟是孫延齡!

    孫延齡乃已故定南王孔有德的女婿,孔有德在抗拒南明時全家在廣西殉難,只剩一個女兒,名四貞,留養宮中,被孝莊認了義女,成了順治帝的義妹、康熙帝的皇姑。長大後,嫁與孫延齡為妻。夫以妻貴,朝廷令孫延齡鎮守廣西,管轄南藩,祿位與滇、閩、粵三王相差無幾。只是這位史上唯一的「漢人格格」孔四貞仗著自己的勢力經常挾制孫延齡,孫延齡不堪為老婆奴,多次與其反目,已生了異心。吳三桂起事後,密派使者招降孫延齡,孫延齡不置可否,觀風而定,直到吳三桂不耐吳世琮大軍逼近,才誘王、孟等官吏十二人至府中,盡數殺之,而後遣人納款投誠。又蓄髮易衣冠,發兵反,囚文毅,殺潯州知府劉浩、富川知縣劉欽鄰、平南知縣周岱生等,以接應吳世琮。

    桂林府下後,吳世琮與孫延齡合攻柳州,駐守柳州府的提督馬雄獨力難支,降了吳軍,之後廣西都統線國安亦投誠。

    馬雄的投誠很有點意思,馬雄素與孫延齡有隙,降時還不忘幽孫延齡一默,稱:「吾降平西,不降延齡也!」

    廣西局勢突變,兩廣總督金光祖派人火速進京報告孫延齡從叛,康熙震怒,四川叛變才剛過,廣西又出事了,後面還不知有哪個地方會生變?下旨討伐:「孫延齡包藏禍心,背恩忘義,結連逆賊吳三桂,輒行反叛,煽亂地方,國法難容,宜加顯戮」。首先安撫廣東平南王尚可喜,封其為親王,授尚可喜之子尚之孝為平南大將軍,尚之信為討寇將軍,連同廣西總督金光祖討伐孫延齡。

    這邊才安排妥當,陝西再傳警報,陝西提督王輔臣叛亂,還誘殺了清統帥大臣莫洛!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2 01:30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願臣服
    拿下廣西早在意料之中,齊良放下手中捷報,望著神秘出現的張景山,眨眨眼問:「私鹽問題解決了沒有?」

    張景山一身飛豹組明衛裝扮,他有一塊銀牌可自由接近齊良,這種銀牌齊良總共發出三塊,一塊給了桂明,一塊在陳正成手中。張景山有時以生意人身份出現,有時以文士身份出現,有時以軍士身份出現,這次他還是第一次以明衛裝扮出現,明衛中沒人識得他,這嚇了劉勝明一跳,見是持銀牌之人他連問都不敢問即放行了,只是陪著前往,見齊良揮手後方放心離開。

    「私鹽已通過廣西境內!」張景山負罪回答,這次任務完成得不好。

    這批私鹽來自瓊州府(今海南島),現有吳軍保護,一路暢通無阻,已進入了雲南、貴州等吳統區。

    「有多少利潤?什麼時候可把利潤交上?」齊良不關心事情的過程,他只要結果。

    張景山道:「四千兩利潤,十日之內可交上!」

    「黃金嗎?」出口之後,齊良才發現自己問得白痴,怎麼可能是黃金?

    張景山倒沒覺得可笑,認真回答:「不,是四千兩銀子!」

    這麼少?費了這麼大周折才這點利潤,齊良直皺眉頭,看來*這種歪門邪道掙錢不是個辦法。「此次之後,不要再販私鹽了!」販私鹽利潤沒有想像中高,他不免失望。

    張景山本就不想做這種私販之事,遵一聲:「是!」

    齊良想想:「你的工作重點還是打探軍情,夜鷹組經濟處另想辦法掙錢,看可否成立一個錢莊?」

    張景山十分頭痛,錢莊對於他來說又是一竅不通,生怕把錢虧了,遲遲不敢作答。

    齊良暗搖頭,知道指望不上他,還得盡快物色好一名經濟方面的能手協助他啊。「廣西事了!明天我將回昆明,景山跟我一起回嗎?」

    張景山趕忙道:「世子!還有另一件事需稟報予您!」

    「什麼事?」

    張景山道:「孫延齡將軍獻了一筆巨款予周王殿下,另外,清廷名臣李棠、傅宏烈與方孝標等被吳世琮大將軍所俘!」

    齊良雙目驟然陰森犀利,這些吳世琮上傳的文卷中都未提及。「查清具體獻款數額,查明李棠、傅宏烈等關押的地方!」

    張景山笑道:「稟世子!此些卑下早已查清!孫延齡將軍獻金二十五萬白銀,珍奇異寶無數;李棠與傅宏烈等被關押在柳州府衙!」

    齊良讚賞點頭,張景山做這軍情工作還是很優秀的。

    第二日,齊良詳細書明孫延齡獻金數額及李棠和傅宏烈等清廷俘臣關押地點,四百里快遞給吳世琮,嚴厲督令上交所有獻金及具名索要李棠、傅宏烈等人。

    接到紅泥火漆封頂文卷,上面金額數目、珍寶名稱及俘臣關押地點一一具名分毫不差,吳世琮驚得發憷,老實按要求去做。那二十五萬兩獻金齊良也不敢要,悉數報上岳州大元帥營,他想要的只是李棠及傅宏烈等清廷名臣,現在他最缺的還是有能力的文臣武將。

    傅宏烈,字竹君,江西進賢人,幼年隨父在任所苦讀詩書,歷練本領。清軍人關,在平定兩廣後招募人才,他應試中舉,步入仕途,曾任慶陽知府,現為廣西巡撫。

    李棠,翰林弘文院庶吉士,建陵人,多識多才,詩詞俱佳。

    齊良見到兩人,兩人衣著鮮豔,容光煥發,不由奇了:「這哪是個俘虜囚徒?」

    「可是李大人、傅大人?」齊良客氣招呼著,讓小六子為兩人上上最好的普洱茶。

    兩人昂著頭乜視齊良,一聲聲冷笑,傅宏烈倨傲道:「既已為階下囚,是剮是刮隨你的便,世子如想招降我們,讓我們為你們賣命就別想了!」

    還沒見過這麼牛的俘虜,難道人真的不怕死?齊良哂然一笑:「兩位大人怎麼知道小王是想招降於你們,而非殺了你們?」

    板著臉像一個債主似的李棠不屑反問:「難道世子不是嗎?」

    齊良猛拍一下桌,倏地站起,橫眉怒目,暴喝:「把這自以為是,愚蠢無知的老匹夫拖下去宰了!」

    兩名侍衛衝進來,不由分說倒拖著尚在驚滯中的李棠往外走。傅宏烈除剛齊良猛拍那一下桌被嚇了一跳外,波瀾不驚,淡然望著被拖著走的李棠,渾不擔心自己的命運會否如李棠一般。那李棠則哈哈大笑,竟吟起了詩:「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慢著!慢著!回來!回來!」齊良叫住侍衛,真有死腦筋愚忠不怕死的文士?

    李棠掙脫開,沒一點害怕,藐視一眼,更加得意,譏聲哼哼:「色厲內荏的傢伙!」

    「好個『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小王記得此句出自文天祥的《過零丁洋》,人家是抗元英雄,是為國為民族捐軀,光照千秋,青史留名。可不知李大人為誰捐軀,怎麼丹心照汗清呢?怕是成秦檜般,被永世唾棄吧!」齊良反諷。

    「你——」李棠被哽得滿臉通紅。

    「你什麼你?人家是抗元英雄,為我中華,護我漢民族,你呢?你是護清英雄,為佔我中華,屠我漢百姓的滿清主子賣命,好意思與文天師比較?能與文天師比較?」齊良嘴快,羞辱得李棠比剮了他還難受。

    「好一張尖酸刻薄的利嘴,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世子如要羞辱我等,我們聽著就是;如要殺了我們,隨時恭候,若是想讓我們臣服於你,想都別想!」一個叛逆賊子,三番五次反覆,傅宏烈都懶得駁斥。

    真是怪了,這兩個老匹夫怎麼就這麼自信人家是招降他們?齊良瞅一眼,心中不服,就不信不能降服了你們,坐下來,輕輕吮一口香茗,慢悠悠問:「李大人!傅大人!為官的目的是什麼?」

    傅宏烈睥睨一眼,理所當然道:「為官一任,造福黎明百姓!」

    齊良追問:「怎樣才算造福百姓?」

    這個涉及面太廣,傅宏烈語塞,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齊良笑笑,代而回答:「可是為官清廉,為民伸冤,保一方平安即是造福百姓?」

    傅宏烈點點頭,齊良搖頭譏笑:「判幾個案子就敢說造福百姓了?」

    李棠反問:「世子以為怎樣才算造福百姓?」

    齊良站起來,走到窗旁,深邃的目光望著藍藍的天空,想著後世日新月異的科技發展,社會發展三年一小變五年一大變,幽幽道:「幾千年來,每朝每代都是一樣,社會沒有進步,科學沒有發展,人民生活質量沒有根本性改變,衣食欠缺,安全沒有保障,怎能說是造福百姓?」轉回身,左右瞧瞧兩人:「你們所說的為民伸冤,保一方平安只是小福於百姓;為官一方,理順生產關係,發展生產力才是大福於百姓!」

    李棠與傅宏烈雖學究比天,可又怎知後世學術概念詞彙——生產關係與生產力是什麼?第一次收起高傲的目光,傅宏烈平聲問:「敢問世子生產關係與生產力是什麼?」

    齊良簡單道:「就是讓百姓能順順當當地生產,能讓百姓提高糧食產量,增加織布數量!」瞅一眼問:「你們為官地方時,做到這些了嗎?」

    李棠與傅宏烈搖頭,齊良又問:「你們的理想是什麼?」他自問自答:「光耀門楣,流芳百世?」接著輕「嗯」一聲,緩緩道:「可能你們能光耀門楣一時,可華夏大地終究還是屬於漢民族的,最後書寫歷史的人還是漢民族,你們與滿清異族為官能流芳百世嗎?你們的後世子孫最後會以你們為恥!」

    傅宏烈哈哈大笑,恢復智者的睿智,譏諷:「平西王當年引清入關亂我中華,是我漢民族最大的罪臣,你們早被世俗百姓唾棄了,跟著你們難道能流芳百世?」停頓片刻,又道:「現今天下已定,百姓思安,你們又叛反作亂,攪得整個華夏大地戰火連天,民不聊生,我們怎能與你們為伍?」

    齊良輕嘆一聲:「當年父王何其作難?整個明王室已被闖逆所佔,父王無力返天,他該是降了闖逆還是投了滿清呢?」望著兩個倔強的老頭,作難他們:「兩位大人覺得應該怎麼選擇呢?」

    李棠與傅宏烈不能作答,齊良又古怪一問:「兩位大人是喜歡李闖還是滿清?」

    兩人還是不能作答,齊良感觸良深道:「若降了闖逆是不忠不孝,若投了滿清是賣國求榮!最後我父良苦用心,佯投滿清,借清兵清剿了李闖,再忍辱負重,背負漢賊的罵名,蓄聚力量,今終舉旗反清,正了清名。」

    傅宏烈冷笑:「一派胡言!平西王如若真是忍辱負重,一心為明,當初他為何殺了南明永曆帝?現今舉旗為何又不見他尊明室後裔為主?」

    這是吳三桂做的最大兩件錯事,齊良囁嚅以對,不能自圓其說,變了臉色問:「兩位大人真不願臣服於我軍?」

    兩老頭堅毅地搖頭!

    「連死也不怕?」

    李棠與傅宏烈夷然不懼,李棠道:「世子想要老朽的命,隨時可拿去!」

    齊良陰**:「讓你們臣服的辦法我可找出百種,諸如讓你們脫光衣服掛著牌子每天在街上走,或是在你們每天熟睡之時放一條蛇進你們被中等等。」

    李棠與傅宏烈色變,這吳狗熊還不是一般的陰毒,那樣長年累月羞辱還不如殺了為好。

    齊良傲然道:「但我不會那樣做,因為即使你們臣服了也不是真正的臣服。既然你們忠於滿清王朝,我就讓你們活到滿清滅亡的那一天,讓你們跟著你們的主子一起死!」

    第二日,齊良押著二十五萬兩白銀及李棠、傅宏烈等人起程回昆明。剛到昆明,岳州大元帥營傳來旨令:二十五萬兩獻金入庫;赦傅宏烈、李棠、方孝標等人,封傅宏烈為監軍道,李棠、方孝標為承旨學士。

    三人俱不受,齊良也沒收監他們,把他們全都扔到了柳營書院中隨他們怎麼弄,就是沒了人生自由。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2 01:30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用管它
     柳營書院並沒有老師,或者說柳營書院人人都是老師,誰都可以拿出一個話題來討論,誰也可以以自己擅長的東西上前去教授,但齊良規定就是不准討論和學習古代詩詞、禮儀和道德。這些讀書人自幼識習,十年寒窗翻來覆去都是這些東西,他們缺的是自然科學知識,社會經濟知識,管理與運用知識和開闊的視野。

    齊良讓他們學習《九章算術》、《五曹算經》、《孫子算經》、《夢溪筆談》、《齊民要術》等古代自然科學巨著。齊良還讓陳正成收集近代的科學書籍給大家,如邢雲路天文歷算的《古今律歷考》、計成的古典園林的《園治》、方以智涵蓋天文地理和醫學的《物理小識》、徐光啟的彙總農業科學成就的《農政全書》、徐弘祖的地理學著作《徐霞客遊記》、宋應星反映中國技術全貌的《天工開物》、朱載堉的《樂律全書》、《律學新說》,潘季馴的《河防一覽》、程大位的《算法統宗》等等。

    為了給大家釋疑解惑,齊良還經常讓製造院那些以前被這些讀書人看不起的異學之士來上課。當然,齊良也為醫官院提供了《本草綱本》、《黃帝內經》、《難經》、《傷寒雜病論》、《脈經》、《四海類聚方》、《千金翼方》、《四部醫典》、《經效產寶》等書,為製造院提供了茅元儀彙集武備和火器製作的《武備志》、趙士禎的《神器譜》等書。

    學習這些「旁門左道」,一些讀書人認為是不學無術離開了,但一些人反被激起更大興趣,而大部分的人則因為優厚的薪資或齊良描繪的美好藍圖和許下的鄭重承諾留了下來。

    回到昆明幾天,齊良忙著視察城北工業區的建設和盤龍谷軍事區的建設,聽取經濟部張明洲與盤龍谷桂明的匯報並指導工作,忙得天暈地轉,幸有劉玄初幫處理周王府軍政事務,不然他得長個分身才行。

    從盤龍谷回來天已黑,沐浴之後齊良簡單用著晚膳,自從王府削減開支之後,他每餐的菜譜最多只是兩菜一湯。人勞累連吃飯也沒味口,隨便扒了兩口飯喝了兩碗湯,齊良便讓小六子撤了桌。

    外面足音跫然,陳正成一身常服進來。齊良擦著嘴,招呼著陳正成坐下,隨意問:「正成!這幾天那幾個人表現得可還老實?」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陳正成想了片刻方恍悟齊良所指,八字眉聚成一團笑道:「傅宏烈、方孝標還老實,只是那李棠跟書院的人進行過幾次大的辯論!」

    歐!齊良大感興趣,放下手中的絲絹,走到一張太師椅坐下道:「辯論好啊,有辯論才能促進進步,有辯論才能相互融合,有辯論才能認清事實真相。」他本想讓這些名人入書院受點教育,沒想還可反作用於書院的人。

    陳正成眯著眼微笑,小心翼翼道:「只是有一個不好的現象,書院現在形成了許多的小團體、小圈子、小勢力,這對將來可能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齊良蹙眉:「都是些什麼性質的小團體、小圈子、小勢力?」

    這時,小六子進來為兩人每人上好一杯茶又恭卑地退下。

    陳正成道:「一些人合著研究一本書攻擊另一些人,一些人對一門科目感興趣就不再學其它科目了!」

    原來是這種類型的小團體小勢力啊!齊良哈哈大笑,放心下來,這只是後世的學術分科而已,再正常不過的了。他端起茶杯輕輕吹拂,淺淺吮一口,也不知有沒有真飲,好像連嘴唇都未沾濕,又放下杯子道:「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藝有專攻,術有專精,各俱其長!正成,這種類型的小團體小勢力不要干涉他們,不僅不要干涉還要鼓勵他們,大大地鼓勵他們!」

    陳正成似懂非懂,齊良睃一眼陳正成迷惑目光,知道自己說得太現代,進一步解釋:「只要他們不形成政治小團體就行了,學術小團體由著他們去。」前明政治鬥爭厲害,從某種程度上說前明就是亡在政治派別的鬥爭中。

    跟隨齊良那麼久,陳正成已能明白齊良許多的新鮮詞彙,點點頭。

    「書院發現什麼突出人才沒有?」齊良十分緊迫人才的需求。

    陳正成回答:「書院有四個人比較突出,他們被稱之為書院『四子』!」

    齊良有興趣問:「哪『四子』?」

    陳正成道:「肖曉宇,湖南嶽州人,監生(國子監學生),二十六歲,精國政律學;黎仲澤,廣西南寧人,秀才,二十四歲,精農政;趙凌凡,廣東潮州人,生員(府學學生),二十三歲,出自商人世家,頭腦靈活;周照聲,本地人,廩生(優等秀才),二十八歲,懂物理園治(建築)!」

    齊良心一動問:「那位趙凌凡可*嗎?」

    陳正成毫不猶豫:「可*!」

    齊良詢問:「讓他進入特訓班強化訓練一月,然後安排他做夜鷹組經濟處主事,你看可行?」

    這可是一步登天啊!陳正成不免有點羨慕那年輕人的好命,瞅見齊良希冀的目光,又明白世子的無奈——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更感肩上責任的重大,鄭重道:「卑職會全面考察趙凌凡!卑職還會大力為世子收羅人才,聽說徽州謝四新,前明少卿李長祥兩人是人才,卑下想辦法為世子招攬過來!」

    齊良頻頻點頭,陳正成是一個好幫手,但他已對那些所謂的名人已不感興趣,從周培公到李棠、傅宏烈、方孝標個個孤高自傲,自以為是,又臭又硬像廁所裡的石頭。

    「那個周照聲懂園治,讓他去盤龍谷跟著那些老師父們學習!善學善用,實踐才能出真知!」

    陳正成心裡又記下周照聲這個人,書院的人慢慢被用上,這說明天朔府的事業漸漸擴大,他為天朔府高興也為那些學員們高興。

    「派至盤龍谷教新兵識字的秀才們在軍營裡還習慣嗎?」齊良又問。

    派至盤龍谷的書院學員有二十五名,他們負責為桂明訓練的新軍掃盲,這些派遣的學員有幾個特點:身體好!思想活!政治硬!

    「世子!現在不能再叫他們秀才了,他們現在也是軍人了!」裡面有幾人陳正成很賞識。

    秀才們教軍士們識字,同時軍營又鍛鍊了他們,齊良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吩咐:「正成!這些秀才完成掃盲任務後,就不要讓他們再回柳營書院了,以他們為基礎單獨成立一個政治院,目的是為軍隊培養思想過硬的政工人才。」一套完整的政工體系,是控制軍隊的最好辦法,比前明派什麼監軍要好得多。

    這是一個全新的構思,陳正成不甚明了,但明白對軍隊的掌控很有好處,期待著後面的運作,問:「政治院設在什麼地方?」

    齊良輕嘆:「天朔府資金緊張,暫設在王府內吧!不過不要與柳營書院設在一塊!」想了想又道:「設在飛豹組侍衛營房那邊吧!不過,正成得認真考慮一下柳營書院與政治院外遷的問題,這裡畢竟是王府,隨著書院人員的增多,規模的擴大,它們終究是要搬出王府的。」

    陳正成點頭:「明白!」

    齊良想到什麼,突問:「我讓你監視的那批西洋人可還在?」

    陳正成恭敬道:「還在!」緊接著補充一句:「他們沒做什麼違法之事!只是在傳經布道,可沒人願聽!」

    齊良笑笑,那些西洋人他早知都是些傳教士,語言不通,東西方思想觀念差異巨大,哪能那麼容易收信徒?

    「安排一下,我要與他們見一面!」書院教學力量太單薄,讓國內的老學究們授教齊良不放心,最好的自然科學方面的老師無疑是西洋人。

    「卑下明日就安排!」

    齊良往後仰仰頭,陳正成明白世子勞累想休息了,可他此番來有兩件要事需稟報,趕緊道:「世子!夜鷹組來報,廣西新降的孫延齡密向清廷上書,陳述無意反清,所舉所為皆因被逼無奈!」

    齊良不屑:「志大才疏,膽小如鼠的傢伙,他是被清廷頒下的討伐令嚇破了膽,不用過多理他,通知柳州的吳世琮大將軍留意他並幫襯他就可以了。」

    陳正成又道:「北京中心情報站黃琦來密報,清廷將有要人南下廣東安撫平南王尚可喜!」

    齊良瞟眼問:「正成的意思是?」

    陳正成道:「現在廣東平南王一家的態度至關重要,他們倒向任意一方都可為另一方增添無數麻煩。世子!可要中途截殺清廷南下親撫的要員?」

    齊良沉思片刻,搖頭道:「此事,還是讓父王作主吧!我們就不用管了!」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2 01:30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心驚肉跳
    陳正成剛走,侍衛進來稟報戴欣來訪,疲倦的齊良愕然出神,回來的第一天就想去看戴萌萌,可被接連不斷的事耽擱了,確實不該!

    齊良振作精神站起,整整衣冠,走出門外,過廊迎來一人頓首:「叩見世子!」

    紅色的燈籠下,戴欣的臉像敷上了一層水彩,齊良伸出右手:「戴護衛請起!」

    戴欣挺拔的身體如一根翠竹,但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齊良知道對方為何而來,歉意一笑,拉著戴欣的手:「小王想去看看令妹!」

    來求見了方想起去看看,戴家不是來請求憐憫也不是來懇求施捨的,戴欣生硬道:「世子日理萬機,勿需掛念小妹!」

    齊良抓著戴欣的手用了用力,用不允違抗的口吻道:「戴護衛前面帶路!」

    戴欣面露慍色,齊良不予理會,轉身大聲吩咐:「備馬!」

    齊良與戴欣並排而騎,齊良側目瞥了戴欣好幾眼,可戴欣都裝著未看見一直沉默不言。人家有氣是應該的,齊良抿嘴笑笑,突出聲:「戴護衛將來有什麼打算?」

    戴欣怔然,這個問題他沒想過,一直以來他覺得他是戴家的人,什麼都得聽從戴家的安排。

    「戴護衛可有想過獨立出來?」齊良完全一副哥們聊天的樣式。

    今夜戴欣首次認真望著齊良,依然沒有回答,他也無法回答。

    「如戴護衛願意,可跟隨於我,為官為將任由你挑!」齊良極具誘惑道。

    戴欣終於啟動嘴唇:「謝世子厚愛,此事小人作不了主!」

    齊良笑道:「這還不簡單?呆會我向令妹要你就是!」

    年輕人總充滿熱血,戴欣眉宇添喜,旋又很快冷靜下來:「多謝世子垂愛!目前小人的職責是護衛小姐的安全!」

    齊良讚許點頭,過了三條街,他發現居然快到特訓班基地——鬼屋了,不由想起裡面那蝕骨索魂的女人——齊惜音,回來幾天還沒見到過她一面。當時作安置時說是還回王府居住,可就第一天回過王府,之後再未回來過,也不知她盡忙些什麼?

    在一座掛著四盞燈籠的府第面前戴欣勒住馬,恭敬道:「世子!到了!」率先跳下馬。

    齊良打量一眼,門前兩座石獅,府院不算大也不算小,但氣勢非凡,不知這是戴家產業還是臨時租借?想到這,齊良心中湧出一種歉意,連這都不知,確實對人家欠關心。

    唉!自己對美女從來也就像蒼蠅見到鮮肉一樣,怎麼就對這也算絕世美女的戴萌萌不感冒呢?想想應該是第一次戴府飯桌上戴萌萌對吳應麟的親暱態度惱了自己,後來在乾州的踟躕不下就更令人恨了。

    府門緩緩打開,「世子請!」戴欣側身做出請的動作。

    府門裡燈火通明,齊良發現裡面的人往來穿梭,許多燈都是剛點上的,顯是自己來了張燈迎客吧。

    戴欣一直引著齊良往內走,到了一棟樓閣前方告退。抬頭仰望,樓閣紙窗朦朧,齊良整序情緒進去,一剪如出水芙蓉的倩影緩緩轉過身。

    「應熊見過小姐!」齊良先開了口,頭低垂。

    「叩見世子!」戴欣盈盈一禮,其餘人跪拜之後悄然而退。

    屋裡剩下兩人,陷入死一般的沉靜,兩人誰也不說話,誰都有怨氣。齊良望著窗外如銀鉤的月亮,想在黃虎寨時自己都準備接納她了的,為何她還要與那吳應麟糾纏不清呢?

    見齊良不言不語,連看自己一眼都不願,戴萌萌心寒如冰,強忍著不讓瑩瑩的眼珠滾下,反把臉繃得像一塊冰。

    「小姐隨著我住進王府吧!」齊良終轉過身面對戴萌萌,想明白了,不管自己怎樣努力,與吳應麟的明爭暗鬥總避免不了,不若放開手腳,首先就從這戴萌萌開始。

    聞言,戴萌萌心中一喜,但馬上又冰冷下來,連個道歉都沒有。「多謝世子!奴婢住在這裡挺好,就不勞世子操心了!」她複雜地望著齊良,世子身體愈發強壯,威嚴之氣愈盛。這時她發現她一絲都沒有再想起那壞人。

    齊良古怪一笑:「黃虎山寨齊寨主住在王府,她每日都會……」也該使些手段了。

    戴萌萌果然心急,可剛說的話又不好馬上改口。齊良接著又道:「這裡女婢太少,我讓王府過來一些丫環侍候你吧!」

    戴萌萌還等著齊良再出言相邀呢,不想這木頭人死腦筋,一句客氣話也不多說!心中暗生後悔,表面還得裝樣:「多謝世子!」

    齊良躬身道:「天色已晚,小姐早點歇息,小王告辭!」

    戴萌萌起身,悵然若失,送齊良到門口,突道:「聽聞世子手頭緊,這裡有二十萬兩銀票,希望能幫上世子一點忙!」

    齊良猶豫片刻,大方地接過銀票,卻連一個「謝」字都未說,轉身走了。「管他什麼吳應麟,就為這銀票,都不應該讓他把這戴萌萌搶了去!」他暗下決心。

    「這死人也是一個壞人!」不見齊良表謝意,戴萌萌反而一陣心喜,臉紅耳赤,如那紅燈籠透出的紅光,剛齊良接銀票時偷捏了一把她的玉手。

    回到王府,齊良在翠海下了馬,每次經過那片柳林他都會不自覺地停下。揮揮手讓侍衛們先散了,他一個人望著漆黑的柳林深處發愣,多麼渴望那一剪細影的出現啊!

    那一弧彎月躲進了雲層,小六子輕輕地挨近道:「主子爺!起風了!」

    齊良寞然側首,起步前踱,突又止步道:「小六子!今後不准再叫我主子爺!」

    小六子諤道:「主、主——,爺,不要我了嗎?」

    齊良道:「誰說不要你了?只是不准你叫我主子爺!」

    小六子稍安,苦道:「不叫您主子爺叫什麼?」

    齊良道:「隨你叫什麼,就是不準叫主子爺!」主子爺是滿清家奴對老爺的叫法,充滿了奴性,齊良十分討厭。

    第二日,齊良在王府宴請西洋傳教士,西洋傳教士共有七名,他們受天主教修會———耶穌會的派遣至中國傳教。早在唐、元時代基督教各派先後已在中國傳播,但元朝滅亡後一度沉寂。明代中葉以後,由於地理大發現的進展,東西新航路暢通無阻,西洋傳教士來華形成一個高潮。當時,來華傳教的西方教士有數百人之多,其中對後世影響較大者的有沙勿略、羅明堅、利瑪竇、龍華民、羅如望、龐迪我、熊三拔、艾儒略、鄧玉函、湯若望、羅雅各等。後明朝實行閉關鎖國政策,傳教士入華又漸式微,至清初才又起。

    七名傳教士被陳正成引進大廳,餘人看猴子把戲似的目光在這群藍眼鉤鼻的紅毛夷人身上瞟來瞟去看個不夠,很是新奇。

    「歡迎各位來我中華!」齊良端坐中央,淡淡地瞄著一干著黑袍掛銀色十字架的傳教士們,見怪不怪。北京天安門廣場外國人滿眼都是,他來至後世什麼外國人沒見過?

    「西洋傳教士參見王子殿下!」最前一位操著半生不熟的中國話,行著西式禮向上坐的齊良問候。他身體單瘦,頭已禿大半,兩撮大鬍子上翹正好形成一個「W」字。

    「跪下行禮!」劉勝明怒瞪著眼,其它人跟著大喝:「跪下!」

    七名傳教士嚇得魂散,卻是倔強地沒有服從。齊良含笑阻道:「不要嚇著客人們,東西方文化有差異,由他們隨自己的習俗吧!」

    「多謝英明的王子殿下,萬能的主保佑您!」大鬍子在胸前劃著十字,對齊良的印象大好。

    「各位請坐!」齊良招手,下人們開始上菜。

    齊良舉起杯:「各位飄洋過海,不遠萬里來到我中華,遠到是客,小王敬你們一杯!」

    大鬍子恭敬道:「多謝王子殿下!」其它幾人跟著他做,也不知他們能否聽得懂這對話?

    齊良放下杯:「還未請教眾位大名呢!」

    大鬍子恭敬道:「在下蒙特爾!」接著一一介紹了其它幾位傳教士,這時齊良方知這些人都能聽懂中國話,其中一位叫魯貝里和一位叫利莫的傳教士還能說,與蒙特爾都差不多。

    「蒙特爾先生是英吉利人吧?」齊良帶著暖和的微笑問。

    蒙特爾大吃一驚:「王子殿下知道英吉利?」

    「英吉利在西海之邊,與歐羅巴大陸隔海相望,這有誰不知道?」齊良故作隨意道。

    蒙特爾未能釋疑問:「王子殿下又怎敢確定在下是英吉利人?」

    齊良哈哈大笑:「蒙特爾先生這獨特的大鬍子出賣了你!」這鬍子是典型的英國大鬍子,與《虎口脫險》中那位機長的大鬍子一模一樣。

    蒙特爾歎服,卻不知齊良知道的真正原因是聽到了他與旁邊一位傳教士耳語時說的是倫敦腔英語。

    「又是一季春天來,倫敦泰晤士河兩岸人頭攢動,一年一度的牛津大學與劍橋大學的划船比賽又應該開始了吧?」齊良賣弄道。

    什麼划船比賽?蒙特爾迷惑,怎麼從未聽說過牛津與劍橋有什麼划船比賽啊?

    齊良瞅一眼蒙特爾狐疑模樣,暗驚:「難道知道記錯了?要真記錯臭就丟大了!」不由臉臊起來。

    後世聞名的牛津大學與劍橋大學划船比賽始於1829年,難怪蒙特爾未聽說過。

    儘管沒聽說過什麼划船比賽,但齊良能說出倫敦、泰晤士河、牛津大學、劍橋大學等名詞足已令眾人驚得目呆了。

    旁邊陳正成等人心驚肉跳,還一直擔心著世子在瞎掰的呢!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2 01:31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意向協議
    宴廳,齊良的輕描淡寫、談笑自如,與部屬們的崇敬及西洋傳教士們震驚形成鮮明對比,他完全主宰了整個宴會。

    「各位牧師可知?我中華歷朝歷代均禁止與外番貿易,禁止各國人進入我華夏大地,更別說准允什麼傳經布道了!」齊良輕緩直述,突然變調,「小王完全可以以非法入境之罪逮捕各位!」

    上位者的心思不可揣摩,神秘的東方人更不是西方人所能理解的,有兩位傳教士露出驚惶神態,但蒙特爾面不改色,絲毫不以為然,有意味地反問:「難道今日王子殿下設下的是鴻門宴?」他信心十足,既然這位邊荒叛亂的王子以美酒佳餚相待,應是有求於己方,現在也該是入題的時候了,很有點期待!

    齊良驚奇,這蒙特爾不簡單,連「鴻門宴」的典故都知道,想剛那一番話沒能唬到他,不再轉彎抹角,直接道:「我們作筆交易吧!」

    蒙特爾捋一下右邊上翹的鬍鬚,咧笑:「尊敬的王子殿下,我們作筆什麼交易?」

    齊良笑而不答,轉問其它:「各位牧師除了知道神學《聖經》可還知道亞里斯多德、牛頓、伽利略、布魯諾、培根?」

    眾西洋傳教士更顯驚訝,這裡面有的人他們耳熟能詳,如亞里斯多德、培根等,他們是偉大的智者;有的他們不知道,如牛頓,這時的牛頓剛三十歲,他的《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論文還未發表,也就他著名的《牛頓三定義》還未出世;有的他們恨之如骨,視其為逆教徒,如布魯諾,伽利略。

    蒙特爾帶著慍意站起,表面還得顯得恭敬問:「尊敬的王子殿下,鄙人欽佩您的博學多識,但您又怎能把伽利略、布魯諾這些逆教徒與亞里斯多德、培根這些偉大智者並提呢?」

    後世歷史早證明那些逆教徒才是真正的智者,齊良不屑:「我中華億萬百姓沒人信奉耶酥,是否都是逆教徒?」

    蒙特爾昂首向天,雙手合什,虔誠道:「神秘的東方大陸是一塊沒有開發的**地,在不辭辛勞的牧師們傳教下,苦難的生靈們會皈依上帝耶酥的!」

    齊良好笑,華夏大地幾千年歷史孕育的文明比西方燦爛得多,竟成了西洋人眼裡未開化的**地了。

    齊良也不逞口舌之能,這個命題辯論起來也沒完沒了,伸手讓蒙特爾打住,問:「蒙特爾牧師!你們有誰知道幾何學、物理學、化學、數學?」

    傳教士們相視一眼,一金發碧目之人站起道:「尊敬的王子殿下!鄙人學過幾何學、數學!」齊良記得此人是魯貝里。

    一位藍眼如迷霧般的中年人接著站起:「鄙人學過些物理學、化學!」這位是利莫。

    齊良望著兩人頷首,蒙特爾笑道:「王子殿下!我們之中每人都知道一些這方面的知識!」這話不假,西方從小入教會的人多少會識習一些這方面的知識。

    齊良興奮站起:「各位牧師!我們的交易就是:小王准允你們在我控制的範圍內傳經布道,而你們為我書院的學生授課!」

    「這就是王子殿下所謂的交易?」蒙特爾難以置信,這也太簡單了,去書院授課反更利傳道。

    齊良搖頭:「這僅是一方面!」

    想也沒那麼簡單,蒙特爾注視齊良:「另一方面是什麼?」雖是利好,他也未急於答應齊良。

    齊良道:「小王想請諸位中的一兩人返回西方,為小王請一些技師、學者、商人過來,每請來五十人,小王准允你們在我控制的範圍內建一所教堂!」

    這也是利好,但蒙特爾明白他們之中的一些人已被扣為人質了。低頭與其它人交耳商談,說著自以為別人聽不懂的西方話。

    齊良也確實聽不全懂,但他畢竟是過了英語四級的本科生,幾個表示同意、肯定的英文單詞他還是知道的。他悠閒地端起酒杯,輕輕吮著,慢慢等待蒙特爾等人的商議結果。

    「尊敬的王子殿下,我們同意您的建議,我們希望你能保證我方人員的人生安全,你們還得……」蒙特爾開始討價還價。

    齊良截斷:「尊敬的蒙特爾牧師!只要你們同意這個意向協議就行,具體的事項你們與我天朔府的長史劉玄初大人去談,現在是宴會,我們只喝酒!」他舉起杯:「來,大家乾杯!」

    蒙特爾驚愕,但還是順從道:「來!乾杯!」

    午宴之後,齊良小憩片刻,居然做了個白日夢,與一女子荒唐地進行人肉大戰差點遺了。齊良起來拍拍腦袋,努力想著夢中的女子,好像是建寧公主,又好像是齊惜音,還有點像陳圓圓!想到陳圓圓他不由大吃一驚,頭搖得像撥浪鼓,拚命想驅散這荒唐的念頭,當真日有所思夢有想啊!

    外面泠泠春風吹過,飛花落絮春夢遠,齊良頹然坐下,楞兒出神,又有點可惜那夢消失得太快,春夢了無痕啊!

    「世子!製造院洪通候見已有些時候了!」見齊良醒來,小六子為其端來一盆水。

    「為何不叫醒我?」齊良停下擦臉動作。

    「世子睡得正香,小六子不忍心……」小六子憚然道。

    齊良發著脾氣:「你就忍心讓人家傻傻呆著?」雖是如此說,如剛真被小六子打斷了春夢,也不知他醒來會發怎樣的脾氣?

    看來,得制定一套可行的作息制度,讓人等著不好,可每日休息時被人吵煩也不好。

    匆匆擦乾手,齊良往會客廳趕去,無事不登三寶殿,製造院擅長武器製作的洪通來見很令人期待,難道那扳扣連發弩做出來了?

    「小人叩見世子!」見齊良大步流星過來,耐心等待的洪通趕忙離座跪地頓首。

    「洪師父請起!」齊良扶著洪通,急切問:「可是做出那新弩了?」

    「幸不辱使命!」洪通從背後一個皮袋中拿出一把短弩,雙手恭敬地遞到齊良眼前,乾瘦的臉上全是因笑而佈滿的深溝粗壑。

    齊良端詳,這是一種帶有箭倉的連發弩,有箭槽,有扳扣。弩臂固定在竹製弩幹上;控制整個連發弩運作的槓桿用金屬銷釘分別與弩臂和箭倉相連接;裝於弩臂上方,箭倉下方的是木製箭槽,發射時弩箭落入其上的凹槽中;與箭倉之間的縫隙是弩弦移動的地方,其後緣缺刻在發射過程中能勾住弩弦,與箭倉連接成一體。做工相當巧妙精緻。

    「怎麼使用?」齊良問。

    洪通的心一直隨著齊良手中那翻來覆去的弩而上下倒騰,生怕世子不滿意,接過齊良手中的弩,做著操作:「稟世子!這弩使用起來很簡單,首先將槓桿向前推,待箭倉和與之一體的箭槽也向前後,箭槽後緣會自動勾住弩弦,箭倉中會有一支箭落入箭槽,這時就可扳機發射了!」

    「箭倉裡可藏幾支箭?」

    「十支弩箭!」

    「多少時間可發射完?」

    「十五數之內可發射完十箭!」

    這種連發弩構造簡單,動作迅速,除了對準目標並根據情況所需快速或緩慢地推拉槓桿之外,什麼事都不用做,且操作簡易,任何新兵幾分鐘之內即可學會。齊良想像著一百名弩手可以在十五秒鐘內發射出一千支弩箭,那呼嘯而至的一千支箭矢對進攻敵群的殺傷力和震撼力會有多大?真正的以一當十啊!

    齊良興奮道:「走!我們去校場試射一下看看!」

    見齊良高興,洪通放心下來,恭卑道:「世子請!」

    校場上,洪通不間斷操作,十支箭十幾秒之內全部射完,五十米之外的一個箭靶上插著四支箭,這已是相當不錯的成績了,洪通只是一個工匠手,並非專業軍士。

    齊良十分滿意這弩的效果,完全達到了當初自己提出的要求,這洪通還真是一個人才。

    齊良走近箭靶抽出一支箭看了看,長約30-40釐米,直徑約0.8-0.95釐米,箭桿由竹子製成,箭鏃為鐵製,沒有穩定用的羽翼。

    「這弩有效射程是多少?最遠可射多遠?」

    「回世子!此弩有效射程為二十丈,最遠可射三十丈!」洪通站在齊良左側。

    齊良可惜射程近了點,不能作為遠程攻擊用,而且這種箭矢又輕又細,穿透力一定很底,近戰作用也有限,除非箭尖蘸毒,否則難以致人死。

    「這弩箭為何沒有翼?」齊良撫著箭尾問。

    洪通解釋:「稟世子!這一是為了裝載的方便,二是為了不影響下落和發射!」

    不管怎樣,這已是當時代最先進的武器了,齊良大加褒獎,並重賞洪通及其團隊二百兩銀子。

    他已想好怎麼使用這連發弩了,命令:「洪師父!按此弩先做五百把出來!」

    洪通現出難色,齊良皺皺眉,改口道:「三百把也成,至少也要二百把!」他準備首先裝備給飛豹組明衛。

    洪通沉思片刻,小心道:「敢問世子什麼時候要?」

    「半月之內!」

    洪通搖頭:「恕小的無能,恐難完成世子吩咐!」

    齊良問:「怎麼?這弩很難造嗎?」

    洪通道:「倒也不很難,只是天朔府的兵器廠尚未建成,缺少許多材料和工具!」

    齊良想想道:「洪師父可持天朔府令,去周王府工部作坊製造這些弩、箭!」接著肅著臉,沉聲道:「不過,製造工藝千萬要保密,如有洩露,死罪!」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2 01:32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百感交加
     江南大亂,獨廣東無事,貌視平靜的南粵大地實則暗流湧動。平南王府雖明還尊滿清朝廷,但北京下達的任何指令已在廣東行不通了。他們按兵不動,觀風而定,這是天下皆心知肚明之事。正是平南王府謹慎的恪守中立,才保留了廣東這一塊淨土免遭戰火,但各方勢力誰也不放心平南王府這一強大軍事力量的存在,既小心提防又大軍壓境威脅利誘,同時還遣出重量級的使者遊說爭取,一時平南王府成了香餑餑……

    靜謐的紫禁城,花豔飄香的春天也沒給它帶來多少喜色,戰事吃緊,警報頻傳,紫禁城籠罩著一層驅之不散的陰霾。

    上書房,大學士索額圖恭卑地聆聽著康熙皇帝的諭旨,他明日即將南下廣東,攤上這檔子事,他真是欲哭無淚,有時皇上的恩寵也是一種霉運啊!

    「索大人此番南下務要逼壓尚親王向西用兵討伐那逆賊孫延齡,再不濟也要說服其保持中立!」康熙昂然而立,渾身透著一股強大氣勢。

    現在整個朝廷都處在風雨飄搖之中,北京城人人沮喪,但索額圖從未見皇上氣餒過,那少年時代還有點玩劣的康熙已漸遠離,他都記不起皇上最後一次興奮蹦跳是什麼時候了。

    「奴才端竭盡全力完成聖命!」索額圖心中淒淒,這次南下還不知能否有命回來?

    仰望南天,彷彿見著了那戰火紛飛、吶喊拚殺的戰場,康熙俊美臉上敷上一層與其年齡極不相襯的老沉,擔憂道:「逆賊精忠重兵南下,吳賊叛將吳世琮揮兵東進,對廣東都是莫大的壓力,朕恐尚親王支撐不住啊!」

    索額圖閉上眼心苦,這正是他最憂心的,此番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康熙對索額圖的反應了然於胸,瞟一眼,既有點憐憫,又有點歉意,還有點惱恨,朝廷有難做臣子的難道不應該義無反顧地分憂嗎?冷冷道:「索大人勿需擔心,平南王始終事清,毫無叛志,忠心可鑑,不僅扣押了吳賊的使者,連吳賊招誘他的書信都呈送朝廷了,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況且,平南王府尚有子庶留宿京城,他總有所顧慮的!」瞪一眼:「如他要反早反了,還會拖至今日?」

    索額圖誠惶誠恐,想著的卻是人心難測,形勢逼人誰能保其不從逆反叛?人家要反,抓著那些人質又有什麼用?吳三桂不照樣不要兒子反了嗎?

    終歸是親信大臣,康熙語緩安撫道:「朕已令在江西的定遠平寇大將軍安親王安岳樂一部逼近廣東嘉應州(今梅州一帶),可為你後援。另,朕再予你調兵大權,你可隨意調動廣東境內各軍!」

    索額圖跪在地上磕首:「謝主隆恩,奴才若不能完成聖命提頭來見!」

    康熙擺擺手:「跪安吧!」

    索額圖恭卑退下,康熙惱恨地坐在龍椅上,罵道:「貪生怕死之輩,當年他誅殺鰲拜的勇氣都哪去了?」一掃剛才在臣子面前的威嚴與精神,臉上爬滿的惶恐與沮喪。

    靜立一旁的曹寅憐憫地望著自己如兄弟般的主子,心中感慨:「可苦了他了!」只有他才知道,在目前這種時局裡剛成年的康熙承受著多麼大的壓力?多少個靜寂之夜驚魂起啊!

    「楝亭!」在曹寅面前康熙從不掩飾自己的情緒,無助的眼神又瞬間恢復清明。

    「奴才在!」曹寅跨一步站出。

    「這次你隨索大人一起南下!」

    「庶!」曹寅毫不猶豫應下。

    「全面探查南邊情勢,佈局江南諜網!」康熙吩咐。

    岳州崇聖祀,周王吳三桂陰沉著臉問:「國相!事情都查明沒有?」

    夏國相鄭重道:「都已查明!」議事廳裡只有他們兩人。

    吳三桂痛苦地閉上眼,雖財政拮据,但不斷傳來的捷報說明形勢一片大好令人興奮,但今日聽到這則消息心如被冰凍了般,不免心灰意冷,他到底想幹什麼?

    夏國相擔憂地望著自己的岳父,歲月不饒人,畢竟老了,當日率百餘家兵衝陷敵陣的那份英姿已不見了蹤影。「殿下!事情可能不是想像中的那樣!」他心中也直嘆氣,世子怎麼就這麼沒耐心?周王年事已高,為何就不能等到老人家百年之後呢?

    吳三桂腦海中翻江倒海地亂想,人就像一座凝固的冰山,透著逼人的寒氣,抖著唇問:「大元帥營有沒有他安插的人?」

    夏國相堅定地搖頭:「沒有!」遞上一份名單:「這是天朔府飛豹組安插在各軍中的密探!」其實上面人並不多,也就七人,但問題的關鍵是齊良的這種行為已犯了大忌。

    古來為謀上位,兄弟相殘,父子成仇的事何其多?吳三桂掃一眼,心如錐鑽般痛,查出的是這幾人,未查出的還不知有多少?把名單拍在桌上,橫眉怒問:「他還有什麼大逆不道之事,都給孤一併說來!」

    夏國相稟道:「天朔府有一個特別訓練班,專為訓練密探之用;還一個更為神秘的諜網組織——夜鷹組,聽說就是這個夜鷹組最終幫助世子逃出了京城!」

    吳三桂暗暗驚奇,不怒反服,沒想自家兒子還有這份能耐!

    夏國相接著道:「世子在昆明城郊十里一個叫盤龍谷的地方建了一個兵營,不過,世子招募的兵員並沒有超過殿下規定的數額;另外,世子在昆明城還建了一個中華報社,辦了一份《中華日報》!」

    吳三桂打斷道:「這些不用你說,昆明方面早有文卷傳來!」他手頭就有一份《中華日報》,對此他還頗為讚賞呢!

    齊良做這些明面上的事,都會先知會留守責任大臣李菱,他也知道李菱必會上報大元帥營。既然是明面做的事,齊良便也不怕吳三桂犯猜忌。

    夏國相怔楞一會兒,又道:「其它好像沒什麼事了,大元帥營傳下的命令世子均毫無折扣地完成,世子未動雲南方面任何一個人事,也沒有隨意花內庫一兩銀子。」想想又笑道:「上次孫延齡獻上的二十五萬兩銀子還是世子向吳世琮將軍索要來的呢,世子分文未取地全交歸王府內庫了!」

    這點早知道,但那逆子削減王府日常開支呢?各種狀告信如雪花般飛來,只因不礙大事才由著那逆子胡來了,真不明白那逆子把大把的錢都花到那些不知所謂的雜事上幹什麼?建那什麼制煙廠、化妝品廠有什麼用?吳三桂邊聽邊想,還猜不透自己的兒子!

    「殿下!名單上的人怎麼處理?」夏國相問。

    吳三桂沉思片刻道:「暫時不要處理,密切監視就是!」名單上的人都是些基層軍官,尚不能構成威脅。

    「世子方面還得密切監視,孤倒要看看這逆子到底想幹什麼?」吳三桂怒髮衝冠。

    夏國相唯諾應下,想到另一件事道:「稟殿下!廣東尚之信來密信,要求與我王商談!」

    吳三桂冷哼:「沒有誠信的傢伙,把孤的使者扣下,把孤的密信都送給康熙小兒了,他還好意思再與孤見面?」

    夏國相解釋:「殿下!那些都非尚之信之本意,乃其父平南王尚可喜的主意!為表誠意,尚之信信中告之已釋放我方使者,並奉上十萬厚金作賠罪!」

    平南王府父子意見相左路人皆知,正是由於內部的意見不統一,所以他們才沒有投向任何一方,維持著恐怖的中立!

    吳三桂餘怒未了,夏國相接著道:「聽聞清廷派遣大學士索額圖南下撫安……」

    脾氣要發,但人還是要爭取的,畢竟廣東舉足輕重,平南王府實力強大,吳三桂一代梟雄當然知道孰輕孰重,截問:「國相以為派誰去相商為好?」聽到索額圖南下,心中不免著急。

    夏國相道:「馬寶將軍,吳國柱將軍,汪士榮,或是譚炎良都行,甚至於卑職前去都行!」以前派出的使者人微位卑,人家不放眼裡,難怪被人扣了,如是有名氣有份量的人去,平南王府絕不敢妄然扣下。

    吳三桂沉吟片刻,齎恨道:「讓世子前去!」

    夏國相驚愕,複雜地望著周王殿下,周王殿下雄才大略,也只有世子的身份、名望與機智能與索額圖相比,只是有上述一說,難保周王殿下沒有別的意思?

    言出之後吳三桂亦有點後悔,但放出的話收不回,不知是安慰自己不是寬慰夏國相,道:「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現在孤與平南王並未為敵,世子不會有事的,況且還有手握重兵的尚之信世子擔保,世子更不會有事了。」

    這個時候夏國相當然不會表示反對,這裡面牽涉到父子關係問題。

    吳三桂三思之後作出這番決定,也是為了表明一種姿態,一種決心——他將血戰到底,誰也不能阻擋,誰也不能威脅他。

    「為策世子之安全,令廣西吳世琮大軍繼續向西逼壓;桂陽劉鋒雄將軍出湖南佔領韶州,儘量往廣州*近,可作為世子後援!」吳三桂作出安排,雖有氣但從內心裡他還是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有事。

    想想又道:「再讓譚炎良與高大節隨身護衛!」

    譚炎良與高大節一文一武,相得益彰,能有力地幫助齊良,但誰又知道吳三桂派兩人是否還有監視之意呢?

    大元帥營指令迅速傳到昆明,齊良接到文卷,楞怔當場,百感交加!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