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重生成了吳應熊 作者:而山 (連載中)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1 23:23
第三部 回到昆明 第八十一章 大感心慰
    「世子!你怎麼啦!」有人扶著齊良。

    人群中走出一位大耳、隆鼻、無須之人,軀幹偉碩,姿美白皙,雄傲之中透著儒秀,此時他捫著鼻,陰沉著臉,哼道:「把他帶回去!」

    文廟一間廡房中,吳三桂臨窗仰望天空,尊嚴若神,沉聲問:「那人可是世子?」幾日日夜兼程趕路的那份興奮早沒了。

    當初,熊兒噩耗傳來,他痛悲欲絕,誓言定要把康熙小兒挫骨揚灰。前幾日突接到熊兒平安歸來的消息,他不敢相信,既高興又擔心,害怕又是假的,假冒的太多他已失望很多次矣!但這次是忠心可靠、從不誑言的唐道木飛馬所報,他又心動了,可甫一見面,那可笑的一幕如一潑冷水澆得他透徹心涼。

    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劉起龍道:「稟大元帥!確是世子!」

    吳三桂轉過身,盯著另一人,唐道木堅定道:「回大元帥!奴才以性命擔保那人確是世子無疑!」

    「退下吧!」

    「奴才告退!」劉起龍與唐道木剛出門,吳三桂大聲叫道:「吳忠!」

    立時進來一位老態龍鍾的人恭卑應聲:「老爺!」

    「醒了沒有?」

    「回老爺!還未醒呢!」吳忠稟道。他是吳三桂的書僮,一生侍候著吳三桂。

    「去看看!」吳三桂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如若真是假的定要將那騙子烹蒸了。

    一間廊舍裡,齊良直條條地躺在床上,屋內兩個太監如蠟像般守著,門外戒備森嚴,三步一崗五一步哨地站滿衛兵。齊良早已醒來,只是他一動也不敢動,心中無數次地臭罵自己,怎那麼蠢呢?當時為何不裝痴賣傻故作激動狀不開口呢?他也暗恨自己胡椒粉抹早了,人沒看清亂叫什麼?他記得錢雲房師爺說過吳三桂鼻上有一條黑錢,可當時眼淚汪汪什麼也看不清,唉!當真聰明反被聰明誤,反枉了卿卿性命!最可恨的是那位老伯,沒事你那麼早站出來幹什麼?還「熊兒、熊兒」地叫,你激動個啥啊?這不是害人嗎?

    躺著累了,齊良偷偷地動動手,踢踢腳,他還想側側身子,突聽門「吱」地一聲打開,隨即聽到兩聲叫喚:「王爺!」他嚇得魂散,再不敢動。

    「你們退下!」

    齊良用耳辨析著聲音,那渾重低沉的聲音應是自己便宜父親吳三桂的,此時他緊張得手心捏緊的汗。

    「吳忠!把門關上!」

    門聲剛停,又聽道:「看他醒了什麼?」

    接著齊良被推了推,他裝死一動不動。片晌後,聽一個略帶嘶啞的聲音道:「老爺!還未醒!」

    「把他的衣服都脫了!」

    「來了!」齊良竊喜,輕輕鬆出一口氣,他等的就是這個,他裝暈也是為了方便對方這樣做。當他知道自己認錯人的那一瞬,他想到的唯一自救的辦法就是裝暈,然後用身體特徵證明自己。

    被子被掀開,一股寒意襲來,齊良被翻來翻去擺來著,一會兒身上已被脫得精光,雞皮疙瘩片一片地湧出,齊良強忍著不讓自己抖縮。

    被子重又被蓋上後,聽道:「老爺!好了!」

    「你出去吧!」

    門關上後,屋裡一片沉靜,好長一段時間齊良都感覺不到一點動靜,他不知道屋裡留下的一人在幹什麼,應該是在打量自己吧!還有可能是臉貼近著臉在注視自己呢!這樣想著不自然起來,渾身難受直想動動。

    良久,被子再度被掀開,他被翻了一個身側臥著,很快被子又被蓋上。

    「果真是熊兒!」喃喃地聲音。

    齊良暗喜,知道對方剛看的是腚上那粒痣,自己本就是那狗熊的身體,哪還會有假?

    鑑「寶」完畢,貨真價實,齊良無察覺地嘴角抽出一絲微笑,突聽道:「自己把衣服穿上!」接著便聽到開門聲。

    這時,齊良才明白對方早已知他醒了,不由怵怵發抖,冷汗漓淋,自以為聰明啊!

    齊良睜開眼,苦笑沉思片刻,起身穿上衣服,又靜靜地反思會兒,終鼓起勇氣往門外走去。

    「老爺!世子來了!」吳忠進門稟報。

    「讓他進來!」

    「兒臣拜見父王!」齊良跪在地上重重磕下三響頭。

    吳忠輕輕帶上門出去,吳三桂端坐一聲不響,齊良跪在地上也不敢抬頭。

    「過來坐吧!」

    「謝父王!」

    齊良戰戰兢兢地欠著半個屁坐下,他到現在都不敢正眼看這蓋世梟雄,他的任何一點掩飾在對方面前都無處遁形,他的任何一點伎倆在對方面前都是那麼的小兒科。

    「熊兒!為何連父王都不認識了呢?」吳三桂神情傷感孤寞。

    齊良跪地嗚嗚痛哭:「稟父王!孩兒半年前遭沐王府暗算,頭部中擊暈迷幾日後方醒來,可醒來後卻發現誰也不認識了。」

    吳三桂驚奇:「有這種事?」兒子遭刺他是知道的,但兒子犯失憶症的事卻未得到稟報。

    齊良對天發誓:「此事千真萬確,孩兒如有半句虛言遭天打雷劈!」

    吳三桂阻道:「汝是我的孩兒,吾怎會不信你?」這事他雖有疑問,但這具軀體確實是熊兒的不會有假。

    「此事還有誰知道」他鷹隼般的利眼直視齊良。

    齊良不敢正視,躬身低垂道:「此事孩兒不敢外傳,只有小六子與錢雲房師爺兩人知曉!」接著又老老實實稟報:「當初孩兒醒來時,錢雲房師爺也曾懷疑過孩兒,後來他與父王做了同樣的事驗證了孩兒的身體後方確信下來!」

    吳三桂點點頭,想那一生謹慎多疑的錢雲房如有疑慮應早來信密報了。「如此甚好!」他站起來扶起齊良,慈愛地端祥片刻,又問:「熊兒都忘記了些什麼?」

    兩人近近相視,齊良首次看清對方,果然在其鼻上有一條細細地黑線,那是吳三桂某次戰役中鼻樑受傷所留下的傷痕,只是不就近認真看難以發現。

    「孩兒所見過的人與所經歷過的事都記不起來,不過,經錢雲房師爺的幫助,我已記起大部分!」齊良扶著吳三桂坐下。

    吳三桂苦笑,這那還是自己的熊兒啊?

    齊良轉到吳三桂背後,一邊為其輕輕捶著背一邊說:「父王不知,孩兒當初醒過來時可嚇壞了,孩兒身在北京危機重重,一切東西都已記不起,隨時有可能出錯,如被人認定是假冒的,便會被以假充真地宰了!」

    吳三桂驚訝齊良居然為其捶背,既心慰又感動,拉著齊良的手到正面,感慨:「這些年可苦著熊兒了!」

    危機已除,齊良輕鬆一下來,自然地回望吳三桂,對方分明只是一個老人,眼裡只有老牛舔犢的那份慈愛。心中也不免得意,任你吳三桂蓋世英雄,絕世英明還是不能識得真相。

    「孩兒想念父王得緊,直想回到父王身邊來!」齊良情真意切道。

    吳三桂拍拍齊良的手:「今後父王會好好補償予你!」

    齊良道:「孩兒只想守在父王身邊,孝順於您!」

    吳三桂眼淚噙噙,大感欣慰:「走!跟為父去見眾臣們!」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1 23:23
第三部 回到昆明 第八十二章 有人求見
    文廟的大成殿是祭孔場所,古時,孔子被統治者和儒家們奉為「大成至聖先師」,所以文廟的正中大殿稱之為「大成殿」!

    大成殿裡現已站滿文武眾臣,但以武將居多。一聲宣叫:「兵馬大元帥、討虜大將軍、周王殿下駕到!」吳三桂起事後,「興明討虜」建國號為「周」,自命周王,但仍佯尊明三皇子為主。

    眾人跪伏於地:「周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卿平身!」吳三桂齊手。

    眾臣見周王牽著那自稱世子的人一併入場,甚感驚訝,剛他們還在議論這人倒底是真世子還是假世子呢!

    「各位愛卿!孤今日宣佈一件喜事!」吳三桂掃視眾人,停頓片刻,接著朗聲道:「孤的王兒應熊回來了!」

    眾臣復又跪下:「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眾人皆喜,獨有一人頗為失望,瞟了一眼上位,暗嘆連連!

    「熊兒!快來見過各位臣卿們!」吳三桂喜愛地向拘謹立於旁的齊良招手。

    齊良站出,拱手深深一揖:「小王應熊見過各位大人!」

    眾臣回禮:「恭請世子金安!喜賀世子平安歸來!」

    吳三桂哈哈大笑:「自孤起事來,攻城奪地,喜事不斷,但今日熊兒歸來猶勝掠一城池,當稱之為大喜!今日設宴,與眾卿同飲,普天同樂!」

    晚上,岳州城張燈結綵全城同樂,所有的難民都領到了食物,文廟更是華燈高掛,樂聲大作,歌飛舞起,斛籌交錯間齊良喝得酩酊大醉,這是他來到這個時代以來喝得最放鬆的一次,也是最暢快的一次。

    第二日,齊良睡到午時方醒來,醒來時頭一陣陣地脹痛,齊良搖搖頭揉揉脖子,沒精打採精神萎靡得很。

    這樣下去可不行!齊良告誡自己。不說現在生命還沒有得到徹底保障,便是想想以前那胖墩墩的難看樣子,也決不能再這樣生活下去了。

    他猛地站起,抖動抖動身子,跳了兩下,正待穿衣,門外有人敲門:「世子可是醒了?」

    「進來!」他打開門,「什麼事?」

    進來的是一個太監,二十五、六歲,昨夜才調撥過來,恭卑道:「世子!外面有幾人求見!」見齊良要穿衣,馬上過去侍候,人倒是機靈。

    齊良隨意問:「什麼人?」

    太監細著聲:「說是額駙府的舊人!」

    「當真?」齊良倏地轉身,抓住太監的手驚喜問。

    「世子!你抓疼奴才的手了!」太監紅著臉,還媚了一眼,宛若含羞的女人。

    咦!齊良晃晃頭,一陣雞皮疙瘩,連忙放開手,衣服未整好蹬上靴就走。

    「世子!帽子!」後面太監尖細著聲追趕。

    廊舍裡,一名軍士一會兒站起,一會兒坐下,這會又走到窗旁拳掌相拍,倏地又轉過身惴惴不安道:「怎麼還不來,世子是否不願見我們?」

    「勝明兄!你就不要轉來轉去了,我都被你轉得花眼了!」安靜坐著的一位軍士笑道。

    「正成!你說世子會見我們嗎?」走來走去的那位是原額駙府飛豹組丙隊隊長劉勝明。

    「廢話!世子是什麼人?世子最重情義,怎會不見我們?」安坐著的這位是原額駙府飛豹組乙隊隊長陳正成,只是好笑地望著焦慮不安的劉勝明。

    「都大半個時辰了,世子為何還不來呢?」

    陳正成道:「內監不是告訴你了嗎?世子昨夜喝多了酒,現還在酣睡呢!」

    這劉勝明知道,他只是急於想見到世子,坐下片刻旋又不安起來,陳正成笑而搖頭。

    劉勝明站起,走向門外張望,恰見齊良匆匆跑來,驚喜大叫:「世子!」

    「劉侍衛!」齊良滿心喜悅。

    「奴才恭請世子金安!」劉勝明頓首,陳正成聞聲跟著跪下。

    「快快請起!快快請起!」齊良扶起兩人,接著對外面叫道:「給兩人上茶!」

    劉勝明慌忙道:「世子!我們有茶了!」

    這時,那內侍太監趕了過來,喘著氣道:「世子!您的帽子!」

    齊良接過帽子,揮手:「沒你的事,你下去吧!」他一邊戴帽整衣一邊笑哈哈問:「兩位可好?其它人可好?一起的人都回來了嗎?」

    連衣冠都不及便來待見自己,陳正成好一陣感動,飽含感情道:「我們都好,與我們一起的二十多名兄弟都平安歸來了!」

    齊良點頭:「回來就好!平安就好!」

    「那日聽聞世子遇難山谷的噩耗,我等心都碎了!」陳正成忍不住又跪在地上,七尺漢子已泣不成聲。

    劉勝明跟著跪下,咬緊牙關,齎恨道:「當日我等即想殺回北京城與清賊拚命!」他們這一路的人一直不知道世子還活著。

    齊良感動萬千,扶起兩人:「我知道!我知道!」寬慰兩人幾句後問:「現在你們在哪裡?」

    陳正成道:「回來後,兄弟們都被分散下了部隊!」

    齊良問:「在部隊還適應嗎?」又笑問:「立了功勳沒有?給額駙府丟了臉沒有?」

    陳正成道:「沒有!我們是世子的人,什麼時候也不給世子丟臉!」

    飛豹組的人都是精挑出來的人,齊良對此有信心,見劉勝明就開始說了一句話,後再未說話,便問:「劉侍衛現任什麼職?」

    劉勝明囁嚅,陳正成搶先道:「勝明兄現是百戶!」

    劉勝明正待說話,陳正成扯一下他的衣裳,劉勝明大為不滿,但還是忍下未開口。

    齊良蹙眉,正容:「怎麼回事?」

    陳正成抿嘴不說,齊良沉聲:「陳侍衛說!」

    劉勝明想開口,齊良斷然阻止,厲聲道:「讓他說!」甚是威嚴。

    陳正成垂首,嘆道:「稟世子!勝明兄現在馬廄裡餵馬,奴才在火頭軍裡任火夫,其它回來的侍衛不是做兵卒就是在干雜役!」

    齊良苦笑,知道是吳三桂因為心痛兒子的死而遷怒這些侍衛們了,但也不能這樣浪費人才啊?站起來拍拍兩人的肩,安慰道:「不用擔心!小王回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

    劉勝明喜道:「世子還願要我們?」

    齊良重拍一下劉勝明,罵道:「傻話!小王不要你們要誰?你們是我的兄弟,是我的家人!!」

    劉勝明憨憨而笑,陳正成激動不已,這是他第二次聽到齊良這樣說。

    「你們先回去,持我的口令把兄弟們都召集起來,呆會我向父王要人!」齊良道。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1 23:24
第三部 回到昆明 第八十三章 不厭其煩
    文廟規模很大,除了大成正殿外,兩旁有廡房,殿後有崇聖祀,祀東為明倫堂,殿前為大成門,門左為名宦祀,右為鄉賢祀,周圍還有許多房舍、泮池及水井。這是一個祭孔的場所,行人至此,武官下馬,文官下轎。但現在文廟已成了一個軍事指揮部,進進出出的人流如梭。

    陳正成與劉勝明走後,齊良簡單地吃一點糕點便往崇聖祀去。

    「孩兒給父王請安!」

    「熊兒快來!我們正在商量戰事,你正好也來聽聽!」吳三桂喜悅招手。

    裡面有十多人,紛紛向齊良行禮,齊良甚為欽佩,這些人許多都是昨日與他敬酒喝得酩酊大醉的人,不想人家早早起來參與國事了,一點也不影響工作!

    齊良不知大家在談什麼,側耳聆聽,好半晌方明白他們在商談攻打臨湘城之事,決定由討逆將軍吳應麟率兵攻打。

    齊良對軍事不在行,聽得似懂非懂,一句嘴也不敢插,可他越聽越不對勁,竟是要引水水淹臨湘城!這要死多少無辜百姓?情急之下道:「父王!不可!」

    眾將領睜目,吳三桂斥道:「朝堂議事,熊兒不可亂語!」倒不語重。

    齊良站出揖一禮,不亢不卑,不慌不亂道:「父王!兒臣認為水淹臨湘不妥!」

    吳三桂饒有興趣問:「有何不妥,說來聽聽?」

    齊良道:「水淹臨湘,臨湘城的老百姓怎麼辦?」

    眾將哈哈大笑,一位清秀儒雅,貌如美婦的文士拱手道:「世子悲天憫人,人言世子觀音轉世,菩薩心腸,果然不假!」此人齊良識得乃吳三桂坐下謀士汪士榮,其貌比潘安,猶勝吳應麟,齊良進來時便注意到了他。

    吳三桂暗搖頭,以為是什麼好見底,卻是婦人之仁!

    齊良聽出眾人地不屑,暗忖果是些梟雄,視人命如草芥!不由暗嘆:「古時百姓賤泥啊!」

    齊良木著臉掃視這些冷血動物一眼,道:「古時聖賢早已告之:得民心者得天下!民乃社稷之根本,我等現在所處的文廟,所膜拜的孔聖人就說要勤政愛民,亞聖人孟子也說: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難道諸君還以為那些老百姓不重要嗎?」

    眾人愕然,誰都知道百姓的重要性,可誰也沒有真當一回事,不想世子引經據典一番大論,一時都不知如何駁了。吳三桂眯著眼,微笑不語,倒覺自家的兒子有作明君的潛質。見眾人不言,他只得道:「熊兒啊!你新歸不久,一些情況你還不瞭解,經過前一段時間的進攻,我軍損傷很大,不宜再攻!但臨湘又必須得拿下,所以只能智取不能強攻了!」

    原來如此,但也不能置萬民於不顧啊?齊良進言:「父王可圍而不攻啊!日久,臨湘城彈盡糧絕自會投降!」

    一位四方大臉,站如鐘鼎的將軍出列笑道:「世子有所不知!清軍一支援軍已過江南,他們有一支蒙古鐵騎擅長游擊,如若我軍對臨湘圍而不攻,其必四處游擊騷擾我軍後方,我軍不堪重負,久之必自潰而散!」

    齊良問:「胡將軍所指可是蒙古都統覺羅貝勒朱滿所領的鑲黃旗騎兵?」出列的此人是吳三桂麾下大將胡國柱,昨日與齊良拼酒厲害,一個性情豪爽的漢子,齊良比較喜歡。

    胡國柱訝然:「世子怎知如此清楚?」

    齊良黯然道:「小王出京南逃之時,遇到的便是這朱滿!我的一干部眾就是陷於他手,我對他恨不能食其骨,豈會對他不知?」

    胡國柱急問:「世子可還知其它情況?」

    齊良道:「小王逃過江南時被其所虜,做了幾日苦役,其它並不知曉!」

    許多人還是第一次聽齊良講述他的逃難歷程,雖述說得平淡,但其中的艱辛與苦難,恐懼與絕望他們多少也能體昧。

    胡國柱若有所思,又問:「敢問世子被虜後都做了些什麼苦役?」

    這不是戳人家的傷心事嗎?眾人無不皺眉,只有吳三桂定若無事,齊良也知胡國柱如此問必有所指,據實道:「小王當日在朱滿後軍中押運糧草、輜重!」

    「在什麼地方?」胡國柱追問。

    齊良想想道:「過長江不遠,應是湘鄂交界之處!」

    「當日世子如何脫逃?」

    齊良道:「入夜時分,南邊湧來大量兵馬,聽聞是岳州失守了,後軍亦大亂,我便趁亂逃了!」

    胡國柱抿嘴而笑,轉對端著正中的吳三桂道:「稟殿下!我軍或可採納世子的建議對臨湘城圍而不攻!」

    齊良一頭霧水,就這麼幾句對話,即要推翻一項商定的軍事計策?

    吳三桂笑問:「胡總兵可是以為臨湘城守軍糧草不夠,接濟不上,撐不了幾日?」

    胡國柱躬身:「正是!」

    吳三桂微笑:「說說你的想法!」

    胡國柱胸有成竹:「重兵圍困臨湘城,遣一軍北上至趙李橋阻敵援軍南下,不出五日,臨湘城不攻自破!」

    吳三桂讚道:「善!」

    閃出一將,聲如洪鐘道:「卑下願率一軍阻敵!」此人聲像張飛,可人卻不似張飛,恰恰相反長得文文秀秀。

    吳三桂喜問:「歸林需多少兵馬?」此將姓秦,名歸林!

    秦歸林道:「五千足矣!」

    吳三桂搖頭:「孤只能給二千!」

    秦歸林遲疑片刻,後還是堅定道:「卑職就帶二千前往阻敵!」

    他要面對的可是蒙古鐵騎,齊良欽佩古人的英雄氣概,明知山有虎便往虎山行。

    吳三桂寬慰道:「秦將軍勿需擔心!不聽熊兒說嗎?那清軍膽已顫,心已怯,哪還敢南下增援?將軍只需守著趙李橋即是!」

    秦歸林大喜,充滿信心退回位,齊良感嘆名人就是名人,將軍就是將軍,僅是幾句對話,胡國柱讀出那麼多的信息,而吳三桂好像比他還理解得多。

    「父王!兒臣想隨軍前往攻打臨湘城!」齊良猶豫著站出。

    吳三桂老懷大開:「好!我兒知道替為父分憂了!就命你為此次攻打臨湘城的主帥吧!」

    齊良愕然,他只是想隨軍去看看能不能救回被朱滿所虜的部眾?他對古代軍事一竅不通,怎麼指揮打仗?這也未免太兒戲了吧?可這又是一次極佳的掌握軍權的機會,咬咬牙躬身道:「兒臣遵命!」

    古時有個好身份就是好,什麼都不懂也能當將軍,這在現代社會根本不敢想像!

    許多人都面露豫色,也有幾人瞭然含笑。

    吳三桂滿意齊良的反應,接著道:「汝領軍一萬及秦歸林部二千組成先鋒營攻打臨湘城,吾知你不諳軍事,吾讓國柱將軍幫你。」

    我說這打仗死人的事哪會那麼兒戲呢?原來自己只是一個擺設!齊良知道這是吳三桂的一番苦心安排,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攻奪戰,既沒有危險又能輕鬆取勝,便宜老爸想讓他揀點便宜。

    吳三桂又道:「孤駐守岳州,就在你身後,汝盡可放手去打就是!」

    齊良深深體諒到吳三桂為人之父的一番苦心,感動道:「兒臣定不負父王所望!」

    「麟兒!」吳三桂似乎仍不放心。

    「末將在!」一身雪白的吳應麟出列。

    「汝領五千軍士為熊兒壓陣!」

    吳應麟應道:「末將遵令!」

    如此當然萬事無憂矣,齊良高興,吳應麟則暗憤退下,這本應是他的帥位轉眼間即被人搶走了。

    「熊兒還有什麼要求嗎?」吳三桂關懷問。

    齊良道:「兒臣想讓劉起龍佐領與唐道木千戶跟我一起出征!」

    吳三桂爽朗道:「好!就讓他倆人跟著你,他倆的軍隊也一併調到你帳下聽令!」

    齊良大喜,而吳應麟臉色卻愈發陰沉,這下好了不僅搶了他的帥位還搶走了他的人!

    「父王!兒臣還有一請求!」齊良道。

    「有什麼請求你儘管說,父王一併滿足你!」吳三桂不厭其煩。

    齊良道:「兒臣身旁沒有一個侍候的!我想讓原額駙府的人都回到我身邊!」

    吳三桂朗聲:「准了!那些人都是我平西王府精挑出來的勇士,前段時間讓他們吃了點苦頭,現在也應是讓他們回來了!」

    「謝父王!」這才是齊良最在意的事。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1 23:24
第三部 回到昆明 第八十四章 心悅誠服
    齊良在北京當寓公時深知自己將來所走的路是什麼,如僥倖活命下來,那將是一條佈滿荊棘、充滿血腥的路,所以他抓緊時間讀書學習,特別把政經與軍事方面的學習當作一項政治任務來抓。現代人的優勢就是擁有先進的文化、先進的思想、先進的理解力,剛才在祀內如果讓他分析他也會分析,讓他說他也能說得頭頭是道,但那只是紙上談兵而已,他一直堅信一條箴言:多聽少說,少說多做!

    走出崇聖祀,齊良想召開一個前鋒營將領會議,即想讓劉起龍與唐道木馬上過來,可身邊連一個傳喚的人都沒有,這時他更想原額駙府的人了。

    「世子!吾等先行告辭!」胡國柱與秦歸林要回軍領兵。

    齊良道:「兩位將軍請留步,已是午時,兩位將軍留下來與小王一起進午膳吧!」他想與兩人增進一下感情。

    秦歸林與胡國柱暗自蹙眉,軍情如火,哪還有時間浪費在吃吃喝喝上?秦歸林背著嗓門道:「世子!不了!軍令如山倒,卑職馬上就要領兵出征!」

    齊良阻道:「秦將軍!不急在一時,一些出征方面的事情我還想與兩位將軍商量商量呢!」

    秦歸林道:「世子!趙李橋乃兵家必爭之地,由北下南的必經通道,早一點時間拿下趙李橋即可早一點安心!卑職先行告退!」轉身欲走。

    齊良慍然,喝道:「回來!一些具體的出征事情都沒商量好,你急什麼?」

    秦歸林回頭哂然一笑,暗忖:「你只不過是一個擺設,有什麼好商量的?到時我們打仗,你立功就是了!」表面還是卑恭婉拒道:「大元帥有令,卑職不得不遵!」

    齊良盛怒:「我是前鋒營主帥,汝受我的節制,敢不聽成於我?」沒有功勳,沒有資歷,沒有威望,這些在血火裡打滾的軍人根本不把他放眼裡。

    胡國柱見勢不妙,忙道:「世子……」

    齊良揮手截斷,聲色俱厲:「不用多話,沒有我的命令午正之前誰也不能出兵!」

    自以為是!剛愎自用!武斷專行!飛揚跋扈!胡國柱與秦歸林心涼半截,「卑職遵命!」兩人悻悻退下。

    午膳時分,齊良單獨吃著午膳,飯菜很豐富但他對這些絲毫提不起興趣,怔怔地往嘴裡扒著飯。

    「世子!劉佐領與唐千戶來了!」內侍太監進來稟報。

    齊良抬眼道:「讓他們進來!」

    劉起龍與唐道木剛進門,齊良便熱情道:「兩位還沒有吃午膳的吧?來,坐下來一起吃!」

    劉起龍與唐道木揖手:「多謝世子!我倆已用過午膳!」

    齊良也不強求,飛快地扒完碗中白米飯,站起道:「我們去軍營!」

    城外兵營,胡國柱與秦歸林已等候齊良多時,如果第一時間便出發的話,秦歸林的阻擊部隊可能已走出三十里了。

    校場上旌旗遍佈,將士們披盔著甲、執槍握盾早已整裝待發,齊良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巡視一眼自己的部隊很是滿意,吳三桂給出的一萬二千部隊是大帥營的精銳,無論士氣與裝備都屬上乘。

    「世子!」胡國柱與秦歸林欠奉地迎上。

    齊良跳下馬:「去帳營!」他知道二人對他有意見。

    胡國柱深深失望,以為世子一來就應該馬上出發了,軍情如火,如此拖沓還不貽誤戰機?

    秦歸林終忍耐不住,大聲道:「世子!時間緊迫,我們應該抓緊時間出發!」

    齊良瞪一眼:「小王不知道時間緊迫嗎?大家進帳商量妥當後即刻出發!」

    這一商議又不知要誤多不時間?秦歸林咬咬唇,夷然不懼道:「世子你們慢慢商議,我的阻擊部隊先行一步!」

    「放肆!」齊良睜雙眼,「膽敢犯令者,重打二十軍棍!」說罷,氣沖沖往大帳走去。

    眾人面面相覷,秦歸林倔強著不動,胡國柱搖搖頭,拉著他往大帳走。

    「外面加倍警戒,沒有命令誰也不准進來!」齊良在案桌坐下吩咐。

    幾位將佐陸續進來,齊良容色稍緩道:「各位將軍請坐!」

    眾人依言坐下,但都沉著臉,沒一個人說話。

    齊良掃一通,嘆息一聲:「唉!」然後望著胡國柱:「可以請教胡將軍一個問題嗎?」

    胡國柱興趣缺缺,敷衍:「世子請問!」

    齊良道:「此番出征,我方是以殲敵為主還是以攻城為主?」

    胡國柱理所當然道:「當然是以攻城為主!」但並不認為這攻城與殲敵有什麼矛盾。

    齊良輕拍一下桌,道:「如此說只要我們奪下臨湘城,便是沒有殲滅什麼清軍也是沒關係的了?」

    胡國柱怔然,若有所思,但還是未明白其中蘊意,緩緩點頭:「正是!臨湘城於我岳州城來說,即如榻前的一隻餓虎,非除之而不能安睡!」

    齊良抿抿嘴:「這就好!如此我們便不必勞師動眾圍城了!」

    胡國柱疑惑:「世子的意思是?」

    齊良道:「我等只需放出風聲,就說欲水淹臨湘城,另派出兩支部隊奪起陸城渡口和趙李橋即可,那已成驚弓之鳥的朱滿必棄城而去!」

    胡國柱訝然,沒想世子還另有想法,其它幾人亦打起精神,原來世子不是在胡攪亂搞。

    「世子此計甚妙!」胡國柱細細想了一下,由衷讚道,「可讓劉佐領領本部一千士兵佯裝搶奪陸城渡口,秦將軍領二千兵馬佯裝搶奪趙李橋,可實設虛防讓清軍北撤,如此我可兵不血刃攻下臨湘城!」立時便有了精細的佈置,端是厲害。

    齊良斷然否定:「不!不是佯裝而是真正搶奪陸城渡口和趙李橋!」

    胡國柱迷惑不解,沉吟片晌,驚問:「世子想吃掉朱滿?」

    齊良重重點點頭:「到口的肥肉不吃,豈不浪費?」

    秦歸林興奮起來,再不敢小覷齊良,站起恭敬問:「世子如何佈置!」

    齊良道:「首先製造謠言,讓細作混入臨湘城廣而告之;劉起龍佐領率一千軍士務必兩天之內搶佔陸城渡口,並沿江收集所有船隻集中管制,萬不得情況下可焚燒之,阻住清軍北逃的水路;秦歸林將軍領三千兵馬搶佔趙李橋,阻住清軍北逃的陸路;唐道木千戶領一千兵馬佯裝前鋒營本部挺進臨湘城;胡國柱將軍與小王率本部兵馬設伏於臨湘與趙李橋之間的羊樓司,務要活捉覺羅貝勒朱滿!」

    胡國柱雙目放出異彩,此番調度比自己高明百倍,歎服:「世子英明!如諸葛再世!」

    齊良大臊,就樣就堪比諸葛孔明了?其實這只是後世解放戰爭中常用的「圍點打援」戰術的變種。

    秦歸林心悅誠服站出:「末將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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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回到昆明 第八十五章 困於山上
    「四邊伐鼓雪海湧,三軍大呼陰山動。」齊良騎在馬上下令出征,卻未想到旌旗舞動,羅鼓喧天,弄得半座岳州城都被驚動了。胡國柱見其直皺眉頭,小心翼翼問:「世子!有何不妥嗎?」他再不敢對齊良有絲毫輕視。

    齊良指著一批一批開拔出去的部隊問:「行軍作戰不講究隱蔽性的嗎?」

    胡國柱莫名其妙,從來都是這樣出征打仗的,怎麼就不對了呢?「世子!行軍打仗講究的是一個士氣,場面宏大可以令將士充滿信心,羅鼓喧天可以令將士們充滿鬥志。」

    齊良不敢苟同,跳下馬:「秦歸林、劉起龍、唐道木三人的部隊開拔之後,其餘部隊都散了吧!」

    胡國柱驚愕:「我們不走了?」

    齊良走向大帳,一邊走一邊吩咐:「派出探子密切監視臨湘城清軍動靜,半個時辰一報;令士兵們什麼事情都不做進帳睡覺!」

    胡國柱被越弄越糊塗,匆匆跟著齊良後面,急道:「世子……」

    齊良頭也不回揮手阻斷:「我要睡覺,任何人也不准吵我!」

    太出人意外胡國柱一時不能適應,齊良突又回頭指著他:「你也要睡覺!」

    亥時,夜空繁星密佈,地上蛙鳴不息,齊良隨著本部悄然開拔,這才像個去設伏的樣子。

    一夜強行軍至天明,齊良又令部隊進入山谷森林中隱藏休息,至午時,有探子回報:「世子!臨湘清軍今晨已棄城而去!」

    齊良惺忪眯著的眼猛然睜開,倏地站起,難以置信:「這麼快?」轉首問一側的胡國柱:「將軍怎麼看這問題?」

    胡國柱疑竇叢生:「難道我們散佈的謠言就起作用了?」

    齊良搖頭:「沒那麼快發酵,清軍應是主動撤退,戰略性退卻!」

    「胡將軍!劉起龍、秦歸林、唐道木三支部隊到達指定位置沒有?」

    胡國柱道:「應該都還沒有到達指定位置,除非他們一天一夜不吃不睡,唐道木或可趕到臨湘城下!」

    齊良注視著胡國柱:「我們有多少騎兵部隊?」

    胡國柱道:「僅一千二百騎!」這是聞名的關寧鐵騎吳三桂的精銳部隊,唯一可以與滿清騎兵或蒙古騎兵抗衡的部隊,這次因著齊良的關係,特別調拔了三沖關寧鐵騎過來護衛。

    「沖」是明朝騎兵部隊的一個數量單位,一沖即四百騎兵。明朝騎兵營的編制是:50騎為1乘-200騎為1衡-400騎為1沖-4沖1600騎兵為1騎兵子營

    「一千二百騎太少!」齊良攢眉苦臉,接著沉聲命令:「集中所有馬匹,以一千二百關寧鐵騎為基幹組成輕騎兵追擊部隊,立刻出發!」現在他暗暗後悔昨日沒有與那三支部隊同時開拔,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輕騎兵追擊部隊已組織好,約一千八百人,齊良跳上馬準備出發,胡國柱心急意亂:「世子!你怎可親自上陣殺敵?趕快下來,末將領軍去就是了!」他可擔當不起世子出事這種責任。

    齊良想想無論戰術與經驗胡國柱都比自己強,遂也不矯情爽快出讓,只是鄭重叮囑:「將軍務要追上清軍,拖住朱滿!」他擔心清軍逃了,便再也沒有機會救自己失陷的部眾了。

    「世子放心!末將一定不讓那朱滿逃了!」胡國柱保證。

    齊良抱拳:「將軍保重!我隨後即到!」

    輕騎兵走後,齊良也率本部步兵跑步出發。同時,令傳令兵快馬通知唐道木不用再趕往臨湘城,轉道向東北一起去羊樓司匯合。劉起龍與秦歸林兩部作戰任務則維持不變。

    齊良與士兵們跑在一起,他讓出坐騎後便脫掉了盔甲,他知道跑久了他必然跟不上士兵們的步伐,即便這樣也已令士兵們激動得無以復加矣!

    本來,胡國柱不讚成齊良讓出坐騎,但齊良堅持,這又令胡國柱好一番感慨,小型輕騎兵部隊的快速組建就得益於世子的表率作用,隊伍中除了探子與傳令兵,所有的將佐都跟著讓出了坐騎。

    空山百鳥散還合,萬里浮雲陰且晴。幾千人的部隊奔跑在大道上動靜很大,驚鳥紛飛,塵土飛揚,遠處望來就像一團黃霧在移動。申時,部隊過了田石灣,一匹快馬飛至:「報!」響亮的尾音拖得長長,就像破曉時分的雞啼。

    「報!西北方二十里外發現清軍騎兵!」探子大動作跳下馬單膝跪地。

    齊良驚心駭神:「有多少數量?」

    探子報:「約二千騎左右!」

    齊良喝令部隊暫停前進,馬上有傳令兵打出旗語,司號員吹起號角。

    齊良估算一下二十里路清騎兵半個時辰即可趕到這來,二千清騎兵對陣八千步兵一個衝鋒即可把步兵陣容沖得七零八散,蒙古騎兵的厲害他是嘗過的。左右瞧瞧四周地形,這裡屬長江中下游平原,地勢平坦,視眼開闊,極利騎兵衝刺,齊良不由暗暗叫苦。極目眺望,東北方向有一座山丘,現在只能退往那處了,隨即下令:「所有部隊跑步前往前面山丘!」他有點後悔,如果那一千二百騎關寧鐵騎在他何需躲避?

    山丘上有一片密林,齊良大喜,命令砍樹在山腳下設置馬障,構建馬障、朴刀兵、長槍兵、弓箭兵的四層防禦設置。

    很顯然這一支清軍騎兵是衝著他們而來的,齊良十分疑惑,清軍騎兵部隊不是在湖北境內沒有過趙李橋嗎?想想臨湘清軍能棄城而退,那麼這支清軍騎兵部隊出現在這裡便也不足為怪了。說不定臨湘清軍的撤退都是一個誘餌還說不定呢!朱滿不是「豬滿」啊!齊良感嘆,思前想後,覺得都是情報不準確在誤事。

    對於清軍騎兵部隊在此處的出現齊良既害怕又高興,至少劉起龍、秦歸林、唐道木他們不用擔心遭遇清騎兵了,胡國柱追擊臨湘清軍也更順利了。只要能拖住這二千清軍騎兵於此,他相信胡國柱一定能取得勝利。另一方面,他也不信八千步兵對陣不了二千騎兵,這裡又不是大草原!

    煎熬地等待之後清軍騎兵終於出現,漫天黃沙,飛奔的騎兵騰起一團巨大的塵霧直衝而來,至山前嘎然停止,離山丘約350碼,正好在長羽箭的射程之外。

    齊良站在山頂緊張地眺望,是典型的蒙古騎兵,頭戴頭盔,身著長袍,外披皮盔甲,腰帶短彎刀或別一支狼牙棒或系一根套索,馬肚兩邊還掛著兩袋箭,一種箭頭小而尖,是輕箭,用於遠射,另一種,箭頭大而寬,是重箭,用於近戰。這是當時代最先進的輕騎兵裝備了,用美國大兵的話說已武裝到了牙齒。

    齊良手心全是汗,他不會具體的作戰,他把山丘的防禦分成東、西、南、北四個面,分讓四個千戶負責指揮,他只掌握一支預備隊隨時準備救援出危險的地方。

    清軍靜止片刻後,一名騎兵突然奔出,繞著山丘跑了一圈,齊良猜想對方可能是在觀察地形,其間那騎兵還飛馬射了四箭,那應該是在測試距離。

    那名騎兵奔回隊伍不久,蒙古騎兵動了,齊良呼吸頓時急促起來,口乾舌燥,像就哮喘缺氧的感覺,這是他第一次看古代軍隊野戰。已方早已嚴陣以待,最前排朴刀兵高舉盾牌,第二排長槍兵整齊地蹲於地上,第三排隨著千戶指揮的一聲喊,弓箭手弓步拉弓待射。

    情形完全與齊良想像中不同,馬蹄聲如暴風驟雨般傳來,但蒙古騎兵沒有以排山倒海之勢衝鋒山丘,而是像第一個騎兵一起繞著山丘打圈,他們分成左右兩隊奔馳,矯健的身姿一邊駕馬一邊搭弓射箭。

    一聲令下,己方也開弓了!頓時天空飛滿了「稻草」,嗖嗖聲不絕於耳,你來我往間傷亡並不大。齊良一方的箭射不遠,搆不著;而蒙古騎兵的箭有樹攔盾擋也不起作用。

    兩圈之後蒙古騎兵停了下來,一刻鐘的時間都不見他們有任何動靜,可能是在商量什麼。冷兵器作戰也就那麼回事,遠不如槍槍那麼激烈,齊良放心下來,有了心情可以四處巡視一下了。

    齊良走到山腳一個千戶身邊,這裡是北面也就是蒙古騎兵攻擊的正面。

    「世子!」千戶恭敬行禮,他的臉黑黃黑黃,還有麻子,別人叫他魯黃麻,其真名叫魯輝湘。

    「魯千戶儘管指揮,不用管我!」齊良望著前方,發現蒙古騎兵又動了,這回鬆散的隊形開始聚集形成整齊的四方形,不由問:「他們想幹什麼?」

    魯輝湘輕蔑一笑道:「他們想列陣射長箭!」接著大吼一聲:「舉盾!」從第一排盾牌手中迅速分出許多人,他們舉盾朝天連結成一整塊巨大的盾牌。

    不能躲入其中的人紛紛後退或者隱於樹後。「世子!請您退後上山!」魯輝湘恐齊良有失,請求道。

    齊良依言退回山頂,不久,一波波密集的箭雨砸過來,只聽見一陣陣箭劃長空、破傷樹葉、射擊盾牌聲。

    這次的效果仍然不理想,蒙古騎兵射了幾輪後便又停了下來。接下來,蒙古騎兵再未有動作,他們反退後裡許下馬休息,有耐心地耗著。

    齊良十分奇怪,時間對他們不利啊?難道是故作怠懈誘惑我軍下山攻擊?這根本不可能啊?想了半天不得其解,齊良索性坐下來靠著一棵大樹休息不想了。

    太陽漸下山,春寒料峭,齊良縮了脖子,瞅了一眼天邊火紅火紅的太陽閉上眼養神。須臾,他突地站起,拍著大腿驚叫:「火攻!!」

    旁邊的人嚇了大跳,聞其言,立俱色變魂飛,如果火攻他們便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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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回到昆明 第八十六章 雷雨交加
    齊良氣急敗壞吼道:「砍掉山頂的樹,一片樹葉也不要留,範圍越大越好!」他現在還沒有勇氣下山與蒙古騎兵對決。

    弓箭手與長槍兵在前面警戒,朴刀手們全都上來砍樹,幸好醒悟得早,不然就成農民伯伯家中的焦炭了!齊良一陣陣後怕。

    整個計劃都怪自己貪心,不然不會陷此困境,齊良檢討自己,古代打仗資信欠缺的條件下不能隨便分兵,兵書云:分兵乃兵家之大忌!就應是這個道理。

    齊良又細細思量,蒙古騎兵為何能找到自己?且又拿捏得如此準確?自己本部的開拔不可謂不隱蔽了的啊?

    砍倒部分樹後,齊良又命令放火燒掉山上的枯草,魯輝湘驚問:「世子!這樣不是玩火自焚嗎?」許多人像他一樣不解。

    齊良指著砍空的地方反問:「這裡樹木已被砍盡,旁邊又做了防護,先燒盡這些枯草空出一塊地,待到敵人再放火時這裡可還有可燃之物?」

    魯輝湘恍然,拱手:「世子英明!」其它人紛紛稱讚,齊良不以為喜,反深深自責害了大家,吩咐:「讓士兵們抓緊點!」

    大樹小樹一株株被砍倒,全被拖到防禦圈外,一把火之後山頂漸空出一個大圈來,黑黑的光禿禿的連雜草都沒了。山下的蒙古騎兵奇怪吳軍怎麼自己放火燒起來了?

    酉時,天空殘留著最後一抹餘輝,蒙古騎兵所有火油、箭器準備完畢,他們再不給吳軍時間,帶著火苗的利箭一排排地射向天空,在天空中一個個漂亮的轉身後墜入樹林中。

    一會兒功夫,山上便濃煙滾滾,四處燃起的火苗噼哩叭啦作響,接著一處處火苗連成一片形成映紅天空的火海,黑煙在翻捲。

    現在不用再擔心蒙古騎兵衝鋒了,所有的吳軍開始退往山頂,魯輝湘後退時命令點燃山腳的樹,以防蒙古騎兵靠近射擊,齊良十分讚賞。

    山頂開出的空地已足夠容下八千人,但士兵們還在拚命地砍樹儘量空出騰挪空間。這麼密集的人群,待蒙古騎兵能靠近時一陣齊射便都是些活靶子。

    大火燒了一夜,吳軍也被熏烤了一夜,有二百多人不同程度地被燒傷。天大亮後,大火還在蔓延還在燃燒,齊良估計火還得燒一整天才會熄滅,他還不擔心蒙古騎兵會進攻,只是奇怪一個晚上了為何沒見援軍出現?吳應麟的後衛部隊離自己只有半天路程,而岳州府離這裡也僅有一天的路程,難道派回的傳令兵還沒有把求援信送到?四處出擊的探子難道還沒有發現本部的困境?

    整個天空煙霧瀰漫,山上看不清山下的東西,山下也搞不清山上的情況,部隊的水、糧還可以堅持兩天,齊良渴望著救援部隊的出現,但他希望是吳應麟而不是胡國柱,不然就真是飛了鴨子打了蛋兩頭空矣!

    火又燒了一上午,山丘基本已被燒禿,形勢變得嚴峻起來,沒有了障礙物齊良擔心部隊能否經得起精騎善射的蒙古騎兵的衝擊?

    午時分,風雲驟起,春天的天氣就像娃娃的臉說變就變,一陣陣春雷之後下起了瓢潑大雨,接著又是電閃雷鳴,一道道閃電如銀蛇般不時劃破天際,滾滾雷聲中所有的人被傾盆而下的大雨淋了個透心涼。

    大火被澆滅,齊良心忙意急卻不是擔心蒙古騎兵而是雷電,性急口快道:「聽令!所有人脫下盔甲盔帽,放下刀槍箭弩,棄下一切銅鐵製品!」他自己已手忙腳亂在卸甲。

    眾人莫名其妙,齊良脫掉盔帽重拍打身邊的一位衛兵,罵道:「還怔著幹什麼?還不快脫?」

    衛兵懵懂脫了,齊良呵斥其它人跟著脫,旋又站一高處向下惡狠狠吼道:「這是命令!不聽令者斬!」接著一邊喝令軍士卸甲,一邊指揮他們以「乘」為單位把刀槍弓箭整齊的放在一個位置,待有情況發生時好方便拿。一乘即100人。

    雷電一道道閃著,魯輝湘跑上來,情急問:「世子!這是干什麼?」

    齊良抓住他,不由分說:「快把你的盔甲脫了!」

    魯輝湘掙脫怒道:「世子!你想讓我等棄械投降還是束手待宰?」

    什麼導電啊、什麼電擊啊,你讓齊良一時怎說得清?說清了又有誰會信拿著有鐵的東西就會被電打?「魯千戶!我命令你把盔甲脫了,刀放了!否則斬立絕!」齊良陰森著臉。

    魯輝湘怒目橫眉,指著山下:「清軍就要進攻了,你讓我們放下刀槍怎麼對敵?」

    齊良抹一把臉上的雨水睜眼眺望,果然蒙古騎兵在移動,不過只是小規模在動,容色稍緩道:「魯千戶可帶五百軍士迎敵,其它人還得聽令卸甲散開!」

    唉!魯輝湘覺得齊良不可理喻轉身而去。二百多騎蒙古騎兵冒雨沖上山,道路的泥濘,殘枝斷木的障礙,風雨的吹淋,令他們的速度看起來不如平常一半快。

    這真是好箭靶!魯輝湘冷酷道:「放近了,把他們全都射死!」他把對齊良的不滿全都發洩到這隊蒙古騎兵上。

    蒙古騎兵越來越近,聽其一聲令下,一陣陣利箭夾著風雨射去,蒙古騎兵感覺到這不是雨時他們已倒下大半,剩下的調轉馬頭迅捷退下!

    敗兵退回後,蒙古騎兵全動了,他們揮著彎刀叫喊著衝來。

    「世子!清軍進攻了!」衛兵報告,將士們騷動有人想去拿刀槍。

    此時,雷更響,電更亮,一道閃電「啪」地炸下,就像地上飛出一條白龍。

    「聽我口令!我說拿武器就拿武器!」齊良暴吼道,雨水順著他臉頰流入口中,他全然不顧只是死死地盯著前方,想清軍再奔近百米便是雷電再危險也得讓士兵拿武器了。

    又幾道電光閃來,在奔馳中的蒙古騎兵陣形中炸下,百餘名蒙古騎兵連人帶馬被擊倒在地,頓時,蒙古騎兵亂了套。

    齊良驚喜:「成了!」所有的人都被那幾道閃電嚇得慘白,只有他無事一般。

    天上還有電光不斷炸下,蒙古騎兵心已顫,以為上天在幫吳軍,天命不可違驚惶退了,但還是有閃電追著他們炸!

    望著匆匆逃竄的蒙古騎兵齊良哈哈大笑,眾將士驚疑地看著他,難道世子早知會如此?雷神為何只劈清軍不劈咱們呢?只有天神才能做到,聯想到齊良先前怪異的所作所為,他們更加篤定。有拍馬屁的人跪在地上叩首:「世子天神下凡,神勇無敵!」接著眾人紛紛跪下,跟著叫:「世子天神下凡!神勇無敵!世子天神下凡!神勇無敵!」

    齊良怔然,這哪跟哪啊?機靈一想也不點破,泰然受之,想起後世革命先行者孫中山的一句口號,振臂叫道:「驅除靼虜,恢復中華!」

    所有的人跟著喊:「驅除靼虜,恢復中華!驅除靼虜!恢復中華!」叫喊聲響徹雲霄!

    緊接著,齊良派出兩批探子跟蹤撤退的蒙古騎兵,得到確定消息後他命令部隊下山。這時,無人敢再不聽他的命令,魯輝湘還愧疚地跑上來求罪,齊良寬撫了他。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1 23:25
第三部 回到昆明 第八十七章 魂膽俱喪
    一天後,各路消息不斷傳來,劉起龍佔領陸城渡口,秦歸林已守住趙李橋;後軍吳應麟進了臨湘城,難怪不見他來救援,原來是撿便宜去了。

    「怎麼還沒有胡國柱將軍的消息?」行進中,齊良憂心忡忡。

    魯輝湘寬慰道:「世子勿用擔心,胡將軍不能破敵難道還不能自保嗎?」

    魯輝湘的安慰反令齊良更煩,他就怕胡國柱撤退,他想要的是胡國柱破敵,最好能活捉朱滿,這是他指揮的第一仗對他的將來很重要,更重要的是他想救回原來的部眾。

    齊良瞅一眼魯輝湘黃黑的臉,其臉上的麻子他偷偷數過,左臉四粒,右臉三粒,共七粒。「魯千戶!胡將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此次戰役中,魯輝湘的表現令齊良大加讚賞,其人雖長得難看,但能力很強,齊良深知要想取得勝利就得靠有本事的人,他把魯輝湘帶在身邊經常問計!

    魯輝湘道:「胡將軍是一個深謀遠慮,足智多謀,忠心不二,英勇善戰的好將領!」

    儘是大話空話,齊良聽了直翻白眼,知道問不出什麼東西,低下頭自個沉思。

    魯輝湘望著前方突笑道:「世子!胡將軍有消息了!」前方一匹快馬正朝兩人馳來。

    齊良奇問:「魯千戶怎可斷定傳來的是胡將軍的消息?」他內心激動得奔跳,已是相信了魯輝湘的話。

    魯輝湘道:「那傳令兵卑下認識,仍跟隨胡國柱將軍多年的老兵!」

    齊良暗「竊」一聲,原來是這樣。

    「捷報!我軍大勝,胡將軍大破臨湘清軍,殺敵二千人,俘敵一千一!」傳令兵興奮稟報。

    「我軍大勝,胡將軍大破清軍!」

    「我軍大勝,胡將軍大破清軍!」

    勝利的消息在長長的隊伍中傳遞,士兵們士氣大振,喜笑顏開,欣喜若狂。

    「朱滿抓到了嗎?」齊良急問。

    傳令兵道:「朱滿未在軍中!」

    齊良不由深深失望,又問:「可有囚禁之人或是奴役之人?」

    傳令兵回答:「囚禁之人未曾發現,奴役的百姓倒有幾百!」

    想是胡國柱不及審問,具體情況不太清楚。齊良現在急著去看個究竟,揮手大聲命令:「向西北加速前進!」

    魯輝湘驚問:「世子!我們不去臨湘城了?」

    齊良道:「我們去羊樓司與胡國柱將軍匯合!」他還擔心那支消失的蒙古騎兵,現在最好把所有分散的部隊集合起來以免被各個擊破。

    傍晚時分,齊良率部到達羊樓司,胡國柱興高采烈出營迎接,見到齊良便跪在地頓首:「驚聞世子遇險,卑職心急如焚!」

    齊良扶起胡國柱,欣慰道:「胡將軍大破清軍,可喜可賀!」

    胡國柱謙卑:「都是世子英明,運籌於帷幄之中!」

    齊良笑而搖手,問:「朱滿為何不在軍中?」

    胡國柱譏諷:「那朱滿貪生怕死根本未來臨湘!」

    「他現在在哪?」

    胡國柱道:「聽降卒說,朱滿在咸寧,離湘鄂交界的趙李橋都尚有二百多里。」

    齊良蹙眉,問:「知道咸寧的情況嗎?」

    胡國柱回答:「不清楚!」

    齊良有了脾氣,此番因為情報不準確差點害了命,沉聲吩咐:「派出探子務必細細查清咸寧情況!」這種臨戰時才派出的探子只能起斥候作用,他並不報多大希望,要想提早地準確地得到情報,還得靠暗藏地情報網絡,這時他想起夜鷹組來,看來要麼得把夜鷹組調回,要麼得再組一隻情報隊了。

    「探子早已派出!」胡國柱陪著齊良邊走邊說。

    走進大營,齊良與眾將領寒暄後,便迫不及待提審清軍俘虜,胡國柱已告之未發現他原來的部眾。

    三個灰頭灰臉的俘虜被押上,其中兩人齊良認識,一個是曾踢過他屁股的暴牙卒,一個是他做役夫時的什長,齊良是特意選中他倆的。

    暴牙卒與什長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另一人則傲然昂首,一副堅貞不屈的樣子。

    「下面是誰,報上名來!」齊良懶懶散散靠在椅上,乜著眼不慍不火問,眼前情景下面那倆老熟人應該還沒認出他來。

    那高昂之人傲然道:「大爺哈道吉!」樣子甚是囂張。

    齊良驚木一拍,倏地站起,喝道:「拖下去斬了!」

    所有的人驚嚇一跳,都未反應過來,齊良再喝:「還不快去!」

    幾個孔武有力的衛兵撲上便把哈道木架著走,「唉!唉!你們……」哈道吉魂驚魄散,「饒命哪!大人饒命哪!」原來只是個色厲內荏之人。

    僅問一句話便把人給斬了,暴牙卒與什長駭得膽喪魂失。一會兒,衛兵送上一個盤子稟道:「世子!哈道木已斬!」盤中血淋淋地盛著一個閉著眼睛臉色青白的人頭。

    暴牙卒與什長瞅一眼即成了喪膽遊魂,身子顫慄得就像在打擺子。

    齊良也是第一次看這麼猙獰可怖的人頭,瞟一眼亦心驚膽顫地別開,暗罵:「斬了就斬了吧,還端進來幹什麼?」

    齊良揮揮手讓衛兵趕快把頭端下去,他想他今夜肯定會作惡夢,又想那血淋淋的盤子不知這樣端過多少人頭?還曾經端過菜沒有?胡思亂想著直欲作嘔,偷偷擰一把自己的大腿,暗罵自己怎麼就聯想到吃飯了呢?

    「下面是誰,報上名來?」他端直身子,集中精力。

    暴牙卒與什長魂膽俱喪中不知作答,齊良橫眉冷眼,重哼一聲:「嗯!」

    什長嚇得直打哆嗦,忙不跌道:「小的錢朵貴!」

    錢躲貴?齊良好笑,有錢躲富貴?「拖下去重打十軍棍!」他肅著臉喝道。

    「大人饒命哪!大人饒命哪!」什長被倒拖著走,哭天叫地。

    片刻後,什長又像死狗一樣地被拖進來扔在暴牙卒的身邊,臉上青白,屁股上滲出血跡,十軍棍還要不了他的命卻痛得跪立不穩只能爬在地上。暴牙卒不敢看,心裡害怕到了極點不知接下來輪到自己的會是什麼?

    「下面是誰,報上名來?」這是齊良第三次問同樣的一句話。

    暴牙卒抖抖縮縮牙齒打顫,答不出話來。

    齊良斜目沉哼一聲:「嗯!」

    暴牙卒顫顫咧咧,結結巴巴道:「小、小的的馬、馬河三三三!」他閉上眼不敢看也不聽,上兩次問到這時是一斬一打,這回落到自己身上的是什麼呢?

    齊良仰靠到靠椅上,緩緩地問:「知道我為什麼要殺哈道吉嗎?」

    暴牙卒等了半晌沒有聽到對自己的處置正兢兢戰戰間,突聽只是問話,大喜,堂上大人終於改習慣了,這就好,這就好!

    齊良又問一句:「知道為什麼嗎?」

    什長堅持著直起身子,與暴牙卒一道茫然搖頭。

    齊良恨恨道:「因為他是滿人!」他又接著問:「知道我為什麼要打錢朵貴嗎?」

    什長與暴牙卒依然茫然搖頭,齊良瞪著什長,冷冷道:「因為錢朵貴以滿人為榮,不願當漢人!」

    什長又是一陣哆嗦,齊良再不戲弄他們,正式審問道:「聽說你們倆知道一些平西王世子侍衛的事?」

    什長與暴牙卒連忙搖頭:「大人!小的們不知道!」

    齊良拍一聲驚木,冷哼一聲:「嗯?你們倆當真不要命了嗎?」

    什長忙伏在地上:「大人!小的只知道平西王世子的幾個侍衛在途中被朱滿都統」突覺叫錯了,馬上又改口道:「不是,是被朱滿狗賊抓了,其它一點都不知道了!」

    「抓了幾人?」

    「有四人被抓!」

    齊良想那就是除了小冊子與柳胡石外還有兩人被抓了,那兩人又是誰呢?遂又急問:「他們現在在哪?」

    什長搖頭:「小的不知道!」

    齊良又瞪著暴牙卒問:「馬河三,你呢?」

    暴牙卒道:「小的也不知!」

    「你在後軍的役夫中也沒有看過他們嗎?」

    暴牙卒道:「小的從未見過那些人!」

    齊良好一陣失望,但聽小冊子他們未隨清軍南下又多少燃起一絲希望,可能他們被關在什麼地方吧!畢竟他們是重犯!

    見再問不出什麼,齊良揮手:「把他們押下去!」

    什長被拖下去時回頭望了一眼齊良,剛一段問話他感覺齊良有點熟,像是在哪見過一樣,可一時又想不起來,疑惑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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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回到昆明 第八十八章 重新回來
    忙活一場沒有收穫,齊良十分沮喪,聽衛兵報外面來了幾十人說是他的舊部,這才精神振奮出門迎接,他知道是陳正成與劉勝明他們來了!

    「吾等叩見世子!」出帳不遠,前面已跪下大片。

    齊良連忙跑過去,伸出雙手,抓著一個又一個人的手叫道:「劉德祥!黃琦!……」人太多,叫不過來,他退一步激動道:「大家快快請起!快快請起!」來的人有七十多人,侍衛四十多人,其它為原額駙府文職人員,包括楊松齡大夫等。

    「大家回來就好!今後大家還跟著小王!我們一起同甘苦,共患難!」齊良大悅,終於又有了自己的人。

    「誓死效忠世子!誓死效忠周王殿下!」眾人重又跪下,異口同聲道。

    「好!大家下去歇息,今夜一起參加慶功宴!」

    人逢喜事精神爽,齊良高興晚上多喝了幾杯,醉意迷濛後方回帳營休息。

    第二日天濛濛亮,齊良穿著簡單的練功汗衣走出大帳,門口幾個侍衛躬身道:「世子早安!」

    齊良奇怪:「黃琦!你們怎麼也站這裡?」

    黃琦恭敬道:「守衛世子是奴才們的職責!」

    齊良大為感動,也很是欣慰,本想今天才安排他們工作,不想他們昨晚就上崗了!

    齊良拍拍黃琦的肩:「跟我去鍛鍊!」他不想再變回胖子,早下定決心每日鍛鍊身體,強身健體。

    坪地裡一隊一隊的士氣已在操練,齊良阻住黃琦等,自己一個人加入其中一隊不動聲色地跟著操練,前一位士兵發現了他,驚詫得手足無措,正要跪下,齊良伸手噤聲:「噓!」

    士兵明白地點點頭,只是平常嫻熟的動作總也不協調了。

    現在齊良有意識地識悉軍中一切,包括出操、列陣、文書、後勤等等。

    晨練之後,齊良召來陳正成與劉勝明,兩人知有事肅靜地立於一旁。

    齊良道:「我準備以現有的侍衛成員為基幹重組飛豹組!」

    劉勝明喜道:「世子英明!」

    齊良左右瞧瞧兩人道:「陳正成任新的飛豹組組長!劉勝明任副組長!」

    劉勝明與陳正成跪下:「奴才願效犬馬之勞!」

    齊良滿意點頭:「都起來吧!」

    陳正成面有憂色:「桂明侍衛長回來後怎麼辦?」

    齊良道:「這個你們不用擔心,我另有安排!」旋又想起桂明現今生死不明,不由一陣疼痛,半晌不願說話。陳正成與劉勝明亦情緒低落,慼慼然!

    「飛豹組現在人數雖少,但一定要肩負起保衛府上府下人員安全的責任!」齊良平撫心情,繼續道。

    陳正成與劉勝明抱拳:「定不負世子厚望!」

    齊良又道:「至於飛豹組擴充的問題,你們可以從江湖上招人,但必須掌握三個原則:一定要身世乾淨,身份可查;一定要忠誠可靠,忠於額駙府;一定要武藝高強,有特別技能!」

    「明白!」兩人點頭。

    「失蹤、失散的弟兄們要派人尋找,被抓住的弟兄們要想辦法營救!」齊良咐吩,炯目望著劉勝明:「這方面勝明負責,你就多出點力!」

    劉勝明應一聲:「是!」

    齊良道:「勝明先下去佈置吧!」

    帳營裡只剩兩人後,齊良靜靜地注視著陳正成,陳正成清轍的目光與之對視,良久,齊良突問:「正成!剛我提到擴招人的三原則,你有何想法?」

    陳正成略加思索,道:「最重要的是忠於額駙府!」

    齊良滿意頷首,這陳正成不僅忠心,武藝高強,且思維敏銳,能準確領會他的意思,好好培養可能又是一個桂明。

    「正成!知道我們的困境嗎?」齊良憂鬱問。

    陳正成正襟危坐,知道世子把他當心腹開始說一些秘事了。「世子可是憂心討朔將軍?」

    齊良道:「這只是一個方面,我從京城新歸,在軍中無根無基,如非父王的存在軍中沒人會聽令於我,討朔將軍只是一個代表,他代表著軍中很大一部分人!」

    陳正成濃眉深鎖,靜靜聆聽。

    齊良接著:「另一方面,我軍貌視攻城奪地所向披靡,實則已是強弩之末,清廷儲備豐盈,戰爭潛力巨大,日久我軍必不敵!」

    陳正成沒想世子想得那麼遠,憂慮之中無不歎服。「世子!您想怎麼做?」

    齊良心中現也無具體的對策,但堅信一條道:「我們得有自己的力量!」

    陳正成當然明白這自己的力量指的是什麼,鄭重點頭。

    「現今我們最重要的是要有一張情報網,不僅外部要有,內部也要有,我們不能再耳目失聰啊!」齊良感嘆道,接著指示:「正成!我要求你負責起這一方面的事務,組建涵蓋整個清廷統治區的外部情報網及滲透至我們內部各個角落的內部情報網。」

    陳正成頓感責任重大,吸呼亦急促起來。齊良瞅一眼,笑道:「正成不用擔心!以前這方面由桂明侍衛長負責,現在只是移交到你手裡罷了,許多已有了些基礎了的!外部情報網我已組建了夜鷹組,專司對敵情報收集,由張景山負責,你只需要讓他回來就行了,我會告訴你與夜鷹組的聯絡辦法!」

    張景山是誰?怎麼從未聽說過此人?陳正成大感震驚,沒想到世子手裡還有這樣一支奇兵,想起在北京城時種種迷惑之處,現方恍然,難怪世子關在天牢都能被救出了。

    齊良又道:「現在正成只需組建內部情報網即可,但千萬要謹慎,不得讓任何人知道,這方面你可以等張景山回來後好好跟他學學。」

    陳正成躬正:「是!」

    「加緊時間辦吧!我相信你!」齊良鼓勵,「讓張景山早點回來!」

    接著,齊良又召集原額駙府的文職人員相議,以現有人員為班底決定臨時組建內侍、內務與事務三個組,內侍負責他的飲食起居,由趙洋負責;內務負責賬房及對外交往等事務,由馬根生負責;事務負責什麼齊良沒有明說,只是指名讓楊松齡負責。

    安排完畢,齊良單獨留下楊松齡吩咐:「楊大夫!今後你多留意江湖上的郎中,只要他們醫術過硬,你要儘可能多地召集他們,不要怕多!另外,其它一些知道奇技淫巧的人,不管尊卑貴賤,你都能招攬就都招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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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回到昆明 第八十九章 祥石山谷
    有了人就是好辦事,內部的人可以讓內侍的人去叫,外面的人可以讓侍衛去通知。

    齊良叫進正值崗的劉德祥吩咐:「德祥!去把胡國柱將軍叫來!」

    劉德祥「諾」一聲去了,現在飛豹組已完全接管了齊良的安全保衛工作,他們分成六班每班七人全天候值崗護衛,齊良外出時另有侍衛增加。

    齊良安心地等待胡國柱的到來,內侍趙洋為其斟上一杯清醇的香茗,齊良輕抿,瞅一眼清秀的趙洋問:「趙洋!多大了?」

    趙洋恭敬道:「奴才今年十七!」他原是額駙府書信堂的人,常為齊良傳遞書信,齊良覺得他機靈,這次點名要了他。本來其它人準備還是讓奉承司的太監來侍候齊良的,但齊良決定從今往後不再用太監。

    齊良笑道:「比小六子大一歲,今後我叫你小七子如何?」說到小六子,他不由一陣悲愴,到現在都沒他一點消息。

    趙洋喜道:「謝世子賜名!今後奴才就是小七子了!」抬眼見齊良臉上一片慼然,知世子想起小六子了,他知事地悄悄退下,正好胡國柱進來,齊良收神,立展笑道:「小七子!給胡將軍上茶!」

    「卑職叩見世子!」胡國柱揖禮,「不知世子召卑職前來有何要事?」

    齊良讓胡國柱坐下,道:「將軍!湘北一帶的清軍基本已肅清,但還有一支蒙古騎兵尚在境內遊蕩,如不能消滅他們也必須得把他們趕到江北去,不然,我軍後方難得安寧哪!」

    胡國柱道:「世子說的正是!可想消滅他們談何容易?」一臉的愁雲,想也是一直在為此事煩惱。

    齊良深以為然:「來無蹤,去無影,如山上的魍魎般,看不到摸不著,危害卻極大!如想要消滅他們唯有誘殲!」

    胡國柱感興趣問:「如何誘殲?」

    「吸引他們,圍而殲之!」齊良端起茶杯潤一下口。

    胡國柱苦惱:「難哪!有什麼東西能吸引蒙古騎兵的呢?」

    齊良道:「一個是糧草!」

    胡國柱馬上搖頭:「在名義上,這支蒙古騎兵是朝廷的軍隊,他們很容易在各地村、所、鎮、縣籌集到糧草,即使這些公所衙門不能提供糧草,他們也可以強搶豪掠百姓,他們也一直是這樣做的,因此,他們根本不缺糧食。」

    齊良神情凜然,昂首仰望,緩緩道:「另一個便是小王!」

    胡國柱驚異:「世子想以身相誘?」這確實是一個相當吸引人的誘餌,但太過冒險,連忙搖頭:「不可!卑職決不會讓世子以身犯險!」同時,他也深深歎服齊良,敢做敢擔,大才也!

    「除此下策,將軍還有其它法嗎?」齊良轉而注視胡國柱,「如果不能盡快肅清這股蒙古騎兵,我軍怎能他顧?」

    「但此舉太過危險,要是萬一……」胡國柱想想後果,一陣陣害怕。

    齊良信心十足:「只要計劃周全,措施得力,何來的危險?」揮手:「不用多說了,小王意已決,就這麼辦!」

    胡國柱深望一眼齊良,端起桌上自己那杯茶一飲而盡,略思片刻道:「可在祥石山谷設伏誘殲這股蒙古騎兵!」

    齊良展開地圖,胡國柱指著地圖上一處,說:「祥石山谷是北上湖北的必經之地,此處樹林茂密,利於藏兵,但地勢不高,又適宜騎兵活動,如我軍在此處出現,蒙古騎兵在此處發動攻擊亦不會有所顧忌!」

    齊良沉吟片晌,在地圖上「祥石」二字處敲兩下,道:「就在這裡了!我領一千兵在此誘敵!」

    胡國柱馬上道:「卑職領四千步兵隱於兩側!唐道木將軍領三沖關寧鐵騎隱於五里外劉家村,以三柱濃煙為信號,共殲蒙古騎兵!」

    怎這麼快就有了行動計劃?齊良怪異地瞟一眼胡國柱,不知他是思維敏捷還是早就謀劃好了的?笑笑:「此番不能全殲這股蒙古騎兵也定要讓他們損失過半嚇回江北去!」

    胡國柱又道:「我軍可以假做北上進攻湖北,大軍先行,世子衛軍隨後,這可讓蒙古騎兵放膽來襲!」

    齊良讚道:「甚好!」

    接下來,兩人又細細商量設伏的諸多細節,兩人討論越深齊良越不爽,他感覺胡國柱早以「以他為誘餌」謀劃過,感覺被人猴耍了!

    春日的太陽暖洋洋,人曬著太陽就不願再動。大道上過來一支大軍,旌旗招展,一桿大旗特別顯眼,迎風飄揚,上書「吳應熊」三字,生怕人家不知道這是誰的軍隊是似的。

    齊良騎在一匹灰色大馬上,臉被曬得紅撲撲的,就像女人抹了胭脂一樣。他鬆鬆盔甲,內衣裡已全是汗,又搖搖頭盔,兩耳兩腮熱得冒火,感到渾身不舒服。「怎麼還沒有一點動靜呢?」他四處瞄瞄,見士兵們雖然汗流浹背,但人人還是穿戴整齊,精神抖擻地樣子,他又不好意思地忙把盔帽戴正。

    他們這樣招搖地在道路上已走了兩天,而胡國柱與唐道木的軍隊早在一天前已進入了設伏地點,四處偵察的探子傳回消息說蒙古騎兵已在五十里範圍內出現,齊良欣喜地知道蒙古騎兵上勾了,他在耐心地等待他們的出現。

    再走十里便是祥石山谷,部隊不能再向前,再向前便失去誘敵的意義了。時已至午時,齊良下令部隊停下駐營造飯,他有種預感蒙古騎兵馬上將至,一般情況下襲擊進攻都會選擇對方最鬆懈無防備的時候發動,而打灶造飯之時無疑就是這樣的一個好時候。

    炊煙裊裊,士兵們三三兩兩靠著休憩,齊良大口大口地喝著清水,一匹快馬揚起一陣塵煙奔至他面前,馬上探子一個輕盈的動作翻下馬,單膝跪地稟報:「世子!東南二十里發現蒙古騎兵!」

    齊良擦一把嘴角流出的水,急問:「可是奔馳而來?」

    「正是!」

    齊良會心而笑,立刻下令:「踢掉土灶,棄下重物,跑步前進!」

    半個時辰後,蒙古騎兵趕至,見地上遍地遺滿的東西,盔帽、刀槍、鍋盆、還有幾袋米。一個統領模樣的大鬍子跳下馬揭開鍋盆看了看,裡面米飯半生不熟,土灶裡的火還未完全熄滅,旋又飛快跳上馬,喝道:「追!吳狗賊還未跑遠!」

    蒙古騎兵看著吳軍進入山谷中,那桿寫著「吳應熊」三字的大旗倒了,蒙古人興奮地揮著彎刀「嗷嗷」地叫,如一陣旋風,又如一股洪水銜尾追入山谷中。

    前面的吳軍還在跑,他們能看見吳軍的身影,但他們卻覺得是那麼的遙遠以至於永遠也搆不著,一陣從兩側灌洩下來的箭雨就是阻隔他們的那層幕障。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1 23:26
第三部 回到昆明 第九十章 安營紮寨
    祥石山谷前頭堆滿了樹障,後頭設伏的吳軍砸下無數巨石和滾下澆了油的木柱準備阻住蒙古騎兵的退路,齊良氣喘吁吁爬上山頂,看見如雨點般的利箭與石頭結果一個個生命,這場面對於現代人來說既血腥又震憾,他呼吸更顯急促。

    血肉橫飛,戰馬的嘶叫聲與戰死者的慘叫聲交織在一起,這是修羅場!這是人間地獄!齊良堅毅地往下走近點,陳正成阻道:「世子!前面太危險,請退後!」

    齊良咬緊牙揮揮手,強忍著欲欲作嘔的難受睜大雙眼看著這血殘的一幕幕演過,他就是要讓自己看清楚點以適應這種場面。

    陳正成見齊良不聽勸,心中大急,立令侍衛們團團護衛住齊良,齊良不耐煩地推開前面擋住自己視線的一名侍衛,喝道:「走開!別擋著我!」

    此時幾支利箭往這個方向飛來,前面侍衛用盾牌擋住,齊良歇斯底里暴喝:「把他們砸死!」

    不用他吩咐,吳軍一陣陣箭雨,一塊塊石頭一波波地落下,蒙古騎兵完全崩潰,前衝的前衝,倒退的倒退,前衝的被樹障所阻全部被殺,倒退的趁谷口未能完全堵上前,頑命突圍,部分僥倖衝了出去,但迎接他們的是唐道木所率的一千二百騎關寧鐵騎的擊殺。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簡單屠殺,齊良走在屍體遍佈的山谷中沒有一絲勝利者的喜悅,只有對人類野蠻人性殘忍的感慨。

    在打掃戰場的軍士們見齊良走來,均躬身揖禮:「叩見世子!」

    齊良走到一塊滾下的巨石前想爬上去,兩次努力都未成功,陳正成與黃琦攙扶著他,他借力終於上去。高高站在上面招著手,大聲喊道:「將士們辛苦了!弟兄們辛苦了!」

    「世子千歲!千歲!千千歲!」山谷中振奮的聲音響徹雲霄。

    「犒勞三軍,人人有賞!」

    「謝世子!」

    齊良又叫道:「驅除靼虜,恢復中華!驅除靼虜,恢得中華!」

    所有的人跟著喊:「驅除靼虜,恢復中華!驅除靼虜,恢得中華!」

    這種被人頂禮膜拜,一呼百應的場面令齊良意氣風發,豪情萬丈,他小挪一步正待揮手再喊兩句振奮人心的口號,不料那巨石地盤不穩左右搖晃,齊良「唉呀」一聲往下摔,現場發出一陣驚呼:「嗚!」人人目瞪口呆,有的人不忍目睹還別過了臉去。

    陳正成、劉德祥、黃琦等人眼明手快接住下摔的齊良,齊良正好倒在幾人交織的手網中,他驚魂未定旋迅速站起,爆出哈哈大笑,無事一般。接著全場都爆出笑聲,將士們感到輕鬆親切。

    胡國柱匆匆從山上跑下,揖手:「世子!沒事吧?」剛他被那句「驅除靼虜,恢復中華!」的口號所震憾,也被齊良的摔下嚇了大跳。

    齊良攤開雙手,笑曰:「你看我有事嗎?」

    胡國柱擦一把額上的汗,既是關懷又是責備道:「往後世子可要多加小心了!」接著聲斥旁邊的侍衛們:「為何不阻止世子?爾等還要腦袋否?」

    陳正成等人自知有錯也不爭辯,齊良道:「不關他們的事,是我自己要上去的!」

    胡國柱仍不放過陳正成等人,呵斥:「今後要小了,再有差錯,要了你們腦袋!」

    雖知胡國柱是關心自己,但齊良還是不願他過多斥責自己的部下,把他拉到一旁道:「胡將軍!大患已除,我們加快進軍吧!」

    胡國柱退一步,恭敬道:「世子!請上馬!」

    申正,齊良大軍到達趙李橋,秦歸林出大營迎接。至此,齊良的前鋒營除劉起龍的一千部隊駐守陸城渡口外,所有部隊均已彙集。

    第二日,留一千部隊駐守趙李橋,齊良率大軍北上咸寧,途經蒲圻縣城,齊良棄而不攻,胡國柱疑惑不解問:「世子為何不攻下蒲圻城?」

    齊良道:「何需在此浪費時間?只要打敗朱滿,蒲圻城幾百清軍還不自動投降?」

    胡國柱擔心問:「蒲圻不除,我軍補給如何暢通?」

    齊良不屑:「幾百清軍還敢出城騷擾我軍?」接著充滿強大自信道:「此番我軍打的是閃電戰,速戰速決,不要後勤!」

    閃電戰?胡國柱半晌未弄明什麼意思,卻對齊良層出不窮的新詞感到新鮮,他還對齊良大反常規、大悖常理的戰法感到新奇,經山丘退敵一役及山谷伏擊一仗,現在齊良威望如日中天,胡國柱對齊良的做法雖有異議卻也不阻擋,僅拭目以待。

    齊良目爍精光,喝聲道:「大家跟上,加速前進!」

    第二日傍晚,在距離咸寧四十里的黃朵見到一座大營,早有探子報知此仍朱滿大營。

    昨日接蒲圻求援急報,朱滿率軍南下救援,出城不到四十里日落遂安營紮寨待明日趕早再走,不想吳軍已迎頭而來了!

    吳賊怎來得如此快速?難道浦圻已被奪?朱滿在中軍帳營裡惴惴不安地來回踱著,走到帳門抬頭看看天空,月亮小船已駛出來,吳賊應該不會這時發起攻擊吧?

    返回坐下,一名內侍端上噴香的酒菜,恭敬奉上:「大帥請用膳!」

    朱滿拍著桌子:「下去下去!現在哪有心情用膳?」

    太陽還是掛在半空時,他便令部隊安營紮寨,他根本無意下去救蒲圻,只是那布察哈可惡催得急,又想到朝廷方面也難以交代只得出兵。

    也不想想如蒲圻能救得下,岳州便也能救下了。朱滿惱火得很,站起來一腳踢向桌腿震得上面的茶水直晃,現在進不能進退不能退,都不知如何是好。

    外面足音跫然,朱滿看見一名軍士飛跑而來,急急迎上問:「塔傑!探得如何?」

    「稟大帥!吳逆正安營紮寨!」塔傑單膝跪地拱手而報,他是朱滿最信任的小旗探子。

    朱滿安心下來,說明吳逆無意現在進攻。「多派出探子密切監視吳逆大營,有情況即刻稟報!」他還是有點擔心吳軍襲營。

    塔傑退下後,朱滿冒出一個念頭可否正好趁吳軍安營紮寨之時悄然撤走?可想想己方有探子監視對方的大營,同樣地對方也一定有探子監視己方動靜,且那一心想為弟報仇的布察哈也不會讓撤,遂打消了此念頭。

    布察哈是蒙古鑲黃旗副都統,那領二千蒙古騎兵在湘北遊擊的佐領便是他的弟弟舍魯吉,已葬身於祥石山谷中。

    「去襲吳營?」朱滿又閃出一個念頭,立頭搖得像潑浪鼓。

    他哪敢啊?聽說岳州失守後他連湖南境內都不敢踏入了,後又得知臨湘薩呼的步兵未能撤回來,游擊的舍魯吉的騎兵也遭了伏擊,他魂都嚇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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