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復唐 作者:尋香帥(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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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sygoing1 2009-4-5 09:53: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3 563080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27 17:55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62章 誓相見

    深夜,臨波閣。

    香油的燈芯透過翠綠的琉璃燈盞,將一片斑駁陸離的光影投在盈盈的水池上。熱汽蒸騰花瓣飄飄。滿室女人香。

    太平公主慵懶的泡在澡池內,滿頭秀髮如同溪澗的水草輕揚飄灑。幾名婢女跪在水池邊撒著花瓣,每個人的鼻尖都溢出了汗珠。

    今天天氣挺熱,太平公主卻不斷的叫加熱水,在這個澡池裡泡了近一個時辰了。身為婢子的她們,也只能暗中叫苦不敢吱聲。

    水波輕湧,酥胸蕩漾。

    太平公主輕揚素手撫摩著自己如脂般肌膚,露出一絲滿足的微笑。

    二十歲,都是當娘的人了,還能有如此處子般吹彈可破的肌膚,她很驕傲很滿足。

    可是那個可恨的男人,偏卻對我孰視無睹……想到此處,太平公主娥眉輕皺道了一聲:「叫邱大友來。」

    片刻後,宦官邱大友一路小跑呼哧呼哧的跪倒在公主面前:「小人到了。」

    「劉冕回京了嗎?」

    「回公主……小人派了十幾路人,在洛陽的諸個城門入口和劉將軍的家中守候,至今沒有消息回報……」

    太平公主鳳眼一瞪將手中的浴巾砸到邱大友臉上:「那就是沒到了?廢話這麼多滾!」

    邱大友像只烏龜一樣趴在地上急忙往後退去。幾名婢女也嚇到花容失色一臉煞白。

    最近幾天來,太平公主的脾氣越來越暴躁。每每有一點不順心的事情就要大發雷霆。拿鞭抽人更是司空見慣。

    嘩啦一聲響,太平公主從澡池裡走了出來。紅綠光華之下,水珠流溢的胴體閃耀著妖豔的光芒。她甩了一下頭髮,大聲道:「邱大友,明天午時前找不到他,你就提自己的頭來見我!」

    神都的城門,卯時開戍時關,從來都是非常的準時。除了有特殊身份的人。沒人能在城門關閉地時候將城門叫開。因此,許多趕路的行人尤其是商隊,都只好掐准了時間趕路。若是趕得不及,只好在城外附近的驛館或是客棧留宿。

    時近子時,城門上火把林立。可是守城的士卒卻有些昏昏欲睡。

    正在這時,城牆下出現了兩輛馬車,還有十幾名鐵甲騎士。

    「什麼人?」

    「打開城門!」兩名鐵甲騎士上前高聲大呼。

    城門的卒子輪了幾下眼睛,看那些人地衣甲服飾似乎是皇城御林軍……可他們也不敢大意,再度追問:「你們是什麼人?」

    鐵甲騎士很惱火的大叫:「你們不配問叫守城將下來查看符令!」馬車裡,劉冕呵呵的好笑。

    上官婉兒有點惱火的瞪了他一眼:「還笑得出來,討厭。也不知道你搞什麼鬼,大白天的窩在客棧裡喝茶聽曲,非要大半夜的進城。偷偷摸摸跟做賊似的。」

    「哎,你不瞭解太平公主呀!」劉冕嘖嘖的搖頭。「我聽你說,她每在都在找我。依她的性格。肯定會派人在城門口守著。一見到我,就要把我拎進皇宮裡……折騰。我是怕了。」

    上官婉兒斜瞟了他一眼:「你們彼此還真是蠻瞭解的嘛!」

    劉冕暗笑了兩聲沒有答話。因為他嗅到了馬車裡有一股酸酸地味道。

    城門打開了。一名小將帶著幾個卒子快步跑了出來。鐵甲衛士們囂張的騎在馬上,將手中地令牌一揚:「看清楚了?閃開!」

    守城將和小卒們一起輪眼睛,這麼黑這麼暗哪裡能看得清楚。可他們卻看清楚了後面的馬車宮闈車駕。

    「放行、放行!」如今洛陽治安甚好,沒有什麼人敢在這時候鬧事尋釁。宮裡的車駕,更是不敢攔的。

    馬車骨骨的行駛了進去。劉冕掠起車窗瞟了一眼外面道:「婉兒,你直接回宮吧。過了洛河橋把車停一下。我和團兒回家。」「鬼鬼祟祟的……」上官婉兒頗有點不滿的道,「我堂堂中樞女官,從來沒像這樣藏頭縮尾過。你躲太平公主,躲得了一時還躲得了一世嗎?」

    劉冕微然一愣。隨即撇了撇嘴:「至少這兩天先躲了再說。她要大婚了,我可不想在這時候冒出來折騰出什麼動靜。不然就死定了。」

    馬車在洛陽橋北停了下來,劉冕和韋團兒下了車。上官婉兒繼續往皇宮而去。

    韋團兒敲了敲有點痠疼地胳膊肘兒,說道:「將軍,快回家歇著吧。婢子累壞了。」

    「不回家。」劉冕輕揚嘴角笑了一笑,「今天我帶你去嘗個新鮮,咱們去北市找家客棧,開房間睡。」

    「開房間……」韋團兒呆呆的眨著眼睛。「為什麼不回家?」

    「別問。走吧!」

    二人剛剛消失在夜幕下的洛河橋邊。一匹快馬從這裡經過朝皇宮奔去。

    北市,人煙稀少。偶有幾家客棧還亮著燈籠。

    劉冕帶著韋團兒敲開了一家客棧的門。要了間房間住了進去。

    韋團兒滿是不解地道:「將軍,你這是干什麼嘛!家裡住著不比這破房間舒服多了?婢子好想在家裡的澡池裡泡個澡哦!」

    「將就一下吧。」劉冕真像做賊一樣,挑起窗戶朝外面看了一眼,方才放心的吁了一口氣,「好,可以睡了。我也累了。」

    二人將就的躺到了床上,渾身累乏,都沒什麼心事幹別的了。韋團兒環過手臂來搭在劉冕的胸膛上,沒片刻就發出了均勻而低微的鼾聲。

    劉冕枕著胳膊肘兒有點睡不著,像著了魔似的腦海裡來回飄蕩著太平公主了影子。

    他惱火地搖了搖頭:日,難不成還中了她毒地了!越不該想、越不要去想,偏偏想著她!

    正當他有些迷糊的時候,樓下傳來一陣腳步驟響,然後客棧地門板被拍得啪啪震響。

    劉冕被驚醒了。他拿開了韋團兒地胳膊肘兒下了床。走到窗戶邊朝樓下看了一眼。心頭就擰緊了。

    一隊兵甲,大約有二十餘人,凶神惡煞的排列在客棧門

    劉冕心裡暗自打鼓:應該是碰巧、碰巧……

    客棧的老闆心驚膽顫的打開了門點頭哈腰:「幾位軍爺有何吩咐?」

    那些兵丁們一古腦兒的衝了進來,將老闆逼到一角沉聲問道:「剛剛入夜後,可有一個身裁高大氣宇不凡地人前來投宿?」

    老闆驚駭的額頭冷汗直冒:「有、有啊!有好幾撥人……都是身裁高大氣宇不凡……」

    「單獨一個的?「啊?那沒有!……」

    啪的一記耳光就招呼了過來。疼倒是不太疼,卻將那老闆有點瞢了。

    「你想清楚一點或者,還帶了一個女人?」

    「嗚……軍爺你早點說清楚嘛!是有,有!住在西字第三號。一男一女,男的特別有氣派,該是官家人。」

    一群兵丁們馬上動身快步向樓上奔去。老闆哭喪著臉坐到了地上,摸著有點火辣辣的臉嘀咕道:作孽啊!我犯什麼事了我?!

    兵丁們氣勢洶洶的衝到西字第三號房門前,卻都不約而同的停住了腳。排頭的兩人彼此對視一眼,各自嚥了一口唾沫,示意對方上去敲門。

    正在此時。房內燃起了一盞燈來。雖是豆大的一點光亮,卻讓這些兵丁們有些忐忑不安。

    「上去。敲門啊!」

    「還是……你上吧!」

    門內傳來一個悠長而帶威嚴地聲音:「何方雞鳴狗盜之輩在門外徘徊不定?報上名來!」

    眾兵丁齊齊一震,不約而同的退後了半步,一陣衣甲動響。排頭地兩名小校硬著頭皮走到門邊,將嘴附在門縫邊低聲道:「房內住的,可是劉天官劉大將

    「爾等何人?蔫敢半夜擅闖民宅驚擾百姓,還來叨擾本將大將軍請息怒!可否讓末將進來說話?」

    「滾進來!」

    兩名小校膽顫心驚的推開了門,然後迅速掩了上來。

    房間裡。劉冕坐在矮幾邊,幾上放一盞黃燈,還有一名美姬頭髮鬆散的偎在他懷裡,一臉媚態。

    壞了壞了。撞破了人家大官兒的好事,這下要慘……二名小校心裡暗自叫苦。

    劉冕面色鐵青:「有話快說,說完快滾!」他認得這兩個人,以前經常在自己眼前晃蕩的、左金吾衛馬敬臣手下的一些人。記得曾聽說,劉冕辭病歸鄉後,一直是馬敬臣帶人在臨波閣保護太平公主。

    這下不用想也能明白,是太平公主差這些金吾衛地小魚蝦們出來找人的了。

    兩名小校低著頭走上前幾步,一起抱拳道:「大將軍請息怒。末將也是奉命行事……」

    「馬敬臣叫你們來的?」劉冕故作不知將手一揚。「那就滾吧!有什麼事我明天會跟馬敬臣說的。」

    小校們當然知道劉冕和馬敬臣地關係。見他此時故意這樣擺譜裝傻心裡只得叫苦。二人愣了半晌進退不由,其中一人鼓起勇氣道:「大將軍容稟。末將等人……是奉太平公主之命……」

    「閉嘴!」劉冕沉喝一聲打斷。「爾等居然敢假傳公主之命外出橫行,撞到了本將軍還搬出她來壓我是嗎?找死!公主居於深宮之中,怎麼可能知道我已到洛陽並派人來此找我?再者,就算公主要找我,派人來通傳就是了,何須動用甲兵?又再者,公主金枝玉葉清白皓體,怎會半夜傳喚外臣?滾!你們滾!剛剛你們說的話,我就當沒聽見!」

    「這!……」兩小校一起語塞愣住了,「大將軍,我們的話還沒完說呢!」

    劉冕雙眉倒豎目露殺氣:「還敢在此嗦,本將就以擾亂民宅意、圖謀財害命、刺殺朝廷大將之名。將爾等就地正法!」

    「啊快走!」兩名小校抱頭鼠竄的逃了出去,一起苦笑道:「這怎麼辦哪?」

    「哎,算了,回去吧被太平公主抽幾鞭子,好過被劉大將軍一刀斬了啊!」

    一群兵丁來得迅猛。逃得也快。客棧的老闆縮在牆角,看著那一隊剛才還氣勢洶洶宛如鬼差的兵丁,此時卻像被剁了尾巴的狗一樣逃掉了,一雙眼睛呆愣的盯著看了半晌。

    房間裡,韋團兒透過窗戶朝外面看了片刻,嘻嘻哈哈地笑道:「將軍,那群傢伙滾蛋了。」

    「起床,不睡了。」劉冕無奈地嘆一口氣,「太平公主還真是有點本事。我大半夜的進城也能被她安排地耳目發現。」韋團兒怏怏的嘟起了嘴:「將軍,幹嘛要換地方嘛。好困了,好想睡哦!太平公主究竟想幹什麼嘛。對將軍如此糾纏?」

    劉冕撇了撇嘴:「誰知道呢!」

    韋團兒道:「那要不換家客棧吧?」

    劉冕淡然一笑:「不必折騰了。換到哪裡,她總能找到。睡吧!」

    凌波閣裡,一陣皮鞭抽得叭叭直響,太平公主怒不可遏的大吼:「廢物,全是廢物!你們這些男人,還不如閹了進宮當宦官!」

    幾名小校兵丁跪在地上,低低地壓著頭。任憑那鞭子抽到頭盔上叭叭作響沒一個敢吱聲。幸好穿了盔甲啊,要不然可就真慘了。

    「摘掉頭盔!」太平公主大聲一喝,幾名兵卒一起發起抖來。

    邱大友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上前來低聲道:「公主鳳體要緊。千萬息怒……大將軍的智巧公主是瞭解的。這些愚頑的小卒哪裡能鬥得過他呢?再者,身份異如此之大,大將軍又在軍旅之中威名赫赫,這些小人物也著實拿大將軍沒有辦法呀!」

    太平公主惱火的甩了一下鞭子:「我是恨那個臭男人!明知道是我請他進宮,為何如此推脫不來?」

    邱大友更加小聲的道:「大將軍是清醒明智之人……深夜入宮,可是大忌。再者,尊卑男女之分……公主如此大張旗鼓的去請大將軍入宮,大將軍定然是拒絕了。」

    太平公主雖是怒火中燒。聽邱大友這幾句卻又冷靜了下來。她把鞭子扔到一邊:「你們出去。」

    眾兵丁們如蒙大赦快步逃了出去。

    「邱大友。你親自去請。你就跟他說,他不來。我就不嫁了。寧死不嫁。」太平公主坐到榻上,恨恨的長吁了一口氣咬牙道:「我一定要在披上嫁衣之前再見到他一次!一定、一定!!」

    劉冕坐在矮幾邊,聽著韋團兒輕微而有節奏的鼾聲,掌著燈拿一筆書隨意地翻看。

    他太瞭解太平公主了。依她的性子,要辦一件事情那就一定要辦成;要得到一件東西,那就必須要得到。

    為達目地,不折手段。

    她肯定還會再派人來的。

    客棧的門板又被敲響了。心有餘悸的老闆這下學乖了,走到門邊先問一聲:「誰呀?」

    「投宿的。」

    他這才放心,打開了門。入眼一看,卻是一個慈眉善目滿面紅光的老者,帶著兩個比女人還清秀的小後生。

    「三位要幾間房?」

    老者笑嘻嘻地塞給老闆一錠兒東西:「我有朋友住在這裡,已有房間。你去歇著,就當沒有看到過我們。」

    「啊,這……」老闆傻眼了。今天碰到的怪事還是真多啊!

    「走吧!」老闆輕輕的擺了擺手一臉微笑,神色間卻透出不容置疑的威嚴。

    老闆不由自主地身上打了個寒顫,識趣的閃人了。這些人陰陽怪氣的人,讓人感覺好難受!

    老者和後生們輕手輕腳的上了樓,方才走到西字第三號的門口,裡面卻傳來一個聲音:「別敲了,直接進來。」

    老者微然一愣,示意後面的人停住,自己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反身掩上門。

    劉冕坐在矮幾邊作勢拿著書認真的看,瞟了一眼道:「邱大友,大半夜的你不伺候公主,跑到我這裡搞什麼飛機?」

    邱大友正欲打拱作揖,聽聞此語一時愣住了:「敢問大將軍,何謂搞什麼飛機?」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27 17:55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63章 公主的嫁衣

    長長的斗蓬將頭臉都遮住了。劉冕仰頭來望,自己已然站在了臨波閣前。

    太平公主的性格就是這樣。她很聰明很睿智,可是衝動起來做事卻是不顧後果。

    她說到的,就必然能夠做到。出嫁之前見不到劉冕,她就寧死不嫁。

    劉冕嘆了一口氣,和邱大友一起悶聲走進了殿內。

    殿內很冷清,所有閒雜人等一概退避了。邱大友掌著一個燈籠,小心翼翼的走到劉冕身側替他引路。

    寢宮的門被推開,一股脂粉味混雜著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突然聽到凌空一記聲響,劉冕耳聰手快抓住了一個迎面飛來的物什,原來是一個羊脂曲頸酒壺。

    邱大友的身子輕輕顫動了一下,矮下身來接過了劉冕手中遞來的酒壺,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廢物!還沒有將人請來嗎?」

    劉冕拉著斗蓬遮頭蓋臉的轉過了屏峰走進去,輕聲道:「請誰呢?」

    「劉冕!」太平公主頓時喜出望外從坐榻上一跳而起撲了過來,驚喜的叫道,「駝兄,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不顧一切的撲進了劉冕懷裡。

    劉冕擁她入懷輕輕的拍她的背:「你怎麼了?無緣無故,為何喝這麼多酒?」

    「我……想你!」太平公主緊緊抱著劉冕。彷彿有千言萬語要說,卻似一下堵在了喉間,一時吐不出詞來。

    「我也想你。」劉冕實話實說。

    太平公主伸手將斗蓬的頭罩扯去。捧著劉冕的臉仔細來看,眼中居然有點濕潤。

    「這麼長地日子,你去哪裡了?」太平公主如同痴了一般,喃喃而道,「我到處找你,就是找不到。」

    「病了,回老家養病。」劉冕沉寂如石,淡然微笑,「你還好吧?」

    「你病了嗎?真的病了?」太平公主緊張的摸著劉冕的臉。「好了沒有?要不要緊?」

    劉冕費力的搖了搖頭,抬手抓住太平公主的手:「沒事,都好了。這不,我又回朝來了。」

    太平公主痴狂的一下將劉冕緊緊抱住:「你答應過我的,從此不再離開來,你說話不算數!我恨你!!」

    劉冕輕拍她的脊背:「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以後再不許你離開我身邊!」

    太平公主有點慍怒地仰頭:「你不答應?」

    「你就要嫁人了。明天。」劉冕的聲音平靜得如同千年古井。

    「是的。我就要嫁人了,明天。」太平公主鬆開劉冕,激動得有點語無倫次的來回焦急的踱著步子,「所以,我必須要見到你我、我……我要在你眼前披上嫁衣!哦不是。我要披上嫁衣給你看!不對、不對!我的嫁衣,只為你披!!」

    劉冕不動如松,心中怒濤翻騰。

    「何必呢?」他輕嘆了一聲。

    「不!必須!是必須!」太平公主非常肯定、非常固執的反覆重申,「我要嫁的人,是你!我想清楚了,我是真的愛你!劉冕,我非常鄭重、認真、莊嚴的告訴你,我愛地是你,我要嫁的人是你!」

    說罷,太平公主驚慌焦急的衝到了隔壁房間抱來了一堆東西。手忙腳亂的將它們堆放在房間正中。

    劉冕看了一眼,鳳冠霞帔、脂胭水粉、金鸞頭釵,雲袖披帛。

    一套華貴之極的嫁衣。

    太平公主激動得渾身發燙,一臉通紅。便如旁若無人一般,她開始輕解羅衫。

    粉紅披帛飄然落地,襦衫裙裾零落四方。

    琉璃燈盞下。胴體如玉。嬌冶非常。

    劉冕是男人。正常的男人。

    他的喉節情不自禁的滑動了一下。

    太平公主的手稍停了片刻,落在了飽滿的酥胸前。

    那裡僅剩一件淺紫色地胸衣。含苞欲放,呼之慾出。

    此刻,她突然感覺到了一絲羞怯,臉色愈紅微然低頭。玉脂般的素手輕撫著自己的酥胸移到了身側,便要去解開。

    「住手。」劉冕說完這二字,居然吁了一口氣。彷彿剛剛掙脫了一個強橫的心魔的桎梏,仍然心有餘悸。

    太平公主輕輕一彈:「為何要住手?」

    「我怕我會把持不住。你實在太過誘人。」劉冕如實說道。「新婚前夜。你不該這樣。」

    太平公主先是一愣,隨即冷笑一聲:「這話說得真是離譜。我在我的男人面前輕解羅衫有何妨?就算雲雨一番又何妨?劉冕。你是我地男人,你就是!」說罷,她毫無優雅地用力一扯,淺紫色的胸衣被扔到了一邊。

    傲人的雙峰,嬌挺的呈現在了劉冕的面前。

    如玉,如脂,豐滿,圓潤,吹彈可破。

    劉冕並沒有迴避,眼神全部落在了那裡。可是眼中,卻缺少太平公主期待看到的慾望的氣息。

    「我不美嗎?」

    「很美。冠絕天下。」

    「你為何沒有絲毫動心?」

    「我有心動。」劉冕低下眼瞼,「心在痛。」

    「痛?為何要痛?」

    劉冕低沉的道:「你為何要這樣偏激?你明知道,這是在做一件很蠢很蠢地事。現在離你地新婚,不到三個時辰。」

    「是很蠢,但我認為值得。」太平公主絲毫不為所動。繼續退掉了身上僅剩的一條紈褲。

    玉體橫陳,一絲不掛。

    劉冕無法控制自己不去看他,無法控制自己體內地欲焰不騰騰燃燒。

    在這樣地絕世美人面前。只有兩種人可以控制住心魔不為所動:一是太監;二是瞎子。

    就算是女人,也要為這樣完美的胴體而驚嘆。

    太平公主扯到髮髻甩開了頭髮,緩步上前。

    劉冕的喉節再度滑動了一下。眼瞼有點發顫,睫毛在動。

    「要我。現在。」太平公主的嗓音變得低沉、沙啞,卻如同磁鐵對鐵一般充滿了誘惑與吸引。

    劉冕感覺口乾舌躁,體內的血液彷彿快要被煮沸了。要命的是,這些煮沸的血液,還偏偏往一個地方湧了去。

    太平公主就如同妖媚的影子貼到了劉冕的身上。赤裸地身體緊緊貼著他雄壯發燙的身體。一隻玉手伸到了劉冕的脖子上,緩緩上摸。

    脖。頜,唇,鼻,耳,一一撫了過去。

    另一隻手,卻在劉冕的腰間滑動。如同水蛇,靈巧而狡猾,終於觸到了那處地方。

    「好雄壯……劉冕,天官,駝兄。要我,現在。就是現在……」太平公主仰起頭,雙手拉住劉冕的脖子,掂起腳尖來,痴狂的抱著劉冕吻了起來。

    劉冕閉著眼睛,心中最後一點理性已被擊碎。粉碎。

    他渾身的肌肉這時突然一下暴起,雙臂奮力將太平公主擁在懷中,緊緊摁住。

    然後,便瘋狂的、強橫的、野蠻的吻她!

    太平公主,也痴狂地回吻。大聲的喘息。

    「要我、現在!要我、要我!!……」

    「叭」一聲響,門突然被踢開。然後又是砰的一聲,又突然關上。

    二人魂飛天外,舉目朝門口看去。

    油燈的陰影之下,站著一個盛裝凜然的人。

    女人。

    武則天!

    太平公主傻眼了,雙手仍抱著劉冕的頭。瞪大了眼睛喃喃喚了一聲:「娘……」

    劉冕的心跌到了冰點。此刻反而變得鎮定。他扯下身上的斗蓬蓋到了太平公主身上。緩步走到武則天面前拱手輕拜了一拜,卻未說話。

    武則天的表情卻很淡定。淡定得異常。

    她悠長的吐出一口氣,居然用輕柔地聲音說道:「太平,你好生歇息。天亮就要嫁人了。你跟我來太平公主完全愣住了,如同雕塑一般愣在那裡半晌,突然歇斯底里的沖上前來:「娘,不要!」

    武則天卻是雍榮的一個轉身,面帶微笑:「不要什麼?」

    太平公主一臉煞白。緊張得搖頭:「不要、不要……他不是薛紹。不是!」

    武則天平靜到詭異的微然一笑:「娘知道。安心歇著,養足精神。」

    劉冕卻發現。自己居然沒有一點做賊的感覺,反而像是理直氣壯。

    撞破了,未必便是壞事。

    有些事情,點破窗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掩上門,跟武則天走到了臨波閣外的平台邊。

    空無一人,涼風習習。

    武則天面朝九州池,年已六旬地她,一頭青絲堪如少女,迎風輕揚。

    「你愛她嗎?」武則天地聲音如同風一樣輕柔。

    「是的。」

    「她很愛你。」武則天停頓了片刻,「甚至超過薛紹。你相信嗎?」

    「我信。」

    武則天目視前方,眼角輕輕眯起:「可是她必須嫁給武攸暨。」

    「知道。」

    「我不管你跟她怎麼樣相處,只有一個要求。」武則天略作停頓,轉過頭來看著劉冕,「她仍是公主,你仍是將軍。你們之間的感情,不可以影響到其他的任何事情。任何。」

    「我知道了。」

    氣氛很奇怪。劉冕頭一次覺得,離武則天是這樣的近。此時,他們之間不像是君臣,武則天稱我,劉冕也自然的稱我,沒有一點唐突。

    若說是岳母娘考問女婿,也不盡然準確。許多的話都悶著不講,全是潛台詞。點到即止。

    武則天又轉過了身去,看著煙波浩渺的九州池出神。半晌後,她輕嘆一聲:「我們都很無奈。也都很可憐。」

    劉冕沉默無語。

    「太平最可憐。」武則天輕輕皺起了眉頭,「我這個當娘地,沒有給她想要地。但我不會再把她喜歡的人和東西從她身邊奪走。她要什麼,我就會給她什麼。只要我能給地。」

    劉冕繼續沉默。

    「好好關心太平。」武則天微然仰頭,「我不希望,她的命像我一樣的苦。你是一個不錯的男人,太平愛上你,我不一點都不奇怪。」

    這算是表揚嗎?劉冕搖頭,苦笑。

    「武攸暨是一個很懂事的人。但你們也要注意分寸。」武則天甚是有點無奈的吁了一口氣,「我這些兒女,就沒一個讓我省心的……賢兒回朝了。劉冕,就快開亮了,稍後你去一趟五明殿,見一見他。」

    「是。」劉冕心中微動:武則天果然辦事老辣利索!

    讓我這時候去見李賢,一來可以打消我半夜私自進宮的罪名,二來可以讓我鼓動李賢,去辦一些他該辦的事情……

    什麼事情是該辦的,二人都心知肚明。實際上,在李賢與武則天之間,劉冕從來就是一座溝通的橋樑。彼此心照不宣。

    「放心,我不會記恨你,更不會對你不利。」武則天的聲音挺輕,卻說得很肯定,「你是一個人才。但是,你必須把你的才華,用在該用的地方。明白嗎?」

    「明白。非常明白。」劉冕拱手而拜。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27 17:56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64章 心腹

    這是劉冕和武則天之間,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直接對話。此前的武則天在劉冕的心目中,只是一個印象、一個神像、一個象徵。現在,他感覺這個千古神秘的女人,漸漸在自己眼前變得清晰。

    原來她也有許多的無奈。在面對太平的時候,她也有著慚愧。她想彌補,卻不得其法。現在看來,縱容只是唯一的辦法。

    至少從這一點來看,武則天並非是完全的冷血。政治家要心狠手辣,但不代表他冷血。一個沒有感情的人,是無法把握他人的感情的。就更談不上什麼駕馭了。

    「好了,再去見一見太平吧。不要耽擱得太久,我先回宮歇息了。」武則天說罷,抬腳朝殿堂的階梯邊走去。

    此刻,武則天的身影在劉冕的眼中褪去了那一層神秘的光環,變得平凡而普通。她的面目,也彷彿漸漸清晰起來。

    劉冕感覺,見過這麼多次面了,他才頭一次將武則天的五官看清楚。太平公主,跟她真的很像。再過個三四十年,太平公主恐怕就是這個樣子。

    他深吸一口氣,朝殿內走去。

    剛過殿門邊,差點與一人撞了個滿懷。太平公主驚慌的一把將劉冕扯到門後將他按在牆板上:「母后說了什麼?說了什麼?她是不是要殺你?」

    「不會。」劉冕鎮定的道:「放心,沒事。」

    「真的沒事?」太平公主似乎難以相信。

    「真的。」劉冕淡然一笑,「若要殺我,何須拖延?剛剛一刀就拿下了。」

    太平公主渾身一軟,竟然癱坐下來:「沒事了。真的沒事……沒事……」

    劉冕有點心酸地將她攔腰抱起來。他知道,剛剛的片刻之間,太平公主就籠罩在極度的恐懼與緊張之中。她害怕薛紹的事情再度重演。

    劉冕將太平公主抱起,朝寢宮走去:「我送你回寢宮歇息。看你這樣子,定然是熬了整夜沒睡,眼睛裡都有血絲。」

    「我要披上嫁衣,給你來看。」太平公主吊著劉冕的脖子,固執的說道,「今天,我就是你的新娘……」

    劉冕心中悸然而動。停住腳,吻在了太平公主的額頭上。

    太平公主閉上眼睛,面帶微笑,很平靜,很享受。

    劉冕頭一次見到,太平公主會如同一個三歲的小女孩子一樣的恬靜。

    此刻地她,美到極致,美到令人心痛。

    太平公主換上了嫁衣,天已大亮。

    她在劉冕身前轉過了一圈。渾身釵兒佩兒叮噹作響。

    「好看嗎?」

    「好看。」

    太平公主婉爾一笑:「我要把這套嫁衣收起來,將來只穿給你看。」

    「那你等會兒穿什麼上婚殿?」

    「隨便再找一套!」太平公主走到劉冕身前,長長的吸一口氣,很認真的說道:「你走吧,我聽到母后說的話了。你不要停留太久。以後。我再不這樣鬧了。我什麼都聽你的。」

    劉冕笑:「這話,以前似是聽過。可你並未做到。」

    太平公主揚起粉拳來敲了劉冕的胸脯一下:「都怪你嘛!無緣無故消失了半個月,害得我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都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快要急死了。你要答應我,以後再也不許這樣。嗯?」

    「好吧。」劉冕吁了一口氣,「我該走了。」

    「等一下!」太平公主湊得更近了一些,「我說過的那件事情,定會做到的。除了你之外。我不會再有別地男人。入了洞房之後,武攸暨他敢靠近我三尺之內,我必會閹了他!」

    劉冕笑了一笑,轉身走了。

    心裡居然很痛快。

    原來。人都是自私的。

    愛,也都是自私的。

    媽媽的武攸暨,你縱然與太平公主拜了堂又如何?

    她就是我的女人!

    走出臨波閣,劉冕居然一身輕鬆。雖然這一夜他曾在生死之間打了個來回。

    他整理了一下思緒,往千牛衛衛所而去。在那裡取了一套袍鎧換上,然後再往五明殿而去。

    五明殿坐落在太初宮西北部地西隔城內,是皇子公主們住的宮殿之一。這地方,一般人進不去。但劉冕已經不是一般人。在前往長安赴任右衛大將軍以前。整個皇宮之內他這個御前大將軍可以暢行無阻。

    五明殿到了。守備這裡的。是右金吾衛大將軍丘神的人。劉冕上前通報。

    守殿的小將狐疑的打量了劉冕幾眼,抱拳施了一禮:「劉將軍請恕罪。敢問將軍欲見潞王殿下有何要事?」

    劉冕面色沉寂如水:「你也配問?」

    「將軍息怒。」小將也不敢造次。低順道,「末將奉命在此值守,職責之內理當盤查。」

    劉冕冷笑一聲:「皇城二百七十二哨,僅你一處敢攔住本將來盤查。你活膩了?」

    小將身上輕輕一抖,為難的轉過了幾下眼睛:「劉將軍請稍候,末將去請丘將軍來定奪。」

    「不用請,本將來了。」身後傳來一個傲慢悠長的聲音,然後是生硬地長笑,「哎呀,劉大將軍。今日何來雅興造訪五明殿哪?」

    劉冕回頭看了一眼,虎背熊腰的丘神,正不緊不忙的慢慢走過來。

    「丘將軍。」劉冕都懶得跟他施禮,手握著刀柄,「本將有要事求見潞王殿下。請放行。」

    「哦……要事。」丘神摸了摸下巴,冷笑了一聲,「令符呢?」

    「什麼令符?」

    「若無太后令符。任何人不得私自見皇子。」丘神眼睛瞟著天上,傲慢的道,「這是西隔城地規矩,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我沒有令符,但我必須見到人。」劉冕直勾勾的盯著他,毫不退避。

    丘神也回看了劉冕幾眼,依舊冷笑:「那怕是不行。劉將軍還是回去找太后請來一紙赦令吧!」

    劉冕心中暗自惱火。至從數年前東宮事變與這個傢伙交過第一交鋒以後,二人彼此之間早就看不對眼了。丘神現在是太后比較信任的酷吏之一,在軍隊裡也有點實權。他也曾覬覦右衛大將軍之職久矣。不料卻被劉冕不動聲色地捷足先登,心中自然惱火。

    其實丘神心裡非常清楚,若無太后的允諾,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跑到這裡來見敏感人物李賢呢?可他偏偏裝作不知、拿著雞毛當令箭給劉冕小鞋穿。

    無非就是要公報私仇,擺一擺譜讓劉冕難堪一回。

    「請你讓開。」劉冕吸了一口氣,有點不耐煩,但仍保持著冷靜與風度,不想公然與他撕破臉。

    丘神也彷彿有點火氣上來了:「我若是不讓呢?」他身後的兵丁齊齊往前一湧,紛紛不懷好意的瞪向劉冕。

    劉冕踏前一步昂首挺胸站在這些人面前。握著刀柄的手指關節骨骨作響,一字一頓地沉聲道:「我若硬闖,誰能擋我?」

    殺氣四射!

    丘神也是帶兵之人,當然也明白劉冕這種級別地猛將,絕非他和手下這幾個膿包所能阻擋的。更何況。他也心知肚明劉冕敢公然到這裡來見李賢,暗中已是太后允諾……鬥下去,沒好處。

    只是這處境,他很有點下不得台來。

    劉冕沒有半分退讓地意思,好似就是故意要讓他下不來台。而且他的一雙眼睛,就一直這樣淡定卻帶殺氣地看著他。

    丘神和他對視著瞪了半晌,終是轉開視線,擺了一下手:「閃開!」甲兵們先是一愣。然後齊齊的閃開讓了一條道兒。

    劉冕的嘴角輕輕一揚:「謝了,丘大將軍。」

    丘神已是滿臉通紅咬牙切齒,大踏步的朝一旁走去,不再理會劉冕。

    劉冕冷哼一聲。大搖大擺的朝殿內而去。

    身後一群兵丁們或驚愕萬分或怒火中燒,紛紛言道:「這人太囂張了!」

    劉冕突然頓住腳,後面的聲音嘎然而止。然後,他放聲哈哈大笑兩聲,繼續前行。

    身後的小卒們擦了下冷汗,不敢再作議論。

    五明殿的執事宦官昏昏欲睡,好似一輩子沒睡飽。劉冕上前喝了一聲,他方才回神:「進去通報。左千牛衛大將軍領右衛大將軍劉冕。前來求見潞王殿下!」

    宦官屁顛顛的跑進去馬上出來。請劉冕入殿。

    李賢親自從寢宮走了出來,腳步輕快滿面春風:「天官!你怎麼來了!」

    「末將參見潞王殿下!」

    「快免禮!」李賢甚是高興。拉著劉冕地手走進書房分坐下來,笑呵呵的道,「想不到我能在這裡見到你。你現在挺有本事嘛,連丘神也擋不住你嗎?」

    「擋是擋不住。不過,若無太后應允,末將也不敢擅自造次。」劉冕說道,「殿下這些日子過得還好吧?」

    「好。我一人來京賀婚,家人都還在乾陵。」李賢道,「能在這時候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劉冕單刀直入的問:「殿下有何打算?」

    李賢輕皺了下眉頭略作尋思,然後道:「還記得我們當初在揚州時,定下的長遠計策嗎?等時機成熟,就找機會奉迎我母后登基。我想,現在我是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了。具體地做法,我是想聯合皇帝、太平公主、李氏皇族、舊有關隴仕族門伐們一起請命,讓我母后登基。」

    劉冕問道:「都聯繫好了嗎?」

    「一個都還沒聯繫上。」李賢面露難色的搖頭,「至從到洛陽後,我在五明殿半步沒有離開過,一切都在監視之下。」

    劉冕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相信你馬上就可以獲得自由。去辦這些事情了。」

    「此話何解?」李賢甚是驚訝。

    劉冕淡然笑了一笑:「太后派我來見你,不就是要我來找你摸底、看你有什麼動機嗎?她現在正需要你做這樣的事情,只要我一回報,她必然應允。」

    李賢愕然的看著劉冕:「太后……現在對你竟如此信任?」

    劉冕笑了一笑:「算是吧……也不算是。你知道地,太后對任何人都不會絕對的信任。」

    「也是……劉冕,你要小心謹慎一點。」李賢頗有點擔憂的看著劉冕,「我回來這段日子,足不出戶也聽到了許多關於你地流言。你短短一年之內連升數級,現已是十二衛之首的右衛大將軍,執掌西京兵權。成了最有實權的將軍之一。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還剛剛步入朝堂就如此鋒芒畢露、一飛衝天,恐怕會有許多意想不到的麻煩等著你。」

    「我知道。」劉冕籲一口氣,「放心,我不會有事。」

    李賢看著劉冕似乎有話要講,但忍住了,沒說。劉冕知道,李賢恐怕是想說起太平公主……

    「殿下安心在此等候,末將去向太后回報消息。」劉冕不想在此多作停留。站起身來。

    李賢也起了身,劉冕抱拳而拜。李賢卻是將他地手緊緊握住,凝視著他的眼睛:「天官……還記得我們的理想和約定嗎?」

    劉冕神色淡定:「殿下不必多慮。縱然漫天遍地全是關於我地流言,我的信念永遠不會改變。相信我告辭!」

    李賢深皺眉頭長吁一口氣,在劉冕身後道:「我相信你。我發過誓的。從此以往毫無保留的相信你。」

    發誓嗎?劉冕黯然一笑。最近經常聽到這樣的字眼。

    離開西隔城後,劉冕就打算去見見武則天,將李賢地話轉達過去了。本來這種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李賢與武則天之間地窗戶紙,是不好挑破的。政治家最需要地,就是窗戶紙了。

    幾年折騰下來,劉冕已經成為製作這類窗戶紙地專家。

    來到仙居殿,求見武則天。巧得很。不是冤家不聚頭,剛好遇到武則天正在接見丘神。武則天也不避諱,將劉冕喚了進去。

    丘神立於一旁,瞟了劉冕一眼。目含怒意。劉冕對他不屑一顧,見過了禮立於一旁。

    武則天微揚起頭掃視二人,長聲道:「既是同殿為臣,何妨謙和禮讓一些?丘神,以後此等雞零狗碎之事不必前來報予。便如三歲孩童打了架一般,還要報知父母來做主嗎?成何體統!劉冕,你今後也要稍作收斂,不可太過任性妄為。丘神。你退下。」

    丘神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忍氣吞聲施了一禮,退了出去。

    傻逼都能聽出來。武則天這是不露髒字的將丘神罵了個狗血淋頭,對劉冕卻只是輕飄飄象徵性的責怪了一下。

    上官婉兒不在房中,不知去了哪裡辦事。武則天將旁人支開,單刀直入的問劉冕:「如何?」

    劉冕便將李賢地想法,告之了武則天。

    武則天表情一直淡定,但眼角偶爾閃逝的精光告訴劉冕,她很興奮,很開心。

    她等這一天,等得實在太久。

    「劉冕,此事只許三人知道,你可明白?」武則天的聲音頭透出此等詭譎。

    「微臣非常明白。太后儘管放心。」劉冕抱拳而拜。

    「很好。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你辦事予放心。」武則天不無讚賞的點頭,然後道,「一路辛苦了,回去好生歇息。婚宴要擺半月,結束之後你便護送太平去西京居住。然後,你便要去右衛上任了。在此之間,你可以理出一個組建右邊的大綱方略來,交由兵部與閣部審批直接交給予,也是可以的。」

    「謝太后。」劉冕抱拳拜了一禮,退了出來。

    出門之後,劉冕微然一笑:直接交給予,也是可以的。那意思就是說,我可以越過一切衙門與宰相,直接找你說事了?

    說得更簡單一點:這下我真地是武則天的心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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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命神器 265章 但求一醉

    劉冕回到家,一身疲累。離家歸來,僕人丫環們都挺熱情的來拜禮。劉冕一聲不吭,徑直走到了二樓臥房,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內,悶頭悶腦的睡著了。

    韋團兒擔了一盆水來準備替他擦把臉,推門,卻是緊閉。於是不敢打擾自行退了去。

    稍過了片刻,薛訥來約劉冕一起進宮赴宴,卻被韋團兒擔住了。薛訥也未多言,自行離去。

    到了中午時分,韋團兒暗自有點著急了。此時皇宮中婚禮應該進行得差不得了,該是大臣們上前拜賀參加宴席的時候。劉冕仍然睡得死沉,站在門外也聽到一陣陣呼嚕聲。

    韋團兒焦急的在他門外走來走去,左右徘徊不定,是否應該將他叫醒。

    正猶豫著,樓下傳來一個聲音:「天官,在家嗎?」

    是馬敬臣!

    韋團兒心中暗喜:來得正好呀!

    於是快步跑下樓,對馬敬臣道:「馬將軍來得正好。我家將軍睡得好沉呢,眼看便要誤了宴席……將軍去將他叫醒吧?」

    「喲,小妮子。我可從來沒見你歡迎過我。」馬敬臣笑道,「你是他枕邊人都叫不醒,我哪有本事?」

    韋團兒臉一紅,低聲道:「將軍莫要取笑婢子了。還是……快去叫醒將軍吧。婢子不敢呢!」

    「行,我去。」馬敬臣大踏步上樓,「我就是剛從皇宮趕來的。看他沒來赴宴,特意來叫一聲。」

    馬敬臣走到臥房前,將門板拍得啪啪作響。

    裡面傳來一個惱火的聲音:「誰啊?找死是不是!」

    馬敬臣和韋團兒一齊嚇得一彈:好大的火氣呀!

    「天官,是我,老馬啊!」馬敬臣哈哈的乾笑。「快起床了。進宮赴宴呢!」

    「不去!」

    馬敬臣一時愣了:怎麼回事這是?這不像他平日的風格啊?

    韋團兒面露憂急低聲道:「怎麼辦哪?將軍今天這是怎麼了?若是不去赴宴豈非大不敬?」

    馬敬臣咬了咬牙。再度將門拍得震響:「起來、起來!別裝死了!」

    「滾」

    馬敬臣的眼睛頓時瞪大了,惱火地將門拍得震響:「你小子吃錯藥了?快開門!」

    劉冕惱火地從床上翻身而起,赤著腳上前扯開了門,轉而又撲倒在了床上。

    馬敬臣走進去,掩上門到了床邊坐下:「你怎麼回事?一夜之間,變成三歲孩童了?」

    「不去!」劉冕趴在床上忿忿的道,「你去吃喝吧,別管我。我要睡覺。」

    「至於嗎?」馬敬臣嘿嘿的偷笑了幾聲。「天涯何處無芳草?你不是還有上官婉兒、韋團兒和蘇蒙黎歌嗎?你知足吧!」

    「少扯淡。」劉冕沒好氣的回頂了他一句,「老子是心裡煩,不關太平公主的事。」

    「哈哈,不打自招了吧。我可沒提這個人的名字。」馬敬臣一陣笑起來,「算了,起來吧。男兒大丈夫,生死之劫都渡過了,還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跟你說了。不關太平公主的事。」劉冕吁了一口氣,「反正今天這婚宴我沒什麼興趣。一群假顏強笑地傢伙湊在一起推杯換盞,有什麼屁的意思?還不如去鶯菀瀟灑。」

    「好啊,你起來。我陪你去。」馬敬臣上前扯劉冕。「不就是個皇宮宴席嗎?找個藉口不去參加也沒什麼大不了。馬老大陪你,你想去如玩就去哪玩。」

    「走去北市!」

    劉冕一骨碌翻身而起,手腳飛快的穿上衣服鞋襪。然後翻出了一個錢袋拎在手上拋來拋去:「別的沒有,就剩這等垃圾了。走,惡狠狠的花掉它!」

    馬敬臣茫然的眨了幾下眼睛:「呃……去,去就去吧!」

    韋團兒看到劉冕出來,心下放心還吁了一口氣。兩個大男人勾肩搭背出了門,徑奔北市。

    來到一家豪華大氣的鶯苑前,一般不太喜歡這種場合的劉冕,今天十足像個沒心沒肺地紈袴大少。大搖大擺的走進去背剪著手。大聲說道:「鶯姐兒何在,滾出來迎接本公子!」

    大堂裡坐了幾個風流客人在喝著小酒。此時一齊注目看了過來。幾個小姑娘好似有點被嚇著了,準備上前迎接的也都瑟縮不前。一個三四十餘歲的豐滿女人快步跑上來,滿臉堆笑:「公子有何賜教?」

    劉冕也不多話,扯開錢袋拎出兩個金疙瘩來:「今天這裡我包了,讓其他地人都滾。」

    「啊?這……」老鴇面露難色,「公子,我們這等地方,做的是閒散生意。今日趕走了客人,人家明天就不來了呀!」

    劉冕再拿出一個金疙瘩朝老鴇面前一扔:「滾不滾?」

    老鴇面露狂喜手忙腳亂的接過,嘴裡驚喜地打著哈哈。

    劉冕再扔:「滾不滾?他們不滾,你就滾出洛陽!」

    「啊滾!我馬上叫他們滾!」

    於是讓龜奴去趕人了。幾個客人忿忿的罵咧,劉冕不屑的瞟了他們一眼,悠然道:「不服氣的,儘管來找我。」

    馬敬臣在一旁目瞪口呆:這小子今天這是怎麼了?存心出來惹是生非的呀!偏偏今天遇到的這些風流嫖客們,好似沒一個有種,居然都沒有人敢上前來尋劉冕的晦氣。

    閒雜人等都趕出去了。劉冕扯了一張矮幾在客堂中央坐下,擱著二朗腿道:「鶯姐兒,叫你們這裡的姑娘全給我出來。別跟老子說有什麼賣藝不賣身地,全出來。」

    「是……」

    少頃過後,二十多個姑娘在劉冕面前排成了兩排。紅紅綠綠花枝招展地一堆。

    「馬老大,你先挑你喜歡的。」

    馬敬臣無語,隨手挑了兩個站到身邊。

    劉冕扯開了錢袋攤放在身邊地矮幾上。說道:「一個個從我前面六尺之外走過。全都背剪著手。我扔金錠子砸。砸到誰胸前的那道小溝裡沒有掉出來,今天就陪我!」

    眾女子一陣驚呼:天哪,真是揮金如土啊!

    一時間,堂中一陣騷動。所有女人都忙活開了擠胸!管他是巨乳還是飛機場,也得拚命地擠出溝來啊!這一錠金子少說也有二三兩,一兩金子可抵換七八貫錢。在這洛陽來說,也算是一筆不菲地收入了。

    劉冕壞笑一聲:「開始!」

    第一個穿著綠衫兒的姑娘走了出來。緊張的將雙手背在身後拚命挺著胸。

    劉冕瞟了一眼,還真是挺大的。只是人長得有點痴肥。隨手一扔,那枚金疙瘩在她胸口彈了一下,叮噹當的落到了地上砸得直響。綠衫姑娘惱火的直跺腳,失望之極的被人推開了邊。

    馬敬臣走上前準備撿回金疙瘩,劉冕將他叫住:「別撿!讓它擱那兒。繼續,下一個!」

    所有人都盯著地上閃閃發亮的金疙瘩流口水。劉冕冷笑道:「誰要敢私自去撿,我剁她雙手。」

    眾人一起打了個寒顫,紛紛移開眼神。因為她們發現。劉冕一點也不像開玩笑。老鴇兒在心裡只在叫苦:這是哪裡來地尊神?揮金如土霸道強橫也就罷了,還這樣殺氣騰騰!

    二十幾個姑娘依次走過,有四五個人成功的用巨乳豪溝夾住了金疙瘩,驚喜得歡呼雀躍。

    劉冕扔掉錢袋拍了拍手:「掉到地上的。誰搶到歸誰。你們幾個,進來服伺本公子。」

    房間裡一時炸開了鍋,全亂了。管他是鶯姐兒龜奴還是伎子。全都趴到了地上搶得打滾,一陣大呼小叫。

    劉冕哈哈的大笑,在四五個伎子的簇擁之下走進了廂閣。馬敬臣連連搖頭的咋舌:「這他娘的才是有錢人的玩法!」

    那幾個被選中地姑娘,才不在乎掉在地上的金疙瘩了。以她們的職業眼光,若是能把這樣的豪主伺候得舒坦了,好處無窮。

    劉冕進房後就四仰八叉地躺了下來,任憑四五個姑娘圍坐在他身邊,灌酒的灌酒。喂水果的喂水果。捏腿地捏腿。反觀馬敬臣這邊,那兩個小姑娘雖然也和他對飲。一雙眼睛卻一直瞟著劉冕這一邊,臉上寫滿了嫉妒。馬敬臣有點惱火,感覺自己實在太淒涼了。

    皇宮,含元殿大殿。

    太平公主鳳冠霞帔,武攸暨一身喜袍,二人結伴走上了龍尾道。武則天正坐在寶蓋下,眯著眼睛面帶微笑。

    婚禮就要進行的末端了。女兒女婿便要在這含元殿上拜合天地,從此成為夫妻。文武大臣分列龍尾道兩旁,無數旌旗迎風飄舞,喜氣揚揚。

    太平公主的眼神卻是一片空洞,表情也是茫然,機械的聽隨司禮大臣發令,或起或拜。

    一陣歡呼四起,禮成了。

    太平公主的臉上,仍是沒有一絲表情。武則天打量了她幾眼,將眼神轉開,朗聲道:「既已禮成,請諸位愛卿前往麗日台赴宴!」

    一對新人,將被儀仗隊送往皇宮的臨時新房:襲芳院。入洞房。

    太平公主和武攸暨先後上了車,武攸暨始終沒敢正眼去看他的新娘一眼,低耷著頭。

    「坐開一點,別挨著我。」太平公主低聲的道,聲音中透出一絲怒怨。

    武攸暨緊張地往旁邊挪了一下屁股,已然緊挨到了車廂邊緣。

    太平公主怨懟地瞟了他一眼,鼻子裡不屑的冷哼。

    車子開動,新人去了洞房。文武百官也依次退下,往麗日台宴會場而去。

    武則天進了含元殿,支開身邊人,將上官婉兒喚到身邊:「看到劉冕了嗎?」

    「沒有……」上官婉兒低聲回道,「微臣初先叫馬敬臣去找他,現在連馬敬臣也沒回來。」

    武則天面色平靜眉頭輕輕皺了一皺:「你也累了。等下地婚宴你就不用參加了,自行區處歇息去吧。」

    「是……」上官婉兒拱手拜了一拜。眉頭鬱結成一團。

    劉冕張大了嘴。任憑幾注酒水凌空落到自己嘴裡,滿滿的溢出從嘴角流了出來,這才合攏嘴滿口吞下,然後哈哈的大笑:「你、你們兩個。跳兩支舞來看!」

    兩名伎子欣然的跳到場中,音樂奏起,她們一起舞起了起來。跳著跳著,身上的衣服已是越來越少,初時只是偶爾露現大腿和玉臂。如今已是玉體橫陳身上衣物極少。

    馬敬臣喝酒很急,此時已然半醉,摟著那兩個姑娘連聲哈哈的大笑,放流形骸。

    劉冕躺在一個姑娘地大腿上,眼睛直直地看著眼前的裸舞,表情越來越痴呆。

    人在這裡,心卻不知飛到了何處。

    跳舞的伎子搔首弄姿極盡誘惑之能事,卻發現劉冕的表情眼神中始終沒有一絲慾望的神色。身邊的幾個伎子也在有意的挑逗撫摩。劉冕卻絲毫沒有任何反應。

    原來,越熱鬧,反而越寂寞。

    劉冕輪動了兩下眼睛,長嘆一聲:「酒!」

    三注酒水凌空落下。劉冕張嘴就喝。任憑酒水灑得自己滿臉,從下頜流進了衣領,弄濕了全身。

    門被輕輕拉開了。一個身著金白胡服頭戴雙翅帽的人。出現在了門口。

    劉冕都沒去顧忌,繼續張口大飲。

    馬敬臣正抱著一個姑娘在猛親,轉頭一瞬瞟到門口,卻是愕然愣住,嘴巴貼在那姑娘臉上,都不會離開了,眼睛也瞪到極大。

    「上、上官……婉兒!」

    堂中地氣氛陡然變化。姑娘們都注意到了門口的那人,是一個女子。一個絕色清麗、讓所有女人嫉妒的女子。

    跳舞的舞伎稍停了片刻閃到一邊。披起了衣衫。灌酒的女子收起了酒壺。搖了搖劉冕:「公子,那人是你的朋友嗎?」

    劉冕慵懶的將頭從姑娘的大腿上抬起一點。醉眼惺忪地瞟了一瞟:「是啊,挺眼熟的……」然後嗒的一聲,頭落了下去。砸得那姑娘還輕聲驚叫了一聲。

    劉冕卻已是徹底醉了,歪著脖子留著涎水,居然就打起了呼嚕。

    上官婉兒在門口站了片刻,眉頭輕輕皺起走了進來。馬敬臣的酒已經醒了大半,一骨碌爬了起來跑到上官婉兒身邊,勉強擠出笑來:「婉兒……你、你怎麼來了?」

    上官婉兒地眼神從來就沒有從劉冕身上移開過,自然也就沒有正眼去看馬敬臣。她輕吐了一聲:「讓她們退下吧!」

    聲音雖輕,那些女子卻都聽到了,於是慌急需魚貫而出。這種事情在鶯苑見多了。家中主妻來把風流的丈夫抓回去,她們可不想殃及池魚。再者,今天來的這個姑娘,好生氣派,怎麼看也是個惹不起地主兒。

    劉冕四仰八叉的躺在榻上,歪著脖子打呼嚕。馬敬臣小心翼翼的跟在上官婉兒身後,緊張的低聲道:「婉兒姑娘……天官也沒幹什麼。他只是……心裡憋的事兒太多了,想放鬆放鬆。他真的,什麼也沒幹!」

    「幹了又如何呢?他是男人,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需要你來解釋什麼。」上官婉兒不急不徐的輕聲說,緩步走到了劉冕身邊坐下。

    馬敬臣很識趣,輕手輕腳地退了出來,將門掩上,然後親自站在離門數步地地方,當門神。

    上官婉兒將劉冕的頭托起,自己將身子挪近了一些,然後將他抱在了自己懷裡,沒有生氣,沒有嫉色,反而一臉愁雲。

    劉冕張了一下眼瞼,人雖然醉了,神志卻是清楚,嘴裡喃喃地喚了聲:「婉兒……是你啊!」

    「你還認得我呀!」上官婉兒強顏歡笑,眼睛卻不自覺的紅了,「傻瓜,幹嘛喝這麼多酒呢?」

    「高興啊,高興就喝了。」劉冕閉上了眼睛,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你是真的高興嗎?」上官婉兒心疼的撫著劉冕的臉,將自己的臉貼在劉冕的額頭。

    「是啊……高興。」

    「可是為什麼,我卻感覺到你很傷心呢?」上官婉兒的眼淚無聲的流出,順著自己的臉龐滑下,滴落到了劉冕的臉上,「你很愛她,對嗎?」

    「誰啊?上官婉兒嗎?」

    「喝醉了還會耍嘴皮子!你假裝的嗎?」

    「是啊,假裝的。這世上什麼都是假裝的……婉兒,陪我喝吧!我感覺,喝醉了人才清醒,才放鬆。」

    「你好傻……」上官婉兒的眼淚撲簌簌的流了下來,「你心裡,究竟壓抑了多少事情呢?為什麼從來都不對我說?醉了也好,睡吧,睡醒了就好了……你活得太清醒,太執著。這讓你很累、很累……」

    「呼」劉冕的呼嚕聲已然響起,震天動地一般。

    上官婉兒輕擁著劉冕,閉上了眼睛,低頭喃語道:「男人,你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如此的強大和睿智。其實,你也有脆弱和受傷的時候……答應我,以後你不開心的事情,都要告訴我……」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27 17:58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66章 星空小夜曲

    劉冕醒來了。頭痛欲裂,嘴乾唇躁。鼻間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聽到均勻的呼吸聲。睜眼一看,眼前一張清麗無雙絕色傾城的臉。

    上官婉兒。

    原來自己躺在她的懷裡,睡了一覺。上官婉兒也正閉目睡著了,臉就貼在自己的額頭上。

    很溫柔,很恬靜。

    劉冕有點恍然和迷糊:上官婉兒什麼時候來的?

    我不是在鶯苑裡和馬敬臣喝花酒嗎?這莫非是夢?

    他輕輕的動彈了一下,上官婉兒馬上就驚醒了。

    「你醒了來,喝點水。」上官婉兒挪了下身子,從一旁的矮幾上拿過一杯水來。

    劉冕呆呆的看著她,木訥的張開了嘴,咕咕的喝下整整一杯水。

    上官婉兒展顏笑了:「傻瓜。醉後醒來,很辛苦吧?看你還喝。」

    劉冕要起身,上官婉兒卻固執的將他抱住:「別動,歇一會

    「我還是起來吧。你的腿肯定都要麻了。」劉冕坐起了身,上官婉兒果然驚叫了一聲:「哎喲!真的麻了……又酸又疼!」

    劉冕心疼的湊上去要替她揉,上官婉兒臉一紅躲開了:「沒事,不用。」

    劉冕尷尬的乾咳一聲:「你……怎麼來了?馬敬臣呢?」

    「你還好意思說。」上官婉兒道。「這麼大地朝廷典宴你也不參加,豈不是成心讓太后尋你的不是嗎?我見你沒有進宮,叫馬敬臣來喚你。不曉連他也不見了人。太后好似有點不高興。讓我不要參加宴席。言下之意就是讓我親自來找你。唉,找你還真是不容易。我費了好大功夫,才尋到了北市這裡。你鬧出的動靜挺大地嘛!整條北市大街都在風傳,有一個揮金如土又霸道凶狠的傢伙,霸佔了整家北市最好的鶯苑。我一猜,準是你。」

    劉冕撓了撓頭尷尬的乾笑:「這個……偶爾玩一玩。我也是窮極無聊了。」

    「算啦,不用解釋什麼。你有這個自由,不是嗎?」上官婉兒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反而大度的笑了一笑,「好啦,也該回家了。看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

    「什麼時辰?」劉冕掠開窗戶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居然已黑。原來自己一覺居然睡了極久,從中午睡到了晚上。

    「還不回家?」上官婉兒揚了一下眉毛,似慍似笑。

    劉冕看她那副表情,一時有點呆了。多像一個……耐心而又貼心的老婆啊!

    「回家!」劉冕拉起上官婉兒的手,朝外走去。出門一看,馬敬臣靠在牆上。雙手抱胸張嘴流著口水,居然睡著了。

    劉冕不禁好笑,有他這麼當門神地嗎?於是上前踢了他一腳。馬敬臣渾身一彈驚醒了過來:「誰?誰!!」

    「誰你個頭!」劉冕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走了,你自己玩吧。 去把你那些狐朋狗友都叫來吧。今天這裡我包了,任由你們折騰。」

    「哈,哈哈!那敢情好。」馬敬臣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對著上官婉兒點頭哈腰的笑,「上官姑娘,走了哈?好走。好走。把他拎回去好生勸慰才是。」

    劉冕和上官婉兒看著這個活寶一陣好笑,結伴走了出來。上官婉兒的手,很自然的勾到了劉冕的胳膊肘兒上,輕輕偎在他身旁。

    劉冕感覺很舒服。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就是舒服。臉上流露出久違的欣慰笑容。

    二人離開了鶯苑,都沒有坐車,徒步往南面景興坊走去。

    北市新建才一兩年,規模氣勢遠不如長安西市。但由於武則天對商業的大力鼓勵與扶植,如今北市的發展一日千里,熱鬧程度比之西市過之而無不及。

    夜幕剛剛降臨,北市上正熱鬧起來。今日正逢太平公主大婚地好日子。朝廷讓舉城同慶。因此北市多處地方燃起了煙火。人們往來歡呼,一派喜慶。

    劉冕的臉上掛著微笑。上官婉兒卻從中品讀出許多的落寞。於是將手抱得緊了一些。劉冕也未多言,朝家的方向走去。

    二人都很默契的沒有說話,緩慢的,一步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家」,上官婉兒心目中一個陌生而又渴望的字眼。從出生起,她就沒有家。

    到了劉宅門口,上官婉兒情不自禁的頓住了腳。劉冕撫在她腰間,有點霸道的往裡來帶著走。上官婉兒地臉上躁熱了一下,還是跟了進來。

    這麼多年來,她還是頭一次如此深夜不歸。今日朝廷慶典,大臣們都放了假,制度也不會像平日那麼嚴。否則,上官婉兒斷然不敢在皇宮關門以後還在外面逗留。這是違備掖庭制度的。

    二人走到正宅前,韋團兒正坐在那裡打盹。劉冕喚了一聲,韋團兒驚醒了過來,呆呆的看著上官婉兒挽著劉冕的胳膊肘兒,頓時嘿嘿地笑:「婉兒來了呀!哎呀,快坐喲!」說罷就跳著上前來,拉著上官婉兒坐下。

    「團兒,快給他弄碗醒酒湯。他喝到爛醉了我送他回來的。」上官婉兒的話中多有辯解的味道。

    劉冕笑了一笑在她身邊坐下,韋團兒欣然的走了:「等著,馬上就來。」

    上官婉兒看著韋團兒的背影露出微笑:「想不到,這個丫頭也能對一個男人如此死心塌地。有她照顧你,挺不錯。」言語中,多少有一點無奈和嫉妒。

    劉冕何嘗不明白上官婉兒地意思。這麼些日子相處下來。劉冕感覺她其實是一個有著強烈歸屬感的女人,可是現實卻讓她無法如願以嘗地得到歸宿。

    韋團兒給上官婉兒沏來了茶,少時過後又煮來了一碗醒酒湯給劉冕喝。劉冕就怕上官婉兒覺得尷尬和無聊。對她道:「婉兒,難得來一次。你這個師父今天是不是好好教一教我這個徒弟?」

    「教什麼?」上官婉兒一時沒反應過來。

    「琴呀!」劉冕說道,「你莫非忘了,你可是收過我這個徒弟地。」

    「哦,那好。」上官婉兒也有些歡喜。

    二人結伴上了三樓,韋團兒掌來了燈,點亮了房中吊頂的琉璃燈盞,不聲不響地退了下去。

    橘黃色的燈光在房中靜靜的流溢。靜謐而又溫馨。更添一絲曖昧。上官婉兒的臉隱約發紅,強作鎮定的坐到了琴前。

    「來,演試一下我教你的指法。」上官婉兒讓劉冕坐到他身邊。劉冕機械地將手撫到琴面上,苦笑:「全忘了。」

    「木頭疙瘩。」上官婉兒瞪他一眼,拿著他的手按到弦上,耐心的來教。

    劉冕只顧聞著上官婉兒身上淡淡的香味了,全無心思練琴。上官婉兒有點惱火,拿著他的手左右的擺放,很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劉冕呵呵的笑:「算了,還是你先彈一首曲子給我聽吧。今天晚上的夜景很不錯。」說罷走到陽台邊。推開了幾個窗戶。

    一陣涼風吹拂進來,心曠神怡。墨斗般的夜空,繁星點點。偶爾一片煙火炸響在夜空,燦爛綻放。

    「真美。」上官婉兒由衷地感嘆。

    劉冕站在窗邊看著外面,身後響起了悠然的琴聲。

    上官婉兒的琴藝,神乎其技。原本以為,黎歌的琴藝已是出類拔萃。豈料,上官婉兒過之而無不及。

    輕揚的曲調如流水般傾洩,直至流入心中。劉冕沒有聽過這首曲子,但每一個音符彷彿都能滲入自己的肺腑。讓他沉醉。

    用心來彈的曲子,就好聽。

    上官婉兒也有點醺醺的醉意。這樣的夜晚,可遇不可求。溫馨,浪漫。妙不可言。

    劉冕站在窗邊看著外面,一動不動。他怕自己隨意的一個走動,就打破了現在地寧靜和美好。

    上官婉兒素手輕揚靜靜的撫琴,心無旁鶩。她覺得,自己幾乎是頭一次如此專注而有感情的彈琴。每一根琴弦上,都凝聚了自己的情感和心意。所以奏出地每個音符,都是那樣的動聽和輕盈。

    現在,劉冕覺得唯一遺憾的是。手上沒有攝影機。否則。現在的這一刻拍下來,將是多美的一副場景。多年後再拿出來回憶。定然意味無窮。

    星空之下,璀璨的煙火,輕揚的琴音。男人站在窗邊,女人靜靜的撫琴。

    劉冕希望,這一刻便是永恆。因為現在,他沒有憂鬱沒有傷感,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感覺到安寧和溫馨。

    劉冕不知道上官婉兒彈地是一首什麼樣地曲子,可他固執的給它取了個名字,《星空小夜曲》。雖然他知道,這樣西式地名字與古典的琴曲或許有點不協調。但它認為,這個名字挺浪漫,適合現在的情調。

    上官婉兒奏完一曲,輕聲問道:「天官,你在想什麼?」

    劉冕很少聽到上官婉兒這樣稱呼自己,微然一笑道:「什麼也沒有想。我很少像現在這樣的安寧。不管是人,還是心境。」

    「那就好。我再彈一曲給你聽。」上官婉兒隨手的翻了一下放在琴邊的曲譜,驚咦一聲:「咦,這裡有一首手寫的曲子,我彈來試試。」

    劉冕初時並未在意。當第一個音符奏響時,他心中就驚彈了一上:是《青花瓷》。

    上官婉兒聰慧絕頂,在音樂上的造詣也並非等閒。一首生疏的曲子,她彈得卻是平穩從容。

    曲行過半,上官婉兒輕嘆一聲:「好優美的曲調。」

    「是啊。很優美。」劉冕輕聲地附合一聲,心道:洞房花燭夜。太平,你在幹什麼呢?

    太平公主換下了鳳冠霞帔,穿一身兒不合體的武將袍鎧,在洞房裡走來走去,手握鋼刀刀柄。武攸暨心驚膽顫的坐在一邊,眼珠子隨著太平公主左右移動。

    紅燭地光亮照在太平公主的鎧甲上,閃出一道道凜冽而又邪惡的光芒。

    太平公主頻頻的冷笑,還不時對武攸暨瞪眼示威。武攸暨擦了一下冷汗,顫聲道:「公主早些歇息。臣下……去客房睡了。」

    太平公主冷笑一聲:「算你識相。」

    武攸暨走了。如同逃一般。太平公主輕嘆一聲坐到床上,甩掉了沉重的鋼盔,眉頭一皺自言自語道:「死駝鳥,你在幹嘛呢?」

    劉冕在窗戶邊站了許久,直到感覺身體有些僵硬才反應過來。耳邊仍然盈繞著輕盈的琴曲聲,他轉身來道:「婉兒,累了嗎?歇一歇。」

    「不累。你喜歡聽就說。」上官婉兒展顏微笑,「難得看到你像現在這樣的平靜和舒坦。我再彈一曲給你聽。」

    「不用了。」劉冕走過來,遞一盞茶給她,「休息一下吧。別把手上的皮都彈破了。我會心疼地。」

    「噢……」上官婉兒臉色微紅。接過了劉冕遞來的茶淺啜

    房間的氣氛變得有點曖昧。劉冕靠近了一些將上官婉兒攬入懷中,頭靠在她的肩上耳邊,輕道:「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嗯……」上官婉兒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得輕嗯了一聲。

    「難得放了假,多來陪我。」劉冕雙臂輕輕合攏將玉人兒攬入懷中,「今晚,別走。」

    上官婉兒的身子輕輕顫動了一下,雖沒有掙扎,卻表示出一絲抗拒。

    「不……」

    劉冕有點始料不及。這在他看來。已是水到渠成的事情。雖然這個問題很傻,但他還是問了:「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要走了。」上官婉兒輕籲一口氣,「你好生歇息,把精神養好一點。這些日子你來。你很頹喪,這不是真實的你。」

    「不走不行嗎?」劉冕固執的追問。雖然朝廷制度對掖庭的人約束很嚴格,可是今天是難得地慶典假期,上官婉兒這等身份的女官,也沒什麼人敢真的追究她的職責。更重要的是……連武則天恐怕也不會刻意過問。本來,今天武則天就有意放上官婉兒自由。她的用意有點隱晦,但劉冕感覺到了,武則天是有意在今天這樣特殊的時候。放上官婉兒出來陪他。

    上官婉兒沒有起身也沒有從劉冕的懷裡掙脫。只是輕低下頭,眉黛輕擰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憂傷。

    「怎麼了?」

    「沒什麼……天官。我要走了。」上官婉兒輕輕的道,一隻手朝後面伸了過來,撫到劉冕地臉上,溫柔的道,「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了。」

    「留下來陪我吧!」

    「不了。」上官婉兒很輕盈但很堅決的說道,「我很知足了。今天晚上,我很開

    劉冕無語,不想讓她走,於是抱得緊了一些。

    「讓我走吧。」上官婉兒輕輕的掙了一下,「不然,會被責怪地。」

    劉冕鬆開了手臂。因為他感覺出來了,上官婉兒並不是難為情,而是真的不願意。

    上官婉兒站起身上,臉有些發紅。輕聲道:「對不起,天官。」

    「我送你。」劉冕上前來,輕扶著她,送她下樓。

    韋團兒在樓下坐著發呆,看到二人一起下來往來走愕然道:「怎、怎麼走啦?」

    劉冕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韋團兒嚇得一彈摀住了嘴。

    這丫頭,有時候呆頭呆腦哪壺不開提哪壺。

    到了門口,劉冕讓自己府裡的馬車準備送她。

    上官婉兒偎在劉冕身邊,彷彿鼓起了勇氣一樣,說道:「對不起,天官。我也很想留下來陪你……但是此刻,你心裡卻想著另外一個人。我會受不了。」

    劉冕愣了片刻,輕點一點頭:「對不起。」

    「沒關係。我不怪你。」上官婉兒微然一笑,「我走了,你好生歇息。」

    上官婉兒上了車子,走了。

    劉冕站在門口目送她的車子消失在夜幕中,輕嘆了一口氣。

    是啊,誰願意自己是個替代品呢?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27 17:58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67章 重振旗鼓

    韋團兒一個人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偶爾臉皮還會抽動一下頭皮發麻,因為樓上傳來的那個琴聲簡直可以殺人。她翻身起來披了件衣服往外走,嘟嚷的念叨:「將軍今天是怎麼啦?大半夜的不睡一個人彈琴。」

    劉冕坐在琴前,聚精會神的用手指勾動著琴弦,奏出的音符忽而高亢忽而低沉,全都各自為戰變不成曲子。他自己油然不覺,以為自己練得很不錯。

    韋團兒掌著一盞燈走了上來,看他這副模樣吃吃的笑道:「將軍,你怎麼突然有雅興半夜彈琴了?」

    「怎麼樣,好不好聽?」劉冕擺出一個優雅的姿勢,「我的悟性很強吧?上官婉兒只教了我指法,我自己就會彈了。」

    「呃……」韋團兒語塞,咳咳的乾笑幾聲走過來,「將軍歇一會吧,我去給你煮東西吃好嗎?」

    「不餓。」

    「那我們去院子裡散散步吧,晚上的風吹起來好舒服啊!」

    「你一個人去吧。我要苦練琴藝。」

    「……」韋團兒為難的撓頭,「將軍,你、你……還是別彈了。不然整院子的人都睡不著啊!」

    劉冕惱火的瞪了她一眼:「你這呆瓜,不懂得欣賞!」說罷忿忿的一拂袖:「不彈了!對牛彈琴!」韋團兒長吁一口氣嘿嘿地笑:「將軍還是早點歇著吧。明天要去上朝嗎?」

    「朝廷都放大假了。我一個卸職的將軍上什麼朝。」劉冕站起身來走到窗邊,「過幾天,我們就要移居到長安了。」

    韋團兒知道事情的情由。走上前來說道:「那將軍豈不是要在長安也安頓家生置辦宅子?是不是要提前做準備啊?洛陽地大宅怎麼辦?」

    「空著唄。什麼時候回來就住兩天。長安那裡再也不要這麼大的宅子了。人少,空蕩蕩的又難收拾。」劉冕說道,「長安就我們兩個人去好了,也不用請太多的僕人。置間小院,搞得簡單一點。我當了右衛大將軍以後,肯定大半的時間都要留在城外軍營裡。」

    韋團兒有點失落的低下頭:「將軍,你捨不得離開洛陽嗎?」

    劉冕沉默了片刻,嘆一口氣:「睡覺去吧。」

    白天猛睡了大半天。劉冕上了床後全無睡意。身旁的韋團兒沒多久就睡著了,蜷在劉冕的懷裡像一隻戀母地小羊羔。

    劉冕睜著眼睛看著單調的牆板,將心中的一些事情做了一些梳理。

    馬上就要離開洛陽,去長安就職了。首要的事情,就是右衛的組建。數年來,右衛一直只有個名頭,沒有實際的軍隊。拱衛長安的軍隊,一直都是右玉鈐衛或者是左右豹韜衛在輪換。這很不利於西京的軍事穩定。 武則天要登基,首先要保證神都和西京乃至關內的安定,軍事鎮劾不可或缺。這才要任命左、右衛大將軍。重組這兩隻軍隊。

    實際上,從高宗當政的中後期起,純粹地府兵制已經不太適合現今的軍制。募兵開始越來越多的出現。募兵的好處就是兵源相對穩定,人員相對穩定。尤其適合用來組建拱衛京師的軍隊。長期的府兵輪蕃,不太有利於京師的穩定。

    這麼說來,右衛的組建,將會以募兵為主。募兵一般是職業的軍人,或是以前善戰的府兵被國家聘用,如果操作得法,完全可以組建一支戰鬥力極強地軍隊。

    劉冕心想。既然武則天想要重建右衛鎮劾關內,就會不惜成本和投資。畢竟,左右衛是她上位之後,親手組建的第一支軍事力量。她要登基。必須要在軍事上掌握強有力的實權。左衛衛,就是她在軍隊裡的代表。昨天武則天已經表態了,暗示要劉冕自行組建軍隊,直接報知她批准,不必在乎宰相與兵部那些人地意見。這意思就很明顯了,武則天想要一支完全忠於自己的軍隊,放心的讓它拱衛西京首要的,就是副手的人選了。

    劉冕琢磨了一陣。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馬敬臣。這傢伙現在雖然是正三品金吾衛大將軍。可這只是個頭銜光彩沒什麼實權的玩藝職務。馬敬臣雖然輕狂好玩,但他從軍多年還是很精熟於軍事的。把他調到右衛當從三品將軍副手。主管後勤和物資,挺合適地。馬敬臣自己也主動提出過想調離金吾衛。這個人選,不成問題。

    劉冕第二個想到地,就是薛訥。這個人太不錯了。勇猛、老成、低調、辦事穩妥,更重要的是自己地鐵竿。薛仁貴當年也曾很得武則天器重和信任的,薛訥這個人選也沒有問題。把他提拔成從三品將軍當自己的副手,專門負責平日的訓練、戰時的先鋒,實在是太合適不過了。

    接下來,就是親翊府中郎將、左右郎將這些人。相對而言,中郎將顯得重要一些,直接統率中軍。這個人選,李知士挺合適。雖然這個人本事稀疏平常,但好處是絕對的忠誠。但凡沒什麼特別本事的人,野心也不會太大。讓他統率中軍挺合適的。李賢歸朝了,帶兵鎮守乾陵保護李賢的李知士會變得無事可做。調到長安來當個四品中郎將,挺合適。魏升、魏晃這兩個小夥子,最近勤學苦練精進很快,說來好歹也是宰相之子,當個左右郎將不算屈才。

    至於長史、司馬等等這些軍中的文職,暫時沒有特別適合的人選。不妨讓朝廷委派去好了。

    低級的軍官。祝騰、胡伯樂這些人是肯定要帶上地。以前左鷹揚衛的二百名鬼龍兵王,也是必須調過來的。按照一般地府衛的規模,右衛至少要五到六萬人。既然是關中的朝廷主力大軍。定然是以騎兵為主戰部隊。 武則天讓我隨意組建,那好。我要把關內諸個衛府最精銳的越騎都抽調來,組建一隻最拉風的騎兵王師!

    想到這裡,劉冕略感興奮。當初率領左鷹揚衛的先鋒越騎出征時的情景,歷歷在幕。越騎,是唐軍最強戰鬥力的存在。在與騎兵戰力聞名地突厥大軍的對抗之中,也不落下風。如果將其他衛所最強悍的越騎組建到一支軍隊中來……豈不是很爽?再加以一些我劉某人獨有的訓練方式……豈不是更爽?

    親手訓練一支冠絕天下的軍隊來,的確是一件挺有挑戰性的事情。劉冕想到這裡。越發的興奮睡不著了,索性披上衣服起了床來,將自己想到的這些事情都拿筆寫了下來。

    至從打完仗歸朝之後,雜七雜八的事情一大鍋,忙暈了頭弄亂了心。如今還是把注意力重新歸到軍事上地好。組建一隻戰力彪悍的軍隊,既是朝廷的需要、武則天的需要,也是自己的需要。

    那麼好吧,從今天起,把精力轉移到軍事上來!

    劉冕長吁一口氣,感覺心境平靜了許多。他是暗自嘆道。難怪常言道英雄難過美人關。雖然我不是什麼英雄,但情感之事著實把我折騰得夠慘,險些消沉下去。

    還是以理想與事業為主吧!

    一夜無眠。劉冕挑戰夜戰,寫下了一長篇組建右衛的構想。

    天亮之時,他照列與薛訥、魏升、魏晃在後院練了一通武,然後洗了個澡。整個人神清氣爽,與前兩日判若二人。

    薛訥與韋團兒等人心中暗喜:好事好事,以前的那個劉冕又回來了。

    朝廷放假,除了一些要值班的大臣,一般人都在享受安逸。公主的婚宴要大擺十五天。劉冕卻不想去討這個熱鬧。他要讓自己忙碌起來、充實起來。整天期期艾艾的想女人,像個什麼樣子。

    全副披掛精神抖擻,劉冕跨上火猊往皇宮而去。

    昨夜一夜歡慶,今日又不用上朝。整座皇城好似都還在沉睡之中沒有醒來。劉冕入宮之後徑直來到了仙居殿求見。先出來地,卻是上官婉兒。她上下打量劉冕一眼,欣慰的微笑:「精神不錯。這才像樣子嘛!」

    劉冕微然一笑:「謝謝你,婉兒。若不是你,我恐怕還要消沉一段時間。」

    「我可沒幹什麼呀!你是個幹大事的人,應該有自己的調整能力。」上官婉兒笑道,「這麼大清早地就來了,太后都還在歇息。她昨天高興。群臣又來敬酒。因此喝得不少。」

    劉冕微笑:「那我們先到御花園走走,等太后醒來再說吧?」

    「好呀!」上官婉兒欣然應允。

    清晨的御花院裡。花兒似在沉睡。雨露點點清香陣陣,空氣中帶著一股濕意,泥土的芬芳與鳥兒的鳴叫四下環繞。

    二人結伴走在花間,心情挺放鬆。

    「天官,你就要去長安上任了。以後,我們恐怕很難見一次面了呢。」上官婉兒有點失落的低語。

    劉冕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輕嘆一聲道:「我會想你的。」

    「我也是……」上官婉兒的臉上微然泛紅,停頓了片刻又道,「你去了長安,就是鎮守長安的大將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力大了、職責重了,壓力也會增加。右衛大將軍是一個挺敏感地活兒,你要揣摩著好好來幹。當前地形勢想必你也是非常的清楚。太后迫不及待地要掌握關內的絕對軍事力量,幫助她……完成那件事情。所以,這個時候你會很顯眼。一言一行,都要謹慎小心才是。」

    「這我明白……婉兒你放心。」劉冕抓住她的手,感激的對她笑了一笑,「婉兒,我真的要感謝你。這幾年來,你時常對我耳提面命。若不是你,我不知道犯下多少大錯萬劫不復了。」

    「說這些干嘛呢?」上官婉兒轉過身來正對著劉冕。溫柔地靠在了他的身上,將臉貼著他寬厚的胸膛,「我從小在宮里長大。唯一地親人我母親也在多年前離我而去。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至從你出現,我才從你身上感覺到了友情與親情的味道。到後來……我又嘗到了愛情的滋味。天官,不管你到哪裡,不管我們多久不能見面。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我只希望有那一天,我們能走到一起。我希望我們能有一個好結果……」

    劉冕將她擁入懷中,咬了一下牙肯定的道:「會的。肯定會有那一天的。我說過了。上官婉兒在我劉冕的心目中,無人可以替代!」

    大半個時辰以後,二人再回仙居殿,武則天方才醒來,又梳妝打扮了好一陣。劉冕方才入見。

    劉冕將自己連夜整理好地右衛組建計劃交給武則天來看。武則天看後點頭稱讚:「不錯。你果然有軍事上的天賦,這讓予很欣慰。以前,予還以為你只是一員猛將,現在看來,你果負帥才。劉冕,放心大膽的去幹吧!組建一隻驍勇善戰百戰百勝的王師出來。我大唐尚武。豈能沒有一支威震天下的鐵軍?予身為女流,並不懂得軍事。但是,予卻有識人之能。你所點的這些將領,各負異才足以成事。你劉冕,更是有著非比尋常的才華。右衛予就交給你了,長安也交給你了。」

    「謝太后!」劉冕抱拳,重重一拜。

    武則天又道:「現在雖然國庫有點緊張,但虧誰也不能虧了軍隊的將士。右衛組建的費用,你不必在意。不管是人手還是馬匹糧餉,只管開口。這事關關內的穩定和天下地安寧。錢糧是省不得的。你要徵調關內諸衛府的精銳越騎,這個予也同意。最強有力的戰鬥力,就必須集中的京城,集中在朝廷手邊。趕快著手去辦吧!半個月後。右衛就當接手長安的防務。你這個大將軍,也就該上任了。」

    「是!」

    武則天停頓了片刻,和顏悅色道:「昨天朝廷大宴,你去哪裡了?」

    一旁上官婉兒臉色微變,急忙目示劉冕,意思讓他找個藉口推說生病。劉冕心領神會道:「太后恕罪。微臣昨天……突然又病發,身體不適只得臥床。於是沒有來參加慶典與宴席。」

    「保重身體。」武則天點頭微笑,「今天看你。精神倒是不錯。保持這個狀態才好。你所提的這些人事任命。予會馬上令上官婉兒頒發制令下達。用不了幾天,這些人就可以齊集你的手下。和你一起辦事了。另外,我派兵部侍郎張仁願協助你辦這些事情。」

    「謝太后。」

    「好了,你退下吧。」武則天頗有深意的對劉冕微笑了一下,「保重身體。」

    劉冕拱手退出,長吁了一口氣。

    辦完了這件大事,劉冕也略感身上輕鬆。正準備回家睡個好覺,仙居殿龍尾道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黎歌!

    黎歌還先看到了劉冕,三步並作兩步快步跑了上來,遠遠地就興奮的叫道:「天官哥哥!」

    在龍尾道上站哨的士兵們齊齊身上一寒眼睛就直了:堂堂的郡主、太后地義女,當眾這麼叫劉冕作天官哥哥,真是駭人聽聞!

    劉冕也是心頭大窘,快步迎上道:「黎歌,大庭廣眾之下快別這麼叫。」

    「噢,我知道了。」黎歌的大眼睛笑得眯起,興奮的道,「好久沒有見到你了,你去哪裡了呢?我炖了好湯來送給太后喝的,你要不要喝一碗?」

    「不了,你進去送給太后吧。」劉冕尷尬的苦笑,「我還有事,先走了。」

    「等等,別急呀!我都好久沒看到你了。」黎歌有點委屈的低聲道,「這些日子宮裡很忙亂,我也沒敢添亂出宮去找你。你最近過得好嗎?讓我好好看一看你吧。我好想你呢!」

    「我……挺好。」

    黎歌認真的打量劉冕,眉頭輕輕皺起:「你沒有睡好嗎?眼睛有點腫,精神也不是特別好哦!我等下回去了炖一些安神補身的好湯送去給你喝喲!」

    「不用了……」劉冕笑道,「我沒事。昨天睡得晚了一些而已。你在宮裡住得還慣吧?」

    「我挺好地。就是有時候……會有點孤寂。」黎歌低聲道,「太平公主嫁人了。看到她穿著鳳冠霞帔坐上婚輦,我好羨慕呀……我娘,什麼時候才回來呢?」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27 17:59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68章 冥冥定數

    接下來的日子裡,劉冕變得異常的忙碌。朝廷放大假,滿城歡慶。估計整個洛陽,最忙碌的人就是他了。

    右衛大軍的組建,說來容易做起來真是挺難。大約五天以後,劉冕徵調的人手一一到位。寶城裡多了個右衛衛所的臨時衙門,讓這個將軍們辦公。

    在兵部侍郎張仁願的幫助下,劉冕領著薛訥、馬敬臣、李知士、魏升、魏晃一干兒將領,日夜忙碌。從兵馬人手的徵調,到糧草器械的準備,全部都要從零開始。乃至於軍帳、鐵鍬這些零碎的東西,都要著手開始準備。

    其實最難的,還是人手的徵調。

    武則天的出發點,是掌握關內最精銳的軍隊。左、右衛從即日起,就要成為朝廷的王牌之師。薛懷義是左衛大將軍,可他完全不懂軍事。因此左衛也只是名頭響的花架子,錢是花了不少,但估計多半落入了薛懷義的私人腰包。

    對於這樣的事情,武則天自然是心知肚明,不過是睜一眼閉一眼罷了。但右衛就不同了。劉冕已是青年將領中的傑出代表,他手上必須打造出真正的王牌鐵軍。因此,絲毫馬虎不得,武則天也時常過問盯得很緊。

    因此,五萬右衛大軍人員的徵調,成了一個繁瑣又艱巨的任務。關內州道州縣的所有府兵,以及所有御林軍。都成了考查對象。於是這幾天來,劉冕幾乎沒有在家裡睡過,都住宿在了異地州縣外出點兵。

    大唐天下由十二衛統領。一般時候十衛二分散於各道州地府裡。劉冕走遍了關內幾乎所有的州縣,親自把關,徵集精壯善戰之士。

    一般的府兵是平民裡面挑來。而劉冕手下地右衛,則是兵裡挑兵。馬匹就更不用說了,人手一匹是最基本的。而且右衛多半是越騎,還都要好馬。

    一些府兵和衛所的將軍們有點惱火。手下僅有的一點強兵強將和好馬,都給劉冕一手擄了去。可劉冕一張太后和朝廷的大牌甩出來,這些人屁都沒敢放一個。就連坐鎮神都南衙的武承嗣。也沒敢對劉冕吱唔半句。他手下的精銳騎兵,著實被劉冕掏了個空。

    整整十天的時間,劉冕忙碌得沒有時間思考其他地任何問題。忙碌讓他疲憊,但也讓他充實。先前一些日子的沮喪和頹廢已然一掃而空。

    眼看著太平公主的婚宴就要結束了。一隻威武雄壯的精銳之師,也初具雛形。兩萬餘人已經集結在神都城外,駐紮安營。剩餘一些人馬,是在臨近西京的州縣和以前長安的駐軍中挑選出來的,等劉冕率軍開赴到長安,就會一起前來匯合報導。

    看到劉冕等人辦事如此盡心盡力又有效率,武則天甚是歡喜。對於這支右衛大軍。她也報有很大的期望值。她甚至下令將作監,打造了一支右衛專有的兵符:虎頭符。一般兵部下發的,都是銅魚符。這樣一隻虎頭兵符,現今絕無僅有。按照大唐軍制地慣列,兵符本該是存於兵部。當遇有戰事時,兵部下發兵符,由衛率將軍與當地刺史或監軍一齊堪發了,軍隊才可以調動。可是這一回,右衛的徵調做了一個特殊的處理。

    虎頭符被分成了兩半。一半在劉冕的手中,另一半。則由武則天親自握在手上。兩塊兵符合在了一處就是一枚特殊的璽印,由此璽印堪發軍令、並有兩塊兵符合在一處遍示右衛大軍,軍隊方可調動。

    別小看了這樣的兵符。這在冷兵器時代,信息的傳遞比較困難。這樣的兵符就是權威與軍權的象徵。在軍隊裡。一般都是認符不認人,符到令到,軍令如山。劉冕這樣的親勳將軍手中擁有地半塊虎頭兵符,已是絕無僅有。就算是黑齒常之這樣的名帥,當年出征時也要等著兵部下發兵符給他授權,方才敢帶兵行動。否則就是違反制度,隨時可能被人以意圖謀反之名來彈劾。

    劉冕手中的半塊虎符,無疑標誌著武則天對他的最大信任。

    其實劉冕心裡也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以武則天地習慣。撞破了他和太平公主的私情以後非但沒有勃然大怒。反而冷靜得異常的准許他們私下交往,就頗有玄機。在很久以前。按照劉仁軌的分析,武則天是很希望把太平公主培養成接班人的。現在,不僅武則天自己需要在軍隊裡取得絕對的支配權和將領們的忠誠,她也迫切需要自己初步內定的接班人,會有強有力地軍事支持。

    就這樣,劉冕成了不二地人選。右衛大軍,應運而升。

    想清楚這些以後,劉冕方才恍然大悟。原來,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城府如海精明過人的武則天,何嘗不是一開始就讓自己與太平公主曖昧不清?從安排他到長安緝拿薛紹,到看守公主,再到後來地放任他與太平公主私下相見。一切的一切,順理成章。

    怪不得,自己的寶貝女兒如此與人曖昧不清,武則天心知肚明卻不發作;怪不得二人合謀算計了武承嗣,武則天也裝著糊塗睜一眼閉一眼;怪不得太平公主有任何事情,武則天總要安排劉冕來解決。

    也能算是陰謀,也可以說是用心良苦。總的來說,武則天、太平公主、劉冕,三人都各有所需,一拍即合。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包括劉冕自己也沒有想到,他和太平公主之間真的會產生一些感情。這讓所有的事情,都平添了一些變數。

    因為人地感情。是最變幻莫測最難以把握的東西。這是一把雙刃劍,誰也沒有把握說得清楚,明天將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國庫裡地錢糧器械。源源不斷的運往城外,送進右衛大軍的營中。負責采給後勤的馬敬臣,整天忙得焦頭爛額,連喝花酒的心思都沒了。劉冕自己則是穿梭於軍營與皇宮之間,處理著右衛所有的軍務大事。與整座皇宮喜慶的氣氛相比,忙碌的劉冕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忙一點也好。至少現在心態越來越穩定了。

    太平公主地婚宴結束了,朝廷的大假也到期了。

    這一在上朝,劉冕穿上了右衛大將軍的袍鎧。

    這估計應該是最華麗的戰甲了。血紅的戰衣鮮亮刺眼。金黃的明光甲熠熠光輝,玄色金邊白的披風戰袍沉穩內斂又不失張狂與霸氣。細雕的虎頭頭盔,頭頂鋼尖,撒幾點猩紅纓芒。卷雲靴,鬼龍刀,腰佩虎符,既華麗又威武。更重要的是,很帥很拉風。

    劉冕往朝堂上那麼一站,著實最為顯眼。

    武則天把虎符拿出來當眾秀了一把,讓這玩藝兒有了公信力。從而也向天下人昭示了她武則天,已然手握兵權。同時,正式公佈了對劉冕的人事任命。並著令他即刻赴西京上任,順道護送太平公主夫婦前往長安公主府居住。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可於三日後啟程。

    從左千牛衛大將軍到右衛大將軍,理論上說起來不過是平級高動。可是同樣級別地官職,權力大小卻是天壤之別。以前在千牛衛,劉冕手下頂多不過三五千人馬,而且不能私自調動一兵一卒。御林軍就在天子腳下,誰也不敢任意妄為。右衛大將軍。麾下五萬野戰王牌,拱衛西京的最強有力的力量、關內最強的武力代表。這顯然是十支千牛衛衛率也比擬不了的。更重要的是,右衛是野戰軍,與御林軍這樣的中央警備團的性質截然不同。這樣的軍隊。對於將領的忠誠度要遠高於對朝廷與皇帝。要不然,武則天也不會煞費苦心地打造兩塊虎頭兵符,將一半的兵權死死握在手中。除非劉冕取得了全軍上下所有將士的絕對信任與誓死效忠,而且冒天下之大不韙不要命了公然造反,否則他就不敢任意妄為。

    相互利用、相互箝制,政治無非就是這麼回事了。劉冕也見多了,認為武則天這樣做無可厚非。其實她也挺難。本來她是後宮出身的女流之輩,雖然在政治鬥爭上有著爐火純青地功力無人可出其右。但是對於軍事卻有些陌生和拿捏不準。她既想牢牢把握兵權。又不得不依靠能征慣戰的將軍。如何處理這樣的矛盾,也著實令她頭疼。在右衛的事情上。她對劉冕表現出空前的大度與信任,也是沒有辦法了的事情。

    劉冕想到了一個問題。其實,至從武則天打壓了李氏皇族、關隴仕族,以及裁去了軍隊中的程務挺、王方翼、黑齒常之等人之後,她急需提拔新的官僚將領為己所用。每提拔一個人,就是一筆投資一場賭博。是輸是贏,則取決於她地眼光。

    我劉冕地能力與潛力,無疑是武則天最看好的。可是她無法確定我是否真地完全忠誠。因此,她不惜投入了巨大的成本,這其中包括:最大程度的信任,與自己最寶貝的女兒:太平公主!

    短短的兩三年之內,我劉冕從一介囚徒,一躍成了十二衛大將軍之首、當朝最有實權的軍方代表之一。這僅僅是偶然嗎?

    若非我早已瞭解這段歷史的走向、順應並推動了這段歷史,恐怕非但做不到平步青雲,便早就粉身碎骨了。這其中的因果,很微妙,常常使人有一種不知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的錯覺。

    但回頭時,方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原來,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世上,本沒有那麼多的偶然。也許武則天也並非一切智珠在握,她也只是在順應這個時代的潮流,在做著一切該做的事情。她是精明的政治家,因此能夠做出許多準確的判斷與決定。其實,歷史人物的成敗,並非處決於誰做得更對。而是誰更少犯錯。武則天在順應時勢,我亦在順應時勢,於是我們二人不約而同地走到了一起。雖然有著不同的目的與追求。但至少表面上,我們因為共同地利益而一拍即合。

    就是這樣。說穿了便是如此簡單。

    在此之間,我劉冕與太平公主的感情,只是這一拍即合的附產品。可是這個看似微不足道的附產品會帶來什麼樣的蝴蝶效應,就沒有人知道了。

    接下來的兩三天裡,劉冕基本上是和武則天在一起,商討許多重要的軍務與長安的政務。雖然劉冕只是個右衛大將軍,可實際上已是長安數一數二地人物。大唐尚武。重軍功,有實權的將軍同時也就是朝堂之上最有發言權的政客。長安的事情都不是小事,武則天也很謹慎。在許多事情上,對劉冕反覆交待。

    同時,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有待商榷。老宰相蘇良嗣已然八十多歲,年前就提出辭呈想要乞骸骨回家養老。武則天一直不允,讓他留守西京。如今老人家身體當真不行了,武則天迫於無奈,也只好另派他人。這個人選,並不太好定。武則天與宰相們商量多日。都沒有好的結果。

    以前,西京留過的職務落在劉仁軌與蘇良嗣的頭上,統率軍隊的是張虔勖。如今劉仁軌死了,蘇良嗣要卸職,太平公主顯然看張虔勖不順眼已被劉冕取代。這一套官僚班子,要全部換人。因此,武則天就不得不考慮太平公主與劉冕的意見。

    於是,武則天讓劉冕去襲芳院找太平公主,商量一下。商定之後,再報知武則天裁定。

    劉冕暗提一口氣上來:去吧!該面對地。總是要面對的!

    襲芳院,太平公主的新房。一切佈置仍未撤去,放眼看來喜氣洋洋。劉冕也沒有唐突,先請一個宦官去通報一聲。說要來訪。在這裡閒了十來天的太平公主聽到這樣的好消息險些跳了起來。急忙命人拆去那些喜帳擺設,將院內打掃一淨,自己也換上了最喜歡的一套盛裝,細下打扮準備迎接。

    武攸暨識趣的找了個藉口,出宮遊玩去了。

    當劉冕出現在襲芳院門口時,滿以為會有許多兵甲護衛、宦官宮女伺候,不料等著他的就只有一個老宦官邱大友。

    邱大友笑眯眯的點頭哈腰:「大將軍可算是來了。快請進吧,公主殿下就在裡面等著呢!」

    劉冕暗自好笑。如果我是來偷情的。那便真是史上最強大地小三了。

    既然如此。索性來之則安之了。

    進到內堂,太平公主雍容華貴的端坐於榻前。第一眼給了劉冕一個溫柔到令人髮指的微笑。

    劉冕身上寒了一下,四下張望一眼,確定沒有機關或是暗算,方才放下心來笑道:「怎麼,今天不折騰我了?」

    「你說什麼呢?」太平公主嘻嘻的笑,臉上一片欣喜地酡紅,「十幾天沒見你,我想你都快要想瘋了今天想起來見我?」

    劉冕盯著她看,眼睛一眨一眨,微然笑道:「太后讓我來問你蘇良嗣要乞老歸田了,誰當西京留守合適一些?」

    太平公主空前的溫柔微笑:「你說呀……朝堂上的官兒,我都不太熟。你說合適,那便定然合適。」

    劉冕笑了一笑,無可奈何的搖搖頭:「那好吧,我可就越俎代庖了現任大理寺少卿、侍御史狄仁傑,是個非常不錯的人選。此人不僅博學多才聰明睿智,而且稟公清廉,尤其善長處理刑案。有這樣的人坐鎮長安主理民生政務,你我都要省心許多。而且,此人有宰相之才。不加以提拔,可惜。」

    「那就狄仁傑!」太平公主似乎對這個一點也不關心,反而眼神膠著的死死盯著劉冕在看,喃喃道:「你穿上這副鎧甲……好英武!」

    劉冕有點惱火的罵咧了一句:「花痴!現在是說正事哪!你有聽我說話嗎?」

    「有啊!狄仁傑嘛!狄仁傑是個不錯地傢伙。讓他當宰相、當西京留守。」太平公主依舊死死地盯著劉冕在看,「你今天是特別的英武嘛!這套鎧甲是你當了右衛大將軍以後地制袍嗎?真好看……」

    劉冕徹底無語,只得傻笑了幾聲:「那就這麼定了狄仁傑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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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69章 西京之王

    太平公主喜滋滋的從坐榻上爬起來,湊到劉冕身邊嬉笑道:「是因為要來見我,才特意穿得這麼帥氣英武嗎?」

    「少臭美。」劉冕有點哭笑不得,「今日上朝,我當然要穿成這樣了。太后正式當眾任命我為右衛大將軍了。」

    「別裝了。那你不會像張仁願、馬敬臣一樣的穿官袍嗎?嘻嘻!」太平公主圍著劉冕左右上下的看了一圈兒,嘖嘖的稱讚,「真的很好看。我從來沒見過哪個男人,比你穿將鎧戰袍還好看的看我、看我嘛!漂亮嗎?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套衣服了!」

    劉冕打量了她一眼,小妖精今天真是刻意用心打扮了一番。紫金的束帛縛在腰間,將胸部的輪廓勾勒得分外明顯。V形的低領,露出那條深不見底的乳溝,也不知道要埋葬多少男人的雄心壯志。粉紅披制絲製長裙,飄然如仙。面施淺粉額貼花鈿,唇間一抹朱紅,雙黛繡成新月。

    的確漂亮。

    「馬馬虎虎吧。」劉冕摸了摸鼻子調笑道,「其實還可以更漂亮一點。」

    「哪裡?」太平公主緊張的問道,「是眉毛沒有畫好,還是衣服的顏色搭配得不行?頭釵選得不好嗎?或者是玉碧環太粗太細?」

    劉冕想笑,同時有點莫名的感動。女為悅己者容。一個肯為自己悉心打扮地女人。毫無疑問就是愛上了自己。

    「你笑什麼嘛?快告訴我,是哪處不相宜?」太平公主越發急惱了。

    「沒有,很得體。逗你玩的呢!」劉冕呵呵的笑,「你不打扮也是最好看地。」

    「真的嗎?」太平公主喜上眉梢,笑嘻嘻的摸著自己臉,「我還以為……我在你眼裡總是一文不值呢!」

    「好哪,不討論這種沒有營養的話題了。」劉冕說道,「後天就要啟程去西京了,你做好準備。我會親率二萬大軍護送你和武攸暨一起……」

    「別提那個名字!」太平公主突然出聲打斷,「是你陪我去西京。知道嗎?」

    「好吧,我陪你。」劉冕無奈的笑了一笑,「這排場夠大了吧?二萬大軍呢!這兩天你自己好生準備吧,我會一直在城外的軍營裡忙碌軍務。」

    「那意思就是,沒有時間陪我嗎?」太平公主輕皺了一下眉頭,有點失落。

    劉冕微然一笑:「難道要我每天跑到太初宮裡來,在太后和群臣的眼皮底下每天陪著你嗎?別傻了。到了西京再說吧!」

    「好……」太平公主欣喜的一笑,一副期待地表情:「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期待去長安!真的!真想快點到長安到時候趕路的時候,你就急行軍吧!我聽說大唐的騎兵部隊,急行軍起來可以日夜四百里。那兩天就到長安啦!」

    「笨蛋……帶著無數輜重。還護著你這個寶貝公主,怎麼可能急行軍?」劉冕有點好笑,「你就別管這些了。何須急於一時呢?」

    劉冕越是這樣說,太平公主越被捺撥得心癢癢。壞壞一笑輕聲道:「我就是心急呀……駝兄,先來親我一口……」說罷,將臉別了過來,對著劉冕。

    劉冕看她這副模樣著實好笑,右手虛擬成一個拳,四指相繼彈出輕彈到了她臉上。太平公主惱火的摸了一下臉:「幹什麼呀,叫你親我呢!」說罷。仍然固執的轉過臉來對著劉冕。

    劉冕見拗她不過,索性惡作劇的雙手捧住她的頭,一嘴貼上去用力的吸了一口,還故意發出叭唧、叭唧的聲音。惹得太平公主又好氣又好笑。一邊擦著臉上地口水一邊笑罵:「壞死了!你啃豬蹄嗎?」

    「明明是豬頭嘛!」劉冕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這樣的太平公主,才可愛嘛!

    太平公主的心情也挺放鬆的,欣然笑道:「駝兄,我還是覺得以前和你在一起那樣的相處,最有趣。我們以後,仍像以前一樣,好嗎?」

    「好。」劉冕當然是求之不得。

    太平公主走過來將劉冕抱住,把頭埋在他懷裡。閉上眼睛滿足的道:「不知道為什麼。我這樣投在你懷裡,感覺特別踏實、特別安心。若有哪一天我能在你的懷裡睡一晚。一定能睡得很香很香……我是不是很貪心很奢侈?」

    「還……好吧。」劉冕將她環住摟在懷裡,輕言道,「太平,我們去了西京以後,要辦的事情可能會比較多。太后准你去西京,用意無非是想把西京交由你來打理。她派我來問你西京留守大臣的人選,便是此意,你可明白?」

    「我知道啊。有你幫忙,我什麼都不操心。」太平公主仍是閉著眼睛,臉上流露出小女人才有地滿足表情,「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懂。狄仁傑是能臣,留守長安很合適的。然後,我們再挑選一個能幹的長安令和狄仁傑一起共事,共同料理民生政務,那就一切無憂了。政事有狄仁傑,軍事有你,我還操心什麼呢?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情想對你說,一直不記得。」

    「什麼事?」

    「六皇兄回朝了,我都沒能見過他。」太平公主說道,「我雖然是出嫁的女兒了,但我始終是李家地人嘛!六皇兄從小又待我極好,所以,若有什麼能幫到他的地方,我也會盡力的。現在朝堂全在武三思等人一手掌握了,隻手遮天。看到皇帝和六皇兄他們被擠到一旁,我心裡其實也挺不是滋味呢!所以。我想和六皇兄他們團結一致,來對抗武三思一黨。」

    劉冕心頭微微一動:太平公主,是這樣地立場?記得許久以前。她是反覆強調自己要操持中立的呀……看來薛紹一事的發生,讓她地心態發生了太多轉變。以前她也是委曲求全脫身事外的心態。沒想到仍是沒能避過。

    「你怎麼突然這樣想了?」劉冕直白地問。

    「這有什麼,很正常很自然嘛!」太平公主輕聲說道,「我算是想清楚了。我生在皇家人在朝堂,就算我不去惹任何人,別人一樣不會放過我。與其是這樣,還不如擺明了立場跟他們戰一場呢!武三思之流,算什麼東西!頂多就是巴望著我母親地施捨。在朝廷上作威作福。此前我是不想爭權奪利得罪誰。既然時局不饒過我,那我也只好順應天命了。天官,我是不是變壞了?我突然很想擁有權力。但我要這些權力,只是為了保護自己,和保護我在乎我愛的人。」

    劉冕眉頭輕擰,輕聲道:「太平,人都有生存地權力,你要保護自己,這沒有錯。但我要警告你,權力慾望這種東西。是越來越膨脹的。權力也是一把雙刃劍,很容易就會刺傷自己。所以,一定要把持有度,不能讓它肆意的膨脹。」

    「所以我說嘛,有你在身邊耳提面命,我才不會犯錯。」太平公主抱得更緊了,臉在劉冕胸前蹭了一蹭,「所以,你千萬不能離開我。否則,說不定我什麼時候就犯錯啦!」

    「你這傢伙。竟敢威脅我?」劉冕笑罵地在她屁股上掐了一下,「反正,你的心態擺正一點,不該想的東西不要去想。」

    「好啦疼呢!」太平公主跺了幾下腳。一臉滿足微笑的仍然擠在劉冕懷裡,長聲吟道:「好舒服呀……為什麼和你在一起,我能這麼開心呢?要死啦,你這個壞蛋!」

    劉冕無語:「胡說八道些什麼……我還沒把你怎麼樣吧?」

    「那你快點把我怎麼樣吧!」太平公主咯咯的笑,「要不,就今天?」

    「找死呢!太后還等著我回報消息,滿皇宮的人都知道我來了你這裡。」劉冕拍了她一巴掌,「總是胡鬧!」

    「那就多抱一會兒!」太平公主咯咯的笑。抱得更緊了。

    劉冕略作思索。對太平公主道:「要不,等下還是你去見太后吧。西京留守的人選。還是由你來對她說比較合適「好你別亂動,讓我好好抱著嘛!」太平公主有點惱火的投訴起來,「真是的!」

    劉冕無語,只得任由她這麼抱著,過了半晌。

    太平公主突然說道:「天官,你比薛紹讓我更有安全感……你是血性男兒、英雄豪傑。如果能做你地女人,一定會很踏實很幸福!」

    劉冕不禁樂得笑了起來:「突然這麼誇我,還真是有點受寵若驚。要當我的女人……也行。排隊吧!」

    太平公主惱火的抱著劉冕的身子使勁的搖:「我呸!我堂堂的大唐第一公主,還要排隊?我、我……我跟你拼了!」

    「摔跤呀,你恐怕不是對手哦!」劉冕哈哈的壞笑一聲,略一用力將太平公主整個人都抱了起來,雙腳懸空。太平公主咯咯的笑:「我才不管你有多少個女人反正,你是我男人!」

    「你還蠻開明的嘛!哈哈!」劉冕抱著她旋了幾個圈然後突然放下。太平公主暈了頭一時東倒西歪站了不穩,摸著腦袋罵咧咧的道;「幹什麼哪,死駝鳥!轉得我頭都暈了!」

    劉冕哈哈地笑,扯著她往外走:「別耽誤時間了,去見太后吧!」太平公主被扯著踉踉蹌蹌的往外走,嘴裡罵聲不絕於耳。

    離一襲芳院的時候,太平公主打起了排場,去仙居殿見太后說事。劉冕心裡思忖了一下,自己就快要離開洛陽去長安,下次回來不定是什麼時候。在此之間,很有必要去見一趟李賢跟他交個底的好。

    於是,轉道向西隔城五明殿而去。反正現在武則天也把李賢這邊地事情。交由劉冕來打理了。偶爾去見他一回,也不會出什麼岔子。

    守著五明殿的依舊是丘神手下的那些人。劉冕今天換上地是右衛大將軍的袍鎧,這些兵將們著實打量了一陣。沒一個敢廢話了,趕緊恭恭敬敬請他進去。

    劉冕暗自好笑進了宮殿,心道有時候惡人往往比善人行事方便利索。因為有許多人總是狗仗人勢欺軟怕硬。

    見到劉冕來訪,李賢頗有點意外。看他換了身裝束,心領神會的笑道:「你是來辭行的吧?右衛大將軍,要去上任了。」

    劉冕呵呵的笑:「是啊!以後恐怕難以見面了。於特意前來向殿下辭行!」

    「嗯,過去之後,好好幹。」李賢像以前一樣拍到劉冕地肩膀上。「西京是我李唐地根基所在之地,容不是半點鬆動。那裡不僅有百萬戶口,更有李唐最堅實的仕族階層。你去了之後,要多辦一些有益於社稷與百姓地事情。」

    「殿下放心,我會的李賢頗感欣慰的道:「你真是個奇蹟!短短的幾年時間,你從一個戴罪流徒一躍成了大將軍。我李賢若不是遇到你,或許也不能像今天這樣還能站在這裡了。此去西京,你手握兵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且據我來看,我那皇妹好似對你特別的信任。因此,在西京那塊地方。你幾乎可以一手遮天了。稱呼你為西京之王,似乎並不為過呀!」

    「殿下說笑了。」劉冕忙道,「末將不過是聽了差譴去辦些差事,斷然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權力這種東西,我是不會過分的去貪戀的。物極必反的道理,我是懂得的。」

    「嗯。你比幾年前更加成熟了。」李賢讚歎了一聲,道:「放心地去長安,我不會有什麼問題。」

    「真的不會有問題嗎?」劉冕低聲道,「武三思一黨如今權傾朝野,視你與皇帝、廬陵王等人為眼中釘肉中刺。時時想著除之而後快。你不會招惹他們,他們也會來招惹你的。」

    李賢自信的微笑:「你別小看了太后。她表面上縱容武三思等人,實則也是想保護我們的。要不然,她還留著我們幹什麼呢?我們有我們的價值所在。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們是她的親生兒子。因此,在大局塵埃落定之後、我們對太后無法再構成威脅的前提之下,她是不會再對我們動手的。相反,還會保護我們。」

    「言之有理!」劉冕豁然開朗點頭道,「還是殿下睿智!」

    李賢繼續微笑:「還有一點你可能也忘了。我一個一無所有地孤家寡人窮王爺,武三思他們就是想對付我,也會嫌我不夠份量。」

    劉冕點頭應允。李賢這話說得有點隱晦。話中之音。就算武三思要對付李賢兄弟等人。首先要瞄準的當然是現今的皇帝李旦才是。相比之下,離朝數年孤家寡人的李賢。哪裡會有李旦招風顯眼呢?

    無形之中,李旦就成了一顆張風地大樹,成了李賢的擋箭牌。李賢歸朝後,大可以韜光養晦等待時機,在武則天的庇護、李旦的掩護之下,謀求機遇。

    二人心照不宣的點頭一笑,劉冕對李賢也略自放心了,於對他言道:「太平公主也對我交過底了。她會和殿下站在同一陣營,一起對抗武三思一黨的。殿下若有什麼麻煩,太平公主也會竭力相助。」

    李賢笑得欣慰,還透出一絲曖昧:「太平,終究仍是我李家的女兒,我們的好妹子。劉冕,你和太平……地關係似乎挺不錯。若有時間,多在她身邊提個醒。這丫頭聰明過人,但性子有點野。萬一沒了約束可能得意忘形,會容易犯錯。」

    劉冕暗自好笑:「殿下放心好了。」

    離開五明殿時,劉冕心裡叨唸著剛才李賢無意中提起地一個的詞:西京之王。

    雖然挺誇張,卻也貼切。只要這一過去,放眼長安,還有誰敢對我劉冕大呼小叫呢?

    到時候,還真地是山中無老虎,猴子要稱大王了。

    當年自己被囚車裝著,在長安穿街過巷的時候,何曾想過會有今日?

    命運,真能折騰人。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27 18:01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70章 王牌之師

    辦完宮的事情,回到家裡正好是午飯時間。忙活了好一陣子的馬敬臣,好不容易瞅個空閒,跑到劉冕家裡來蹭飯吃了。同時給他提出了一個問題:右衛武將人才濟濟,文臣卻是人手不足。許多軍政內務,都是由武將在兼任。現在沒有行軍打仗的任務尚且處理得過來。這萬一出征在外打起仗來,未免焦頭爛額。

    劉冕也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尋思一陣後對馬敬臣道:「這些人選,我們還要找朝廷去要。就要離開洛了,我不如擺個家宴請黑齒常之、張仁願、魏元忠等人來坐坐,順便讓他們舉薦合適的人選。」

    「這行!」馬敬臣表示贊同。

    午飯過後劉冕就寫了幾封帖子,讓家臣去請黑齒常之、張仁願、魏元忠、狄仁傑等人前來赴宴。也算是離開洛陽前的一個告別。

    現在洛陽一片白色恐怖,酷吏整人的花招層出不窮。誰要是敢私下聚會,就得小心被他們搆陷成密謀反叛。前不久,就有幾名得罪過周興等人的官員因此罪名被捕入獄,個個整得生不欲死,最後屈打成招。

    因此,在朝的大臣們都是人人自危。平常除了上朝,沒事都緊閉大門把自己關在家裡,連正常的交際和活動都能免則免。也只有劉冕這樣的人,敢頂風在這時候公然邀請眾人赴宴了。而且。黑齒常之等人也還真地來了。

    賓客到齊,匯聚一堂。家裡的僕人們小心翼翼的要關上大門,劉冕走上前去將手一揮:「大白天地。關什麼門。我劉家光明正大,敞著!」僕人唯唯諾諾的退下,家門大敞。

    眾人依次落座,劉冕叫擺起了酒宴,大家小酌閒聊。片刻後便聊起了正題,請黑齒常之和張仁願推薦合適的人物,到右衛來兼任文職。最重要的一個職務,莫過於長史。長史掌判倉曹、兵曹、騎曹等諸曹事務。雖然只是個六品官,卻是大將軍身邊最重要的副手,相當於一個管家。除此之外,行軍在外時,長史也是大將軍身邊的智囊與軍師,兼顧出謀劃策的職能。

    劉冕挑選的所有將軍中,馬敬臣勉強可以處理一些這類事情。可他畢竟是個粗人,雖然有能力也有經驗但精細和耐心不足,更不用談什麼出謀劃策了。劉冕也一直感覺,身邊就缺這麼個心腹智囊。

    另外一個重要地文職。就是錄事參軍事,長吏的副手,主要職能是料理諸曹的內務,另外專司負責祭祀、天文、地理。能幹這種差事的人並不多,一個難點就是要懂得天文地理與占卜推算,熟悉諸項祭祀與祭典。

    眾人商議了許久,張仁願最先舉薦出一個人來。乍一聽到這個人的名字時,劉冕不覺心頭一亮姚崇!

    剛剛入仕不久的姚崇,就已得蒙重用被武則天破格提拔為兵部郎中。張仁願是兵部侍郎,姚崇便是他的直系屬下。張仁願說。姚崇最大的特點,就是辦事能力強,效率極高。經常許多人連日處理不下的事務,他一人能在短時間內解決。再者。此人智慧出眾辦事沉穩,是一個很合適的長史人選。

    同時張仁願也提出一個疑問:兵部郎中是從五品地官,調到右衛擔任六品長史,是否會讓姚崇感到委屈?

    劉冕無所謂的笑一笑:「官職品銜的高低,在真正的能人眼中並非是那麼看中的。姚崇在兵部郎中,不過是個普通的小吏;但到右衛來當長史,卻是五萬人的大管家。孰輕孰重一目瞭然。再說了,要保持品銜來不容易嗎?我向太后建言。給姚崇加封一個從四品的員外散騎常侍之類的文散官。不就行了?非但不降銜,還升他一品。」

    張仁願笑道:「天官有著此等通天的本事。那自然無妨了。如此一來,姚崇必然盡心盡力在右衛辦事。」

    劉冕點了點頭,心中暗喜。姚崇地大名,可是早就如雷貫耳的。雖然我對這段歷史只是略知一二,但姚宋名相的大名,誰又不知道呢?姚崇、宋,開元兩大名相,現今只見到一個。何時再遇到宋,得好好留意。

    今天來的這些人當中,唯狄仁傑地品銜最低。在朝廷的正式任命下達之前,他還只是一個從四品的大理寺少卿,而且是剛提拔不久的。鼎鼎大名的一代名相,現在還只是個並不太出頭的中層官員。

    劉冕特意轉頭問向狄仁傑:「狄公,你可有合適的人物舉薦到我右衛,擔任錄事參軍事一職?此職雖然只是八品,卻異常重要繁忙,非有能有德者不可居之。」

    狄仁傑雖然官職低了劉冕一階,但年已近六旬,於是劉冕尊他一聲公。

    狄仁傑欠起身來拱手施了一禮:「大將軍,卑職這裡,還真有一個可以舉薦。」

    劉冕微笑回禮:「狄公德高望重,在我等晚輩面前就不必謙稱了。請講!」

    「此人姓張,名柬之,字孟將。」狄仁傑也不拖泥帶水,徑直說道,「此人是今年賢良科進士,對策第一。雖然已過六旬,卻比年輕人還要幹勁十足精明強幹。朝廷正欲委派他到地方州縣擔任州官,大將軍若有興趣,可將此人取來一看。」「張柬之!」劉冕會心一笑:「就是他了!」

    狄仁傑不禁略感驚訝:「大將軍莫非早已識得此人?」

    「不,不認識。」劉冕微笑:「我只是在想,既是狄公推薦的人物,定然不會有差。」

    狄仁傑爽朗地呵呵直笑:「大將軍莫要錯愛。還是謹慎對待地好。畢竟他是跟著大將軍辦事的人。」

    「家有一老是一寶。」劉冕打趣地笑道,「張柬之六十多歲了還來參考科舉而且登科奪魁,足以見得他是個有才華、有理想有抱負的人。雖然留在右衛擔任八品錄事參軍事有點屈才。但我保證,他若真是個人才,我不會讓他埋沒的!」

    「那我就代孟將先謝過大將軍了!」狄仁傑頗有點欣喜的拱手拜道,「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張柬之得蒙大將軍提攜,也是人生的一場際遇。」

    「好說,好說。」劉冕笑呵呵的回禮。心道你狄仁傑若不是碰到我劉冕,恐怕也沒那麼快官居宰相得以重用。在我的印象中。歷史上的狄仁傑到了晚年才被武則天委以宰相之職,而且一生顛沛流離幾番浮沉。再過幾天朝廷地任命下達,你狄仁傑就是我罩的了。相信,你能比歷史上的那個千古名相,更加煥發光彩。

    「可是張柬之不懂祭祀、占卜這些呀!」馬敬臣提出這個疑點,但馬上提醒道:「不過不要緊。一般來說每衛只有一名錄事參軍事,但也有先便任命過兩名的,二者分職工作。天官,你似乎忘記了一個人呀還記得以前的那個神棍李仙宗嗎?李淳風的孫子。前些日子我還在洛陽碰到過他。要說占卜祭禮、識天文懂地理查水文,誰能勝過過李淳風之孫呢?」

    「咦。說得不錯。你能找到他嗎?」劉冕也頗為驚喜。李仙宗這個傢伙,因為與薛紹有點私交,至從薛紹事發後為了避禍,就自請卸了官職四處遊蕩閒玩去了,還真是有好些日子沒有見過了。現在冷兵器作戰的時候,可沒有高級的地理天文堪測技術,更沒有什麼衛星定位雲層堪測來預測天氣。能有一名好神棍幫著指點天文地理水文,是很有必要的。天時地利人和求勝三寶,神棍能幫到忙的可是佔了兩樣。而且,現在地軍隊出征。祭祀祭典多得數不勝數,劉冕還真是不太在行。

    李仙宗這個不顯眼的小角色,卻是有大用。

    馬敬臣把胸脯拍得叭叭作響:「交給我吧。找他還不容易?他那種浮蕩傢伙還能去什麼地方呢?哈哈!」

    眾人一起大笑。席間氣氛十分的輕鬆活躍。正在此時,門口突然闖進來一批人。眾人側目一看。原來是來俊臣帶著幾名御史台的衙役到了。

    黑齒常之等人臉色微變,輕聲道:「來者不善!恐怕是有小人舉報,說我等在此聚集。」

    「怕什麼!」劉冕冷笑一聲,迎了上去。

    來俊臣圓胖的臉上擠出一絲強顏歡笑,遠遠的就打拱拜禮哈哈的笑:「劉將軍,卑職冒昧打擾,罪過罪過!」

    「來大人今日好興致,莫非也有興趣來與我們喝一杯?」劉冕淡定的笑言道。

    御史台的公人們公別站到了主宅的兩旁。架式擺得不小。來俊臣看了屋裡一眼。乾笑道:「卑職何來膽略,敢到大將軍府上討酒喝?只是……例行查訪。例行查訪。」

    「那便查吧。」劉冕無所謂地笑了一笑,轉身朝屋裡走,「本將明日即將前往西京赴任,今日宴請諸位同僚以作話別。來大人若是認為本將府中有何不妥,儘管隨意查看。」

    「這……大將軍請息怒。」來俊臣快步跟上來繞走到劉冕跟前,拱手拜道:「卑職也是聽命行事,請大將軍千萬不要怪罪查訪已畢,卑職馬上告辭,馬上告辭!」說罷,絲毫不作停留帶著人馬上閃了。

    劉冕看著這群人暗自好笑,大搖大擺的回了客廳坐下來。

    眾人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現在這些御史們,簡直就像是死神的化身。饒是黑齒常之與魏元忠這樣地宰相,也對他們頗有忌憚。

    唯獨劉冕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裡。

    馬敬臣哈哈的笑:「還是天官夠威風。你看來俊臣那副熊樣,就跟見了自己的爹似的!」

    劉冕也笑:「你別扯淡。我若生出這樣地兒子。肯定早就把他摁在水桶裡淹死了,才不會讓他為禍人間。」

    眾人一起大笑起來。

    魏元忠輕聲道:「天官,你現在得蒙太后器重與信任。固然不必害怕來俊臣那等小人。可他今天敢公然到你府上例行查訪,無非也是在向你示威,表示他們也是敢向你叫板的。因此,凡事還是低調小心一點的好。」

    「多謝魏相公提點,在下記住了。」劉冕回了一禮,心中卻道:對付這等惡人,就要比他們更惡!來俊臣那小子是沒什麼膽來我府上討野火地,多半是聽了周興那雜碎地指派故意來搗一搗蛋。正如魏元忠所說地,是向我示威。走著瞧吧,周興,咱們之間的樑子還沒有結算呢!你敢陷害我劉某人地家人,已是被我判了死緩。等我哪天有空,一把就要捏死你。也算是為民除害。

    眾人又聊了一陣,推舉出一些人物來到右衛擔任不同的文職。賦閒的宰相黑齒常之,在軍中混的日子這麼久長,結識地猛將強兵不在少數。他向劉冕舉薦了十幾名驍勇善戰的偏將副將,讓劉冕一起調到身邊來擔任各種不同級別的武官。魏元忠也是帶過兵的儒帥。同樣給劉冕推薦一些強人來輔佐。

    一天下來,除了姚崇、張柬之、李仙宗這三個最重要的職務官員,其他舉薦的人物多達三十餘人。

    右衛的人力配置,更添豐滿與合理。劉冕心中暗自歡喜。除了姚崇,其他的人仕調令都不必通過武則天首肯,直接請魏元忠、黑齒常之與張仁願幫忙就可以解決。相信短時間內,這些人都可以到位。

    一個好漢三個幫,自己的能力再突出非凡,也是不能缺了幫手的。一套完美地官僚班子,很快就要在劉冕身邊聚攏起來。有了這些人的幫助。劉冕有信心將右衛打造成大唐真正的王牌之師!

    傍晚時分,聚會算是結束了,眾人依次散去。劉冕特意請狄仁傑稍留片刻,私下再聊一聊。

    狄仁傑是那種真正的飽學儒士。風度翩翩儒雅不凡,長相氣質也頗為出眾。用現在的標準來衡量,那就是一個典型的成熟帥哥。和這樣的人相處,是一件挺愉快的事情。

    劉冕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告訴狄仁傑,他將會被任命為西京留守與宰相。狄仁傑頗感意外,但並沒有反覆詢問。

    不該問的不問,劉冕覺得狄仁傑的確是個聰明人。

    「狄公。你坐鎮大理寺數年。素以善長判案斷案聞名。」劉冕說道,「今日在下想問一問。你手中有沒有一些案件是懸而未決地?或者說,是明明斷出了案情,卻無法下判的?」

    「這個,自然是有的。」狄仁傑也不知道劉冕此問是何意,詳細解說道:「不管是什麼樣的案子,要斷容易,要判卻不易。想必大將軍也能知曉其中地緣由。」

    「我當然知曉。」劉冕說道,「比如,周興這樣的人物,若是犯了一些欺男霸女的事兒,狄公縱然鐵面無私不懼權貴是下了判辭,也是治不了他的罪的,是嗎?」

    「正是如此。」狄仁傑也不隱瞞,如實說道:「在下手中如今積壓了許多的民案,都是與周興等人有關。在下並非沒有膽量與之為敵,只是心中清楚,就算將這樣的案情上報到刑部與閣部,哪怕是告到太后那裡,也是不了了之。非但治不了他們的罪,反而會被他們反咬一口惹來禍患。因此,還不如將案判暫且押下,等待時機再與他們清算。」

    「聰明。」劉冕嘴角輕揚微然一笑,「這些案卷判宗,你務必好生保留。有朝一日,它們可是有大用處地。狄公,過些日子你就要到長安赴任了,擔任留守宰相。在下是留守大將軍,將與狄公一起共事相處,治管西京。日後,還請狄公多多提點教誨,晚輩不勝感激!」

    狄仁傑頗為期待地拱手言道:「大將軍言重,折煞老朽了!能與大將軍這樣的英雄豪傑共事,在下甚感榮幸!」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27 18:01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71章 新的生活

    兩天以前,清晨。洛陽城南右衛大營中鼓角震震萬馬奔騰。秋日碧空萬里天氣清爽,是一個出徵用兵的好日子。

    劉冕一身戎裝披掛,負手站於新搭建的點將台前,從容淡定的環視著眼前的兵馬集結。馬敬臣在他身邊呵呵笑道:「一支新軍就有如此氣勢,不錯不錯。」薛訥也道:「將強則兵不弱。一支軍隊的氣質取決於將領。有天官這樣的主將,右衛蔫能缺少虎虎生氣?」

    少時過後,大軍集結停當。營寨已拔輜重已備,所有人員盡數集結。

    長史姚崇與錄事參軍張柬之、李仙宗三人,一起走到點將台前,對劉冕拱手而拜:「報大將軍,七軍二萬六千七百三十二人,已經集結完畢。」

    張柬之老而持重,身上一股精氣神更盛年輕人。他凜凜然道:「報大將軍,所有糧草馬匹器械查驗完畢,無一缺失。請大將軍示下!」

    李仙宗平日浪蕩,辦起正事來卻不含糊,這時鄭重拱手而道:「報大將軍,離吉時尚有二刻時間。請大將軍開始點將,時辰一到可行祭祀,爾後開拔。」

    「好」劉冕大聲一喝,「我右衛大軍的第一次開拔,要鄭重隆重一點下面,點將!」

    「諾」眾將士齊齊大喝聲以作回應。劉冕拿出一份名薄開始大點將了。身邊地中軍令旗手與號令兵。都做好了準備。

    「將軍薛訥!」

    薛訥精神抖擻大聲一喝:「末將在!」

    「命你統率先鋒!」

    「得令!」

    點將台前一聲長角一聲鼓,一面青龍旗遞到了薛訥的手上。他翻身上馬掌好旗,威風凜凜。

    劉冕繼續點將:「將軍馬敬臣!」

    「末將在!」馬敬臣大聲應諾。

    「命你統率後軍總督糧草。以應七軍用度。」

    「得令!」一面白獸旗落到了馬敬臣的手上,他也翻身上了馬。

    右衛軍中,共有三十二制旗。劉冕坐鎮中軍用地是赤紅朱雀旗,其他的旗令都不得用赤紅色。

    點將繼續,親詡府中郎將李知士、左右郎將魏升魏晃全部到位,分領諸軍。長史、參軍、諸曹參將、校尉五人,旅帥十人,隊正二十人。副隊正二十人,無一缺席。

    點將完畢,二百五十餘面三十二色制旗在點將台前迎風飛揚,雄武壯觀。金白的唐字龍旗與赤紅的劉字帥旗,則由兩名旗使中候祝騰與胡伯樂執掌,在劉冕身後飄舞以號令七軍。

    吉時已到,祭祀開始。

    李仙宗是一個熟練而出色的神棍。一篇祭祀軍文早已備好。呈上牲祭後,他焚香高誦道:「維大唐垂拱二年年歲次,九月朔大將軍劉冕揮軍以征,某仙宗謹以牲牢之奠祭爾。炎帝之後蚩尤之神曰:太古之初。風尚敦素,拓石為弩,弦木為弧。今乃爍金為兵,割革為甲,樹旗幟,建鼓鼙,為戈矛,為戟盾……允我一人之德,由爾五兵之功」

    這是一篇《祭蚩尤文》。大唐的軍隊,敬奉蚩尤為戰神。軍隊出征之時都要祭祀他,以求勝果。

    祭祀的程序遠不止這樣就結束。接下來,又祭風伯雨師、祭毗沙門天王文、祭馬……前前後後,折騰了足有一個時辰。

    劉冕暗自籲著氣。這要是沒了李仙宗這個神棍。還真是不太好辦。

    祭祀總算結束,諸軍各歸其位,等候開拔。劉冕派了三名斥候,前往洛陽城聯繫出行的太平公主隊伍。不久斥候回報,說太后在洛陽南門親送太平公主地車駕出了城,正往右衛大營而來。

    劉冕即刻下令,七軍整肅,準備開拔。薛訥在前開道。劉冕坐鎮中軍。馬敬臣在後都督糧草輜重,一切準備妥當。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後。太平公主的車駕從北面駛來。劉冕帶領中軍一群儀仗兵上前迎接太平公主也有趣。她準備了兩輛豪華的大馬車,自己坐一輛,讓駙馬武攸暨也單獨乘了一輛。兩輛馬車在數十宮人和衛士的陪送之下徐徐駛來。見到了劉冕的人,車駕停住。

    劉冕在車前落馬,抱拳而道:「末將劉冕,恭迎太平公主殿下與武駙馬大駕。七軍整裝待發,請公主與駙馬移駕中軍,由末將親自保護,向西京長安挺進。」

    太平公主在車內長聲而道:「有勞劉大將軍了。」話說完後,她又挑起車簾,對劉冕嘻嘻一笑還勾了勾手指。

    劉冕走上前去:「公主還有何吩咐?」

    太平公主笑嘻嘻的低聲道:「你可不可以和我同乘一車呀?」

    「不可以。」劉冕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鬼扯!我是大將軍,要坐鎮中軍指揮七軍部署……懶得同你說,動作快點!」

    「噢!」太平公主略感失望的撇了撇嘴,下令車駕移入右衛大軍的中軍。

    總算準備妥當了,七軍開動,二萬餘人向長安西京開去。

    劉冕騎在馬上走在太平公主地車駕旁,也是輕吁了一口氣:萬事開頭難哪!花了足足半個多月的時間,我從一個光竿司令變成了二三萬人的統帥,真是不容易。等到了長安,還有二萬餘人來報導。到時候,右衛才算真的完整了……接下來可就有得忙了。我要練兵、練兵、練兵!

    把右衛打造成鐵血王師、把我挑選的精銳士卒打造成真正地名符其實的兵王!

    走了不到半日。好不容易安靜了一陣的太平公主,又捺不住寂寞了。她也不顧中軍耳目眾多全是些男人在張望,挑起車簾來喚劉冕近前來。

    劉冕騎著馬兒靠近她地車邊問她何事。太平公主笑嘻嘻的道:「劉冕。上車來陪我說一會兒話嘛!好無聊啊,全是悶聲趕路。」

    「大軍出行本來就是這樣地。你當是外出郊遊嗎?」劉冕說道,「你別瞎折騰,我是不會坐到你車上的。七軍將士無數雙眼睛瞪著,成何體統?」

    太平公主鬱悶的撇了撇嘴:「那你讓大軍走快一點吧!」

    「走的是官道,沿途還有百姓商旅行人。走得太快,會衝撞到平民地。」劉冕有點惱火的瞪她一眼,「你別盡出餿主意了。安心地在車裡坐著吧。」

    「煩哪!無聊哪!」太平公主忿忿的放下車簾,在車內大呼小叫起來。

    劉冕暗自好笑,懶得搭理她了。

    太平公主沒再怎麼折騰了。幾天以後,大軍順利的到達長安。劉冕親領大軍到長安以北劃定的區域駐紮,讓中郎將李知士帶人送太平公主進了長安城,回到公主府。

    太平公主很是有些忿然,知道劉冕是在刻意避她,但也有些無奈。數萬雙眼睛看著呢,總不至於太過親妮。於是只好耐心等劉冕先辦完軍務,再來與她相見。

    可是這軍務。不見得是那麼容易辦完的。

    大軍初到伊始,要紮營下寨停歇人馬。又有二萬餘名新兵要接納,大小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劉冕在軍營裡一呆就是十餘天,惱得太平公主差點親自奔到右衛大營裡來揪人了。

    安頓了人馬,劉冕要做地事情仍然很多。一支新組建地軍隊,可謂百廢待興。親自辦起這些事情來,劉冕方才知道一支軍隊的統帥不是那好當地。從分撥糧草到制定訓練計劃,都十分地惱人。尤其是秋冬將至,正是大唐例行的練兵時間。劉冕要趕在此前制定出完整的訓練計劃,操練大軍。

    幸得有馬敬臣與李知士這兩個熟手幫忙。劉冕才不致忙得手忙腳亂。這兩人雖然沒有特別出色的軍事才能,但是對軍旅的熟悉程度遠勝劉冕,經驗豐富。他們給出了一套詳細的訓練計劃,操練五萬右衛大軍。

    劉冕認為。現在該做的就是讓右衛走上正軌。日後再慢慢把一些有著自己特色的訓練方式加進去。循序漸進的來,方為上策。

    至於諸項典章制度與軍令的制定與下發,則由長史姚崇與張柬之、李仙宗等人鼎力相助完成。正如張仁願所言,姚崇真是一個辦事能力極強、有主見而且有效率地有為青年。三十餘歲的他年富力強,辦起事情來雷厲風行效率極高。張柬之六十多歲了,也如年輕人一般精力十足,沉穩老練是他的最大特點。李仙宗雖然只是個年輕的神棍,而且和馬敬臣一樣有著相同地愛好。但好在辦起正事來一絲不苟。劉冕身邊有了這樣一套文官幫子。也輕鬆了不少。

    數日之後,大小的事務總算料理了一個大概來。劉冕心忖。也是時候讓自己和這些將軍下屬們料理一下家生私事了。

    離開洛陽時,劉冕和韋團兒約定,讓她一個月以後再來洛陽來相聚。算算時間,現在也差不多該來了。洛陽的老劉宅已經上交給朝廷,如今再回洛陽,得重新安排住所。這些將軍們,也要找地方住。總不至於一年到頭都窩在軍營裡,都得有個窩安頓家人才是。

    於是,劉冕下令放假,眾將軍下屬們開始輪休。

    劉冕帶著胡伯樂與祝騰等幾個兄弟,一起進了長安城。再回長安時,別有一番不同的感覺。城頭上所立的崗哨,全是自己右衛的人馬,別有一種安全感,感覺就像是到了自己的地盤一樣。

    入城之後,劉冕帶著眾人先到西市找到和韋團兒約定的那間客棧。小丫頭果然到了,而且已經住了三四天。看來她也有些心急,提前來了。

    見到劉冕。韋團兒欣喜異常。若不是有許多人在場,她都要一把撲進劉冕地懷裡了。按劉冕地吩咐,韋團兒只帶了魯有成留下的幾名廚師。和她親近地幾個姐妹丫環一起來長安,其他的雜役下人都留在了洛陽,看守舊宅。到了長安當鎮守大將軍,劉冕身邊隨時可以帶上一堆鐵甲衛士,才用不著那些家丁護院了。

    在客棧小敘片刻後,劉冕打算先去找到狄仁傑。他已經到長安上任了,找房子的事情還得要他幫忙。三品以上大員,朝廷一般都給安排住所的。這樣茫然的在巨大的長安城中找房子。無異於大海撈針。

    劉冕來到了皇城太極宮,駐守皇城的雖不是右衛的人,但對劉冕也是久聞大名畢恭畢敬。順利地進入皇城後,在弘文館找到了狄仁傑。他正帶著一批留守大臣在處理公務。

    狄仁傑接到劉冕也挺高興,二人寒暄畢後直接切入正題。狄仁傑略作尋思而道:「劉將軍,前日太平公主府上曾派人來給我說了,大將軍的宅第由太平公主親自安排。說劉將軍回城之後,可到太平公主府直接找太平公主說起此事。」

    「不必了。」劉冕不假思索道,「我不想開什麼特列,一切按朝廷制度來吧。狄公就按事先擬定的法子。給我安排居所。」

    狄仁傑會意的微笑:「好吧。說來挺巧,劉將軍的舊居老宅,前不久騰了出來。那名官員調任到外州去了。劉將軍若是願意,可以重新住回老宅去。若須裝簧修檢,一切費用由朝廷支付,我也可派將作監的匠人協助劉將軍辦理這些事情。」

    「如此甚好。」重歸老宅,劉冕挺高興的,「那就住回老劉宅去!」

    老劉宅雖然遠不如洛陽的豪宅恢弘奢華,但也足夠居住了。而且那裡靠近西市,挺熱鬧方便的。

    狄仁傑馬上就委派了幾名匠作監的匠人。領著劉冕一起去金光門群賢坊劉家老宅。

    重回故地,劉冕頗有感慨。物是人非,劉仁軌已經不在了,至今仍記得當年在後院地雪地裡練武的情景。房間格局沒有什麼變動。而且前任房主還留下了不少的新家具,不必添置太多的物什。劉冕也只想簡單一點,能住人就行。

    將作監的匠人們聽了劉冕的安排,將大門做一番改建、後院的馬場略作翻修適合練武即可。這間宅院雖然面積不大,可卻利用得挺合理。前宅是間斗栱平房,比起洛陽的樓房豪宅來說寒磣了不少,可是居家卻是舒坦。後院有兩庭別院可供安排貴客,另有廂房數間雜院一座。僕人丫環們可以安置。

    有這樣的就夠了。劉冕挺滿意。

    當晚。韋團兒帶來的廚師們收拾好了廚房,馬上就動手安排飯宴。劉冕則是和祝騰、胡伯樂、韋團兒等人一起。到了西市作一番採購。柴米油鹽被縟用器,買了整整一車兒回來。另外,劉冕還請將作匠地人建一處小亭在前院正宅,雕一尊石塑劉仁軌像安置在那裡,也算是對他的紀念和懷。

    這些事情雖然忙碌,可大傢伙兒都一陣喜氣洋洋。新的生活就要開始了,充滿了新的希望。將作監地人本是要做一塊大將軍府的牌匾掛上去,多有討好奉誠的意思。可是劉冕卻讓他們給改了,依舊掛上劉宅的字樣,和往日一樣。當年劉仁軌貴為宰相時也是如此,劉冕不想太過招搖。

    誰能想到這樣一家不起眼的宅院裡,住的是如今長安城數一數二的大人物呢?

    忙碌了整整一天,到了入夜時大家終於可以坐下來,享受一頓可口的美食。席間推杯換盞其樂融融,都挺開心。劉冕還算計著,等過陣子沒這麼忙了,把右衛地一些將軍僚吏們請到自己府裡小聚一番,也算是答謝他們地鼎力相助。

    飯宴正進行得熱鬧,剛剛掛起牌子的劉宅就來了客人。十餘兵丁護著一輛馬車停在了家門

    劉冕心裡一咯噔:來得挺快地嘛!

    不出意外,來人果然是太平公主的心腹近侍,宦官邱大友。邱大友遠遠的就打拱作揖恭賀劉冕喬遷之喜。

    「邱公公來了來人,添副桌幾碗筷,請邱公公喝一杯。」劉冕先發制人不容辯駁的高聲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吃飯!」

    邱大友到了嘴邊的話被堵了回來,只得賠笑坐了下來。

    韋團兒在劉冕身邊伺候他吃飯倒酒,這時輕輕扯了一下劉冕的衣襟低聲道:「將軍……她這麼快就派人來請你了呀?去不去呢?」

    劉冕撇了撇嘴沒有答話,心中暗道:我又消失了快一個月。小太妹恐怕要氣急敗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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