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復唐 作者:尋香帥(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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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sygoing1 2009-4-5 09:53: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3 563068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27 18:08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82章 有麻煩了

    洛陽太初宮,含元殿上。

    文武百官分列左右,龍椅之上依舊空空如也。武則天端坐於珠簾之後,神色莊嚴。

    吐蕃使者的到來,對她來說可謂是盼望已久。環視大唐週遭,最強大的威脅無外乎是吐蕃與突厥。突厥人已經臣服,吐蕃卻一直沒什麼動靜。現在甚好,他們終於派人來了。

    臉上偶爾閃過一道不易察覺

    上官婉兒垂手立於太后身邊,發現太后今天的氣色更勝往日。

    論寒調傍等人走上龍尾道步入金鑾殿拜於御前,口稱拜見聖母神皇陛下。武則天叫賜平身。

    論寒調傍先是遞上了準備好的國書,然後當堂侃侃而談對大唐和太后恭維了一番,最後切中話題,說請太后賜婚於吐蕃贊普器弩悉弄。

    滿朝大臣頓時發出一陣輕咦聲,偶爾聽到一兩聲議論「又要賜婚!」

    武則天不急不忙看過了國書,朗聲道:「貴使論寒調傍,你們可能還不知道吧?太平公主已於數月前改嫁給會稽王武攸暨了。」

    論寒調傍彎腰拜道:「既然如此,微臣敢請太后,另賜公主下嫁給我們的贊普!」

    武則天微擰了一下眉頭:「大唐與吐蕃之間的聯姻,已有文成公主先例在前,是有利於兩國和平的好事、大事。予理當應准。就請貴使稍等片刻。請容我們略作商議定下合適地人選,再行明確賜婚。」

    「謝聖母神皇陛下天恩。微臣等告辭!」論寒調傍等人謝恩退下。

    這些人方才走下龍尾道,朝堂上馬上出現了爭議之聲。一時有點嘈雜。

    武則天也早已料到會是如此,這時從珠簾後走出來朗聲道:「眾卿有何意見,可盡情發表。」

    宰相李昭德,如今深受武則天的信任與器重,雖然實權不多,但儼然有了首輔姿態,此時站出來道:「太后,微臣有一事不明。請太后賜教。太后為何如此輕易就答應了賜婚?」

    武則天也不著急,點頭微笑道:「予也看出來了,有許多人對此持有疑議,對嗎?其實和親這種事情,從來就不能真正的解決和平問題,這是誰都知道地。當然無可論認的是,會有些一積極的緩解作用。當年太宗皇帝派宗室女文成公主入吐蕃,不是讓兩國安享了數十年和平嗎?這些尚且不論吧!你們大家可能都忽略了一個事實:新上位的吐蕃贊普器弩悉弄,年方十三歲。」

    李昭德微然一愣:「原來如此!」

    武則天自信滿滿的微笑:「也許在吐蕃,他已是成年。但在我們中原娘家。豈會將女兒嫁給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因此,予就算賜婚,也要等到兩年後才把女兒送過去。這兩年又會發生多少事情呢?沒人知道。因此,這無非是一條緩兵之計,主要是為了安撫住吐蕃人。現在他們自己鬧內亂了,肯定是無暇東顧來與大唐爭鋒的。可我大唐,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近兩年來,相繼暴發徐敬業等人的叛亂,又在東北與突厥人大戰了一場。雖然都取得了勝利,可是也已經元氣大傷國庫空虛。」

    武則天走下金鸞殿來走在群臣中間。徐徐說道:「和平,現在是大唐地需要,也是吐蕃的需要。因此,我們沒理由先動手打破這個局面。吐蕃人要賜婚。無非就是要求個安心。但我們也不能有求必應讓他們得意忘形。所以,予才設下此計:先行許婚。至於什麼時候嫁過去、是否會嫁過去,那就得看他們吐蕃人的表現、和今後的局勢了。」

    「太后高明。」李昭德不廢話了,心悅誠服的退了下來。

    武則天再走了幾步,出聲道:「賜婚吐蕃,是件大事。今日要商議的是:賜何人?」

    武則天提出這個問題,可是有原因的。李治的子女多半已經成年成家,已然無人可賜;按照習慣的做法。也一般是選個宗室女封作公主嫁過去。當年文成公主便是如此做法。之前李唐宗室叛亂,許多皇族已被誅滅或是流貶。顯然可供物色的人選少了不少。李賢李旦等人地兒女,又多半尚未成年。至於武家的女兒……那就不必想了。武家畢竟還不是皇族,而且至文成公主後,不管是哪個異邦的人都只認可李家的女人賜婚。

    因此,就算是先許婚也該是個有說服力的人物才行。

    片刻後,文昌左丞周興站了出來道:「太后,微臣以為,有一個人選特別合適。」

    「何人?」

    周興道:「太后所收的義女:慈安郡主。 慈安郡主雖無李氏血脈,但貴在是太后的義女,而且原是新羅皇族後裔,出身高貴地位顯赫。若賜慈安許婚,將會很有信服力。而且……此女畢竟並非太后親生,縱然遠嫁也不會有何心疼和損失。再者,慈安受太后厚恩,也當知恩圖報才是。微臣以為,此乃一舉多得。」

    此言剛畢,黑齒常之、張仁願和魏元忠等人都同時皺起了眉頭:那劉冕知道了怎麼辦?滿朝之人,誰不知道慈安郡主對劉冕情有獨衷?這個周興,還真是擺明了針對劉冕!

    可是,這種話又不能當眾說起……黑齒常之等人一時也犯難了。武則天依舊面色平靜,只是眼神略變複雜。她也沒有急於表態,而是慢步走回了珠簾後坐下來。半晌後,聽她沉聲道:「准奏!」

    黑齒常之等人同時心裡一咯噔:麻煩來了!

    上官婉兒站在武則天身邊。心裡一陣突突地跳。

    散朝了。走到含元殿後殿時,武則天對上官婉兒道:「婉兒,你親自去一趟長安。見劉冕。予不管你用什麼方法,要勸服他,不要衝動不許鬧事。」

    「是……」上官婉兒恭敬的行了一禮,眉頭卻是舒展不開來。去長安見劉冕,本該是一件值得她開心的事情。可是現在……她心中卻鬱結成一團,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了。

    大雨滂沱,長安城外,鬼龍兵營。

    劉冕帶著一群兵王們。在滿是泥濘地校場中練習散手搏擊術。瓢潑的大雨傾盆而下,滿天烏黑。所有人都像是游泳後剛從水裡爬起來一樣,渾身濕透。

    儘管如此,可是沒有任何一人有退縮的意思。劉冕說過了,戰鬥的發生是不分時段、不分地域地。越是凶險惡劣的環境下,越要有制敵取勝的把握。這樣在雨中操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司空見慣。

    近百人對打練習,吼聲震震。很快,被摔打得坑坑窪窪的校場幾乎快要變成了一個游泳池,每個人身上都沒有一寸地方是干爽地了。

    為了操練這批兵王。劉冕可是煞費了苦心。他所制定的訓練方法,也足以用變態來形容。從身體、技能到心理素質的訓練,都是超越常人的。短短地半月下來,已經有近一半人地堅持不住被淘汰了。如今僅剩下了八十餘人。

    可現在,他們離劉冕預期的目標還很遠。

    到了傍晚,這場苦訓才算告一段落。劉冕鑽回軍營脫下袍鎧,隨手用毛巾擦了一下臉,喝下了一杯熱水。剛準備歇息一下後吃晚飯,帳外有人求見。劉冕忙見那人進來。

    原來是右衛大營地馬敬臣派人來報信,說請劉冕去一趟。劉冕問是什麼事。報信的卒子只稱不知道。劉冕心有點生疑,馬敬臣什麼時候也學會這樣虛張聲勢了?不過想來也應該是比較重要的事情,不然他不會這時候請我去。

    於是劉冕略作收拾了一下,備了一輛馬車冒雨來到右衛大營帥帳。馬敬臣正在這裡候著。

    「老馬。什麼大不了地事情了還跟我賣關子。非要我大風大雨的趕過來。」劉冕劈頭就問。

    馬敬臣早已備好了一些酒菜專等劉冕來了一起吃晚飯,這時拉得他坐下:「是有些事情跟你說。你先坐下吃點。」

    「說吧。我那邊正忙呢!」劉冕也不客氣,拿起刀子割了一塊羊腿肉吃下,喝了半杯酒禦寒。

    馬敬臣面露難色擰緊了眉頭:「我剛剛去長安找狄仁傑辦些補給的事情回來,聽他說了一件大事。」

    「什麼大事?」劉冕邊吃邊問。

    「是關於賜婚吐蕃。」馬敬臣有點擔憂的看向劉冕。

    劉冕也感覺到一絲不尋常,放下酒肉問道:「這件事情會跟我有關?」

    「有。」馬敬臣深吸一口氣,「朝廷要把黎歌賜婚給吐蕃人!」

    「什麼?」劉冕雙眉一豎,「有這種事情?!」

    「兄弟。你別衝動!」馬敬臣一時有點慌了。慌急的要來勸阻,「暫時還只是許婚。什麼時候嫁過去還未確定。因為吐蕃的贊普還只有十二三歲。因此……至少還有兩年的時間。」

    「那也不能這樣!」劉冕憤怒的一拳砸到矮幾上,「黎歌孤身一人才過了幾天安生日子,就要把她遠嫁到吐蕃那種荒蠻之地,讓那些野蠻的畜牲來蹂躪!吐蕃人是什麼人?最不懂得禮義廉恥!時常父子兄弟數人共享一女,生的兒子還不知道是誰地種!而且那鬼地方又窮又苦天寒地凍,黎歌很有可能半路上就活活凍死了。再者……」

    馬敬臣瞪大了眼睛被劉冕吼得一愣一愣,吸著涼氣道:「兄弟,你別急著發火啊……」

    劉冕憤怒的一下衝上前來,揪住馬敬臣的胸襟沉聲喝道:「而且誰不知道黎歌是喜歡老子、老早就說過非我不嫁的!現在居然把她許嫁吐蕃,這不是掄起老子地臉當眾來抽嗎?老馬,這等事情你能受得了?」

    「你、你不是不喜歡人家嗎?」馬敬臣有點驚怕的嚅囁道。

    「放屁!」劉冕惱火的一把將馬敬臣扔開,「喜不喜歡是我的事!總之,黎歌不能嫁到吐蕃!」

    馬敬臣難堪的拍了拍胸脯,苦笑道:「可這是朝廷的決定……咱們也沒辦法不是?」

    劉冕雙眉深皺眼中精光奕奕,沉默了半刻道:「我要去洛陽!」

    「別!」馬敬臣就怕這個了,急忙扯住劉冕道,「兄弟,你可別幹傻事!你這樣去洛陽,還不落得口實在人家那裡?說你以私廢公,因為一己私念而阻撓朝廷大計這可是大罪啊!你不像是這麼衝動糊塗的人啊,千萬別幹這種蠢事!」

    「衝動、糊塗嗎?」劉冕轉過身來,怒目瞪著馬敬臣:「朝廷根本就不該賜婚吐蕃更不說賜的是黎歌了!我此去洛陽,一來為私,二也為公!我要勸阻太后收回成命,不能對吐蕃人如此姑息隱忍!」

    「你別傻了……朝堂上那麼多人都沒吱聲,你一個人逞什麼英雄?」馬敬臣苦勸道,「我聽說,決定賜婚是太后自己地意思。賜婚地人選,則是周興等人的提議,太后立馬就拍板同意了。這不是很明顯了嗎?太后早有此念了!你這樣莽撞地跑到洛陽去……定然沒有好結果。」

    劉冕表面衝動,心中卻是冷靜如常。聽了馬敬臣這幾句,劉冕心中就在思忖:看來武則天是太心急要稱帝了,不想和吐蕃人之間鬧出任何的矛盾滋生隱患。在她的登基大計前,一切的一切都要讓路!

    劉冕暗底里將拳頭捏得骨骨作響:無論如何,我也要力阻讓黎歌嫁入吐蕃!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27 18:09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83章 婉兒的勸告

    雨一直下,越下越大。劉冕的心情也越來越糟糕。他拿著一壺酒在帥帳裡走來走去,偶爾惱火的仰脖喝下一大口。馬敬臣瞪著眼睛瞅著他,脖子跟著左右搖晃,眼睛都快要花了。

    「兄弟,你歇會兒。別走來走去了。」馬敬臣連聲道。

    劉冕定住了腳,喝乾了壺裡最後一點酒:「我先回一趟長安。」

    「你想幹嘛?」

    劉冕吐了一口氣道:「你放心,我嘴上說得是凶,卻不會那麼莽撞行事的。我要先去找狄仁傑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問清楚。然後再決定是否有必要去一趟洛陽。」

    「那你……悠著點。」馬敬臣也不知道說什麼了。他知道劉冕的脾氣,一但他認定的事情,再如何逆天也會要去做。事到如今,也只能聽之任之了。

    此時,劉冕反而冷靜了許多。他坐了下來取下腰上的那塊虎頭兵符拿在手裡把玩,笑道:「這玩藝兒,究竟是權力還是桎梏?」

    馬敬臣不解的道:「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劉冕吁了一口氣道,「這支右衛大軍,我們帶的時間還不長,而且沒有上過戰場。因此,忠誠度並不高。也就是說,現在我劉某人其實是一無所有,沒什麼可以跟任何人叫板的資格。馬老大,我有點期盼戰爭了。」

    馬敬臣無所謂地道:「當將軍的人。誰不盼著打仗?不打仗,要將軍幹什麼?只有打仗我們才能陞官發財。」

    「陞官發財我沒興趣。」劉冕道,「我要的是一支百戰精煉地有實力的鐵軍。還有。這支軍隊最大的忠誠度。只要一起經歷了生死,彼此之間才會信任與忠誠。是這樣的吧,馬老大?」

    馬敬臣警覺的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可別想亂來啊!」

    「我可從來沒想過亂來。」劉冕悠然道,「只是,老被人這樣欺負我心裡窩火、不舒坦,知道嗎?樹欲靜而風不止,我從來沒想過去招惹誰,卻總有人不斷的要來招惹我。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壯大自己的力量了直到那一天,不管是誰來招惹我或者是我的親人朋友,我都能一隻手指頭輕鬆地捏死他,那才過癮。」

    馬敬臣哈哈的傻笑:「會有那一天的。你別心急呀!你現在可是勢頭正勁如日中天,誰敢不給你幾分薄面呢?」

    「給個屁!我現在是繡花枕頭,外表光鮮內裡空虛,空架子一個!」劉冕有點惱火的道,「周興那樣的小角色也敢公然跟我叫板,足以見得我只是徒有其表罷了!除非有那一天,右衛大打下幾個大勝仗。我才能宣告徹底的翻身。」

    馬敬臣連連點頭深以為然:「說得也是。你剛剛接任右衛大將軍,雖有兵權卻還不具備很強大的實力。大唐最重就是軍功,將軍最重要的就是在軍隊裡有威望,有將士們的忠信。 右衛如果有機會出征,那才是翻身的機會。到那時候,你劉天官就當真能夠一飛衝天了。」

    「唉,以後再說吧。依著我地性子,賜什麼婚,講什麼和。趁吐蕃人自己內亂一把殺過去,打他個灰頭土臉哭爹喊娘。那才乾脆。」劉冕長長的籲著氣,「不過,這種事情咱做不得主。他娘的不說了。差幾個人替我準備一輛馬車,我今天就去長安。」

    「哦。好。」

    滂沱大雨中,劉冕乘坐馬車回到了長安,先進了自己家門。韋團兒驚喜的接到劉冕,卻見他神色凝重心情似乎不太好,又不敢問,於是只好小心的伺候。

    天色已晚雨也很大,劉冕只好稍歇一晚,打算明天再去拜會狄仁傑。

    上床的時候。劉冕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韋團兒也不敢去招惹他。只好在一旁靜靜的躺下一聲不吭。劉冕想著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覺睡去,一覺醒來已是天亮。看著身邊韋團兒蜷成一團縮在那裡。劉冕不禁有點自責。昨天從回來以後一直沒怎麼搭理她,實在是太過冷落了。

    他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拿著衣服在外面穿好。廚房已經弄好了早餐只備享用。劉冕特意給韋團兒盛了一碗粥來放到床頭,然後不聲不響地離開家,往太極宮去了。

    到了弘文館,狄仁傑果然在此。他這個西京留守可是盡職盡責,每天都會在此辦理公務。

    狄仁傑彷彿知道劉冕的來意,刻意請他到了一間靜室,二人分坐下來。

    劉冕開口問道:「狄公,你我也不是外人了。今天我特意從軍營裡來,是想找你打聽一件事情。」

    狄仁傑微笑:「是關於賜婚吐蕃一事吧?」

    「正是。」

    狄仁傑高深莫測的搖頭:「此事,我知道的恐怕並不比你多,畢竟我也一直在長安。也替你支不了什麼招,出不了什麼主意。」

    「呃?……」劉冕萬沒有料到,狄仁傑會如此說話。這不像他地性格。

    狄仁傑呵呵的笑:「不過,卻有一位高人,已在此等你多時。」

    「何人?」

    狄仁傑神秘笑道:「天官可去大明宮含元殿翔鑾閣,自然一切可知。」

    「翔鑾閣?」劉冕心中略驚:莫非是上官婉兒來了?那裡曾是她的辦公室

    「多謝狄公,在下告辭!」劉冕當即辭別狄仁傑,迫不及待的往大明宮而去。狄仁傑呵呵輕笑的看著劉冕的背影,點頭自語道:「多情之人。」

    大明宮含元殿曾是主殿。只因武則天遷都洛陽,這裡變得冷清了許多。僅有三五兵丁在巡哨。劉冕快步走上了龍尾道到了翔鑾閣前。發現大門敞開,裡面傳來上官婉兒吟吟地朗誦聲:「葉下洞庭初。思君萬里餘。露濃香被冷,月落錦屏虛。欲奏江南曲,貪封薊北書。書中無別意,惟悵久離居。」

    劉冕暗自一笑,上官婉兒這是寫的一首相思詩。

    劉冕輕腳走進去,上官婉兒正側對著門,坐在榻前揮筆書寫,神情很是專注。房中也沒有別地人。僅她一人。

    劉冕走到她身後低頭來看,上官婉兒一筆字還真是寫得漂亮。只見她擱下筆來輕嘆一聲,低頭瞅見了旁邊劉冕地腳,驚訝的仰頭來看不禁嚇了一跳:「呀你、你什麼時候進來地?」

    「別怕,別怕,呵呵!」劉冕笑了起來,「你太專注了。詩寫得不錯嘛,是寫給我的嗎?」

    上官婉兒驚魂未定既惱且羞,恨恨瞪了劉冕一眼:「臭美!」

    「好啦!上官高人,我今天可是來有求於你的。」劉冕在她身前一屁股坐了下來。雙手撐在身後兩腿朝前挺直。

    上官婉兒眉眸含情面帶假慍的道:「看你,全沒個坐相。好歹如今也是三品大將軍了,還這般不注重禮儀。」

    「那要看在什麼人面前了。」劉冕笑道,「如果是一些生人在場或是正式的場合,我會坐好。在我家婉兒這裡,我哪裡用得著那麼拘禁。」

    「誰是你家的,不害臊!」上官婉兒又好氣又笑地白了他一眼,道:「你終於肯來了?」

    劉冕知她話中之意,回道:「這麼說,你還是專程來長安找我的了?太后派你來的?」

    上官婉兒也不直接回答。只是微笑道:「你和太后,就喜歡打這種啞謎。」

    「這麼說,就是了。」劉冕吁了一口氣,「說吧。太后派你來做什麼的?」

    「別這麼充滿敵意好不好?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來針對你的。」上官婉兒起了身替劉冕倒了一杯水,耐心的走到他身邊跪坐下來,「你應該心平氣和一點,聽我說事。」

    「行,你說。」劉冕接過上官婉兒遞來的茶喝了一口,放下杯盞來道,「別的人說什麼我恐怕都沒什麼興趣聽。唯獨我家婉兒的話。那是一定值得聽一聽的。太后是個聰明人。她派你來肯定也是揣摩到了我地心思。」

    「我的印象中,你不像是這麼衝動的人。」上官婉兒微皺了一下眉頭。說道,「我看出來了,你現在雖然裝作平靜,可是心裡卻已經很窩火,隨時可能發作,對嗎?」

    劉冕撇了一下嘴角哼了一聲:「算是吧。」

    上官婉兒輕輕的嘆了一聲,走上前來在劉冕的胸口輕輕撫了幾下:「你先定下心神好不好?別這麼心急。以前的劉天官,是多麼的冷靜睿智呀!怎麼官當得越大膽子越大,人的心性也就變了嗎?」

    後面一句話把劉冕點了個醒,他醒過了神來點點頭:「好,我聽你慢慢說。」

    上官婉兒婉然溫柔的一笑,繼續替他撫著胸口輕聲道:「我瞭解你,重情重義。雖然你對黎歌也許只是兄妹之情,但是聽到她被賜婚,你肯定會受不了。而且黎歌喜歡你,幾乎是公開的秘密。朝廷這樣將她賜婚出去,也讓你感覺顏面無光。對嗎?」

    「差不多就這樣了。」劉冕悶哼了一聲,「還是婉兒瞭解我。」

    「男人呀,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上官婉兒禁不住笑了起來。

    劉冕有點惱火地反擊:「那臉皮都不要了的,還是男人嗎上官婉兒一下被堵住了,只得嗔笑道:「若論詭辯,你絕對天下第一。我不跟你爭論這個。說說正事。你有沒有想過,太后為何要將黎歌賜婚?」

    劉冕略作尋思,淡然一笑:「哪能不想呢?這件事情,最終做主的就是太后。她若不許,誰提議也沒用。因此,想把黎歌嫁出來的,就是太后。」

    「說得是。」上官婉兒繼續道。「黎歌地身世來歷,你是知根知底的。應該不難想透太后為何要將她許嫁出去吧?」

    劉冕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在心中暗道。武則天對黎歌是沒有感情的。當初她將黎歌扣在身邊,無非是為了穩住芙玉、要挾芙玉。如今當初地事情慢慢淡去,芙玉手中所掌握的秘密也逐漸變成了公開的事情。那麼,扣押黎歌也就成了多餘的舉動。如今吐蕃要來請婚,正好將她派上用場。

    或許武則天多少也會有一點喜歡黎歌,可是在政治大事面前,她是什麼都可以捨棄的,更不用談什麼一個收來地義女了。

    可憐地黎歌。就這樣成了一件犧牲品。

    「我明白太后的一切動機。我也知道,這樣許婚吐蕃只是權宜之計,對太后朝廷來說是一舉多得。」劉冕恨恨地咬了咬牙,「可是我就是過不了良心那一關。黎歌做錯什麼了?憑什麼她的身世如此淒苦,到頭來還要被人這樣折磨?嫁入吐蕃,那裡是人住的地方嗎?」

    「天官,你別激動。」上官婉兒急忙捧住劉冕的臉,認真的看著他,「我知道你表面粗莽,其實是一個很細心也很溫情的人。你最懂得憐惜人和尊重人。你捨不得苦命的黎歌這樣嫁入吐蕃,是所有人都預料到了的。太后預料到了,於是專程派了我來長安安撫你。」

    「怎麼安撫?」劉冕甩了一下頭站起身來,有點惱火的道,「唯一能安撫我的就是,朝廷收回成命,不將黎歌許婚!」

    「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地!」上官婉兒也有點急了,快步閃到劉冕身前來道,「天官。太后的意思很明顯,她這也只是權宜之計,暫且穩住吐蕃人。許婚不等於就是嫁出去了。什麼時候嫁、會不會嫁,那還得以後看情況。」

    「那也不行!」劉冕頭一次在上官婉兒面前如此大聲怒喝。「那意思就是說,黎歌遲早就是吐蕃蠻子的人了,如今只是寄養在娘家。他媽的我心裡就是不痛快!」

    「天官,你……」上官婉兒有點被嚇住了,愕然的看著劉冕。

    劉冕自己也回過神來,歉意的點了一下頭:「對不起婉兒,我失態了。」

    「沒事……」上官婉兒微笑了一下拉住劉冕的手,「天官。你是干大事的人。怎麼能因為這樣的小事而動怒、而招來禍患呢?至少還有兩年的時間供你發揮,你為何急於這一時。要在這異常敏感地關頭跳出來鬧事呢?太后之所以委派你當右衛大將軍,就是把你當作未來軍隊的棟樑在培養。你如果在這件事情上跟她鬧彆扭,那你的政治前途幾乎就可以如此斷送了,你莫非沒有想過嗎?在這件事情上,黎歌是受了委屈,你也是丟了一些顏面。可是……小不忍則亂大謀。誰都知道周興是有意針對你,可你就有必要如此著急的回擊於他嗎?要收拾他那樣地角色,還用著得你這個手握兵權的右衛大將軍如此大動干戈嗎?」

    一席話聽得劉冕很舒服,但是對她最後一句話,劉冕彷彿聽出了一些端倪:「你的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我要收拾周興就變得特別容易了?」

    上官婉兒微笑的搖頭:「你站在太后的角度上想一想,就會明白了。現在有件事情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太后要急於登基了。要不然以她強硬的性格,也是不會如此輕易的就成全了吐蕃人地請求地。她是不想在這種非常時期鬧出什麼不必要的麻煩,阻礙了她登基地大計。」「太后要是登了基,那她的身份就與以前截然不同了。以前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以太后名義在執政,之後是皇帝。」上官婉兒繼續說道,「當太后的時候,她害怕有人陰謀顛覆暗中算計,因此需要周興這樣的人布下天羅地網替她剷除異己。可是一但登基為帝,太后所想的就該是一個皇帝要想的了。到那時候,她會更加需要臣子的忠誠與信任。為了取信於大臣、在百姓那裡獲得恩威,就很有必要親手剷除周興這樣的劊子手,以贏得人望。所以,太后登基的日子逾近,周興等人的死期就愈近。現在,周興又與你有了這樣公開的矛盾在一個潛力無窮聲威赫赫的右衛大將軍,與一個臭名昭著人人恨之入骨的劊子手之間,太后會選擇誰想必是顯而易見的吧?」

    說到這裡,上官婉兒溫柔的微笑道:「所以,天官小人得意時,莫要與他爭一時之長短。周興現在明目張膽的與你作對,根本就是在加速自己的滅亡,在自掘墳墓。他都要死了,你又何必急於這時候上前抹他的脖子呢?」

    聽了上官婉兒這一席話,劉冕的怒氣怨氣消去大半。不由得笑道:「婉兒,你這中樞女官可是沒白當。幸好我沒跟你作對,不然怎麼死翹翹的都不知道。」

    「又在貧嘴!」上官婉兒嗔笑一聲,心中暗自吁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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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84章 太平與婉兒

    經由上官婉兒這麼勸說了一頓,劉冕的心情平復了許多,可心裡那道檻仍是有些邁不過去。他道:「婉兒,對周興那種貨色我從來就不怎麼在意。明裡暗裡,我遲早都要廢了他。可是……黎歌就這樣被賜了婚,我心裡左右就是不舒坦。難道我就這樣無動於衷什麼也不干嗎?」

    上官婉兒疑心的看著劉冕,笑道:「這麼說,你還是有那麼一點喜歡人家郡主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劉冕故作一本正經,字正腔圓的道,「黎歌對我一往情深,而且又那麼命苦惹人憐憫。我縱然對她沒有男女之情,至少也有兄妹之誼。再說了,那麼可憐可惜又純真善良的女子,就不該被人同情和關懷嗎?我劉冕可不是這麼冷血的人!」

    「你的意思是說,我就冷血了嗎?」上官婉兒反駁道,「天官,你是一個情感豐富而且熱血激情的人。這是你最大的優點,也正是你最大的缺點。周興他們就是看準了你這一點,才針對你來出招。這種時候,你只要衝動莽撞,就會中了他們的圈套。你想阻止黎歌許婚吐蕃,那就是違備當前國策,與朝廷作對。這樣的罪名你背名得起嗎?很顯然,周興那些人對黎歌是談不上敵意的,擺明就是在針對你。你怎麼能這麼傻如他們所願的往圈套裡面鑽呢?」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才是好氣魄。」劉冕大咧咧的道。「周興算什麼東西?他設地圈套就真的能絆住我嗎?那麼多的巨大風浪我都歷練過來了,還會在他的小池塘裡翻船不成?」

    上官婉兒知道劉冕這是故意跟他做對鬥嘴,嗔怪地瞪著他道:「天官,你再這樣我可生氣了。怎麼跟個孩子似的呢?越勸你越犯犟。」

    劉冕這才哈哈的笑了起來:「逗你玩呢。還當真了。我要真是這樣莽撞衝動的人,也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婉兒你說得對。現在正在風頭上,吐蕃的使者都還沒有回去。我就算想要請太后收回成命,至少也要等這段敏感時期過了再說。一但太后登了基,她就不會有那麼多顧慮和忌憚了。到時候改變黎歌地命運的機會就會增大許多。所以,我被你勸服了。我決定等等吐蕃的使者回去、等太后登了基,我再來著手解決這件事情。同時,我絕對饒不了周興那個王八蛋屢次跟我做對。我不與他計較他反而還越鬧越凶了!」

    「哎,你總算是開竅了!」上官婉兒如釋重負的吁了一口氣,埋怨道,「天官,我倒是更樂意你地官做得小一點。才這當了幾天西京大將軍,就這般牛氣轟轟了。以前的你,謹慎低調隱忍睿智。現在看你,倒像個草包了。」

    「哈哈!」劉冕大笑起來,「這天底下有誰就誠心想當奴材和軟蛋呢?婉兒。我沒有變。以前我之所以那樣。是因為環境和局勢把我壓抑得變了形。你會喜歡一個一直窩窩囊囊、提心吊膽、畏手畏腳的男人嗎?這世上有許多人,都習慣欺善怕惡。我沒有欺負人的習慣,但是絕不容許我和我關心的人被人欺負。以前我沒有那個能力,只能一忍再忍,忍成了烏龜王八蛋似的孫子。我不會永遠這樣的!你也不希望我永遠當個烏龜王八蛋似的孫子吧?!」

    「咦,真是受不了你。每逢辨說起來,你滿肚子的歪理邪說,我真是說不過你。」上官婉兒無奈又好笑地道。「我才不管你有什麼雄心壯志、想要怎麼翻身雄起。我關心地是現在這件事情:你必須答應我。在太后登基之前你不許搞出任何出格的舉動,安安心心的當你的右衛大將軍!」

    「行。我答應你。」劉冕展顏一笑,「上官高人都發話了,我敢不聽麼?常言道,聽老婆話的男人,會飛黃騰達陞官發財呀!」

    「你呀,哎!」上官婉兒真是哭笑不得,連連搖頭:「有時候看你,就跟個孩子似的。」

    劉冕也呵呵的笑了起來。今天頭一次執起上官婉兒的手,輕言問道:「婉兒,一路從神都趕來定然是旅途辛苦勞累了。我請你到我家中好生歇息幾天呀?難得有空來一趟長安,可要讓我盡到地主之誼哦!」

    上官婉兒臉泛微紅:「最多只能留兩天了,我還要趕著回京向太后覆命呢!一則太后很是憂心你會有何異常舉動;二則最近宮裡地事情極多極繁,太后時時要我在她身邊幫忙處理許多事情,離不得。天官,我這麼一說你也該清楚了。太后身邊正當用人之際,卻專程把我派來勸阻於你,可見她對此事異常地關心。所以,你切不可搞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記住了嗎?」

    「記住啦,上官大媽!」

    「不許你給我亂起綽號!」

    二人談笑正歡蜜意正濃,翔鑾閣外傳來一聲清咳,然後是一個女人地聲音響起:「哎呀,我可是打擾到二位了?」

    劉冕和上官婉兒齊齊一怔,看向門邊時都有些驚訝:居然是太平公主來了!

    劉冕心裡頓時就樂了:好極好極,哈雷彗星撞地球,她們兩個終於要進行第一次親密接觸了。

    上官婉兒急忙上前拜禮:「上官婉兒拜見公主殿下千歲!」

    劉冕則是站在後面呵呵的傻笑。太平公主不露形跡的白了劉冕一眼,平聲靜氣道:「婉兒免禮吧。」看來她也是獨自一人來了翔鑾閣,並沒有將隨從們帶來。

    劉冕也站到一邊略施了一禮,請太平公主入內。太平公主雍容徐徐的走了進來坐下。對二人揮了一下手:「你們也坐下吧,別無外人,我們之間就不用客氣什麼了。  」

    「謝公主賜座。」上官婉兒仍是不敢唐突,彬彬有禮有禮地道過了謝方才小心翼翼的在一旁坐下。劉冕則是大咧咧的一屁股蹲坐下來。依舊雙手撐在身後、兩腿挺直。

    上官婉兒愕然的看著劉冕,連連皺著眉頭示意劉冕注意儀表。不料,太平公主彷彿絲毫不在意,反而笑眯眯地看著劉冕道:「天官,你急匆匆的從軍營趕回長安來。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有啊。」劉冕也不隱瞞,將黎歌的事情如實說了出來。

    「我就知道,你不會安分。」太平公主如同長輩一般語重心長的道:「我聽到這個消息後,頭一個就想到擔心你會有什麼衝動地舉止。於是派人到軍營去請你。不料卻撲了空。再到你家,你家人說你來了皇宮。好不容易問得你的行蹤,這才找到翔鑾閣來。劉大將軍,你可真是不好找呀!」劉冕呵呵的乾笑。因為他自己也聽出了,太平公主這段話是有意表達對自己的過分關心。偷瞟一下上官婉兒,她地神色依舊自若彷彿沒有什麼情緒變化。可是劉冕心裡卻暗自打鼓:上官婉兒越表現得沒事,就是心裡越有事。這下好玩了,這兩個女人暗底里勾心鬥角較上勁了。

    一時間,劉冕感覺心裡很爽。被兩個絕色美女天下名媛爭風吃醋。這感覺真是爽極了。

    太平公主又轉向上官婉兒道:「婉兒。你也是奉了母后之命來到長安,勸說劉冕的吧?他這個人呀,濫脾氣死驢性子。你可得多下點功夫才行。」

    上官婉兒面帶微笑溫文有禮的回道:「承蒙公主殿下提點,微臣誠惶誠恐。不過殿下放心,微臣不辱使命,已經成功的勸服了劉大將軍。他不會幹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了,對嗎,劉大將軍?」

    「啊?」劉冕愣了一下。隨即哈哈的笑:「是啊、是啊!」

    「哦。那婉兒還真是能幹得緊呢!」太平公主呵呵的笑,彷彿是鬆了一口氣很開心的樣子。

    劉冕卻從這兩個女人的身上。隱約看到了氣場在較量、半空中刀光劍影。嘴裡吐出地字眼,全都是唇槍舌劍。

    真好玩!

    這樣兩個有智慧、高素質地女人爭風吃醋的鬥法,就是一場不露形跡的暗戰。劉冕有點惡趣味的在想,要是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一起真刀真槍的PK一回,誰會勝呢?

    嘿嘿!

    就在這時,太平公主又出招了:「劉冕,婉兒,今日難得如此湊巧我們三人聚在一起,相請不如偶遇,就請到我府上坐下來吃頓便飯如何?」

    上官婉兒絲毫不示弱,微然一笑施禮回道:「公主盛情,微臣卻之不恭。只是不知道劉大將軍,意下如何?」

    「我?我沒意見啊!」劉冕呵呵的傻笑,「公主府上的廚子手藝定然不凡,有酒喝有肉吃,那是不去不行的。」

    「如此甚好。」太平公主也是一臉笑意,「那便請吧,二位。」

    「公主請!」

    三人依次下了龍尾道。太平公主擺起儀駕,上官婉兒坐上馬車,劉冕騎上了馬,一起了出了皇宮往太平公主府上而去。

    劉冕心裡一直犯樂。這兩個女人還真是有意思。明明都知道對方是自己地情敵,卻又極度地矜持和冷靜。這恐怕是史上最優雅的爭風吃醋了。好極好極,今天就看看你們兩個高人對招,會是一個什麼樣地場景。

    雖然心裡仍然掛唸著黎歌的事情,可經由上官婉兒一番勸說後,劉冕也算暫時按捺了下來,決定等這段風頭過了再想辦法解決此事。不管怎麼樣,黎歌是絕對不能嫁和吐蕃的。這是他心中最後的底線。

    來到太平公主府後,劉冕方才知道烏龜駙馬武攸暨又外出雲遊了。武崇訓也有一群奶媽丫環跟前跑後的伺候,斷然不用太平公主操什麼心。難怪這小太妹一下就又野了,居然還逮人逮到了翔鑾閣。

    劉冕心裡就在惡作劇的想。今天有上官婉兒在場,你這小太妹能玩什麼花樣呢?莫非還想當著她地面跟我親熱嗎?

    上官婉兒也一直沒表現出什麼不悅,反而總是一副開心愉悅的表情。太平公主進了府後,就請劉冕和上官婉兒在假山流水湖心亭邊小一會兒。自己則是去換衣服安排宴席去了。

    劉冕和上官婉兒散著步子,走到了湖心小亭裡。這裡劉冕曾經來過一次,那天就是在這裡和薛紹談的話。

    精緻的小木屋亭子簡單而又雅緻,仍是當初地擺設,當中擺著一面琴。

    劉冕笑呵呵的道:「婉兒。來彈一曲聽呀?」

    「不彈。」上官婉兒微然一笑,「心情不佳時,彈不出什麼好曲。莫要丟人現眼。」

    劉冕挨到她身邊低聲道:「你……吃醋了?」「我看,是太平公主吃醋了才對。」上官婉兒依舊那樣微笑。「你現在,跟她關係很不一般了吧?」

    「哪有?……」劉冕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正色說道:「怎麼可能呢?」

    「你呀,就不要在我面前耍這種小孩子的把戲了。你一說謊,就眼珠子左右轉悠。我不聽你說什麼看你的眼珠子就知道了。」上官婉兒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就知道,終有一天會這樣的。誰又能抵得住風華天下的太平公主的風姿呢?劉冕,你終究也是俗人。」

    「我也沒說我我是聖人呀!我嘛,就是一個凡夫俗子。有著七情六慾。」劉冕知道隱瞞不住了。只得尷尬地干笑道,「婉兒,以前我曾跟你說過一句話。我說,也許我會跟別的女人曖昧不清、甚至跟她們上床睡覺。可是,上官婉兒在我心中是唯一的,無可取代的。你難道仍是不相信嗎?」

    「我信」上官婉兒把聲音拖得長長的,「人不風流枉少年嘛!對不對,劉大將軍?」

    這時小木屋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太平公主在外面說道:「二位聊得什麼呢。如此投機又開心?」

    劉冕接過話來快語道:「我們是在猜,公主今天會有什麼好席宴招待我們?好餓啊!」

    上官婉兒撲哧一下笑了:「公主殿下。你快別信他的。也就只有他一個人是從餓牢裡出來的,微臣可沒有那麼好吃。」

    太平公主好不容易逮到個話頭,趁勢道:「男人嘛,大咧一點不拘小節,反而顯得有氣概。民以食為天,貪吃也不見得是壞事嘛!能吃是福呀,咯咯!」

    上官婉兒的臉皮輕輕顫抖了一下,強顏笑道:「公主說得是。」

    劉冕心中卻在暗笑:第一盤小芽兒小勝。婉兒加油!

    太平公主小勝了一局姿態便顯得高了些,滿面春風地請二人到正宅欣賞歌舞。三人坐定下來,劉冕就嚷著要聽彈琴。太平公主久聞上官婉兒琴藝卓絕,自知府裡地俗常琴伎和自己的琴藝都無法與之相提並論,於是只好大大方方的請上官婉兒彈奏一曲。

    這下可就輪到上官婉兒的強項了。也許是巧合也許有意,上官婉兒居然彈起了那曲《青花瓷》。

    太平公主的臉色霎時就變了,顯然有些驚魂不定。她心中暗忖,莫非上官婉兒是在暗示我,心中有了薛紹現在又重新嫁了人,就別再覬覦劉冕了?這丫頭……也挺厲害的!

    劉冕始終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悠閒模樣。他是在想,總有一天你們大家要一起相處的,現在算是先練習練習。我從旁觀察,至少可以先發現問題以備今後杜決麻煩。

    正當晚宴快要開始地時候,突然有一名門吏來報,說留守宰相狄仁傑親自來訪,說有非常重要事情求見太平公主。

    眾人一起驚咦,有什麼重要地事情會連狄仁傑都拿捏不住了,要親自出馬前來驚動太平公主呢?

    「看來今天這場飯吃不安逸了。」劉冕知道事情重大,恢復了嚴肅的神情對太平公主道,「公主,請撤去宴席請狄公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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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85章 驚天巨案

    狄仁傑進來了。他是一個注重禮數之人,縱然有再重大的事情,禮節依舊是做到位了。不過,劉冕等人也感覺到了一些驚咦。因為他們從狄仁傑的眼神的表情中看出來了,這個向來精明持重的老者,今天也表現出了一絲慌亂。

    「狄公,何事如此緊急?」太平公主發話了。

    狄仁傑示意摒退了左右閒人,說道:「公主殿下,此事的確異常重大。劉將軍與上官司薄也非外人,那微臣就直言無妨了剛剛微臣正準備離宮回家時,突然接到了咸陽縣縣令來報。在咸陽縣縣內,發生了一起……驚天大案!」

    「什麼大案?」太平公主、劉冕、上官婉兒三人異口同聲來問。

    狄仁傑深吸一口氣,濃眉深鎖沉聲道:「吐蕃使團,在咸陽館館遇害了!」

    「什麼?!」三人幾乎同時驚得站了起來。

    狄仁傑繼續沉聲道:「微臣得到的消息是,吐蕃使團一行十六人,包括他們的首領論寒調傍,全部在咸陽驛館被殺。與此同時,驛館的驛丞、卒吏也一併遇害。共計二十六條人命,一夜之間魂飛天外!咸陽縣令獲悉此案後根本不敢動手處理,馬上快馬入京飛快給微臣來定奪咸陽是西京治下縣所,此案也該劃分到微臣治下來辦理。劉冕和太平公主、上官婉兒一起瞪大了眼睛面面相。

    吐蕃使團……被滅了!

    天!

    這可真如狄仁傑所說,是個驚天大案!

    同時,三人心中不約而同的有了一個非常不祥的預感。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幾乎同時驚聲道:「那天官豈不是……」

    狄仁傑點了一下頭:「對……按照常理來分析,劉將軍會有一定嫌疑。」

    劉冕反倒不急不忙,背剪著手在堂中來回踱了幾下步子,淡然道:「去咸陽。」

    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已經有點花容失色。劉冕這時反表現出來的超乎常情的冷靜反而讓她們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太平公主急道:「天官,此事異常重大。你切不可心急魯莽。」

    上官婉兒也道:「公主,狄公,在下以為當把此事最先報予太后知曉!」

    「報什麼!」劉冕提高一點聲音打斷上官婉兒。「周興那群孫子,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非但不會想著彌補挽求局面,反而還會落井下石來栽害我。趁著朝廷鈞命還沒有下達之前,我必須親自去一趟咸陽瞅瞅。」

    狄仁傑贊同地道:「天官所言甚是,這也是在下急於趕來報信的原因。眾所周知。於公於私天官都是最反對和親、主張武力對抗吐蕃的。現在朝廷賜了婚,在旁人看來最不樂意地也是天官。如此說來。天官就難脫嫌疑周興那些人必當借題發揮。 如果太后將此案移交給御史台,那可就難辦了!所以,我們要趕在朝廷下旨之前,以西京本府的名義將這件案子以最快的速度破解!」

    「那還等什麼,去咸陽吧!」劉冕也不多話,提步朝外走去。

    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同時上前來。左右各一個扯住劉冕的胳膊肘兒,同時道:「等等!」

    事情緊急,眾人也就顧不得尷尬了。太平公主快語道:「狄公,劉冕,你們儘管去辦案子。長安這裡,一切有我。縱然母后責罵下來,我也可以替你們頂一頂。周興那群傢伙,還沒膽量在我面前撒野!你們務必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破獲此案。時間一拖下來。準沒好處。」

    上官婉兒也道:「天官,你不要想得太多。我即刻動身趕往長安,將此案第一時間報予太后知曉。同時我會向太后表明你地心跡,你就放心吧!」

    劉冕對她們微然一笑:「其實沒有必要這麼勞師動眾。有作案動機的,除了我劉冕,另外還大有人在。有地放矢的去抓凶手,其實很容易的。真相大白之時,必有一批人頭落地。不過。我劉冕是絕對不會有事的。你們放心!」

    「嗯!」二女一齊點頭。雖然仍是有點擔憂。但劉冕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自信,讓她的心靈安定了許多。在她們地印象之中。劉冕就是這樣的一個怪物。越是小事,他越要小題大做一副毛手毛腳亂了方寸的樣子,有時還表現出一些孩子氣;但是在大事大非面前,他又能表現出超越尋常的冷靜與睿智。彷彿任何的困難的逆境都無法將他擊倒、圍困。

    這也許,就是劉冕與尋常男子的區別所在。

    劉冕再轉而對狄仁傑道:「狄公,在下也曾研讀律法,瞭解一些案訟的規矩。像在下這樣有著犯罪嫌疑的人,是否要迴避案情不可參預查案呢?」

    「嚴格來講,地確如此。」狄仁傑言道,「可現在案情不明,地方衙門、大理寺與御史台皆未立案,也就談不上誰有嫌疑。因此不必顧忌。再者,此案由在下負責,在下一力擔保你劉天官沒有作案嫌疑,放心。不會有事。但是,我們的速度要快,要趕在朝廷制文下發之前著手查案!」

    「好!現在就走去咸陽!」

    劉冕和狄仁傑離開了公主府,上官婉兒也焦急的啟程趕往洛陽而去。落得太平公主獨自一人在房裡來回的踱著步子,忐忑不安。

    狄仁傑以西京留守的名義,徵調了長安大理寺的一幾名官員和一批寺役同行,趕往咸陽。趁狄仁傑辦這些事情的時候,劉冕趕回了右衛大營,調了五十名鬼龍兵帶在身邊,全副武裝披掛上馬,就在長安城外等著狄仁傑。

    狄仁傑見到劉冕這副樣子有點驚訝:「天官,你這是……」

    「有備無患。  誰知道我們過去會碰到什麼呢?這五十人,可當五百人來用。」劉冕說道。「案發在西京境內,拱衛京師的右衛也是責無旁貸。區區五十人地兵力,在下還是有能力隨意徵調地廢話不說了。去咸陽吧!」

    咸陽離長安僅數十里之遙,案發的驛站就在官道之旁。咸陽地方官員們為阻止此案向外傳播造成惡劣影響,封鎖了這一段官道,派人嚴密戒嚴驛所。

    一路上劉冕與狄仁傑交談,說出了自己心中地一些設想與推斷。在實地堪察案發地點之前。劉冕猜測了一些這樣的可能性。

    像這樣十幾人地使團,要說有誰敢謀財害命那應該沒什麼可能的。現在可是朗朗乾坤太平盛世。兩京之間就算偶有小偷小摸,但是大批的響馬強盜那絕對沒有地。能在一夜之間殺死二十餘人,那絕對是有組織的謀殺。誰最有殺人動機呢?表面來看,劉冕的確是有嫌疑。因為他主戰,而且想力阻黎歌嫁入吐蕃。殺了吐蕃使團的人,那兩國勢必交戰。很輕鬆就能得出這樣的推斷。

    但是。有殺人動機地,絕對不止劉冕一人。想陷害的劉冕地人,也同樣肯備殺人的動機。但是,周興那樣的人,敢膽壞了國策、忤逆太后的旨意幹這種事情嗎?表面分析來看,他們似乎缺一點膽量,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另外,想要吐蕃與大唐兩國開戰的,可不止劉冕一人。除他之外。還很多。這樣一分析來,可能的嫌犯就更多了。這就需要實地堪察來推斷了。

    一行人到達驛館時,這裡被守得嚴密不透風。咸陽縣所有能出動地衙役人馬幾乎全都調出來了。地方的官員們看到西京留守宰相與右衛大將軍一起駕到,都有些誠惶誠恐,同時個個提心吊膽。畢竟自己治下的境內發生這樣的驚天巨案,任誰也要膽顫心驚。

    劉冕和狄仁傑讓自己帶來的人在外面守著,二人在咸陽縣的趙捕頭的引領下,走進了驛館的案發現場。

    第一個發現現場的。是咸陽縣地一名小吏。在今天清晨前來送補給物資時發現的。

    劉冕久聞狄仁傑善長斷案之名,此時也就不班門弄斧了。靜靜的在一旁聽他問話。狄仁傑向那小吏和捕快詳細的詢問了許多事情,然後和劉冕一起詳加堪察現場。

    所有的屍體未嘗移動過半分。咸陽縣位於兩京之間離長安很近,這裡的驛館就在官道旁,交通擁擠往來的人群很稠密。能在這樣的地方辦下如此驚天大案地,肯定是一群有組織地人、有預謀的行動。

    劉冕和狄仁傑從大堂走進來,先看到了幾具驛館驛丞和卒吏地屍首。他們躺臥在大堂的四周,四處摔倒砸亂了一些桌幾酒甕,地上還淌出了許多的酒水,進門就聞到一股酒味。

    狄仁傑細心的一一檢驗死者的傷口,還瓣開他們的眼皮和嘴來看,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他們是被人用強硬的武力所殺死的。天官,你看這些刀的傷口幾乎全部是一刀致命。可見,凶手不是泛泛之輩。有三個人的頭臚被削去了一半,兩個人的脖子被生生切斷,人頭被斬落下來。這也不像是一般的殺手殺人。而更像是……」

    劉冕接過話來道:「更像是孔武有力殺人如麻的沙戰將士的手法,對嗎?」

    「對。」狄仁傑皺著眉頭輕撫長鬚,「這一點證據,對天官非常的不利。因為在西京之地,是右衛的勢力範圍。而僅有你劉天官,才有能力調動軍隊。」

    「很好,做得很絕。」劉冕冷笑的點點頭,「再去看看吐蕃人的屍首吧。」

    吐蕃人的屍首,則是都挺擺在驛館的客房裡。走過廊道入眼看到的第一間房子,門被踢翻從裡向外倒下。兩名吐蕃使者臥倒在地流了許多的血。房間裡也很雜亂,看似經歷過一場激烈的博鬥。

    狄仁傑耐心的上前查驗屍首,不聲不響的四處細細堪察了一下現場,眉頭深深的皺起。

    劉冕也看出了一些端倪:「狄公,這裡看來並不是案發的第一現場。」

    「天官所言,正合我意。」狄仁傑深以為然的點頭讚道,「剛剛我們看了他們地屍體和傷口。雖然是很明顯的刀傷一擊致命。但是身上也還有多處小傷。可是有些傷口凝成了血痂,另一些地方卻流出了許多的血來淌到了地上。而且那些傷口處,有著重複割動地痕跡。再者。這房間裡打鬥的痕跡是後來捏造的天官你看,這門被踹得從裡往外倒,這是沒道理的。殺手要衝進來殺人,必然是在外面突然發力一腳踢翻門。也許他們在打鬥中會在屋裡將門踢翻,可那樣的話門上肯定還會留下別地痕跡或是血跡。可是這塊門卻非常的乾淨。只是被人幹淨利落地一腳從裡面踢飛。這就足以見得,這門是在很從容不迫的情況下。故意從裡面踢翻出來放在這裡故佈迷陣的。再者,房中這些砸倒砸翻的桌几案台,也沒有一個是沾了血跡的。這未免太假了一點。」

    「狄公高明。我說不出這一切所以然來。我只是憑我的直覺認為,這裡不是第一現場。」劉冕說道,「因為我是殺過人地,而且殺過許多。在激烈的拚鬥之後死的人。他的血跡會四下亂濺甚至噴到牆上、灑到屋頂。可是這間房子裡,只有地上一攤血。這也太假了!」

    「走,我們走看看別的案發現場!」狄仁傑一揚手,帶劉冕一起相繼察看了其他幾間客房,檢驗了其他吐蕃人的屍首。結果二人得出一致結論:這個驛館並不是吐蕃使者遇害的第一現場。歹徒們先在別的地方殺死了他們,然後又突然殺到驛館裡來,殺死了驛丞等人,再把吐蕃人的屍首擺在這裡,故佈迷局。

    那麼。第一案發現場在哪裡呢?

    與此同時,劉冕還刻意留意了這些吐蕃地面目。當初在長安鴻臚寺,劉冕是見過這些吐蕃使者的。就算不全認識,也混了個面熟。他和狄仁傑一一辨認這些人的面孔,確定是吐蕃的使者沒錯。使團的首領論寒調傍被一刀穿胸,死相極慘面目恐懼。

    但是,在這些屍首當中,劉冕卻沒有發現論弓仁的屍體!

    劉冕和狄仁傑都沒有說話。但是他們心中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個問題:這個論弓仁。將有很重大的作案嫌疑!

    因為他是吐蕃大論地兒子。是軍隊地少壯派代表、領軍人物,從來都是極力主戰反對和盟的。以此而論。他與劉冕有著同樣地作案動機!

    但是,嫌疑歸嫌疑,就算他論弓仁再笨再傻,當真就會如此輕易的暴露自己的作案動機嗎?

    劉冕沒有證據來證明論弓仁是不是凶手。但是憑著直覺和論弓仁給他的第一印象,他認為論弓仁是這件案子的真兇的可能性不大。

    狄仁傑也在這件事情上發表了自己的疑問:「表面看來,論弓仁很有嫌疑。但是,從情理上講又有點講不通。沒有哪個凶手會這樣輕易的暴露自己的嫌疑。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必須要找到論弓仁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另外,案發第一現場也非常的重要,我們務必將其找到!」

    劉冕悶哼了一聲:「這幾日以來,長安一帶暴雨傾盤,有些痕跡恐怕也都被雨水洗刷去了。第一現場,恐怕不太好找。」狄仁傑自信滿滿的撫著鬍鬚微笑:「天官勿憂。有道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是真相,就必定會留下線索。假的終究是假的,它真不了。凶手在極力掩蓋真相的同時,往往會留下許多的蛛絲馬跡供我們查找。這時候,就該細心一點,耐心一點。」

    「嗯……」劉冕深吸一口氣,點頭道:「根據我們剛才堪察屍首和現場的情況來分析,第一現場應該就離這裡不遠。因為凶手們在殺了吐蕃使團的人之後,還能趕到這裡來殺光驛丞們佈置成案發現場。這時,屍體都還能流血。」

    「天官聰明。」狄仁傑呵呵的笑,「那麼,第一現場的搜索範圍就能縮小許多了。我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這個案發現場但是在此之前,我要給這些吐蕃人開膛驗屍!」

    劉冕點頭讚許。他也曾懷疑,是誰如此輕鬆的就殺掉了這麼多身強力壯、彪悍驍勇的吐人?難道是先下了毒?

    這一回,還可以跟著狄仁傑學一學如何在古代斷案了!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27 18:14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86章 危機降臨

    洛陽太初宮,仙居殿御書房裡。

    武則天表情劇變驚案而起:「什麼?!」

    座下的李昭德、魏元忠、黑齒常之、岑長債、武三思這一群宰相,包括報來消息的周興和一邊的上官婉兒,全都渾身驚顫低下了頭來。

    經歷了無數巨大風浪的太后,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像這樣驚魂失色雷霆大怒了?

    武則天怒容滿面目露驚惶,雷聲喝道:「在我大唐境內、兩京之間天子腳下,怎會發生此等事情?!混賬!實在混賬!」

    老太太正在氣頭上,沒一個人敢出聲發話。上官婉兒站在一旁,尤其膽顫心驚。儘管她快馬加鞭趕回洛陽,仍然是稍晚了一步,沒能趕在所有人之前將消息回報給太后,更沒有時間先替劉冕做個開脫。她憂急的看向周興,只見他低著個頭好似在暗作歡喜。上官婉兒的心中不由得更加惱火和擔憂。

    「你們都啞巴了嗎?怎麼都不說話!」武則天怒火中燒,大聲喝罵道。

    李昭德硬著頭皮上前一步道:「太后請息怒。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光是發火也不解決問題。當務之急,應該先嚴密封鎖消息,著令得力之人刻期破案。否則消息要是傳到吐蕃,必然引起兩國交戰。」

    魏元忠等人也附合道:「李相公所言極是。當從速破案以作補救。」

    武則天總算是稍事冷靜了一些,但仍然很惱火的道:「使團在西京咸陽驛館被害,咸陽縣令罪無可赦,將他拿到洛陽來革職查辦,嚴加拷問。西京留守狄仁傑在做什麼?治下治安如此混亂,他也難辭其咎!右衛大將軍劉冕負責拱衛西京,他也職責難逃!命案發生了,他們二人都在幹些什麼?!」

    這些問題李昭德等人自然無法回答。一旁上官婉兒小心的道:「回太后。微臣在長安收到這個消息後,便快馬趕回了洛陽。微臣離開的時候。狄仁傑與劉冕已經第一時間趕往咸陽,查案去了。」

    「嗯……這還差不多。」武則天面色稍事舒緩,但語氣仍然嚴厲,「命案發生在西京,狄仁傑與劉冕責無旁貸。就命他二人限期破案輯拿真兇。李昭德,你去長安,暫時代替狄仁傑接管西京事務。待案子破了以後,再作計較。」

    「是。」李昭德應了諾,心裡反而鬆了一口氣。他和魏元忠等人都在想,太后雖然雷霆萬鈞。可她始終都是心如明鏡。狄仁傑善長偵破斷案這是人所共知的,派他處理此事是最為合適。而且此事劉冕也多少有點牽扯其中,太后卻故意裝作不知讓劉冕也負責辦理此案,看來就是有意掩飾這一層,避免麻煩擴大。

    上官婉兒心中暗自竊喜:看來太后有意淡化劉冕在此案中的敏感身份……

    豈料,周興卻是很大膽的站了出來,拱手道:「太后,微臣這裡有一句話事關案情,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話就說。」武則天顯然有點不耐煩。

    「是。」周興不急不忙,先是看了武三思一眼。然後義正辭嚴的道,「微臣在御史台辦案多年,熟知辦案的諸項忌諱。太后安排狄仁傑與劉冕合力查案,向臣以為有所違備大唐地刑訟制度。傳將出去,恐怕難以服眾。」

    「此話怎講?」武則天問道。

    周興胸有成竹的道:「這一次吐蕃使團遇害,明顯是一起有預謀有組織的行動。不然,十數名身強力壯而且帶有高強衛士的吐蕃使者。不是那麼容易被害的。在這件案子上,劉冕可是難脫嫌疑。因為他一向是主戰反對和親的。而且一次朝廷許下的慈安郡主,跟劉冕多有曖昧糾纏不清。很難說劉冕會不會挾私報復殺害吐蕃使者,從而使兩國開戰達到自己的諸多目的!」

    「周興,你可別信口雌黃!」從不發言的黑齒常之再也坐不住了,憤然挺身而出道,「劉冕是堂堂地右衛大將軍、國之棟樑社稷之臣。他怎麼會幹出這等因私廢公置朝廷與社稷不顧的事情?」

    周興不急不忙只是冷笑:「黑齒相公。那你有證據證明劉冕沒有殺人嗎?」

    「這!……」黑齒常之怒目而瞪卻又說不出話來。只得轉而對武則天拱手拜道:「太后,劉冕是一員難得的將帥之材,如今執掌右衛深受將士們擁戴。微臣敢請太后一定要謹慎從事,不可因為片言之辭而傷害了劉冕,從而擾亂了軍心!軍之威,在於將之勇略。劉冕如若出事,右衛必然不安穩。請太后三思而後行!」

    「大膽黑齒常之,你是在要挾太后嗎?」周興勃然怒道,「聽你那話的意思就是。縱然劉冕犯罪任何事情,也動他不得了?那他豈不是擁兵自重?!」

    「你……你滿嘴放屁血口噴人胡說些什麼!」黑齒常之畢竟是軍武出身的血氣之人,此時怒氣一來也顧不得許多了,居然當眾破口大罵起來。

    李昭德與魏元忠都被驚到了,急忙將黑齒常之扯了回來。

    武則天一雙眼睛中已經如同在噴火,居高臨下的瞪著眾人沉聲道:「吵,繼續吵。」

    眾人啞口無言,堂中變得鴉雀無聲。

    一直靜聲靜氣沒有出聲的武三思。這時走出來道:「太后請息怒。微臣以為。此案尤其重大,任何一點疏忽都是值得注意的。周大人提出這樣的疑點。也是職責所在。在大事大非面前,我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防微杜漸終歸是好事。誠然微臣也不相信劉冕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但是為了以孚眾望、公正起見,微臣還是建議讓劉冕迴避此案地好。待狄仁傑查清此案一切水落石出,到時自然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周興趁熱打鐵:「既是有嫌疑之人,就當按律拘來審問清楚。任何一條線索也不可輕易放過。太后,微臣只是盡到份內之事恪守臣格,絕無針對任何人的意思!請太后昨鑑!」

    武則天聽他們這樣侃侃的說了一大通,始終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臉色越來越難看,漸漸已作鐵青。

    李昭德等人又欲上前來勸。上官婉兒急忙以目示他們叫他們不要輕舉妄動,因此李昭德等人也只得忍住了。

    半晌後,武則天抬了一下眼瞼:「制令,右衛大將軍劉冕即刻進京。不得有誤。丘神,持予制令親自去請他前來。」

    「是……」

    上官婉兒和李昭德等人一起心驚肉跳,暗自叫苦。

    上官婉兒心裡最是著急。她很想為劉冕做個爭辯,可她瞭解太后的性子。這種時候,越是爭辯越是把劉冕往麻煩裡推。剛剛周興就叫囂出劉冕擁兵自重這樣的話來。其他人再行勸說的話,只會讓太后越往這方面去想。因此,勸還不如不勸。

    況且。現在不查劉冕的確是難以服眾。好在太后是清醒之人,她拗不過周興搬出來地律法章程,但也沒有讓御史台的去拿人,就是清楚周興等人是在刻意針對劉冕。

    如此看來,太后也不會相信劉冕會幹這樣的事情。但同時也受制於周興等人搬出來的若干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得不如此。

    李昭德和黑齒常之等人擔心的是……丘神與劉冕素來不合。他們有那個敢膽跑到虎狼之師右衛大營裡,去拿劉冕嗎?如果有膽量,右衛的將士會跟他們善罷干休嗎?這事如果鬧將起來……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最後,武則天說了這樣地一句話:「在案情沒有清晰之前,我們自己不能先亂起來。當務之急。是要合力破獲此案,然後尋思補救之法。即日起,朝廷大事以使團案為第一。誰要是敢從中作梗或是圖謀不軌,定不輕饒!退下吧!」

    「是」眾人一起拱手來拜,依次退出。

    眾人退出後,武則天悶聲長嘆,連連搖頭。上官婉兒小心的勸道:「太后勿要憂急。鳳體要緊。」

    「婉兒,你剛從長安回來,對那邊的情形遠比周興、李昭德等人都要瞭解。」武則天說道,「你給予說說,劉冕究竟是一個什麼樣地想法和態度?」

    上官婉兒拜了一禮道:「太后,微臣快馬趕回來就是想急於回報此事。太后所料不錯,劉冕聽說朝廷將慈安郡主賜婚後。曾經有點衝動想不通,想到神都來面見太后進諫。但經由微臣的勸說後,劉冕已經打消了這個想法安下了心來。當日,微臣與劉冕同受太平公主所邀在她府上赴宴,劉冕神清氣爽心情頗佳,完全不是心事重重的樣子。狄仁傑將案情報來知曉後,劉冕頭一個說要親自去咸陽查案。足以見得,他是磊落無辜的。」

    「劉冕的為人我瞭解。他有血性重感情,但絕對是一個顧全大局的人。」武則天嘆了一口氣。道,「但是諸多推測和證據現在都對他很不利。予若不拿他,倒顯得予有包庇袒護之嫌。予也只得按章辦事,先請來進京來迴避此案,以杜絕這些流言蜚語了。」

    「太后英明。」上官婉兒應了一聲,眉頭卻是舒展不開,心中已是憂急成災。

    咸陽縣衙。

    狄仁傑洗了手拿過一盞茶來喝了一口,長吁一口氣對劉冕道:「天官。我們地對手很狡猾啊!這些使者身上。全都沒有明顯中毒的跡象。不過跟據他們身上的傷口、屍首的形狀來判斷,他們受到襲擊之前幾乎都是處於一個沒有抵抗地狀態。所以我判定。他們很有可能是中了迷藥。但這種迷藥很難在屍首上表現出來。」

    「這麼說,驗屍並沒有什麼收穫了?」劉冕問道。

    「可以說沒有,也可以說有。」狄仁傑說道,「沒有中毒的異狀,就是一條線索。由此我們可以推斷,使團一行人可能是中了迷煙,或者是被特別熟悉的人突施殺手。總之,是在沒有防備或是沒有抵抗力的情況下遇害地。」

    「那會不會是論弓仁?」劉冕說道,「此人武藝高強,而且論寒調傍等人不會對他有什麼防備。」

    「現在還不好說。」狄仁傑皺起眉頭。「我們需要地是,線索與證據。」

    正當這時,門外跑進來一名大理寺的小吏急報導:「狄公,劉將軍,我們按照狄公吩咐地辦法,在驛館西側十二里的順陵附近,發現了疑視案發第一現場!」

    「走」狄仁傑別無多言,馬上和劉冕一起帶人往那邊趕去。

    武則天地母親楊氏去世後,被葬於咸陽順陵。這裡現在可是大週一處新興的名勝所在。武則天不惜巨資將這裡的山水都加以修建改造,弄出一派怡人的景色。

    劉冕不得不暗自稱讚狄仁傑的聰明。他下令手下人捕捉了大量地綠頭蒼蠅。然後在驛館附近放生。狄仁傑說,蒼蠅最好血腥味。有它們大量聚集的地方,就有可能是有大量流血發生的案發第一現場。這幾天來,手下人多番試驗,終於發現了這樣一塊地方。

    那裡離順陵不到兩里的一處山道旁的樹林裡。劉冕和狄仁傑走進去一看,果然有著激烈打鬥留下地痕跡。雖然經過了大雨的沖刷洗滌,但是一股濃厚的血腥味清楚可聞到,四周也可發現刀劍的砍痕,以及拖動屍首壓倒地灌木。

    「就是這裡了。」狄仁傑的眉頭皺得愈緊,「使團的人為何要避走官道。來到順陵附近呢?難道只是慕名前來參觀?」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來。」劉冕說道,「我只想知道,他們是怎麼被人收拾掉的。狄公,這群吐蕃使者當中,幾乎每個人都精熟於弓馬武藝,高手更是不在少數。能在這樣的樹林裡集中殲滅他們,除非是使詐或者是投毒。」

    「有道理。我們再仔細查驗一下這個地方。」狄仁傑四下察看了一陣,仰頭看向四周的大樹,對劉冕道,「天官你身手矯健,能否上樹仔細看看?」

    「行!」劉冕二話不說,手腳並用親自爬上了大樹。在一個樹葉濃密地枝杈那裡,發現了腳踏的痕跡。在另一個不經意地枝杈叢中。劉冕看到了一根細長地管子!

    他取了管子跳下樹來,對狄仁傑笑道:「狄公你真是料事如神。看來敵人就是躲在樹上守株待兔,然後用這種管子吹出迷煙來,再伺機動手殺人!」

    「可問題是,凶手怎麼就知道吐蕃人會在這裡停歇或是經過呢?」狄仁傑微然一笑,「看來,我們有必要去一趟順陵瞭解情況。」

    「好!」

    二人正準備帶人往順陵而去,山道上奔來兩匹快馬。原來是長安留守府的一名小吏。

    「何事?」狄仁傑上前問道。

    小吏拜道:「狄公、劉將軍!朝廷來使者了,請二位即刻回長安接旨!」

    劉冕眉頭一擰:「來得可真是快。」

    「既如此。只好先回長安了。」狄仁傑也有點鬱悶地長吐了一口氣,「天官,你要有所心理準備,不可衝動莽撞。這件案子並不難破,你若是信得我過,就一切泰然處之。我必能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到時一切真相大白,自然無事。你切不可橫生枝節,中了他人奸計!」

    「嗯。我知道了。」劉冕長吸一口氣。翻身上馬對身邊的鬼龍兵王們喝道,「本將回京接旨。爾等自回軍中。不可鬧事!」

    「得令!」一群驕兵悍將齊齊上馬,奔騰而去。

    狄仁傑頗為擔憂地看著這群騎士們消失,對劉冕道:「天官,你務必要保證軍隊的穩定。我隱約覺得這件案子不同尋常,很有可能最終會釀出戰事。」

    「狄公放心。」劉冕面色沉寂眼神炯炯,「一切,我心中有數。」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28 17:23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87章 殺你全家!

    一行人回到長安,徑直進了皇宮。據說使者就在弘文館,劉冕與狄仁傑直接來到這裡。

    前來宣旨的還是個熟人,金吾衛大將軍丘神。他還帶了十幾個兵丁,個個全副武裝如臨大敵。

    丘神見了劉冕進來就是一陣興災樂禍的冷笑:「喲,狄公,還有鼎鼎大名的劉將軍。幸會、幸會。」

    狄仁傑知道劉冕與丘神早有不和,這時就怕劉冕發作,急忙上前來搶先道:「丘將軍,廢話休絮,宣旨吧。」

    丘神冷笑一聲,展開聖旨來道:「西京留守狄仁傑、右衛大將軍劉冕接旨。」

    「臣領旨。」

    「吐蕃使團被殺,朝野震驚乾坤駭動。著令狄仁傑限十日內偵破此案;西京留守一職暫由李昭德代領;右衛大將軍劉冕,即刻趕赴神都進宮見駕,不得有誤。」

    丘神得意洋洋的收起聖旨:「二位,接旨吧!」

    狄仁傑一陣心驚肉跳,急忙道:「臣狄仁傑接旨!」言罷又接連用眼神示意劉冕,讓他接旨。

    劉冕的面色已是鐵青,咬牙切齒般道:「臣劉冕,接旨!」

    丘神閃了一步走到劉冕面前,冷笑連連的道:「劉大將軍,請即刻啟程隨本將趕赴神都吧!」

    劉冕無所謂的嗤笑一聲:「我當然會即刻動身。但我可不想與你為伍。」

    「你!……」丘神一時語塞還有些怔住了。聖旨上的確沒有說是捉拿劉冕的意思,這還真是被他鑽了個空子。

    「我什麼?」劉冕傲然笑道,「本將軍地行為。莫非還要受到你的限制不成?請問你官居幾品現司何職?」

    丘神恨得直咬牙:「太后有口喻在此,專程著令本將帶你入京劉冕你別不識抬舉!聖旨雖然說得婉約其辭。可是態度卻是相當明確。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

    狄仁傑上前來對劉冕低聲道:「天官,沒必要與之爭一時之長短。進了宮,將事情與太后詳細說得清楚,想來也是無事。如果太后當真是懷疑你要捉拿你,斷然不會如此客氣。你也沒必要橫和枝節。」

    「狄公所言極是。」劉冕笑了一笑。不屑地瞟著丘神,「可是偏偏有人要拿著雞毛當令箭,弄得我心裡不舒坦。有什麼意思呢?平生不做專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我劉某人可不會怕了誰!」

    「劉冕,你別得寸進尺!」丘神脾氣火爆,大聲喝道,「說白了,本將就是奉旨捉你進京的!你已是倒了大黴眼看就要淪為階下之囚,還敢如此囂張!信不信本將把你鎖拿起來,捉回神都?」

    劉冕的拳頭暗自一捏,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有種。你試試?」

    狄仁傑急忙出來勸阻:「丘將軍、天官!大家都是同朝為官,犯不著鬧得如此水火不容。不如大家賣老朽一個薄面,各退一步海闊天空如何?」

    劉冕撇了一下嘴冷笑一聲,不置可否。

    丘神的臉都被漲紅了,但他也清楚長安這塊地方可是狄仁傑與劉冕的地盤。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於是忍氣吞聲對狄仁傑施了一禮:「狄公有令,末將安敢不從?末將也是奉命行事情非得已,請狄公海涵。」

    「好、好。天官,你也不必多說什麼了。」狄仁傑扯著劉冕地手將他拉到一邊,警示的看著他低聲快語道。「現在重要的是冷靜、平和。不可因為一時之衝動而弄巧成拙。我會盡快破案還你清白地。在此之前,你務必按捺下來。」

    「嗯,我知道了。」劉冕轉過來對丘神道,「走吧,丘將軍。」

    丘神怒火中燒的瞪了劉冕一眼:「請!」

    臨走之時劉冕對狄仁傑道:「狄公,此事暫時不必告之右衛的人,也不必通知我家裡人。數日過後自然一切無事,不必驚憂他們讓他們擔心。」

    「嗯。我自心中有數。天官放心去神都便是。」狄仁傑的神情也甚是凝重。現在。所有的擔子反而壓到了他的身上。

    劉冕大步出門,丘神帶著人緊隨其後。一行人方才出了弘文館。看到大隊的車駕打著排場浩浩蕩蕩的往弘文館而來。

    這個排場劉冕再熟悉不過了。太平公主來了嘛!

    丘神暗自心驚,也只得暫時停步,和劉冕一起在弘文館前停住恭迎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一身盛裝衣袂飄飄徐步到弘文館前,將雍容華貴地氣質演繹得淋漓盡致。好一副居高臨下盛氣凌人的姿態。

    劉冕等人施禮來拜。太平公主擔憂的看了劉冕一眼,然後轉而充滿敵意的瞪向了丘神。丘神暗自緊張,卻只敢拱手低頭拜著。其他的兵卒們都站得遠遠的,沒敢帶刀靠近太平公主身邊。

    太平公主走到丘神和劉冕面前,仰頭凝視了丘神片刻,突然開口說道:「丘神,我要叮囑你一件事情,你務必記在心裡。」

    「微臣洗耳恭聽,請公主示下!」丘神絲毫不敢含糊,拱手而拜正色回道。

    太平公主臉上的笑容如春光般明媚,悠然說道:「此行去洛陽,劉冕身上要是少了一根頭髮絲兒。我就……」說到這裡,她臉上的笑容變成了劉冕所熟悉的邪惡地式樣,一字一頓低沉的道:「殺你全家!」

    丘神周身一震臉色劇變,急忙道:「公主放心,微臣一定竭盡所能保護好劉大將軍,不敢有半點閃失!」

    「光保護還不夠!」太平公主不容辯駁的道。「一路上要好生伺候,不許讓他感覺有半點的不舒服。否則。我也饒你不得!」

    「是、是是!」丘神額頭上一陣冷汗直流,打碎了地牙齒也只敢往肚子裡吞。

    劉冕在一旁暗自好笑。太平公主跟著我混了這麼久別的沒學到,威脅、恫嚇、敲詐這些市井手段,可是練就了十成功力。

    太平公主才不顧有許多旁人在場,扯著劉冕地手走到一邊湊過來低聲道:「放心。母后絕對不會為難你的。怕就怕丘神、周興這些傢伙暗中使壞折騰你。你先行一步,我馬上也到神都來。誰敢動你半分我就……殺他全家!」說罷,她還揚手做了一個砍地動作。丘神在一旁看得一陣心驚肉跳。幾乎就下意識地要去摸脖子。

    現在這局勢誰不知道啊?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了太后這對母女。要是有誰敢得罪了太平公主,管你是什麼人、因為什麼理由,還不是找死?

    劉冕也沒多說什麼,暗底里對太平公主豎了一個大姆指,轉而對丘神揚了一下手:「走啦,丘大將

    丘神才不敢多作停留,小心的給太平公主施了禮,快步跟上劉冕走了。

    太平公主憂急地皺起眉頭暗自嘆了一口氣。又來問狄仁傑:「狄公,這案子好破嗎?」

    狄仁傑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得道:「公主勿憂。微臣定然竭盡全力從速破案。」

    太平公主知道逼狄仁傑也沒用,只能暗自心憂忐忑不安。

    右衛大營帥帳裡,馬敬臣啪的一聲拍到了桌幾上,大聲吼道:「你們幾個蠢貨!怎麼能就這樣回營來呢?朝廷派人來宣旨,明顯是來拿大將軍的!姑且不論大將軍會不會有事,要是被小人栽害或是折磨怎麼辦?」

    挨罵地幾個兵王小校驚懼的低下頭來,拱手立於一旁屁也不敢放一個。

    薛訥上前來道:「馬兄不必憂慮。也別衝動。大將軍何人,誰能擅動他分毫?」

    「你懂什麼?!」馬敬臣正在氣頭上,也顧不得語氣重了,「替太后辦差的,有幾個不是心黑手辣?而且他們都對大將軍看不眼順。大將軍落到他們手上,還不被整得死去活來?不說了你們馬上點起一百鐵甲精騎,隨我進京!」

    「馬兄切不可衝動莽撞!」薛訥急忙上前來擋住他,「你這樣鬧事。會讓朝廷認為大將軍是擁兵自重、無視朝廷律法!」

    「放屁!」馬敬臣大怒的喝道。「誰說我要鬧事了?我只是去嚇唬一下那些辦差的走狗。他們要是敢動大將軍一根汗毛,我右衛的兄弟就將他們銼骨揚灰連祖墳都給刨了!」

    那些兵王們聞得此言。立刻附合道:「好!馬將軍,我們隨你一起去!」

    薛訥咬一咬牙很不放心,於是道:「那我也隨你們一起去!有事,咱們一起扛!」

    「好,這才是好兄弟!」馬敬臣重重一巴掌拍到薛訥的肩膀上,大聲道,「一百人不夠威壯,咱點起五百鐵甲!快、要快!讓那些孫子們看看咱們右衛的兄弟是何等地齊心、何等的威猛!誰敢欺負咱們的人,那就不得好死!」

    薛訥情急的苦勸:「馬兄,人不可太多。否則就是擅調兵馬了。這樣反而會讓大將軍背上某些莫須有的罪名。」

    馬敬臣輪了幾下眼睛:「那就……還是一百人。你去調鬼龍營的人!撿長得凶的挑!他娘的有事咱老馬一個人扛,你就不用去了!我這條性命都是大將軍給的,這種時候不替他出頭,還等到什麼鳥時候?!」

    薛訥只得苦笑,馬敬臣這人還真是沒個准性子,一會兒一個主意。

    皇宮之外,丘神等人都騎上了馬,讓劉冕坐上馬車。劉冕捺起車簾來瞟了一眼,撇嘴道:「這麼寒酸地馬車,而且沒有酒肉沒有人伺候,我坐不慣。」

    丘神忍氣吞聲道:「劉將軍你就將就點吧!快點啟程趕往洛陽才是!」

    「我不管。我要換馬車,得是鋪了錦緞有臥榻的。還要有酒、有肉。」劉冕雙手抱胸不肯動,一副無賴的架式。「派人去西市給我買!還有,派個心細地小卒子到我車裡來伺候給我捏腿。手藝要好。」

    丘神恨得牙癢癢恨不得將劉冕撕作碎片,但一想起太平公主的話又只得忍了下來,一一吩咐手下人照辦了。

    劉冕這才舒舒服服躺到了馬車裡,一副大爺地架式,一邊喝酒吃肉。一邊享受著小卒子的按摩。

    丘神等人領著馬車出了長安,方才沒走出多遠,後方一片煙塵四起馬蹄滾滾。不由得有些驚懼。

    一百鐵騎奔騰而來,殺氣騰騰聲勢赫然。他們繞到車駕前攔住去路,丘神祇得喝住了車駕。

    「爾等何人,竟敢攔阻朝廷天使車駕!」丘神見是唐軍自己人,也來了一點膽氣。

    「丘神,你嚷什麼!」馬敬臣提馬從鐵甲騎兵群中走出來,滿是不屑的道,「少在老子面前擺譜!你不就是金吾衛大將軍嗎?當初跟老子一樣大!現在我雖然降了半品。卻比你人多!」

    「馬敬臣!」丘神地肺都要氣炸了,馬敬臣這根本就是無賴地搞法比人多!

    「怎麼了,看我不順眼,是不是想上來比劃兩把?」馬敬臣提著馬兒悠閒地左右晃蕩,還用馬鞭指著他,「金吾衛地繡花枕頭想跟我右衛的兵王動手,怕是沒什麼勝算哪!」

    劉冕安然地坐在車子裡也不動彈,樂得看出這樣一齣好戲。像丘神這樣的人就是欠揍,馬敬臣這種無法無天的潑皮無賴招式。剛好是他的剋星。

    「馬敬臣,你倒底想幹什麼?」丘神大聲怒道,「你私調兵馬圍堵朝廷天使車駕,莫不是要造反?」

    「我呸,少在這裡血口噴人給老子亂扣罪名。」馬敬臣滿在不乎的罵道,「老子是帶著一群兄弟在此巡哨戒嚴京畿,右衛職責所在關你屁事?得聞我右衛大將軍要出遠門,我們特意來送一送。怎麼。我們兄弟之間的事情還輪得到你這閒人來管了?」

    丘神的牙齒咬得一陣咯咯作響。拳頭的關節也握得一陣發白了,卻就是不敢發作。對面可是杵著一百頭面帶怒容地沙場猛虎。這些人全是百戰餘生的亡命之徒。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范不得激怒他們。

    丘神恨恨的嚥下一口氣:「那你們就與劉冕道別吧!」

    「你閃開!」馬敬臣揚了一下馬鞭,示意丘神閃邊。丘神忍氣吞聲,只得帶著身邊的寥寥數人閃到了一邊。

    馬敬臣跳下馬來走到馬車邊,抱拳而道:「末將馬敬臣,拜見大將軍!」

    「拜什麼拜,我還沒死呢。」劉冕坐在馬車裡用腳捺起車簾來,滿不在乎的道,「我不過是去神都走走親戚,你們這班子混球就緊張兮兮離不得了?老子又不是你們的奶娘,天天還得趕著給你們喂奶。滾蛋,該幹嘛幹嘛去,別在這兒給我添亂。」

    馬敬臣看到劉冕這副樣子,著實想笑。他一手拿著酒另一隻手揣著一隻大雞腿,身邊還跪著個小卒子替他捶腿。這哪裡像是被押解,分明就是外出旅遊嘛!

    「是,末將告退!」看到劉冕安然無恙心下也釋然了。他騎上馬來一揮手,百餘鐵騎撒蹄就走。經過丘神身邊時,馬敬臣對他嘿嘿一笑:「算你識相!我可告訴你了,萬一劉大將軍這一路上有什麼不舒坦的,我右衛五萬兄弟全都會想殺你全家!」

    丘神的臉皮一顫心裡就堵上了:又殺我全家,我全家招誰惹誰了?!

    丘神愣在那裡臉一陣紅一陣白,馬車裡的劉冕彷彿喝多了酒大著舌頭喊道:「快走吧丘將軍!一會萬一又有人趕上來說要殺你全家,那就不好了。」

    「走!快走!」丘神真想仰天長嘆,臉色苦成了深綠。

    劉冕躺在馬車裡搖著腳尖暗忖,說來我這基本上已經能算是三進宮了。前面兩次都腳手拷地塞到囚車裡遊街,這次的待遇卻還不錯。看來這官的確有當得有點意義。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28 17:27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88章 魔爪,魔爪

    劉冕走到了伊闕縣,離東都僅數十里之遙。一路上劉冕耍盡了花招走走停停,不是說傷風了要看大夫,就是拉肚子坐不了車要找地方歇息。丘神積敢怒不敢言也只得任著他,走走停停耽誤了七八天。

    眼看著就要到神都了,劉冕卻道:「天色已晚,等下到了神都城門都關了。在伊闕縣的驛館裡歇一晚再走。伊闕的驛站可算是神都附近最好的驛館了。這裡閹制的醬菜味道極佳,我每次經過都要在這裡停留的,有時還帶些醬菜回家吃。丘將軍,你有興趣沒有啊?」

    「本將一點興趣都沒有。」丘神積臉繃得緊緊的,彷彿刀都剁不進去。

    「那我有興趣就行了。」劉冕嘿嘿的笑,「少說廢話了,從這官道轉進去不到半裡,就是伊闕縣的驛館。」

    丘神積悶聲嘆氣,只得應允。心中暗自咒罵,這真是有史以來跑的最鬱悶的一趟差事了。

    到了驛館,那裡的驛丞們果然都認識劉冕,歡喜的前來迎接。

    大唐的驛館就是公用招待所,往來官員只要奉公出行,都可以憑公主和通關白符在這裡白吃白喝。驛館裡不僅有酒有肉,一般還會自制一些很有特色的土味醬菜用來下酒。劉冕倒也不是真的饞了這點東西。他是在儘量拖延時間,好給狄仁傑製造機會盡快破案。只要案子一破,自己到達神都後就能免去許多的麻煩。丘神積何嘗不知道劉冕的心思,可他偏就拗不過劉冕,軟硬都拿他沒轍。

    吃了頓飯泡了個澡,劉冕舒舒服服躺在榻上撂起二郎腿,吃著醬菜喝著小酒,腦子裡想著整棕事情的始末。

    這些天來劉冕左右尋思猜測誰是凶手。所有可能的人選他都做了一番推測,可始終無法說服自己明確誰最有嫌疑。狄仁傑的話他歷歷在幕,當時他曾說。這件案子恐怕不僅僅是要陷害劉冕那麼簡單,很有可能會牽扯到戰爭。劉冕也認為說得很有道理。照這樣一分析,單獨的一股勢力想要干下這一票大案,似乎不大可能。如果是多方勢力糾合作案,那就更加複雜了。

    敢在兩京之間天子腳下犯事,幕後之人定然不尋常;有能力辦到這些事情的人,似乎也為數不多。

    正當劉冕的腦瓜子轉得飛快的時候,房門被人敲響了:「劉將軍,小人來給將軍添上熱酒。」

    是驛館地驛丞。對待劉冕一向客氣。劉冕便叫他進來。不料門外卻是站著兩個人,劉冕初時沒在意,看清那人面目後卻吃驚的彈坐起來武攸暨!

    武攸暨身裁五短長相平平,屬於那種站在人群中最容易被淹沒的角色。此刻他拿著一壺酒走進房中,對劉冕善意的呵呵直笑:「很巧啊,劉將軍。在下也剛好路過此處,不介意在下來與你共飲一杯吧?」

    劉冕猜疑的打量著他點了一點頭:「你已經進來了。」

    驛丞放下一盤兒酒食識趣的退了出去,拉上了門。

    武攸暨也不客氣的坐了下來。而且。他一直面帶微笑。

    劉冕隱約感覺有點不對勁,卻又想不通是哪處地方。為今之際也只得暫且安坐靜觀其變。

    這是劉冕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清武攸暨。濃眉,細眼,肉鼻,圓臉龐,長相普通不算難看。值得人留意的是,他地眼神從來不正眼看人,一直都是四下飄忽左顧右盼。給人一種膽小懦弱卻又有點陰冷的感覺。

    「郡王殿下緣何到此?」劉冕敬了他一杯酒問道。

    武攸暨微然的笑:「你如此爽快的喝下酒來,就不怕這酒中有毒嗎?」

    劉冕心中微作驚彈表情卻是淡定如初:「你要害我,何須面對著我下毒?」

    「聰明人呀!」武攸暨呵呵的笑,眼神卻越發顯得陰冷,「可是聰明人,往往不長命。」

    劉冕揚了一下嘴角冷笑的看著他:「說吧,你究竟想幹什麼?」

    武攸暨一副智珠在握不急不忙的樣子:「很簡單。收拾你。」

    「呵。那敢情好。」劉冕不屑的冷笑,「信不信我現在就一把捏死你?」

    武攸暨哈哈地大笑:「劉大將軍固然是武功絕頂獨步天下。可是,你縱然一把捏死了我,也是難逃一劫。其實要殺死你實在太容易了,可那未免太過便宜你。我要讓你身敗名裂、永世不得超生。」

    劉冕暗自提高了警惕,表面上卻是不急不忙:「說說,你打算怎麼幹?我倒真是挺好奇,一隻烏龜要如何來咬死人呢?」

    「哼……」武攸暨還真是沉得住氣,此時仍然自顧把玩著酒杯。不急不徐的道,「越聰明的人,其實越容易對付。你太聰明了,聰明得過了頭。以為自己料事如神一切皆在掌握。你與太平公主勾搭成奸羞辱我時,可曾想過有遭一日會落在我的手裡?劉冕,想不到吧?誰都不是你的對手,你最終卻栽在了我的手裡!」

    劉冕故作驚愕的四下張望:「真的呀?你可是快點出招啊,我真地想知道我是怎麼被收拾的?」現有一件事情劉冕已經確定了。武攸暨就是吐蕃使團被害的幕後魔爪。他所要做的。絕對不僅僅是謀害自己那麼簡單。順理成章的推理下來。他獨力一人也是絕對辦不到這些事情的。那麼,他的背後肯定還有人在操縱。

    「別急。你就快知道了。」武攸暨終於正視了劉冕地眼睛。他眯著眼,眼中親耀著陰冷邪異的光芒。同時頗為悠閒和得意的說道:「我跟蹤了你四百多里,料定了你會在伊厥驛站落腳。所以,伊厥就將成為你劉冕這一生的最後一站。你得到的一切東西,從此都將離你而去。人哪,擁有的東西越多、想要得到的東西越多,就越不容易快樂,也越容易犯錯。多年前你只是個囚徒的時候,爆發出令人驚嘆的毅力和智勇雙全。可是現在,你地野心和私慾膨脹得太厲害了。厲害到讓你得意忘形。所以,你忽略了許多的危機,忘記了自己的處境。」

    「真是謝謝你給我上課指正了。」劉冕撇了下嘴冷笑道,「看不出啊,你這人還蠻有文化的。平常屁都噎不出這個,現在卻說得頭頭是道。」

    武攸暨惱火的瞪了劉冕一眼,隨即又哈哈的笑:「現在你也就只能逞一逞口舌之能了。劉大將軍,你可真是老馬失蹄呀!在長安境內我沒敢動你。可到了伊闕,你的好運也就到頭了。實話告訴你吧。吐蕃使團就是我幹掉的。很驚奇,對吧?我武攸暨手無寸鐵,是如何幹掉那一群彪悍地勇士地?」

    劉冕不驚不亂煞感興趣的看著他:「看來你很得意。反正我也是你地甕中之鱉了,不如說來聽聽?」

    武攸暨站起身來哈哈的笑,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道:「靠的是這裡武功蓋世有個屁用?那些頭腦簡單的吐蕃人在咸陽驛館裡與我偶遇,很容易就喝下了我事先放了迷藥的酒水。然後又被我引去參觀順陵。半路上他們藥性發作,我地人埋伏在山間很容易就把他們全都收拾乾淨了。」

    「全部,不見得吧?」劉冕說道。「後來你們趁著雷雨夜又殺回了驛館,把那裡的驛丞等人全數滅口,又在那裡仿造了第一案發現場。可是,卻沒有論弓仁的屍首。」

    武攸暨哈哈的笑:「他當然不能死。他的用處可大了!」

    劉冕已然猜到了幾分,此時也不著急去問。

    就在此時,驛館外突然響起一片兵馬湧動的聲音。火把閃亮人喊馬嘶,鬧成了一片。

    劉冕知道,武攸暨出招了。也就在這時。他感覺腦袋有點昏沉沉的,四肢無力眼睛發昏。果然,已經中了迷藥。

    武攸暨有恃無恐的在劉冕身前走來走去,得意洋洋地笑道:「是不是感覺渾身發軟四肢無力頭昏眼花呀?酒水菜餚裡是沒有下藥的,藥全都下在你最愛吃的醬菜裡,哈哈哈!」

    「笑個屁!」劉冕很想提起一股勁來上前一把掐死他,可是居然絲毫動彈不得。額頭上一陣冷汗涔涔。眼前開始有些發花。

    屋外的喧鬧聲變得更大,只聽有人大怒道:「劉大將軍何在,兄弟們來營救你了!丘神積你這廢物,上前來受死!」

    「呵,好垃圾的栽贓之計!」劉冕恨得咬牙切齒,算是明白武攸暨的計策了。派一隊人假冒右衛的人殺官劫人,這等計策雖然低級但卻十分歹毒。

    武攸暨卻是依舊得意地笑:「高深也好簡單也罷,能成功的計策就是好計策。對付你這樣的人,越簡單直接的計策越容易成功。因為你太聰明了。總把事情往複雜深奧裡面去想,往往忽視一些最簡單的東西。你早就該想到是我嘛當你和太平公主在床笫間翻雲覆雨得享快活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今天!」

    劉冕的臉色越來越白額頭上的汗也越來越多,但依舊端坐如鐘,不屑的冷笑道:「你這綠帽大烏龜,為了一己私怨而謀害國家社稷。你以為你會有好下場嗎?」

    「有,當然會有了。」武攸暨嘿嘿地笑,「等你身敗名裂變成臭名昭著的賣國賊。就沒有人會相信你的話啦!到時候。太平公主也會真正的屬於我,乖乖睡到我的床上成為我的女人。如果沒有你。我很有可能就是執掌右衛的大將軍。等你一滾蛋,右衛也是我的。太后畢竟是我地姑姑,她能相信你一個外人而不相信我嗎?到那時候,你所擁有地一切金錢、權力、美人,都要收歸到我的名下。嘖嘖,枉你劉冕經營得那麼辛苦,我卻得來全不費工夫。哎,真是有些受之有愧呀!」

    屋外地吼叫聲越來越大,丘神積等人彷彿在與來人發生了拚鬥。劉冕憑著經驗聽聲音也能判定,丘神積等人也中了迷藥個個聲嘶力竭,絕對不是來人的對手。

    「你的計策不會得逞的。」劉冕咬著牙,用意志力抵抗著藥性沒讓自己昏迷,「這種計策太過簡陋了。只要朝廷派人到右衛一查。就知道絕對不是右衛的人犯的事。」

    「查?會派誰查呢?」武攸暨嘿嘿的笑,「不管是誰去查,都永遠查不出真相。就算查出了真相,報到朝廷和太后那裡的,也永遠是我想讓他們聽到地。劉冕,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你可別忘了,我有一個曾經權傾朝野的好哥哥那個被你和太平公主合謀算計戧害了的人!」

    「武承嗣!」劉冕竭力保持著清醒,狠命的甩著頭,「這個閹人……真的變態了!他居然敢幹出這樣的事情。置國家朝廷利害於不顧!要是大唐與吐蕃開戰,這個罪名你們承擔得起嗎?」

    「哼!這天下都是我們武家的了。我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武攸暨居高臨下指著劉冕罵道,「劉冕,你別老是一副心憂天下的偽君子姿態!說透了,你們這些將軍、臣子,都是我們武家人養的狗!狗要欺負到主人地頭上了,那還了得?主人家的事情。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又哪裡輪得到一條狗來指手劃腳?」

    劉冕的身上已經徹底無力了,若非有著堅強的意志在支撐,恐怕早就昏了過去。此時他幾乎連脖子都抬不起,軟耷耷的低下了頭來喘著粗氣。腦海裡一陣翻騰,如同天旋地轉。雖然如此,此時他的意識仍然清楚。有些事情劉冕算是想明白了。武承嗣、武攸暨合夥策劃了這一起大案。而且,他們絕對還另有同謀……思來想去。突厥人的可能性極大!

    想來,這一對武家的難兄難弟被劉冕和太平公主折騰慘了,心理都發生了扭曲。為了報復什麼也不顧不上了。居然幹出這種危害天下地事情來!

    「這世間,許多事情都是因果報應的!」武攸暨嘿嘿的陰笑,扔了手中的酒壺拿出一把匕首,「我不會殺你的,我要讓你臭名遠颺天下皆知。但那不代表我不會對你略施小懲。你傷了我哥哥。睡了我的女人,今天我就要你一併償還!」

    「你……敢!」劉冕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吼出這兩個字。很想抬手踢腳弄翻武攸暨,身體卻是全不聽使喚。

    正在這時,門被砰的一聲踢開了。

    「你幹什麼?」一聲厲喝,嚇得武攸暨手中的匕首險些脫手。

    劉冕吃力地抬起眼瞼瞟了一眼站在門口的人,模糊一片看不清楚。火光的照射之下,隱約只能看到他們穿著閃亮的明光戰甲和玄色戰袍……右衛將士的裝扮。

    然後,劉冕徹底的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門口。那個身裁高壯披著戰甲的大鬍子將軍走了進來,武攸暨小心翼翼地退到一邊,沒敢多話。丘神積如同一團爛泥似的被拎了進來扔到地板上,顯然是暈了過去。

    大鬍子一雙眼睛如同獵鷹般的打量了武攸暨一眼,然後又看向劉冕,對身後的人下令道:「帶走劉冕。會稽王,今天這裡總共只有三個人活著離開。你、劉冕和丘神積。丘神積是你們的人,他回去了該怎麼說。你去安排。如果出了半點岔子。糟殃的可是你們自己!」

    武攸暨拱手施一禮:「可汗放心,一切小王都已成竹在胸。可保天衣無縫。」

    「你可得掐算好時間。」大鬍子的聲音很冷,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居高臨下的氣勢,「要為我們贏得時間走遠一點。否則,我們大家都要完蛋!」

    「可汗儘管放心!」武攸暨再拜。

    大鬍子廢話不說,一揚手帶著身後地人走了。兩名精壯的士卒上前來搬起劉冕,把他塞進了一輛三品大員出行專用的紫頂紅闈馬車裡,靜無聲息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武攸暨站在窗邊,看著外面黑茫茫的夜色,喋喋的笑了起來。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28 20:32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89章 草原的貴客

    劉冕醒來的時候,感覺四肢酸麻難以動彈,就像是被鬼壓床了一樣。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自己正睡在一間漆黑的小屋裡,而且小層還在顛簸的運動。

    稍許的驚駭之後,劉冕恢復了習慣的冷靜。他知道自己是昏迷太久以致四肢血脈不暢,於是試著艱難的移動了一下手腳。好在沒有被捆縛起來,片刻他的身體終於恢復了氣力,只是仍然有一陣陣的發麻。

    他伸手來摸了一下旁邊,居然是堅實的鐵鑄房子。完全恢復意識後,他斷定自己是在馬車上。把耳朵貼在鐵牆上聽,還能聽到外面傳來馬蹄聲。他努力的回憶自己暈倒時的情景,大概想明白,自己應該是被綁架了。

    馬車的車廂全由純鐵打造而成,車廂的最右下角有兩個氣孔,大概是用來通氣和排泄的。除此之外,再也沒有縫隙。劉冕曾試著用力去推板壁,紋絲不動。一來這車廂打得牢實,二來自己仍然有些使不出氣力來。

    折騰了半晌後,劉冕索性安坐下來,靜觀其變。越是這種危急的時候,他越習慣保持冷靜。這是他從軍多年修練出來的特質。

    馬車走得很快,顛簸得也挺厲害。大約過了三四個時辰,劉冕都睡了一大覺醒來了,馬一方才停住。

    車廂旁邊被突然拉開了一個閘口,露出了半個人頭大的孔洞。劉冕看了外面一眼,正是天黑。有人從這個閘口裡塞進一團東西,然後又砰的一聲馬上就關閉了。劉冕撿起那團東西一看,原來是用布包著半隻雞和一壺水。

    劉冕用力踢了幾腳鐵房子,外面卻傳來一個厲喝聲:「再鬧就餓你三天!」

    「日!」劉冕惱火的淬了一口,鬱悶得直撓頭。聽他那口氣,這至少還要被關三天,趕三天的路。這是要去哪裡呢?

    這時他有點後悔了。自己實在太過大意,居然著了武攸暨那烏龜的道兒。在自己的印象中。武攸暨一直都是個老實巴腳沒半點脾氣的軟蛋貨色。原來也能變得這麼壞。也難怪,武則天逼他殺了自己的元配老婆來娶太平公主。偏偏太平公主又把他當成是狗樣的呼來喝去、還被我劉某人戴了綠帽子……耗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他背後還有武承嗣這個傢伙慫恿撐腰出主意。

    劉冕越想越惱火,惱不能現在就衝去把武攸暨和武承嗣撕成碎片,心中暗自咒罵不休。肚子也咕咕地叫了起來。他也沒想太多,人是鐵飯是鋼,再怎麼樣也得活下去。這些人綁架我而沒殺我,至少現在是性命無憂。活著就有機會。等老子回去了,哼……

    劉冕一邊咬牙切齒地想,一邊咬牙切齒的啃著雞肉。馬車停了才一炷香地時間又開動了。速度飛快簸得很凶。看來這夥人急著要趕路。

    劉冕吃完了半隻雞喝乾了一壺水,居然又感覺有些昏沉。 心中這才明白,原來這群傢伙又在食物裡下了迷藥,於是在怒罵中昏昏睡去。

    再度醒來時,馬車又停住了,窗口依舊塞進一包食物和水。總之沒有人和劉冕說半句話。劉冕明知道那食物裡面有致人昏睡地迷藥,忍了好長時間,最後仍是不得不吃。

    不吃就得餓死。

    於是再度昏睡。他想,睡了也好。要是清醒著悶在這裡面不發瘋也得崩潰。

    一連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反正劉冕覺得自己的骨頭快要散架、肌肉也變得僵硬了。

    終於,這一次馬車停下的時間長了一些,而且那道小閘門沒有打開。

    劉冕知道,到目的地了。

    片刻後,前面的那道鐵門被嚯然打開。猛烈的陽光投射進來,刺得劉冕睜不開眼睛。

    白天。

    有人走到了車前說話了:「出來吧,到了。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必定是死路一條。以你現在的體力和身體。可能連一個女人也降伏不了!」

    劉冕知道他說得對。自己蜷在這馬車裡昏昏沉沉了至少有十天。接連吃下那麼多攙了迷藥的食物,現在幾乎連站都難站穩。就別談跟人動手了。

    他在車廂裡蜷了半晌讓自己地眼睛適應外面的光線,方才慢吞吞的挪了出來。

    外面的光線更加強烈,劉冕搭手遮住眼睛四下掃視了一眼,眼睛就被刺得流出了眼淚來,不得不馬上又閉上了。

    旁邊有一群人在哈哈的廝笑,說了一串嘰裡古碌的番話。

    劉冕雖然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但能夠判斷他們說的是突厥語!

    媽媽的果然是突厥人!

    那群人圍著劉冕也不著急,好似在看熱鬧。劉冕好不容易讓自己回過了神來,再度緩慢地睜開了眼睛。一片模糊之中,他看到最多就是一片綠。

    那是草原!

    蒼天,我這是到了哪裡?

    有個人走到了劉冕的身邊,聲音洪亮但很委婉的道:「對不住了,劉大將軍。我們用這種方式請你來,也是迫不得已。其實我們是很有誠意的,這一點你一定要相信。」

    劉冕捂著額頭從指縫裡瞟了那人一眼:「突厥人?」

    那人哈哈的笑:「劉大將軍,你的記性彷彿不大好。我們見過面的。」

    劉冕哪裡是記性不好,現在是一片淚眼朦朧沒看清而已。他眨了一陣眼睛好不容易適應過來,看清身前那人,不禁驚道:「默啜!」

    居然是突厥大汗骨咄祿的親弟弟、執掌突厥兵馬地亞汗阿史那默啜!

    「現在你應該相信我們地誠意了吧?」默啜哈哈的大聲,聲如奔雷,「我,默啜,親自前往中原,把你這位尊貴地客人請到了草原!」

    「草原?」劉冕心中一涼,感覺越來不妙。

    「是的。這裡就是突厥美麗的草原,如果可以仰頭,你能看到翱翔的雄鷹!」默啜甚為自豪的大聲道,「我們已經過了陰山。到達了突厥汗國地境內!」

    劉冕已經完全恢復了神志。眼睛也差不多快適應了外面地光線,只是身體仍然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他終於可以放下手來。將眼前地環境看清了。

    默啜。強壯粗獷地男人,穿著右衛將軍的袍鎧。眉毛鬍子顯然是修剪過的,要不然他怎麼看怎麼不像大唐的將軍;他旁邊跟著一群將士,同樣也穿著唐軍的鎧甲制服,在看著劉冕得意洋洋的笑。他們也都修飾過鬍子頭髮,看來並沒有什麼異常。大唐的軍隊中胡人本來就多,他們這樣就一點也不現形了。

    劉冕算是明白了。他們就是這樣押著我,一路飛奔順利衝過了層層關卡。離開大唐來到了突厥。既然有武承嗣等人幫忙,他們要拿到通關白符實在是容易得很。再加上從我身上搜去的三品大將軍地官憑文牒,哪處的卡哨也不敢阻攔。

    默啜目不轉睛的看著劉冕,臉上露出滿足的微笑:「歡迎來到草原劉天官,鼎鼎大名鬼龍神將!」

    劉冕無所謂的撇了一下嘴輕哼一聲:「說吧,你想幹什麼?如此大費周章的把我弄來,不是想請我吃飯吧?」

    默啜也不答話,將手往前方一指:「請看!」

    劉冕這才放眼看到遠處。大約在一里開外的地方,整齊而安靜的排列著大量的突厥騎兵。放眼望去。似乎也看不到頭,少數也有近萬人。所有人地身上都穿著玄色的披風,如同一片黑色的海洋。

    綠的草原,黑的披風,森森白亮的刀甲,劉冕覺得非常刺眼。

    劉冕不禁冷笑:「我已手無縛雞之力,還犯得著用這麼大隊的人馬來捉我嗎?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不!」默啜哈哈的大笑,「他們是你地部下!」

    「扯淡!」劉冕瞪了默啜一眼。不屑地冷笑。他算是明白默啜的意思了想要我劉某人投靠突厥。給他們當將軍呀!

    「劉將軍不必急著給答覆。我們有地是時間。」默啜自信滿滿的一臉微笑,「沒有人比我默啜更敬重真正的英雄。為了把你請到草原。我不惜以身犯險親到中原。所以,你應該能明白我的心意。現在不必說這麼多了。你一路辛苦身體不佳,我會補償你讓你好好享受一段時間的。而且,我的耐心非常之好。我可以等。」

    劉冕心中飛快的盤旋,不管怎麼樣先要恢復身體才能尋找機會。

    於是,劉冕也沒有再作聲。

    默啜拍了一下手,旁邊駛來一輛形狀奇特的乘輦。四匹白馬拉著一張金色的輦車。

    「請上車吧,這是突厥的汗才能乘坐的輦。」默嗓聲音洪亮的笑道,「除了我和大汗,在突厥沒有人可以乘坐。但你是我們尊貴的客人,我特意請你與我同乘一輦。」

    劉冕無所謂的笑了一笑,大咧咧的爬上了乘輦,由於手腳仍然有些無力,動作未免滑稽。旁邊有個軍士忍不住笑了一聲,默啜虎目一瞪大步走上前去,掄起手中的馬鞭就使勁抽打起來,直把那人打得趴到了地上方才罷休,自己也坐上了車輦。

    馬車駛動了,向那萬人軍陣走去。默啜揚起手中馬鞭,龐大的軍隊如同潮水一般向兩旁湧開,讓出一條大道來。馬車經過的時候,這群軍士發出海呼山嘯一般的歡呼。

    劉冕聽不懂他們在吼什麼,只是隱約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字眼劉!

    默啜和他並肩坐著,這時在一旁微笑的解釋:「這些英勇的將士們,在歡迎他們最英勇的主將!為我們草原得到了蓋世無雙的猛將而歡呼!」

    劉冕一臉平靜也懶得跟他們說話。只是吃力的揚起了手臂揮出一個拳頭,然後中指朝天豎起。

    默啜頗感疑惑的看著劉冕這個動作,自然是無法理解這是什麼意思,還以為是唐軍中盛行的某種禮節。身為可汗要矜持,這種事情不要去問,不然就顯得孤陋寡聞了。

    那些將士們同樣不認識這個詭異的手勢,還以為劉冕跟他們打招呼,歡呼聲越大了。

    默啜哈哈的笑:「劉天官,你應該能夠感覺到男兒們的熱情了。雖然你們曾經是敵人。他們甚至還有父兄死在你的手裡。但是。正因為你是蓋世無雙地勇士,他們就會絕對毫無保留地崇拜你、尊敬你。只要你願意。他們還會效忠你!」

    劉冕的表情依舊沉寂如水。輕抖了一下嘴皮:「傻逼!」將手中地中指豎得更高了。

    默啜沒聽清劉冕嘟嚷了一句什麼。就是聽到了,也聽不懂。看到將士們這麼熱情,身為突厥三軍總司令地默啜也揚手和他們打著招呼。到後來,他也甚感好奇的學著劉冕的樣子,豎起了中指。

    那些將士們還以為這是什麼特殊的禮節,既然可汗用了,大家就得跟著學。

    於是,數千近萬人一齊豎起了中指。

    劉冕惱火的雙手捧住了頭只想仰天長嘆:「靠……怎麼遇到這幫傻逼、純傻逼!」

    車輦走過了軍隊中。迎面看到一大片寬廣的草原。藍天的天綠的草原,說實話地確挺美。幾乎是在天地相接的盡頭,偶爾看到一片白點。

    默啜指著前方道:「那裡就是我的行營牙帳。我們突厥汗國是沒有城池的,軍隊和百姓都隨著水草遷移。我們會在這裡停留數日豢養牛羊。你好生歇息養好身體。等時候到了,我就請你到於都今山的金帳,拜見大汗。」

    劉冕才懶得跟他廢話,只吐了四個字:「我要洗澡。」

    「沒問題!任何要求我都可以滿足你!」默啜哈哈的大笑,馬鞭朝前揚指:「前進我們回家了!」

    車輦快速的奔騰起來。身後萬餘鐵騎一起發出呼嘯聲,如同一群野狼似的跟在車輦身後。來到了行營牙帳外。

    如果不是處境不妙,劉冕還真是有心欣賞一下這裡的美景。

    藍天白雲,綠草紅花。大量膘肥地牛馬在草原上奔走,白毛的羊群如同雲海滾動。拿著馬鞭揮舞著套馬鎖的牧人,騎著駿馬大聲的呦喝驅趕犧口。形狀各異大小不同的氈帳連綿數十里,宛如一座城池。

    「尊貴的客人,請下輦吧!」默啜一手叉腰,一手拿馬鞭前指。「那一處最高大的毳帳。就是我的牙帳。在那旁邊,已經專門為你搭建了華麗地帳篷。你將會有享之不盡地烤肉、奶酒和美女。只要你願意。你可以用黃金鋪成床來睡覺!」

    劉冕撇了撇嘴:「老子只要洗澡。我沒你們那本事,一年到頭不洗澡也能活下來。」

    默啜絲毫不發怒,反而爽朗的哈哈大笑:「那就快請吧!」

    劉冕也不嗦了,大步朝默啜所指地那頂帳蓬走去。兩旁都是崗哨和將士們睡的軍帳,所有人筆直的站在一旁,執戈立戟一片肅然。

    劉冕既不害怕,也不吃驚,幾乎沒有半點情緒變化。什麼樣的大場面沒見過。現在這會兒都沒什麼生命危險,小菜一碟了。

    默啜還真是有耐心,甚至親自為劉冕掀起了門簾讓他入內。

    帳蓬挺大,也挺高。不是劉冕想像中的那麼低宰簡陋。地下鋪就了毛毯,圓弧形的牆壁上畫有花紋,還有一些牛頭骨和石頭之類的裝飾物。

    還有,十名各色名異的女子。一眼看去,高矮肥瘦、黑白美醜都有。有漢人,也有胡人。她們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在劉冕進來後全都整齊的跪在地上,以頭貼地嬌滴滴的喊了一聲:「主人!」

    默啜笑道:「她們,你的僕人、牲畜!」

    劉冕訕笑一聲:「怎麼全是母的?」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29 19:08
本帖最後由 easygoing1 於 2009-4-29 19:13 編輯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90章 突厥智者

    丘神積跪在地上,以頭貼地瑟瑟發抖;太平公主鳳眼圓瞪一臉漲得通紅,拳頭捏在袖管裡,恨不能沖上前來把丘神積撕作碎片。武則天一臉鐵青雙眉深鎖,眼神如同刀鋒一樣的凌厲。上官婉兒芳魂悸動一臉煞白,嘴唇輕輕的發抖。

    其他如李昭德、黑齒常之、魏元忠等人,全都皺緊了眉頭心裡七上八下,此刻也不敢多言。武三思、武攸暨、周興等人則是表情平靜,眼中流溢出暗喜的神色。

    過了許久,武則天清了一下嗓子,儘量平靜的道:「丘神積,你詳細說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微、微臣一路護送著劉大將軍,已到神都境內的伊闕縣。劉大將軍藉口說天色已晚,非要去伊闕驛館借宿。」丘神積膽顫心驚聲音直抖的道,「到了半夜,突然殺來一群全副武裝的軍士,人數有近三五十人。二話不說,衝進來見人就殺……而且微臣隱約有聽到他們在喊劉將軍、右衛的兄弟。後來,微臣力戰氣衰暈倒過去。醒來時只見到滿驛館的屍首和鮮血。微臣手下兄弟和驛館的驛卒們全部被殺。從手法上看……與使團被害的情景非常之相似!」

    「辦事如此不力,要你作甚!」武則天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到坐幾上大喝道,「我大唐京都天子腳下,居然接連發生此等到惡性案件!是可忍、孰不可忍!來人,將丘神積拿下!」

    「太后息怒!」武三思急忙閃身出來道,「恨只恨劉冕身為三品大將軍,不司報國也就罷了,居然還幹出此等毒害社稷喪盡天良之事。丘將軍雖然辦事不力,但已是盡職盡責。無奈劉冕的黨朋太多又佈局精妙,力戰不敵也在情理之中。望太后念在丘將軍往日功勞的份上,從輕發落。」

    太平公主早就按捺不住了,此時鳳眼斜挑冷冰冰的道:「梁王好本事。你就憑何斷定是劉冕做下這等惡事?」

    武三思故作疑惑的道:「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實嗎?劉冕一力主戰。又不想慈安郡主嫁入吐蕃,於是暗動殺機謀害了吐蕃的使者;眼看著要被押入京城受審了,又狗急跳牆殺官越逃。在兩京之間,唯有劉冕執有如此兵權、有能力幹下這些事情。如今可是人證物證確鑿。從情理上講也是合情合理呀!」

    黑齒常之急忙站出來道:「太后,劉冕是否調動了右衛的軍隊、他如今人去了哪裡,派人去右衛一查便知!我大唐軍隊的調動有著非常嚴格地規範,哪怕是有過一兵一卒的動靜,都是有據可查的!」

    武三思冷笑:「以劉冕之精明,肯定早就做好安排了。他會那麼傻留下蛛絲馬跡讓我們來查嗎?區區數十名殺手,他完全可以私下豢養根本無需動用軍隊的人手。然後,他再讓這些殺手扮成軍士。才能在兩京之間活動自如不受猜疑。他這是欲擒故縱,也正是他最高明地地方!」

    「胡揣亂猜!」太平公主目如噴火咬牙道,「我對劉冕瞭如指掌。他何時豢養過殺手?梁王莫要含血噴人!劉冕一案事關重大,豈是光憑揣測就可以定案的?說話也得有證據!」

    上官婉兒的嘴唇翕動了一下很想上前來說兩句,不料武則天卻沉聲一喝:「住口!」

    武三思拱手退到了一邊,太平公主冷哼了一聲也不說話了。

    「發生這樣的大事,狄仁傑幹什麼去了?」武則天怒氣難消,「使團案未破,又釀出這樣的血案!堂堂的三品大將軍,難不成還憑空消失了嗎?下旨給狄仁傑。務必近期內破案,找到劉冕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其他的事情。都不必在此爭論了!」說罷,武則天嚯然起身,一拂袖走了。

    上官婉兒和太平公主對視一眼,二人眼神之中都滿是憂急和哀傷。雖然太后還沒有接受丘神積和武三思的說辭認定劉冕是凶手和叛徒……但眼前地一切,對劉冕實在是太不利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現在在哪裡、是死是活啊?!

    劉冕泡在澡桶裡,閉目養神。感覺自己的體力和思維,都在一絲絲的恢復。

    澡桶邊有三個只穿了薄紗內衣的漢人女子,在給劉冕擦背、加水、撒花。

    默啜說,她們是他的奴隸、牲畜。

    劉冕對牲畜提不起半點性趣。且不說現在身體狀況不佳。就算是生龍活虎,他也沒心情在這時候風流快活。

    「出去。」劉冕抬手朝外一指。洗完了,該起身穿衣服了。

    那三個女人卻沒有動身,反而將自己剝得一絲不掛整齊的站在了劉冕面前。

    「滾!」劉冕瞪了下眼睛輕喝一聲。三名女子慌亂的撿起地上的衣服胡亂的套在身上,跑了出去。

    「原來只聽得懂這個詞。」劉冕自顧冷笑,起身穿衣。默啜說,這些女人當中誰要是懷上了劉冕地種,就能免除奴隸身份。被提為貴族。對此劉冕很惱火:把老子當作是種馬腳豬嗎?

    剛剛披了一件衣服在身上。門簾卻又被掀起了。伴而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傳了進來:「喲,劉大將軍好大地火氣呀!」

    劉冕看向門邊。雙眼不由得眯起:「是你?」

    突厥公主,阿史那洛雲。洛雲看到劉冕衣衫不整的樣子絲毫沒有臉紅,反而背剪著手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頗為得意的笑道:「我說過了的。總有一天,我要讓你當我的階下囚,跪下來求我。怎麼樣,應驗了吧?」

    劉冕撇了下嘴慢條斯禮的穿著衣服:「小母狼,你是不是喜歡上老子了?」

    洛雲一愣:「你胡說什麼?叫誰小母狼?!」

    「問你話呢。是不是喜歡上老子了?」劉冕使足了猥褻的功力瞅到洛雲高聳的胸脯上,嘿嘿的笑,「身裁真好。該翹地翹該鼓的鼓。」

    洛雲地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咬牙道:「你……你怎麼這麼不要臉?誰喜歡你了?你往哪兒看?」

    「哦。我還以為你和剛才那三個女奴一樣,是來找我尋歡的呢!」劉冕滿不在乎的笑。「如果不是,你就先迴避一下吧。老子想撒尿了!」

    「你……簡直就是流氓!」洛雲氣急敗壞地跺了一下腳,轉身就走逃一般的衝出了劉冕地帳蓬。

    劉冕自顧好笑,媽媽地小母狼相趁機羞辱我呀?你還太嫩了點!

    過了許久。那些女奴們又魚貫的走進來,給劉冕送來烤好地羊腿、燉好的肥雞和大甕的奶酒。劉冕正餓了,於是也不客氣坐下來一頓海吃。

    吃得正過癮時,帳蓬裡又走進來三個人。

    劉冕瞟了他們一眼,滿嘴包滿食物含糊不清地道:「怎麼你們突厥人都沒有敲門的習慣嗎?」

    三個人,中間一名老者,乾瘦高個子長著一撮山羊鬍子,臉上皮包骨頭。一雙眼睛卻如同蒼鷹般的銳利;左邊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大漢,身裁高大肌肉結實,皮膚是如同古董般的晦暗神色,表情平靜到冷漠,好像對什麼都不關心的樣子。雙眼之中間或流露出一絲令人發寒的死氣。

    劉冕在想,這種眼睛大概只有兩種人有。一種是殺了無數人心已麻木的屠夫劊子手;另一種,是心理變態。

    第三個人,就是先前獨自闖進來過的洛雲了。她的個頭很高和劉冕差不多,比那兩個男人都要略高,頗有點鶴立雞群地味道。偏又身穿緊身的胡服。將身裁勾勒得婀娜多姿火辣襲人。她地表情自然是頗為忿怒,一副恨不上前來抽劉冕的耳刮子的樣子。

    劉冕扔掉了手中的雞腿凝視面前三人。皺了一下眉頭:「你,是敦欲谷?」

    老者微然一笑,用非常流利地道的漢語說道:「好眼力。劉天官,名不虛傳。」

    一旁洛雲只是冷笑:「恩師,依學生看他不過是浪得虛名!這麼容易就被手到擒來,有何本事?」敦欲谷搖頭微笑:「你錯了,雲兒。他不是輸給了我們,而是輸給了大唐多疑的朝廷,和那些心懷不軌圖謀算計的政敵。」

    旁邊那個大漢始終沒有說一句話,眼睛也從來沒有離開過劉冕的身上。如同死人一般眼珠子一轉不轉,死死的盯著劉冕。

    劉冕感覺他這樣的眼神幾乎就快有了實質,強烈地死氣能讓人心底發寒身上直起雞皮疙瘩。

    直覺告訴劉冕,這人絕對是個絕頂高手!

    敦欲谷看到劉冕留意著大漢,揚了下手道:「這位,阿史那信。也就是被你殺死的草原三傑的師傅。劉將軍,中原最重禮儀,你就沒興趣請我們三人坐下來。喝一杯嗎?」

    劉冕嗤笑一聲:「我也是客啊。你們要坐就坐吧!你們幾個,又多來了客人了。快去多弄點酒菜來呀!」那群女奴很識趣的都閃了出去。敦欲谷等三人在劉冕對面坐了下來。

    劉冕饒有興味的打量著他們,說道:「突厥第一智者、第一猛將、第一公主,全都到齊了。我劉某人真是有點寵若驚呀!說吧,你們是什麼來意?」

    「很簡單。」敦欲谷淡定的看著劉冕,輕撫山羊鬚道,「前來遊說你,投誠突厥汗國。」

    「你認為這可能嗎?」劉冕也不急惱,悠然的說道,「我只恨不能親手平滅了突厥,又怎麼會認賊作父反過來助紂為虐?」

    洛雲不太明白劉冕說的這些個成語是什麼意思,輕聲問道:「恩師,他說地是什麼意思?」

    「他拒絕。」敦欲谷並不著急,慢條斯禮地說道:「你有足夠的時間考慮,不用這麼著急給答覆。我明白你們中原人,最注重氣節與名聲,捨不得故土與親人。據我所知,你是大唐朝廷新進風頭最勁地將軍。你們的太后器重你、公主愛慕你、將士們擁戴你。你年僅二十一歲就當上了十衛大將軍之首的右衛大將軍,執掌兵權。你名下的產業堪比國庫,你身邊的美人傾國傾城。不過,你所需要的這些。我們同樣都可以給你。」

    「哦,聽起來很誘惑人呀。說來聽聽?」劉冕拿著一塊羊腿肉在啃,滿不在乎地道。

    「如果你願意投誠,我們的大汗可以馬上封你為左廂察。就相當於你們中原的兵馬大元帥。」敦欲谷說道。「你在大唐有錢,但那是要辛苦去掙的。突厥地錢財牛羊和奴隸,任由你取;至于美人……眼前這位突厥公主,可以成為你的妻子。」

    劉冕抬了一下眼瞼看向洛雲,洛雲臉上一紅,一眼瞪了回來。

    敦欲谷繼續道:「更重要的是,我們突厥人比大唐的朝廷要直爽率性得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沒有那麼多的勾心鬥角。你如果投誠過來。就是僅次於二位可汗的至尊。沒有任何人敢排擠你、搆陷你。你可以率領突厥的鐵騎,橫掃天下,建立一個亙古未有的王朝!你知道地,我們突厥的騎兵向來天下披靡!」

    「是啊!披著一身破亂的衣服,靡倒一片。」劉冕嘻笑道,「代州的情景,我可是記得蠻清楚呢!」

    「那只是意外。」敦欲谷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微笑道,「正是從那時候起,我就看上你了。你是一位難得的將帥之才。智勇雙全。突厥有最強大的兵力,卻沒有一名合適的統帥。你。就是我看中的人才!代州一役後,我從沒有一天停止過對你的觀察與瞭解。也就是從那一天起,我開始醞釀這個計劃,最終成功的把你請到了草原。」

    「你很得意是吧?」劉冕冷笑了一聲,「我承認這次是我失手敗給了你,我心悅誠服無話可說。你地確是蠻厲害的,審時度勢對我們朝廷地局勢和因果利害都瞭解得那麼清楚。在整個計策中,每一處都算計得很麼精準。你們甚至能夠利用到武承嗣和武攸暨。這的確讓我歎服。」

    「沒什麼大不了的。」敦欲谷摸著山羊鬚微笑,「不管什麼事情,只要專心、用心。就能做好。就如同你當年被流放後竭力自救時的情景一樣,你創造了奇蹟。我也創造了奇蹟,不是嗎?說出去不會有人信的。我們三十個人,在你們大唐的天子腳下把一個三品大將軍生擒到了草原。這和你當初創造的奇蹟一樣驚世駭俗,對嗎?」

    劉冕的確有點佩服眼前這個老傢伙了。大唐關內,崗哨林立兵馬成群。他們能夠在其中遊刃有餘屢犯大案還全身而退,不得不說真是個奇蹟。這其中的安排和部署,不能出現任何一絲一毫的偏差。否則就會全軍覆沒。偏偏他們有恃無恐。甚至是亞汗默啜親自帶隊行動。這份膽量和智慧。著實有點令人吃驚。

    「你牛!」劉冕對敦欲谷豎了一下大姆指,「不過如果有機會。我會再你鬥一場地。到那時候,勝負就未知了。」

    「這我相信。」敦欲谷呵呵的笑,「我若不趁你最得意、最大意、最放鬆的時候對你下手,又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成功呢?如果是兩年前的劉冕,也是不會被我們捉到這裡來的。現在的你,變了。你陷入了太多的情感糾葛之中,這讓你的心變得複雜,不再那麼專注。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並不是美人害人。而是英雄自己會迷失心志、喪失自我。」

    劉冕緊擰著眉頭,心甘情願地點了一下頭:「你說得對。我承認。我地確是為情所困、為情所迷,變得不那麼專注和用心了。」

    「明白了就好。」敦欲谷輕揚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歡迎你回來,智勇雙全地劉天官!」

    劉冕抬眼看著敦欲谷,也微然一笑。心中暗道:多謝你點醒了,突厥智者敦欲谷。我現在又有了最專注的事情了逃離草原、回歸大唐!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4-30 01:58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291章 突厥小母狼

    太平公主提著裙裾,氣喘吁吁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仙居殿御書房,看到上官婉兒坐在那裡提筆寫著什麼。太平公主早打聽清楚了,太后去了含元殿事,留得上官婉兒在這裡批理公文。

    太平公主衝到上官婉兒身後大叫了一聲:「喂!」

    上官婉兒嚇了一彈手中的都差點掉到地上:「公主……你幹什麼?」

    「虧你還有心思在這裡寫寫畫畫!」太平公主有點氣急敗壞,把上官婉兒桌面上的東西一胳膊肘兒就掃到了地上,一片狼籍。

    上官婉兒驚得站了起來:「公主何故大怒?這些都是太后稍後要看的奏摺呀!」

    「奏什麼折!」太平公主惱火的嚷道,「劉冕都失蹤了生死未卜,你還有心思理會這些?」

    上官婉兒的臉蛋兒輕輕顫抖了一下,眼神變得黯然下來輕聲道:「我也不想理會。但我不理會不行。你是公主,什麼事情都不必管。我是女官,縱然心魂失措該做的事情仍是要做。」

    「哎呀,你別這副期期艾艾的樣子了。」太平公主心急的道,「快想想辦法呀?怎麼把劉冕找回來?若不早點將他找回來,他就要被武三思等人污衊成凶手賣國賊啦!」

    「我知道。」上官婉兒眉頭輕鎖,「公主,我何嘗不是心急如焚?但我們光是急也沒用。現在最要緊的,是弄清楚整件事情的真相。我們在深宮之中,是瞭解不到多少的。想要知道真相……就必須去找狄仁傑!」

    「接著說?」太平公主瞪大了眼睛看著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輕鎖眉頭低聲道:「公主,你反過來想一想。要是劉冕被廢……誰最得利?」

    太平公主轉動了幾下眼睛,緩緩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冷靜下來一思索,在整件事情的過程當中,武三思等人彷彿一點也不關心案情本身。反而一古腦兒的想著折騰劉冕。他們是在苦心孤詣地想拔除劉冕……劉冕一廢,右衛大將軍就空缺了。到時候,武家的人就可以頂上去了。」

    「說得不錯。」上官婉兒的聲音壓得更低了,「丘神居然就那樣生還了。豈不是太巧了一點?以那些殺手的辦事風格,哪裡還有留下活口地理由?分明就是有預謀的栽害。我覺得……整件事情當中丘神最是可疑。公主何不從他那裡下手,探個究竟?」

    「咦,有道理!婉兒,你果然聰明!」太平公主甚感驚喜,拍著手掌說道,「要是這件案子當真跟武家的人有關,那狄仁傑恐怕都有危險了!不行,我要馬上去西京。好歹先保住狄仁傑!劉冕沒了,狄仁傑不能再丟。不然這件案子恐怕就真的查不清楚了,劉冕也就回不來了!丘神那賊人。我會想辦法撬開他的嘴巴的。他要是敢跟我耍花樣,我就滅他全家!」

    「公主所言甚是!」上官婉兒也急切的道,「如果武家的人當真參與到此案當中。那狄公也就危險了。以狄公探案之能,恐怕是已經摸著一些頭緒。他們會想方設法將狄公也除掉滅口的。公主務必力保狄公!」

    「好,交給我!」太平公主學了劉冕地樣子自信滿滿的揮了一下拳頭,「婉兒,有些話你也可以對母后旁敲側擊的提醒一下。雖然我們沒有證據,但多一手防備也是有必要地。我現在就去西京和狄仁傑一起查案去。哼、哼哼!我倒是要看看,他們是不是還敢對我動手了!」

    「嗯!多謝公主了,一切小心!」上官婉兒感激的點頭。

    太平公主揚嘴一笑:「謝什麼?我們還不都是為了那個臭男人?」

    上官婉兒臉上微一泛紅,二人心照不宣的對笑起來。

    劉冕背剪著手在帳蓬裡走來走去,時不時瞟一眼門口看著地那個身裁高挑提著寶刀的女人。心裡一陣嘀咕。

    「我知道你在想著怎麼逃跑。」洛雲把玩著手裡的破浪刻意對著劉冕一搖一晃,「不過你還是省省心吧!就在這帳外,有兩萬精銳鐵騎駐紮。你劉冕就是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去的!」

    劉冕懶得跟她說話,自顧踱著步子低著頭,想著自己的事情。

    洛雲見劉冕不搭理她好生氣悶,大叫了一聲:「喂!豬!」

    「吵什麼吵小母狼!」劉冕惱火的瞪她一眼,「信不信我吃了你!」

    洛雲反而樂得笑了。支起一隻腳慵懶的靠在門邊揚著刀笑道:「你來呀。吃了我呀!」

    靠!挑釁我?

    劉冕不禁心頭火氣,大步朝她走近。洛雲就像一隻刺猥一樣突然彈起。揚起刀指著劉冕:「站住!」

    劉冕也就真的站住了,伸頭向前眯起眼睛,用一種色眯眯的眼睛把洛雲全身上下瞅了個遍,然後哈哈一笑:「我已經用眼神把你污辱了!」

    洛雲的臉刷地一下就紅了,把刀尖往前一指:「不要臉!」

    劉冕飛快的動手夾住刀尖,嘖嘖的道:「謀殺親夫呀,你想守寡嗎?」

    「呸,什麼親夫!」洛雲一使勁把刀抽了回去。

    劉冕笑道:「剛剛敦欲谷還說了,你會嫁給我。難不成你不願意?」

    「我、我……我當然不願意了!」洛雲倔強的揚起臉來,頗為不屑的道,「我怎麼可能看上你這樣的豬!」

    「那就是欺騙我、沒有誠意咯?」劉冕一攤手,「那算了。你們還是殺了我吧。用這種騙術對付我,我是絕對不會歸降的。」

    「誰騙你了?」洛雲的性子看似有點憨直,這時就怕自己真地誤了父汗地召降大計,急忙說道,「雖然我一點也不喜歡你、非常的討厭你!但只要你肯真心地歸降,我、我、我大不了勉為其難嫁給你!」

    「切。你勉為其難?我還不稀罕了呢!」劉冕撇了下嘴坐了下來,「長得像頭母狼,一點也不溫柔嫻淑。我在中原身邊地女人可多了,哪一個不比你強上百倍!還突厥公主呢。也就這副模樣。」

    「你、你說什麼!」洛雲真的生氣了。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沒有什麼比說她不好看更憤怒的了。

    洛雲大步衝到劉冕面前,揚著刀指著劉冕:「你胡說八道!我要割了你的舌頭!」

    劉冕反倒是把脖子一揚:「你割呀!連著脖子一起割!」

    「你……你這無賴!」洛雲氣得直跳腳,臉上已是通紅。

    劉冕心中暗自好笑。這個女娃娃還挺嫩地。三兩句話就生氣了,看來心智還挺簡單。是否可以把她當作一個突破口呢?

    「氣死我了!」洛雲幾乎在張牙舞爪了,跳著腳喊道,「你是頭一個說我不漂亮的!」

    「切,那是因為你是大汗的女兒,他們不敢得罪你。」劉冕滿是不屑的道。「再說了,就算你漂亮,那也是因為和一群醜八怪站到一起了。你有本事和太平公主、上官婉兒她們比比?她們要是鳳凰。那你就是山雞了。」

    「你才是山雞!你是豬!」洛雲氣得咬著嘴唇,眼睛一轉動,插回了寶刀拿出一根馬鞭來。對著劉冕當頭就抽下。

    「我靠!你這野蠻妞!」劉冕聽得頭頂皮鞭揮響,也虧得反應快一閃身避過了。剛剛閃開半步,第二鞭又抽了下來。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鞭尾,猛然發力奮力一扯,洛雲驚叫一聲就朝前跌來。

    劉冕順勢一把將她抱住摟在了懷裡。

    洛雲的腦海裡瞬時變作空白,臉蛋兒變得通紅瞪大了眼睛如看怪物一樣瞅著劉冕。

    二人身高相近又抱在一起,洛雲幾乎變成了鬥雞眼。

    「看什麼看?」劉冕樂得一笑,「你們突厥有我這麼帥的男人嗎?」

    「你、你放開!」洛雲奮力的掙扎,劉冕也就鬆手放開她了。指著她道:「警告你呵,不許再動粗了。不然我就一把摁倒你剝光你的衣服!」

    「你敢!」洛雲渾身一個瑟縮本能的抱住了雙肩。憤怒又驚訝地看著劉冕:「除了我父汗,你是第一個敢抱我的男人!我、我一定要殺了你!」

    劉冕上下打量著洛雲眼睛連著眨動:「喲,看不出你還這麼純情了?我可是聽說,突厥人都是天為廬地為帳,男女混居不知爹來只認娘。」

    「胡說!污衊!」洛雲急忙爭辯道,「那是人和奚人!」

    「哦,這麼說突厥人的確純情一些?」劉冕故作恍然大悟狀,「對不住啊。我弄錯了。這麼說來……你還是處子之身

    洛雲地臉頓時紅到了脖子根兒。又羞又惱簡直要抓狂了,咬牙恨道:「這不關你事!」

    「當然關我事啦!」劉冕哈哈的笑。「你都要嫁給我了,我怎麼能不關心呢?萬一你已經嫁過了人生過了孩子,我才不要呢!」

    洛雲轉頭盯著劉冕:「那……太平公主你又要?」

    劉冕心中輕輕悸動了一下,卻裝作滿不在乎的道:「太平公主那樣地絕色美人,千年才出一個。縱然是小寡婦也只有傻子才會不要。」

    洛雲滿是好奇猶豫的問道:「她……真的很漂亮嗎?」

    「那還用說!」劉冕滿副陶醉的樣子,「她可是大唐第一美人兒呀!鳳凰,山雞,嘖嘖!」

    「賤男人!」洛雲惱火的又揚起了皮鞭,猶豫了一下,沒敢抽下來。

    劉冕看著她冷笑:「長得沒人家漂亮,也沒人家溫柔善解人意,我憑什麼娶你?你父汗還當真有意思。把你當作誘餌來勾引我。」

    洛雲鬱悶的皺起眉頭,細條分明的臉龐越加顯得英氣勃勃。她咬著嘴唇恨恨道:「那我去跟父汗說,讓他殺了你還乾脆些!」

    「去啊!」劉冕有恃無恐,輕慢的擺著手。

    洛雲氣惱又無可奈何的喘了兩口氣:「你……真是一個壞男人!我長這麼大,頭一次被人這麼羞辱!」

    劉冕衝她揚了揚眉毛:「其實你長得也還湊合,就是太凶了。這樣的女人,我們中原地男人是不會娶地。你要是溫柔一點。我或許可以稍加考慮。」

    「我才不!我生來就是這個樣子!」洛雲倔強的道,「要麼殺了你,要麼嫁給你,哼!我是不會改變分毫的!」

    「有你這麼逼婚的嗎?」劉冕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我才沒逼你呢!我看到你就討厭。恨不得殺了你!要不是父汗想收伏你當將軍,我早就把你剁上一千刀扔出去喂狼了!」洛雲惱火地嚷道。

    劉冕不禁樂得嘿嘿的笑了起來。這只突厥小母狼,還當真有點意思。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狂性的氣息。很天然很純真地狂野氣息。

    其實她長得也很好看,至少非常地有特色。起碼像她這麼高挑的女子就非常少見,和劉冕差不多高,一米八左右地身裁。勻稱、高挑、曲線分明。眼睛很大很深遂帶一點點藍色,粗眉毛長睫毛,很有混血兒的味道。面部的線條正是棱角分明,皮膚是健康地小麥色。唇線清晰輪廓性感。

    真是一匹野性十足的小母狼。

    洛雲看到劉冕打量著她一陣賊笑,渾身上下都感覺不自在了:「你老是這樣盯著我看什麼?你好不知羞!」

    「喂,別老是重複這種沒意義的話好不好?」劉冕擺正了一點臉色。說道,「你們先後一批人和我說了半天,都說你們地可汗怎麼怎麼樣。我怎麼知道你們不是騙我的?我要面見你們的可汗。聽他親自跟我說清楚!」

    洛雲眨了幾下眼睛:「你真地要見我父汗?他可是一個很嚴厲的人。你要是敢在他面前胡鬧,一定會死得很慘!」

    「呵,這麼說你還挺關心我的嘛!」劉冕嘿嘿的笑,「你放心吧!玩笑歸玩笑,當真歸當真。走,領我去見你們的大汗。」

    「現在不行。」洛雲搖頭,「我都有兩個月沒有見到我父汗了。」

    「為什麼?」劉冕心中一亮,追問。「這不用你管!」洛雲警惕的一瞪眼,「反正,父汗遲早會接見你的。」

    劉冕腦袋瓜子飛快的轉動。這時冷不防的扔了一句:「你老爹,是不是身體不行了?」

    「你胡說,才沒有!」洛雲馬上爭辯道,「我父汗很好,非常好!」

    劉冕揚起嘴角,微笑:「你在說謊。你們突厥的汗身體不佳了,怕消息洩露出去動搖了汗國地人心。對不對?」

    洛雲懊惱的跺了一下腳,嘴硬道:「我父汗征戰沙場時總是身先士卒。不過是在征討室韋的時候受了一點小傷。都習慣了的。過不了幾天就好了。才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恐怕未必吧?」劉冕狡黠的笑道。「他如果真的沒事,怎麼會把一切事情交給默啜和敦欲谷來處理。自己什麼事情也不管?據我所知,突厥的汗向來都是自己執掌兵馬大權地。現在卻全部交給了默啜來打理,自己肯定是身體不行了。」

    洛雲地身體輕輕顫抖了一下,神色變得黯淡了一些,靜靜的坐了下來點頭:「你很聰明。我父汗是受了很重地傷……要不然,以他雷厲風行的性格早就接見你了。」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他這個當爹的,對女兒的終生大事真的是一點也不關係呢!」劉冕故作認真的道,「洛雲,你父汗也不會無緣無故就要把你嫁給我吧?你是不是對他說過,你喜歡我呢?」

    洛雲臉一紅,怒目瞪著劉冕:「才沒有!你別這麼自作多情!我哪裡喜歡你了,我討厭你還來不及!」

    劉冕呵呵的笑時腦海裡閃過一道亮光,試探的問:「那你還有兄弟嗎?」

    「有。兩個弟弟。」洛雲狐疑的看著劉冕,「你問這些做什麼?」

    「多大了?」劉冕裝作隨意的道,「有空叫他們來跟我一起練武。我閒得慌。」

    「不行。」洛雲搖頭,「我二弟默棘連才八歲,三弟闕特勒才五歲多。」

    劉冕心中暗自一喜: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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