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小說] 嘯龍天下 作者:蒼耳 (連載中)

Q0907 2009-4-18 19:26:3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1 38979
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

小偷,奴隸都曾是他的稱呼

兄弟,妻子先后死去,還有一種奇怪的病折磨著他

看我們的英雄王如何闖出一條血路,登上神塔最高層,與神爭高下.

他,將是天下奴隸的領袖

他,擁有五只神獸的忠誠

他,顛覆了魔法世界的法則

他,敢把神的尊嚴踩在腳下

他,就是英雄王嘯海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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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0907 發表於 2009-4-18 19:27
正文 第一章 沒有父親的孩子
    阿里的母親嘉莎*葉楓是葉楓家族最漂亮的小姐,甚至是整個東日城最漂亮的姑娘,極受她父親明日帝國赫雷*葉楓伯爵的寵愛。沒有廣告的可這一切,都隨著阿里的出生而改變了,因為阿里是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

    嘉莎從姨媽家探親回來,就變得郁郁寡歡,不久便生下了兒子阿里,這對一個貴族千金,尤其是已經許配了人家的女孩來說,是奇恥大辱,是整個家族的污點。赫雷侯爵暴跳如雷,第一次動手打了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可是嘉莎無論如何都不肯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只是抱著年幼的阿里低聲哭泣。于是,葉楓家族和城主啟文家族的聯姻失敗了,沒有人會接受一個生下野種的女人,為此,葉楓家付出了10萬金幣的賠禮。

    如此,阿里便成了伯爵府里一個特殊的存在,他是伯爵的外孫,卻得不到葉楓這個姓氏。在神龍大陸上,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姓氏的,只有貴族、或是有軍功的軍人、受貴族賜姓的下人才配有高貴的姓。平民只擁有名而沒有姓,至于奴隸,他們連名字的權利都沒有。阿里這個游離在貴族、平民之外,更不是奴隸的人,他就叫阿里,在口語中,阿里是狗崽子的意思,伯爵這么叫他,府里的下人也這么叫他,嘉莎雖然極力反對,但阿里還是成了他的名字。

    阿里自懂事開始,就知道自己是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不僅僅是惡僕的咒罵,母親每日的淚水更是讓他明白了這一點。他沒有父親、沒有姓、沒有朋友,除了母親他一無所有。

    “我為什么沒有父親?”

    “為什么外公罵我是野種?”

    這樣的問題他問過幾次后就不再問了,因為母親的答案永遠只有眼淚,而別人的回答通常都是嘲笑和諷刺。在阿里幼小的心里,開始明白自己是一個被神拋棄的孩子。

    阿里想到這里的時候,發現天已經黑了,他顧不得滿身泥漿,撒腿往家里跑,果然,嘉莎已經在門口等他了,他們住在葉楓府的下房里,這所謂的門也就是后門了。赫雷沒把他們母子趕出門去,也是看在可憐的嘉莎份上。

    “阿里,怎么才回來,快來吃飯吧,把媽媽急死了。”嘉莎笑盈盈地端出一碗飯,她現在雖然已經沒有往日的錦衣繡裙,素面朝天,但那清麗的容顏,淡定的氣質更給人一種聖潔的感覺。

    阿里敏捷地跳上椅子,伸手就去抓飯。

    “先去洗手!”嘉莎嗔怒地打了一下他的手,疼愛之情溢于言表。

    阿里吐了吐舌頭,往水桶跑去。

    “啊~~啊~~”正在洗手的阿里突然倒在了地上,雙手捧著頭,不停地扭動身體,看得出來,他正在忍受疼苦地煎熬。

    “阿里!”嘉莎連忙奔過去,把兒子抱起來,“頭又疼了嗎?怎么樣,怎么樣,媽媽給你揉。”

    嘉莎對阿里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當阿里出生十個月的時候,就開始頭疼,有時幾個月也不見發作,有時候又會連著痛上兩三天,試了好多方法,只有六葉華蓮的花瓣可以壓制他的頭疼。

    “不,不只是頭疼,肚子,肚子也疼,哎喲~~”阿里在母親懷里掙扎,一會兒捂頭,一會兒捂肚子。

    嘉莎把阿里放在床上,用毛巾擦著他的額頭,眼淚忍不住落下來。神啊,放過我的兒子吧,是我犯的錯,請讓我自己承擔,不要懲罰在我孩子身上。阿里他才六歲啊,為什么要讓這么小的孩子就遭受這樣的折磨?她心底悄悄浮現出一個高大的身影,忍不住輕輕喚道:“游~~”

    阿里潮紅的臉上是蒼白的汗水,他已經在劇痛中昏迷過去,就像一葉殘破的小船,無助地在海面上漂泊,一觸即沉。嘉莎抹去眼淚,收拾收拾散落的頭發,立刻去見父親赫雷伯爵,因為只有父親才有六葉華蓮。

    赫雷看著女兒淚眼婆娑的樣子,自然明白她的來意,但是他已經拿不出多余的六葉華蓮了,六葉華蓮雖然不是罕見的藥材,也絕對不便宜,那野種六年來吃的六葉華蓮加起來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了。況且,只要有那野種在,嘉莎就永遠不可能有解脫的一天。

    他咳了一聲,說:“六葉華蓮我已經沒有了,你也知道阿里這些年來吃了多少。依我說,這孩子肯定養不活,你不要白費心機了。科恩的事考慮地怎么樣了?”科恩就是東日城主撒奇*啟文的獨生子,以前和嘉莎訂過婚,他現在雖然已經娶了別人,但還是對嘉莎的美貌念念不忘,表示可以娶她為侍妻,當然前提是沒有那個雜種。

    “爸爸,阿里是我的兒子,我不會扔下他不管的,你不要再說了,我死也不會嫁給科恩*啟文的。求你了爸爸,給我一株六葉華蓮吧,救救阿里。”嘉莎抱著赫雷的袍子跪下來,“他怎么說也是你的外孫啊,難道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他死?”

    “那個野種不是我葉楓家族的外孫!要救兒子你找他爸爸去啊。不是我狠心,孩子,我真的沒有六葉華蓮了,如果說有,整個東日城里只怕只有城主家才有了。”赫雷搖搖頭,避過女兒乞求的目光。

    “那~~”嘉莎隱約感覺到了父親話里的意思。

    “只要你嫁到啟文家去,你可以提要求嘛,哪怕你要十株六葉華蓮。”

    嘉莎望了父親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背后的赫雷傳來一聲怒喝。

    回到房里,阿里疼地從床上滾到了地上,身上被自己的指甲抓出了一道道血痕。嘉莎立刻把他固定在床上,用冷水擦他的身子,希望可以緩解他的痛楚。聽著兒子那一聲聲微弱地呻吟,她就覺得有一只手揪住了自己的心,越揪越緊。怎么辦,難道讓阿里的一生就這樣下去嗎?不,他還小,他應該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禁錮在這個狹窄的伯爵府的下房里。當初決定了將阿里生下來,就必須給他一個完整的人生!嘉莎站起身子,撫摩著手上的指環,下定了決心。

    赫雷看到嘉莎再次來到自己的書房,絲毫不覺意外,他知道阿里是嘉莎的軟肋,為了兒子,嘉莎一定會答應自己的要求。他如果和城主攀上親家,以后的稅就可以減少一半了,哈哈。

    “爸爸,我答應你嫁到啟文家去,但除了十株六葉華蓮之外,我還有一個條件,你要讓阿里去帝都魔武學院上學。”嘉莎面無表情地說道,眼中是一潭死水,語氣卻是格外地堅定。

    赫雷皺了皺眉頭,然后燦爛地笑了:“沒問題!
Q0907 發表於 2009-4-18 19:27
正文 第二章 母親的婚禮
    赫雷沒有食言,果然拿來了十株六葉華蓮,有了六葉華蓮花瓣泡制的藥,阿里第二天就可以下床,第三天就活蹦亂跳了。孩子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可天真的他又怎么會知道,母親為了他的未來,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阿里好奇地看著府里的下人們進進出出,每個人都拿著紅色的禮盒,府里也掛上了鮮紅的綢緞,就是他本人,也難得地分到了一套新衣服。他知道家里肯定是有什么喜事發生了,就像兩年前外公過大壽。

    “媽媽,你分到新衣服了嗎?瞧我的,是不是外公又要過生日了?”阿里傻傻地問著嘉莎,卻不想勾起了母親的傷心事。

    “是的,阿里。你的頭還疼嗎?”

    “早就不疼了。”

    “那就好,那就好。阿里,如果有一天媽媽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很久才能回來,你會怎么辦?”

    “有多遠?去青水城嗎?媽媽那你一定要早點回來,阿里會想你的。”阿里認真地說。

    嘉莎眼淚立刻湧了出來:“那阿里去上學好不好,等你上完學,媽媽就回來了。”

    “上學好玩嗎?是不是和凱文他們一樣,阿里要去上學!”阿里開心地嚷著。凱文是舅舅迦得利*葉楓的兒子,比阿里大三歲。

    “是的,阿里去上學,等你學好本事,媽媽,……就會回來的。”她一把摟過兒子,緊緊地摟在了懷里。

    轉眼,就到了嘉莎出嫁的日子,伯爵嫁女,城主娶媳,當然是全城的大事。城里大大小小的人都在談論這盛大的婚禮,而婚禮的女主角卻絲毫沒有新娘的喜悅。嘉莎木偶般任人擺弄著身上的禮服,鑲金刺繡的裙擺在她眼里是那樣刺目。沒有廣告的她輕輕撫摩著手中的指環,想到待會就要被別的戒指所取代,不禁淚流滿面。這是那個人留給她的唯一的東西,可她卻連這一點小東西都保不住。

    “嘉莎,你真的要嫁給科恩*啟文嗎?是不是爸爸逼你的?”一個身穿白銀鎧甲的騎士走了進來,他就是迦得利*葉楓,嘉莎的哥哥,現在在帝國烈虎軍團里任職,如果不是他的支持,只怕阿里根本沒有機會來到這個世上。

    嘉莎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是,是我自己答應的,這樣對阿里也好。哥哥,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你一定要代我照顧阿里,讓他順利地去帝都上學,好嗎?”

    “你這是什么話,不要胡說了。阿里的事我自然會放在心上,下個月我們團要回帝都敘職,到時候我親自帶阿里去學校。倒是你自己,好好地為什么要嫁到啟文家去?”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哥哥,你常年在外征戰,一定要多加小心啊。”她繞過話題,笑著摸了摸手上的指環,“能讓我見見阿里嗎,爸爸把他關了起來,不讓我見他,可我真的很想見他一面,見他最后一面,記住他的樣子,不然等他長大,我就不認得了。”

    迦得利騰地走了出去,沖著門外的下人大吼:“把阿里帶來!”他是伯爵的繼承人,又是銀甲騎士,下人哪敢不從,慌忙把阿里領了來。

    此時的阿里還一心期待著晚上的盛宴,渾然不覺大人間的復雜心思。他遠遠看見了不常回家,卻待他極好的舅舅,開心地撲了上去。“舅舅,你給阿里帶好吃的了嗎?”

    “就知道吃,小泥猴,你媽媽找你呢。”他拍了下阿里的屁股,把他送進房里,讓這對即將分開的母子再好好相聚一會。迦得利從小就很疼嘉莎,甚至是在她做出令家族蒙羞的事情后,仍然支持著她,那是因為媽媽臨死前,把嘉莎托付給了自己,他答應過媽媽,要讓妹妹一輩子幸福。幸福有很多種,比如和阿里住在下房中,而嫁入城主府這種看似風光的事,卻未必是妹妹最好的歸宿。

    房里的嘉莎吻了吻兒子的頭,不舍地看著他,仿佛要將他的模樣刻在心里。

    “媽媽,你今天穿得好漂亮,比昆德的新媳婦還要好看。難道今天是你生日嗎?”阿里歪著腦袋問,在他心里似乎生日就是一切大事情了。

    “不,阿里,今天是你和媽媽分開的日子。媽媽不是告訴過你嗎,我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等你上完學才回來。”

    “阿里不要和媽媽分開,阿里不讓媽媽走。”他小嘴一扁,就要哭。

    “不許哭!以后都不許哭。媽媽不在了,你要勇敢一些知道嗎?”她抹去兒子的淚水,“以后不會再有人替你擦眼淚了,一切都要靠自己,只有你堅強地活下去,媽媽才值得,懂嗎?你要聽舅舅的話,好好上學,練習武技,做一個頂天立地的人,就像你爸爸那樣!”

    “爸爸什么樣?”

    “他是這世上最勇敢的人,你不是沒有爸爸的孩子,你有爸爸!以后再有人罵你沒有爸爸,你就說你的爸爸叫‘游’,是一個英雄!”

    “我知道了,我爸爸叫‘游’,是大英雄。”

    嘉莎欣慰地笑了。她摘下那個時時撫摩的指環,又剪下一縷頭發編成繩子,把指環穿起來,掛在阿里的脖子上。“這個指環是你爸爸的東西,現在爸爸和媽媽都陪在你身邊了,你永遠都不是一個人,知道嗎?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爸爸,你告訴他,媽媽一直在,等他,就這一句話,不要忘了。”

    阿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感覺到了一種莊嚴的東西。

    阿里不會知道這是他最后一次見到媽媽了,如果他知道,他一定會……,如果他知道,也改變不了什么。一個小時后的婚禮上,嘉莎倒在了禮堂上,永遠,穿著她的嫁衣,永遠嫁給了她想嫁的人。

    嘉莎的死讓葉楓家和城主府再次丟盡了面子,科恩*啟文甚至發出話來,要殺了阿里這個小雜種洩忿。阿里在人群的惶恐中察覺了什么,他不明白為什么好好的宴會沒了,為什么好好的媽媽也沒了。

    迦得利知道妹妹的死訊后,終于明白她為什么會對自己說那樣的話。二十年前,媽媽把妹妹交給了自己,二十年后,妹妹又把阿里交給了他,這是這個家族里不幸地延續嗎?他沒有辦法深思,當務之急,就是把阿里送到帝都,不然父親會把他送到啟文家去謝罪的。

    他連夜把阿里帶出葉楓府,對著睡眼惺忪的阿里說道:“你媽媽已經不在了,你必須馬上去帝都上學,這是你媽媽的決定,現在就走。舅舅原想一個月后送你去的,可現在來不及了,這封信你拿好,到前面的青水城去找一個叫麥克*季安的叔叔,他會帶你去帝都的。”說罷,他把阿里抱進馬車,一掌拍在馬屁股上,這是匹老馬,認得前往青水城的路。

    “舅舅……”

    “你記住,你媽媽臨終前只有一個心願,就是葬入葉楓家祖陵!”

    “媽媽……”阿里拼命往馬車后面看,直到再也看不見迦得利,他什么也不明白,就這么稀里胡圖地踏上了屬于自己的路。
Q0907 發表於 2009-4-18 19:27
正文 第三章 初遇
    如果不是那個意外,迦得利的馬車會載著阿里直到青水城麥克*季安那里,那么阿里的一生也許會像嘉莎所期望地那樣,按部就班地進行下去。沒有廣告的這世上會多一個成功的武士,而少了一個傳奇英雄。然而,意外總是在適當的時候降臨。
    “嘶~~嘶~~”老馬一腳陷進了路旁的泥坑,馬蹄上的馬掌釘掉了下來,少了一只馬蹄鐵的馬連行走都困難,更不用說拉車了,受了驚的老馬連連哀鳴。這就是后世非常著名的“馬蹄鐵事件”,是英雄王嘯*海*龍的起點。其中最精彩的爭論是到底是天下造就了英雄王,還是這匹老馬成全了他。
    此時的阿里當然不會知道那么多,如此漆黑的夜晚,被舅舅從床上拖出來,又趕了一晚上顛簸的山路,早已是又累又困,現在馬一聲嘶鳴,使他從迷糊中驚跳起來。他爬下車發現了馬失前蹄,可憐的老馬鼻子里噴著粗氣,耷拉著腦袋。阿里無助地蹲在地上,開始想念媽媽溫暖的懷抱。
    “媽媽,你在哪里,嗚~~”
    “噠,噠,噠~~吁。”一輛馬車挨著阿里停下來,車夫提著魔法燈上下打量他:“遇到什么麻煩事了嗎,孩子,你家大人呢?”
    “只有我一個,老爺爺,我的馬壞了。”他指指地上的馬蹄鐵。
    車夫回過頭和車內的人說了些什么,不住地點頭,然后說:“我們要去前面的松江鎮,你去哪,順路的話載你一程。”
    “青,青水城。”
    “那你到松江鎮吉利車行下車,再雇輛馬車,很快就到了。上車吧,孩子。”車夫掀開門簾,把阿里抱了進去。
    車里比阿里想像中的還要華麗,厚厚地羊絨墊子,四壁頂上鑲著淺藍色的夜光晶石,扶手處裹著綿軟的雪紗,比起阿里的那輛破馬車,簡直是云泥之別啊。沒有廣告的就是在這么泥濘的路上,也平穩地像在自家床上。
    車里還有兩個人,一個老魔法師,花白的胡子一直垂到胸前,完全遮住了嘴巴,真不知道他吃飯的時候要不要專人捋胡子,他的臉上滿是皺紋,每一道都刻滿滄桑,而那雙渾厚的眼睛則可以穿透一切世事。他的魔法袍很單調,沒有任何表明階位的標志,只在左胸上繡了一朵雪花。如果是大陸上任何一個有見識的人來到這里,都會明白能在魔法袍上繡自己的標志代表著什么,可是阿里不知道,他的目光只在老人身上停留了一會,就轉到旁邊的小女孩上。
    那是個和阿里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紅撲撲的臉蛋上閃著星辰一般的眼睛,長長的睫毛一跳一跳,正好奇地看著他。她也穿著和老人一樣的魔法袍,但是沒有任何標記,這說明她還只是一個魔法學徒。
    “你叫什么,為什么一個人出來玩,你沒有爺爺嗎?我叫玫,這是我爺爺,他可是個了不起的魔法師哦。”玫,也就是小女孩熱情地為阿里介紹。
    “我,我叫阿里,我沒有爺爺,我也不知道什么是魔法師。”阿里越說越小聲,難過地低下頭。不要說爺爺了,他連父親都沒有,至于魔法師,憑他在葉楓府的地位,是無法接觸到的。
    “阿里?你的名字真奇怪。你怎么會沒有爺爺呢,每個人都有,是吧爺爺,這是你說的。”她拉了拉老人的衣角。
    老人的眼光掃過阿里,了然地說:“不要鬧了,玫,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祕密。你們快睡吧,天亮就到松江鎮了。”
    因為剛下過暴雨,泥濘的山路很不好走,這也是阿里的馬失足的原因,所以老人說的天亮到松江鎮並沒有實現。不過這一夜間,阿里和玫倒是成了好朋友,當然了,這全得歸功于玫。在玫的描述中,阿里第一次領略了魔法世界的奇妙。
    “感謝神賜予我們魔法。”玫老練地做了個祈禱的動作,然后開始說,“大陸上所有東西都是由魔法元素構成的,所以只要我們用心去感受,就可以和它們溝通。魔法元素主要有水、火、土、風、光五種,我就是水系的,你看,我已經可以發出小水滴了喲。”玫現寶似地聚出一小汪水,興奮地臉更加紅了。
    “那為什么一定是這五種呢,就不能有別的魔法嗎?”
    這倒是把玫給難住了,只得向爺爺求救。
    “當然不止這五種,魔法師達到聖魔導的階位就可以借助神的力量,和魔法精靈交流,這樣就有機會將魔法元素進行變異。每一種元素都有千千萬萬地變異方法,但要捕捉住其中的一種,就是神的機遇了,我也是在三年前,才突破這個瓶口。”老人說完就笑了,這兩個魔法菜鳥怎么會理解什么是魔法變異呢,他們甚至連什么是魔法都不知道。
    “魔法變異了,是不是就可以變得更強?”阿里一臉向往。
    老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手心聚起一個水球,然后又把水球慢慢變成了冰球,扔出窗外,“啪”地一聲砸出一個小坑。
    “你說是水球的力量大,還是冰球的力量大?”
    “當然是冰球了,爺爺真厲害!”玫搶著說。
    阿里則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魔法的世界已經超乎他的想象,在他單純的心里,魔法成了最神奇的東西。“我也要學魔法,學變異魔法!”他慎重其事地告訴玫。
    “太好了,等你也學了魔法,我要和你比一比,把你打成落湯雞。哈哈。”
    “我要是學了,一定比你厲害!”
    “不可能,你要是贏了,我就,就,我就嫁給你!”她得意洋洋地說了一個自以為厲害的籌碼,不知道是哪個混蛋教壞了她。
    “我要是輸了,我就給你當馬騎。”
    “一言為定,不許賴皮!”
    聽著兩個孩子幼稚的約定,老人並沒有出言制止。因為魔法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學的,即使是貴族,也必須要有好的魔法天賦。前不久,帝國的二皇子想拜他為師,也因為資質不夠而被他拒絕了。剛才他看阿里的時候已經習慣性地評估了他的天賦,只是一般而已,沒有人會收這樣的平民為學生的。所以,他們倆的約定只是兒戲。
    說話間,馬車已駛入松江城里,車夫在吉利車行的門口又把阿里抱了下來:“我家主人在松江城還有事情要辦,這里離青水城已經不遠了,我給你叫了車,不到一個時辰就可以到的。”
    “謝謝大叔。”
    “阿里,我們說好了,帝都見啊!”玫從窗口探出腦袋來,用力向阿里揮手。
    “恩,我會的!”
    告別了玫祖孫,阿里又是孤身一人,聽慣了玫的羅嗦,乍一安靜還真不舒服。他爬上車夫大叔給他安排的馬車,在顛簸中再次向青水城趕去。可是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忘了一件天大的事情。昨天晚上由于天黑,馬車又突發意外,他在上玫的車時忘記把自己的行李帶過去了。行李也不多,幾件換洗衣服、干糧,還有舅舅的那封信而已,現在他已不記得舅舅讓他去找的是約克叔叔,還是安克叔叔了。好在最重要的東西是隨身帶的,沒有落:爸爸的戒指用媽媽的頭發掛在脖子上,媽媽用十株六葉華蓮配的藥丸藏在胸前口袋里,舅舅給的100個金幣放在腰際的錢袋里。情況不算太糟糕。
    “小家伙,青銅城到咯。”
Q0907 發表於 2009-4-18 19:27
正文 第四章 中計了
    “什么,青銅城,這里不是青水城嗎?”阿里徹底困惑了,或許差一個字並不是差很多。

    “這里是青銅城,青水城在另一個方向,你是不是搭錯車了啊?”趕車的大漢一臉無奈,“我已經接了下一個客人,要去另外一個地方,幫不了你了。要不你去城里的車行問問。”

    于是,阿里就在茫然與困惑中下了車,望著城門上“青銅城”三個大字發呆。不知道是玫家的車夫說錯了地方,還是吉利車行的人弄錯了,他居然被丟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雖然青水城他也沒有去過,可那里至少還有他要找的人。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命運把他送到青銅城,沒有道理不進去。他握了握小拳頭,想起媽媽讓他堅強勇敢的話,決定進城去。

    “喂,小子,進城費,一人一個銀幣。”一個士兵蠻橫地攔住了他,這世上哪里都少不了刮地皮的人。

    “銀幣?可是我只有金幣。”阿里掏出錢袋,倒出一枚金燦燦的金幣。

    “沒有銀幣這個也行。”大兵一把奪過金幣揣在懷里,推搡著阿里,“走吧,走吧,別在這里礙事。”

    阿里雖然知道自己多付了一大筆錢,可看看士兵壯碩的塊頭,還是把到嘴的“不“字咽了下去,只是把剩下的金幣收好,他知道要想到帝都去上學,這些錢是唯一的辦法。對于一個六歲的孩子來說,他能做到這一切已經很不容易了,又怎么會去留心背后跟著的那雙放光的眼睛呢。

    天亮沒有姓,是一個平民,作為一個無父無母的十歲孩子,他沒有成為奴隸,已經是一種幸運了。他身材瘦小,細胳膊細腿在衣服下來回晃蕩。吊兒鋃鐺的肩膀上頂著一顆渾圓的腦袋,黑溜溜地眼珠子透著狡黠之光。能活在這個亂世上憑的可不僅是運氣,天亮雖然沒有哥哥天明那樣健壯的身體,但他的大腦袋里裝滿了稀奇古怪地念頭,仗著這股聰明勁,他儼然是青銅城里的地頭蛇。沒有廣告的平日里,他主要靠詐騙、行竊為生,三次出手總會有兩次是成功的,日子也不至于太難過。今天他就在城門口蹲點,想挑個有錢的生意人下手,誰知道等來了阿里這么個傻蛋。

    天亮一溜煙跑到阿里身邊,搭上他的肩膀:“嘿,老弟,我叫天亮,就是天亮了的天亮,你是外地來的吧。”

    阿里嚇了一跳,連忙回答:“是,是啊,你怎么知道,我是從東日城來的,我叫阿里。”

    “青銅城里沒有我天亮不知道的事兒,你是找人還是買東西,包在我身上。”他把胸口拍地咚咚響。

    “我要到青水城去。”

    “沒問題!我三叔的小姨的女婿的表姐就住在青水鎮,哦青水城。不遠,兩個時辰就到了,我帶你到順風車行去,我舅老爺開的。”

    “那太謝謝你了。”

    “不過……”天亮話鋒一轉,“我領你去也可以,你總得讓我填飽肚子吧。”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路邊的面包店。

    “好,好。”阿里慌不迭地掏錢買下兩個牛角面包,天亮笑嘻嘻地摸出一個叼在嘴上,一邊吃一邊口齒不清地說道:“不錯,好久沒吃這么新鮮的面包了,阿里你也買些吃的吧,從這里到順風車行要走三條街,遠著哩。”

    兩人邊說邊往城西走,一路上天亮哄著阿里買了不少吃的,尤其推薦了一種叫“野美人”的酸棗汁,又甜又涼,阿里一口氣喝了兩大碗,這不,肚子里已經排山倒海了。

    “天亮,我想去茅房。”阿里紅著臉。

    “茅房啊,前面,前面。”天亮憋著笑,認真地往前指。

    又轉了兩個彎。“天亮,我忍不住了。”

    “這不是到了嘛!”天亮把阿里帶到一間破草棚前,讓他進去。

    阿里正要抬腿,又被天亮攔住:“這個茅房又破又臭,你把值錢的東西給我保管吧,萬一掉下去可就撈不上來了,前兩天,張拐子就把拐給掉下去了,硬是在里面蹲了一早上。”

    “這……”阿里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就把腰上的錢袋解下來,猶猶豫豫地放在天亮手上,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別擔心,我就站在這,你從門下的縫里可以看見我的腳,是嗎?”他跺了跺腳上的靴子,讓阿里安心。

    這么一看,阿里也就放心了,他蹲在茅坑上,盯著門逢里的腳,暗怪自己不該懷疑他,想著等會要說聲對不起。哪知道門一推,地上只剩下一雙孤零零的爛靴子,天亮和錢袋不翼而飛。

    我中計了。這是阿里此時唯一的念頭。(不要怪阿里太容易上當受騙,他才六歲。)

    沒有錢,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地方寸步難行,更別提去帝都了。阿里緊繃了一天的弦終于松下來,孤獨、害怕、無助一下子將他淹沒,眼淚都無法表達他此刻的心情。他也許會餓死在某個街頭,也可能被城防軍當作流民充當奴隸,無數種可能,只是沒有一種是他願意看到的。

    天色漸漸暗下來,阿里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可他連下一頓的影子都找不到。正走著,前面好像發生了什么事情,一大群人圍在一起,阿里便好奇地往里湊。

    人群中心是一個身穿銀甲的騎士,阿里認得這種鎧甲,是中級銀甲騎士,和舅舅一樣。騎士手里拎的是一個十來歲的男孩,正不停地掙扎。

    “我沒偷,我真的沒偷!”那孩子一邊用手擋住頭,一邊努力澄清自己。

    “還不承認?那天在飄香樓明明是你偷走了我的三級魔核,看我不打折你的手!狗崽子,還敢還手。”他一腳把男孩踢了個四腳朝天,露出臉來。

    是天亮!阿里急了,忙擠進去撲在天亮身上:“天亮,你還我錢袋,還我錢袋,大騙子!”

    “好啊,你們倆認識,是一伙的吧。”騎士不容分說又是一陣猛打,連阿里也不放過。反正東西也拿不回來了,現在逮到人打一頓出出氣也好。

    “我和他不是一伙的。”

    “我沒偷!”

    兩人的分辯在嘈雜聲中更本聽不清楚,周圍的人也紛紛指責他們。

    “別打了!”突然一聲大吼,又一個天亮沖了進來,沒錯,又一個天亮,和地上躺著的一模一樣。他一見兩人的狼狽樣,忙說:“你別打他們,是我偷的,不關我哥和阿里的事。你要打就打我吧!”

    “是你小子,沒錯,你們三個我一個也不會放過的!”騎士雖不明白為什么小偷來了一個又一個,但對他來說,這樣的小毛賊來多少都一樣。

    天亮挨了幾下打,靈機一動,連忙拿出從阿里那騙來的錢袋,遞給騎士:“這些算我賠你的。”

    騎士接過錢袋一掂,估摸著有百來個金幣,抵得上自己的魔核了,況且氣也撒了,就沒有再為難他們三個孩子,冷哼一聲走了。

    天亮扶起阿里,很是內疚:“對不起,阿里,我騙了你的錢,還連累你被人打,真對不起,可惜你的錢我還不了了。”

    “算了,你也用那錢救了我。”

    “哥,我又連累你了,疼嗎?”

    “沒事,家里的錢都是你拿回來的,我笨,替你挨幾下打又有什么。”哥哥天明憨笑著撓撓頭。

    “咕嚕……”一聲怪叫傳來,阿里和天明同時去捂肚子,三人一愣,會意地笑了起來。天亮魔法般從懷里拿出一個牛角面包,對二人說:“這是阿里買的,我原想給哥當晚飯,正好喂你們的肚子。”他把面包掰成兩半,分給二人。

    阿里和天明又同時掰下一小塊,遞還給天亮,三人捧著面包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忽然有了一種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的豪情。
Q0907 發表於 2009-4-18 19:28
正文 第五章 什么叫兄弟
    “大叔,你這可麗果怎么賣啊?”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孩站在水果攤前東挑西揀。

    “三個銀幣一個,買十個還送一個。”

    “這個太小,這個又太青,這個爛了,這個……”

    “你別瞎翻啊,這都是早上剛摘的新鮮果子。”老板一臉心疼地阻止。

    “真的爛了,你看,你看這里。”男孩指著一個紅斑點。

    老板連忙湊過來看:“哪兒?這是筐子擠的,沒事,大不了這個便宜你一銀幣。”

    就在這時,一個瘦小的身影從老板身后走過,走了幾步,又回頭沖男孩咧嘴一笑,交換了一下目光。

    那男孩故意皺起眉頭,搖著手:“你的可麗果肯定是昨天的,你看葉子都蔫了,欺負我年紀小嗎?哼,不買了。”

    “別別,全都賣兩個銀幣,你別走啊!”

    男孩不理老板的吆喝,快速走進人群里,在下一個街口和剛才的那個瘦子碰頭。

    “怎么樣,二哥,到手了嗎?”男孩急切地問。

    “放心吧,有我鬼手天亮出馬,又有你小三子做掩護,有什么活干不了?今天就到這了,你先回家,我去千里香買只大燒鵝回來。”

    “耶!太好了。”

    這個瘦子就是天亮,三年來他沒長高多少,倒是更黑更結實了,手上功夫如火純青,自封了個“鬼手”的名號。他嘴里的小三子,就是我們的主人公阿里了,他自從三年前和天明、天亮兩兄弟不偷不相識后,就結為了兄弟,排行老三,這才成了小三子。

    三年時間過得真快,阿里的個頭拔高了一截,皮膚也顯得黝黑,他在這個繁華的城市里,從誤入歧途的過客變成了主人。現在的他,熟悉青銅城的每一條巷子,每一個店鋪,至于青水城、帝都,似乎已是上輩子的事了。

    他們三兄弟現在有著明確地分工,老大天明在一家武館里當雜役,當然了,運氣好時可以偷學到一兩招。天亮和阿里就在街上“碰運氣”,一個掩護,一個下手,成功率大大上升。

    關于這段歷史,后世史學家有著很大的分歧,有的說這是英雄王一生中唯一的污點,還有些英雄王的狂熱追隨者根本就不承認這段經歷。自由帝國首席歷史評論家阿里*自由在《英雄傳奇》中些道:“在這期間,偉大的英雄王深入體察民情,積累了豐富的社會經歷,這也是他日后擁有強大號召力的原因,因為他在幼年時就與平民同甘共苦。”

    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如果硬要說有什么重要的,就要數天明被一個黃金騎士誇有天份;天亮在一次失手中被事主打斷了一條腿,躺了兩個月;阿里開始學魔法了。

    學魔法不是件簡單的事,像他們這樣的平民更本就沒有機會,連天明也苦口婆心地勸阿里不要做夢了,可他一門心思撲在上面。沒辦法,身為二哥的天亮絞盡腦汁,終于在副城主的家里偷出來一本《魔法基礎》。三年來,阿里就靠著這本只有薄薄十五頁的魔法書,發出了第一顆水球。

    水球是阿里接觸的第一個完整魔法,從那時起,他就迷上了魔法,何況還有玫的約定。僅僅靠著書想成為魔法師,無疑是天方夜譚,如果真這么簡單,大陸上的魔法師早就遍地開花了。可阿里不知道這一點,他以為每個魔法師都是這樣學的,一有時間就鑽研書上的東西。

    第一步:冥想。這是每一個魔法師的基本功課,冥想的時候是魔法師的精神力離神最近的時候,可以感受到空氣中魔法元素地流動,從而和他們進行溝通,讓那些小顆粒進入自己的身體,這樣就形成了所謂的魔力。魔法顆粒進入身體之后,就儲存在魔法師的精神領域里,儲存地越多,魔力越高,魔法也就越厲害。所以一個人的精神領域是決定性,一般看一個人是否具有魔法天賦,都是看他的精神領域有多大。阿里的精神領域並不突出,這玫的爺爺早就知道了,因此他在剛開始冥想時怎么也進入不了狀態,好不容易收服一小群魔法元素,轉眼就跑個一干二淨。但他沒有放棄,仍然堅持每天晚上冥想,雖無大益,總算小有進步。

    慢慢地,阿里發現一個奇怪地現象。每當他的疼痛症發作過后,他的魔法吸收就明顯增加,難道這個怪病還可以提高精神力?他的疼痛症越來越嚴重,疼起來哪都不能碰,就像有幾百條蟲子從頭啃到腳,媽媽配置的藥丸已經沒有了,最近兩次他是咬牙硬抗的,每次都是死里逃生,可吸收魔法元素的速度也更快了。

    就這樣一點一點積累,他終于儲夠了魔法元素,試著發出這輩子第一個魔法——水球朮。成功的那一刻,他激動地抱著倆兄弟又喊又叫。兄弟三個都是魔法外行,誰也不知道水系魔法師的第一個魔法應該是水滴,就像當初的玫,只有對水有一定地理解,又能熟練控制魔法元素,才能發出水球來。第一次就發出水球,鬼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玫的爺爺如果看見,恐怕會為痛失好徒弟而扼腕吧。

    魔法學習進行地相當順利,可阿里的老毛病卻是顆炸彈,在平靜四個月后,轟地炸開了,差點把他炸得粉身碎骨。

    這一次的發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阿里不止頭疼、胸口疼、肚子疼,手和腳都疼,渾身上下像被人用釘子在扎,鑽心地疼痛。他起初還能忍下來,不到半刻已是冷汗淋漓,嘴唇發白。天明兄弟見過阿里病發,又聽他說可以增強精神力,以為他這次也能熬下來,可當看到阿里疼得全身痙攣時,他們知道阿里麻煩了。

    短短半個時辰,阿里的嗓子喊啞了,指甲縫里都是自己的血肉,汗水順著發梢往下淌。他的眼眶深深地凹了下去,眼睛里找不到一絲神采,天亮剛一扶他,就發出一聲低沉地呻吟。

    “這樣下去不行,小三會死的。”天亮著急地說。

    “他的藥呢,藥呢?”天明去阿里身上找,又觸痛了他,忙把手縮回來。

    “藥早沒了。不知道小三能不能扛過去,真不知道他這是什么怪病,早晚得……前兩次都沒事,應該不會……”

    天明急得團團轉,一拳打在門上,把原就不怎么結實的木門砸了個四分五裂。

    “聽小三說他的病只有六葉華蓮可以治,他的藥也是那個配的,就是不知道去哪里弄六葉華蓮,那玩意兒賊貴。”天亮擰眉深思。

    “六葉華蓮上哪找去,我連禿葉華蓮都沒見過,只怕城主家里才有這樣的東西。”

    “對啊大哥,這次你可提醒我了,城主府里一定有,小三有救了!”天亮兩眼放光,就像第一次在青銅城門口看見阿里的樣子。

    “別傻了,亮子,那可是城主府。”天明一臉擔憂,“你以為是尋常人家嗎,能讓你把東西偷走?”

    “副城主家的書我都能偷,城主怎么了?”天亮已經下定決心,誰也攔不住他。他換上夜行衣,潛入風中。

    此時的阿里在劇痛中昏迷過去,眼前一片黑暗,只有無數個光點飛來飛去,調皮地很。他覺得自己就成了光點中的一員,想要跟上大家,卻怎么趕也趕不上,他想大喊,可張開嘴發不出聲音。光點們越飛越遠,眼看就要消失了,阿里急地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一股清流進了阿里的嘴巴,直到肚子里,他全身每一個毛孔都激活起來,一下子有了力量。他終于追上了光點大軍,和他們熱烈地擁抱在一起。

    阿里在夢中度過漫漫長夜,天明卻是在忐忑中度過的。直到太陽升起,天亮才回家,他看上去有些頹廢,還受了傷,好在六葉華蓮是偷回來了,雖然只有半株。顧不得解釋什么,天亮先把六葉華蓮的花瓣搗碎,給阿里喝下去,終于在關鍵時刻拉了他一把。阿里夢中的清流即來源于此。

    阿里的呼吸漸漸平穩,臉上也開始恢復血色。突然他的身上發出一道道光芒,無數光點向他身體湧去,越來越亮,晃得兄弟倆睜不開眼睛。

    “這是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啊,沒聽說吃六葉華蓮會發生這種現象。”

    “小三會不會死啊?”

    “當然不會!”

    在兩人的一驚一乍中,阿里總算睜開眼睛,他看到兩個哥哥滿眼血絲,一臉愁容,心里一陣感動。正想問問他們自己昏迷以后的事,門外傳來整齊地馬蹄聲。

    天亮臉色驟變。

    門已被天明打碎,可以清晰地看到門外來了一群鐵甲衛士,拿著錚亮的刺槍,將他們家重重圍住。領頭的是個高級銀甲騎士,長驅直入。

    “終于抓到你了,鬼手天亮,膽子不小啊,城主的東西也敢偷!找你小子很久了,看你今天往哪跑。拿下!”他一揮手,四個鐵衛大步走進。

    天亮這時反倒鎮定下來了:“我跟你們走,天大的罪我一人接著,你放過我兩個兄弟,他們什么也不知道。”

    “閉嘴!你現在被捕了,盜竊城主、禍害城民,剝奪你一切權利,判為奴隸,即刻生效。”

    “不管什么懲罰,我都和他一起受!”天明斬釘截鐵地往前走了一步,洪亮的聲音不容質疑。

    “我也是。”雖然很微弱,但同樣堅定。

    “你們兩個傻瓜!”

    什么叫兄弟,就是無論什么時候,都不離不棄。

    今夜誰與我一起流血,他就是我的兄弟!
Q0907 發表於 2009-4-18 19:28
正文 第六章 奴隸生活
    奴隸是神龍大陸最底層的存在,他們永遠出現在最危險的地方。下井掏礦,奴隸去;飼養魔獸,奴隸去;戰爭塞子,奴隸去。總之,奴隸干著一切不是人干的事情,還處處被人侮辱、歧視。

    是的,他們算不上人,因為他們沒有人的權利。在奴隸里,不只沒有姓,連名也沒有,有的只是冰冷的數字。阿里三人很“幸運”地成了東方奴隸軍第九團七組的1、2、3號,延續著他們大哥、老二、小三子的稱呼,這大概是他們到達奴隸營后唯一值得慶幸的。

    1971、1972、1973,這就是他們現在的名字,深深地烙在左臂上。這是慣例,奴隸都要把編號烙在手臂上,便于分辨,而且徹底烙上他們的身份証明。不過這不代表他們永遠叫這個,因為他們一旦死去,就會被新的奴隸頂上,就像他們從前一任那兒接過來。奴隸死去一批,又進來一批,真是鐵打的營房,流水的奴隸,這水流地比呼蘭巴托河還快。

    “三子,你跟大哥不應該跟我來這,這是當奴隸,你以為去喝喜酒啊?湊什么熱鬧。”天亮一邊砸著石料,一邊抱怨。

    “呵呵,奴隸就奴隸,我們我們三個在一起,還可以互相幫忙呢,要不你非得累死在這石場上。”天明習慣性地抓抓頭。

    “二哥,你是為了給我偷藥才被抓的,我怎么能扔下你不管?要是我連這點膽量都沒有,我也沒臉叫你二哥了。”阿里搬起三塊石頭,步履艱難。

    “好兄弟!哎,那天一進去我就知道栽了,城主府守地跟鐵桶似的,熊包地烏-達克這么怕死。不過去都去了,怎么也得把六葉華蓮偷到手,要不怎么叫鬼手呢,城主怕什么,照樣偷!”

    天亮雖然說地輕描淡寫,但阿里知道那晚一定驚心動魄。天亮沒有武技,每次偷東西都是依靠手快、眼明、耳尖,從不跟人正面接觸。可這一次他受了傷,那半株六葉華蓮也明顯是奪碎的,有這樣的兄弟,夫復何求!

    “其實你不必為我冒險,就算挺過了這一次,下一次呢?”阿里抬頭,覺得自己的明天就像天那么遠。

    “呸!只要你當我一天兄弟,我就管!”

    “1972,吵什么呢?別人搬三塊石頭,你怎么才兩塊,不想吃飯了?”監工破鑼似的罵聲響起。

    “我替他搬。”天明忙在自己的三塊石頭上又疊了一塊。

    奴隸干著最累的活,卻吃著最粗糙的食物,常常半夜把人給餓醒。有句話怎么說來著,起地比雞早,干地比牛多,吃地比狗差。阿里三人雖然還是半大孩子,但帝國規定十歲以上的奴隸就要參加勞動。忙了一天又累又困,大家都是倒頭就睡,可阿里還是堅持每天冥想。他的精神領域在上次病發后又擴大了一倍,可以儲存更多魔法元素。另外,他在昏迷中吸收的光點很奇怪,它們不像魔法元素一樣待在精神領域里,反而在血液中順著血管到處流動。光點的事天亮問過他,可他也說不清楚,因為光點又亮又透明,他干脆叫它們小亮,引來天亮多次抗議。

    如果說阿里的第一個魔法讓人吃驚,那么他預備的第二個魔法則令所有人震驚。因為他正琢磨著怎么把水球變成冰球,這至少是魔導士才有資格研究的,不過他目前還沒有成功。

    “第七組注意,第七組注意。”偵察員乘著雷鳥升空,雷鳥發出陣陣厲鳴,“西北方向有魔獸出沒,級別不明,全力圍剿。”

    級別不明,就敢派人全力圍剿,也只有奴隸團里才有這么大手筆,如果來一只高級魔獸,那么第七組只怕沒有一個人能活下來。魔獸可以分為低級(1—3)、中級(4—6)、高級(7—9)和10級聖獸,10級以上的就是神獸了,只存在于傳說之中。

    第七組一百八十五人浩浩蕩蕩走進了瓊斯森林,瓊斯森林是獨孤山脈的外延,含有大量魔晶礦,平時沒有什么魔獸,不過有時山上的魔獸也會下來打牙祭。

    組長1970是個絡腮胡子,孔武有力,肌肉一塊塊向外突起,粗壯的雙臂令人望而生畏。

    “十人一小隊,首號為隊長,分角度向森林縱深挺進,發現魔獸不要攻擊,回來報告。”他又轉身囑咐組里三個未成年的孩子,“你們跟在我后面,不要輕舉妄動。”

    1970的命令簡捷明了,看地出來他很有軍事頭腦。十幾隊人馬開始對瓊斯森林進行地毯式搜索,可森林太大了,一時間還沒有發現魔獸的蹤跡。阿里他們即興奮又緊張,為即將到來的戰斗忐忑不安。

    “70大哥,你見過魔獸嗎,我是說高級魔獸,它是不是很厲害?”阿里小心地問1970。

    “見過。”1970生硬地回了一句就不再搭理,阿里只得悶頭趕路。

    忽聽得左前方一聲慘叫,繼而是更多的驚呼聲、哭喊聲,連成一片。必定是魔獸現身了,1970攥緊手里的雙刃重劍,飛速趕過去。阿里三人尾隨其后。

    當他們趕到時,戰爭已經打響了,地上躺著十幾具屍體,想必是發現魔獸的先頭部隊。他們的屍體沒有一具是完整的,殘破的胳膊、大腿散落在地,分不清誰是誰的,鮮血濺滿青草,血腥撲面而來。三個孩子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場面,震驚之余難以抑制內心的恐慌,干嘔不已。天明還強一些,大概他學武見得多。

    魔獸已經被七組逼出叢林,暴露在陽光底下,當然了,這個代價也是十幾條生命。它有著野牛一般龐大的身軀,全身批著厚厚的鱗片,一般刀槍根本傷不了它。而它頭上的獨角像一把尖刃,劃開了無數奴隸的喉嚨,所到之處,血肉橫飛,哭聲震天。它的嘴里還能吐出土系魔法,“飛沙走石”、“地筍”等幾個干擾魔法讓奴隸們吃盡苦頭。

    “這是背甲獨角牛,7級的。你看見它頭上的角了么,越粗越厲害,寶貝啊。”阿里看得書雜,居然連這也知道。他們這會已經適應了,跟在眾人身后,也想上去幫忙。

    1970被獨角牛蹶了一蹄子,土頭土臉。他看著雜亂的戰場連忙大喊:“大家不要亂,兩隊同時攻擊,后面的跟上,不要給它機會喘息,攻擊不要停。”

    這么一安排,局勢又穩定下來,七組與獨角牛陷入膠著。1970殺地眼紅,可一次一次被獨角牛的鐵背給彈回來,一腔怒火無處發洩,急得咬牙切齒。他把單衣一甩,赤著膀子向魔獸沖去。

    “兄弟們,上啊,不殺了這畜生我們全沒命!”他一聲巨吼,肌肉暴漲,連頭發也豎了起來,揮刀間,竟帶著絲絲金光。天哪,他是黃金騎士!黃金騎士最低也是城守,他怎么會變成奴隸呢?顯然現在不是探討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已經把刀揮到了獨角牛的胸部上,手起刀落,帶著一道血泉。

    獨角牛終于受傷了,它的脾氣也上來了,困獸猶斗,何況是受傷的困獸。它長嘶一聲,身體猛地長大了一倍,這是他的終極戰斗狀態。它的攻擊更加迅速、凌厲,一個“開天劈地”扔過來,地上裂開三丈寬的大口子,好多人跌了進去。

    都說戰爭是殘酷的,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根本無法體會,尤其是這場懸殊的戰爭。如果在普通戰場上,一只7級魔獸至少要派一個軍團去剿滅,還配有魔法師,可現在奴隸們只能用身體去堆積。很快,能站著的奴隸已經不多了,就是天明也掛了彩。好在大象架不住蟻多,獨角獸也流了很多血,體力下降,發魔法的速度都慢了。

    這是一場消耗戰,雙方都已是強矢之末,誰能堅持到最后,就能獲勝。奴隸一方的傷亡很嚴重,幾乎每走一步,都會踩到自己同伴的屍體,不大的空地成了人間地獄。

    1970按住天明的肩膀,嚴肅地說:“從現在起,你就是組長!”如果組長陣亡,他的下一序號人暫代組長之職,這是慣例。

    還不等天明回過神來,1970已經向獨角牛奔了過去,這次他沒有任何防御,就那么一往無前。魔獸當然不是吃素的,它頭一拱,將1970挑了起來,獨角泛著寒光從1970的肚子劃到胸口,慘不忍睹。

    1970笑了,用盡全身力氣向獨角牛最脆弱的后腦勺刺去,口中大喊:“為了兄弟!”這句話后來成了每一個七組人死前的遺言。

    “1970……”

    “組長……”

    “70大哥……”

    金光落地,一切聲音嘎然而止。魔獸倒下去了,1970就死在它的角上,甚至無法將他完全從魔獸身上分離下來,大家只能把他們葬在一起:

    這里埋的曾經是一對死敵,但他們都是英雄!
Q0907 發表於 2009-4-18 19:28
正文 第七章 冰雪劫難
    瓊斯森林的那場戰斗時常在阿里腦海中呈現,仿佛就發生在昨天,那樣熱血,那樣悲情。此役,七組共出員一百八十五人,陣亡一百零七人,重傷四十三人;戰果:七級背甲獨角牛一只。不可謂不壯烈啊,如果不是1970在最后關頭舍命殺敵,死亡數字只怕還要大大上升。每一個活下來的人,心里都刻上了一個數字:1970。

    聽監工在閑談中說起,1970原來是帝都某個親王的護衛,初級黃金騎士。有一次護送少爺去喀塔木平原,遇到一只九級魔獸,同行的人都死了,包括少爺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親王一怒之下把他貶為奴隸。

    難怪1970殺魔獸時那么拼命,原來他背后有這樣的故事。他死前那句“為了兄弟!”或許不是留給七組的,可是這有什么關系呢,他依然救了組里78個人的命。阿里忽然覺得1970是故意去死的,因為他恨不得自己也死在喀塔木平原上,現在同樣死在魔獸角上,無怨無悔!后來,在一本專門寫七組的軍事著作上,英雄王親自為這一戰題詞:“1970的榮譽”。

    新的奴隸運到了,七組又編為滿員200人,但他們其中的大多數,都是生面孔。1970也來了,他沒有絡腮胡子,相反長得白白淨淨,身型高大,擅使一柄長槍。他不是以前的那個1970了,但阿里看著他,還是會不自覺地將兩人重疊,大概是覺得他的70大哥又在此人身上復活了吧。

    漫長的冬季來臨,這是一年中最平靜的日子,奴隸們每天打石料、挖魔晶,再沒有遇上瓊斯森林那樣的事,本來七級魔獸就不是常能看見的。天亮這根老油條現在在組里混地如魚得水,幾乎將組里每個人都偷遍了,有時還事先打個招呼。奴隸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他也就是手癢偷著玩,事后又還回去,借此解悶。“鬼手”天亮的名頭如日中天,別的組里都傳開了。

    難得一個大晴天,天亮和阿里躺在石頭窩下曬太陽,這里和石料場拐個彎,監工的眼睛到不了這,場子上幾百號人也不會注意溜了兩個,正好舒舒服服睡一覺。天明是個直腸子,死活也不肯跟著來。

    “阿里,你想過以后嗎?”天亮嘴里叼著枯草,破天荒地正經起來。可是以后這個詞,對奴隸來說是奢侈。

    阿里想了很多,從沒見過的父親、東日城里的母親,還有一見如故的玫。是啊,他也很想知道以后會怎么樣。

    “我要到帝都去,學魔法。”這既是媽媽的心願,也是和玫的約定,“你呢?”

    “我當然是成為一名神偷了,我要讓天下每一個人都知道‘鬼手’天亮!到時候別人一提起我來,就嚇得把寶貝藏進被窩里,也看不住,哈哈。”他最近自信心極度膨脹,“你還別不信,要真有那一天,你就是神偷的兄弟,倍兒有面子!”

    “好好,我等著。”阿里答地漫不經心。

    “你還真不信啊?哎……”兩人說著打鬧起來,嘻嘻哈哈滾成一團。

    “臭小子,就這么點志氣!”一道沙啞的聲音在兩人上方響起,把他們嚇了一跳,打個激靈站起來。

    來的是個邋遢老頭,個子矮小,奴隸服松松挎挎地套在身上,活像個晾衣架子。他臉上臟兮兮地,像是蒙了一層灰,就隨隨便便往那一站,明明離地很近,卻覺得他很遙遠,煞是詭異。

    “你什么時候站這的?真是活見鬼。”

    “你就是……鬼手天亮?”老頭似笑非笑,好半天才像起天亮的名字。

    天亮不樂意了,拽起來:“不敢,不敢,剛出道時朋友送的小號。你是哪位?”話里明顯有瞧不上人家的意思。

    “我是……195199,這數字真難記。”他似乎想自己的名字也很費勁。

    原來是個傻子,兩人對視,肯定了彼此的想法。

    “二哥,你是不是拿了人家東西,快還回去吧,怪可憐的。”阿里扯了扯天亮的袖子。

    “沒有啊,我從來沒見過他,他不說了是五組的嗎!”天亮一臉無辜。

    “看你們倆小子,把我鬧這么遠,我干什么來了?哦,記得了,我是來收徒弟的,你叫天亮是吧,天亮!快點給師傅叩頭。”他還當真了,大大咧咧在石墩上坐下。

    “我憑什么叫你師傅啊?”天亮頭一歪。

    “憑這個。”老頭摸出一把迷你匕首,放在手心把玩,小小一把匕首在他手里像活了一般,上下翻騰,在五指不,六指間游走。

    “這是我的,你什么時候偷的?”天亮一摸口袋,大驚。這是他從19734身上“借”的,現在主人已經死了,他又看著喜歡就自己留下,裝在褲兜里。打了一輩子雁卻被雁啄了眼,想不到他也有被偷的一天。

    天亮這下覺得老頭不簡單了,他連人都沒見著,東西就丟了,有點意思。可他也不甘心平白讓人占了便宜。

    “原來是前輩啊,本來小子叫你一聲師傅也沒什么,可我不能管一個水平比我差的叫師傅啊。你偷我一回,我也偷你一回,偷著了我們扯平,偷不著我就當你徒弟。”天亮心一橫,提出挑戰。

    老頭瞇了瞇眼睛:“好啊,就這么著。”

    天亮和老頭具體過招阿里沒看見,反正幾天以后,天亮老老實實地給195199磕了頭。天亮這皮小子終于找到能治他的人了,一連幾天都不見蹤影,說是跟師傅學什么蓋世神功去了。兄弟能學到本事,阿里很高興,況且天亮身體差,功夫弱,真是讓人擔心。他總覺得和天亮在一起,他才是哥哥。

    阿里閑下來了,又開始研究冰球,他把魔法元素變著法子組合,什么水箭、水柱、水盾發了一堆,方的圓的長的短的,愣是和冰字扯不上關系。魔法控制力倒是精進很多,一些簡單魔法順手就來,還發明了獨有的“水立方”——就是用薄水壁構成籠子。這個魔法源于天亮學了一種神奇的步法,叫什么八宮步,把阿里耍得頭昏腦漲,一個水立方過去,把人給兜了。實驗証明,水立方可以困住天亮,但困不住天明,還不夠結實。

    日子一天天過去,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下了三天三夜,把整個奴隸團還有瓊斯森林都刷成白色。雪再大,活還是要干,奴隸們有的腳指頭都凍掉了,也不能坐下來歇歇。阿里跟著大家一起運魔晶礦,時不時摸摸自己的耳朵還在不在。不好,一種異樣的感覺襲來,太熟悉了,痛病發作!

    在這樣該死的天氣里,發該死的病,在劫難逃。阿里一下子就虛脫了,渾身發抖,面如白紙,陣陣刺痛考驗著他的神經。周圍的奴隸呼啦圍過來。

    “都散開,干活去,該干嘛干嘛,這人不行了,來兩個抬走,扔到北山上去。”監工見多了,麻利指揮著。

    天明忙阻止:“別扔,他還活著呢,他就這病,等會就好了。”

    “抬走,抬走。”

    “他真的活著,三子,睜開眼睛啊,看看我,你沒死。”他用力去掰阿里的眼皮。

    阿里抬起頭,也想努力來著,兩眼睜開一條縫,可又是一波絞痛,暈了過去,只聽到天明在耳旁大吼,漸漸消失。還是暈過去幸福,就不會感覺到疼痛地折磨。也許,他真的就這么一睡不醒。

    監工不理天明的苦苦哀求,硬是把阿里拖了出去。在奴隸團里,死人比死雞還不如,統統扔到山上天收地葬,北山成了所有奴隸的噩夢。今天天亮跟著195199在另一處礦點,就是他在這,照樣攔不住。天明眼睜睜地看著阿里被人拉走,急忙去找弟弟商量。

    這邊阿里還在昏迷中,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扔在山上,不消片刻,皚皚白雪覆了一身,一望無際的雪原上,再沒有阿里的影子。

    一代英雄,會不會就此隕落


正文 第八章 意外收獲
    千里冰封,萬里雪飄,茫茫天地間只剩下雪落的聲音。沒有廣告的遼闊的雪原上兩個身影踉蹌前行,背后留下一串串腳印。雪沒及膝蓋,每一步都顯得那么沉重,“嘎吱、嘎吱”的腳步聲里還夾雜著粗重的喘息。在這樣的雪地里,行走太困難了,稍不留神,就能摔一跤。這不,兩人身上都是雪花,褲子已經濕了大半,大個子腿上還被冰渣子劃了一道。

    “哥,是這嗎?冰天雪地的什么也看不見啊,小三在哪?”天亮氣喘吁吁地爬上一個山頭,“這是北山吧。”

    “應該是,這***大雪把什么都埋了,剛才還能順著腳印找。我們可得快點,三子鐵定也被埋了,再不挖出來,不想死都難。”天明光著手在雪堆中摸索,掏出來一把枯棘草,啐了一口。

    “找,找。”天亮也學樣子挖起來,“不用太深,小三剛被扔到這,埋得淺。”

    “三子要是找不著,我回去非得把監工埋了,讓他也嘗嘗活埋的滋味!”天明邊找邊罵。

    “要是真找不著……三子不會就這么沒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天色開始暗下來,風里帶著刺骨的寒意,雪下得更緊了。天明兄弟倆手都挖麻了,滿是血口子,還是沒有找到要找的人,他們茫然地躺在雪地上,任大朵大朵的雪花砸在身上。滿天雪花落下來,就像他們的心一樣亂。

    “把我也埋了吧。”

    “小三真的……沒了。”

    “噗”地一聲,不遠處有什么東西破雪而出,一只手拼命向外扒雪,繼而露出一顆圓溜溜的腦袋,大口大口喘著氣。這人不是阿里,又是哪個,還有誰能從北山溝里爬出來。

    “小三!”兄弟倆開心地蹦過去,連忙把人從雪里挖出來,“我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真沒讓我們失望!這下好了,我們兄弟三個又全了。”

    “你還別說,差點憋死在里頭。能再看到你們太好了!”他伸出雙臂,三個人緊緊地抱成一團。一邊是死里逃生,一邊是失而復得,有太多無法言語的東西,都在這一抱中清晰地傳遞給了對方。沒有廣告的

    “我們快走吧,再晚監工可就把我列入死亡名單了,我可不想讓別人頂替1973。再說你們出來這么久,小心被‘鷹爪子’發現了。”“鷹爪子”是奴隸們對看守軍的戲稱,他們的坐騎都是四級灰羽鷹。阿里活動了一下身體,搭在天明肩膀上。

    “好嘞。”天明傻乎乎地應了一聲,天亮卻低著頭沒有說話。他從褲兜里摸出一截草根,放在嘴里嚼,他現在好像有個習慣,一想事情嘴里就要叼點東西。

    “三子,你別回去了,這是個機會你知道嗎?他們都以為你死了,你就不是奴隸了,你可以離開這,去帝都,去哪都行。我們只要知道你活著就夠了,兄弟三個不能全毀在這,能跑一個是一個。”

    “不行!我不能拋棄你們,要走一起走,不然我當初何必跟著來?”

    天亮把草根一吐:“那時候傻,現在還傻?你應該知道奴隸的下場,我們不可能活著出去了。留在這里,逃不過一個死字,我們兩沒親沒故,死了也就死了,我師傅還在這呢,可你行嗎?你答應過你媽要找到爸爸,你答應過那個女孩要去帝都,你最大的心願是學好魔法,為了這些,你都必須走!”

    阿里沉默了,他確實有不得不走的理由,可是……

    “老二說地沒錯,你走吧,這是天意,只要你心里有哥哥就足夠了。”天明也贊同,蹲在一邊捏起雪球。

    “大哥,你也趕我走。”

    “我們是為了你好,能有一個離開的機會不容易。走吧,大哥。”天亮拉起天明,“如果你能逃出去,一定要好好活著,為我們活著!”

    他們倆互相攙扶著往回走,深一腳,淺一腳,慢慢消失在雪線中,大雪很快又吞沒了他們的腳印,什么都沒有留下。阿里昂起脖子,把眼淚堵在眼眶里。他想了很多。一些原本早已不記得的事情一樁一樁跳出來。他動了,在雪地上奔跑起來。

    風在耳旁呼嘯,雪在眉毛上結成了冰,阿里已經不知道這一路上跌倒多少次,又爬起來多少次,心里只有一個念頭。終于快到奴隸營時,他追上了兩個雪人。

    “大哥,二哥。”他笑呵呵地走到他們跟前,“我回來了。”

    “你……”

    “我不會一個人走的,我們是兄弟,同進同退,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你說的事我想過了,如果我能活下去,我一定會去做,如果活不下去,那是命。不是我才有理由離開的,大哥你老說要學斗氣,當黃金騎士;二哥要當神偷,鬼手神偷,等我們出去了,我們一起去追夢!還有我的魔法,在這里也可以學,你看!”他手心直接凝聚起一個冰球,實實在在的冰球。他一口氣把話倒完,心里暢快很多。

    什么也不說了,天明一把抱住阿里,堂堂硬漢子無聲抽泣。天亮的眼里也閃著淚花,不停地重復一句話:“傻子,真是個傻子。”

    “同進同退!”三兄弟六只手疊在一起,許下一生一世的承諾。

    營房里的燈光亮了,三人大步往前走。

    一切恢復從前,天明繼續賣力干活,天亮繼續偷懶,跟在195199身后一口一個老師,阿里繼續著他的魔法傳奇。這次他能成功發出冰球,完全是運氣,而運氣又通常是付出代價后才能得到的。

    那天他在雪地里醒來,疼痛仍在持續,他不斷地跌打翻滾,鬼哭狼嚎,實在熬不住了,就一頭昏過去。醒過來,再繼續掙扎,如此反復,直到渾身上下再沒有一絲力氣動彈。當時他就那么靜靜地躺著,等待著死亡的降臨,他甚至看見了母親在對他微笑。雪在他身上越積越厚,漸漸將他覆蓋,世界安靜了,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他能感受到雪貼在他皮膚上,化成水又結成冰,慢慢形成一個人型冰殼。說來也怪,與冰接觸到的地方忽然不疼了,只有一股寒氣往里鑽,他一動不動,直到冰的寒冷與麻木壓倒疼痛,好像全身都變成冰,沒有任何知覺。那一刻他恍然明白了什么是冰,冰就是對生命的絕望、對死亡的恐懼、對寒冷的理解、對自然的頓悟。剎那間,他血液里的光點一齊湧進精神領域,原本淺藍色的魔法元素變成了冰藍色,那是冰的象征。

    關于這一點,他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死亡中發現冰系魔法真諦,絕處逢生,算得上是意外收獲。

    從冰洞里出來之后,他嘗試著把光點聚到精神領域里,等魔法元素變色后就發冰球,想不到他真的成功了。195199看過他的冰球,一臉見到鬼的表情,直說要把他也收為徒弟,只因不懂魔法而作罷。他雖然不會魔法,但基本常識還是有的,他知道眼前這個少年奴隸如果走出去,將會帶給大陸怎樣的震撼。任何職業到了頂點都是相通的,他看得出阿里精神力很強大,如此快的魔力增長速度,再加上對魔法地獨特理解,前途不可限量。只是,但願他能活下去。

    在瓊斯森林那次戰斗中,阿里的魔法沒有幫上什么忙,因為一個魔法師根本不可能在近戰、並且是混戰中發揮作用。現在他魔法進步,首先就在這一點上想辦法。魔法師向來不是戰斗的主力,只起輔助作用,當然了,一個強大的魔法師殺傷力還是很強的,可畢竟數量有限,體力也跟不上,不可能和武士一樣成群結隊地攻擊,只在后面做魔法加持或是遠距離襲擾。這是大陸通識,也只有阿里這個天才想改變這一點。

    他仔細想過了,魔法師近戰首先要絕對防御,如果受傷失血會使精神渙散。其次是快速魔法攻擊,高頻率、高精度,達到戰斗要求。第三是反應速度,身體一定要敏捷,躲避對方攻擊。這三點說起來容易,做到難,要不然近戰也不會成為魔法師的噩夢。

    為了這三個目標,阿里斗志激揚。他用防御魔法和天明對打,來增強抗打擊能力;在石料場干活時又用魔法來劈石塊,十米之內他的“冰刀”如臂使指;他還纏著跟天亮對拆八宮步,雖然常常被他踩住腳。在阿里地帶動下,兄弟三人都有了明顯長進,尤其是阿里。他的魔法水平現在還不高,外界的評測無法用在他身上,大概能算個中級魔法師吧,不過以他的速度,達到聖魔導只是時間問題。

    魔法師級別依次是初級魔法師——中級魔法師——高級魔法師——魔導師(三級)——魔導士(三級)——聖魔導士——法聖——法神。

    阿里天天練得不亦樂乎,看見的人只有一句話:“瘋了,這個魔法師瘋了。
Q0907 發表於 2009-4-18 19:29
正文 第九章 戰爭來了
    奴隸的死亡率非戰爭時期也高達50%,兩年下來輪換了很多人,一些人死去,一些人進來,有的號碼昨天還是朋友,明天就成了陌生人。沒有廣告的阿里三人都活著,也許是他們幸運,也許是組里的人照顧他們,可看著周圍的人生生死死,仿佛自己也死了好多次。他們在七組算得上是老人了,天明更是當了三回代理組長,看來組長這個職位的死亡率更高。

    說起資歷,七組里面,甚至是整個九團里最高的要數19777,他霸占這個數字已達19年之久,實在是不可思議,每次遇險他都能奇跡般地生還。據說12年前一次戰爭,他被充當戰爭塞子,奉命守住瑪多城,兩萬奴隸對二十萬正規軍,當援軍趕到時,城牆上只有他一個人是站著的。帝國規定奴隸滿30年可以請求釋放,獲准的就可以解除奴隸身份,過回正常人的生活,只是能達到這個數字的太少了,大家都說19777是最有可能的。

    19777雖然被稱為“第九團的奇跡”,可他並不是一個讓人喜歡的人。他好喝酒,常常仗著自己資格老,搶新人的酒喝。他一喝酒就吹牛,把他十九年的經歷編成傳奇故事,挨個地說。起初你還能聽下去,可越聽越不對,什么一拳打死黃金騎士,把九級魔獸當馬騎,救過帝國元帥的命,吹得都沒邊了,而且同一個故事他要說上三遍。到后來,每個人看見他都躲著走。

    阿里倒是不排斥他,無聊的時候就聽他吹牛,反正當成故事來聽,不清楚的地方還要反復追問。19777活了這么多年,閱歷還是很豐富的,他的故事中順帶介紹了大陸的好多奇聞。

    不過最近,阿里沒那么多時間閑聊了,除了魔法訓練、體能鍛煉,他還要到老師1978那里去報到。1978是兩個月前來的,也是一個魔法師。按理說魔法師都是貴族,就是犯了罪也只能貶為平民,並不會成為奴隸,不知道他怎么會來這里。沒有廣告的阿里問過老師,可他只是搖頭。

    1978的級別也不高,據他自己說是風系中級魔導師,但從他臉紅的角度來看或許這里面還有水份。他一來就被阿里的冰刀坎暈了,迷迷糊糊成了他的師傅。而事實上,他根本就教不了阿里什么,首先他們的魔法屬性就不一樣,況且他不認為一個可以發出冰系魔法的人需要他來指導。后來,他見阿里基礎知識一塌糊塗,就系統地給他上神龍大陸歷史課、魔法基礎知識、軍事理論課、人才管理課,真不知道他從哪里學到這么多東西,好像他不是魔法師,而是帝國皇帝。阿里也不管聽不聽地懂,每天晚上屁顛屁顛地跑去聽課。

    英雄王曾經在《自傳》中寫道:“其實奴隸團是人才集中營,三年以上的奴隸就有自己獨特的東西,那都是在戰爭和死亡下考驗出來的。東方奴隸軍九團七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我很慶幸自己生活在那里,遇到這么多志同道合的兄弟、老師。我的老師雖然不是一個出色的魔法師,卻是一個稱職的老師,他給我上的那些課令我受用終身。”

    阿里*自由也評論說:“亨利戰聖、鬼影、馬都,他們都是傳奇人物,身份何等高貴,普通人只要遇上一個,就可以成就大業。可他們居然都只是英雄王成名前的踏腳石,並且和他相遇在奴隸團,不得不說是命運地安排。”

    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地很快,阿里在學習中成長,他的魔法已經可以傷到老師了,這主要是因為1978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么出格的魔法師,不過畢竟是他贏了。他現在已經知道普通魔法師只有五系魔法,由自身體質決定,個別人可以擁有兩系。當初那位玫的爺爺,應該是明日帝國唯一的法聖卡特*林頓,他主攻的就是冰系魔法,整個神龍大陸上,會冰系魔法的,兩只手就可以數出來,而且全都是聖魔導士,更別提像他這樣可以自由改變魔法元素屬性的,絕對是異類。阿里現在才知道,他犯了一個多么可怕卻美麗的錯誤。可怕是因為自己瞎琢磨很容易發生意外,美麗是因為他成功了。

    13歲的阿里長高了很多,是個俊秀的小伙子,好多人都說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可阿里每次都嚴詞拒絕,申明自己要娶卡特*林頓的孫女。聽到的人無不大笑,說他和19777走得太近,傳染了。就是1978也搖著頭說不可能,只有天明天亮相信他,用天明的話說:“三子說什么就是什么,不信的問問我拳頭!”他現在可不一樣了,奴隸們生活單調,有今天沒明天,很多人都會把自己的絕活教給組里的年輕人,提高整體水平,戰斗時多一份力量。跟著那么多高手訓練,天明身體壯了,功夫強了,隱隱能看到斗氣。他的本事是好,可是他這么一說,別人更不信了。

    又是一年春暖花開,本來應該是最平靜的日子,但帝都一道命令過來,像是一塊巨石,懸在所有奴隸的頭上。

    戰爭來了……

    開春時,旭陽帝國的一萬前哨悄悄潛過分界線呼蘭巴托河,進入明日帝國腹地,直到不久前才被發現。這代表著旭陽帝國馬上就要有新的動作,戰爭一觸即發。上一次戰爭還是12年前,因為一個外交官和西鄰雄風帝國發生沖突,這一次不知道又是為了什么。當權者總是為了蠅頭小利發動戰爭,卻不知道他一句話,令多少人飛蛾撲火。

    如果說戰爭對軍人意味著激情、責任、榮譽、犧牲,那么對奴隸來說,則只有兩個字:死亡。歷次戰爭中奴隸地消耗是最大的,每次戰爭結束后,奴隸數量都會降到最底點,然后用平民大肆補充。有人統計過,在戰爭年代,奴隸的死亡率是95%,多么駭人的數字。所以奴隸又被稱為“戰爭塞子”,哪里漏了哪里塞,真的是用屍體去堵塞缺口啊。

    這次戰備,東方奴隸軍首期投入三個團,分別是五團、六團和阿里所在的九團。命令一下來,七組的人都蔫了。95%的死亡率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他們這些人中只有10個人能活下來,或許更少。死亡的陰影就像烏云籠罩在他們上空,隨時都可能洩下傾盆大雨。

    阿里憤怒了,他頭一次覺得死亡如此接近,比自己的疼痛病還要可怕。為什么奴隸就要充當炮灰呢,為什么奴隸的命如此不值錢?他心里有疑問,有不滿,有反抗,但是他只能隨著大部隊,向呼蘭巴托河開進。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一把劍懸在頭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落下來,這是對意志地折磨。奴隸中士氣很低落,已經有人試圖自殺。三千公里地跋涉,讓更多人在身心疲憊中死去。

    1978說,戰爭是把雙刃劍,用正了可以保衛國家,用歪了能夠毀滅全人類。阿里現在不理解,但他成為英雄王后,卻常常以此為誡。

    兩個月后,他們到達呼蘭巴托河流域,安營扎寨。阿里是第一次看見這條大陸第一長河,它全長七千三百公里,流經明日帝國、旭升帝國、榮譽帝國、大原帝國。數百年來,無數場戰爭在這條河上上演,士兵的血足以把它填滿,被軍人稱為“不祥之河”。如果它有自己的意識,只怕流的就不是水,而是淚了。呼蘭巴托河是整個神龍大陸的發祥地,可它的后代子孫卻給它一次又一次地打擊。

    阿里站在河沿上,看著斜暉沒入河水,淡淡地紅光折射著水波,像是血光。此刻的呼蘭巴托河寧靜純美,誰能想到它不久之后將被鮮血染紅。阿里想,如果是我,會讓它變成放牧、劃船、戀人散步的好地方,什么都可以,但絕不是戰爭地!

    “1973,你找死嗎?站在那一支暗箭就能要了你的命!”不知道誰在后面大罵,阿里一轉身,一支利箭擦著他的衣服“嗖”地飛過來,落在他眼前,冷冽地箭頭上帶著漆黑的毒汁。

    這里,真的已經是戰場了。
Q0907 發表於 2009-4-18 19:29
正文 第十章 地獄前奏曲
    戰爭在阿里抵達的當天下午就打響了,一小股散兵強行渡河,被九團全殲在呼蘭巴托河上。這只是戰前試探,並算不上是真正的戰役,可有戰斗就會流血,當晚的戰前動員大會上,好多人都是帶著傷的。

    帝國正規軍野豹團團長莫將軍是目前最高指揮官,他肩負著守衛河防的重任。

    “勇士們,帝國的榮譽是至高無上的,這份榮譽屬于我,也屬于你們每一個人。現在河對岸旭升帝國的那些爬蟲又來挑釁我們,我們要把他們打回老家去!帝國的軍隊正在向這里集結,來自國內的糧草和支援也馬上就能運到,三天,只要三天,你們守住這條河三天,不讓一個旭升人爬過來,你們就勝利了!孩子們,戰爭是嚴酷地,可是我們為了正義而戰,為了和平而戰,為了榮譽而戰!出發吧,向著神起誓,獻上你們最崇高地忠誠!”

    將軍自以為振奮人心的動員詞並沒有收到預期地效果,只贏來稀稀拉拉地幾片掌聲。他的話對于軍人或許是一種鼓動,可對奴隸什么也不是。奴隸關心的是現實問題,他的話雖然好聽,可是他們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沒有糧、沒有救治、沒有援軍,他們要孤軍奮戰三天,抵擋河對岸難以估量的敵人。這樣的戰斗誰都知道結果。

    破曉時分,沖鋒號劃破天際,旭升軍的新一波進攻到了。八百艘龍牙船在偽裝下直向九團的駐扎地駛來,船上人影密布,殺聲澎湃。莫將軍立刻命令奴隸團頂上,軍人如果陣亡部隊要出很高的撫恤金,而奴隸死亡只需大筆一勾,這時候當然讓奴隸沖在前面了。

    “九團死守跳魚灘這一段六百米,命令死守!”

    三千九百多奴隸分組進入埋伏點,他們不像正規軍設有弓箭團、騎士團、步兵團,手中的武器各式各樣,單打獨斗還行,一打集團戰就全亂了。河上的毒箭如雨而至,奴隸們沒有很好的防御盾,中者甚多,就是只擦破點皮,劇毒也立刻入侵。一時間,哀號連天。

    1978沖到1970旁邊,大聲吼:“這樣不行,讓兄弟們撤到東邊河堤后面,這里太顯眼了。大家根本擋不住毒箭,等他們上岸再打。”

    “不行啊,這是違抗命令。”

    “命都沒了,還違個屁!快啊。”

    “好!七組轉入東堤,等敵人上岸后組隊反攻。197180,你帶二十個人佯攻。”

    具體到組里作戰,都是由組長統一支配的,所以有一個出色的組長可以讓更多人活下來。1970的命令無疑是正確的,河灘平坦開闊,易攻難守,有了河堤做掩護,可以保全組的戰斗力。而一旦敵人登陸,奴隸們就可以進行擅長的地面戰,變劣勢為優勢。

    1978在上課時說,當戰爭遇到瓶口,你不能想著怎么樣拼命,而是應該計劃轉移,什么時候都要把士兵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因為他們不是一串數字,都是活生生的人。只有你把他們當人看,他們才會為你賣命!

    阿里也轉到了河堤后面,他看著越來越近的敵船,河灘上橫七豎八的屍體,手心里都是汗。這是一場真正的戰爭,只有經歷過戰火地考驗,男人才會成熟。

    “1970,命令你的人頂上去!你要當逃兵嗎,懦夫!”野豹團的一個隊長在遠處罵道,“帝國會審判你的。”

    1970頭也沒有回,他知道等待著自己的將是什么,無論這場戰是輸是贏,他都已經輸了。但他一個人死可以換來全組的勝利,值了。他對著眾人強笑,笑得雙眼都是淚水:“他們來了,我們上啊!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多賺一點,為了兄弟!”他帶頭向著旭升軍沖去,奔跑在泥灘上。

    “殺啊……”阿里第二個跟了上去,眼里噙著淚水,他知道這個1970也不會回來了,他寧可死在敵人手里,也不願回去接受軍事審判,因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兄弟。阿里很難過,他原先很不喜歡這個1970,他對人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說話帶刺。說起瓊斯戰斗,他說那魔獸肯定是受了上才下山的,不然一個黃金騎士殺不了它;說起19777,他說只有膽小鬼才活到最后,把人都得罪光了。可現在,阿里覺得這些都是他的優點,他率性、正直,為了兄弟兩肋插刀,他冰冷地外表下,有一顆火熱的心。

    七組的人沖上去了,像一股活泉注入死水之中。他們三三兩兩結為一隊,各司其職,分工有序。比如天明兄弟,天亮用八宮步把敵人繞暈,天明就趁機下手,天亮的神奇步法可幫了不少人;再如19786和197158兩人,一個善長槍,一個善短刀,互相配合,天衣無縫。這些都是1978在行軍路上提出來的,他說奴隸不是正規軍,必須有自己的作戰方式,小單位配合是最好地選擇。果然,事實也証明了這一點。

    阿里是個半吊子魔法師,無法和別人合作,他就把所有的敵人都當成石頭,狠命劈。他現在已經能同時發出把冰刀,准確度80%以上,一下出去放倒兩個,殺敵速度算是最快的。他還能利用冰的溫度使周圍氣溫下降十幾度,減緩敵人行動速度。所以在戰斗中,七組人都聰明地離他三米以上。

    “十二組請求支援!”

    “三組請求支援!”

    周圍的幾個組都頂不住了,有崩潰的跡象,一部分旭升軍沖到了防御后面,好在那里還有一萬野豹團守軍組成的第二道防御線。

    “兄弟們拼了,只有把敵人都殺光,我們才能活,殺啊!”

    戰爭已經進入白熱化狀態,大量敵人登陸,九團漸漸守不住了。跳魚灘是個淺灘,意思是魚到了這都得翻肚皮,這令敵人很容易就能著陸,他們倚著龍牙船做掩體,占盡天時地利。眼看敗軍在際,每個人都在拼最后一死力氣,就是阿里的魔法力也耗地差不多,冰刀失去力度,只能在刀劍中躲避。

    “兄弟來了!”不知道誰高喊一聲。原來是六團過來支援了,由于敵人集中在跳魚灘登陸,他們那邊壓力小很多,已經解決地差不多,見九團有難,就帶了五個組過來幫忙。關鍵時候,還是自己兄弟靠地住!野豹團的那些畜牲就知道冷眼旁觀,壓根不屑出手幫助奴隸。

    有了六團的幫助,戰況總算是穩住了。旭升帝國的人是為了命令而戰斗,奴隸卻是為了自己的命在戰,孰勇孰弱,不言而喻。慢慢地,戰爭天平向奴隸這邊傾斜,后面的旭升軍見勢不好,已經折回,岸上的敵人后繼無力,不再形成威脅。半個時辰后,戰斗結束了。

    奴隸團的傷亡很大,兩千多人死亡,另有五百多人不能再上戰場。損失主要在九團,減員最多,七組算是情況最好的,也減了六十三人,這還是1970違抗命令用自己的命換的。他們付出這么多的代價,只殺了敵方九百多人,兩個半抵一個。

    跳魚灘上堆滿了屍體,有奴隸的,也有旭升人的;有年老的,也有年少的,有個孩子看起來和阿里差不多大,阿里起初還擔心是天亮,仔細一看是283,來支援的小兄弟。由于戰爭還在持續,不可能好好打掃戰場,他們只是把屍體堆在一起,一把火燒個干干淨淨。剛才還在一起並肩作戰的兄弟,轉眼已成灰燼,有1970、19769、197182、283,熟悉的不熟悉的。空蕩蕩的跳魚灘上滿是血水,把土都染成淡淡地腥紅色。蔚藍色的河水沖上來,帶著粉紅色退下去,落寞的水聲成了一首悲歌。

    如此慘烈的戰斗,僅僅是一個開頭,遠遠看不到終點。明天或許還有更慘烈的戰爭等著他們,明天還能活過去嗎,后天呢?不知道到戰爭結束的那一天,還有多少人能站起來。阿里想著一張張熟悉的臉,想著一個個逝去的生命。

    “別緊張,孩子。”九團團長1900拍拍他的頭,“你今天表現地很好,戰爭就是死人的游戲,時間長了你就習慣了。回去好好休息,真正的硬戰還在后頭呢。”

    “那今天呢?”

    “今天只是地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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