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混在明朝 作者:紅色四月 (連載中)

 
ivyyahui 2009-4-28 11:40:2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6 50054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08:27
第二百四十九章 匯通天下(下)

    眾人初步瞭解了大明銀元,接下來自然是更想知道銀行的業務。那簡單地說,在現階段,銀行的業務主要就是存、貸款與票據的匯兌。待新的貨幣制度逐漸穩定之後,再陸續展開結算、代理、保管、擔保等業務。

    前面已經簡要說過銀行與錢莊的區別,銀行的主要目的不是方便貨幣流通,而是彙集民間閒散貨幣投資獲利,這是它與錢莊最本質的差別。

    在古代,人們把金銀等貨幣存入錢莊,主要目的是方便攜帶和使用,因此錢莊收取費用是合理的,這筆費用裡包含了保管風險和遠程運輸費用,能夠得到大家的認可。

    而人們把錢存入銀行,更接近於低風險、低回報的投資,銀行不僅不應向顧客收取任何費用,而且必須給予一定程度的回報,也就是利息了,這可與錢莊完全不同。

    之所以有這種差別,原因還是剛才所說過的目的不一樣,銀行是要通過彙集民間閒散貨幣投資獲利,這與錢莊相比是一個根本『性』的改變。

    其實在以金銀等重金屬為主流貨幣的情況下,錢莊的贏利空間是非常豐厚和誘人的。首先是代理保管、運輸,有充足的理由收取保管費和異地存取費,雖然在錢莊規模足夠大的時候,運輸風險幾乎為零,但是人們清楚地知道自己長途攜帶的巨大風險,所以這方面的收費非常容易得到人們的認可。

    其次是適度投資,就是在不引發兌付風險的前提下,佔用一定比例的客戶的資金,這個比例可以隨著錢莊信譽的提高而提高,這點讓錢莊比任何投資者都有更大地優勢搶佔商機。所以古代的錢莊通常會有優質的產業作為信譽保障。

    再次是錢票的流通可以讓錢莊把可佔用的客戶資金比例進一步提高。錢票流通意味著存錢的客戶更少地提取現金(金銀),使得錢莊能夠更多更安全更長期地使用客戶貨幣,這樣一來客戶的貨幣幾乎就變成了錢莊的自有資金了。

    最後是當錢票地流通達到一定程度。錢莊可以利用錢票相對于金銀等重貨幣更好的便攜『性』,謀求和實現錢票的准貨幣地位。這時錢莊甚至可以直接使用自己發行的錢票滿足更多的資金需求,因此很大程度上,錢莊可調用的資金甚至可以超過它實際擁有的客戶資金。

    但無論錢票的流通『性』在怎麼好,它終究只是一種借條而非真正地貨幣,這就是王銳為什麼不經營錢莊,而一定要將銀行引入到大明的根本原因。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以王銳今日的地位、權力。再加上遠超這個時代的知識、經驗和見識,若想變得富可敵國並非是難事。

    只不過他的目光要更加長遠,想地不僅僅是自己發財,而是要引領大明走上一條強盛之路。相比于個人的財富積累,這令他更有成就感,才不枉了作為一個穿越的逆天者來這個時代走上一遭。

    還記得我們前面也曾經討論過歷史上白銀的產量對明朝經濟地影響,事實上在明朝時期,全球已經出現了第一次嚴重的貿易失衡。當時中國向西方世界源源不斷出口瓷器、絲綢和香料。換回高額白銀“儲備”,形成了對西方國家巨大的貿易順差。

    巨額白銀的湧入和“一條鞭”法的實行,確立了大明銀本位的貨幣制度。而顧名思義,若想使這一貨幣制度正常運轉,自然需要大量的白銀為保障。

    可是在此之前。自秦始皇掃滅六國,統一幣制以來,外圓內方的銅幣歷經朝代更迭,盤踞本位貨幣寶座長達一千多年。原因就在於中國金銀礦藏地相對貧乏。

    自明弘治十三年(1500年)以來百餘年間,中國白銀年產量一直徘徊在10萬兩左右,清代前期約20萬兩左右,較之美洲、日本、歐洲相比只不過是個零頭而已。而且我國銀礦品位不高,開採往往得不償失。

    明代中國銀礦含銀量在0.003%-12.5%之間,一般在1%以下;而同期秘魯波托西銀礦含銀量為50%,新西班牙銀礦含銀量為5%-25%。

    所以說中國向來是一個產銀不多的國家,銀的供給大部分依賴外國的來源。本國的產量可以忽略不計。

    在這種貨幣制度下,想要增加社會的總貨幣量是十分困難的,因此大明若想迅速擺脫國庫空虛,朝廷無錢辦事的局面不是件容易地事情,只能緩緩為之。

    而紙幣本位地貨幣制度就可以解決這一問題,只要準備金充足,就能夠發行足量的貨幣,然後低息貸款給『政府』。

    『政府』有了錢。就可以進行投資和公共事業地建設。一來為促進經濟的快速發展創造必要條件,二來直接刺激經濟增長。降低失業率,通過投資和付工資的方式令貨幣流入社會,也就是老百姓的手中。

    老百姓有了錢,就會消費、交稅,擴大社會經濟總量,使貨幣重新回到『政府』手裡,形成了一個增殖的良『性』迴圈。社會經濟總量擴大後,銀行就能夠再增發貨幣,重複上面所說的增殖迴圈過程。如此反復,經濟自然快速發展起來,國庫充盈、人民富足,國家又豈能不走上一條強盛之『露』?

    當然,這個過程肯定不會一帆風順,其間必然會遇到許多困難,所以說這就要看王銳的執行力怎麼樣了,也要看他和皇帝究竟有多大的決心。但不管怎麼說,這條路子卻是正確的。

    好,讓我們再將思路拉回來。

    當謝天義將存、貸款和匯兌業務簡要介紹了一遍後,所有聞者自是不由得立時一片大嘩。

    怎麼?只要我將銀子存入銀行不動,銀行就會付給利息?世上還有這樣的好事?那存的錢要是多了,銀行得白付多少利息?這麼做豈不是要賠死?從古至今還從未聽說過有任何一家商號會這樣幹,此事的確是令人難以相信。

    任何一種全新的事物要想被世人接受都需要一個過程,銀行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只要存錢就能白得利息,根本不需要你再付出其它的任何代價,這真相當於天上掉餡餅一樣,自是讓人難以相信。

    不過這匯通銀行連皇帝都御賜了金字招牌,背後的勢力又是深不可測,況且剛剛是當眾說了存錢的好處,難道還能騙人不成?

    所以當慶典一結束,人群立刻擠滿了銀行的大堂,看熱鬧的固然居多,但也有些人試著拿出了真金白銀來存。

    他們自是得到了熱情周到的服務,很快各人就拿到了一本表皮印著燙金“匯通銀行”四個字的精美摺子。

    摺子裡有存款人的姓名、帳號,存款的時間、金額等等,只要憑著這個小本本,就可以隨時在這裡進行個人存、取款的業務。

    當然,由於技術所限,在這個時代還不可能達到異地的通存通兌,但是對於那些大額存款的所謂優質客戶,僅在京師之內各個匯通銀行網點之間的通存通兌還是應該能夠實現。

    這主要是因為客戶的資訊太過龐雜了,在沒有電腦技術的支援下,少數優質客戶的資訊還勉強能實現共用,可是普通的客戶就不可能了。

    拿到摺子的人都興奮不已,忍不住到水牌邊對照著查看。

    大堂兩側的牆上都掛著巨幅的水牌,上面清楚地寫明瞭各種存款利率。相比較現代複雜的利率而言,這個利率就簡單多了,也分為活期和定期兩種。

    活期利率最低,為2.5%;定期有半年、一年和三年三種,三年的利率最高,達到了7%,這裡的利率自然指的是年利率了。

    應該說在那個時代百姓的生活水準遠遠比不上現代這麼富足,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幾乎是全民存款。

    但是有錢的貴族豪紳還是有很多,並且手裡掌握著大量的財富。那時的投資管道很少,所以我們經常能在影視、文學作品裡看到古代的大富豪家裡金銀堆積如山的情形。

    金銀放在自家的秘室裡是不可能結婚生子的,如果存入銀行,既能有穩定的收益,又能隨時支取,兩下裡相比較孰優孰劣自然不難明白。那些富人哪個不是人精?相信很快就會自己算過帳來,爭相要將錢存入到銀行裡來。

    而王銳的目的就是要聚斂起這些財富,一方面自己投資,另一方面貸給朝廷,使整個國家和社會都迅速富足和強盛起來。

    為了穩妥起見,王銳決定第一次的貨幣發行採取足額的方式,也就是根據準備金的數目,發行相應的貨幣量。

    眼下匯通銀行的準備金達到了1000萬兩白銀,按照一兩銀子兌換100元的比率,首次發行的大明銀元就是10億。

    按照現下存款的利率,正常的貸款利率應該是在10%左右。可是王銳卻毅然決定以6%的低息,一下就貸款給朝廷2億元,空虛的國庫立刻變得小小充盈起來。

    不過這充盈眼下還是虛的,因為2億元並非是真金白銀,而只是大明銀元,下一步如何將之推廣開來,完全用紙幣替代了白銀才是重中之重。只有實現了這個目的,匯通銀行才算是名副其實,真正做到了匯通天下!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08:27
第二百五十章 沒有硝煙的戰場

    要想將大明銀元推廣普及開來,首先就是『政府』的強令。這些天來王銳耐心地給皇帝解釋著銀本位的弊端和建立起紙幣本位貨幣制度的重要『性』,朱由檢本就天資聰穎,所以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再加上他現在實際上是匯通銀行幕後的大老闆,因此毫無疑問堅定地與王銳站在同一陣線之上。

    於是他很快就又發下了一道旨意,限令白銀、銅錢和大明銀元共同流通的時間為半年。一旦過了這個期限,銅錢即宣佈作廢,黃金和白銀也再禁止民間私自買賣,而改為國家專營。

    按照這道旨意,半年之後黃金、白銀和銅錢就將從貨幣的歷史舞臺退出。銅錢直接作廢,估計只能當作廢銅來賣。黃金和白銀雖然不再是貨幣,但仍將作為硬通貨存在,只是改為了國家專營,價格完全置於了『政府』的控制之下。

    這當然是王銳為大明今後稱雄世界而預先布下的一著棋,隨著時代的發展,世界各國間的貿易往來必將越來越頻繁。尤其是大明,更是會將勢力主動延伸到全球範圍去。這是王銳早就定下的計畫,他要徹底改變歷史的軌跡,令百年屈辱史的兩邊物件完全顛倒過來!

    黃金和白銀是世界各國間貿易的主要支付手段,因此要在全球的範圍內大展拳腳,自是要有豐厚的貯備。

    在此之前瓷器、絲綢和香料源源不斷地出口已經為大明換回了巨額的白銀,當紙幣本位貨幣制度建立起來後,黃金和白銀就會收歸國庫,形成豐厚的儲備。

    有了此為基礎,再加上大明遠遠領先於世界的技術。到時候不需要槍炮,只用經濟的大棒就能將歷史上那些列強的國門砸得粉碎!

    當然,這些還只是王銳的設想而已。要想實現,先得一步一個腳印,扎扎實實地解決了所有地內部問題再說。

    旨意中除了規定期限以外,還下令朝廷的各級部門和所有的官員都要以身作則,率先開始大明銀元的使用。從下旨之日起,所有官員的俸祿都將改為發放大明銀元,官府的一切收支也都以紙幣為主。

    現在的閣部班子基本上屬於換屆成員,還沒有形成氣候。正是對抗皇權力量最弱的時候。而且紙幣一事乃是皇帝和王銳共同力主,眾位閣臣正是想好好表現一下地時候,又有誰敢捋他二人的虎須?

    因此此事一開始就進行得順風順水,在朝中沒有遇到很大的阻力。別看周延儒在歷史上被列為了明朝的10大『奸』臣之一,可實際上他在政務上的能力和玩弄權術的本事一樣高明,一下就看出了紙幣本位制度長遠的好處。

    再加上他著意取悅皇帝,正想借此事好好表現一番。所以他以首輔的身份率先上折稱頌皇帝地英明,並且按照旨意雷厲風行地執行下去。將大明銀元在各級部門和官員中推廣普及的事情佈置得井井有條,很快在京師內初步走上了正軌,的確博得了朱由檢的好感和青睞。

    有了朝廷的強令和以身作則地行動,可以說是打下了一個良好的基礎和開了個好頭。但是這還遠遠不夠,在王銳看來。朝廷的動作相當於“推”,若想令大明銀元迅速推廣普及,還需要市場的“拉動”,一推一拉結合起來才能收到最佳地效果。

    而這所謂的“拉”。指的就是市場需求了。王銳雖然不是行銷專家,但他前世時畢竟是身處市場經濟的時代,對促銷多少還是瞭解一些的。因此他下令聶家、謝家和自己名下的所有產業都針對大明銀元搞了一個促銷活動,那就是只要用紙幣消費,即可享受到9折的優惠,而使用舊貨幣者則沒有,活動的時間一直持續到聖旨限定地舊貨幣退出市場時為止。

    這一招收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眼下“瑤池苑”和另外新開的兩家高級洗浴中心乃是京師內最著名和高檔的娛樂場所。而且絕無競爭對手,生意自然是火暴至極,王公貴胄們常常是一擲千金。如果能有9折的優惠,那省下的錢可不是個小數目!

    除了洗浴中心以外,他們三家其餘的產業也無補針對的是王公貴胄達官顯貴,因此這9折地優惠著實是有著不小地吸引力。

    這些富人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和海水『潮』來地,能省為什麼不省?是以一時間王公貴胄達官顯貴等富人們爭相去兌換大明銀元消費,並且拿出一部分錢存入銀行。嘗試著享受一下利息的收益。

    他們是那個時代消費的絕對主力。這一帶頭之下,立刻影響者眾。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大明銀元就已經在京師內普及開來。人民漸漸習慣了用紙幣,而不再覺得那是件很彆扭的事情。

    匯通銀行的網點在京師內也很快達到了15個之多,吸納的存款亦超過了100萬兩銀子。

    京師的情況雖然喜人,但放眼到全國來看,形勢仍然不容樂觀。匯通銀行儘管同時在各重要城鎮開設了網點,地方官府也按照旨意開始推廣普及。可俗話說天高皇帝遠,所有政策的執行都會慢上一拍甚至幾拍,因此大多數地方紙幣推廣的速度都很緩慢。

    不過王銳對此情形已經早有預計,所以並未心急。眼下的情況已比他預想中要順利得多,只要京師這個中心成功地突破,其它地方早晚會被帶動起來。

    當然,這是指一切正常的情況下。可若是有人心懷叵測故意破壞,那就另當別論了,而現下這種苗頭已然有出現的預兆!

    這預兆來自於票號業,也就是匯通銀行開設以來遭受打擊最為沉重的對象。

    一提到票號,就不由自主想起了晉商,想起了喬家大院。

    的確,山西商人,尤其是首創中國歷史上票號的山西票號商人,曾在中國歷史上顯赫一時。到明代已在全國聞名。

    明代全國較大的商業城市有33個,山西就有太原、平陽、蒲州(永濟)三處。這時,山西商人的資本積累已相當可觀:“平陽、澤、潞富豪甲天下,非數十萬不稱富”。

    作為現代銀行雛形地票號早在唐朝時就已出現,只不過那時稱為櫃坊。直到明末清初,才在晉商手裡真正發展起來。

    從業務上來看,票號是專門經營匯兌的金融機構。而這一點已經被匯通銀行所覆蓋,而且有內衛和聶家為後盾。匯通經營的區域範圍更大,幾乎覆蓋了全國,安全『性』也更高。只要持有內衛的文牒,無論人或貨物都可通行大江南北暢通無阻。

    除此之外,匯通銀行還有存、貸款業務,並且史無先例地付給存款人利息,僅就這一點來說已是找不到競爭對手。因此其開設沒多久,票號就已經是面臨著滅頂之災。

    不過就這麼輕易認輸可不是以堅韌著稱的晉商的『性』格。因此“日晟昌”、“西玉成”和“蔚豐厚”三個山西的票號聚在一起一核計,當下聯手展開了反擊。

    一是大副降低匯兌業務的費率,幾乎到了保本經營不賺取利潤地地步;二是也開始付給存款人利息,並且利率還要比匯通銀行高半個百分點;三是聯合所有的晉商同仇敵愾,絕不在匯通銀行存、貸款和進行匯兌業務。同時極力拉攏客戶和生意夥伴也這樣做。

    如果套用現代行銷的術語來解釋,這三家票號的反擊手段就是進行價格戰和關係行銷了。

    那關係行銷也還罷了,但價格卻可以稱得上是行銷中的一把“神器”。只要揮舞起價格這把利劍,其餘任何促銷方式在其面前都要退避三舍。就算是現代行銷學之父菲利浦•科特勒來了也抵擋不住,可以說是幾乎無解之招。

    那有人肯定要問了,如果是這樣,行銷豈不是太簡單?只要玩價格這把“神器”就行!

    事情當然沒有那麼簡單,問題的關鍵在於這把“神器”是柄雙刃劍,砍傷對手的同時也傷了自己!因為價格一降,你的利潤也就沒了,不賺錢甚至是賠本地買賣又怎能持久經營下去?

    而且這把“神器”並非是你所獨有。對手也一樣能夠任意使用。一旦雙方的“神器”對砍起來,最後的結局往往是兩敗俱傷,沒有勝利者,只是看誰更耐砍一些,血更多而已。嚴重之時,甚至會將整個行業都給摧毀。

    正因為如此,所以當三家票號的“神器”一出手,立時就收到了效果。晉商的鼎鼎大名在外。信譽也頗高。因此不少人貪圖便宜,紛紛被拉了過去。一時間三家票號門庭若市。大有與匯通銀行分庭抗禮之勢。

    消息自然立刻傳到了王銳那裡,令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事先已經想到了自己這銀行一出,票號自是首當其衝會受到沉重地打擊,卻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做出了激烈的反應,而且反擊的手段如此強硬。

    說實話,以聶家、謝家和他的實力,再加上有皇帝為最堅強地後盾,區區的晉商並未放在其眼裡。

    只是王銳深知商場如戰場,這沒有硝煙的戰鬥絲毫不遜於血與火的廝殺,因此絲毫不能掉以輕心,絕不能輕敵而莽撞行事。

    王銳考慮的不是如何將三家票號擊垮,令其倒閉,而是要考慮到整個大局。怎樣做才能不令匯通銀行受到損失,甚至影響到推廣普及紙幣的大事。

    所以他並沒輕舉妄動,而是立刻命內衛詳查那三家票號的底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要先『摸』清對手的虛實再做道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08:28
  第二百五十一章 無心『插』柳

    晉商的名氣雖大,但王銳卻對其半點也沒有好感。因為早在天啟帝時,一些山西商人即以張家口為基地,往返關內外,從事販貿活動,為後金政權輸送物資,甚至是傳遞文書情報。

    山西商人在關內外的貿易活動,對後金政權在物資上給予了極大的支持,努爾哈赤和皇太極對於山西商人也給予禮遇和重視,可以說山西商人對後金加強對蒙古地區的統治起到了配合作用。

    正因為如此,所以歷史上清朝入主中原之後,對山西商人給予了特殊的照顧,有不少都被欽命為“皇商”。

    晉商也在清代發展到了顛峰,湧現出了許多興旺發達二百餘年的商業世家。如榆次的常家、太谷的曹家,祁縣的喬家、渠家,平遙的李家,介休的侯家、冀家,臨汾的亢家,萬榮的潘家,陽城的楊家等等。他們既是大商人、大高利貸者,又是大地主,都擁有極為雄厚的資本。

    儘管王銳不是憤青,還不至於給晉商扣上一頂漢『奸』的大帽子,但心裡卻對其這種為了發財不惜與敵通商的做法頗不以為然,認為這等同於資敵一樣。

    要知道敵人每多得一點物資,戰鬥力就強了一分,就會令明軍的將士在戰場上流更多的血。

    因此一想到建虜所穿的衣甲、所用的弓箭、所騎的戰馬等等可能都是來源與晉商供給的物資,與建虜鐵騎曾經有過連番血戰經歷的王銳又怎會感到不惱怒?

    不過惱怒歸惱怒,王銳卻沒有因此而失去冷靜。他心知那三家票號敢這麼做,必定是有一定的來頭,所以內衛應該很快就能『摸』清其底細。

    果然不出他所料,只用了一天的功夫,內衛就已經將三家票號的詳細資料放在了他的案頭之上。

    “日晟昌”地大東家名叫喬泰恒。山西太原府人,主要經營鹽業與票號。據說與晉王府的過從甚密,在太原府是一號響噹噹的人物,連巡撫大人都要禮敬其三分。這“日晟昌”裡就有晉王的股份,但具體占多少卻是暫時不清楚。

    “西玉成”的東家名叫常書欣,山西大同府人。他是以顏料起家,後又涉足到票號業。其背後有代王的支持,並以此為旗號。與京師中不少王公貴胄的過從甚密。

    最後一個“蔚泰厚”的東家名叫曹玉德,山西潞州府人。早年靠經營遼東地皮貨與人參發了大財,現下是潞州府第一大地主,其背後也有沈王的支持。

    王銳看罷了資料,不由得暗暗一笑,心說怪不得這三家票號敢如此強硬,原來背後竟都是有藩王的支持。不過這一次他們可是打錯了算盤,屬於自投羅網。正撞到了槍口上來。

    自從與皇帝定下了削藩的大計後,他一直在尋找著最佳的機會。但是像在封地橫行霸道、侵佔田產之類的普通罪名對於藩王來說過於無關痛癢了,以此為削藩的理由恐怕難以服眾,必須要類似謀逆這般的大罪方能一舉將那幫蛀蟲一般地王爺們辦得死死。

    因此這段時間以來王銳一面命令內衛全面監視洛陽,將福王死死盯住。一面著手進行著貨幣制度的改革,耐心等待最佳的機會。

    可俗話說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想不到被盯死了的福王那邊一直沒有動靜,推行紙幣這邊卻有這絕佳的機會主動送上門來!

    晉王、代王和沈王是封地在山西地三個藩王。沒想到各自和這三家票號掛上了關係。他們之間的瓜葛究竟有多深眼下還不知道,但僅從三家票號此番敢於以硬碰硬,根本不怵匯通商號的舉動來看,他們背後如果沒有極硬的後臺,絕對不會在京師這等藏龍臥虎之地如此貿然行事。

    皇帝親書牌匾、授予獨家發行貨幣權、連發旨意力主推行紙幣、再加上開張那日從所未有地盛況等等,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擺在那裡,只要不是傻子,就應該能看得出來匯通商號的來頭有多大。但三家票號偏偏就敢對著幹。這其中說明了什麼?

    王銳眯起眼睛盯著手上的資料,心裡閃電般轉著念頭。他現在想的已經不是如何挫敗那三家票號的反擊,而是琢磨著怎樣才能借著此事將那三個王爺拉下馬來,為削藩之事打開一個突破口。

    他雖然對晉王、代王和沈王還並不十分瞭解,不知道他們的為人究竟如何。但大明開國已經有二百多年了,若非因為自己穿越來此,歷史上這時已是進入了亡國的倒計時。各個藩王也傳了二百多年,無不是『淫』奢極靡荒『淫』無度。想來也絕不會冤枉了他們。

    沉『吟』良久後。王銳終於想出了一個大致的方略。於是他立刻命人去將孫傳庭找來,同其商量了一番。進一步完善了計畫。

    這個歷史上地一代名將現在已經成了王銳手下的第一智囊,為其分擔了不少的心力,尤其是當他被雷落驚所傷昏『迷』不醒和上一次身陷天牢時更是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所以眼下已越來越被王銳信任和倚重。

    和孫傳庭計議已定,王銳當下立刻進宮去見皇帝。

    一見了朱由檢的面,他就將三家票號惡意搶奪市場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然後又將那份資料擺在朱由檢的面前,開口總結道:“啟稟皇上,似這三家票號的所為雖為競爭常法無可非議,但破壞了市場秩序事小,影響了紙幣地推行事大!現下朝廷上下一心進行貨幣制度地改革,此乃決定我大明萬世長盛基業之大事,絕不容任何人破壞!三家票號只是小芥耳,但事情既然牽扯到了三位王爺,臣未敢擅自做主,還要請皇上定奪才是!”

    朱由檢掃了一眼那份資料,嘿嘿獰笑一聲說道:“太傅所言極是,推行紙幣乃是我大明興盛大計,絕不容任何人破壞,即便是皇室宗親也不行!此事太傅不必有任何顧忌,儘管放手去做便是。若是三位藩王當真從中作梗,朕亦絕不會輕饒!眼下是否要朕下道旨意,先查封了那三家票號?”

    王銳聞言心中大喜,暗想自己當初將皇帝“忽悠”下水一起來開設這銀行真是太明智了。現在誰敢和匯通銀行作對或是阻礙紙幣的推行,那不單是影響了發展國策,更直接侵害了朱由檢地利益,他又怎會善罷甘休?

    300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估計朱由檢是下了血本,基本上將內庫都掏空了,直接導致了前段時間大內的用度都極為緊張,直到朝廷將2億元貸款拿到了手,這才緩解過來。

    若是此番推行紙幣的舉措失敗,不但大明的財政面臨著崩潰的危險,而且所有投入的資金都會賠得血本無歸。所以無論從哪方面考慮,朱由檢都早已將推行紙幣當作了天字第一號要務,絕不容任何人來破壞。

    但願那三位王爺有祖宗庇佑運氣夠好,還沒有趟入這渾水或是沒有打算介入,否則此番必倒大黴,成為被削藩的第一批藩王不可!

    一邊想著,王銳一邊微微一笑說道:“回皇上的話,現在如果就將那三家票號查封的話,恐怕是難以服眾。因為在此之前票號的生意一直是紅火,匯通銀行一開,那是搶了人家的大買賣,所以其有此反擊手段亦無可厚非。以彼之見識,幽焉能懂得安邦定國之大計?皇上若以旨意強壓之,恐有失皇家體面,落人以閒話,如此未免就有些不值了!”

    朱由檢聞言不禁點了點頭,心知王銳說的不錯。他一道旨意查封了三家票號簡單,但理由如不能令人信服的話,就不免會留下暴戾的名聲。他一心想做一位開創大明盛世的聖明之君,又怎能容忍留下這樣的瑕疵?

    因此他略一沉『吟』,哈哈一笑說道:“太傅言之有理,想必你已有了定計,可否說來與朕聽聽?”

    王銳笑『吟』『吟』地說道:“回皇上的話,三家票號的區區手段臣還未放在眼裡,所慮者惟其背後的三位王爺而已。可眼下皇上既已有命,臣再無顧忌,當先力挫三家票號,如其知難而退方自罷了。若是其不知進退,臣再徹查到底,必將背後元兇揪出嚴懲不怠,以絕後患!不知皇上以為如何?”

    朱由檢點頭笑道:“太傅才智勝朕百倍,你只管放手為之,朕只在這裡靜候佳音便是!”

    王銳急忙躬身謙道:“皇上謬贊,臣愧不敢當!請皇上放心,臣絕不會辱命!”

    ……

    告辭出宮後,王銳的精神大振。他此番成功拿到了尚方寶劍,自是再無顧忌,決心要放手大幹一場。

    他當然不會像剛才和朱由檢說得那樣,僅僅令三家票號知難而退就算了,而是要想方設法將三位藩王拖下水來,就拿他們三個倒楣蛋開刀,為削藩之事打開一個突破口,不過這話當然不能在皇帝面前明說了。

    回來後,王銳立刻將謝天博、謝天義兄弟倆以及聶智找來,命謝天義以匯通銀行大掌櫃的身份,後日請那三家票號的大掌櫃在“醉仙樓”吃飯。

    這一次他要三擺鴻門宴,開始削藩的大計!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08:28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三擺鴻門宴(上)

    王銳第一次在“醉仙樓”設宴是宴請的京師富賈,為的是捐輸之事。第二次在山東時宴請了各大糧商,為的是借糧賑災,這兩次“鴻門宴”都精彩無比,並且收到了奇效。

    而今他又要在“醉仙樓”第三次擺下“鴻門宴”,為的當然是削藩大計,只是不知這一次又能有什麼精彩的故事,熟悉其作風的眾人不禁都充滿了期待。

    謝天義很快就按照王銳的吩咐將請貼發了出去,自從匯通銀行開設後,他現下在京師也算得上是一號響噹噹的人物。誰不知道匯通商號背後的勢力深不可測,自然無人敢不賣他這明面上大掌櫃的情面。

    因此當三家票號的掌櫃收到了請貼之後,儘管心中萬分詫異,卻也不敢托大說不去。他們的背後雖說有藩王的背景,可常言道強龍不壓地頭蛇,這裡又是天子腳下的京師,指不定什麼地方就盤著龍臥著虎。匯通銀行現在正如日中天,雙方明爭暗鬥正酣,倒要去看看對方的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抱著這樣的想法,三家票號的掌櫃異口同聲答應下來,後日正午准到!

    “日晟昌”的掌櫃是喬默森,乃是喬泰恒的侄子,為人精明干連,深受伯父的信任,因此被委以了京師分號掌櫃的重任;“西玉成”的掌櫃叫常書言,“蔚泰厚”的掌櫃是曹玉容,分別是常書欣和曹玉德的弟弟,都是深受家主的倚重,才能擔當京師分號的重任。

    三人先聚在一起商議了一番,訂下攻守同盟,決意只是去『摸』一『摸』對手的虛實,絕對不能中了對方的『奸』計。

    晉商本就以團結和信譽著稱於天下。此時三人心知對手的強大無比,自然是比平時更加緊緊地抱成了一團。

    第三日正午,三人果然依約準時來到了“醉仙樓”。

    謝天義和聶智二人作為主人熱情相迎,王銳卻沒有暴『露』身份,只是穿了一身儒裝,扮成嘉賓之一混在了人群之中。

    那個時代地大眾傳播手段還極不發達,因此王銳現在雖說是名震天下,但是認識他的人卻不一定有多少。喬默森等三人都是山西人。並非京師土生土長的“坐地戶”,來京城的時間還不算長,是以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個英俊瀟灑的年輕人竟會是威名震於天下的威國公。

    做生意講究的是和氣生財,還很少見到不苟言笑,甚至是根本不會笑的成功生意人。

    現下雙方都是頂尖地買賣人,自然是深諳此道,因此兩邊雖然可以說是冤家對頭,但甫一見面就笑臉相迎、言談甚歡。哪裡像是即將談判的對手?倒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樣!

    眾人分賓主落座,不多時的功夫酒菜就流水價擺了上來。這“醉仙樓”的老闆吳博乃是聶家的人,上一次在這裡為京師的富賈所擺的“鴻門宴”中,他那“碧鱗冰火酒”就曾立下地大功。

    此番王銳又在此擺下了“鴻門宴”,吳博高興之極。大感臉上有光。因此他使出了渾身解數整治酒菜,生怕丟了國公爺的臉,而且再次拿出了壓箱底的“碧鱗冰火酒”。

    喬默森等人都出身巨富之家,自是見多識廣。又有什麼珍饈美味沒有吃過?什麼陳年佳釀沒有品嘗過?

    可這“碧鱗冰火酒”卻是讓眾人大吃了一驚,心說京師畢竟是藏龍臥虎,誰又能想到就這麼一間小小的酒樓裡竟藏有天下無雙的美酒呢?

    一念及此,三人不由得更加小心謹慎起來,暗暗思索著如何才能『摸』清對方地底細。

    他們三個是僅喝了一杯酒就已經心中有數,可有一個人卻是心裡不服。

    此人名為朱鼎文,是代王的一個遠房表親。他是上京來遊玩,結果被喬默森等人拉了來壯聲勢。他們原本是擔心對手找來王公貴胄來壓自己。這裡畢竟是人家的地盤,自己這邊雖然有王爺撐腰,但遠水不解近渴,家主又不在。朱鼎文好歹是代王府的人,必要時總能夠撐撐門面。

    其實朱鼎文不過是代王府裡一個微不足道地小角『色』罷了,可是他卻知道三人的心意,於是乎自我感覺一下變得良好無比,自信心極度膨脹。真好象自己變成了代王府裡的實權人物一般。

    此時他見喬默森等人僅僅是喝了對方一杯稀奇古怪的酒。就變得滿臉驚異,心中忍不住大為不快。心說這區區一杯酒又算得什麼?代王府裡不知有多少珍奇寶貝,恐怕連皇宮大內都不曾有。你們這幾個傢伙大驚小怪,當真是丟人之極!

    朱鼎文越想越不痛快,臉上毫不掩飾地『露』了出來。他有著宗室子弟的通病,身無半分真才實學,卻是狂妄至極,除了本家的主子外,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謝天義看在眼裡,連忙舉杯朝他微笑道:“朱爺為何停杯不飲?莫非是嫌這酒菜不合口味麼?”

    朱鼎文傲慢地一笑,大模大樣地說道:“這酒菜倒還馬馬虎虎,可是這酒樓卻著實令在下有些失望!朱某原以為謝掌櫃必會請我等在京師最好的酒樓,一邊飲酒做樂,一邊欣賞京城美景。可想不到‘醉仙樓’徒有虛名,酒菜雖說尚可,但京城美景卻是半點欣賞不到。難道諾大的京師,就找不到一家像樣地酒樓了嗎?”

    吳博在一旁聞言不禁脹紅了臉,忍不住大怒。要知道京師可稱得上是寸土寸金,建築和人口之密絕非其餘任何地方所能相比,在這裡的酒樓飲酒想要找到秦淮河或者岳陽樓那種感覺是純屬無稽之談。

    而且此處是天子腳下,你就算再有錢有勢,也得夾起點尾巴來做人。不信的話你起座岳陽樓試試?敢比皇宮蓋得還高?當然是拆你沒商量!

    朱鼎文無知無畏,所以才敢在這裡大言炎炎地故意挑刺,也不怕丟人。

    吳博雖然惱怒,但卻知道這裡沒自己說話的資格,只能在一旁脹紅了臉瞪著朱鼎文,眼中全是忿忿之『色』。

    謝天義也是微微一怔,隨即在心中暗笑朱鼎文這廝原來是個草包,可是他表面上絲毫不『露』,只是哈哈一笑說道:“朱爺說笑了!這京城之內除了人還是人,又有什麼可看的?想要看美景美人又有何難?下次再讓謝某來做東,去那秦淮河上盡飽眼福便是!”

    朱鼎文還以為自己的話刁難住了對方,謝天義這才不得不轉移話題,當下心內暗自得意,只是冷笑不語。

    王銳在一旁看得真切,心中不由得暗暗好笑。他從朱鼎文的名字、言談以及喬默森等人的態度中,一下便斷定其多半是一個宗室子弟,乃是三個藩王宗族中地一個,被三家票號扯了虎皮來做大旗。

    既然這樣,那就不妨先殺殺他地威風,也好令那三個掌櫃更能明白過些味來。

    想到這裡,王銳突然笑『吟』『吟』地『插』口道:“朱爺是嫌對面那座樓擋住了欣賞京師美景的視線麼?那還不容易?命人拆去就是!”

    眾人聞言無不當場愣在那裡,幾乎不相信自己地耳朵。

    “醉仙樓”的對面的確有一座三層高樓,名為“玉瓊閣”,是繼“邀月樓”後京師內最著名的風月場,豈是隨便說一句拆就能給拆了的?

    尤其是喬默森等人和朱鼎文並不認識王銳,還以為這年輕人也是哪家的公子王孫,因為不服氣而在吹牛而已,不由得滿臉都是不屑和難以置信的神『色』。

    王銳卻不再說什麼,只是輕搖摺扇向椅背上一靠,滿臉的輕鬆自如,好象剛才說那番話的根本不是自己一樣。

    謝天義最先反應過來,急忙抬頭朝門口吩咐道:“小爺已經有命,難道你們沒有聽到嗎?還不速速去辦!”

    劉成學、王謙等人就守在門口,他們已經聽到了王銳的話,此刻再經謝天義這麼一說,當下二話不說,轉身匆匆下樓而去。

    喬默森等人見對方當了真,興致也被勾了起來,倒要看看對手到底有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三人都是察言觀『色』的好手,一下就看出了謝天義對王銳的態度遠不像主人對賓客那樣的客氣,而是可以用恭恭敬敬來形容。

    這令三人對王銳的身份好奇心大起,當下在言語間試著套問。但王銳只是微笑不語,謝天義也是頻頻勸酒,顧左右而言他,半點口風也不『露』。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正在雙方大鬥太極功夫,相互試探著『摸』底之時,外面街上忽然大『亂』起來。

    眾人急忙起身透過窗戶向外看去,只見大街上從兩邊開來了一隊隊的黑衣人,足有數百人之多。他們的隊伍整齊,手中拿著鎬頭、鋤頭和大錘等諸般工具,也看不出是何身份。

    街上的行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紛紛驚叫閃避,引起了一片混『亂』。

    黑衣人卻不管那麼多,片刻之間就已經將“玉瓊閣”團團圍了起來。

    就見為首的一名黑衣人一揮手,立刻有數十名黑衣人赤手空拳跟在他身後身法矯健地撲進樓去。

    沒一會的功夫,“玉瓊閣”就像是被捅了馬蜂窩般『亂』成了一團……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08:28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三擺鴻門宴(中)

    現在是正午時分,“玉瓊閣”還未開門營業,姑娘們大多在酣睡。可是那些黑衣人卻不管不顧,直沖進去就是一番掃『蕩』,將一干婊子、龜奴趕鴨子般全攆了出來。

    那些婊子大都還睡眼惺忪,眼見黑衣人個個如兇神惡煞一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嚇得尖聲大叫,衣衫不整地被攆到了街上。

    一時間“玉瓊閣”外擠滿了衣衫不整的婊子、龜奴,個個驚魂未定不知所措,怒駡和尖叫聲響成一片,就好象孫猴子剛剛掃『蕩』了72洞窟的魑魅魍魎一般,情形要多混『亂』有多混『亂』,要多狼狽有多狼狽,令酒樓上的眾人和街上瞧熱鬧的全部看傻了眼。

    為首的黑衣人又在“玉瓊閣”裡轉了一圈,在確定已然無人之後,他猛地將手一揮,手下那數百黑衣人立時各自手持工具撲了上去。就如同黑『色』的蟻群一樣,眨眼之間就已經將“玉瓊閣”吞沒……

    但見鎬頭與鋤頭齊飛,大錘與鐵鍁揮舞。不到一頓飯的功夫,“玉瓊閣”的三層樓閣就已經崩塌下來,變成了殘垣斷壁。

    又過了片刻,當如同黑『色』蟻群般的黑衣人散開之時,連殘垣斷壁也不見了蹤影,只剩下了遍地的瓦礫和碎木,勉強還能證明著剛剛之前這裡還有一座三層的樓閣存在。

    只聽為首的黑衣人一聲呼哨,幾十輛馬車自街頭隆隆駛了過來。數百黑衣人又一起動手,用最快的速度將瓦礫和碎木裝上馬車清理乾淨。

    當馬車隊駛走後,那裡已經連一片瓦礫和碎木都再也找不到,名聞京師的“玉瓊閣”就像憑空消失在空氣中,或是從來都沒存在過一樣,沒了蹤影。

    那些黑衣人又重新集結起來,整齊地排成一列列隊伍。忽然同時朝“醉仙樓”的方向躬身行禮,隨即在為首黑衣人的帶領下迅速開走,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

    無論是酒樓上的眾人、街上瞧熱鬧地、還是那些婊子、龜奴,全部如中了定身法般呆在那裡,仍未從極度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不是眼下正豔陽高照、朗朗乾坤,人們真要以為自己是見了鬼一般。

    那些婊子和龜奴最先反應過來,自己的“家”就算是憑空這麼消失了!這可怎麼辦?那些黑衣人是什麼身份誰也不知道。眼下又找誰說理去?

    老鴇簡直都要瘋了,與那些婊子哭天搶地的『亂』成了一團。

    正在『亂』糟糟一片時,五城兵馬司的人卻趕來了。

    老鴇有如見到了人民的大救星一樣,連忙迎上去就是一頓哭訴。只是由於她過於激動,說了半天也沒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令那班差役的頭兒越聽越皺眉頭。心中暗思這老鴇定是發了癔症,“玉瓊閣”憑空消失了?這怎麼可能?

    他正想再找個人問問究竟時,一個漢子忽然無聲無息地欺近了他地身邊。掏出一塊玉牌在其眼前晃了一晃,然後迅速低語了幾句。

    那差役頭兒一眼就認出那塊玉牌正是內衛所有,並且看到了副督指揮使幾個字。

    他的冷汗一下就冒了出來,急忙躬身應道:“小人見過副督指揮使大人!請大人放心,小人定會依命去做就是!”

    那漢子正是王謙。他現在的身份僅比四巨頭低上一級,比那差役頭兒不知要大了幾百倍。別說是一個小小的差頭兒了,就算五城兵馬司的提督主官來了,見了王謙也惟有俯首聽命的份。

    王謙沒有說話。只是擺了擺手,隨即轉身回了“醉仙樓”。

    那差役頭兒不敢怠慢,連忙按照王謙适才的吩咐,命手下將這些婊子和龜奴全帶回衙門去再做道理。

    此時“醉仙樓”上的眾人也已經回過神來,喬默森等人地臉上難掩駭然之『色』,偷偷打量著王銳不語。

    他們也都是“玉瓊閣”的常客,自然知道如這等京師有名的風月場所,其背後支持的勢力絕非等閒之輩。可是這年輕人只淡淡的一句話。光天化日之下說拆就給拆了!這是連三位藩王恐怕都無法辦到地事情,這個年輕人又怎會有如此大的能量,他究竟是何身份?

    朱鼎文的臉『色』陣青陣白,已是有點掛不住了。他萬萬沒想到對方隨口一句話,竟真的拆掉了赫赫有名地“玉瓊閣”。這是何等的氣魄、膽量和實力?相比之下自己剛才的所說簡直就是瞎牛b,眼下是顏面掃盡,只恨不得覆水能收才是!

    他正又羞又惱時,只聽王銳淡淡地笑:“現下阻礙的高樓已去。朱爺盡可欣賞京師的美景了!”

    古代可不同于現代的高樓大廈林立。建築絕大多數是一層的平房,除了極少數特殊的建築以外。就算是王公貴胄地豪宅也一樣是如此。

    因此當“玉瓊閣”三層的高樓消失以後,視野倒真的一下寬闊起來。朱鼎文自然是沒有心情欣賞美景,王銳卻被古北京的風貌所吸引,不禁呆呆看出了神。

    這本是無心之舉,但看在朱鼎文的眼裡卻變成了狂妄無禮和示威、挑釁,心中忍不住愈加怒發如狂。

    只不過由於他今天是貴客,再加上适才的拆樓確有震撼『性』的效果,足以顯示出了王銳非同尋常的身份。

    因此朱鼎文強忍住了『性』子,沒有立刻發作,只黑著臉冷哼了一聲說道:“這位公子果真是好手段,當真令朱某感激和佩服!但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也好讓在下結交一番!”

    王銳哪裡會讓他如此輕易就探了底細去?當下笑『吟』『吟』地說道:“朱爺不必客氣,在下只是借花獻佛,感謝今日謝掌櫃地盛情招待而已!在下乃是個無名小卒罷了,可高攀不起朱爺顯赫地身份!”

    朱鼎文見他說得好聽,可是連名字都不肯告之,實際上擺明瞭是沒將自己放在眼裡,於是再也忍耐不住。臉『色』一沉當堂就要發作。

    喬默森在一旁看得真切,及時地站起身來打圓場道:“這位公子既不願表『露』身份。我等自然不會強求。不過這就是謝掌櫃的不是了,我等今日受邀前來,您卻漏掉這樣一位元貴客介紹給在下認識,難道是想存心讓喬某丟臉不成?”

    他比朱鼎文可要精明得多了,眼見王銳不肯暴『露』身份,於是就將矛頭轉向了謝天義,言下裡指責其大有失禮之處。竟然漏掉了貴客不予介紹。

    謝天義當然明白他地意思,卻只哈哈一笑說道:“喬掌櫃言重了,謝某又豈敢?只因這位公子乃是鄙東家的摯友,今日乃是替東家前來。他既然不願說出身份,在下又怎敢違命?”

    他說的也不算是瞎話,匯通商號地大老闆雖然是王銳,但皇帝才是匯通銀行的大東家。說王銳是皇帝的摯友儘管有大不敬之嫌,可朱由檢自己都絕不會否認!

    王銳微微一笑『插』口說道:“喬掌櫃今日來是談生意。還是打聽人隱私的?在下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雙方將生意談好,不知喬掌櫃以為然否?”

    喬默森微微一愣,隨後哈哈大笑道:“公子所言有理,是喬某失禮了!今日謝掌櫃請我等前來。想必是為了匯通和我們三家票號之事。貴號財大氣粗,又有朝廷鼎力支持,風頭之勁無人能比,也令在下都羡慕得緊!相比之下我們三家票號只是微不足道。當然惟貴號馬首是瞻。不知謝掌櫃有何指教,但請明言無妨,我等洗耳恭聽便是!”

    經過了開始的一番客套禮數和适才的拆樓『插』曲,眼下雙方終於說到了正題之上。

    謝天義見對方主動談到了正題,當下忍不住回頭看了王銳一眼,這才轉過頭來微笑道:“喬掌櫃太客氣了,‘日晟昌’的鼎鼎大名在京師和山西誰人不知?貴東家喬泰恒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相比之下,鄙號才真正算是新丁、後輩而已。還要喬掌櫃多多指教才是!”

    喬默森聽他言語說得極為客氣,對叔叔喬泰恒也很推崇,心中十分舒坦,微微一笑說道:“謝掌櫃過謙了,指教二字在下絕不敢當!”

    謝天義笑『吟』『吟』地說道:“适才喬掌櫃說得不錯,在下今日請三位掌櫃前來,地確是想與諸位商議一下鄙號與三家票號之間的生意之事。眼下皇上和朝廷大力推行紙幣,乃是為了改革舊幣弊制。為我大明強盛久遠之計想。鄙號有幸擔當此重任。既感榮耀,又感惶愧。生怕辜負了皇上的厚望與耽誤了朝廷大計!為此,在下深盼能得到同行的支持,同心協力完成此大事!”

    他頓了一頓,掃了一眼喬默森等人的表情。眼見三人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任何表示,他暗暗一笑,這才皺起眉頭繼續說道:“但現下貴三家票號不顧大局,擅自提高利息、搶奪客戶。如此破壞了秩序事小,耽誤了朝廷大計事大,不知三位掌櫃以為如何?”

    三人對望了一眼,當下仍由喬默森苦笑一聲開口說道:“謝掌櫃所言有一定道理,在下也承認我們三家票號此舉確有破壞秩序之嫌。只不過這也是無奈之舉,貴號手握髮行紙幣大權,又有皇上和朝廷的鼎力支持,甫一開設就有獨霸市場之勢。而我等小號財小勢微,若不如此的話,又如何存活下去?若是謝掌櫃換了我等,卻不知有何妙策?在下魯鈍,還望謝掌櫃教我!”

    在此之前,王銳自然早就有了定計,謝天義只是表面地執行者而已。他一上來所說的那些當然是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喬默森的回答也是中規中矩的理由,直到其最後那一問,雙方這才算開始進入正式交鋒地階段。

    謝天義在謝家是僅次於謝天博的第二號人物,沉穩、幹練處頗有乃兄之風。他初被任命為匯通銀行的大掌櫃時還頗有些緊張,但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磨合,眼下他已是遊刃有餘了。

    此刻他聽到喬默森地反問,不慌不忙地微笑道:“喬掌櫃問得好!不瞞你說,若是換成了在下,謝某多半也會做出與現下貴三家票號一樣的選擇!鄙東家也正是知道這點,所以這才命在下今日將三位掌櫃請來,共同商議一下是否還有更好的選擇。若非如此,鄙號恐怕早已有所動作,又何必多此一舉?”

    喬默森原本就在暗暗奇怪匯通銀行為什麼對他們的舉動遲遲沒有反應,此時聽了謝天義的話,不禁暗思,難道對方是真有誠意或者妙策不成?自己本來已做好了破釜沉舟拼死一搏的打算,若是真能避免走這條路,自然是最好。

    想到這裡,他淡淡一笑說道:“謝掌櫃既然如此說,想必是已經有了妙策,不妨說來聽聽如何?”

    謝天義笑『吟』『吟』地說道:“妙策二字可不敢當,不過鄙東家的確想到了一個解決的辦法。說來也很簡單,如果我們雙方變成了一家,豈不是就再也沒有爭執了麼?鄙號有朝廷地大力支持,可謂‘得勢’。而喬、常、曹三家財力雄厚,人脈廣博。若是雙方能同心協力共謀大業,不但能順利完成推行紙幣的大計,而且財源廣進更是不在話下,如此豈不是強過雙方鬥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百倍?卻不知三位掌櫃以為然否?”

    他的話音剛落,喬默森三人已是又驚又怒,心說剛剛還以為對方有些誠意,想不到卻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果真是不懷好意,一張口就打起了三家票號的主意,妄圖將自己一口吞掉,這就是所謂的妙策?

    他們三人自然不知道王銳這一次是打從心裡就不準備解決問題的,今日擺這“鴻門宴”的目的就是要進一步刺激起三家票號以及其背後三位藩王地怒火,然後才能有機會和藉口將之一舉收拾。

    正因為如此,所以謝天義适才說得好聽,其實就是赤果果地『露』出了吞併三家票號之意。

    即便沒有三位藩王地背景,喬、常、曹三家也是財雄勢大,絕不會同意吞併的建議。更何況王銳料定三家票號少不了有三位藩王地錢,因此絕不可能答應。

    這提議只是先撩撥一下喬默森等三人的怒火而已,更加厲害的手段自然還在後面。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08:28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三擺鴻門宴(下)

    其實若真格來說的話,雙方聯手倒是一個解決問題的極好辦法。王銳一邊雖然財雄勢大,並且有皇帝的鼎力支持,但是相對於整個大明來說,其人力、物力、財力終究是有限。

    而喬、常、曹三家的財力雄厚,人脈與管道俱為廣博,還有一大批晉商的支持。若是能授予其一定的代理權,給予其相當的利益,就能借助他們的力量更快更好地進行推廣紙幣之事。

    王銳也明白這一點,但是他這一次的目的是要對付三位元藩王,所以只能放棄了這一誘人的想法。

    果然,三人聞言臉上俱都『露』出怒『色』,喬默森冷哼了一聲說道:“原來謝掌櫃竟是打著我們三家票號的主意,這可果真為一妙策!但不知將此提議反過來,由我三家吞併了匯通商號如何?”

    謝天義哈哈一笑,略帶傲慢之『色』說道:“喬掌櫃的提議也無不可,謝某只怕你們喬、常、曹三家沒有那麼大的胃口罷了!”

    還沒等喬默森開口,一旁的朱鼎文卻早已經按捺不住了,冷笑一聲『插』口道:“喬、常、曹三家不行,晉王、代王和沈王卻又如何?你匯通商號有何來頭,難道還大得過三位王爺嗎?”

    他說得倒快,喬默森想阻止時已然來不及了,不由暗暗皺起了眉頭,有些後悔請這個宗室的草包同來起來。

    三家票號有三位王爺的支持不假,可此事又怎能輕易讓對手知道?朱鼎文這草包只顧著炫耀,根本不考慮後果。現下話已出口,再想掩飾都來不及了。

    王銳和謝天義聞言卻是大喜,他們事先沒想到會有朱鼎文這個宗室子弟來。可眼下看到他如此草包,心中自是忍不住高興,心說有了這個二世祖似的傢伙在。事情比預先計畫的就要簡單得多了。

    謝天義裝做微微一愣的樣子說道:“哦?原來貴三家票號是有三位王爺的支持,怪不得行事起來會如此毫無顧忌呢!只不過這裡乃是京師,三位王爺的手再長,恐怕也難以伸得過來吧?”

    王銳也是淡淡一笑介面說道:“想不到三家票號竟是好大地來頭!但此事是真是假恐怕猶是未知,怕只怕有人扯起虎皮做大旗,打著三位王爺的旗號招搖撞騙也說不定!”

    他二人一唱一和,只撩撥得朱鼎文的邪火一下下直往腦門子上湧去。

    當聽到王銳含沙『射』影地說自己是吹牛、撞騙時,朱鼎文再也按捺不住怒火。猛地一拍桌子罵道:“混帳!爺乃是天潢貴胄,代王一宗,又豈是你這藏頭『露』尾,連姓名也不敢說的傢伙所能辱?你若立刻給爺磕頭認錯,爺便饒了你,否則的話定要請代王在聖上面前奏上一本,治爾的重罪!”

    他這一翻臉,屋子裡的氣氛暫態間凝重起來。聶楓、聶桐和王謙都侍立在旁。他們見朱鼎文竟不知天高地厚,連王銳都敢罵,當下無不大怒,個個雙手攥拳怒視著他。只等王銳一聲令下,就要讓這個宗室的草包知道嘴賤地代價!

    喬默森等人的心也一下提了起來。他們可比朱鼎文精明了不知多少倍,早從适才的拆樓之舉看出了王銳絕非等閒之輩。現下朱鼎文竟敢當面斥駡,對方又怎肯善罷甘休?

    在他們三人看來,雙方原本只是生意之爭而已。對方的來頭雖大。但自己這邊也有三位王爺撐腰,而且所行的亦都是正當的競爭之舉,無論怎麼說也都不懼。可眼下若是因為口舌之爭而結下了私怨深仇,那事情可就複雜了。

    三人很想打圓場緩和一下氣氛,但心知朱鼎文正在氣頭上,自己如果勸解的話,非但起不到作用,反而可能會更加火上加油。因此只好默不作聲。心中卻是又急又氣又悔。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中,王銳卻並未動怒,而是輕搖著摺扇,氣度從容優雅地微笑道:“這麼說來朱爺果真是天潢貴胄,宗室子弟了?呵呵,不過這也說明不了什麼。常言道龍生九子,個個不同。自古以來虎父犬子之例比比皆是,宗室之中偶爾出兩個不肖子弟也是有地!今日雙方在這裡談得是關乎大明紙幣推行成敗的大事。但不知朱爺可否能替代王做得了主呢?若是朱爺能做得了主。在下自當收回所說的話,當場磕頭認錯。否則就請朱爺少再聒噪。還是在一旁老老實實地靜聽也罷!”

    他這番話雖不是聲『色』俱曆,但卻是綿裡藏針。毫不客氣地暗指朱鼎文只是不肖的宗室子弟而已,根本沒資格在這裡說話。

    朱鼎文雖然只是草包一個,可也聽得出王銳的話中之意。

    他被氣得眼睛都藍了,卻還真不敢就說自己能替代王做得了主。他在代王府中只是個微不足道地小角『色』,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他在外面可以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可是對於本家的主子卻是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因此朱鼎文雖被氣得幾欲發狂,但卻無法正面回答王銳地話,只能是渾身哆嗦指著王銳,說話都已經結巴了:“你……你罵得爺好!有本事就留……留下姓名,爺定要誅你九族不可!”

    王銳本不是囂張跋扈或尖酸刻薄之人,但為了削藩大計,今日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先是蠻橫地拆了“玉瓊閣”,眼下又唇舌如劍,頻頻撩撥著朱鼎文的怒火。

    眼見朱鼎文已怒發如狂,王銳卻仍沒有放過他的意思,淡淡一笑說道:“在下的姓名雖不金貴,但憑朱爺的身份也還沒資格知道。要誅在下的九族,憑朱爺之力更是無法辦到。我勸朱爺還是省省力氣,稍安勿躁為好!”

    朱鼎文的鼻子都被氣歪了,他自己已經是狂妄之極了,可沒想到王銳竟然比他還要狂妄了不知多少倍。

    他活了這麼大也還從來沒受過這等挖苦和搶白,當下怒極笑道:“我看你是嫌爹媽給取的名字太難聽,所以才不好意思當眾說出口地吧?若果真如此。爺也就不和你一般見識了!哈哈……”

    王銳聽他言語辱及了父母,臉『色』登時沉了下來,冷冷一笑說道:“身體、髮膚和名字均出自于父母,無論怎樣也無羞恥一談。在下一直不說,只是怕嚇到了你這廝而已。想不到你竟不知天高地厚,以言語辱及在下的父母。既然是這樣,在下也就不顧及代王的情面了。來人,先替朱爺清理清理嘴巴。他地嘴巴太髒。當真是令人噁心!”

    一旁的王謙和聶桐早就按捺不住了,此刻終於聽到王銳有令,立時如猛虎撲食般雙雙躥了過去。還沒等朱鼎文反應過來,就已如捉小雞般一把將其擒在手中。

    王謙用右手反擰住朱鼎文的雙臂,左手揪住他的頭髮,將他的臉揚起來。聶桐二話不說,抬手正正反反就是幾個結結實實地幾個大嘴巴抽了上去。他還只用了不到一成力,但朱鼎文已是口鼻噴血。雙頰如豬頭一樣高高腫起,連牙齒都被打脫了三、四顆。

    但這廝倒也硬氣,反倒被激起了潑皮地『性』子,非但沒有求饒,反而含混不清地罵道:“好!打得爺好!今日有種就將爺打死。否則你這沒名沒姓的野種就是婊子養地!”

    聶桐大怒,手上當下又加了兩分力氣,狠狠又給了他倆大嘴巴。

    朱鼎文和著鮮血又吐出了幾顆牙齒,腦子裡如同有千萬隻蜜蜂在嗡嗡『亂』飛一樣。已然變得有些神智不清。

    喬默森等人大駭,連忙上前求情。朱鼎文可是他們請來的,若真的出了什麼意外,他們三人實是無法向代王交代。

    王銳聽朱鼎文罵得惡毒,卻不怒反笑道:“好,看在你這廝尚有幾分骨氣的份上,我就將姓名告訴你,也好讓你到閻王那裡不做個糊塗鬼!在下姓王名銳字童林。乃是當今太子太傅、威國公、龍虎大將軍並領內衛檢校府大督統,你可曾聽清了嗎?”

    朱鼎文此時已陷入半昏『迷』的狀態,根本沒聽到王銳說得是什麼,但喬默森等人聽得真切,只覺得耳邊如憑空打了幾個霹靂一般,全部被震傻在了那裡。

    他們雖早已猜到了王銳絕非等閒之人,但卻萬萬沒想到這個只有20歲左右的年輕人竟會是威名赫赫的當朝第一人!

    一瞬間三人已明白過來,為什麼匯通銀行會如此勢大、為什麼謝天義敢說出那樣的狂言。以王銳眼下地威名。也的確是有那個資格!

    王銳的身份就是說給他們三人聽的。眼見三人已被震住,他淡淡一笑說道:“銳身為太子太傅。連皇上亦以師友待之,但這廝竟敢屢屢辱我,少不得要帶回內衛去細細查之,然後再交給皇上處理!今日請三位掌櫃前來,本想是商議紙幣推行的大事,可是想不到卻被這廝攪了局,真真是可恨之極!既是這樣,現下銳就不再留三位掌櫃了,三位且請先回,待改日銳再略備薄酒,讓我等共商大事不遲!”

    喬默森等人面面相覷,心說內衛之名現在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朱鼎文若被帶去了,天知道結果將會如何?若是他出了什麼意外,自己三人可在代王面前吃罪不起!

    三人直到此刻才明白過味兒來,心知是中了人家地圈套,只覺得那“碧鱗冰火酒”的味道都變得苦澀起來。但眼下把柄已被對方攥在手裡,不低頭也是不行了。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只有先認栽了,以後再想辦法找回場子來吧。

    想到這裡,喬默森只好暗歎一聲說道:“朱爺年輕氣盛,國公爺大人大量,就原諒了他這一次如何?我等回去後自當取消一切行動,以表示對國公爺的謝意,還望國公爺開恩才是!”

    王銳見目的已然達到,當下笑『吟』『吟』地說道:“喬掌櫃既然如此說,本公今日就賣你個面子!來人啊,放了朱爺,送客!”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08:28
    第二百五十五章 風暴危機

    三家票號倒是信守承諾,回去後就將利率調到了與匯通一致,匯兌生意的收費也恢復了原來的水準。一切都恢復了原樣,似乎王銳的敲山震虎真起到了作用。

    但實際情況當然不是這樣,喬、常、曹三家對王銳自然是有顧忌,可是三位藩王卻不會如何將這個當朝的第一人放在眼裡。王銳再怎麼位高權重也只是個臣子而已,而身為藩王,只要不是犯了謀逆大罪,連皇帝都不會怕的,又怎會在乎一個臣子?

    大明開國二百餘年以來,除了幾個謀反作『亂』的藩王以外,其餘無論朝中如何權力更替、局勢變幻,都是安如泰山,致使這個“蛀蟲集團”越來越大,形成了今日尾大不掉的局面。

    因此三家票號表面上是偃旗息鼓,暗地裡卻早已將“醉仙樓”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報了上去,等待著上面的進一步指令。

    朱鼎文被辱一事一傳回去,自然立刻引起了巨大的震動。不單單是代王,連晉王和沈王亦是感到怒不可遏。朱鼎文雖說在代王府裡只是個微不足道的角『色』,但無論怎麼說也是宗室子弟,又怎麼能任由外臣欺辱?

    此例一開,那今後宗室子弟的地位何存?他們三位藩王的顏面何在?那王銳雖是威名震於天下,可這畢竟是老朱家的江山,他難道還想反了天不成?

    一想到這些,三位藩王的火就直往上竄。他們的封地雖然同在山西,但礙于祖制,平日裡互相之間是不能有明著往來的。可是此番王銳整的是三家票號,也就是同時扇了他們三人一個耳光。

    因此由代王牽頭,三位王爺聯名上奏,懇請皇帝就此事重懲王銳。給所有宗室子弟一個交代。同時將喬泰恒、常書欣和曹玉德三人找來,讓三家票號無論如何也要與匯通鬥到底,非要讓紙幣的推行失敗不可。

    這三位藩王可不管什麼銀本位、紙幣本位的貨幣制度,老祖宗地貨幣已經用了幾千年,又有什麼不好了?難道用上了紙幣就能令大明強盛?這多半是那王銳的詭計,恐怕其真正的目的是想借此發財還差不多!

    事情果然如王銳預料的那樣,經過他的刻意所為,三位藩王的怒火完全被撩撥起來。已決意與他鬥上一鬥。

    喬泰恒、常書欣和曹玉德三人得了三位王爺的吩咐,卻不禁有些犯難起來。他們三家固然是財力雄厚,又有王爺地鼎力支持,可此番是與王銳作對,這可是非同小可之事。

    王銳的厲害他們雖然還未親身領教過,但是其一件件傳奇名滿天下,三人又如何會不知?號稱九千歲的魏公當初是何等樣的威風,結果還不是轟然倒下?眼下王銳可謂是權傾朝野。勢力之大比之當初的魏九千歲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且推行紙幣乃是得到了皇帝和朝廷的大力支持,他們要與這樣的對手作對,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面臨滅頂之災,又怎不由得三人不小心謹慎?

    不過就算再困難和危險,他們也不敢違了三位王爺之命。因為三人都是山西人。無論生意做得有多大,根都深深地紮在這裡。而三位藩王是山西的“土皇帝”,若是得罪了他們,自己地根說不定都會被整個刨起!況且三家的買賣能有今天這般地步。也少不了三位王爺的照顧,今後若想長盛不衰,自然仍離不開這個大靠山!

    因此三人湊在了一起,攪盡腦汁琢磨著萬全之計。

    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還能頂個諸葛亮,更何況這三人都是晉商中的大佬,無論是智計還是經驗俱都勝人了一籌。所以三人這一核計之下,還真想出了一條絕妙之策。

    三人忍不住大喜,立刻一面告之了三位王爺。一面開始了部署。首先就是命京師的三家分號非但不要再採取任何與匯通競爭地手段,反而是轉向其大量貸款,數目越大越好。同時間在山西境內,他們三家也聯合了三位藩王的產業開始向匯通銀行在當地的分行大量貸款,數額也是極其巨大。

    消息立刻回饋到了王銳那裡,令他不禁皺起了眉頭。他雖然是聰明,也有著遠超這個時代的知識、經驗和見識,但在商業方面畢竟還不是所長。是以一時間『摸』不透喬、常、曹三家地此舉是何用意。

    按理來說銀行是巴不得將錢貸出去的。因為這是其賺錢的一個主要途徑。否則你將儲戶的錢收集起來在金庫裡放著不動,然後還要付給儲戶利息。那豈不是要賠死?

    但放貸也是有限制的,並非是隨便『亂』貸。一是貸款的數量不能超過存款準備金率,否則在儲戶兌付這邊就可能發生危機。一旦發生了儲戶大規模擠兌的情況而銀行沒有足夠的現金地話,那只有是倒閉一途,你在外面還有再多未來得及收回來的貸款也沒有用。

    所以說現代的各國中央銀行都會給各個商業銀行規定一個存款準備金率,以限制信貸擴張和保證客戶提取存款和資金清算需要而準備的資金。

    王銳知道這一點,因此也給匯通銀行定下了一個存款準備金率,但現下喬、常、曹三家的貸款正好處在了這個比率的邊緣之上。令他忍不住心生疑『惑』,暗思這是不是對方的一個圈套。

    第二就是放貸還要看貸款物件的資質、信譽等等,否則貸出去地錢很可能就會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儘管貸款者通常要有資產抵押,但是資產地價值評估和變現又是一件複雜的事情,很多時候銀行都會因資產地不良和變現能力差而得不償失。這種情況要是多了,豈有不賠大錢之理?

    若是擱在平常,喬、常、曹三家自是再好不過的貸款對象,可是現下對方剛剛吃了個大虧,那邊三位藩王還在上奏彈劾自己呢,這邊三家票號就真的停止了一切的競爭舉動。反而向匯通大量貸款。這實在是大異尋常,王銳又怎能不疑『惑』?

    他當然不是擔心喬、常、曹三家會放賴不還錢了,對手是晉商中的領袖人物,絕不會幹這種幼稚可笑的事情,況且這三家貸款都是拿了相應地優質資產來抵押的,就算到了期限他們還不上錢,這些資產也足以抵得上貸款的價值綽綽有餘。

    既是如此,那對方真正的用意是什麼呢?莫非當真是要用這些貸款去投資。促進紙幣的流通麼?

    不,這絕無可能!即便是喬、常、曹三人想這樣做,三位藩王也絕對不會答應!

    王銳想了半天不得要領,於是將謝天博兄弟倆、聶行天、聶智以及孫傳庭找了來一起商議。

    謝氏兄弟和聶家父子也都算是生意老手了,可是此番他們也猜不透對方的真正用意。孫傳庭儘管極富智計,但他和王銳一樣缺乏商業經驗,因此也不敢擅自妄言,沒能提出有價值的建議。

    討論了一番沒有結果後。王銳也不再傻坐著冥思苦想,當下果斷地決定再在“醉仙樓”宴請喬默森、常書言和曹玉容三人,親自『摸』一『摸』對方的虛實。

    這一次他是以自己地名義下的帖子,那三人焉有膽敢不來之理?自是連袂按時赴約,只是這回再沒有了朱鼎文這樣的宗室子弟同行。

    三人恭恭敬敬地給王銳見禮。隨即各自落座。

    王銳端起酒杯笑『吟』『吟』地說道:“銳上次就已經說過,要改日再請三位掌櫃商議大事。想不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來,讓我先敬三位一杯!”

    三人急忙賠笑躬身遜謝。眾人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王銳放下酒杯,忽然一指窗外微笑道:“三位掌櫃看到這個了嗎?”

    喬默森等依言望去,只見對面一座三層高的閣樓巍峨矗立,竟是那前幾日被拆了的“玉瓊閣”又重新出現在了眼前,而且與先前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三人來時其實就已經看到了這一幕,但此刻仍忍不住面面相覷,心中著實是驚異。要知道拆樓容易建樓難,這才幾日的功夫。王銳竟又重建了一座“玉瓊閣”,這等實力思之委實是令人感到駭然,給三人帶來的震撼一點也不在當日拆樓之下。

    只聽王銳略帶自嘲地笑道:“三位王爺上奏彈劾銳驕橫跋扈,擅拆民樓、污辱宗室子弟。皇上為此可是將銳痛斥了一番,責令我重建了‘玉瓊閣’,並向三位王爺道歉。銳這幾日痛定思之,當日之舉也的確為過,連帶著三位掌櫃亦是受驚不小。今日這杯水酒。就當是銳向三位賠罪吧!”

    三人聞言急忙起身連稱不敢。心說這位國公爺上一次是霹靂雷霆盡顯威風,今天卻又和風細雨。平易近人地沒有半分架子,這葫蘆裡又賣的是什麼『藥』?

    王銳見了三人全神戒備的樣子,心中不禁暗暗好笑。他哪裡被皇帝半分痛斥了?倒是朱由檢看了三位藩王的奏摺後哈哈大笑,誇讚他做得好,這麼快就讓他們卷了進來。看來三家票號與三位王爺之間的關係非淺,下一步倒要看看他們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於是朱由檢將三位藩王地奏摺留中不發,任憑他們再怎麼催問,就是不做表示。這軟釘子其實也是個十分清晰的信號,那就是皇帝對王銳在此事上實際是回護。

    三位藩王也明白這一點,但除了更增惱怒外亦沒有辦法,愈加決心非要讓匯通栽個大跟頭,令紙幣的推行以失敗告終不可!

    而王銳有了皇帝的包容,自是可以在這裡都行,絲毫不用擔心被拆穿。

    酒過三巡,王銳終於切入了正題,淡淡一笑開口說道:“三位掌櫃能夠信守承諾,不再行那破壞市場秩序之舉,著實是令銳欣慰!而近日來銳又聞喬、常、曹三家貸了大筆款項,且數額巨大,但不知以為何用?三位掌櫃可否告之一二?要知道如此大地一筆款項可是非同小可,若是不能說出具體所用,匯通將停止繼續向三家貸款。這一點三位掌櫃想必是應該清楚!”

    三人聞言心下頓時一片雪亮,心說敢情這位國公爺今日是探聽虛實來了,對此自己幸虧是早已有了準備,又怎會讓你遂了心願?

    當下喬默森輕咳了兩聲,不慌不忙地開口答道:“國公爺原來是想問此事,這個當然沒有問題!自從國公爺那日痛陳利害後,我等深以為然,所以原原本本地稟明了東家。而三位東家亦都是深明大義之人。很快就決定如國公爺所言的那樣,與匯通共行推行紙幣大事,盡我三家的一份力量!”

    他頓了一頓,偷眼看了下王銳的神『色』,見其笑『吟』『吟』地聽得似乎十分專注,這才『舔』了『舔』嘴唇繼續說道:“國公爺當知山西自古以來就是礦產豐富,可稱為天下之冠!但先前由於財力所限,我們三家也只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聚寶盆放在那裡。卻是無餘力投入,這對於朝廷來說亦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損失與浪費!”

    這一番話說得倒是半點不假,山西自古以來就是我國的重要能源基地,礦產資源豐富,素有“煤鐵之鄉”之稱。礦產資源種類繁多。分佈廣。尤其是煤炭資源地地位一直排在全國的首位,是山西省最大地優勢礦產資源。

    山西不僅煤多,而且煤種齊全,煤質量較高。低灰、低磷、高熱量是山西煤的主要特點。並且煤層厚、埋藏淺、有利於大規模機械化開採,極富投資的價值。

    除此之外,還有鐵、鋁、銅、鉬、鈦、鎵、鉛、鋅、金、銀、鑽、石灰石、粘土、石膏、芒硝、鎂鹽等數十種礦藏。其中煤、鋁土、耐火粘土、鐵礬土、珍珠岩、鎵、鉑的儲量居全國之首;金紅石、鎂鹽、芒硝的儲量居全國的第二位,鉀長石儲量位列第三;鈦鐵、熔劑石灰石地儲量居於第四;長石、石膏、鈷、銅、鍺、金的儲量在全國名列前茅,確可稱得上是聚寶盆無疑。

    只不過由於技術、資金所限,在那個時代大多數礦藏還遠遠未被開發和利用起來,即使是煤、鐵、銅這樣地已知礦藏,也才開發了極小地一部分。

    因此說若真能大力地投資。的確可以極大地利用礦產資源,對個人和國家都有莫大地好處。

    王銳是深知此點的,所以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喬默森見狀心中暗喜,當下接著說道:“現下匯通銀行可以提供大筆的貸款,自然是解決了錢地問題。是以三位東家決意全力投資於礦產之上,既能推行紙幣的流通、又能大大有利於朝廷,更可以賺取巨大的利益,如此一舉三得豈不是好?不知國公爺以為如何?”

    他的話音剛落。王銳已是拍手哈哈大笑道:“好。好!果然是一舉三得的妙策!來來來,讓銳敬三位東家一杯!”

    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是他心裡卻和明鏡一樣,知道喬默森完全是在扯淡而已!

    如果今日喬默森是躲躲閃閃,語焉不詳,王銳可能還心存疑慮,搞不清對手地虛實。可是他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反倒是暴『露』出了虛假。

    三位藩王眼下恐怕是恨他入骨,又怎會如此好心?僅就這一點,就足以推翻喬默森适才的那番所說。因此王銳現下儘管還不知道對方的真正用意,但已經可以肯定這是個陰謀無疑!

    不過他當然不會絲毫表『露』出來,表面上著實誇讚了喬、常、曹三家一番,然後就是盡情地推杯換盞,到最後一席盡歡而散。

    回來之後,王銳的不安感覺更加強烈起來,直覺告訴他,這一次地事情中包含著一個巨大的危機,很有可能直接關係到紙幣推行的成敗。

    於是他將自己獨自關在了屋中冥思苦想,任何人也不許打擾,倒是像極了高僧入定或者是高手閉關了一樣。

    他先是將事情逐一捋順了一遍,然後抽絲剝繭,一點一點地分析有可能出現紕漏的地方。

    對方貸了如此一大筆的款項,既然不是用作投資,那肯定是另有用途了,可是這麼一大筆錢,究竟用來幹什麼呢?

    破壞!不錯,一定是用來破壞!以那三位藩王的『性』格,必然會是以破壞紙幣的推行來報復自己!如此巨大數目的一筆錢,無論用在何處都有可能會掀起一場風暴!

    風暴……風暴!這個詞在王銳地腦海裡如同亮過了一道閃電,讓他暫態間靈光一現,已然明白了對手的真正用意所在,頓時渾身變得涼浸浸的,冷汗一下就濕透了衣衫。

    他暗暗叫了聲好險,心說自己若非有著遠超這個時代的知識、經驗和見識,這一次恐怕是註定在劫難逃了。但天幸自己終究是逆天改命之人,在這最危急的時刻靈光一現想明白了緣由。這是天意?還是自己的聰明才智挽回了大局?

    王銳此時已無暇想那麼多了,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他立刻命人將謝氏兄弟、聶家父子以及孫傳庭再度找來,向他們說明了自己的分析。

    眾人聽罷也全部愣在了那裡,一樣無不是汗透了衣衫……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08:29
    第二百五十六章 秘密出京

    令王銳豁然開朗的,是他由風暴一詞猛然聯想到了前世時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那場亞洲金融風暴。

    在那場金融風暴之中泰國是首當其衝,緊接著又席捲了印尼、馬來西亞、新加坡、日本、韓國、中國香港和臺灣等地,令整個東亞和南亞地區的經濟遭受了重創,各國的損失總計達到了1萬5千億美元左右,完全可以用一場災難來形容。而這場災難的始作俑者,就是赫赫有名的“金融大鱷”喬治•索羅斯以及他所控制的國際基金集團。

    事情的起因是泰國為了吸引外資,實行了允許外國企業從泰國國家銀行大量貸款和改固定制匯率為浮動制匯率的政策。

    這給索羅斯了機會,讓他打起了泰銖的主意。這位“金融大鱷”的妙策就是先從泰國銀行借貸了大量的泰銖,隨即逐步在國際外匯市場上拋售,使得泰銖迅速地貶值,引發了金融市場的一片混『亂』。

    由於泰國沒有充足的外匯儲備,因此無力應付索羅斯對泰銖的“獵殺”,很快就放棄了抵抗,使泰銖繼續貶值,到最後已形同廢紙一樣。泰國國內的經濟幾乎崩潰,連無數億萬富翁都難逃厄運,一夜之間破產變成了乞丐。

    而當泰銖貶值時,索羅斯則趁機回購,還上了泰國銀行的貸款,僅憑此,他就賺取了數百億美元的差價!

    簡單地說,就是索羅斯在泰銖還未貶值時通過拋售賺取了大量美元,待其貶值後只用很少的錢就回購了數值相同但價值已然不同的泰銖還上了貸款。打個比方,我從你那裡借了10萬元,那時候可以買輛汽車,但還錢時貨幣已經貶值,同樣是10萬元。這時卻只能買盒火柴了,而這貶值又是我一手策劃造成的,你說說我是不是平白賺了你將近10萬元?

    索羅斯就是用這種看似簡單的手法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成功地上演了經典的“獵殺”泰銖戰役。其後他又和其他國際炒家一起橫掃了菲律賓比索、印尼盾和馬來西亞林吉特等貨幣,從而全面引發了那場亞洲金融風暴。

    王銳前世時看過相關地詳細分析和報導,因此一想到風暴,頓時從金融風暴的事情醒悟過來現在對手也正是準備採用和索羅斯一樣的手法。先從匯通銀行大量借貸大明銀元。然後令其迅速貶值,最後不但能從中狂撈一筆,而且令得大明銀元變成廢紙一樣,紙幣的推行大計也就此無疾而終。此計當真是不可謂不妙,不可謂不毒!

    至於採用何種手法令紙幣貶值,那就再簡單不過了,對方的手裡既然握有巨量的大明銀元,自是不難『操』控其價值。這道理就跟炒股一樣。莊家為什麼能夠『操』控股票價格而散戶不能?關鍵就在於手中股票的數量而已。

    他將這道理對謝天博、聶行天和孫傳庭等人一說,眾人自是也立刻明白過來,大感震駭的同時對王銳更是佩服地五體投地,心說想不到國公爺對於商戰也如此精通,連對手這般的奇思妙計都能猜透。這可真令人不得不說一個服字。

    王銳看到幾人的表情,也猜到了他們心中的想法,不由得暗叫了聲慚愧。暗思自己若非是逆天的穿越者,這一次絕對看不破對手想耍的是什麼花樣。其實他的心裡才對那喬、常、曹三家的東家佩服地五體投地。竟然能在幾百年前就將赫赫有名的“金融大鱷”的手段玩了出來,足見其高明,實是稱得上奇才。

    可是現下雖然已經猜破了對手的手段,情形仍是十分緊急。因為對方的手裡已然有了大量地貸款,眼下他們要與對手、與時間賽跑,務必要爭取搶在禍患發生之前將其扼殺在搖籃裡。

    形勢迫在眉睫,於是王銳當機立斷。下令立刻停止對喬、常、曹三家的繼續貸款,就說匯通也正在籌措一大筆錢,準備與朝廷合作一個大專案的投資,因此資金暫時緊張,待過一段時間籌集了更多的閒散資金後才能繼續放貸,總之是要穩住對手,不能讓其發現破綻。

    在交代了謝天義和聶智將匯通銀行地一切業務照舊,不能令三家票號覺察出異樣後。王銳即刻動身進宮去見皇帝。向他彙報此事。

    朱由檢一聽也是大驚失『色』,當即就想下旨。立刻查抄了喬、常、曹三家,看看他們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王銳急忙微笑著阻止道:“皇上,此事恐怕是不妥。現下名義上是喬、常、曹三家在貸款,其實三位王爺也必在背後參與到了其中。因此即便是查抄了喬、常、曹三家,也無法阻止三位王爺對紙幣的發難。況且現在對方還未有所動作,皇上又以何理由查抄?若是不能服眾,三位王爺不但會借機發難,而且也會影響了皇上的聲名!”

    朱由檢也知自己說的只是氣話而已,不過他卻想不出其它的主意,只好皺眉說道:“那麼太傅說應該如何是好,難道我們只有等他們有了動作之後才能再做反應不成?可若一旦大明銀元變成了廢紙,就算誅了喬、常、曹三人的九族又有何用?”

    王銳淡淡一笑說道:“回皇上的話,我們當然不能被動去等。惟今之計,只有主動出擊,將危機扼殺在搖籃裡方為上策。為此臣願請旨,即刻親往山西,去會一會三位王爺和喬、常、曹三家!還望皇上恩准才是!”

    朱由檢聞言喜道:“太傅如肯親往,朕當無憂矣!只不過你這麼一去,對方豈能不有所戒備?萬一要搶先下手怎麼辦?”

    王銳微微笑道:“皇上說得不錯,臣當然不能大張旗鼓地明著去,而是要秘密暗中前往,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要達到此目的,自然還需要皇上配合臣來演一場戲!”

    朱由檢頓時明白過來,當下笑『吟』『吟』地說道:“太傅需要朕演什麼戲?儘管說便是!”

    王銳面『露』微笑,忽然探過身去低語了一陣。

    朱由檢聽罷點點頭笑道:“就依太傅說地辦!朕這就給你寫一道秘旨,命你為北六省巡道欽差,負責查察山西等北六省新幣推行事宜,節制六省政務、軍馬,一切軍政要務皆可便宜處置!”

    王銳聞言急忙跪地叩首道:“臣領旨謝恩!皇上放心,臣必定不辱使命!”

    朱由檢點頭笑道:“朕當然放心,自從朕識得太傅以來,太傅就從沒令朕失望過,這一次想必亦不會例外!”

    ……

    王銳告退出宮後,立刻回府去準備。而就在當天,皇帝對一直留中的三位藩王的奏摺有了批示。言道經過查察,威國公污辱宗室子弟確有其事,而且另有禦史彈劾他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擅拆了“玉瓊閣”,其驕橫跋扈在京師內引起了惡劣的影響。

    因此兩罪並罰,皇帝發下了一道旨意,威國公王銳罰俸半年,令其在府中閉門思過,不得擅自出府半步。直到他有所悔過,有新的恩旨為止。

    這道旨意一發,自是立刻在朝中引起了一陣震動。誰不知道威國公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此番他竟然受罰,難道是背後又有什麼隱情?還是皇帝為了平息三位藩王之怒,故意做做樣子罷了?

    但無論怎麼說,以王銳今日的身份、地位和在皇帝心中的寵信,竟也挨了處罰。這讓百官無不心中惴惴,並且攪盡了腦汁猜測其中地真正原委。

    一時間查中議論紛紛,可王銳卻是根本不管不顧,全力做著動身前地最後安排與準備。那當然是他和皇帝約好演的一場戲罷了,目地自然是為了掩護其秘密地出京。

    兵貴神速,第二天的夜裡,王銳就在隨從的護衛下借著也『色』的掩護秘密出了京師,直奔山西而去。

    他這一次因為保密的緣故不能組織欽差史團,因此動用的全部是內衛和龍虎衛的力量,隨從的陣容也堪稱豪華!

    除了50名原有的親兵護衛外,聶楓和王謙又精選了三司的30名最頂尖的精銳高手補充進去,並且是親自率隊。劉成學也率領了200名二司的精銳好手,負責週邊的安全和打前站。

    史梁和周寧亦親率500名槍騎兵,全部換上了便裝,扮成一個大商隊,不即不離地跟在王銳他們的身後。

    這500名槍騎兵有一半裝備了最新式的步槍,戰鬥力只能用恐怖來形容。即便是對上了千軍萬馬,也絕對有一戰之力。

    此番之行是深入到三位藩王的虎『穴』,雖說王銳身負秘旨,有節制六省兵馬的權力,但是內衛和龍虎衛仍是半點也不敢大意。若非為了不暴『露』行蹤,史梁和周寧真會盡起龍虎衛的兵馬隨行護駕。

    除了這些護衛隊之外,隨行的還有孫傳庭、李博明等人。另外一個非常關鍵的人是聶靈兒,她和王銳二人在崇禎元年的新年時舉行了大婚,此刻是以平妻的身份隨侍在王銳身邊,既能照顧他的生活,又能時時貼身保護他的安全。

    自從用“嫁衣神功”醫好了王銳之後,她的功夫也因同時受益而大進,眼下已勝過了聶楓和聶桐兩個哥哥一籌。有了她在王銳的身邊,至少眾人晚上可以少『操』心多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08:29
    第二百五十七章 這個美少女是誰?

    這一次王銳雖然同樣有著欽差的身份,但卻和上次去山東不同,既不能慢慢行來遊山玩水,也不能招搖過市,令沿途的各地方官府知道,而只能是曉行夜宿,迅速而又秘密地趕路。

    一行人取道河北直『插』山西,一路無話,這一日已是進入了天鎮縣境內。此處已經是山西的地界,歸屬於大同府管轄,正是代王朱傳火齊(抱歉,一個火加一個齊,這個字我打不出來)的封地。

    王銳一路上都在思索著此番來山西的具體對策,也和孫傳庭、李博明等人共同討論。但由於眼下的情報還遠遠不足,因此眾人也沒想出什麼好的辦法,也只有等到了地頭,待這裡的內衛將情況詳細彙報上來以後再做計較了。

    所以到了後來,王銳索『性』將這些惱人的事情都暫時拋到了腦後,放鬆下心情,欣賞起沿途的風光和風土人情來。

    可是那個時代的交通可遠比不上今天這樣發達,而且大明自開國之初就有律法明確規定,是不允許普通的百姓隨便離開自己本鄉的,若想到異地,必須有“路引”才行。

    因此即便是在河北通往山西的官道上,一整天也看不到幾個人影是十分正常的事情,而如此枯燥無味地趕路,的確不是件好玩的事。

    王銳正覺得百無聊賴時,忽然看到前方的官道上也有一支隊伍在同向前進,不由得稍微打起了些精神。

    他們一行人也是扮成了一隊商旅之人,但無論騎乘還是拉車的都是精選的良馬,腳力快且有長勁,所以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隊伍。

    這支十來個人的隊伍只有幾輛破舊的馬車,一路上飛揚的塵土,落滿了車篷。隊伍行進得很慢。似乎人人都疲憊不堪。從這些人地打扮和車上所載的一些道具來看,似乎是流浪的藝人。

    就在這些人中,一個女子吸引了王銳的注意。

    她並未乘車,而是騎在一匹高大的白馬上,身著一襲黑衣,外罩鮮紅『色』的披風。雖然只是交錯間匆匆一瞥,但王銳已看清那女子只有十七、八歲的年紀,面容雖談不上傾國傾城。可也是個絕『色』的大美人無疑。

    尤其是她地臉上充滿了英武之氣,令其整個人看上去英姿颯爽,擁有一種與尋常美女截然不同的獨特氣質。

    王銳的心中暗暗稱奇,心說這樣的一個美女怎麼混在這些流浪的藝人中間呢?人都說江湖中藏龍臥虎,看來的確是一點不假。若非親眼所見,他絕難相信江湖賣藝人中竟會有如此的女子。

    他不禁多看了幾眼,而那美女似乎也感到了有人在窺視自己,一雙美目忽然精光暴閃。直向車廂裡盯來。

    王銳只感到她的目光如同刀子一樣,忍不住心中暗驚,暗思一個女子地目光怎麼會如此厲害?倒是與聶靈兒各擅勝場!

    恰在此時,他身邊的聶靈兒突然撲哧一笑輕聲說道:“嘻嘻,相公是看上了這個大美人麼?嘖嘖。果真是我見猶憐!不過若是靈兒沒有看走眼的話,這個大美人可是身負上乘武功的,相公若想將其降伏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王銳聽到她打趣自己,當下轉過頭來笑『吟』『吟』地說道:“哦?她能比靈兒還厲害嗎?相公連靈兒都能降伏。這世間還能有什麼樣地厲害女子降伏不了?”

    聶靈兒聞言俏臉一紅,輕輕啐了他一口沒再說話,心裡面不由得回想起了二人相識以來的恩恩怨怨、點點滴滴,忍不住泛起了一絲甜蜜。

    說話間,他們的車隊已將那些江湖藝人漸漸甩在了身後,王銳也將那英姿颯爽的美少女暫時忘到了腦後,凝神思索起來。聶靈兒不敢打擾他,安靜地坐在一旁。昔日地火辣鳳凰現在已經像個乖巧的小貓一樣。

    眼見已然進入了山西地界,王銳想了想,當即命一行人先尋找一個最近的市鎮投宿,打算一面休息一下,一面派人聯絡上這裡的內衛,待詳細瞭解了情況後再做下一步的決定。

    命令傳了下去,劉成學很快就來回報,言道打前哨的手下傳回了消息。前面十幾裡遠的地方就有一個小鎮。喚做常家鎮,鎮上的人雖然不算多。但卻是一派平和、興旺地樣子,一行人正好可以前去鎮上投宿。

    王銳點了點頭表示沒有異議,於是車隊加快了速度向前趕路。大約走了十幾裡,一個小市鎮果然出現在前面不遠的地方。

    估計了一下這小鎮的規模,王銳感到其必然沒有那麼多的客棧、旅店來安置自己這一行的二、三百人,而且這麼大的隊伍一下湧進鎮內,恐怕想不引人注目都難,很容易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於是他和眾人商議了一下,最後決定由自己率領聶楓、王謙等人和十幾個精銳高手進入鎮中投宿,劉成學則領著大隊人馬在鎮外隱蔽『露』宿,絕不能暴『露』了行藏。

    隨後他派人也給後面的史梁和周寧二人傳了命令,讓他們率領龍虎衛地人馬一樣秘密駐紮在鎮外,絕不能讓人發現了蹤跡。

    一切安排妥當,於是他領了聶楓、王謙等人扮做一隊二、三十人地商旅,趕著車馬大搖大擺地向鎮上而去,結果剛到鎮口,沒想到就被一道關卡攔了下來。

    王銳掃了一眼那些設卡之人,見他們穿的既不是官軍服裝,亦不是公服,倒像是富貴人家僕役地打扮,忍不住暗自奇怪,心說什麼人如此大膽,竟敢私設關卡,難道就不怕官府麼?

    他偷偷使了個眼『色』,王謙立時會意,笑嘻嘻地上前去和那為首的人套近乎和打聽情況。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們幾眼,臉上略帶傲慢之『色』笑道:“各位可能還不知道吧?這常家鎮早已不歸朝廷所有,而是全被我們常爺買了下來。眼下這裡是私地,常爺規定不許外來之人隨意進入。各位若是想投宿的話。還是趁早另找其它的地方好!”

    王銳聞言不禁微微一愣,忍不住『插』口問道:“常爺?是哪個常爺?”

    那人像瞧怪物般上下看了他幾眼,這才傲然開口道:“當然是‘西玉成’的常書欣常爺,在咱們山西境內,還有第二個人敢當得起此稱呼嗎?”

    王銳儘管事先已猜到了答案,可是仍然不由自主暗暗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說早知道喬、常、曹、三家財雄勢大,但也沒想到有這般地步。一個人竟然將朝廷的市鎮整個都買下來,這種事情聞所未聞。這份財力與勢力思之怎不令人感到駭然?

    但是他狠快就恢復過來,微微一笑說道:“原來是常書欣常爺,我等外來之人孤陋寡聞,讓這位大哥見笑了!我們是從遼東到大同府來做生意的,萬里迢迢也著實不易。還請大哥行個方便,我等絕不會多耽擱就是!”

    說著,王銳掏出了一遝大明銀元遞了過去,大約有2000元左右。如果按照官方地市價兌換是20兩銀子,也算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那人聽出了王銳想要意思意思,心中暗暗高興,但見了大明銀元後卻是不由得撇了撇嘴,面『露』不屑之『色』說道:“這紙幣又有何用?我看在你們已經非常勞累的份上不是不能通融一下。不過那要20兩銀子才行!”

    王銳聞言暗暗說了聲慚愧,心想看來紙幣的推行還遠遠不夠,自己隨便找了個人試驗竟然就不認,這可是真夠尷尬的。不過這也讓他稍微放下了心。最起碼這證明對手還沒有開始發難才是。

    無奈之下他只好讓王謙拿出20兩銀子遞了過去,那人收了銀子面『露』喜『色』,立刻命人開卡放行,將他們一行人讓入了鎮中。

    鎮子雖然不大,但看樣子總有幾百戶人家,果然是一派平和、興旺的景象。

    王銳越看越是驚異,心說這就是相當於一個私人的王國了。那常書欣沒有功名在身,只是個有錢的土財主而已。竟能做到這般地步,地確是不簡單。這麼看來其餘的喬、曹二人想必亦是如此,對手這樣強勁,自己此番可萬萬不能輕敵!

    鎮上果真只有一家客棧,名為“順來”,將將能安置得下他們一行人罷了。若非王銳早有先見之明,他們那大隊人馬湧進鎮來,非暴『露』了身份不可。

    店老闆看到一下來了這麼多的客人。嘴都笑歪了。親自領著店夥計忙前忙後,很快讓眾人全部安頓下來。

    這裡是貫通山西與河北的交通要地。往來的客商比較多。但由於鎮口上設卡的那些人胃口很大,嚇跑了許多客商,因此像他們這麼多的人同時住店也算是十分罕見,又豈能不讓店老闆高興?

    待安頓好之後,王銳休息了一會,就提出想再去鎮上四處轉轉,一來開開眼界,二來也順便搜集些情報,看看能否有什麼意外收穫。

    屬於眾人再一次來到了街上,一邊緩緩而行看著光景,一邊與一些商鋪的掌櫃閒談,盡可能多地套問情況。

    正在這時,突然聽到隔壁地街上傳來了一陣人聲鼎沸。王銳的好奇心起,立刻帶領著眾人轉到那條街上想看看熱鬧。

    剛一轉過來,他就看見不遠處的街邊已經聚集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將一夥江湖賣藝人圍在了當中,在看他們耍把戲,掌聲和叫好聲響作一片,氣氛熱鬧之極。

    王銳見狀心中忽然一動,急忙走過去,擠入人群中看個究竟。結果一看之下他忍不住渾身微微一震,心說難道是她?

    果然,那些江湖賣藝者就是他在官道上遇到的那批人。而且那個美少女也正在其中,只不過她已不再是一身黑衣,而是換成了紅『色』勁裝地打扮……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08:29
第二百五十八章 原來是她!

    只見她身穿一身鮮紅的短靠,一根銀『色』的寬腰帶緊束腰間,把她細腰豐胸,窈窕健美的體態勾勒得鮮明動人。在紅衣衫的襯托下,她的一張俏臉愈發顯得白皙生動,明眸閃爍處,引得周圍的觀眾耳熱心跳,眼光不由自主地被牢牢吸住,再也難以移開。

    王銳他們來的正是時候,此時開場白已過,恰巧將進入正式的表演。就見場中的空地上已經豎起了兩根高杆,相距約有7、8米遠。離地一丈高的杆頭上系了根還沒有筷子一半粗細的麻繩,在兩根高杆間扯得筆直。

    這樣的繩子晾晾衣服還可以,如果是一個成年人站上去,恐怕立刻就會斷掉,難道紅衣少女就要在這上面表演不成?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紅衣少女抱拳團團一揖,隨即猛地一個燕子翻身,便輕輕巧巧地躍上了一丈多高的麻繩,單腳立於其上,身子如風中楊柳般左右搖擺,直惹得觀眾頓時發出了一陣驚呼。

    王銳由於事先已從聶靈兒那裡知道了紅衣少女身具上乘的功夫,因此並未像其他人那樣驚異,但心裡也在暗贊她輕身功夫的厲害。同時在心中想著,莫非她真的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女中豪傑麼?如果真是的話,那可太有意思了。自己是不是要向對待李自成那樣,也來挽救一下這個“失足女青年”呢?

    他正想得有些出神之際,只見紅衣少女的身子猛地穩穩定住,就像釘在了繩上一樣,立時引起了觀眾的一片喝彩聲。

    她亮了個架勢,然後柳腰輕擺,在鋼絲上走了兒個來回,雙手則在空手優美地舞動著。稍稍停了一會兒。突然又向上一縱,翻了一個漂亮的空中筋斗,又穩穩地落在鋼絲上。

    還沒等觀眾喝彩聲出口,她緊接下來又是一串仙鶴獨立、『乳』燕展翅、蛟龍出水,單鳳朝陽等高難的技巧動作,惹得下面的眾人驚呼聲一陣高過一陣,完全被其精彩的表演所折服。

    就在眾人地喝彩聲中,紅衣少女的身體仿佛突然失去了平衡。一下從繩上摔下來。

    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有此變故,忍不住齊齊驚呼一聲,心全部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卻見她忽然伸出腳尖輕輕勾住了麻繩,身體如大風車般猛地轉了一大圈,又重新輕盈地立於繩上。

    眾人這才醒悟過來紅衣少女是玩了一個超高難度的花樣,當下將心放回了肚子裡,爆發出一陣如雷般的喝彩聲。

    而紅衣少女也終於結束了她的表演,腳尖一點繩索。身體淩空躍起,在空中連翻了幾個筋斗,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只見她臉不紅、氣不促,嫣然一笑又是抱拳團團一揖,然後接過同伴遞過的銅盤。在人群前轉著圈收打賞的銀錢。

    她地人美,表演也是極其精彩,自是博得了所有人的好感。於是人們紛紛解囊,將散碎銀子和銅錢扔進了銅盤。清脆的叮噹聲不絕於耳。

    王銳在聶楓和王謙和護衛下早就擠到了最前面,因此紅衣少女很快就來到了他的面前。

    他微微一笑,掏出了一遝大明銀元放在了銅盤裡,約有幾千元左右,已經是非常豐厚的打賞了。

    旁觀的眾人卻絕大多數都不識貨,心說這位年輕公子看上去也是一表人才,怎地卻拿些花花綠綠的廢紙來糊弄人家,這可是忒也無理。不少人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了忿忿不平之『色』,但眼見王銳地同伴中有幾名身材魁梧的大漢面『色』不善,因此都沒敢言聲。

    紅衣少女因為走南闖北的緣故,所以見識要比普通的老百姓多得多,識得這是新發行的紙幣,而且數目不少。

    因此她略微一怔,不禁抬頭看了王銳一眼。

    當她看到對方竟是個英俊瀟灑地年輕公子時,俏臉不由得微微一紅。急忙低下頭去說道:“多謝公子的打賞了!”

    說話間。紅衣少女的心竟然不由自主砰砰急跳起來。她暗罵了聲自己沒用,同時暗暗感到奇怪。心說自己這是怎麼了?平日裡自己豪爽仗義絲毫不遜於男子,今日如何卻『露』出了小女兒的神態?

    王銳卻沒注意那麼多,只是笑『吟』『吟』地開口問道:“姑娘不必客氣,你地表演精彩絕倫,這些許的銀錢只是不成敬意而已!但不知姑娘的藝名如何稱呼?你們又是哪個班子?”

    在古代,女子的閨名外人是不能隨便打聽的,王銳自然也知道這點。

    但這紅衣少女既然是江湖藝人,必然是有一個藝名給人稱呼的,所以打聽一下她的藝名並不犯忌,只是他這般開口直問,顯得有些唐突而已。

    果然,紅衣少女本來已經迅速恢復了常態,可聽到王銳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誇讚她的表演和直問自己地名字,忍不住俏臉又是一紅,略一遲疑才輕聲說道:“回公子的話,我們是紅家班,小女子藝名紅姑,可人們都習慣稱我為紅娘子!”

    王銳儘管已經猜到了七、八分,但此刻仍忍不住身子微震,心說她果真是紅娘子——李自成手下大將李岩的妻子、赫赫有名的巾幗英雄!

    李岩也是這段歷史上一個非常有名的人物,他原名李信,籍貫河南杞縣,明天啟七年丁卯舉人。他出身于官宦門弟,為人行俠仗義,樂善好施,人稱“李公子”。

    歷史上的崇禎年間,水、旱、蝗、風災交替肆虐,致使豫東大地連年歉收。其間督師楊嗣昌又率兵來杞縣,苛求供應,縱兵擾民,致使其境內餓殍遍野,粟米的價格漲到了10倍以上。

    李信目睹此狀,忍不住挺身而出,請求縣府“停征賑濟”,知縣不允,李信便拿出家糧200石救濟災民。結果官府反倒以“散財收買人心,圖謀不軌”罪名將其逮捕入獄。

    這一下可激怒了災民,於是在紅娘子的率領下,數千饑民群起營救,攻破了縣城,將李信救了出來,隨即二人一起投奔了李自成地起義軍並最終結為夫妻。李自成大喜,親自改“信”為名“岩”。

    他們夫『婦』二人一文一武,配合得相得益彰,在起義軍中威望甚高。只可惜在攻下了北京城後,李岩為牛金星所妒,向李自成進了讒言。李自成被讒言所『惑』,將李岩及其弟討北將軍李牟殺害,紅娘子也同時罹難。

    王銳前世時關於李自成地書就看了好幾本,因此對這段故事十分熟悉。此刻看到大名鼎鼎的巾幗英雄就在自己眼前,而且竟是如此絕美地一個少女,他自是不禁心神微震,從心底升起些許感慨。

    可是其這般失神的樣子落在旁人眼裡,不免誤會為他是被紅娘子的美『色』所『迷』,不少人才而『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連紅娘子自己也誤會了王銳,也以為他是被自己的美『色』所『迷』。她心下禁不住大羞,心說這位公子先是直問人家的名字,現在又這般盯著自己看,當真是好生無禮!

    若是換了旁人,以她的『性』格,早就毫不客氣地將其教訓一頓了。如果不是因為身具上乘的功夫和男子般豪爽的『性』格,以她的美貌,恐怕早就落得個被豪紳收為美妾的下場了,又怎能在父親死後獨力支撐著紅家班到現在?

    可不知為何,眼下紅娘子對王銳的“無禮”雖感羞澀,卻沒有如何生氣。她見王銳仍在微微失神,忽然撲哧一聲輕笑,隨即端著銅盤繼續走了過去。

    王銳這才猛然回過神來,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略顯尷尬之『色』,忍不住自嘲地一笑,心說這下紅娘子要將自己當作風流好『色』的紈絝公子了!第一次見面就給她留下了一個如此“惡劣”的印象,自己還能不能幫助她改變“失足女青年”的命運呢?

    正在他的思緒又有些走神之時,忽然聽得“當”地一聲大響,緊接著是旁邊眾人微微驚呼的聲音。

    王銳急忙定睛看去,就見紅娘子手裡的銅盤上竟多了一錠雪花大銀,看樣子足有50兩上下,也不知是誰如此出手豪綽。看到有人竟然以如此鉅資打賞一個江湖賣藝女,自是引起了旁觀眾人的一陣驚呼。

    只聽一個清脆的聲音說道:“區區打賞不成敬意,還望姑娘笑納!這還只是見面禮而已,若是姑娘肯跟了我,自然還有10倍的銀兩奉上!像姑娘這樣的大美人,漂泊江湖豈不可惜?若是你肯跟了本公子,我定會讓你從此享盡人間富貴極樂就是!”

    眾人聞言頓時一陣譁然,一起向聲音傳來處看去。

    只見一位年輕的公子面如冠玉、目似朗星,比王銳還要俊美幾分,他身穿玉白長袍,腰系玉帶絲絛,手中輕搖摺扇,神態說不出的倜儻瀟灑,正笑『吟』『吟』地望著紅娘子。

    眾人見又橫空殺出來一位翩翩的濁世佳公子,而且比剛才那位還要英俊瀟灑,都忍不住大為驚訝。同時心中各自興奮不已,心想這一次可是有好戲看了。

    而王銳一看到這位公子,則更是驚得下巴都險些當場掉下來。因為這位一枝梨花壓海棠,英俊瀟灑賽潘安的翩翩濁世佳公子不是旁人,卻正是女扮男裝的聶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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