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混在明朝 作者:紅色四月 (連載中)

 
ivyyahui 2009-4-28 11:40:2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6 50414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08:34
第二百七十九章 平凡的世界(下)

    劉七朝王銳等人哈腰笑道:“這是肖韋,窯上的把總,井下的事情都由他負責。各位爺有什麼要問的,就請儘管問他便是!”

    說罷,他又轉向肖韋將臉『色』一沉叱道:“這三位爺乃是巡撫大人,秦大人和童公子,你為何還不拜見?真是好沒規矩!”

    那肖韋似乎對劉七頗為不滿,聞言怒視了他一眼,這才上前兩步躬身一禮,甕聲甕氣地說道:“小人肖韋參見各位爺!小人是個粗人,失禮之處還望三位爺莫怪!”

    他嘴裡說著見禮,但臉上的神『色』半分也沒有緩和,顯然是連巡撫大人也沒太放在心上。

    姜聯軍和秦陽自重身份,自然不會和他計較。王銳更是絲毫沒有架子,將手一擺笑『吟』『吟』地說道:“肖把總不必多禮,我等來得唐突,希望沒有耽誤你們幹活才好!”

    肖韋冷哼了一聲,毫不客氣地說道:“公子爺說得一點沒錯,井下一刻也離不開我。眼下您將小人叫來,那些兄弟們可是十分危險呢!各位爺有什麼話就快問,小人還要儘快回到井下去。否則出了危險可不是鬧著玩的!”

    姜聯軍見他說話如此無禮,忍不住心下大怒,但眼見王銳還沒開口,他也不便就此發作,可臉『色』已變得鐵青。

    劉七在一旁看得分明,當下從腰間抽出一根鞭子,朝著肖韋夾頭夾臉就是狠狠一鞭,口中罵道:“混帳東西,是誰讓你和公子爺如此說話的?公子爺現下已是山主,莫說來叫你回話了,就算那些泥腿子都死光了又能怎地?”

    肖韋的臉上頓時腫起了一道長長的血痕,他雙拳緊握怒視著劉七,雙目好似要噴出火來。看架勢好象要將其撕碎一樣。

    劉七的臉上一刹那間『露』出了畏縮的神情,但隨即又面『露』猙獰之『色』,唰地又是一鞭,惡狠狠地說道:“怎麼,想造反了麼?別忘了爺是誰,小心你全家的『性』命!”

    肖韋聞言臉上地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眼中的怒火漸漸消去,雙拳也慢慢鬆開。終於朝王銳深深躬身說道:“小人是個粗人不會說話,公子爺大人大量,莫和小人一般計較!”

    王銳一直在冷眼旁觀,此時已肯定劉七絕非是什麼善良之輩,而這肖韋看上去憨直、鹵莽,倒是一副典型受欺壓的勞苦大眾形象。

    他的好奇心忍不住被勾了起來,心說想不到這麼一個小小的煤窯似乎也挺複雜,今天我非將其搞清楚不可!

    一邊想著。他一邊朝肖韋一擺手說道:“罷了,肖把總心懸手下兄弟的安危,這也是義字當先,並無任何不妥之處!現在反正已經快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你乾脆去將井下的人都叫上來吧。等到吃完了飯後。我再問你也不遲!”

    肖韋沒想到王銳竟這般和善,沒有半點貴公子地架子,不由得微微愣在了那裡。

    劉七見狀忍不住又破口罵道:“混帳東西,公子爺如此仁義。你還不趕快謝恩,在那裡木樁般杵著作甚?”

    肖韋略一猶豫,再次朝王銳深深一揖,卻什麼話都沒有說,轉身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劉七朝王銳諛笑道:“這些鄉下粗人沒有規矩,還望公子爺莫放在心上,回頭小人定會嚴加管束!”

    王銳沒有理他,轉過身來朝著姜聯軍和秦陽微笑道:“煩勞二位大人陪了在下這麼久。童林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我決定就在這裡好好看一看,二位大人公務繁忙,就請先回吧,待晚些時候再讓童林略置薄酒以表謝意!”

    姜聯軍玲瓏剔透,立刻明白了王銳是想獨自瞭解些情況,不願意旁人知曉,於是哈哈一笑說道:“童公子太客氣了,公子肯在這裡開窯。那是瞧得起我們大同府。下官出些力氣原也是份所應當之事。眼下公子既然想好好瞭解一下此處的情況,那下官就不打擾了。公子若有什麼需要和要求。請儘管派人到衙門吩咐就是!”

    王銳知道這位巡撫大人對自己如此客氣,自然是看在了姚福欣的面子上。他不禁暗暗好笑,心說想不到自己手下的招牌竟然也這麼好使,看來自己若要作威作福的話根本用不著打出威國公的名號,只需扯起手下的大旗即可,那樣敗壞的還不是自己地名聲!

    他一邊壞壞地想著,一邊拱手為禮笑道:“多謝巡撫大人,請恕在下不遠送了!”

    姜聯軍哈哈一笑,也抱拳還禮,然後拉起兀自一頭霧水的秦陽告辭而去。

    待他二人走後,王銳又將王謙叫過來,俯耳低聲吩咐了幾句。王謙連連點頭,隨即施禮出門而去,也不知奉了什麼命令。

    劉七見巡撫大人都對王銳如此客氣,心知這位公子爺必定是大有來頭,當下更是著意巴結、奉承。

    王銳對這種小人嘴臉自是不放在心上,他一面隨口應付著劉七,一面命他領著自己在窯上四處看看。

    當看到廚房時,王銳的眉頭忍不住緊皺了起來。

    這所謂的廚房不過是在一個破院子裡隨意搭上簡陋的頂棚,然後支起幾口大灶罷了。

    剛一進院子,王銳差點就被濃重地餿味給頂了出來。就算他所到過的最髒、最差的茅廁,味道似乎也比這裡要強勝三分!

    只見飯恰巧剛剛做好,幾籮筐黑乎乎的東西擺在那裡,窩頭不像窩頭,饅頭不像饅頭,也不知是用什麼做成,冒著熱騰騰地氣,散發出一股濃重的酸餿味。

    沒有任何菜肴,只是在灶上的幾口大鍋裡有剛做好的湯,清水一樣不見半點油腥,如點綴一般漂浮著些爛菜葉。

    王銳雖然已有預感,但仍沒想到窯上的伙食竟然差到這種地步,簡直猶如豬食一般,他不由得怒氣暗生,但臉上卻絲毫不『露』,只是淡淡地開口道:“怎麼,窯上的人吃的就是這個麼?”

    劉七見王銳的臉『色』似有不善,連忙賠笑道:“公子爺有所不知,眼下窯上不景氣,鹽鐵司撥得那點銀子連維持井下地正常運轉都不夠。現在仍未斷頓就已經是不錯了,還哪裡講究得了那許多?等爺將這窯買下後撥足銀子,小的自然會給兄弟們好好改善改善!”

    王銳心中暗暗冷笑一聲,他剛想開口,卻忽見人『潮』湧動,原來是肖韋領著一群人進到了院子之中。

    他抬頭一看,忍不住再次渾身微微一震,一時間愣在了那裡。

    就見肖韋領的這些人個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有些人明顯還是未成年的孩子,身材單薄得像紙一樣,仿佛連一陣風都能給刮走,真想不出就他們這樣的身體,吃的比豬食還差的東西,是如何能負擔起井下那沉重的體力勞動地。

    王銳猛地想起了自己前世時看過地那本《平凡的世界》,聯想起書裡地主角也是歷經了苦難的生活,最後一樣是成為了一名煤礦工人,繼續在這平凡的世界裡面不屈地抗爭著命運。

    他自從穿越後就一直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現在更是權傾天下,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哪裡再有過普通人的生活?因此看到這群可憐的礦工,王銳像上一次山東賑災時一樣,一下又被拉入了平凡的世界裡,深切地感受到了窮苦百姓所遭受的苦難,不禁被震撼得呆楞在那裡,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肖韋和那些礦工在院子外面就已經聽到了劉七的話,臉上忍不住都『露』出忿忿之『色』,齊齊怒視著他,可是卻沒有人敢開口。

    王銳的心裡跟明鏡一樣,卻也並未當眾戳穿劉七的謊言,只是微微一笑說道:“哦?原來是這樣!但不知劉窯主你吃的是否也是這個?”

    劉七聞言頓時一愣,半晌的功夫方才面『露』尷尬之『色』賠笑道:“公子爺說笑了,小人吃的自然不是這個。但那是小人自掏腰包,可並沒敢動窯上的半分銀子!”

    他這話說得太假了,王銳是何許人也,又豈會被他所騙?肖韋在一旁也輕輕冷哼了一聲,但卻好象懾于劉七的『淫』威,終究是沒敢開口說什麼。

    王銳點了點頭,笑『吟』『吟』地朝劉七說道:“有勞劉窯主破費了,不過這麼做恐怕是有些不妥。從今往後,窯上的人吃什麼,你也就吃什麼,否則的話這窯主之位就換成別人也罷!”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可卻像晴天霹靂一樣,震得劉七的身體微微打了個哆嗦。

    劉七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王銳還未真正成為煤窯的主人呢,就已公然替那幫泥腿子說話,令自己下不了臺。自己低聲下氣地逢迎了半天,結果卻都白費了功夫!這位公子哥忒有些不知好歹了,難道自己是好惹的嗎?

    他的臉頰抽搐了一下,剛剛想給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爺點厲害看看,卻又猛地想起了巡撫大人對王銳那客氣、恭敬的神情。

    在沒『摸』清這小子的來頭之前,老子還是暫且忍耐一時吧!

    劉七這麼想著,於是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勉強擠出個笑容說道:“公子爺既然這麼說了,一切就憑爺的吩咐就是!”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08:35
   第二百八十章 吃人的嘴短

    肖韋和一干礦工也沒想到王銳竟然會替自己說話,亦是不由得齊齊一愣,用驚奇的目光盯住了他,臉上全都是狐疑的神『色』,顯然不明白這位公子爺為何要這麼做。

    王銳在一旁將劉七的神情變化全都看在了眼裡,自是猜到了他心裡的變化,不禁暗暗冷笑不止,心說就憑你這廝也想翻起點風浪來嗎?我正想看看你這惡棍有何來頭,如果的確是罪大惡極的話,那不妨順手將你的靠山也一併全滅掉!

    眼見劉七最終選擇了隱忍,王銳心裡說了聲算你明智,於是不再理會他,而是轉向肖韋等人大聲說道:“各位,在下姓童名林,今後就是這煤窯的新主人了!諸位只要肯盡心出力,童某定然不會虧待了大家!今日是我與眾位第一次見面,正有一個見面禮要送給大家!”

    他的話音剛落,就好象在滾油裡倒入了冷水一樣,頓時變得沸騰起來。那些礦工們議論紛紛,既驚訝於煤窯換了個如此年輕的主人,更驚詫這位公子爺竟然要送自己什麼見面禮,這可是眾人從來都沒聽說過的。

    肖韋卻沒有加入議論,跨前一步冷冷說道:“多謝公子爺的好意了,我們不要什麼見面禮,只要能吃頓飽飯已經足矣!”

    王銳並未答話,而是淡淡一笑,轉向身旁的劉大疤吩咐道:“來人,去把那些豬食都給我倒掉!”

    劉大疤答應一聲,招呼幾名親隨上前,一起將那幾籮筐“食物”都抬了出去。

    那些礦工見狀議論得更厲害了,這些東西雖然有如豬食一樣,但總能果腹,比什麼吃的都沒有要強。現在這位元公子爺竟讓人全部倒了,難道要他們餓著肚子再下井嗎?

    肖韋既沒有攔阻。也沒有說話,只是冷眼看著一切。

    劉七也一言不發,心中發出陣陣冷笑,想要看看王銳究竟能玩出什麼花樣。

    王銳擺手命眾人安靜下來,面帶微笑說道:“那些東西豈是人能吃的?所以我才命人倒掉。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你們餓著肚子下井的,大家且放寬心便是!請大家稍待片刻,能吃的東西很快就會來!”

    眾人聞言這才恍然大悟,心說原來這位公子爺是要給我們另外做飯。怪不得會將那些飯給倒了。看來公子爺給我們準備的飯肯定要比那些飯好得多了,否則也不必白費一番力氣。

    一想到這裡,眾人無不食指大動,肚子都咕咕叫了起來。常言道民以食為天,誰不希望吃好?吃飽?此乃所有人的天『性』。

    王銳笑著命眾人坐下休息,自己也坐在了劉大疤從屋內搬出來地一把椅子上。那些人看到這位年輕的公子爺十分和善,心裡的緊張與拘束感稍去,也都跟著席地坐了下來。只有肖韋仍像鐵塔般站立在那裡。真不知道吃著那豬食一樣的東西,他是如何長成這樣的體格和有如此精力的。

    劉七看著這幫泥腿子就打從心裡感到一陣膩味,只覺得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他看了王銳一眼,強打起精神走上前去,勉強堆起一臉笑容說道:“公子爺請到我房中用飯如何?小人略備了薄酒為公子爺接風。還請爺賞臉才是!”

    王銳一擺手微笑道:“多謝劉窯主的一番好意了,我在這裡還有事情,劉窯主請自便就是!”

    劉七心裡暗罵了一聲,就坡下驢笑道:“既然如此。那小人就不打擾公子爺了。爺請自便,小人告退!”

    說著,他躬身一揖,轉身逕自而去。

    王銳看著他的背影,嘴角浮起一絲淡淡地笑意。自己既然來了,這個惡棍在姜家灣煤窯的好日子也就要到頭了。但願老天保佑他能明智一些,莫要自尋死路才好……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仍然是全無動靜。那些人眼見王銳並無半點做飯的樣子。不由得暗暗奇怪,心說這位公子爺在等什麼?難道飯還能從天上掉下來不成?

    此時已經過了午飯的時間,這些人都是經過了大體力的勞動,已是差不多餓得前胸貼後背。現下遲遲不見飯的影子,自是忍不住有些『騷』動起來。

    王銳也有些著急,但是這裡距離大同府有30裡的路程,王謙不可能那麼快就趕回來。他又不算神仙,可憑空變不出吃喝來。眼下也惟有耐心等待了。

    好在那些礦工們雖然有些躁動。但他們都是老老實實的莊稼人,而且唯肖韋馬首是瞻。因此看到肖韋篤定得很。眾人也逐漸安靜下來。

    又過了約有半柱香地功夫,外面終於傳來了人聲嘈雜的動靜。王銳暗暗長舒了口氣,心說王謙這小子可是趕回來了。

    那些礦工聽到動靜,全都忍不住站起身來向外張望。

    只見兩輛馬車停在了院外,王謙正指揮著一群夥計從車上往下搬東西。

    很快,幾個大籮筐被抬了進來,放到了院子中央。王銳微笑著命人揭去了筐上蓋的布簾,院子裡頓時爆發出一陣驚呼之聲。

    這一次王謙去辦的事情可不像上一回審問紀百鳴時一樣,籮筐裝的可不算各種毒蟲,而是一個個又松又軟,仍在冒著騰騰熱氣地雪白大饅頭!

    這些礦工已經有不知多久沒有吃到過這種白饅頭了,此時猛然一見之下,自是忍不住爆發出一陣驚呼,只差口水沒當場橫流了一地!

    頭一陣驚呼之聲還未落,緊接著第二撥驚呼聲又起,因為就在這時,又有兩口大鍋被抬了進來,每口鍋裡都盛滿了香噴噴的青菜、粉條加肥肉片子的燉菜,香氣登時彌散了整個院子,將原有的酸餿味都給壓了下去。

    眾人早都忘記了葷腥是什麼滋味,此刻看到那滿鍋散發著香氣地肥肉片子,眼睛都快藍了,自是再度爆發出一陣驚呼。

    王銳見飯菜已然齊全,眾人又早已是一副餓狼的模樣,當下哈哈一笑大聲說道:“這就是我送給大家的見面禮!就像肖把總所說的那樣,讓大家吃上一頓飽飯!大家不必客氣,這就自己動手吧!”

    眾人爆發出一陣震天價的歡呼,等王銳的話音剛落,已是一擁而上,就好象是餓死鬼投胎一樣,人人一手抓了兩個大饅頭,盛了一大大碗公燉菜,狼吞虎嚥地吃將起來。

    王銳見狀並沒有責怪這些人的無禮和不懂規矩,反倒是暗暗長歎了口氣,心說若是易地而處,恐怕自己也會和他們一樣!這可能怨不得任何一個人,而是這個時代和社會的悲哀!

    肖韋並沒有加入哄搶地人群,而仍然是緊盯著王銳,只不過此時他臉上的敵意已經是大減,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好奇之『色』。直到這時他才肯定了王銳的確與其以往見過的任何貴介公子都截然不同,這不禁令他的好奇心大起,想要知道這位年輕的公子爺為什麼要這樣做。

    一個礦工走過來,將兩個饅頭和一大大碗公燉菜恭敬地遞到肖韋手裡。他順手接過,猶豫了片刻,終於抵受不住香氣地誘『惑』,也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劉大疤也走到王銳身邊,手裡拿著好不容易才搶來地兩個饅頭和一碗菜,同樣恭敬地遞了過去。

    王銳微微一笑接了過來,也不講究什麼身份不身份的,就在院子裡與眾人一起吃起來,只不過他地吃相要文明得多了,最起碼不像餓死鬼投胎一樣。

    沒多長時間的功夫,所有的飯菜已被一掃而空,鍋裡連半點菜湯都沒剩下。

    肖韋看了吃得心滿意足的礦工們一眼,忽然大聲說道:“兄弟們,開工的時間到了。我們吃了公子爺賞賜的飽飯,自然應當玩命出力,你們說是不是?”

    眾人轟然應諾,一個個顯得精神抖擻,與剛剛見面時的萎靡不振已是不可同日而語。

    王銳見狀暗暗感歎了一聲,心說還是窮苦的百姓最容易滿足,只是這麼一頓飽飯,就已經足以讓他們賣命了。

    他也微微笑著開口說道:“只要大家肯盡心出力,我保證每天都讓大家吃上白麵饅頭,隔幾天就能吃上一頓肥肉!”

    眾人聞言立時又爆發出一陣歡呼,心想這一次可真是趕上好主子了。天天有白麵饅頭吃,還經常能吃上一頓肥肉,那是做夢也想不到的美事。就憑這個,也值得玩命賣力!

    根據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人的需求是由低到高排列,只有滿足了低層次的需求,才能夠有更高一層的要求。

    眼下這些礦工們的需求是最基本的溫飽問題,因此王銳既不需要講什麼大道理,也用不著用金錢去刺激,只是能讓他們吃飽、吃好,就已經有了足夠的激勵。

    他前世時好歹也是個基層幹部,學過些現代管理學的基本知識,此時拿過來牛刀小試,自是輕而易舉地就大獲成功。

    眼見肖韋領著精神面貌已煥然一新的礦工們就要下井去開工,王銳立刻將他叫住。現在飽飯已經吃過,人心也已收買了,他自然該到了找這位肖把總瞭解情況的時候。

    肖韋也猜到了王銳的用意,常言道吃人的嘴短,他當然不好意思拒絕,只好當下示意礦工們先下井,自己則留了下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08:35
  第二百八十一章 黑 金

    王銳早命劉大疤找了間空房,此時他將肖韋請進了屋裡,然後令一眾親隨全部守在屋外,只留下了聶桐一人。

    肖韋此時已沒有了初時的敵意和桀驁不訓的神情,竟顯得有些局促和緊張起來,紮煞著手腳,好象不知道該往哪裡放才好。

    王銳心知他必是有難言之隱,眼下猶豫著該不該說,所以才會有如此的表現。

    他微微一笑,用和緩的語氣說道:“肖把總請坐,在下以前還從未接觸過煤窯,因此這才想找肖把總好好請教請教。你若有什麼不方便說的地方,請儘管明言就是,我也絕不會『逼』你!”

    肖韋深吸了一口氣,緊盯著王銳問道:“不知道我能不能先問公子爺一個問題?”

    王銳點點頭笑道:“當然可以,肖把總請講!”

    肖韋『露』出極認真的神情,一字一句地緩緩說道:“公子爺既然從未接觸過煤窯,又為何突然要買下這薑家灣煤窯?而且對我和弟兄們這些下人這麼好呢?”

    王銳已經猜到了他必有此問,當下不慌不忙笑『吟』『吟』地說道:“實不相瞞,在下乃是來自於京城,奉了家父之命要在大同府開窯。如此非是為了別的,而是家父深信大同府的煤窯大有可為,我們童家定會因此而更加富貴!至於今日之舉,肖把總亦不必覺得有什麼奇怪之處。你們很快就會為我童家煤窯出力,若是不能吃飽、吃好,又如何能負擔起井下繁重之活?又怎肯盡心賣力?我們童家一向厚待下人,只要肯為主盡心賣力者,童家定不會虧待於他!”

    他知道像肖韋的這種直『性』情人,毫不拐彎抹角地實話實說反倒能起到最佳的效果。因此他並不像對付常書欣那樣,句句話裡都虛虛實實。讓對方琢磨不透,而是毫不避諱,將話說得清楚明白。

    果然,肖韋聽罷之後只感到王銳說得坦誠、實在,看不出半分作偽之處,心中對他的信任和好感自是又增了幾分。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幾分詫異的神『色』又開口問道:“公子爺,不知令尊大人因何認為我們大同府的煤窯大有可為。這可是聽何人所說呢?”

    王銳聽到他這麼問,心中不禁一動,於是搖了搖頭微笑道:“非也,沒有任何人告訴家父,此乃是家父自己所判斷!至於其中的原因,家父並未詳說,在下自然也不敢追問。不過他老人家眼光奇准,這麼多年來還從未走過眼。所以我堅信這一次也絕不會有錯!”

    肖韋聞言呆楞了片刻,忽然將大拇指一豎喟然歎道:“令尊大人真了不起,當真可以稱得上是神人,老肖拜服!”

    王銳地雙眉一軒,故做詫異的神情說道:“哦?肖把總為何如此說?”

    肖韋猛地一跺腳。將心一橫說道:“公子爺待我如此坦誠,又這樣厚待兄弟們,真可說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好主子,老肖就將這條命賣給你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再顧忌什麼,就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公子爺吧!”

    王銳聞言大喜,連忙面『露』微笑說道:“肖把總千萬別這麼說,我並不要你賣命。你只要盡心出力,童某必定不會虧待了你和手下那些弟兄!你不必著急,有什麼話不妨慢慢說!”

    肖韋用力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異彩,微微前傾壓低聲音說道:“不瞞公子爺說。這大同府的煤礦的確像令尊大人說的那樣大有可為,所以老肖才說童老爺竟是神人一樣!”

    王銳心中暗喜,臉上卻『露』出詫異的神『色』問道:“哦?我聽秦大人說大同府地煤礦比起那些產煤大縣來可要差得遠了,因此官窯才會這般不景氣,肖把總為何會這樣說?”

    肖韋『露』出不屑的神情,冷哼了一聲說道:“他們那些官老爺既不懂採煤,也從來不下井,又知道些什麼?實話告訴公子爺吧。秦大人所說的那些都是老肖糊弄他的。實際上我們大同府的煤藏很有可能排得上山西之最,現在的那些產煤大縣與之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王銳雖然早已經知道大同府的煤藏情況。但此刻聽了肖韋的話仍是忍不住大吃一驚,不禁詫異地問道:“哦?肖把總說得可是真地?既是如此,你為何要欺瞞秦大人呢?”

    肖韋聞言忍不住面『露』忿忿之『色』,冷笑著說道:“公子爺今日可看到了窯上兄弟的境遇了嗎?若非鹽鐵司衙門與劉七他們勾結一處大肆侵吞了窯上的銀子,肆意欺榨窯上的兄弟,我們又怎會落得如此遭遇?實不相瞞,我早在一年前就已經在井下發現了新的大煤層,又在左近暗暗探察了一番,這才確定了此處有一極大地煤藏,而且整個大同府也必然屬於同一礦脈!此事若是報將上去,只是便宜了鹽鐵司衙門與劉七他們一干惡人而已,而且恐怕還會有更多的兄弟被強迫到窯上受到欺榨,我又為什麼要做白白便宜了那幫狗賊和連累兄弟之事?眼下公子爺要接手這煤窯,老肖這才如實相告,也算是報答公子爺的一番恩情吧!”

    王銳聽了他這番所說,這才恍然大悟,大喜之下不禁起身抱拳一禮說道:“在下也只是對窯上的兄弟有一餐一飯之恩而已,就能得肖把總如此相報,當真是慚愧之至!肖大哥請放心,小弟定會遵守諾言,厚待窯上地眾兄弟,讓姜家灣煤窯變成大同府、乃至整個山西最大的煤窯!”

    肖韋慌得連忙起身還禮說道:“公子爺可要折殺小人了!肖韋雖然癡長年歲,但卻不敢當得公子爺如此稱呼。爺若是願意,就叫我老肖吧!儘管只是一餐一飯之恩,但老肖已憑此識得了公子爺的為人,這才決意與兄弟們一起誓死以報!爺請管放心,我就算是豁出了這條『性』命,也必定會助爺達成了這番心願!”

    王銳見終於贏得了他的心和信任,心下忍不住高興之極。他自己對煤窯是不折不扣的外行,有了肖韋這樣的人鼎力相助,自然是事半功倍,大事可期。

    他點頭微笑,擺手示意肖韋重新坐下來,隨即開口問道:“那個劉七有何來頭?我看老肖好象對他頗有忌憚,不知可否詳說一番?”

    肖韋聞言臉上又『露』出忿忿的神情,冷哼了一聲說道:“公子爺有所不知,這劉七雖是個流氓無賴,卻也頗有些來頭。他是黑金會的人,專門靠著壓榨各個煤窯上地苦兄弟們為生。這黑金會的勢力極大,與巡按衙門和鹽鐵司都很有關係,連附近幾個產煤大縣也是由他們所把持。我和窯上的兄弟大多是姜家灣村的本地戶,現在村裡能跑的人幾乎都跑光了,大多數跑到了附近縣上的煤窯,那裡的境況雖然也一樣不堪,可總比此處要好上一些。我和兄弟們都是拖家帶口的,跑也不能跑,所以這才留了下來。劉七和黑金會地人看准了這點,就以我們家人地『性』命相威脅。我們可以豁出了一條命不要,但總不能丟下家人不管,因此也只有忍耐這班狗賊的欺榨。爺要小心黑金會和劉七,他們可不算輕易能招惹得起地!”

    王銳聽罷忍不住啞然失笑,心說我還以為那劉七有多大來頭呢?原來不過是一個江湖幫會中的小混混而已。一般說來每個行業都會有江湖幫會的勢力『插』手在內,內衛也正是通過控制著這些江湖勢力,來達到在各個行業都手眼通天的目的。

    這個黑金會顯然就是『插』手煤業一行了,想必亦是在內衛的控制範圍之內。黑金會這名字倒是取得不錯,煤炭的確可稱得上是黑『色』的金子。只不過它若想與自己鬥,那可就差得太遠了。

    江湖上南雷北聶兩大勢力,聶家眼下是自己的左膀右臂,雷家已被滅掉,在北方還能有哪個江湖勢力敢與內衛叫板?

    『摸』清了對手底細的王銳更加輕鬆起來,心說回頭再找劉毅瞭解一下情況,如果這個黑金會不算作惡多端,而且嚴密置於內衛的控制之下的話,那就不妨放其一馬,令內衛嚴加管束,莫要在各煤窯再興風作浪。否則就將之一舉除去,以免影響到他在大通府的煤業大計。

    想到這裡,他朝肖韋微微一笑說道:“不要緊,聽你這麼一說,我倒要會一會那個黑金會!而且劉七既然是黑金會的人,那也是不能再繼續當這個窯主了。我準備讓老肖你來接替他的位子,不知你願否為我們童家擔當起此重任呢?”

    肖韋嚇了一跳,連忙說道:“公子爺萬萬不可!肖某雖然願意為公子擔當重任萬死不辭,但是那黑金會卻招惹不得,否則他們恐怕必會對公子爺不利!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爺還是暫且忍耐為好!”

    王銳哈哈一笑說道:“無妨,老肖儘管放心就是!”

    肖韋也是個聰明人,早就從巡撫大人和秦陽親自前來與劉七恭敬的態度中,猜到了王銳亦肯定是大有來頭的人物。

    此刻他看到王銳信心十足,不由得稍稍放下了心,但仍對其能否不怕黑金會感到有些半信半疑。在他看來,王銳再怎麼有來頭也只是個富家公子罷了,又怎麼能與江湖勢力和官府勾結起來的力量鬥?不過王銳既然已經這麼說了,他也不便再說什麼,只好唯唯諾諾點了點頭。

    王銳見他答應了擔當窯主一職,心中暗自高興。他剛想再開口時,卻忽然聽到外面又傳來了紛『亂』嘈雜的聲音……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08:35
    第二百八十二章 燙手的山芋(上)

    王銳剛剛皺起了眉頭,就聽見門被輕輕敲了兩下,緊接著王謙推門而入,笑嘻嘻地說道:“爺快出來看看吧,有一幫不知死活的傢伙來了!”

    說罷,他害怕王銳責怪自己唐突,又立刻飛快地躥了出去。

    王銳聞言倒是被搞得微微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一幫不知死活的傢伙是誰。

    他也不費神去想,當下立刻跟了出來。待到院子裡一看之下方才恍然大悟,忍不住啞然失笑,心說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剛才他還和肖韋在說黑金會呢,眼下黑金會的人就已經來了!

    只見院子外面圍了數十個黑衣人,各自兇神惡煞般地手拿刀槍棍棒,『亂』哄哄地喊著要童公子出來。

    劉大疤率領著一干親兵護衛扮成的親隨,如一堵牆般守住了門口,個個虎著臉一言不發,但是卻絕不放對方進來。

    那些黑衣人大概也得到了上頭的命令,並沒有立刻強闖,而只是圍住了院子,『逼』迫正主出來相見。

    王銳的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劉七正躲在人群之後,一臉的幸災樂禍之『色』。由此自然能夠輕易推知,這些黑衣人不是黑金會的人又會是誰?

    他猜的一點沒錯,這些黑衣人正是黑金會的人,而且恰恰是劉七所找來的。

    剛才王銳請礦工們飽飽大吃了一頓,劉七自然全都看在了眼裡。他也不是傻子,自是從王銳對自己的態度以及所有的舉動看出了他要繞過自己,直接將煤窯和那些礦工掌握在手中的意圖。

    這讓劉七感到又驚又怒,心說哪裡有這等便宜的事情?你雖然與巡撫大人關係非同一般,但我們黑金會也不是好惹的。我好歹要讓你知道在大同府的地界上要想開窯,指望著官府和那些泥腿子是行不通地。還得要拜黑金會這尊菩薩才行!

    想到這裡,他立即派了心腹趕到大同城內,將這裡的情況簡要跟會主彙報了一遍,請求會裡即刻派人來支援。主要是想嚇一嚇這個年輕的貴公子,讓他知道厲害也就罷了。

    那黑金會的會主也沒太將這當回事,還以為這像以往只是件普通的小事而已,於是就派了內堂的一名首領率了幾十個人立刻趕了過去……

    那些黑衣人看到王銳出來,不由得鼓噪得更加厲害。這時候只見為首的一人忽然將手一揚。其餘黑衣人立刻安靜下來。那人身穿的黑衣袖口與衣邊都鑲繡著三道金邊,想來應該是會中地首腦人物。

    王銳暗暗一笑,大步走上前去,口中朗聲說道:“爾等究竟是何人?我與爾等並不相識,爾等來找童某又有何事?”

    為首的那名黑衣人身材瘦削,滿臉的陰鷙之『色』。他嘿嘿陰笑幾聲開口說道:“我等遠來是客,童公子就這樣將我們堵在院外,這豈是待客之道?”

    王銳聽他竟然文縐縐地掉書包。心中不由暗暗好笑,心說這個時代的黑社會就已經開始注重提高素質了麼?看來這黑金會也不能太過小視了。

    他哈哈一笑說道:“遠來未必都是客,閣下豈不聞前門驅狼,後門拒虎?不過你既然這樣說了,那就進來說話也罷!”

    說著。他將手一擺,劉大疤和等人立刻向兩旁閃開,將那黑衣人和手下全部放進了院子來。不過劉七卻由於心虛而沒有跟進來,而是躲到了門外。

    王銳坐在了聶桐搬出來的椅子上。淡淡一笑說道:“你們是什麼人?來找童某有何事?現在總該可以說了吧?”

    那黑衣人依舊是陰笑幾聲,這才面帶倨傲的神『色』開口說道:“在下乃是黑金會的殷奇志,奉了我們會主之命,來有話說與童公子聽!”

    王銳輕輕搖了搖頭說道:“黑金會是什麼?童某可從未聽說過!我與你們的會主素不相識,他又有什麼話要和我說?這可真是奇怪了!”

    殷奇志聞言臉『色』頓時一沉,陰惻惻地開口說道:“童公子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若想在大同府開窯,恐怕少不得要拜一拜我們黑金會地這座廟!”

    王銳當初勇闖白沙『蕩』的時候都毫無懼『色』。眼下又哪裡會將他這個江湖幫會的小角『色』放在心上?

    聽到他竟然語含威脅,王銳哈哈一笑說道:“我總算明白了,你們黑金會原來就是靠敲詐、勒索、收保護費過活的江湖幫會!不知童某可說得對否?說吧,你們會主又想從我這裡勒索多少?”

    殷奇志只感到眼睛一陣陣發藍,險些直接暈了過去。他倚仗著黑金會的名頭,一向是作威作福、欺負人欺負慣了,哪一個不是一聽到黑金會三個字就嚇破了膽?或者忍氣吞聲,或者苦苦哀求!可是眼前這個書呆子倒好。竟敢直斥他們為搞敲詐、勒索、收保護費地黑社會。這種人以前還真沒見過!

    他原本聽劉七說起這位童公子似乎與巡撫大人的關係非同一般,心裡還頗有些顧忌。本打算先試探一下虛實,能唬住對方就算是幸運,萬一唬不住的話再另想辦法。

    可是王銳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直接讓殷奇志暴走了,立時將什麼巡撫大人地關係忘到了九霄雲外。這也是黑金會平日裡驕橫慣了,在各個煤窯都橫行無忌,從來都沒遇到過什麼麻煩,連官府也與之沆瀣一氣,對其所作所為睜只閉隻眼,因此養成了黑金會的人任意所為,做事不顧後果的習慣。

    這正所謂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今番他們不知天高地厚惹上了王銳,也就此給自己敲響了喪鐘!

    只見殷奇志嘿嘿獰笑了幾聲,上前兩步朝王銳惡狠狠地說道:“你是哪來的兔相公?竟如此不知死活!既然敬酒不吃,非吃罰酒,那爺就成全了你!看你這般細皮嫩肉的如此俊俏,打扮起來恐怕比娘兒還要美上幾分。嘖嘖,那就讓爺先享用幾天,然後再把你賣到窯子裡去伺候那些大爺,到時候看你還嘴不嘴硬!來人,給我將那些人的腿也全部打折,看看還有誰敢和我們黑金會作對!”

    說著,他縱身躍前,一伸手親自向王銳的胸前抓來。那些黑衣人也當即各舉刀槍棍棒,朝著劉大疤等人撲去。

    王銳坐在那裡穩如泰山,動也不動,臉『色』已沉了下來。他的相貌英俊,最恨別人罵自己是兔相公了。眼下殷奇志犯了大忌,已是觸動了王銳地真怒。

    就在殷奇志的手眼看著只差兩寸的距離即可以抓到王銳的前襟之時,聶桐的手後發先至,閃電般抓住了他的手腕。

    殷奇志微微吃了一驚,急忙用力一掙,卻不料自己的手臂如同在對方的手裡生了根一樣,竟然是紋絲不動。

    王銳地臉上如罩嚴霜,聲音也像萬年寒冰般冷冷開口說道:“這廝地嘴巴如同吃了大糞一樣臭,今後還是不要再開口說話的好,以免熏壞了他人!另外他想要打折你們地腿,難道你們不會加倍奉還,看看黑金會的好漢們究竟有多了不起麼?”

    聶桐聽到殷奇志剛才如此惡毒地罵自己的妹夫,心中早已是勃然大怒。此刻聽到王銳有令,哪裡還會手下留情?

    他獰笑一聲,手上已運上了內勁用力一握。只聽到殷奇志的手臂發出了一聲輕微的脆響,其腕骨已經被聶桐捏得粉碎。他頓時發出了一聲慘叫,險些直接就痛暈過去。

    聶桐自然不會這麼便宜他,緊接著右手如閃電般伸出,一正一反狠狠摑在殷奇志的臉上。

    這兩掌也是蓄滿了內勁,登時將殷奇志滿嘴的牙齒一顆不漏地盡數震碎,和著一口鮮血全部噴將出來。這一下殷奇志總算立刻當場暈了過去,整個臉已然腫脹得有如豬頭一般。

    不過這個倒楣傢伙的厄運還仍然沒完,他才剛剛暈過去,就又立刻痛醒了過來。因為聶桐下面同時間無聲無息地踢出了兩腳,將殷奇志的兩個膝蓋骨踢得粉碎,撕心的劇痛又讓他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聶桐這邊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殷奇志,王謙和劉大疤他們自然也沒有閑著。

    王銳這一次身邊的親衛無一不是內衛、龍虎衛中最頂尖的高手,隨便拿出一個來都是非同小可,又豈是黑金會的那些嘍羅們所能敵?

    結果是那些黑衣人狂呼『亂』叫著撲上去,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全部被放倒在地,每個人都被打折了一條胳膊和一條腿,躺在地上翻滾慘叫著,如同鬼哭狼嚎一樣。

    王銳看都沒看他們一眼,而是轉向門口高聲說道:“劉窯主進來吧,你還要躲到何時?”

    少頃之後,劉七的身影終於出現在門口。他向內看了一眼,忍不住渾身打了個哆嗦,然後『露』出尷尬的笑容,逡巡了半晌方才將牙一咬,慢慢地走了進來。

    他沒有想到殷奇志和他的手下竟然如此不濟事,或者說王銳的人居然那麼厲害。

    眼看著院裡黑金會人的慘狀,劉七忍不住心驚肉跳,但卻逃無可逃,避無可避,惟有硬著頭皮蹭到王銳的身前,滿臉堆笑說道:“爺真是好眼力,一下就看到了小人!不知爺叫小人來有何吩咐?”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08:35
第二百八十三章 燙手的山芋(中)

    王銳笑嘻嘻地上下打量著他,許久也不說話。

    直到將劉七盯得渾身發『毛』,額頭的冷汗直往外冒,他才慢悠悠地開口說道:“劉爺真是好定力,眼見自己的同伴如此慘狀,竟然還沉得住氣躲在那裡不出來,當真是讓童某佩服之極!”

    劉七的冷汗涔涔而下,不敢看王銳的目光,更不敢去看地上那些黑金會的人,眼光游離著勉強笑道:“爺真會開玩笑,我……我怎麼會認識他們?剛才這些人兇神惡煞一樣地闖到窯上來,小人天生膽小怕事,所以就躲了起來。想來這讓爺誤會了,這全都是小人的錯!”

    王銳輕蔑地一笑,搖了搖頭歎道:“劉爺有膽子做,卻沒有膽子承認,當真是令人好生失望。肖大哥,你且來說一說,我們的劉爺到底是不是黑金會的人?”

    肖韋被黑金會欺負得可算是久了,剛才他見王銳指揮著手下三下五除二就將黑金會的那些打手收拾得慘不可言,心中的痛快實是難以言表。他直到此時方才知道王銳並未說大話,跟著這位公子爺以效死命的決心自然是更堅了。

    此刻聽到王銳發問,肖韋以往畏懼劉七和黑金會之心已然盡去,當下走上前來,用手一指劉七冷笑道:“回公子爺的話,這劉七就是黑金會的人。我和窯上的兄弟們都能作證,他休想抵賴!劉七,你這賊廝鳥的威風都哪去了?現在連自己是黑金會的人都不敢承認了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狠狠啐了一口,滿臉全都是鄙夷的神『色』。

    王銳朝肖韋微微點頭意示嘉許,然後轉向劉七笑『吟』『吟』地說道:“劉爺,現在你還有何話說?”

    劉七看到地上那些同伴的慘狀,早就駭破了膽。此時見再也抵賴不過去,他立刻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公子爺饒命!小人是一時豬油蒙了心,這才做下了糊塗事。您大人大量,就饒過小人這一次吧!可憐小人家中還有八十老母和三歲孩兒,您就發發慈悲放小人一馬。小人必定為您立一長生牌位,保佑您公侯萬代!”

    王銳見他醜態畢『露』,心下不由得暗暗好笑。於是將!是哪個說要你的命了?”

    劉七聞言大喜,急忙連磕了幾個響頭說道:“多謝公子爺饒命之恩,小人必定……”

    王銳見他還要囉嗦,連忙一揮手打斷他說道:“你先別急著謝恩,就憑你在這裡作的惡,今日就是將你送往官府治罪也是毫無問題。但我還有事情要你去做,亦是給你一次改過自新地機會。若是你做得好便罷,否則的話我早晚一樣取你的小命!”

    劉七磕頭如搗蒜般說道:“公子爺說得是。小人一定會改過自新!您有何事就請儘管吩咐,小人赴湯蹈火、再所不辭,必定會為您辦得妥帖!”

    王銳點了點頭,用手一指地上那些黑金會的人說道:“此事倒也簡單,我要你將你的這些同伴全都送回大同城內去。並且為你們的會主捎個話。讓他三日之內自己到巡按衙門去主動投案自首,同時將黑金會解散,否則的話我定然不會放過他!你可都記住了嗎?”

    劉七聞言微微一愣,但隨即伏地叩首道:“公子爺放心。小人已經牢牢記住,此事就包在小人的身上!”

    王銳微笑點頭,輕輕一揮手說道:“好,那你就去吧!”

    劉七如蒙大赦,伸袖擦了擦額頭地冷汗,又磕了幾個響頭這才爬起身來跑了出去。

    不多時的功夫,他就讓手下人準備好了幾輛大車,然後進得院子來。小心翼翼地將那些黑金會的人全都抬到了車上,隨即揚鞭啟程,緩緩地向大同城的方向去了……

    直到馬車徹底消失在視線之外,已經憋了許久的肖韋才終於忍不住說道:“公子爺怎地這麼輕易就放那賊廝鳥走了?那廝若能改過自新,老肖都願意從此跟他姓劉!他回到城裡定會領著黑金會的人前來報仇,公子爺的手下雖然厲害,但恐怕寡不敵眾。爺還是先避一避,這裡有我來頂著!”

    王銳見他果然對自己忠心耿耿。為人質樸、純良。心中不禁暗暗高興,於是哈哈一笑說道:“肖大哥莫要心急。我又如何不知道那廝肯定會領著人前來報仇?呵呵,我正怕他不來呢!否則難免又要多費一番功夫!”

    肖韋伸手撓了撓頭,憨厚地一笑說道:“原來公子爺是要給那廝設圈套來著,嘿嘿,老肖可是白擔心了!爺的計謀真厲害,就好象戲文裡地軍師一樣!您若是去統兵打仗,肯定是個百戰百勝的將軍!”

    王銳被他逗的莞爾一笑,聶桐和王謙等人也相視大笑起來,心說這個老肖眼力倒也不一般,我們督公可是被譽為當代第一名將的,連努爾哈赤的八旗鐵騎都遠非敵手,又何況一個小小地黑金會和劉七?

    肖韋不明白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好笑,也只有跟著傻笑,這一來眾人笑得自然更加厲害了。

    王銳率先止住笑聲,將王謙叫到眼前俯耳吩咐了幾句。

    王謙強忍住笑,連連點頭,然後朝王銳躬身一禮,轉身如飛般去了。他的身形疾似奔馬,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外。

    肖韋看得暗暗咋舌不已,暗想公子爺地手下真是厲害。自己原先以為黑金會的那些人都是江湖上的高手了,但是跟公子爺的手下一比,簡直是天差地遠一樣!

    王銳朝他微微一笑說道:“肖大哥還是先下井去看看吧,這裡有我在,你儘管放心便是!”

    肖韋猛然醒悟過來,用力一拍自己的頭說道:“不錯,要不是公子爺提醒,我都將這個事忘了!我這就先下井去了,爺如果有需要處就派人到井口那裡大喊,老肖立刻就會帶著兄弟們上來幫忙!”

    王銳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了,肖大哥快去吧!”

    肖韋也是朝王銳躬身一禮,然後轉身急匆匆出了院子……

    果然,劉七一回到大同城裡,自然立刻就忘記了自己苦苦求饒的醜態,徑直奔到黑金會的總堂,將殷奇志他們失利受辱的經過向會主隋東亮哭訴了一遍。

    不過他當然不會實話實說自己求饒地醜態了,編了番他忍辱負重,將殷奇志極其手下都救回來的故事,反倒變成了有功之臣。可是對於王銳要他轉述的話,他是一字不漏地說了一遍,而且自然免不了一番添油加醋,極盡煽風點火之能。

    隋東亮聽罷勃然大怒,當即就要點齊人馬殺奔薑家灣煤窯報仇雪恨。黑金會在大同府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幫會了,眼下竟然栽在一個外來的年輕人手裡,而且對方囂張之極,指名道姓讓他自己去官府投案自首,這如何讓人能夠容忍?如果這個場子找不回來,他隋東亮和黑金會以後也不用在大同府繼續混了。

    但是就在命令將要出口之時,隋東亮猛然心裡一動,硬生生將話咽回了肚子裡。因為他突然想到殷奇志的功夫雖然算不上什麼高手,可是在黑金會裡也不算是庸手了,否則也當不上內堂的首領。而且他還帶著幾十個手下同去呢,怎麼那麼容易就被對方給放倒了呢?不行,自己還是要再詳細瞭解一下情況再說,可別舊仇未報又添新恨,到時候再想翻身都難了。

    想到這裡,他立刻命人將殷奇志和那些手下全部抬了上來,仔細查看他們的傷勢,同時詢問情況。

    結果一看之下隋東亮登時大吃了一驚,其他地人暫且不說,僅看到殷奇志腕骨和兩個膝蓋骨盡碎,滿口牙齒也是一個不剩,臉腫脹得連親生爹媽也肯定認不出來地慘狀,他就斷定了這必是一個高手所為,恐怕就連自己亦是無法辦到。

    隋東亮這一下可是吃驚不小,當下又將劉七找來,細問王銳的情況。

    劉七現在可說是恨王銳入骨,一心只想著隋東亮能夠為自己報仇雪恥,他也好重新能當薑家灣煤窯家,繼續作威作福。

    因此他竟然隱瞞了王銳與巡撫大人似乎非同尋常地關係,只說對方是京城來的貴介公子,現下已將薑家灣煤窯買下,不允許黑金會再繼續『插』手。

    隋東亮一聽對方似乎並無什麼背景和來頭,心中立刻松了口氣,於是又問到了高手的情況。

    劉七聞言更是胡說八道了一番,言道對方知道強龍難壓地頭蛇的道理,所以特意從京師的鏢局請了幾名高手以防萬一。那幾名高手的確是非同小可,但人數終究是有限。常言道雙拳難敵四手,只要黑金會傾巢而出,那幾名高手就算再厲害又能如何?

    隋東亮聽罷劉七的話,總算是徹底放下心來。不錯,對方的幾名高手雖然是厲害,但是對付殷奇志的幾十個人可以,可又怎能對付得了黑金會的2000兄弟?只要對方沒有什麼大的背景和來頭,就沒啥可怕的!

    想到這裡,他終於將大手一揮,命令盡集黑金會在大同府的將近2000人馬,浩浩『蕩』『蕩』殺奔薑家灣煤窯而去。

    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句話的確是有幾分道理。堂堂的黑金會會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不是被敵人所打敗,而是竟會栽在了一個小人手下的手裡!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08:35
   第二百八十四章 燙手的山芋(下)

    王銳也有些沒想到黑金會的人竟有這麼多,他開始還以為像這樣的一個幫會有個千把人就已經算是規模不小了。所以當他看到對方足有兩、三千人氣勢洶洶地殺到之時,忍不住也有些吃驚,心說自己還真小瞧了這黑金會了。

    聶桐、聶靈兒和劉大疤等人更是緊張起來,他們這邊只有十幾個人,雖說人人是武藝高強,而且還暗攜了步槍和霹靂彈這樣的犀利火器,但是十幾人對數千,這仗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打贏的。現下王謙仍未趕回來,如果王銳萬一出了什麼意外,那眾人可是萬死莫贖了!

    王銳卻似乎毫不緊張,他知道自己表現得越從容,對方就疑神疑鬼,不敢輕舉妄動。只要自己能稍微拖延一下時間,等王謙帶領援兵趕來,到時自然大局已定。

    因此他索『性』將椅子搬到了大道中央坐下,手中輕搖摺扇面對著黑金會的2000人馬,神態從容瀟灑至極,就好象對面的根本不是敵人,而是他自己統率的大軍一樣。

    那些親衛中有幾個人是第一次被選拔上來貼身護衛王銳的,此刻見狀忍不住暗暗咋舌不已,心說人家膽大只是人包膽,督公的膽大可說是膽包人!他們以前對傳說中那獨闖白沙『蕩』的故事還半信半疑,此番才算是真正的信了!

    這些人倒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但是聶桐、聶靈兒和劉大疤等人卻暗暗叫苦不迭。他們當然是知道王銳的膽大包天了,可此刻眾人非但沒有覺得有什麼可佩服的,反倒是將一顆心全部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們的督公大人此番別玩過了火,陰溝裡翻了船才好!

    果然,隋東亮看到王銳大模大樣地坐在大道中央。身邊也只有十幾個人而已,心中忍不住大為疑『惑』,生怕對方還有什麼埋伏,所以並未立刻輕舉妄動,而是命令所有人停住腳步,同時派出人去四下裡偵察情況,以防中了對方的『奸』計。

    王銳見狀已知自己的“空城計”生效,當下淡淡一笑說道:“來的可是黑金會地人麼?請你們的會主上前說話!”

    黑金會的眾人面面相覷。隋東亮見對方點明了自己的名號,只好越眾而出哈哈一笑說道:“在下便是黑金會會主,姓隋,名東亮!這位可是童公子麼?不知叫隋某出來可有何指教?”

    他忌諱對方的高手,所以離著王銳足有二、三十米就停住了腳步,身後還跟著會中的幾名精銳好手,一臉如臨大敵的神『色』。

    王銳暗暗一笑,不慌不忙地開口說道:“原來是隋會主。在下久仰了!不知隋會主帶了這許多人馬到這裡意欲何為?難道那劉七沒有將童某的話傳到不成?”

    劉七遠遠地藏身在人群之中,聽見王銳點到自己地名字,非但沒敢應聲『露』面,反而更加將身子往人後縮了縮,連屁也沒敢放上半個。

    隋東亮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嘿嘿冷笑一聲說道:“童公子指的可是讓隋某主動到官府投案麼?哼哼,在下此來正是想要問一問公子,你我之間究竟有何過節,以至於公子先傷我的人在先。而後又如此無禮呢?”

    王銳見他似乎要和自己理論一番,自是正中下懷,於是淡淡一笑說道:“劉七爺難道沒和隋會主說麼?你的人到此來對童某無禮之極,在下自是少不得替隋會主管教他們一番!而且據童某所知,黑金會欺行霸市多行不義,在大同府可謂是民憤極大!因此這才好言相勸,希望隋會主能夠『迷』途知返,以免天道迴圈報應不爽!此乃童某的一番好意。隋會主若仍執『迷』不悟,在下也是無話好說!”

    隋東亮聞言頓時心頭火起,仰天哈哈大笑了幾聲輕蔑地說道:“你我萍水相逢,難得童公子竟有這番好意,隋某多謝了!只不過眼下公子似乎是自身難保,我看公子還是多『操』心一下自己的好!”

    王銳聽他語含威脅,似乎是要立刻發難,卻依然絲毫不懼。只是笑『吟』『吟』地說道:“呵呵。這麼說隋會主到此是來興師問罪了?莫要怪童某不提醒你,你若是膽敢如此。必遭天威降臨,到時會主與黑金會俱成齏粉矣!”

    隋東亮勃然大怒,心說自己辛辛苦苦創立起了黑金會,那是不知歷經了多少苦難才有了今天,又怎會懼怕任何人的言語威脅?如果自己地2000人被對方的十幾個人就給嚇住,那今後也沒臉再混了!不過對方這麼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若說沒有半點佈置,那是打死他也不信。因此在派去查探虛實的人回報之前,他仍然是忍字當頭,絕不輕舉妄動。

    一邊想著,隋東亮一邊冷笑一聲說道:“童公子言重了,在下此來非是為了別的,而是想討個說法而已。我地人究竟如何無禮,竟然慘遭如此毒手?若是公子不能說出合理的解釋,隋某又如何向手下的數千兄弟交代?”

    王銳淡淡一笑,不慌不忙地說道:“呵呵,隋會主想向手下的兄弟交代麼?如此看來你對會中地兄弟倒是有情有義,既然這樣,你還是聽在下相勸,早早到官府投案為好,也免得牽連手下兄弟!”

    隋東亮聞言再也壓不住心中的怒火,恰在這時,他派去查探情況的人趕了回來,跑上前去俯耳低語了幾句。

    不用說,王銳並沒有什麼暗中的佈置,黑金會的人自然也查探不出什麼來。

    隋東亮聞報也終於完全放下心來,心說感情你在唱得是空城計呀?只可惜你並非是諸葛亮,老子亦不是司馬懿!

    他既然沒了顧忌,當下嘿嘿獰笑一聲說道:“童公子喜歡牙尖嘴利討些便宜,那也由得你!既然這樣,那就休怪隋某不客氣了!”

    說著,他將手高高揚起,就要命令黑金會的人立刻動手。

    王銳見狀暗歎了一聲。心說現在也只有想辦法給對方猝然一擊,爭取能將隋東亮擒住,好在拖延些時間了。

    他悄悄使了個眼『色』,聶桐和聶靈兒立刻會意,手中各自暗扣了幾枚霹靂彈,準備突然給對方一擊,然後趁著敵人混『亂』時以電閃雷轟之勢突前去將將隋東亮擒住。

    就在這關鍵時候,忽聽得大道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個聲音遠遠高喊道:“隋東亮給我住手,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領著人到這裡來搗『亂』,莫非是活膩了嗎?”

    王銳暗暗松了口氣,聶桐和聶靈兒等人也『露』出釋然地表情,渾身放鬆下來,心說王謙這小子終於是及時將援兵請到了!

    隋東亮聞言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忍不住大怒。暗想是誰這般大膽無禮?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可以任意由人呼喝指使了?

    他又一次將號令硬生生咽了回去,倏地轉過身來,結果一看之下面『色』驟變,身子登時僵在那裡,冷汗立時浸透了衣衫!

    只見十幾匹快馬如飛般從黑金會的人身旁疾馳而過。來到王銳身前才猛地勒韁翻身下馬。除了王謙之外,其餘的人全部身著團獅服,卻正是大同府地內衛首領崔堅率領著手下及時趕到。

    崔堅沒有理會隋東亮,而是先朝王銳單膝跪地說道:“屬……小人護駕來遲。讓公子受驚了!還請公子重重責罰!”

    他總算是反應夠快,硬生生將屬下一詞給咽了回去。否則若是不小心泄『露』了王銳的身份,他就算有100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王銳微微一笑,只是朝崔堅擺了擺手,什麼話也沒說。

    崔堅再次深深躬身一禮,這才站起身來,轉過來盯住隋東亮,臉上有如罩了層寒霜一般。

    眼見崔堅竟然對王銳如此。隋東亮的心不禁變得涼浸浸的,腦海裡只閃過一個念頭,那劉七不是說這位童公子沒什麼大來頭麼?如果能令堂堂地內衛指揮使都下跪行禮都不算是有來頭地話,那還要如何才算?

    他又驚又怒,急忙回身去找劉七。但那廝也看到了剛才的一幕,此刻自是嚇得魂飛魄散,將身子拼命地藏入了人群之中,暗暗琢磨著如何才能找個機會開溜。隋東亮急切之間又哪裡找得到他?

    崔堅此時地心中也是怒發如狂。他在接到了王謙的傳信後,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心說黑金會竟敢去找督公的麻煩,這不是給我上眼『藥』麼?若是督公萬一真出了什麼意外,那自己就算被誅滅九族恐怕也難以抵得了罪過。

    因此驚怒交集之下他半點也不敢耽誤,立刻率領了手下飛馬趕來,總算是及時趕到。

    眼下見自己已然來了,可隋東亮竟然還左顧右盼,好象裝成沒看到他一樣,崔堅自然是怒發如狂,當下冷笑一聲陰惻惻地說道:“隋會主果然是好大的架子,竟然連崔某也不認識了嗎?”

    隋東亮渾身微一哆嗦,連忙回過身來抱拳一揖賠笑道:“崔大人說得哪裡話來?在下就算不認得親生父母,也舉不會不認得崔大人呢!不知是什麼風將崔大人刮到了這裡?您大駕光臨這小小的薑家灣煤窯又有何公幹?”

    崔堅喋喋怪笑了幾聲說道:“隋會主以為崔某不願意在衙門裡舒舒服服地呆著,而非要跑到這裡來吃煤灰麼?可是有人崔某的背後捅刀子,我又哪裡能呆得住?也只好跑來看看究竟是誰如此大膽了!”

    內衛通過了聶家的幫助和高壓政策,可說是將各地的江湖幫會勢力大多數牢牢地置於掌控之下。因此對於黑金會來說,崔堅就是“太上皇”,想要將之從大同府這塊地盤上徹底抹去,基本上不用費吹灰之力。隋東亮對巡撫姜聯軍可能還不那麼畏懼,可是在崔堅面前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半點也張狂不起來。

    剛才一看到崔堅對待王銳地態度,隋東亮已知道不妙,此刻聽到崔堅的言語不善,他暗暗裡叫苦不迭,惟有裝傻充愣強笑道:“有誰如此大膽。竟敢在崔大人的背後捅刀子?崔大人告訴我,隋某定然不會放過他!”

    崔堅上下掃視了隋東亮幾眼,直將他盯得寒『毛』都豎了起來,這才咯咯陰笑著說道:“除了隋會主你,別人又怎會有那麼大的膽子?崔某倒是想聽聽,你究竟怎麼個不放過自己法?”

    隋東亮裝做微微一愣,道:“崔大人莫要開玩笑,你就算借在下一萬個膽子。東亮又怎麼敢在您背後捅刀子?崔大人想必定然有所誤會才是!”

    崔堅倏地將臉『色』一沉,冷哼一聲說道:“誰有閒心與你開玩笑?這位童公子乃是崔某最尊敬的人,你這廝竟敢來找他地麻煩,這不是在崔某背後捅刀子又是什麼?哼哼,黑金會好大地威風!是誰讓你如此囂張?這樣隨隨便便就大動干戈了?”

    隋東亮的冷汗立刻從額頭冒了出來,苦著臉說道:“原來童公子是崔大人的朋友,這個在下地的確確是不知道!而且剛才我也是受了手下蒙蔽,這才與童公子有所誤會。還請崔大人息怒,看在黑金會往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饒過我一次吧!”

    崔堅嘿嘿冷笑道:“你這廝冒犯了公子,罪責還在冒犯崔某之上!我惟有將你擒下,交與公子發落。你求我饒恕沒用。還是去求公子爺吧!來人,還不與我將這廝拿下!”

    幾名內衛答應一聲,二話不說撲將過去,將隋東亮按倒在地反綁了起來。隋東亮雖然有將近2000名手下。但卻半點也不敢反抗。

    崔堅押著隋東亮回轉身來往王銳面前一扔,躬身一禮說道:“我已經將這廝擒下,任憑公子發落就是!”

    王銳早已經料到了這個結果,只是微笑點了點頭,朝隋東亮問道:“在下早已好言相勸,可隋會主偏偏不聽,現在你還有何話說!”

    隋東亮終究是堂堂的一會之主,比起劉七可要光棍多了。

    他將頭一低。有些不甘地說道:“隋某有眼無珠冒犯了公子,那也是咎由自取,但憑公子發落就是!只可恨我是受了手下的蒙蔽,因此這這莽撞行事。不知可否開恩,讓隋某先處置了那個逆賊,然後再憑公子發落不遲!”

    王銳知道他說地是劉七,當下淡淡一笑說道:“好吧,我答應你就是!”

    說著。他朝那幾名內衛示意了一下。那幾人會意。立刻解開了隋東亮身上的繩索。

    隋東亮沒想到王銳會如此痛快就答應了自己的請求,不由得微微一愣。道:“多謝公子爺成全,在下實是感激不盡!”

    說罷,他轉過身去朝仍然傻站在那裡地幾名手下沉聲喝道:“劉七那小子呢?還不將他去給我揪出來!”

    那幾人這才反應過來,急忙答應一聲,轉身跑到了黑金會的人群之中。

    只見人群中一陣『騷』『亂』,不一會的功夫,想要趁『亂』開溜的劉七就被揪了出來,被幾名大漢腳不沾地的架了過來,狠狠摔在了隋東亮地身前。

    隋東亮怒不可遏,心說老子這一次可是全被你這廝給害了!

    他冷冷地盯著劉七,嘿嘿冷笑著開口說道:“劉爺竟然連我也敢騙,呵呵,想不到我會中居然出了此等人物!”

    劉七此時早已唬得魂飛天外,連忙磕頭如搗蒜般說道:“會主明鑒,小的實在是不知童公子竟會是崔大人的朋友。若有半句虛言,定遭天打五雷劈而死!”

    隋東亮哪裡肯信?冷哼一聲說道:“這薑家灣煤窯乃是官窯,豈會無緣無故就被童公子買去?難道你會一點也不查問其中地緣由和底細?這又有誰會相信?”

    此刻他地腦子變得清晰異常,心下裡暗暗後悔當初為什麼不尋根問底問個清楚明白!

    劉七聞言不由得身子微顫,支吾了半晌方才低下頭去囁嚅道:“今天早上是巡撫姜大人和鹽鐵司地秦大人帶同童公子來地,小的的確不知崔大人竟然也是公子爺地朋友,否則……否則斷不敢向會主隱瞞此事!這是小的一時糊塗,想要會主替那些兄弟們出一口惡氣,絕非是想要害會主,還求您老人家饒了小地這一次!”

    隋東亮聞言已是心下雪亮。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難道姜大人和秦大人的朋友也叫做沒有什麼來頭麼?你這廝恐怕不是為了那些兄弟,而是想替自己出一口惡氣吧?你為了一己之私就欺瞞於我,讓我在崔大人那裡丟盡了顏面,你說我應該怎麼好好賞賜你?法堂弟子何在?欺瞞會主按會規應當如何懲罰?”

    一名大漢上前一步『插』手行禮說道:“啟稟會主,按照會規,應當身受九刀十八洞,屍體扔入山中喂狼!”

    他的話音剛落,劉七已是心膽俱裂。連滾帶爬地哭嚎道:“會主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說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以隋東亮的狠辣心腸,絕不會被自己的哀求所動,於是連忙爬到王銳身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求道:“童公子,公子爺!您就替小地在會主面前求個情,饒了小人的『性』命吧。您大人大量。將來必定是公侯萬代,公侯萬代呀!”

    王銳看了本劉七地可憐相有些心軟,但他一想起肖韋和那些礦工的遭遇,心知對這等惡人不能有絲毫的仁慈,於是硬起心腸淡淡說道:“這是黑金會的事情。在下不便『插』手,你還是自己去求隋會主吧!”

    劉七還待再說,隋東亮已是冷冷說道:“法堂弟子何在?還不執行會規又更待何時?速速將這廝拖下去,九刀十八洞後屍體扔入山中喂狼!”

    幾名黑金會的大漢高聲應是。上得前來不由分說拖起劉七就往下走。劉七拼命掙扎、哭嚎著,但絲毫沒用,身形和哭喊聲逐漸消失在山溝裡……

    隋東亮上前一步,將雙手往後一背說道:“多謝公子格外開恩,現下逆賊已除,隋某但憑公子處置便是!”

    王銳本來是想將黑金會一舉剷除的,但他此刻見隋東亮倒有幾分硬氣,而且內衛似乎完全控制著局面。於是他不禁改變了主意。心說這些江湖勢力是不可能全部剷除地,內衛也還要靠他們來當自己地眼、耳和手腳。自己要在此處發展煤業,有了他們地幫助倒也會省很多事情。只不過這黑金會今後要嚴加管束、調教,再不能像以前那樣壓榨窮苦地礦工了!

    想到這裡,他冷哼了一聲說道:“念在隋會主是受了那劉七蒙蔽,而且有悔改之意的份上,我就饒了你這次!你且先將手下帶回去,然後去崔大人那裡受教候命吧!”

    隋東亮沒想到王銳竟會放過了自己。先是一愣。道:“多謝公子,東亮已知錯了。從今往後我黑金會定會以公子馬首是瞻,以報公子的大恩大德!”

    王銳微笑點頭擺了擺手,示意他領著黑金會的人自去。

    崔堅見王銳饒過了隋東亮不再追究,心中也是暗暗松了口氣。此番隋東亮捅下地婁子可是不小,若是當真追究起來,他這個內衛的首領恐怕也難逃其責。

    因此眼見王銳似乎有網開一面之意,崔堅自是不由得暗自長出了口氣,當下向王銳告退,領著隋東亮和黑金會的人回城去了。

    待到他們全部走後,王銳命人將肖韋和所有的礦工全部叫上井來,宣佈劉七已死,今後就由肖韋接替窯主之職。

    眾礦工聞言頓時歡聲雷動,肖韋更是從心底裡感激,決意定會替公子爺拼死效命,以報他地知遇之恩。

    王銳接下來又向他詳細瞭解了一番其餘幾座官窯的情況,這才打道回城直奔巡按衙門。他現在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將剩下的那6座官窯全部買下來。反正常書欣已經同意了貸款2000萬大明銀元,自己現在可說是拿著大筆的錢正愁沒地方花呢。

    那些大明銀元在常書欣看來可能是燙手的山芋,可對於自己來說正是對方免費送上的“大禮”。他要借雞生蛋,要讓這2000萬大明銀元孵出數不請的金蛋出來!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08:36
第二百八十五章 意外軍情

    姜聯軍忙不迭地將他迎進去,熱情地詢問今日薑家灣煤窯的考察情況。

    待聽王銳說了黑金會的事情後,姜聯軍自然大吃了一驚,連忙自責了一番,說是自己治境不嚴,這才讓江湖幫會如此橫行。這當然是他的客套話了,官匪一家那時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他自己自然也沒少得了隋東亮的“孝敬”。

    不過聽到崔堅親自出面擺平了此事,姜聯軍倒半點沒覺得奇怪,更加堅信了這位公子爺與姚福欣的關係非比尋常。若非這樣,大同府的內衛又怎肯如此出力?

    王銳當然知道巡按衙門和黑金會的關係非同一般,不過他只是微微一笑沒提此事,而是直接開門見山地對姜聯軍提出自己要將那6座官窯全部買下來。

    姜聯軍聞言大喜,心說這些官窯也沒多大的油水,童公子將它們買去既減輕了自己的負擔,又能做個順水人情,何樂而不為呢?

    他當下將胸脯一拍,不但立刻答應下來,而且當場兌現了自己的承諾,應承以6座官窯5000兩銀子整的最低價格將其賣給王銳。

    王銳聞言忍不住暗暗一笑,心說自己此番可算是占了“國有體制改革”的大便宜了!

    5000兩銀子只不過是50萬大明銀元而已,可是買下這6座官窯所蘊涵的價值恐怕要以千億來計!自己其實並非是有意要占這麼大的便宜,只不過這幫官老爺糟蹋起“國有資產”來,那真是崽賣爺田不知心痛。看來若是不下定決心整飭吏治的話,朝廷就算有再多的錢也不夠他們折騰!

    不過此時不是矯情的時候,眼下自己將這6座官窯買下,並將其中所蘊藏的煤藏發掘出來才是正經,那樣國家得到的好處要比其浪費在這幫官老爺手裡要好上千萬倍。

    所謂取之於民。用之於民,自己將來自會將今日所占地天大便宜用在利國利民的事情上就是。

    說句實話,王銳現下的財富已足以讓他過上幾十輩子的富豪生活了,對於他來說,能夠逆天改命推動歷史的車輪改變方向才是最有成就感的事情,而積累個人的財富於他來說現在已退到比較次要的地位。

    因此想到這裡,王銳哈哈一笑,著實將姜聯軍感謝了一番。

    姜聯軍一邊口中遜謝。一邊在心裡暗暗好笑,心說也只有你們童家會相信那樣地鬼話,將錢浪費到這些雞肋般的煤窯之上。他若是知道這6座官窯其中真正蘊涵的價值,估計非後悔得自己將翠綠的腸子掏出來勒死自己不可!

    王銳見事情順利地辦成,於是也不再耽擱,立刻告辭出了巡按衙門,徑直打道回到住處,然後派人去將崔堅找來。

    崔堅聞命一刻也不敢耽誤。立刻趕了來。一見到王銳,他自然是再次為今日之事請罪,並懇請督公重重責罰。

    王銳微笑著將手一揮,言道今日之事不再追究,不過卻警告崔堅要以此為鑒。今後絕不可再放縱那些幫會勢力,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崔堅悄悄抹了抹額頭的冷汗,連忙跪倒謝恩,並保證今後定會對幫會勢力嚴加管束。

    王銳點點頭。將自己準備在大同府開發煤礦之事簡要說了一遍,命他對黑金會和隋東亮要嚴加管束和調教,那樣才能夠真正發揮出其作用。將來此地必然會出現最大的煤礦,在官府和自己都不便出面的情況下,有幫會地勢力幫助,的確可以省很多的事情。

    崔堅自是一迭聲地答應下來,心說自己這一次倒是很有可能因禍得福了。從王銳的語氣裡,他聽出了煤礦之事非同小可。如果自己將來能把此事辦好,自然會是大功一件!

    王銳見事情已經差不多了,又吩咐了崔堅一番眼下大同城的內衛情報系統要全力運轉起來,嚴密監視一切風吹草動,尤其是代王府、巡按衙門、常家地動靜,以及市面上大明銀元的情況。若是有任何異常,立刻要在第一時間報與自己知道。

    崔堅不敢怠慢,當下恭聲應命。然後才告退出去。

    這時天『色』已黑。至此,這充實而又繁忙的一天才終於過去了。王銳此時才感到渾身像是散了架一樣。回到房中連讓聶靈兒唱征服的力氣都沒有了,躺在床上倒頭就睡。著實是黑甜一覺,連夢都沒做半個……

    第二天一大早,王銳醒來時又重新變得神采奕奕。

    他洗漱完畢,吃罷早飯,就立刻帶人趕往了常家票號,急著將那2000萬地貸款辦妥。

    常德乾果然已等候在了那裡,並且準備好了所有的相關文書。因此事情辦得十分順利,王銳很快就拿到了2000萬大明銀元的貸款。當然,他拿到的不是現錢,而是匯票。憑藉此匯票,他可以很方便的在此地或者外地只要有常家票號的地方隨意支取。

    他二話不說,立刻先支取了50萬,然後告辭了常德乾,派孫傳庭拿上錢去巡按衙門,找姜聯軍辦妥買下6座官窯的所有文書、手續。

    剩下的錢王銳也一分沒留,立即派王永領了幾名心腹親衛帶回京師,從常家票號支取後全部用於購買煤礦地設備。他要用常書欣送的這份“大禮”,來發展起自己的煤業大計!

    其實早在他來山西之前,鄧玉函和王徵所主持的蒸汽機研製已經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所試製出來第一台機器正式用於煤礦的抽水,這也是王銳將目光瞄準了大同府煤礦的一個主要原因之一。

    此時大明的煤礦已發展到相當地規模,單靠人力、畜力已難以滿足排除礦井地下水地要求,而煤礦本身又有豐富而廉價的煤作為燃料,因此王銳當初就將設計能夠排水地實用蒸汽機作為了給鄧玉函和王徵二人的第一個任務。

    他們二人不愧是當時最頂尖的科學家,在經過與王銳的多次探討之後,又通過了反復實驗,對蒸汽和大氣壓力已經有了比較深的認識,因此很快就設計出了第一台蒸汽提水機。

    原理是將一個球形的容器先充滿蒸汽,然後關閉進汽閥,在容器外噴淋冷水使容器內蒸汽冷凝而形成真空。打開進水閥,礦井底的水受大氣壓力作用經進水管吸入容器中;關閉進水閥,重開進汽閥,靠蒸汽壓力將容器中的水經排水閥壓出。待容器中的水被排空而充滿蒸汽時,關閉進汽閥和排水閥,重新噴水使蒸汽冷凝。如此反復迴圈,用兩個球形容器交替工作,就可以連續排水。

    不過這種提水機依靠真空的吸力汲水,汲水深度不能超過六米。為了從幾十米深的礦井汲水,須將提水機裝在礦井深處,用較高的蒸汽壓力才能將水壓到地面上,這在當時無疑是困難而又危險的。

    所以鄧玉函和王徵很快又做了改進,將蒸汽引入氣缸後閥門被關閉,然後冷水被撒入汽缸,蒸汽凝結時造成真空。活塞另一面的空氣壓力推動活塞。在礦井中聯結一根深入豎井的杆來驅動一個泵。蒸汽機活塞的運動通過這根杆傳到泵的活塞來將水抽到井外。

    新式蒸汽機只是利用低壓鍋爐的汽缸在冷凝時所形成的真空 (低壓),而沒有利用蒸汽的張力,所以不需要像第一台的蒸汽機那樣,將機器建在礦井下,更不必擔心由於蒸汽壓力而使鍋爐爆炸的危險,所以安全『性』有了極大的保證。雖然它的熱效率還很低,但世界上第一台實用型的蒸汽機終於提前100多年在大明成功地誕生了!

    不用說,這種高科技的研發費用是十分驚人的。儘管小皇帝和李永貞都極力照顧,儘量為兵工廠撥足經費。但一來各種高端技術的研發費用實在是太多,二來國庫空虛,所以王銳實際上一直在自掏腰包往裡面貼錢,至少占到了研發費用的一半。是以現在2000萬的貸款一到手,他立刻就用在了向工器局購買設備上。

    這件事情做完,王銳才長長松了口氣。這2000萬的大明銀元不但大大緩解了工器局研發費用的燃眉之急,而且購買了最先進的煤礦設備,為煤業大計打下了堅實的基礎。除此之外,對方手裡少了2000萬的“彈『藥』”,也大大減輕了他的壓力,真可說是一舉數得,又怎能不讓王銳高興?

    王銳知道接下來對方就是要尋找一個合適的機會來進行發難了,因此決定瞪大了眼睛等待,隨時予以反擊,真正的貨幣之戰才剛剛拉開序幕而已。

    但讓他沒有想的是他沒等來對方的發難,卻先等來了一個絕對意外的消息。

    就在當晚,崔堅秘密到府求見王銳。

    王銳心知他必是有緊要之事,於是立刻宣見。

    果然,崔堅一臉的嚴肅神情,一看到王銳就躬身施禮沉聲說道:“啟稟督公,出大事了!”

    王銳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說道:“崔指揮使莫急,有什麼事情你儘管慢慢道來便是!”

    崔堅應了聲是,深吸了口氣緩緩說道:“啟稟督公,屬下剛剛接到了關外密報,蒙古『插』漢部大汗虎墩兔憨親率了20萬大軍來犯,以達爾漢和圖巴為先鋒大將,前部已然『逼』近了大同府!”

    王銳聞言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臉上的微笑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08:36
  第二百八十六章 『亂』 起(上)

    蒙古『插』漢部也就是左翼,明朝也稱其為察罕兒。嘉靖年間,『插』漢部迫於右翼的壓力,東遷遼河河套,導致了蒙古本部再度分裂,也同時導致了女真的崛起。

    因為『插』漢部成功地遷到了遼東之後,便與遼東的朵顏原諸衛及女真勾結,把遼東搞了個天翻地覆,使遼東明軍疲於奔命。而遼東局勢的不穩,形成了女真乘『亂』崛起的局面。

    我們前面曾經說過,天啟七年,皇太極親率大軍征討朝鮮。當時袁崇煥上書請求率軍奔襲瀋陽,直接威脅皇太極的老巢,以達到圍魏救趙的目的。王銳還曾經參與了討論此事,最後同意了袁崇煥的所請。

    但皇太極不愧是當代的軍事大家,他率軍親征朝鮮,又怎麼可能留下老巢空虛的大患?

    結果袁崇煥還沒到瀋陽,就遇上了多鐸和豪格的兩路伏兵。雙方交戰一場各有損傷,袁崇煥見狀心知奔襲瀋陽已不可能。他想起了王銳的忠告,擔心再強行冒進的話會更中了皇太極的『奸』計,於是引軍退回了寧遠。

    而皇太極則用了最快的速度,以雷霆萬鈞之勢大破朝鮮,『逼』其簽訂了城下之盟。緊接著又突然揮師察哈爾,斬台吉巴敦,俘獲牲口、奴隸無數,最終大勝而歸。

    虎墩兔憨早就被後金打破了膽,當初努爾哈赤剛死之時,他還想趁機吞併了建州,打起了在遼東稱霸的如意算盤。

    但是沒想到皇太極非但是軍事才能絲毫不在乃父之下,而且政治手腕尤有過之。他在接任了汗位之後,迅速就穩定住了後金搖搖欲墜的局面,同時遠交近攻,重新贏得了蒙古諸部的支持,並且不斷蠶食『插』漢部的地盤。搶奪其牲口、奴隸。

    這一次征討朝鮮後,後金已隱然恢復了元氣,而且朝鮮這個心腹後患一除,皇太極就更能騰得出手來對付『插』漢部了。

    虎墩兔憨打不過皇太極,知道再這樣下去,恐怕早晚會被其吞併,而他在大明那裡又絲毫得不到幫助。於是一氣之下虎墩兔憨又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率領整個部族西遷。回到了闊別將近80年之久的故土大草原。

    可是蒙古右翼又豈能容這個夙敵安安穩穩地落下腳來?因此『插』漢部甫一遷回來,就遭到了蒙古諸部地聯合打擊。但雙方各有顧忌,所以多是局部的小衝突,還沒有爆發全面的生死大戰。再加上蒙古諸部因利益之爭,內部也並非是鐵板一塊,虎墩兔憨這才得以勉強撐了下來。

    但大草原的遊牧生活是十分嚴酷的,如果沒有肥美的牧場、足夠的牛羊,是不可能支撐一個部落生息繁衍下來的。

    『插』漢部還僅僅是剛站住腳而已。那些肥美地牧場又哪裡有他們的份?而且經過了遷徙和戰爭的消耗,牲口的數量也是大減。如果沒有充足的食物儲備,全族的幾十萬人眼瞅著將會很難度過這個即將來臨的冬天。

    因此無奈之下,虎墩兔憨只好把眼睛又盯向了大明。恰在這時,他收到了關內傳出的線報。大喜之下,虎墩兔憨當即決定趁著收穫季節到來之時入關大肆劫掠一番,搶得足夠地糧食,以度過嚴冬這道難關。是以他這才親率了20萬大軍。浩浩『蕩』『蕩』直撲大同而來!

    在九邊重鎮,內衛的情報系統已經開始向關外延伸,所以『插』漢部的大軍開拔剛剛沒多久,消息就已經迅速傳遞到了關內,到達了崔堅的手上。而此時明軍的預警系統還未得到情報,巡撫和總兵對此都毫不知情,由此也可見一個發達地情報系統有多麼重要。

    而在王銳的戰略計畫當中,連皇太極都沒放在短期的考慮目標之內。至於來自蒙古的威脅他更是從未放在心上了。

    所以他此刻聞聽了『插』漢部大舉來犯地消息,忍不住大吃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說現在連皇太極都不敢正視我大明邊鎮一眼,那個什麼虎兔的蒙古大汗難道是吃錯『藥』了不成?竟敢揮軍來犯?

    不過吃驚歸吃驚,王銳還不至於『亂』了手腳。

    他略一驚訝就恢復了正常,腦海裡一邊閃電般轉著念頭,一邊命人立刻去將孫傳庭等人找來,馬上商議對策。

    不多時的功夫。史梁、周甯、劉成學、聶楓、孫傳庭等人都已盡數到齊。王銳命崔堅將那情報又說了一遍。眾人亦無不大吃了一驚。

    史梁忍不住一拍幾案率先說道:“『奶』『奶』的,建虜韃子現下都聞我大明之名而喪膽。蒙古韃子又何時有這麼大膽了?哼,這一次我們雖然只帶了500龍虎衛,但是也定要讓那賊廝鳥的虎兔大汗知道厲害!”

    周甯聞言自是也立刻跟著拍案叫了聲好,他二人自從統領龍虎衛後,一直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將剽悍的風格與犀利火器的強大威力結合得堪稱完美,已是公認地當朝數一數二的猛將。除了王銳之外,再沒將其他人放在眼裡,一個區區的虎墩兔憨自然也不例外。

    劉成學仍是沉穩、謹慎,眉頭微皺開口說道:“自從督公統帥龍虎衛屢次大敗建虜韃子之後,蒙古諸部雖未表示出臣服之心,但也再不敢正視我大明邊鎮一眼。眼下督公微服來至大同府,又恰逢紙幣之事將要到了緊要之時,那虎墩兔憨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大舉來犯,這其中難道沒有可疑之處麼?若是此事當真有內鬼作祟,那我等恐怕不可等閒視之。督公一人身系天下安危,絕不能有任何閃失。史、週二位將軍雖勇,龍虎衛亦是天下無敵之師,但眼下可是500對20萬,敵我過於懸殊,一切還需小心謹慎才好!”

    他的話音剛落,眾人已是紛紛點頭。的確,『插』漢部來犯的時間可說是非常可疑,若說這完全是巧合,實是令人難以相信。莫非王銳的身份真的已經泄『露』出去,被別有用心地人加以利用,想借蒙古人之手來達到不可告人地目的嗎?

    一想到那逃脫地卯聖騎士,眾人感到非常有這種可能!

    史梁和周寧也各自沉默下來,若是沒有王銳的話,他二人倒真敢率領著500龍虎衛去碰一碰20萬蒙古大軍,但現在既然牽扯到了王銳的安危,這二人也不敢造次,難得地老老實實閉上了嘴巴。

    孫傳庭沉『吟』了片刻開口說道:“适才劉將軍所言極是,若這當真是有人刻意為之的話,那可的確是一石二鳥的毒計!”

    劉成學略一思索便即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還是孫大人思慮得周詳!”

    周寧卻是一頭霧水,直愣愣地問道:“什麼一石二鳥?我的腦子沒你那麼多彎彎,老孫還是說得明白些好!”

    孫傳庭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釋道:“若是能借蒙古人的手置督公於死地,一切罪責自然可以都推到虎墩兔憨的身上。皇帝雖然震怒,也只能將氣撒到『插』漢部的頭上。當然,這仍然還要犧牲上幾個小卒子為代價了,此為其一!”

    他說到這裡頓了一頓,看到周寧點點頭似乎是聽明白了,這才繼續說道:“我們剛到大同府時,對方已經差不多完成了對大明銀元的佈局,只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來發難而已。呵呵,還有什麼比戰爭更好的時機麼?只要20萬蒙古大軍兵臨城下的消息一傳開,明日恐怕大同府的物價就會飛漲。這時只需稍有推波助瀾,想讓大明銀元很快變成廢紙一張應該絕非難事!嘿嘿,這可說是設計得天衣無縫,即便追究起責任來也只能怨在戰禍和蒙古人的身上,的確是巧妙之極,此其二也!”

    周寧總算是徹底聽明白了,忍不住用力一拍幾案怒道:“我『操』他姥姥, 究竟是誰想出的如此毒計?若是讓我知道了,非將他腦袋生擰下來當夜壺不可!”

    王銳聽他罵得粗俗,不禁瞪了他一眼。

    周寧嚇得一縮脖子吐了吐舌頭,乖乖閉上了嘴巴。

    王銳這才微皺著眉頭開口說道:“伯言所見與我略能夠,眼下我倒不擔心安全,而是擔心大明銀元!若真的戰『亂』一起,物價飛漲恐怕是必然之事。只需對方稍有推波助瀾,我們想要保住其不貶值的確是過程困難!伯言可有何良策否?”

    孫傳庭眉頭緊鎖,沉『吟』了半晌方才說道:“以傳庭愚見,惟今之計督公倒不如索『性』亮出身份,以六省巡道欽差之名調動兵馬迎擊蒙古大軍。同時在大同城內實行戒嚴,以嚴查蒙古『奸』細的名義令所有的百姓都不得隨意走動,所有的商家、店鋪也全部歇業,一切供給均由官府分配,如此一來自然就斷絕了對方想趁機在大明銀元上做文章的機會!不知督公以為如何?”

    王銳聞言眼睛一亮,不由得哈哈笑道:“伯言果然是妙計!如你這般所言,對方恐怕要急得直跳腳了!不過此計雖妙,卻有一個不好處。但經你這番提醒,我倒是也有了一計!”

    孫傳庭微微一愣,道:“督公有何高見,傳庭可否聽聞其詳呢?”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08:36
   第二百八十七章 『亂』 起(中)

    王銳不慌不忙地微微一笑說道:“伯言的此計雖妙,但這樣一來只是將禍患暫時強壓下去了而已,毒瘤卻並未除掉!我此番親自到山西就是想徹底解決紙幣之事的,又怎能再留下隱患?”

    孫傳庭聞言頓時面『露』恍然大悟之『色』,忍不住連連點頭笑道:“不錯,督公所言極是,這一點傳庭倒是沒有想到!不知督公究竟有何妙策?”

    王銳淡淡一笑,當下說出一番話來。

    眾人聽罷忍不住各自點頭,孫傳庭也是目光閃動,面『露』微笑說道:“此計雖說有些冒險,但卻巧妙之極,傳庭佩服得五體投地!時間緊迫,就請督公速速安排吧!”

    王銳見眾人沒有異議,心中十分高興,於是依計各自分派任務。

    各人接令後無不謹遵,立刻行禮告退開始了行動……

    就在王銳與手下共同商議對策的同時,另外兩處地方也正在上演著相似的一幕,其中的一處卻正是代王府!

    代王朱傳火齊約有30多歲的年紀,面如冠玉、目似朗星,應該是極英俊才是。可是他的臉上好象總帶有一絲戾氣,大大破壞了英俊的面龐,倒顯出幾分陰狠來。

    此刻他正仔細地打量著坐在對面的一個人,心中忍不住冒出了一個念頭,是不是應該現在就將對方滅了口呢?這人太過神秘,連自己也絲毫『摸』不清其底細。他非常討厭這種感覺,因此不由自主起了殺心。

    對面那人身穿白『色』長袍,連面容都被袍子上兜頭的軟帽遮了個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到半點相貌,的確是顯得神秘之極。

    他大概是覺察到了代王所流『露』出來的殺氣。忽然嘿嘿一笑開口說道:“俗話說狡兔死、走狗烹!怎麼,眼下事情還未完結,王爺就想殺了我滅口不成?”

    朱傳火齊也不避諱,也是哈哈一笑說道:“不錯,你的確是太危險了。對於能夠威脅到本王的人,我從來都不會放過!”

    那白衣人聞言似乎絲毫不懼,只是淡淡地說道:“我是王爺的朋友,而非敵人!王爺若是殺了我。豈非是親者痛而仇者快?況且王爺就算想要殺我,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我勸王爺還是三思才是!”

    他地聲音暗啞,而且夾雜著金屬之音,聽起來令人難受至極。

    朱傳火齊聽他言語無禮,並且頗有狂傲之意,卻毫沒動怒,而是歪著頭想了片刻。這才重新微微一笑說道:“不錯,你現在確實是本王的朋友。本王不會殺對我有用之人,所以你還是不要告訴我失望的消息才好!”

    白衣人哈哈笑道:“王爺放心,消息我已經順利傳到。大汗請王爺不用擔心,待城破之後。他自會命人保護王府,不會令王爺受到秋毫之犯就是!”

    朱傳火齊搖了搖頭笑道:“若是那樣的話,又有誰會猜不到本王與此事有關係?等大軍到時,我自然會暫避。就留下一個空空的王府來讓蒙古人做戲好了。就算一把火燒了本王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白衣人點點頭笑道:“還是王爺考慮得周全!不過就算一座空的王府,也是十分可惜了,王爺此番可真是捨得下血本呀!”

    朱傳火齊淡淡一笑說道:“區區一座王府而已,並算不得什麼。想要成大事,又焉能在乎這一點小小犧牲?”

    白衣人發出了鏗鏘之音喋喋怪笑道:“王爺說得極是,只要能釣上威國公這條大魚,一座空的王府的確算不得什麼。還是王爺算得精明,這當然是一筆划算之極地買賣!”

    朱傳火齊既沒有笑。也沒有面『露』得意的神情,而是頗有興趣地盯著白衣人,半晌的功夫方才笑『吟』『吟』地說道:“閣下過獎了,比起閣下只需動動腿和嘴皮子就一樣能夠收穫大魚來說,本王可就差得遠了!”

    白衣人聞言頓時沉默下來,片刻之後才嘿嘿一笑說道:“王爺有所不知,在下可是早就先投入了血本,眼下只是想收回點利息罷了!”

    朱傳火齊面『露』恍然明悟之『色』。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這麼說來閣下是曾經吃過威國公的大虧了?嘿嘿。這也算不得什麼,栽在他手下的風雲人物可謂是多如牛『毛』。但只要此番大計能成。閣下定會連本帶利都撈回來!”

    白衣人輕哼一聲說道:“我栽在威國公手下的確算不得什麼,但願王爺這一次不要栽了才好!眼下他很可能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而且身邊還帶有最精銳的龍虎衛,我提醒王爺千萬莫要大意才是!”

    朱傳火齊哈哈笑道:“多謝閣下地提醒,威國公何許人也,本王又豈敢有任何大意?請你轉告虎墩兔憨大汗一聲,等他的大軍兵臨城下之時,我的人自會接應,悄悄打開城門的,但願他別讓本王失望才好!”

    白衣人點點頭說道:“王爺放心,話我定會替你傳到。在下暫且告辭,待有需要之時,我自會來找王爺就是!”

    說罷,他站起身來朝朱傳火齊微微一抱拳,逕自轉身朝外走去。他走的似乎不快,但腳步輕靈,絲毫沒有聲息,一眨眼地功夫就已經消失在門外。

    朱傳火齊也不起身相送,仍是安坐不動,面帶微笑看著白衣人的背影。直到白衣人已完全消失在門外,他臉上的笑容才逐漸斂去,目光中精光閃動,腦海中不知在轉著什麼念頭。

    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朱傳火齊的身邊,微微躬身輕聲說道:“王爺,此人可靠嗎?此番之事可是非同小可,絕不容有半點紕漏,王爺還是小心謹慎為好!”

    此人名叫蔡振威,乃是王府地師爺,朱傳火齊的智囊人物,極受他的倚重和信賴。

    朱傳火齊微微一笑說道:“老蔡就是不提醒,我又豈能不知?不過我並不是信任這個人,而是信任晉王和沈王兩位叔叔罷了!我們三個現在是捆到一條線上,他們兩個是絕不敢害我這小侄的。連他二人都十分信任此人,並且特意親筆書信關照,那此人必定是很不簡單!嘿嘿,事實上還果真如此。若非是他,我們怎麼想得到皇帝居然也在聖旨裡公然撒謊,而堂堂的威國公竟早就微服來到了大同府?若不是他,我們又怎能聯絡得上虎墩兔憨,讓蒙古大軍兵臨城下,行這一石二鳥的妙計?”

    蔡振威點頭笑道:“我只是提醒一下王爺而已,王爺既然看得如此明白,那是再好不過!王爺說的不錯,此人來歷神秘,的確是很不簡單!”

    朱傳火齊若有所思地說道:“從兩位叔王地信上來看,此人並非是他們的人。而我看他更不像是為虎墩兔憨效力的了,這可真是有點意思,我現在越來越想知道他背後的勢力究竟是何方神聖了!”

    蔡振威聞言無聲地一笑說道:“王爺想要查清他的底細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眼下還不是時候,待到等我們先對付了威國公後再說!”

    朱傳火齊也啞然失笑道:“老蔡說得是,眼下還是對付王銳那小子要緊!哼哼,他這麼悄沒聲的跑到本王的地盤上來,如果我不好好招待一下的話,豈非是有失地主之宜?”

    蔡振威眉頭微皺點頭說道:“話雖是這麼說,但剛才那人已經說過,威國公此番可是帶了不少龍虎衛一同前來。自從當初千里奔襲大勝後,龍虎衛就再未嘗過一敗,名聲大得我耳朵都聽出了繭子!有這麼一支天下無敵地精銳之師,任何人也不敢等閒視之。我們需要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可別最後羊肉沒吃到,反落了一身『騷』!”

    朱傳火齊哈哈一笑道:“小心固然是沒錯,但老蔡也無須過慮!他這麼悄悄地來此,想必不可能率領大批龍虎衛,更不可能攜帶那麼多犀利火器了。若只有區區數百人,又怎能抵擋20萬蒙古大軍?而且此番事情成功了是我們得利,若是萬一有什麼意外地話,禍也是由蒙古人來背,無論如何都算不到我們頭上!”

    蔡振威微微點頭,但仍是眉頭微皺說道:“王爺言之有理,可若是威國公知道難敵蒙古大軍,也來個腳底抹油溜之大吉,我們的一番辛苦佈置豈非要付諸東流麼?”

    朱傳火齊搖了搖頭笑道:“老蔡是想要考教一下我嗎?哈哈,別忘了威國公可一直是以正義自居。我們能夠腳底抹油,但是他又怎能丟下大同府地幾十萬百姓不管?而且即便是他也腳底抹油溜之大吉,那大明銀元就從此完了,我們豈非一樣達到了目的?嘿嘿,我料他就算是面對再大的危險,也絕不會逃離大同府!”

    蔡振威聞言終於舒展開眉頭,將大拇指一豎哈哈笑道:“王爺高見,老蔡實是佩服之至!”

    朱傳火齊心中著實得意,當下笑『吟』『吟』地說道:“好了,老蔡就別給我灌米湯啦!現在首要之事還是要先見一見巡撫姜大人,我們的計策若想成功,自然還少不了他的配合!”

    蔡振威點頭笑道:“王爺說得是,此事就交給我去辦吧!”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08:36
  第二百八十八章 『亂』 起(下)

    豐鎮,是大同西北方向的一道門戶,離城也僅有幾十裡而已,再翻過白登山,就已能一馬平川直抵大同城下。

    但此刻這道門戶已經落入了達爾漢和圖巴之手,這兩員『插』漢部的悍將率領了5萬前鋒趁夜越過了長城,輕而易舉就攻克了豐鎮,幾乎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抵抗。

    他二人本來心中是頗有點忐忑不安的,因為『插』漢部在遼東時雖然久已未和明軍開仗,但卻與後金屢屢對陣,並且敗多勝少,吃足了努爾哈赤與皇太極的苦頭,要不然虎墩兔憨也不會帶領著族人西遷了。

    八旗精兵令昔日天下無敵的蒙古鐵騎都感到了膽寒,可是自天啟六年之後卻屢次敗於明軍之手,連努爾哈赤都被打死,皇太極這等梟雄亦再不敢正視明境一眼。對於這些達爾漢和圖巴當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因此他們對大汗之命頗感難以完成,對明軍充滿了忌憚。心說連努爾哈赤、皇太極、阿濟格、阿巴泰這等梟雄、悍將都遠不是明軍的對手,我二人又怎麼能行?

    可是沒想到他們的大軍一路行來,明軍無不望風而逃,連長城這樣的防線也如同虛設,豐鎮的守軍更是一擊即潰,令他們輕而易舉就打開了大同府的門戶。

    見此情形達爾漢和圖巴方才放下心來,心中猜到了此明軍非彼明軍,二者可說是天差地遠,戰鬥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於是二人徹底恢復了驕縱和狂傲之氣,一面命手下在豐鎮大肆劫掠,一面開始幻想著大同城破時的情景……

    直到這個時候,豐鎮潰逃的明軍才終於將蒙古大軍來犯的軍情帶到了大同。姜聯軍身為巡撫,自然是在第一時間就接到了彙報。

    他本已睡下,一聽到這個消息立刻就從床上一下蹦了起來。睡意登時消失得無影無蹤。20萬蒙古大軍來犯?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姜聯軍三魂七魄掉了至少有一半,連忙一迭聲地命令手下快去請總兵渠家禎來。

    這渠家禎字興,號和宇,生於明神宗萬曆元年(1573年)。他從小學文,以後因為母親早死,改學成武。在萬曆二十四年,他二十四歲的時候,考中武舉。第二年考中了武進士,到大同鎮任掛印總兵。開始在巡撫院辦事。

    天啟三年,他因在長城抗敵有功,又升為副總兵。天啟六年時升為大同總兵官,成為常駐地方的高級武官,掛征西將軍印,誥封特進榮祿大夫。加升都督僉事,再晉都督同知。已是官居二品、總領一方地高級將領。

    渠家禎也是剛剛接到蒙古大軍來犯的消息,他毫不猶豫,立刻披掛整齊上了城牆,開始指揮著佈置城防。

    就在一個月左右之前,適逢大同府抽調了兩衛班軍去京師大營『操』演。所以此時城中只有2000左右兵馬,蒙古大軍這個時機抓的可謂是恰到好處。若說沒有內『奸』通風報信的話,那只能說虎墩兔憨的人品太好,連老天都要幫助『插』漢部重振昔日的雄風!

    渠家禎此時自然還不知道其中的玄虛。不過他卻絲毫不懼,鎮定自若地指揮著兵士在城頭輪班警戒,同時準備弓箭、滾木擂石、火『藥』、炮彈等守城武器。大同的城牆既高且厚,還有兩門老式地紅衣大炮。因此蒙古大軍雖有20萬只是眾,但如果大同城的軍民上下一心誓死血戰到底的話,蒙古人想要破城絕非那麼容易。

    正當渠家禎忙得不可開交之時,姜聯軍派來的人找到了他。渠家禎聞言略一猶豫,隨即叫過副將吩咐了一陣。這才跟著來人直奔巡按衙門。

    姜聯軍一看到渠家禎,頓時大喜,連忙將他請入大堂,命人奉上熱氣騰騰的香茶,然後開門見山地說道:“渠將軍想必已經知道了蒙古大軍大舉來犯的消息,但不知眼下城中兵力如何?將軍可否已有了妙計?這城究竟能不能守得住呢?”

    渠家禎見他頗有驚慌害怕之意,心中忍不住微微一陣鄙視。

    但他二人乃是大同府的最高軍政長官,自然不宜在這時起任何衝突。

    所以渠家禎絲毫沒有表『露』出來。只是面無表情淡淡地說道:“不錯。渠某已經知道了此事。适才姜大人派人來找我時,我正在城頭指揮佈置。大人請放心。眼下城內雖然兵馬不多,但我敢保證必定不讓蒙古人踏入大同城內半步!”

    姜聯軍見他說得斬釘截鐵,語氣中充滿了自信,不知不覺間也被感染了,心中大大松了口氣,當下連聲說道:“這就好,這就好!不知渠將軍都需要本官做些什麼?”

    渠家禎聽他倒是十分積極配合,面上的神情稍緩,微微點頭說道:“姜大人應立刻向朝廷上奏,請求援兵,同時安撫城內百姓、維護秩序,並號召百姓齊心協力抗擊蒙古大軍。若能如此,則此番虎墩兔憨必定會無功而返,從此再不敢正視我大同城牆耳!”

    姜聯軍此時已完全定下了神,聽了渠家禎地話頓時反應過來,連連點頭說道:“放心,這些都包在下官身上就是!”

    渠家禎聞言抱拳拱手說道:“有勞姜大人了!既然如此,我就暫且告辭。大人若是有何事情,可隨時派人去城頭上找我。從現在起,我只會呆在那裡,直到蒙古大軍退卻時為止!”

    說罷,他起身告辭,又徑直回到城上去指揮佈置城防事宜了。

    姜聯軍在將渠家禎送走之後,立即回到書房寫了一道奏摺,然後準備命人連夜600裡加急火速送往京師。同時召集所有的官員到衙議事,安排諸般事宜。

    可是還沒等他喚人前來,就忽然有下人來報,說是代王府的蔡師爺求見。

    姜聯軍微微一愣,心中雖然暗暗奇怪,但卻不敢怠慢。連忙命人將那位蔡師爺請進來。

    他身為大同巡撫,自然少不了要和代王打交道了,而且平素裡就將這位王爺當作太上皇一樣供著,以免平添不必要的麻煩,影響了自己的前程。

    要知道現在地藩王雖然不再像開國之初那樣擁有封地的軍政大權了,但畢竟名義上仍是藩國之主。只要不涉及到軍政大事,就幾乎可以為所欲為,連皇帝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個區區地巡撫又焉能與之相抗?

    姜聯軍深知這一點,因此明智地選擇了恭順的態度,從不與代王作對。幾年地功夫下來,果然是相安無事。

    他對王府的情況比較熟悉,所以知道蔡振威是代王的心腹,自然不敢怠慢。只是心中暗暗奇怪,心說莫非是王爺已經知道了蒙古大軍來犯的消息,所以派了這位蔡師爺來有什麼要事不成?

    正想著時。只見蔡振威已然一推門走了進來。

    姜聯軍連忙起身,滿臉堆笑欲說幾句客套的話。可是他的笑容剛剛『露』出就凝固在了臉上,身體也僵在那裡,愣愣地盯著蔡振威地身後。

    只見一人跟在蔡振威的身後進了屋,他雖然沒有身穿王服。但姜聯軍自是也能一眼認出這竟然就是代王,所以這才一下呆楞在那裡,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堂堂地王爺竟會深夜微服造訪巡按衙門!

    不過姜聯軍終究是精明、剔透之人,很快就回過神來。一揮手命下人退出關好房門,然後才跪倒在地見禮道:“不知王爺深夜到此,下官有失遠迎,還請王爺恕罪!”

    朱傳火齊如何聽不出他的話裡已經暗含了詢問之意?當下微微一笑擺手說道:“巡撫大人不必多禮,是本王來得唐突,原也怪不得大人!”

    姜聯軍站起身來,順勢賠笑道:“王爺夤夜到此,想必是有極重要的事情。下官愚魯。還望王爺明示?”

    朱傳火齊淡淡一笑說道:“姜大人果然聰明!本王此來自然是有重要之事,而且是與姜大人有關!”

    姜聯軍聞言心中不禁微微一顫,但依舊滿臉堆笑說道:“王爺有何要事請但說無妨,下官洗耳恭聽便是!”

    朱傳火齊點了點頭,笑『吟』『吟』地說道:“姜大人既如此說,看來仍不知道就要大禍臨頭了呢!”

    姜聯軍的身子又是忍不住微微一顫,口中卻呵呵笑道:“王爺指的可是蒙古大軍來犯之事?呵呵,大同府兵精糧足。又有堅城為屏障。料來蒙古人也奈何不得,這恐怕也算不上什麼大禍?”

    朱傳火齊哈哈笑道:“原來姜大人已經知道了蒙古大軍來犯的消息。怪不得深夜了還如此忙碌,不過本王說地大禍臨頭卻並非指的這個!”

    姜聯軍聞言不由得一愣,忍不住奇道:“王爺指地不是這個?那卻又是什麼?”

    朱傳火齊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說道:“姜大人這兩日可是見過一位從京師來地童公子麼?本王聽說你還將6座官窯賣給了他,不知可有此事?”

    姜聯軍沒想到他竟對這件事情知道的這麼清楚,心中暗暗驚訝,略一猶豫後終於點點頭說道:“不錯,確有此事!王爺為何知道得這般清楚?”

    朱傳火齊哈哈一笑說道:“姜大人不需知道得那麼多!我只問你,你可知道這位童公子是什麼人麼?”

    姜聯軍地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當下默默地搖了搖頭。

    朱傳火齊掃了他一眼,笑『吟』『吟』地開口說道:“這位童公子其實姓王名銳,乃是當朝太子太傅、威國公、龍虎大將軍,內衛檢校府督領,不知姜大人可曾聽過?”

    姜聯軍的耳邊如同打了個晴天霹靂一般,身體劇震,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手中的茶杯“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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