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混在明朝 作者:紅色四月 (連載中)

 
ivyyahui 2009-4-28 11:40:2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6 50393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07
第三百七十九章 引蛇出洞(下)

    那黑衣人的身手或許還算不上最頂尖的好手,但是其潛行的功夫卻是出神入化,似乎完全能融入各種背景之中一樣。若非有心仔細去看,就算在你眼前潛行而過也休想能發現。

    這種功夫與忍術有些相似,但卻遠比其博大精深,稱為正反大五行遁術。

    若想練成這正反大五行遁術的功夫,必須要有高深的內勁為基礎。可凡是達此境界的內家高手一般都自重身份,不屑去練潛行、匿跡,被人稱做雞鳴狗盜的功夫,而想練者又大都沒有那麼高深的內勁。因此這種功夫現下已經幾近於失傳,遠不像倭人從我們這裡學到了一點皮『毛』後便將之發揚光大,變成了正適合其陰毒狡詐本『性』的忍術流派。

    這個黑衣人是個特例,他天賦異秉,反倒是通過修煉正反大五行遁術而習得了高深的內勁。再加上他同時身具閉息和柔骨兩大奇功,因此若論潛行匿跡的功夫,天下間恐怕難有人能出其右,倭人那些忍術流的大宗師也只有給他提鞋的資格罷了。

    眼下他將正反大五行遁術全力施展開來,當真就像是完全融化在了黑夜中一樣,只用了一頓飯的功夫就已經順利地接連越過了幾個院子,直到達了最核心的院落處所在。這一路之上他連過了兩個暗樁,但是卻絲毫未『露』行跡。雖說這與那兩個暗樁並非是頂尖的好手大有關係,可是其正反大五行遁術的厲害也可見一斑。

    看到此行的目標已經就在前方的不遠處,黑衣人絲毫不急,反倒是冷靜地停了下來,仔細觀察著情況。

    根據他所知道的情報,這個主院落裡伏有兩個暗樁,而且是所有暗樁中最頂尖的兩名高手。如果是有房屋、樹木等物掩護倒也罷了,憑藉他的正反大五行遁術,只要不是有心細查,即便是頂尖的高手亦很難發現其蹤跡。

    可是目標的那座三層閣樓正處於院子的正中央,周圍全部是空地,至少7、8米之內沒有能夠掩護其匿行之物。他的正反大五行遁術雖然厲害,但卻終究不是神術、仙術,不可能讓人在空氣之中也完全遁形。因此正常的情況下,他想在暗伏的兩名高手虎視眈眈的監視下越過那7、8米的距離而不被發現,那就真成了神仙,絕非人力所能為。

    所以黑衣人必須要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才行,要等到那兩名高手的注意力稍被轉移,那才有成功的可能。

    這樣的機會想等著天上掉下來是不可能的,因此黑衣人早已經有了安排。眼下他在觀察清楚了情況之後,又再度施展出正反大五行遁術,不『露』形跡地潛行到了離那座三層閣樓最近的地方匿伏下來,靜靜等待著機會的來臨。

    又過了約莫一頓飯多的功夫,外面的大街上突然響起了一陣喧鬧之聲,幾個富家公子哥打扮的青年邊喊邊唱直朝著火器局的大院而來,從他們渾身沖鼻的酒氣、歪歪扭扭的步伐和荒唐的舉止,一眼就看出每個人都已是喝得酩酊大醉。

    幾個人踉蹌著走到了胡同口,扭身就要往裡面闖。巡邏的兵士們早被驚動,當下毫不客氣地攔住了他們。

    這幾位闊少顯然是喝得太“高”了,非說火器局的大院是自己的府第,指手畫腳地喝令兵士讓開,莫要擋著他們回家的路。

    像京師這種地方屬於藏龍臥虎之地,隨便拿出個人來都有可能有著很大的來頭。除了真正的天潢貴胄和王銳這樣權勢熏天的人物,你的官再大也最好夾起尾巴做人,否則一旦不小心得罪了絕對得罪不起的人,就有可能會引來不測奇禍。

    那個帶隊的哨長很清楚這一點,因此他也不敢太過造次,只是客氣地攔住了那幾位闊少,言道此處乃是機密重地,並非是任何人的府邸,請他們速速離開。

    幾位闊少執意不聽,非要進去看看不可,言語中自然也十分囂張,搬出了一大堆唬人的名頭。

    那哨長也不生氣,一邊堅決地攔住他們,一邊在言語中也加進了“軟釘子”,提醒這幾位闊少此處可是屬於內衛管轄。如果他們再這麼鬧下去而驚動了內衛的話,那事情恐怕就不那麼簡單了。

    那幾位闊少中有兩人似乎喝得稍少一點,一聽內衛之名頓時酒就嚇醒了大半。他們就算再混、再霸道,也知道眼下這京師惹誰都不要緊,但內衛可是任誰亦不敢惹。

    別說像他們這樣的小蝦米了,就是錢龍錫、劉鴻訓、成基命等閣部重臣又怎麼樣?他們三人不久前才剛剛與王銳掰過腕子,結果是一人被拿下天牢,至今仍在待罪,另兩人也是黯然告老還鄉,徹底退出了大明的政治舞臺。

    這幾位闊少即便是家世有些來頭,卻也遠遠不能與錢龍錫等人相比,又怎麼敢招惹內衛?那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麼?

    因此再不用那哨長多說,那兩人連哄帶勸、連拉帶拽,硬生生將另幾個兀自胡說八道的同伴給拖走了,大街上也重新安靜下來。

    這麼一個小『插』曲看似平常,實際上當然是經過了事先的精心安排。

    在靜夜之中,适才的喧鬧傳得很遠,整個火器局的大院內都聽得清清楚楚。

    那兩個暗伏的高手本能地轉頭側耳去傾聽,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因此不由自主分了神。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刹那,那黑衣人把握住了稍縱即失的機會,如一縷輕煙般直掠過7、8米的空地,身形倏地沒入了閣樓的陰影之中。

    那兩名高手似乎本能地覺察到了一絲異樣,閃電般回過頭來,目光警惕的四下裡掃視著。

    但此時黑衣人的正反大五行遁術又開始能發揮出威力,整個人好象完全融入了閣樓一樣,再無絲毫破綻。

    那兩人仔細看了半天卻並未發現絲毫異樣,警惕心慢慢放鬆下來,以為自己是出現了錯覺。於是終於將目光移開,重新開始了正常的監視。

    殊不知那黑衣人此時已然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閣樓之內,當真稱得上是神不知、鬼不覺,連像外面那樣的高手竟都絲毫沒有察覺。

    樓裡面自然沒有半點燈火,但黑衣人卻是天賦異秉,生就了一雙夜眼,於黑夜之中視物如同白晝一樣。

    不得不說他的確是完成這個任務的最佳人選了,若是連他都無法偷到的東西,普天之下再不做第二人想。也正是因為有這樣一個絕頂的異秉高手,東聖教主才定下了一系列的大膽計畫。否則即便是內衛、龍虎衛的主力都被調走,若想從防衛仍是森嚴無比的火器局裡盜取圖紙恐怕也是不太可能。

    黑衣人目光炯炯地掃視了一圈,欣喜地發現這樓內的佈置與自己所掌握的情報大致一樣。

    整個閣樓按照三才分為天、地、人三層,每一層的房間裡都放有許多大鐵櫃,是按天干地支的順序編號。

    黑衣人按捺住即將成功的激動心情,迅速而又無聲無息地直上到第三層,很快就找到了編號為天字甲一號的鐵櫃。根據高堯千辛萬苦所探聽到的情報,最先進的火器圖紙就放在這個櫃子裡。

    他暗暗深吸了口氣,定睛仔細查看。

    就見那櫃子也沒有什麼特異之處,只是用了一把精巧的鴛鴦鎖鎖住。

    那個時代裡還沒有現代那種高級的密碼鎖,像這種精巧的鴛鴦鎖已經是屬於檔次很高的了。若是沒有兩把鑰匙同時打開的話,就算是最高明的鎖匠一時半刻也難用工具來打開它。

    說實話,火器局的防衛已是足夠森嚴了。今日若非是要進行“引蛇出洞”計畫,這黑衣人的本事即便是再大上幾倍,也休想能闖進這閣樓裡來。

    只不過為了不引起敵人的疑心,一切表面的文章仍需要做,只是將難度大大降低罷了。令對方感到是經歷了重重險阻方才能成功,這樣才像是真的一樣。

    正因為如此,閣樓內才未設機關,櫃子也沒多搞什麼花樣。

    黑衣人對此自是毫不知情,果然對自己的周密安排、巧妙計畫和歷經重重險阻才終於成功進到這裡而暗暗感到得意。

    眼下他見櫃子上只有一把鴛鴦鎖,心中自然忍不住大喜,當下從腰間系的皮囊中掏出了一串鑰匙仔細查看。

    這鴛鴦鎖需要用兩把鑰匙同時打開,這兩把鑰匙自然是一套,比較容易就能分辨得出。

    黑衣人本身就精通開鎖之技,而且早已經仔細研究過了那串鑰匙,所以很快就將兩把鑰匙找了出來。

    他小心翼翼地將兩把鑰匙分別『插』入鎖孔之中,兩手輕輕同時轉動。只聽微微一聲輕響,鴛鴦鎖立刻彈了開來。

    黑衣人的心中忍不住一陣狂喜,輕輕地將櫃門打開,立時就看到了其中一疊疊碼放整齊的圖紙。他的呼吸不禁都有些急促起來,雖然看不到臉上的表情,但那貪婪的目光已經暴『露』了他的內心!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07
第三百八十章 收 網

    一想到這些圖紙很有可能從此改變本教、甚至是天下的命運;一想到自己此番立下了不世奇功,必將名揚天下和受到教主的重賞,他的心中又怎能不激動?

    好一會的功夫,他才終於略略平復了激動的心情,拿出一疊疊圖紙展開查看。現在還不是忘乎所以的時候,等到真正大功告成時再慶祝也不遲!

    自從行動開始的那一天起,他就在各方面都做了精心的準備,包括了要瞭解究竟偷哪些火器圖紙。

    根據“槍神”查理.鮑德溫所提供的情況,列在首位的就是新式火槍和火炮的總裝圖紙,其次就是霹靂彈等其它火器。至於那些零件的圖紙很可能會以成百上千來計,不可能拿得全,也無法搬的動,就只能是能拿多少就拿多少了。

    黑衣人的判斷沒錯,這天字甲一號的櫃子之中果然放的都是最重要的圖紙,新式火槍、火炮和霹靂彈的總裝圖紙盡皆包括在其中,另外還有無數彈『藥』以及零件的圖紙。

    雖說看不懂圖紙的內容,但每一張圖紙上都清楚地標有名稱,因此黑衣人不可能搞錯。

    他用最快的速度翻檢著,首先將總裝圖紙全部挑出來,然後再撿著自己認為重要的儘量拿,直到拿不了為止。

    直到再拿下去就會影響到正反大五行遁術的施展和身法之時,黑衣人方才戀戀不捨地停了下來。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真恨不能將整個櫃子都搬走才好。

    不過眼下的收穫已經足以讓人滿意了,這並不算厚的一疊圖紙真可以說是價值連城,給10座金山也不換!

    眼見時間已經不早,如果再耽擱下去的話,錯過了他安排下脫身時機,那可就前功盡棄了。

    因此黑衣人飛快地將剩餘的圖紙重新放回原處,將櫃門鎖好。然後從腰間的皮囊中拿出一張又輕又薄的黑『色』皮子,仔細地將那些圖紙卷成圓筒,用皮子包裹好,斜挎背在了身上。

    做好這一切後,黑衣人又悄無聲息地下到了一層,重新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了閣樓的陰影之中。靜靜地潛伏在那裡,耐心等待著脫身的時機。

    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很快就過了四更天。黑衣人的身體依舊是紋絲不動,就好象變成了雕像一樣,只有蛇首面具下那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證明他還是個大活人。他沒有絲毫的不耐,相比起在木桶中那一整天的蟄伏,眼下的等待只是小兒科而已。

    暗中潛伏的那兩名高手也仍然在盡忠職守,不過漫漫的長夜即將過去,現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也是人的精神和體力最差的時候。兩人已枯守了近一整夜,換成是任何人恐怕此時亦難免感到了極度的疲憊和鬆懈。

    但就在這時,寂靜的黑夜突然被一聲斷喝所打破,只聽東面相鄰的院落之中猛地有人大喝了一聲:“來人啊,有賊!”

    那正是潛伏在那裡的暗樁所發出的警報,立時間整個火器局的大院都被驚動了,幾個巡邏隊和其他暗伏的高手全都聞聲趕了過去,對大膽的闖入者進行圍捕。

    主院中的這兩名高手也不例外,立刻從藏身之處飛掠而起,幾個起落之間已如大鳥般越過了院牆。

    只聽隔壁院落之中很快就『亂』成了一團,吆喝與打鬥之聲響成一片,顯然是闖入者不甘心束手就擒,雙方交上了手。

    黑衣人早就在等著這一刻的來臨,當下毫不猶豫地從陰影中躥出,閃電般朝著西面飛掠而去,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掠過了院牆。

    不用多說,這自然就是他安排下的脫身之計了。那個闖入者只不過是個犧牲品而已,目的就是為了掩護黑衣人的脫身。這看起來似乎十分瘋狂,竟會有人肯如此犧牲自己。但對於培養出了一大批“蜂刺”殺手的東聖教來說,這其實也算不了什麼。此番的任務是志在必得,他們不惜任何代價也要完成,為此而犧牲個把人只是小菜一碟罷了。

    不一會的功夫,那個闖入者就已經受傷被擒,但此時黑衣人早已趁機掠過了最外面的高牆,身形閃了幾閃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鴻源茶莊”,這在京師中只是個不太起眼的小茶莊而已。可是它卻能提供一個很好的掩護,令往來的消息傳遞不會引起人的懷疑。

    那黑衣人的公開身份正是鴻源茶莊的老闆,這個小小的茶莊也是巳聖騎士團在京師的總部,所有的指令都是從這裡發出。

    茶莊是獨門獨院,黑衣人平常便是獨自住在這裡,既無家眷、也沒有下人、婢女。周圍的鄰居們只覺得這老闆的『性』格有些孤僻,卻也沒懷疑什麼。

    眼下黑衣人輕車熟路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他當然不會走前門了,而是繞到後院越牆而入。

    直到進入到院裡,他才終於長舒了口氣。回想起适才所經歷的一切,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已經是成功得了手。雖說其間的過程也算是驚險萬狀,但卻遠比預想中的順利。若不是眼下圖紙就背在自己的身上,他真有些難以置信。

    看來迪戈.卡奧和查理.鮑德溫等人的確是非常成功地吸引了對方的絕對主力,自己這邊才能如此輕易得手,但願他們能夠順利地脫身才好。

    他一邊想著,一邊朝屋裡走去,腦海裡忍不住又思索起如何才能將圖紙安全運送出京的問題。對方估計很快就能發現圖紙被盜之事,所以此事應該越快越好。

    思慮之間,黑衣人已然走到了房門前。就在將要推門而入的一刹那,他的身子猛然頓住,口中低聲喝道:“是誰?”

    只聽屋內一個聲音哈哈一笑說道:“想不到這世間竟仍有人精通正反大五行遁術,今晚老夫也是大開眼界了!閣下能從防衛森嚴的火器局盜出圖紙來,這等身手、膽略怕是當今天下間也無幾人能有。有這等功夫者,想來在江湖之上亦非無名之輩。閣下又何必戴著面具藏首縮尾,不如進來一敘如何?”

    黑衣人聞言身子忍不住劇震,一顆心登時變得涼浸浸的。他現在雖然還不知道屋中人的身份,但卻可以肯定是敵非友。自己的真實身份和這個地方連本教中人知道的都沒有幾個,外人就更絕無知道之理。

    因此對方絕不可能是早識破了自己的身份,事先就等在這裡,而是一直在暗中跟著自己,直到剛剛才悄悄搶在了前面,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到了屋內等著自己。

    先不論對方是如何知道自己去火器局盜圖紙並且暗中監視的事情,僅就這等神出鬼沒的身手就委實是可畏可怖。他自己本就是潛蹤匿跡的大師,但如今被人暗暗跟蹤了一晚竟懵然不知,而且對方剛才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神鬼不知地潛入了屋內,這是何等可怕的身手?

    難道這一切都是個圈套,對方早就識破了他們此番盜取火器圖紙的整個計畫不成?

    這個念頭猛然自黑衣人的腦海裡冒了出來,令他的心更加沉入了穀底。儘管是在寒冷的冬天,但他背後卻唰地一下冒出了一身汗。

    沒有絲毫的猶豫,黑衣人根本不答話,身體突然間閃電般向後急掠,一眨眼的功夫已然躍過了院牆,使出了全力狂奔而逃。

    他不敢沿著直線逃遁,而是施展開正反大五行遁術,在街巷和房屋間鑽來鑽去,極盡騰挪變幻之能,妄圖甩掉那個可怕的對手。他在京師之內還有數處隱秘的藏身之所,除了自己之外再無第二個人知道。只要能成功擺脫對手,他就可以暫時匿伏起來,然後再考慮脫身之策。

    但他的身形剛一有所動作,那個可怕的對手立時就閃身追了出來。任憑黑衣人如何騰挪變幻,可卻始終無法擺脫對手跗骨之蛆般的跟蹤追擊。

    黑衣人越逃越是暗暗心驚,心說自己逃遁的功夫雖不能說天下無雙,但也絕對能排在前幾名內。以前只在教主他老人家的面前甘拜過下風,而眼下身後的這人身手竟似絲毫不在教主之下,如此可怕之人究竟是誰?

    忽然之間,他的心中想到了一個人,頓時暗暗倒吸一口冷氣,一顆心涼透了底。

    就在這時,只聽那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道:“看閣下的身手和打扮,想來定是巳聖騎士了?堂堂東聖教的十二聖騎士之一,難道就只會像兔子般逃跑麼?這可真是令老夫有些失望了!嘿嘿,老夫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裡?又能不能飛出老夫的手掌心去!”

    在這般疾奔之下,他的聲音仍是從容淡定,不見絲毫氣喘之意,就好象坐在那裡輕鬆寫意一樣,令黑衣人更是暗自驚佩。就憑這一手功夫,自己便遠非其敵。除了教主之外,他還再未見過有第二個人如此厲害。

    眼見逃跑無望,黑衣人倏地在當街站定了身形,緩緩地轉過身來。

    只見身後那人也已在6、7米外站定了身形,面容清俊,似乎還不到50歲左右的年紀,根本不像其自稱的那樣老。他一襲白衫,在黑夜中格外的顯眼。那樣隨意往那裡一站,就好象淵亭嶽恃般無可撼動。一股強大的氣勢隱隱發出,牢牢鎖住了對手。

    黑衣人暗自裡深吸口氣,表面上強自鎮定,冷冷地開口問道:“如果在下所料不錯的話,閣下一定就是北方綠林道的領袖、聶行天聶宗主了!不知我可有猜錯?”

    他猜的半點沒錯,這人卻正是聶行天!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07
  第三百八十一章 東聖教的秘密(上)

    王銳為了『迷』『惑』對手、引蛇出洞,確實調走了內衛和龍虎衛的幾乎全部主力。當然,那同時也是為了確保圍捕假葡萄牙商團的成功。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考慮,那就是東聖教不可能出動大批人馬來搶奪火器圖紙,最有可能的自然是派遣精銳高手來盜取。因此留在京師設陷阱的人手不需要多,而是要精,於是他便將重任交給了聶行天以及其所率領的一干聶家高手。

    對於火器局的防衛,王銳只是吩咐表面上降低了難度,但除了聶行天和有限的幾個人外,其餘人並不知道真相,所以黑衣人在盜取圖紙的過程中上演了一出精彩的好戲,令他絲毫沒有懷疑自己早中了圈套,否則又怎能順藤『摸』瓜找到其老巢?

    聶行天一早就埋伏在了那三層閣樓之上,居高臨下將黑衣人的一舉一動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大玄天九轉神功已臻化境,雖不敢說當世已無敵手,但卻遠在那黑衣人之上。因此黑衣人能發現那兩名暗伏高手的蹤跡,可是卻對潛伏在閣樓之上的聶行天絲毫沒有覺察。

    在其得手脫身後,聶行天又暗中跟了上去,直到找到了對方的老巢,這才顯『露』出形跡。而在這之前,聶家的高手自是早已經盯住了那幾名所謂的闊少,前一天張聖泉的鑰匙被盜也是將計就計所設下的圈套,高堯的身份亦因此暴『露』。

    眼下一切已盡在掌握之中,該是到了收網的時候。

    他聽那黑衣人猜到了自己的身份,當下哈哈一笑說道:“不錯,老夫正是聶行天。不過好漢不提當年勇,老夫可早已經不是什麼北方綠林道的領袖!你既已知道老夫的身份,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黑衣人也是哈哈一笑,道:“聶宗主說的一點不錯,閣下現在的確早非是北方綠林道的領袖,而是已淪落為朝廷的鷹犬罷了!”

    他心知自己絕不是聶行天的對手,因此想要用言語激怒對方,這樣也許還有一絲機會。

    聶行天似乎猜到了他的用意,所以聞言並沒有動怒,只是目光一閃淡淡笑道:“聶某是什麼身份,恐怕閣下還沒有資格來評論。就算是鷹犬又如何?卻要專門對付你們這幫妖孽!”

    黑衣人見自己的計策全然無效,不由得暗暗叫苦,表面上卻冷笑一聲說道:“聶宗主先莫要這般自信,就怕你這鷹犬降不了在下這妖孽呢!”

    聶行天輕蔑地一笑說道:“就憑你麼?呵呵,那就請閣下放馬過來便是!不過聶某從不殺無名鼠輩,閣下到底是否巳聖騎士,還不速速報上名來?”

    黑衣人哈哈長笑一聲說道:“不錯,在下就是東聖教十二聖騎士中的巳聖騎士,今日就來領教一下聶宗主的高招!”

    話音未落,他已如一頭黑豹般朝著聶行天疾撲而去,看那樣子,大有欲與敵攜亡的慘烈氣勢。但是他的身形剛剛撲至一半的距離,就倏地沉向地面,如土遁一樣倏忽間消失不見。下一刻,他的身形又如鬼魅般自聶行天身後冒了出來,擯掌如刀,狠狠切向對手的後頸。

    聶行天凝立如山,絲毫不為對手的詭異變幻所動。他連頭都不回,雙袖向後甩出,就好似兩條靈蛇一般,一條卷向巳聖騎士的手腕,另一條直取其面門。

    巳聖騎士不敢和聶行天拆招,心知與對方相差太遠,一旦被纏上就休想能再脫身,惟有憑藉正反大五行遁術的詭異變幻方能有一線生機。

    因此不等聶行天的流雲飛袖攻到,他立刻收招大喝一聲,身子在原地一擰,倏忽間又失去了蹤影,當真是神奇詭異之極。

    聶行天仍是看也不看,順手揮袖就朝右側的一面牆擊去。衣袖本是綿軟之物,但被他灌注了內勁後卻好象鐵杵一般,重重地擊打在牆面之上,只打得碎石紛飛,竟將牆面擊出了一個凹洞。

    沙土與碎石飛濺之中,巳聖騎士大叫一聲,好象被從牆壁裡打出來一樣,身形倏地飛躍至半空中。

    聶行天的另一隻衣袖早已待機而發,此時自是如閃電般穿出,靈蛇般直擊半空中的巳聖騎士。

    巳聖騎士見衣袖如鐵索一般來勢其急,自己身在半空之中躲無可躲、避無可避。當下大喝一聲,雙手一掀一抖,一面黑『色』的披風頓時迎風展開,日一片烏雲般遮蔽住了自己的身體。

    幾乎就在同時間,鐵索一般的衣袖擊在了那黑『色』的披風之上。

    卻只見那披風毫不受力,順勢包裹在了衣袖上。而披風後已然不見了人影,巳聖騎士的身形竟又再一次神奇地憑空消失在月華之下。

    但見漫天的圖紙飄飄灑灑掉落下來,原來那所謂的黑『色』披風正是包裹火器圖紙的那張黑『色』皮子!

    巳聖騎士很清楚自己絕不是聶行天的敵手,因此並不憑真實功夫與之相鬥,而是將正反大五行遁術發揮到了極致,極盡變幻莫測之能。只要是對手稍有疏忽,他就有機會逃之夭夭或者給予致命的反擊。

    這正反大五行遁術本是最高明的潛蹤匿跡的功夫,並非是『性』命相搏、克敵制勝的本事。倭人以之發展出來的忍術,擅長的亦是刺殺、潛行,而非是與敵相鬥。

    可眼下巳聖騎士將正反大五行遁術施展得出神入化,令聶行天也忍不住在心中暗贊。若不是他的大玄天九轉神功已臻化境,功夫遠在對手之上,沒准就真的會給其以可趁之機了。

    眼下見巳聖騎士再一次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蹤影,聶行天並未有絲毫焦躁與惱怒的神『色』。他目光炯炯掃視了一圈,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驀地,他猛地朝著左側一處大戶人家頗為氣派的大門方向一揮手。不過這一次他用的並不是流雲飛袖的功夫,而是手中不知何時已如變魔術般多出了一支轉輪手槍,甩手就是一槍。

    清脆的槍聲響處,只聽那門樓之上立時傳來一聲痛哼,巳聖騎士現出了身形,一頭栽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身。他的右大腿被一槍穿了個血洞,鮮血噴湧而出,如此重傷之下自然是再也無法施展那正反大五行遁術。

    聶行天將王銳送給他的那支純金轉輪手槍在手上轉了幾個花,然後倏地消沒不見,這才飛身掠到巳聖騎士的身旁,伸指在他傷口旁邊的『穴』道點了幾點,令血流稍緩,再撕下一條衣襟將傷口紮了起來。

    巳聖騎士既不反抗,也不說話,臉上卻充滿了又驚又怒且不服氣的神『色』。

    聶行天包紮好傷口之後,看著他笑『吟』『吟』地說道:“怎麼?老夫看你的樣子好象頗不服氣,那要不要再試一次呢?”

    巳聖騎士冷哼了一聲說道:“想不到堂堂的聶宗主竟會借助火器的犀利,這可真是令在下失望!”

    聶行天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犀利的火器非人力所能及,擅用者自是如虎添翼,老夫又豈有不用之理?貴教若不是垂涎火器的犀利,此番又為何費盡心機想要盜取火器的圖紙?閣下這般說,恐怕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巳聖騎士無言以對,只能冷哼一聲沉默不語。的確,若不是垂涎犀利的火器,他們這一次又怎能如此大動干戈?能用火器簡單迅速地解決問題,人家為什麼要費力去打打殺殺?那只能是自己的一相情願而已。

    聶行天見狀也沒再多說什麼,當下站起身來仰天清嘯了一聲。

    不一會的功夫,幾名聶家的好手已是聞聲趕來,迅速地清理了現場後,將受傷的巳聖騎士架起押了回去。

    緊接著,留守京師的內衛傾巢而出,天還沒有完全亮時,就已經將高堯、老張頭等人盡皆緝捕歸案……

    巳聖騎士團的京師分舵幾乎遭到了滅頂之災,連掌位聖騎士在內,差不多所有的重要人物全部落網。

    至此,這一次東聖教的計畫徹底失敗,並且損失慘重,三名長老一死、一被擒,另一人不知所蹤,巳聖騎士團亦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

    第二天,王銳率領著人馬凱旋而歸。當他得知巳聖騎士落網的消息後不由得大喜,心知這回可是逮到了“大魚”。只要能想辦法撬開這些人的嘴,就終於有希望揭開東聖教的神秘面紗了。

    他一向講求的都是知己知彼,此前東聖教的勢力再大也沒有什麼好怕的,讓人頭痛的是其神秘。要想徹底剷除這個“毒瘤”,就必須知道其根底才行。眼下好不容易有了機會,王銳自是忍不住感到大喜。

    不過他卻沒有急著立刻開始突審,而是先仔細思慮了一番。這些東聖教的傢伙想必都不是善茬,不會那麼好對付的。雖說他對自己的那位大舅哥很有信心,但一味用刑未必就能取得最好的效果,得想個更好的辦法才行。

    於是在反復思考了半天後,王銳終於有了定計。他決定先從迪戈.卡奧等人下手,先看看這些佛朗機人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07
第三百八十二章 東聖教的秘密(中)

    此時的迪戈.卡奧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自信與優雅風度,他的信心已完全被摧垮,整個人都變了樣。從被押解回京上路的那一刻起,他就再沒有說過一句話。但是同時的心裡還暗暗的抱有一絲幻想,希望巳聖騎士那邊已然得手,這樣他們也總算是沒有白白“犧牲”,自己心中還感到好過一些。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過來蕭勁風所謂的暈船肯定是個藉口而已,那廝多半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因此才沒有趕來與他們匯合,而是選擇了獨自脫身。以其高超的身手,想要一個人脫身應該不難。

    想明白了此節,迪戈.卡奧忍不住暗自大罵蕭勁風狡猾和不講義氣。他既然已經覺察出了危險,為何不警告自己呢?如果他能早一點提醒自己,眼下很可能就不會落得個如此的結局了。說不定那廝還是特意不說的,目的就是想要他們這些人來吸引住敵人的注意力,好掩護他自己脫身。

    迪戈.卡奧越想越肯定,心中不由得惱怒之極。他們三個長老此番共同承擔了誘敵重任,可說是整個計畫之中最危險和最重要的一個環節,稍有不慎就會將自己給搭進去。

    結果到了最關鍵的時刻,蕭勁風為了自己能夠安全脫身竟然背棄了同伴,最終導致另外兩名長老一死、一被捉,連來接應的無敵戰艦都被擊沉,所有的人或死或者成為了階下囚,。此等所為當真是禽獸不如,想不到聖教的長老之中竟也會有如此敗類!

    一想到這些迪戈.卡奧就忍不住感到怒火中燒,恨不得親手將蕭勁風碎屍萬段方能稍平心中之氣。只可惜眼下他已經是階下囚,想要完成這個心願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其實迪戈.卡奧多少是有些冤枉蕭勁風了,這位蕭長老先前也一樣認為從海路脫身是招妙棋。但是當他與迪戈.卡奧和查理.鮑德溫各自率領一隊人馬分頭行動之後,才逐漸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作為同一族人,蕭勁風對王銳的認識要比迪戈.卡奧和查理.鮑德溫這兩個外族人深刻得多。而且他生『性』多疑、謹慎,對於潛藏的危險有著異乎尋常的敏銳感覺。

    他在率領著自己的那隊人馬和追兵兜圈子、玩“捉『迷』藏”之時,很快就覺察到了跟在他們後面的追兵似乎是兵力不多,並不是當真想要抓人,而好象只是虛張聲勢一樣。

    這令他不由得疑心大起,因為按道理來說對方必定是調集了重兵圍捕,誓要將他們一行人全部擒之而後快的,又怎麼可能會這樣?

    於是蕭勁風立刻進行了幾次試探,發現他們只要是向西面和南面逃遁,追兵就會『逼』迫得很緊,嚴密封鎖住去路。但如果是向著東面的話,追兵就不是迫得很緊,而只是虛張聲勢罷了。

    蕭勁風連試了幾次後發現都是如此,心中隱隱感到了不妙。他在這一次的計畫開始之前就早已經對王銳做了非常仔細的研究,並且從教主那裡也反復得到了警告,知道此子智計百出,往往喜歡出奇制勝,令對手難以預料。已經有無數失敗者證明了這一點,只要是稍有疏忽,就會不知不覺墜入此子所設下的圈套。是以東聖教主反復警告蕭勁風等人,絕不能犯半點錯誤,更不能有半點輕視對手,否則他們必將是新的失敗者無疑。

    因此蕭勁風雖然一時間還猜不到王銳又在玩什麼花樣,但卻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心知若是按照原計劃趕往大沽口和迪戈.卡奧等人匯合的話,恐怕十有八九會墜入對方所設下的圈套。

    但現在想要警告和通知迪戈.卡奧他們已經是來不及了,帶領自己的這一隊人馬改變計畫更是不妥。一來目標太大肯定難以脫身,二來萬一自己判斷有誤的話,不免害得迪戈.卡奧他們空等,沒准再出現什麼差錯。

    所以蕭勁風當機立斷,命那名長老堂的弟子率隊按原計劃趕往大沽口,而他自己卻假託暈船的藉口獨自脫離了隊伍,悄悄潛伏了下來靜觀形勢的變化。

    以他高絕的身手,自是輕而易舉便跳出了包圍圈外,反倒變成了暗暗跟在追兵的身後,一直悄悄來到了大沽口。

    後面發生的事情自然是令蕭勁風駭然失『色』,一看到龍虎衛的各路伏兵朝著匯合點的海灣無聲無息地迅速集結,他就知道大勢已去。現在想要警告迪戈.卡奧他們已經是不可能了,多半隻會再白白將自己也搭進去。

    於是蕭勁風當機立斷即刻悄然遠遁,一邊暗自慶倖自己的小心謹慎,一邊感慨著對手的可怕。那王銳既然能神奇地猜破他們會從海路脫身,從而在大沽口設下了圈套,會不會也早就猜破了他們這一次整個聲東擊西的計畫呢?

    他不敢再想下去,更不敢再潛回京師查看究竟,惟有借此良機立刻脫身南下,趕回總壇向教主報告所有的消息……

    迪戈.卡奧當然不知道這一切的經過了,忍不住將所有的過錯都怪罪在了蕭勁風的身上。

    人們對於成功習慣內部歸因,而對失敗則喜歡外部歸因。這是人『性』的弱點,迪戈.卡奧也不例外。但這樣一來,他的心境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假冒的葡萄牙商團和巳聖騎士團都是被密捕,眼下知情的人沒有幾個。像迪戈.卡奧和巳聖騎士這樣的首腦是被關在了內衛的大牢,而其餘的人則被秘密地押在了龍虎衛的大營之中。

    內衛的大牢雖然不像東廠和錦衣衛那般如同修羅地獄,但也不是什麼療養的聖地,自給人一種森然之感。迪戈.卡奧等人對廠衛的大牢早有聞名,心中自然有些惴惴,不知道將有什麼樣的酷刑等著自己。巳聖騎士因為身具上乘的功夫,所以對此還不是那麼擔心,迪戈.卡奧以前就感到教中那些對付敵人忽然叛徒的酷刑頗為殘忍,覺得東方人當真是野蠻之極。眼下一想到那些酷刑將要落在自己的身上,他的內心裡忍不住生出一絲恐懼。

    整整一天的功夫,並沒有任何人來進行審訊,迪戈.卡奧也在憤怒、焦慮和恐懼中整整煎熬了一天,他以前可還從來沒有感覺到一天的時間竟然是那麼的漫長。

    第二天的深夜,一片寂靜的內衛大牢裡突然響起了紛『亂』的腳步聲。本來就沒有熟睡的迪戈.卡奧一下就被驚醒,倏地從草鋪上坐了起來,一顆心忍不住砰砰狂跳,驚恐地豎起耳朵傾聽著牢房外的動靜,就像是一隻可憐的受了驚的兔子。

    嘈雜的腳步聲偏偏就在他的牢房外停了下來,緊接著就是開鎖的聲音。片刻之後,牢房的大門就被推開,幾名內衛手舉火把湧了進來。

    領頭的那名校尉舉起火把在迪戈.卡奧的臉上照了照,然後面無表情淡淡地朝他開口說道:“閣下請跟我們走一趟吧,我們督公大人有請!”

    迪戈.卡奧勉強定了定神,表面上鎮定自若地冷哼一聲說道:“想不到堂堂的國公大人竟然如此不懂禮節,有什麼事情不能白天問?卻要深夜擾人好夢!”

    那校尉面『露』一絲輕蔑的微笑,仍是淡淡地說道:“哦?閣下現在仍能有好夢麼?倒也令人佩服!你少再在這裡囉嗦,但不知你是想自己跟著我們走?還是用人架著你呢?”

    迪戈.卡奧氣得臉『色』煞白,改用葡萄牙語連聲嘟囔道:“野蠻!果然是野蠻的東方人!”

    說歸說,罵歸罵,但他知道眼下自己是他人的階下囚,想要如何也輪不到他做主,惟有任人擺佈的份。正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因此迪戈.卡奧也不再徒勞地反抗,一邊自言自語地嘟囔著,一邊整齊地穿戴好衣物。雖然現下身陷囫圇,但他仍然不失禮儀,穿著和修飾都一絲不苟。

    那校尉卻也不急,耐心地等迪戈.卡奧全部收拾好後,才當先出了牢房,另幾名手下則押在了最後。

    內衛的大牢也是建在了地下,偵訊室則是在上面一層。因為內衛的審訊手段不是以酷刑為主,所以也不需要建在地下來遮蔽聲音。可儘管內衛的大牢不像是東廠和錦衣衛那樣以酷刑聞名,但凡是進來過的人還從來沒有能夠不開口的,並且談之無不『色』變。這就是王銳將心理血和現代刑訊手段結合的成果,同時也是他想要達到的效果。

    從陰森『潮』濕的地底來到了地面之上,迪戈.卡奧覺得呼吸都順暢了許多。他被帶到了偵訊室的門口,忍不住暗暗深吸了口氣,這才在那校尉的示意下推門而入。

    甫一踏進房內,迪戈.卡奧就不由得微微一愣。因為屋內並沒有他想像中的各種刑具,而只是有一張普通的桌子和幾把椅子,四壁上的長明火把將室內照得如同白晝。

    王銳就隨意地坐在桌後的椅子上,身後站立著聶楓、王謙和曲達閭等人。

    他看到迪戈.卡奧進來,當下笑『吟』『吟』地開口說道:“卡奧先生請進吧,來人啊,看座!”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07
第三百八十三章 東聖教的秘密(下)

    立刻有人拿過一把椅子擺在了桌子對面,迪戈.卡奧定了定神,走過去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他現在已是將心一橫,決意先看看對方到底會玩什麼花樣再說。如果對方當真動用酷刑,自己熬不過的話大不了說些謊話來搪塞便是了。那位國公大人又不是真的神仙,絕無什麼都知道的道理。

    想到這裡,他暫時將所有的恐懼都拋到了腦後,徑直坐下來迎視著王銳的目光,眼中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王銳早就已經猜透了迪戈.卡奧的心理,並且設計好了一切,所以此時並不急於求成,只是打量了他幾眼,笑『吟』『吟』地說道:“此處想必是委屈卡奧先生了,不知閣下可還習慣?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迪戈.卡奧聞言不由得哈哈一笑,然後冷哼一聲說道:“國公大人不必惺惺作態,這裡是內衛的大牢,在下只是階下囚而已,又何敢要求什麼?大人想怎麼樣請儘管直說,不必再繞圈子!”

    他的中國話其實說得非常流利,如果閉上眼睛不看人,很難聽出這竟是一個外國人所說。

    王銳沒有絲毫生氣的意思,仍是笑嘻嘻地說道:“卡奧先生既然這麼痛快,那在下也就直說了。不瞞閣下講,我今夜請你來是想彼此交個朋友的,只不知卡奧先生肯不肯賞臉呢?”

    迪戈.卡奧嘿嘿冷笑一聲說道:“國公大人抬愛了,在下實是承受不起!但不知大人想如何交朋友,可否說來聽聽?”

    王銳微笑點頭,忽然拍了拍手說道:“來人,擺上酒宴!”

    他的話音剛落,房門已被推開,幾名內衛又抬了一張圓桌和幾把椅子進來,在屋子的一角擺好。緊接著又有10幾個人魚貫而入,流水價般在桌上擺滿了豐盛的酒菜。

    那些菜肴無一不是山珍海味,而且顯然是剛剛做得,『色』、香、味俱全,熱氣騰騰,令人一眼望去便忍不住食指大動。

    迪戈.卡奧自從逃遁那天起就再也沒吃上一頓好飯,這兩日在大牢裡雖然沒受到虐待,但吃的也都是粗茶淡飯,嘴裡都快淡出鳥來。因此這時忽然間有一桌豐盛的美酒佳餚擺在眼前,他的眼睛頓時一亮,不由得乾咽了幾口吐沫。

    王銳見狀暗暗一笑,用手一指那桌酒菜笑『吟』『吟』地說道:“在下有些問題想向卡奧先生請教,若是閣下願意與我交個朋友的話,那我們就把酒言歡暢談一番如何?”

    迪戈.卡奧自是早就料到了他會這樣說,當下冷笑一聲,暗暗深吸一口氣說道:“嘿嘿,如果我不想回答國公大人的問題,不想與大人喝這個酒、交這個朋友,那又將如何?”

    王銳微微一笑,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我們有一句話叫做‘敬酒不吃,吃罰酒!’,如果是那樣的話,可就太遺憾了!卡奧先生拒絕了我的好意,就是對在下的侮辱。在下就算是不介意,恐怕我的手下卻不答應。到時候他們怕是會用不敬的手段來問閣下問題,那在下可就愛莫能助了!”

    迪戈.卡奧哈哈大笑起來,好一會的功夫方才止住笑聲,嘿嘿冷笑著說道:“在下原以為國公大人有何高明之處,想不到也只不過會用酷刑來威脅的伎倆罷了。你有什麼,但休想能從我這裡得到半句真話!”

    他嘴上說的硬氣,但實際上卻『露』出了心虛之意,否則就會說休想能令其開口,而不是不說真話。

    王銳自是立刻敏銳地覺察到了這一點,淡淡一笑開口說道:“不瞞閣下說,凡是走進這間屋子的人,還從來沒有一個人到最後不說真話的。卡奧先生非要挑戰一下自己的極限和內衛的手段,那在下也沒有辦法。而且你不要以為自己只要能挺住不說,我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我所知道的事情遠比你想像得要多,只是看在你是佛朗機人的份上,想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罷了。只要閣下能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說出來,在下可擔保既往不咎。我大明既已重開海禁,將來就很有可能有用到閣下之處,這也是在下想和卡奧先生交朋友的原因。還望閣下能夠三思,切莫自誤才是!”

    迪戈.卡奧當然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被說動了,他以為王銳只不過是在巧舌如簧鼓動而已,因此只是微微冷笑,卻什麼也沒有說。

    王銳心知現在是下點“狠料”的時候了,於是微笑著繼續說道:“看來卡奧先生並不相信我說的話,那在下就證明給你看看也罷!”

    迪戈.卡奧聞言不禁『露』出了專注的神情,他的確也很想知道王銳究竟已經掌握了多少情況。

    王銳將身子微微前傾,緊盯著迪戈.卡奧微微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卡奧先生應該是東聖教中極重要的人物!此番貴教為了謀取火器的圖紙,竟然想出了如此聲東擊西的妙計,出動到閣下這樣的人物來做誘餌,真可說是不可謂不用心良苦!只可惜到頭來終究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這樣的結局恐怕會讓你們的教主很失望吧?”

    迪戈.卡奧的身子忍不住劇震,不由得失聲說道:“你……你說什麼?”

    王銳見自己這一擊果然奏效,臉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將身子向椅背上一靠,笑『吟』『吟』地說道:“難道卡奧先生真的以為你們的計畫天衣無縫,那位巳聖騎士會成功嗎?你如果仍認為我在虛言騙詐,那在下就不妨讓你見一見你的同伴!”

    說著,他輕輕拍了拍手。房門立時再次打開,幾名內衛將巳聖騎士押了進來。

    現在他的青銅蛇首面具已經被摘了下來,『露』出了真面目,卻是一個40歲左右的瘦削漢子,面皮和一雙眸子呈一種奇異的黃『色』,那正是正反大五行遁術練到極高深境界時的症狀。他的雙手被堅韌的牛皮索捆綁著,那條重傷的腿也還未曾痊癒,因此腳步踉蹌,顯得頗為狼狽。

    迪戈.卡奧和他二人都是東聖教中重量級人物,在總壇見過幾次面,所以互相認識。

    此刻二人在這裡相見,自是不由得各自心中一驚,隨即從心底返起一股深深的絕望。這意味著他們這一次行動的徹底失敗,原先心裡所存的那一絲幻想已經被無情地敲得粉碎。

    二人對視了片刻,巳聖騎士不由得面『露』慚『色』低下頭去。這次的行動可說是全部以他為中心,三大長老同時出動,為的就是做誘餌來掩護他。可眼下他本人不但失手被擒,而且三位長老顯然也都遭了難,這令他忍不住感到一陣羞慚,只覺得辜負了教主的一番信任。

    迪戈.卡奧也完全傻了眼,呆楞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本來還心存一絲僥倖,心想對方既然調集了重兵圍捕自己一行,那就很有可能是未看破他們聲東擊西的計畫,巳聖騎士多半已經得手。這雖然不能改變自己身陷囫圇的境地,但卻給他帶來了一絲心理安慰,令他在精神上感到並未輸與對手。

    可眼下巳聖騎士的被抓令迪戈.卡奧的精神支柱轟然崩塌,這一切只說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對手早就識破了他們所有的計畫,反設下了一個圈套讓他們去鑽,最終將他們一網打盡。

    可笑的是他們還自以為得計,殊不知實際上一切早盡在對手的掌握之中,並且還利用了他們這個假冒的葡萄牙商團達到了重開海禁的目的!這是一個多麼可怕的對手?怕是用恐怖來形容亦是遠遠不夠!

    王銳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二人的表現,心知自己的心理戰術已經基本成功,只要再趁熱打鐵就可以大功告成。

    他揮了揮手,於是巳聖騎士又被帶了下去。

    待到沉重的鐵門再次關上,王銳朝仍然呆坐在那裡的迪戈.卡奧笑『吟』『吟』地說道:“卡奧先生,你現在可肯相信我的話了麼?”

    迪戈.卡奧此時才仿佛回過神來,直愣愣地盯住王銳說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們要謀取火器的圖紙的?你……你究竟是人還是魔鬼?”

    王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用手點了點額角微笑道:“我記得曾對卡奧先生說過,這世上沒有什麼想不明白的事情,只要你肯動腦子去想!你們能夠想的出這聲東擊西的妙計,難道我就不能猜破嗎?在下和你一樣是個普普通通的人,只不過喜歡凡事多想罷了!”

    迪戈.卡奧無言以對,頹然沉默下來,腦海中已是『亂』成了一團。他自從加入到東聖教以來,一直是對未來充滿了信心,覺得終有一日能實現自己的目標。但眼下的挫敗嚴重打擊了他的自信,有這樣一個可怕的對手,聖教還能像原來想像的那樣實現目標和理想麼?

    王銳見了他的樣子,心知火候已然是差不多了,當下緊盯著迪戈.卡奧淡淡說道:“卡奧先生現在是否仍拒絕在下的一番好意呢?你若還對東聖教抱有幻想,並且願意為之付出任何代價的話,那在下也再無話好說。不過我還是想最後提醒閣下一句,這對於你來說已經是最後的一次機會了。你即便是選擇了放棄,最終也仍會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說出來的。我絕非是在虛言恫嚇,你如不信的話儘管一試就是!”

    迪戈.卡奧的臉上『露』出猶豫、掙扎的神情,好半晌的功夫後,他才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椅子上,面如土『色』頹然說道:“好吧,我說。我願意接受國公大人的好意,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說出來,還希望大人也能遵守諾言才是!”

    王銳聞言大喜,當下哈哈大笑道:“閣下放心,在下言出必行,還從未有說話不算數的時候!來人啊,倒酒,我要與卡奧先生共飲一杯!”

    一旁的王謙應了聲是,立刻過去斟滿了兩杯酒,一杯躬身呈給王銳,另一杯塞在了迪戈.卡奧的手裡。

    王銳舉杯微笑道:“這一杯酒算是慶祝我與卡奧先生結為好友,在下先幹為敬!”

    說罷,他仰頭一飲而盡,然後亮了亮杯底。

    迪戈.卡奧也一仰脖喝幹,醇綿的酒勁令他頓時渾身為之一暖,臉『色』也恢復了幾許紅潤。

    他忍不住開口贊了聲好,隨即將酒杯往桌上一頓,朝王銳微微躬身致謝道:“多謝國公大人賜酒,不知大人想要知道些什麼,請儘管問我便是!”

    王銳想要知道的太多了,一時間竟有不知從何問起的感覺。

    他略一沉『吟』,當下從最簡單問起道:“不知卡奧先生在東聖教中擔任何職?此番除了巳聖騎士之外,你們共有幾位首腦來京師主持這次的行動?”

    迪戈.卡奧立刻毫不猶豫地答道:“鄙人乃是教中長老堂的長老,除了我以外,另外還有兩名長老一同前來。一個就是已經死去的‘槍神’查理.鮑德溫,另一個叫蕭勁風。不錯此人詭詐無義,並未按照約定的那樣與我等在大沽口匯合,而是獨自脫身而去了!哼,想不到長老堂中竟會有他這樣的敗類!”

    王銳之所以等了兩天的時間才提審迪戈.卡奧,一方面是要增加其心理壓力,另一方面也利用這段時間突審了他的那些手下,以掌握更多基本情報,既令迪戈.卡奧感到高深莫測,又可以驗證他是否是說真話。

    當得知被方文傑打死的那個“槍神”竟是東聖教的長老,而且同時還有另外一個長老漏網時,他忍不住感到一陣懊悔,心說如果早知道那個狗屁“槍神”居然是如此重要人物的話,好歹也應該提醒表哥留下其一條命才是。現在三名長老一死、一逃,只抓住了迪戈.卡奧一個。因此他自然成了打開突破口的關鍵,王銳對今夜的提審做足了準備,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撬開他的嘴才行!

    此刻見迪戈.卡奧並未說謊,王銳點了點頭繼續問道:“前幾日死的那個德席爾瓦究竟是什麼人?你怎麼會加入了東聖教?東聖教又怎麼會與佛朗機海盜有勾結呢?”

    迪戈.卡奧仍是不假思索地答道:“德席爾瓦是我的手下,其實我才是那支海盜的真正首領。只不過我要經常在教中總壇處理事務,所以不在的時候才由他暫時充任首領罷了!我之所以加入東聖教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教主答應了幫助我複國。我曾經發誓一定要讓西班牙人從我的祖國滾出去,讓葡萄牙重新成為稱霸海洋的強大帝國!”

    王銳對西班牙和葡萄牙兩國之間的恩怨略知一二,所以對此也並不感到奇怪,奇怪的只是迪戈.卡奧身為一個海盜為何竟會有如此雄心壯志。

    因此他不禁哈哈一笑說道:“我們有一句話叫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想不到閣下身為一個海盜竟也有如此雄心壯志,這可真是令人敬佩!”

    迪戈.卡奧聽他的語氣中頗有懷疑之意,當下微微躬身正『色』說道:“國公大人誤會了,在下本非海盜出身,原本也是葡萄牙的王室貴族!只因我是國內獨立運動組織的重要成員之一,所以遭到了西班牙王室的緝捕,無奈之下這才淪落為了海盜。雖然如此,但我卻從未放棄將西班牙人從葡萄牙趕出去的信念!東聖教答應幫助我複國,所以我才加入了聖教。若是國公大人也答應我達成這個心願,那從今往後迪戈.卡奧將誓死效忠大人!”

    王銳聞言恍然大悟,心說怪不得東聖教會與佛朗機海盜有勾結,原來這個迪戈.卡奧竟然是個志在複國的葡萄牙王室中人,只能算是個半吊子海盜而已。眼下雖然還不能完全確定他說的究竟是否是真話,但初一聽來倒是符合情理。

    他一邊暗自想著,一邊點了點頭說道:“眼下我大明剛剛重開海禁,若論海上的力量還遠遠不及西班牙、葡萄牙、英吉利這些歐羅巴諸國。而且將來即使有了強大的艦隊,是否能幫助你驅逐西班牙人也不是我一個說了算的事情,因此我不能對閣下空許諾。不過我可以答應你,只要你能真心幫助朝廷剿滅東聖教,並且將來為我大明艦隊的建設出力的話,必然會為你在此事上盡力,但不知閣下以為如何?”

    迪戈.卡奧聞言忍不住大喜,作為一個外族人,他效忠東聖教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想借助其力量來幫助自己實現複國的夢想。說穿了,雙方只是利益上的結合,並不存在太多所謂忠心的問題,這也是為什麼迪戈.卡奧能如此輕易就被攻破的主要原因之一。如果是換了巳聖騎士的話,絕不可能這般容易就令其就範!

    而且若是換成了幾天以前,迪戈.卡奧可能也不太會把王銳剛才的一番話放在心上。但是三天前親眼見識過了新式火炮的威力之後,他對大明的犀利火器已是徹底地拜服。如果能將這種火炮裝備到戰艦之上,那對現在那些所謂的第五戰艦來說都絕對會是一場噩夢。

    大明眼下的海上力量的確很弱,但那只是因為海禁了將近200年而已。有如此犀利的火器為基礎,想要建立一支強大的艦隊只是早晚的事情。如果說先前複國還僅僅是個夢想的話,那此刻迪戈.卡奧第一次真正看到了希望,又怎能不欣喜若狂?

    因此他深深朝王銳鞠了一躬說道:“多謝國公大人的慷慨,我對大人早就欽服不已,自是相信大人言出必行!迪戈.卡奧在此以家族的名譽起誓,從今往後定將誓死效忠大人。若違此誓,就叫我一族再永無出頭之日!”

    王銳聽他語氣真誠,絲毫沒有作偽之意,心中也暗暗高興。這個迪戈.卡奧精通航海術,必定對將來海上力量的發展大有幫助。而且他身為東聖教的長老,肯定也會在剿滅邪教方面發揮出重要的作用。

    不過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迪戈.卡奧是否完全出自於真心,仍然要靠時間和行動來檢驗。

    因此他壓抑住內心的興奮,只是微微一笑說道:“正所謂回頭是岸,卡奧先生能做出如此明智的選擇,在下也圖你感到高興!只不過有一事我仍不明,當初閣下加入東聖教,難道真的相信它能幫助你實現複國的夢想嗎?”

    迪戈.卡奧淡淡一笑說道:“如果只是東聖教當然不能,但若是它能夠奪了天下,那自然就有希望!”

    王銳聞言雙眉微揚,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區區一個邪教竟也有如此大志,但這未免也有點異想天開了吧?”

    迪戈.卡奧卻沒有笑,而是正『色』說道:“國公大人千萬莫要小瞧了東聖教,它的勢力之大也許還超出了大人的想像!實際上若非是有大人橫空出世,東聖教想要謀奪天下絕非是可笑之事。當然,現下的情形已非昔比。我相信只要有大人在,任何人都不再敢輕窺大明的江山!”

    王銳不由得點了點頭,心知他說的的確是實情。如果是按照原來的歷史,眼下的大明正是處於風雨飄搖、大廈將傾的時候。李自成最開始也不過是個流寇而已,最後不也是推倒了大明的江山?那東聖教既然潛藏了那麼大的勢力,有此圖謀也並不能說是可笑。

    但是他的橫空出世改變了歷史的軌跡,眼下誰再惦記著謀奪大明的江山,那就是有點自不量力了。

    東聖教主也很清楚這一點,因此才選擇了繼續潛藏待機。也正是歷史車輪的改變,使得他這個原有歷史上並未見書寫的人物走上了前臺,竟然變成了目前王銳最大的敵人,這也的確是出乎了王銳的意料。

    眼下東聖教的神秘面紗正在逐漸揭開,王銳抑制住心中的興奮,點了點頭朝迪戈.卡奧說道:“卡奧先生說得也有道理,但不知那東聖教主究竟是什麼人?竟有如此圖謀?在下正想聽聽!”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08
第三百八十四章 難 題(上)

    迪戈.卡奧忽然『露』出一絲猶豫之『色』,片刻之後才微皺眉頭開口說道:“國公大人,那東聖教主的身份、來歷、姓名、甚至是相貌我都一無所知,所以也不知該如何說才好。這絕無半點虛言,還請國公大人明鑒!”

    王銳聞言也不禁皺起眉頭說道:“哦?為何會是這樣?”

    迪戈.卡奧也知自己的話有些匪夷所思,任誰聽了也難免有所懷疑,但仍然神『色』自若地說道:“國公大人,我加入東聖教只不過有兩年左右的時間,因為身份特殊,這才得以入的長老堂,但對教中的事情仍有許多不知。教主平日裡無論何時何地都會戴著面具,讓人無從睹其真容。他還從未將身份、來歷和姓名告之,教中無人敢探聽,我這個長老也不例外!能夠知悉所有秘密的可能只有大總管左桂諤,實際上平常教主就極少『露』面,一切都是由左大總管代為主事!”

    王銳眉頭緊皺詫異地問道:“這東聖教主如此神秘,又如何能控制勢力這麼大的組織?連你這樣的長老都不識得教主的真面目,難道他就不怕有人會假冒為禍麼?”

    迪戈.卡奧微微一笑說道:“東聖教的組織嚴密、等級森嚴,所有的人都有不同的分工,並且只受上一級的領導,每一層級都是如此。所以除了長老堂和十二聖騎士之外,其餘教眾即便是想見教主一面也是千難萬難,更輪不到他們來辯真假。而且教主的嗓音特別,一身的功夫通玄,旁人即使想假冒也絕無可能!”

    王銳聞言點了點頭,心說這東聖教看來的確是組織嚴密,不但分工明確,而且每一層級之間都設有緩衝。一旦出現了危險時,只要掐斷一點,便能夠令整個鏈條斷開,保護了上面的安全。尤其教主更是這樣,若是想將他“挖”出來,非要先過那位左大總管一關才行。想不到這位教主的神秘還超出了自己的預料,已經擒獲了一名長老級的人物居然仍不能揭開他神秘的面紗,這倒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略一沉『吟』後,王銳又開口問道:“卡奧先生既然連教主的身份、姓名和相貌都不知道,當初又是如何入教的呢?該不會是在大街上看到了東聖教的宣傳單,然後就慕名入教了吧?”

    迪戈.卡奧面『露』尷尬之『色』一笑說道:“國公大人說笑了,此事說來十分慚愧,大約在兩年前,我被手下的一個叛徒出賣,中了官府的圈套在瓊州被擒。就在將要被處斬的前一夜,一個身手高絕的蒙面黑衣人將我從大牢裡救了出去,他便是東聖教的教主。我當時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神奇的東方功夫,自然是驚訝讚歎不已,同時萬分感謝他的救命之恩。於是對他的提問沒做隱瞞,將自己的身份如實相告。教主並不要我報恩,只是提出讓我加入東聖教,並當場許諾以長老堂長老一職業。我既好奇,又出於報恩之心,當下就答應下來。待後來見到東聖教的實力和得到教主幫助我複國的許諾後,更加堅信自己決定沒錯,從那以後便開始死心塌地的為東聖教效力。整個的經過差不多就是這樣了,我雖然在教中的地位尊崇,但由於入教的時間尚短,還無資格知悉教主的秘密。國公大人如果不信的話請儘管明查,我猜那巳聖騎士恐怕也未必能知道教主的身份秘密!”

    王銳一時間聽不出他的話中有任何破綻,於是哈哈一笑說道:“卡奧先生不必多心,剛才我的確是在說笑。我們既然已經是朋友,在下自然相信你不會再拿謊話欺騙於我。那東聖教主的身份暫且先放在一邊,卡奧先生能否再說說東聖教的其它情況呢?”

    迪戈.卡奧連忙微微一躬身說道:“多謝國公大人的信任,我雖然不知道教主的身份秘密,但身為長老,兩年來對東聖教的瞭解自然不少。現下國公大人既然有問,我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王銳點了點頭笑道:“呵呵,那在下就洗耳恭聽了。卡奧先生且莫著急,待再飲一杯潤一潤喉嚨再說也不遲!”

    說著,他命人又倒了杯酒遞給迪戈.卡奧。

    迪戈.卡奧風度優雅地躬身謝過,然後毫不客氣地一飲而盡。

    滿滿的一杯酒下肚,頓時令他的精神為之一振。略一沉『吟』之後,他開口說道:“國公大人,這東聖教自教主之下便是十二名掌位聖騎士,統領了十二個聖騎士團,是組成整個聖教的中堅力量。那位左總管雖然平常多代替教主來處理日常事務,但他只是聯接教主和十二聖騎士的一個重要人物,傳達的是教主的指令,與聖騎士並無隸屬關係。”

    王銳微微點了點頭,心說這個左總管大約就相當於總經理助理的角『色』了,看來那位東聖教主倒像是頗為精通現代管理的一些思想,該不會是如自己一樣也是穿越而來的吧?

    他在那裡胡思『亂』想著,只聽迪戈.卡奧繼續說道:“十二聖騎士團分駐南北十二省,每一個都發展到了不小的規模,其中尤其是南方的子、寅、辰、未四大聖騎士團的實力最為強大,遠在國公大人已經知道的卯、巳兩個聖騎士團之上。十二名聖騎士也都是各懷絕藝,這一點想必國公大人也已經見識過。”

    王銳點點頭微笑道:“不錯,卯、巳二聖騎士俱是身懷絕藝,都可稱得上是極為難得的人才。只可惜這等人才竟投入了邪教,真是白白浪費了一身的本事!但不知卡奧先生可知道十二聖騎士的情況麼?”

    迪戈.卡奧搖了搖頭說道:“十二聖騎士的身份也屬於教中的絕密,我雖然認得他們每一個人的相貌,但卻不知道其真實的姓名、身份。不僅是我,其他人也都是一樣,每個人都不知道他人的底細,更不能去隨便探聽,這是教中的重要規矩之一!除了教主之外,十二聖騎士就是教中最為神秘的人物。”

    王銳早已經料到了這一點,因此也沒覺得有多失望。那十二聖騎士既然在東聖教中的地位如此重要,其身份自然不可能輕易讓人知道。

    他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除了十二聖騎士之外,長老堂的情形又是如何?”

    迪戈.卡奧『舔』了『舔』嘴唇說道:“長老堂和聖騎士團不同,直接歸屬于教主,貴精不貴多,共有7名長老,每個人或是身份特殊,或是身負絕藝。除了特別的任務外,一般都不會參與各種行動。”

    “東聖教有一種‘蜂刺’殺手,卡奧先生可否知道其情況?” 王銳繼續問道。

    “那些‘蜂刺’殺手全部隸屬于左大總管,他一手掌握著教中的錢財和刑罰大權,是教主最信任的人,其身份也是個秘密!” 迪戈.卡奧立刻答道。

    “既然功夫通玄,那東聖教主想來應該是個中土人士了。但不知為何要起東聖教、聖騎士這些西方化的名字?卡奧先生可否知道其中的原因?” 王銳對這個問題好奇已久,此刻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迪戈.卡奧聞言哈哈一笑說道:“不瞞國公大人說,我對這個問題一樣十分好奇,只不過限於教規不敢隨便打聽罷了。但是據我所知,教中的外族人的確是不在少數。長老堂中除了我和查理鮑德溫外,還有一位叫做柳生藏雲的東瀛人,其劍術出神入化,連教主都極為稱許!另外在十二聖騎士中也各有一位英吉利和東瀛人,分別叫布雷爾和宮本劍雄,一樣全都是身負絕藝。因此據我猜測,教主多半是想吸收更多的外族人加入,這才起了這些名字。不過這僅僅是我的猜測,並無什麼真憑實據!”

    略微頓了一頓,他又稍顯猶豫地開口說道:“此外還有一件事情,有一次左大總管曾經無意中透『露』,似乎東聖教還暗藏有一股外族勢力或者是強援。不過他立刻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從此再絕口不提。我也曾暗中留意,卻並沒有什麼發現。如果此事是真,或許和這些奇怪的名字有關係!”

    王銳聞言不由得再次沉思起來,今晚雖說未能完全揭開東聖教的神秘面紗,但收穫已可說是頗豐。

    從迪戈.卡奧所說的這些情況來看,東聖教的確是一個勢力龐大、組織嚴密的邪教,尤其是那位神秘的教主確然不可小視。他能組建起這樣一樣包括了諸多外族勢力在內的龐大組織,而且一直潛藏於暗處蟄伏待機,可以說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那個時代的資訊遠不像今天這樣發達,而且內衛的情報系統仍遠未成熟,尤其是在南方更處於剛剛初建階段,因此情報方面有所疏漏也屬於正常。

    儘管如此,東聖教這麼一個勢力龐大的組織能不『露』形跡地潛藏這麼久。其所謀之大可見一斑,那位神秘的教主更絕對是一個非凡的人物。

    眼下雖然還有很多事情不知道,但對東聖教的組織架構和整體情況有了大致的瞭解,逐漸開始『露』出冰山一角,再非之前兩眼一抹黑的狀況。

    有此為基礎,下一步再令內衛全力徹查的話,相信很快就會有越來越多的情況浮出水面。而且剛剛遭受了此番的慘敗,東聖教又豈肯善罷甘休?只要他們有所動作,就難免『露』出形跡來!

    想到這裡,王銳微笑著朝迪戈.卡奧開口說道:“名字的事情暫且放到一邊也罷,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但不知那東聖教的總壇在哪裡?”

    “南京,將軍山!” 迪戈.卡奧一字一句地說道。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08
  第三百八十五章 難 題(下)

    經過了精心的準備,王銳的突審果然是大獲成功。迪戈.卡奧所說的很多情報很快就能得到驗證,如果他的確是真心“改邪歸正”,那不但是打開了剿滅東聖教的突破口,而且將來對大明發展海上的力量也是大有臂助,因此也難怪王銳感到喜出望外了。

    他雖然知道那個蕭勁風很有可能已經先一步逃回了東聖教的總壇報信,但仍然立刻派人星夜快馬飛報南京,通知那裡的姚福欣掃『蕩』將軍山。

    儘管蕭勁風的身手卓絕,又是獨自一人,肯定能輕易脫身而去,但他的速度未必能趕得上晝夜一刻也不停的六百里加急飛報。只要有一線希望,就要做出最大的努力,這是王銳一向的辦事原則。

    不過迪戈.卡奧的一番話最終令王銳的希望破滅了,因為蕭勁風屬於東聖教的元老級人物,所以深得教主的信任,是他們此次行動的首腦,同時知悉教中的幾處秘密聯絡點。

    東聖教自然有秘密的迅速傳信方法,因此只要蕭勁風找到秘密聯絡點,就能夠將消息迅速地傳回總壇。而且他還早了三天的時間,所以即便是六百里加急飛報南京,也無論如何是來不及了。

    王銳聽罷心知突襲東聖教總壇是沒有希望了,但卻也並不失望。他從來不將成功寄希望於僥倖之上,而是精心計畫,謀定而後動。況且對方肯定也是匆匆撤離,沒准就會留下什麼線索。眼下能一舉『逼』迫對手不得不放棄已經苦心經營了多年的總壇,這已又是一個極大的勝利。

    俗話說心急吃不得熱豆腐,東聖教的勢力龐大,要想將其徹底剿滅絕非一日之功。現在它既然已曝了光,在王銳看來反倒失去了先前潛在的巨大威脅,令其覆滅只是早晚的事情罷了。

    因此王銳沒再多想,一方面命人好生安頓了迪戈.卡奧,另一方面將審訊巳聖騎士等人的事情交給了曲達閭。這巳聖騎士可不像迪戈.卡奧一樣好對付,能從他的嘴裡得到多少有用的情報,那就要看曲達閭的本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已經一夜未合眼的王銳就進宮面見了小皇帝,將昨夜突審的經過詳細做了彙報。

    小皇帝聽罷既高興,又是暗暗吃驚,他也沒想到竟然有這麼一股強大的邪惡勢力在暗中窺伺著大明的江山。聯想到上一次在“瑤池苑”險些就死在“蜂刺”殺手菁菁手下的那一幕,崇禎不由得大為惱怒,在誇讚了王銳一番的同時,命內衛全力剿滅東聖教。務必要將那個神秘的教主挖出來,看看其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

    王銳領旨出了皇宮,這才拖著疲憊的身軀打道回府,準備補上一覺。

    可是還沒等他更衣,聶靈兒就匆匆找了來,說是貝阿特麗絲有事要求見。

    王銳聞言不禁微微一愣,心說這位葡萄牙大美人現在找自己能有什麼事呢?他一邊好奇地想著,一邊示意聶靈兒將人帶到書房。

    不一會的功夫,貝阿特麗絲已跟著聶靈兒進到屋中。她自從逃出了“魔窟”,經過這些天的調養後,愈加容光煥發,絕世容顏令人不敢『逼』視。

    更有意思的是聶靈兒和紅娘子給她換上了一身明代女子的衣服,穿在她這麼一個外族絕『色』美女的身上別有一種風情,讓王銳一時間不由得有些看呆了眼。

    只見貝阿特麗絲上前幾步,用明代女子的禮儀盈盈福了一福微笑道:“國公大人安好,小女子這廂請安了!”

    她的中國話說得還十分生硬,但聲音卻是婉轉清脆,分外悅耳。

    王銳終於從呆楞中回過神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在下不敢當,貝阿特麗絲小姐不必多禮!”

    貝阿特麗絲可能已經從聶靈兒和紅娘子那裡得知了假冒商團被一網打盡的消息,因此開朗了許多,當下站起身來盈盈笑道:“國公大人將那些假冒商團的海盜一網打盡,算是為我父親和所有商團的人報了大仇。貝阿特麗絲是特來感謝國公大人的,大人當然受得起我的一拜!”

    她還只學會了幾句簡單的中國話,剛才這番話卻仍是用英語所說。

    這些天來貝阿特麗絲都是由聶靈兒和紅娘子照看,二女早從王銳那裡知道了她的遭遇,自是對她十分同情。

    為了能夠相互溝通,聶靈兒特意去梅爾貝裡那裡找了一名他的學生來做通譯。他的那些學生和助手跟隨老師已久,眼下人人都能夠說流利的英語。

    雖然國籍和種族不同,但同為女『性』,總是很容易找到共同之處。而且貝阿特麗絲也屬於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女子,可以說與聶靈兒和紅娘子更是投緣。所以幾天的功夫下來,三人已經成為了好朋友。

    前兩天迪戈.卡奧等人剛被抓回來時,出於保密的原因,聶靈兒和紅娘子開始並未將這個消息告訴貝阿特麗絲。但昨夜的突審成功後,二女忍不住興奮的心情,終於將這個消息透『露』給了貝阿特麗絲。她現在只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而且與二女幾乎是形影不離,因此也並不擔心會洩密。

    貝阿特麗絲自然大喜,立刻央求聶靈兒帶自己去見王銳,要當面表達感激之情。聶靈兒拗不過她的苦苦哀求,於是只好答應下來,這才有了先前的一幕。

    王銳一聽貝阿特麗絲求見自己竟是為了這事,當下先轉過頭去瞪了聶靈兒一眼,意思是責怪她不應該隨便泄『露』這等重要秘密。貝阿特麗絲不管怎麼說也終究仍是個外人,像這樣重要的機密怎能輕易讓她知道?

    聶靈兒此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不由得吐了吐舌頭低下頭去,不敢再看王銳。

    事已至此,王銳也不好再當著貝阿特麗絲的面去責備聶靈兒,於是他只好哈哈一笑說道:“海盜也是我大明的敵人,在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份內之事,貝阿特麗絲小姐不必客氣!”

    貝阿特麗絲似乎並未覺察到有什麼不對勁,仍是微笑著說道:“這件事情對國公大人可能沒什麼,但對於我來說卻是非常重要!大人對我的恩情就像大海一樣,貝阿特麗絲真不知該如何報答!”

    這樣一個絕『色』的大美人說出報答二字,換成是誰恐怕也難免會生出一絲綺念。

    王銳的心中也忍不住微微一『蕩』,但隨即就收攝心神微微笑道:“這一切都是機緣巧合而已,貝阿特麗絲小姐不用太放在心上。在下不圖什麼報答,只要今後小姐能平安快樂就好!但不知貝阿特麗絲小姐往後可有何打算?”

    他這本是隨口一問,貝阿特麗絲聞言卻笑容忽斂,神情黯然地說道:“我現在一個親人也沒有了,哪還有什麼快樂可言?天下這麼大,卻不知道該到哪裡才好。既然大仇已報,這個世界上也再無可以牽掛的事情,倒不如結束了這沒有意義的生命,到天國去和父親、母親相會!”

    王銳聞言嚇了一跳,連忙笑著勸解道:“貝阿特麗絲小姐千萬別這樣想,生命是上天賜予我們最寶貴的東西,每個人只有一次!你還這麼年輕,美好的生活還在後頭。我相信你在天國的父親和母親也必定願意看到你繼續快樂地生活下去,而不是這麼快就去和他們相會!”

    他的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心裡面也忍不住暗暗感到為難,不知該如何安頓貝阿特麗絲才好,這的確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難題。

    眼下大明還沒有遠渡重洋的能力,無法將她送回祖國葡萄牙去。即便是能將她送回去,她現在已經是沒有了親人,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又怎樣生活下去?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嫁給一個垂涎她美『色』的貴族罷了,那能給其帶來幸福的生活麼?

    看來短時間內將她送回祖國去是不可能了,但將她留下來似乎也有不妥。就這麼把她留在自己的府中麼?恐怕過不了幾天各種流言蜚語就會傳遍京城,到時候各酒館茶肆中怕是很快又多了一個“英雄救美”的故事。自己雖然不怕那些流言,但明明沒撈著“便宜”,卻要背負一個惡名,那可真是讓人鬱悶之事!

    正在為難之時,忽見貝阿特麗絲的精神一振,重新『露』出燦爛的笑容朝王銳說道:“國公大人說得對,我一定會好好地繼續活下去,不過這恐怕要大人答應貝阿特麗絲的一個要求才行!國公大人對我恩如大海,能否再幫我最後這一次呢?”

    王銳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氣,連忙點了點頭微笑道:“貝阿特麗絲小姐請說,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自然絕無拒絕的道理!”

    貝阿特麗絲聞言大喜,當下笑『吟』『吟』地說道:“我聽說楚妹妹就是國公大人麾下龍虎衛的將軍,是真正的巾幗英雄、女中豪傑!貝阿特麗絲雖然比不上楚妹妹,但也精通騎馬、劍術和『射』擊。所以也想請求國公大人讓我也加入龍虎衛,就當楚妹妹手下的一個小兵!不知國公大人能否答應?”

    “什麼?!”王銳忍不住失聲說道,臉上頓時『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當場傻掉在那裡……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08
   第三百八十六章 又是個寶貝(上)

    王銳一向是以鎮定的涵養功夫聞名,可說是泰山崩於面前而『色』不變。但此時貝阿特麗絲的一番話直是匪夷所思加異想天開,因此他也忍不住『露』出了如此失態的表情。

    說實話,剛才貝阿特麗絲就算是說要以身相許嫁給他來報答那份恩情,王銳可能都不會感到如此吃驚。但她竟說想要加入龍虎衛,這可讓昨天夜裡還自吹自擂只要肯動腦筋去想,什麼事情都能想到的王大官人無論如何也沒料到,因此吃驚得險些連下巴都掉落下來。

    貝阿特麗絲卻絲毫沒覺感覺到有什麼不妥,反而對自己的想法頗為興奮。所以她看到王銳吃驚的樣子,也不由得微微一愣說道:“怎麼,難道國公大人不相信我說的話麼?那我們不妨現在就找個地方,看看我是不是精通騎馬、劍術和『射』擊?有沒有說謊!”

    王銳也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恢復了正常,搖了搖手說道:“不,不,貝阿特麗絲小姐誤會了,在下絕沒有懷疑你說謊的意思!”

    貝阿特麗絲大喜,當下拍手笑道:“這麼說國公大人是同意了?多謝國公大人!”

    想要拒絕美女絕對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像貝阿特麗絲這樣世所罕見的超級大美人,那真是需要極大的毅力和勇氣。

    王銳看著她歡喜的樣子,差點就脫口而出答應下來。但他終於還是硬生生忍住,狠了狠心搖頭說道:“對不起,貝阿特麗絲小姐,我不能答應你的這個要求!”

    貝阿特麗絲的笑容頓時僵住,瞬間從高興變成了失望,不由得高聲說道:“為什麼?難道我不夠資格嗎?聶妹妹和楚妹妹已經見識過我的騎馬、劍術和『射』擊,她們都十分誇讚。國公大人至少也該看一看後再做決定,這樣才公平!我只是想當一個普通的小兵,而不是楚妹妹那樣的將軍,難道這也不夠格嗎?”

    王銳暗暗深吸了口氣,盡力用平緩的語氣說道:“貝阿特麗絲小姐莫急,我也相信你的騎馬、劍術和『射』擊必定是十分出『色』!”

    貝阿特麗絲立刻『插』口說道:“既然是這樣,國公大人為什麼要一口拒絕我?”

    王銳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貝阿特麗絲小姐,龍虎衛不是一般的軍隊,乃是我大明皇帝的親軍,所有大明之軍的最精銳!其人員的選拔極其嚴格,不僅是要精通騎馬、武藝和『射』擊,更對身份資格有著苛刻的要求。試想這樣一支皇帝的親軍,又怎麼可能會讓一個外族的女子加入?我雖為龍虎衛大將軍,但卻要向皇帝負責。如果是徇私讓小姐加入的話,必會受到皇帝的重責和他人的恥笑,因此還望小姐能夠體諒到在下的難處才是!”

    他說的的確是實情,龍虎衛乃是皇帝親軍,現下不但是所有大明之軍,而且恐怕也是天下之軍的最精銳,又怎麼可能會讓一個外族人,並且是個外族的女子加入呢?

    貝阿特麗絲聽他這麼一說,也明白過來自己的想法只是一相情願而已。

    她剛剛還興奮的神情一掃而空,神『色』黯然地說道:“國公大人說的是,我只是一相情願罷了。給國公大人添了麻煩,貝阿特麗絲深感慚愧!”

    王銳見她明白事理,不在此事上糾纏,不禁暗暗松了口氣。但看了她失望的樣子,心中又頗為不忍,暗自決定一定要想出個妥善安頓她的辦法。

    可眼下他一時間也想不出好的主意,只好順口安慰她說道:“貝阿特麗絲小姐不必失望,你雖然不能加入龍虎衛,但既然有一身好本領,又何愁沒有用武之地?待到我忙過了這一陣子,定會幫小姐想個妥善安頓之策。小姐且莫著急,先安心在府裡住下,有什麼困難儘管向聶、楚二位姑娘開口說便是!”

    貝阿特麗絲的面『色』恢復了平靜,朝王銳福了一禮說道:“多謝國公大人為我費心了,我沒有事,大人千萬不要因為這點小事情而耽誤了公務!”

    說罷,她便告辭,和聶靈兒一起出了書房。

    等貝阿特麗絲走後,王銳這才黑甜一覺,一直睡到了掌燈時分方醒。

    他剛剛穿好衣服,就見聶靈兒又急匆匆闖了進來,一臉慌張之『色』開口說道:“相公,不好了,貝阿特麗絲不見啦!”

    王銳吃了一驚,立時從朦朧中完全清醒過來,忍不住大聲問道:“怎麼回事?你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婉兒呢?難道你們這兩個大高手竟能把一個大活人給看丟了?”

    聶靈兒俏臉一紅,滿面愧『色』低聲說道:“紅婉妹妹也不見了,一樣不知道去了哪裡!”

    王銳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愣,反倒一下冷靜下來,長長吐了口氣改用平靜的語氣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先別著急,慢慢說來聽聽。”

    聶靈兒定了定神,這才將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原來今天早上王銳和貝阿特麗絲後來的談話用的都是英語,聶靈兒也沒聽懂到底說了些什麼。

    待回去後,她就好奇地向貝阿特麗絲詢問究竟。但是貝阿特麗絲只是笑著說沒什麼特別的,再追問下去就笑而不答,聶靈兒也只好作罷。

    接下來的白天裡,貝阿特麗絲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異樣。聶靈兒和紅娘子也像平常一樣,陪著她說話、練功、下棋,這一日都過的非常愉快。

    傍晚時分,蘇瑾和丁苑雪感到有些胎氣不暢,於是就派人將聶靈兒請了去,讓她運功幫助二人調理。

    因為這些天來貝阿特麗絲表現的都很正常,所以聶靈兒和紅娘子並不是像看犯人一樣的形影不離地看著她,而主要是照顧她,或者是陪著她解悶,令她可以忘記那些慘痛的經歷。有時候二人甚至是有事同時離開,只由丫鬟陪著貝阿特麗絲,卻也並沒有什麼意外發生。

    因此見蘇瑾派人來請,聶靈兒也沒多想,當下就趕了過去。

    可是等她用了半個時辰幫助蘇瑾和丁苑雪運功調理好後趕回去時,卻驚訝地發現紅娘子和貝阿特麗絲都已經不見了蹤影。

    聶靈兒立刻在府中搜尋了一遍,可是卻未發現二人的蹤影,而且一干僕役、丫鬟也都說沒有看見。

    這一下聶靈兒不禁有些著了慌,於是急忙來向王銳稟告此事。

    王銳聽罷不禁沉『吟』起來,他心知紅娘子其實非常細心,她的失蹤應該必然和貝阿特麗絲有關係。有她在暗中照拂,貝阿特麗絲肯定不會有什麼事情。

    因此他微微一笑安慰聶靈兒說道:“靈兒不必著急,紅婉既然同時也不見了人,想必和貝阿特麗絲的失蹤必有關係。她聰明、機敏,身手也是超絕,肯定不會有什麼意外就是!我們暫且先耐心等待,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們就會回來!”

    聶靈兒聽他這麼一說,心中這才稍定。眼下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只有先耐心等待消息再說了……

    王銳的判斷一點沒錯,紅娘子的失蹤自然是和貝阿特麗絲有著關係。

    當聶靈兒去後,貝阿特麗絲說是要去解手,可實際上卻徑直溜出了國公府。

    這些天來她對國公府的情況已經頗為熟悉,而且是作為一個客人,並非是一個犯人在此。因此她要出府,那些守門的家丁並未阻攔。

    貝阿特麗絲出了國公府後,就徑直往荒僻處而去。她似乎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要跑出來,只是本能地想要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場。

    自從父親死後,他在這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一個親人,先前支撐她繼續活下去的動力就是要報那血海深仇。

    眼下她已經手刃了殺害父親的罪魁禍首,假冒的葡萄牙商團也被一網打盡,大仇可說是已然得報。

    但是在高興過後,她卻好象突然發現自己也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意義。

    現在她已是一個親人也沒有了,天下雖大,卻又要到哪裡安身?而且那一段噩夢般的經歷又怎樣忘記?

    尤其是今天早上王銳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她加入龍虎衛的請求之後,貝阿特麗絲更感到萬念俱灰,只覺得一切都再沒有了意義。包括王銳所說的要替她想個妥善安頓的辦法,她也覺得那只是個安慰自己的托詞而已,半點也不相信。

    因此她表面上表現的一切如常,但一有機會就悄悄溜了出來。不想再見到任何人,只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哭上一場,盡情發洩一下心中的憤懣與委屈。

    就這樣,貝阿特麗絲不停地走著,不知不覺已進入了一處荒山之中。

    此時天『色』已然完全黑了下來,荒山中影影綽綽,不時還傳來夜梟的叫聲,在靜夜裡顯得格外滲人、恐怖。

    貝阿特麗絲這才感到了一絲害怕,慌不擇路地向山上跑去,直到前面有一處斷崖切斷了去路,這才停住了腳步。

    看著淒月高掛在空中,面前是黑黝黝深不見底的懸崖。貝阿特麗絲忽然間只感到悲從中來、萬念俱灰,猛然縱身直向崖下躍去……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08
第三百八十七章 又是個寶貝(下)

    只見貝阿特麗絲的身子剛剛淩空躍起,一條紅『色』的繩索就如同靈蛇般電『射』而出,自身後倏地卷住了她的纖腰,硬生生將她從半空中拉了回來,就好象用手托著一樣輕輕放回了崖上。

    貝阿特麗絲吃了一驚轉過身來,卻見紅娘子正站在那裡,平靜地看著自己,目光中充滿了悲傷和同情之意。

    二人的語言雖然不通,但此時此刻並不需要多少話語。貝阿特麗絲猛地撲上前去,一把緊緊摟住了紅娘子,伏在她的肩頭上大哭起來。

    紅娘子輕拍著她的後背,口中低聲說道:“哭吧,痛痛快快地哭上一次就好了!”

    貝阿特麗絲也不知是否聽懂了紅娘子的話,反正是越哭越傷心,淚水將她的肩頭盡數打濕……

    紅娘子當然是一直暗暗跟在了貝阿特麗絲的身後,這才能及時地救下了她。

    和含著“金鑰匙”出生的聶靈兒不同,出身貧寒的紅娘子在遭遇上與貝阿特麗絲有相似之處,都是沒有了一個親人,只剩下孤苦伶仃的一人在這世上。

    因此她觀察得更細,感覺也更加敏銳,看出了貝阿特麗絲與往日的一絲不同,當下暗暗留上了心。

    當貝阿特麗絲以解手為由偷偷溜出府時,紅娘子已經覺察出有異,於是便悄悄地跟了上去。她的輕身功夫屬於頂尖之流,貝阿特麗絲又如何能夠察覺?

    紅娘子看得出貝阿特麗絲是在漫無目的地瞎走,當下也不上前驚擾,想讓她將所有的苦悶全都發洩出來。

    就這樣,紅娘子一直暗中跟著貝阿特麗絲來到了這裡,直到她捨身跳崖時這才及時出手相救。

    良久之後,貝阿特麗絲方才終於收住了悲聲,鬆開了紅娘子。她剛剛已經在生死間徘徊了一次,所以此時的死志已然全消,而且這麼痛快地哭了一場後,她心中的鬱結也發洩出了大半,整個人都仿佛輕鬆了許多。

    看著紅娘子肩頭被自己淚水浸透的衣衫,貝阿特麗絲忍不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多謝楚小姐救了我,我已經沒有事了,咱們回去吧!”

    紅娘子雖然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但是卻能從表情中看出她已經沒有事了。於是微笑著點點頭,和貝阿特麗絲一起下了山,逕自返回威國公府。

    當她們終於回到府裡時,已然是深夜。但府中依然是燈火通明,王銳和聶靈兒等人正坐在大堂等候,全府上下除了蘇瑾、丁苑雪和芸兒三位有孕在身的夫人外,其餘人自然也沒有一個敢先睡覺。

    貝阿特麗絲見狀既感到慌愧,同時心中也感到一絲溫暖。這說明還有這麼多人牽掛著自己,她其實並不是孤苦伶仃的一個。

    她走上大堂朝王銳盈盈福了一禮說道:“讓國公大人多費心了,貝阿特麗絲萬分慚愧!”

    說罷,她就低下頭去站在那裡再不說話,似乎等待著發落。紅娘子也走到了王銳的身邊,將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王銳聽罷皺起了眉頭,沉『吟』了片刻後將管家謝明芳叫過來吩咐道:“讓府裡上下人等全都去睡覺吧,你也早點休息!”

    待謝明芳躬身應是退下去後,他這才朝聶靈兒和紅娘子淡淡說道:“你們倆帶上貝阿特麗絲小姐,跟我到書房來!”

    說著,他起身逕自先出了大堂。

    聶靈兒和紅娘子對望了一眼,當下帶著貝阿特麗絲一起,默默地跟著來到了書房。

    王銳面『色』平靜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只是一口一口地品著下人奉上的香茶。

    聶靈兒和紅娘子也不敢開口,站在那裡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惴惴不安。今日發生的事情歸根結底是由她們向貝阿特麗絲泄『露』了秘密所引起的,因此她二人眼下自是感到有些心虛。

    在一片略顯壓抑的氣氛中,貝阿特麗絲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開口說道:“國公大人,今天的事情全是我的錯。你要責怪就責怪我一個人吧,和其他的人可沒關係!”

    王銳聞言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忽然淡淡一笑開口說道:“貝阿特麗絲小姐誤會了,我並沒有生氣,也沒有責怪任何人的意思。若真的要怪,那應該責怪的人應該是我才是!”

    貝阿特麗絲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愣,忍不住詫異地說道:“國公大人沒有生氣麼?為什麼又要怪你?”

    王銳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小姐的遭遇令人同情,我原該早想個妥善安頓你的辦法才對。但因為公務繁忙的緣故,我一時有所疏忽,這才險些釀成了今日的悲劇。如果小姐今天真的跳了崖,那不但是我,而且連聶、楚二位姑娘也會感到終生愧疚,所以還請貝阿特麗絲小姐今後再也不要做這樣的傻事了才好!”

    貝阿特麗絲聞言心中一陣感動,眼圈不禁立刻紅了,當下連連點頭說道:“國公大人和聶、楚二位小姐對我的恩情,貝阿特麗絲永世也不會忘!你們放心吧,我已經完全想明白了,今後不管如何,我都不會再做這樣的傻事了!”

    經歷了今夜生死一線間的徘徊和深深感受到王銳等人對自己真切的關心後,貝阿特麗絲的思想已如鳳凰涅磐般重生,完全拋棄了自暴自棄的念頭,打算重新開始生活,不再讓這些關心自己的人費心。

    王銳的臉上『露』出釋然的神情,哈哈一笑說道:“貝阿特麗絲小姐能這樣最好了,我們有一句話叫這世上沒有邁不過去的坎兒。看來小姐已經成功邁過了自己的這道‘坎兒’,這真是可喜可賀。既然這樣,那我今夜也來兌現自己的許諾,這就幫小姐想一個妥善的安頓之法如何?”

    聶靈兒和紅娘子雖然聽不懂二人說什麼,但看了他們的表情,也知道肯定是好事,當下各自暗暗長舒了一口氣,也都『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貝阿特麗絲心下大喜,連忙又朝王銳盈盈福了一禮微笑道:“多蒙國公大人費心,貝阿特麗絲實在是感激不盡!其實大人也不必費事,我就在府中做一奴婢服侍聶、楚二位小姐已是心滿意足了!”

    王銳笑著擺了擺手,隨即沉『吟』起來。片刻之後,他抬起頭來微笑道:“我曾經聽貝阿特麗絲小姐說,你的父親精通航海術,你也曾在里斯本的航海學院裡學習過是嗎?但不知小姐可精通航海術否?學到了父親的幾分本領呢?”

    眼下大明既然已重開海禁,急缺的就是航海、造船方面的人才。這件事情來得屬於機緣巧合,比王銳的計畫提前了不少,因此他之前並未做充分的準備,這才直接導致了現在求才若渴的局面。

    當初貝阿特麗絲敘述自己的經歷時,曾說起過自己喜歡航海,父親更是一個進行過數次遠航探險的航海家。因此王銳才有此問,想瞭解一下貝阿特麗絲對航海究竟瞭解多少,能不能在這方面派上用場。只要她能學到了父親的一半本事,對於現在的大明來說也是十分寶貴的,那樣就根本不用發愁安頓她的辦法。

    貝阿特麗絲聞言『露』出欣喜的神『色』,點了點頭說道:“國公大人說的不錯,我是在里斯本的皇家航海學院裡學習的航海和造船,那葡萄牙,甚至是整個歐羅巴最好的航海學院,我的老師多明戈斯.保羅.佩德羅也是葡萄牙和歐羅巴最有名的航海和造船大師之一!這一次跟隨著父親從里斯本遠航萬里來到大明,用了近4個月的時間。一路上父親將自己一生的航海知識全都教給了我,我也將所學得到了印證,現在所差的只是經驗罷了。如果國公大人在這方面需要幫助的話,相信貝阿特麗絲一定能夠幫的上忙!”

    她先前並不知道大明重開海禁的事情,當然更不知道王銳急需要這方面的人才,因此今天早上時只說自己精通騎馬、劍術和『射』擊,壓根就沒提航海和造船之事。

    眼下聽到王銳問起,她這才意識到這一點,心中不由得暗暗欣喜。她從內心裡感到實在欠王銳的情太多,如果自己真能夠幫的上忙的話,那好歹也算是報答了他恩情的萬一。

    王銳本來只是隨口一問罷了,沒想到竟能聽到貝阿特麗絲的這番回答。

    他忍不住又驚又喜,眼睛猛地一亮探身說道:“貝阿特麗絲小姐學過造船嗎?但不知是造什麼樣的船呢?”

    貝阿特麗絲嫣然一笑說道:“航海學院裡學的當然是造遠洋商船和戰艦了,難道還能是在河上航行的小舟嗎?除了航海和造船外,我還學了海戰。但造船和海戰只是學得了知識,並未有實踐的機會,可不敢說能幫上國公大人多大的忙!”

    王銳聞言大喜,高興的差點直接跳起身來。在他看來知識才是最重要的,暫時沒有實踐也不要緊。他自己又何嘗精通火器和軍事?更不要談什麼實踐了,但不是一樣成為了大明火器的領路人和當世第一名將?

    眼下只要有精通航海、造船和海戰知識的人,再加上自己遠遠超前的見識,就不難再在海上力量的發展上創造出火器那樣的奇跡來!現在的條件已經比當初發展火器時好了不知多少倍,他相信這一點一定能夠辦到!

    想不到這樣的一個寶貝藏在了自己身邊這麼長時間而不知,竟還為如何安頓她而發愁,這可真成了天大的笑話!
bluebruce 發表於 2019-9-10 11:09
第三百八十八章 無敵艦隊初設想(上)

    王銳壓抑住內心的興奮,站起身來從書架上拿過一卷圖紙,放在書案上朝貝阿特麗絲笑『吟』『吟』地說道:“小姐來看看這是什麼,我想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貝阿特麗絲好奇地走上前去將圖紙展開,眼睛頓時一亮,再也不肯將視線從圖紙上挪開,女神般美麗的臉上『露』出激動和興奮的神情。

    王銳見狀心中更是暗暗高興,他當然不會只聽貝阿特麗絲說了,而是要檢驗一下她是否具有真材實料,所以才拿出了這張圖紙來試探。

    眼下看了貝阿特麗絲的樣子,王銳心知她的確沒有說大話,至少也是個懂行之人,否則絕不會有這樣的反應。因為他拿出的這個圖紙可是非同一般,那正是一張鄭和寶船的總體構造圖!

    當年鄭和病死後,下西洋也隨之被停止,所有寶貴的資料都被封存了起來,這一沉睡就是200年的時間。

    早在重開海禁之前,王銳就已經想到鄭和當初肯定留下了資料,所以命令內衛清查,果然將所有的資料完好無損地找到。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當初的大明雖然錯過了成為海洋霸主的機會,但總算將那些寶貴的資料保存完好,現在終於落到了能讓它發揮出應有作用的人的手裡。

    王銳得到這些資料後如獲至寶,當下小心地保存起來,等待它能夠發揮作用的那一天。

    眼下終於重開海禁,又揀到了貝阿特麗絲這個寶貝,這些已經沉睡了200年的寶貴資料終又盼到了重見天日的時刻!

    貝阿特麗絲全神貫注地看著圖紙,似乎忘記了王銳等人的存在。

    直過了差不多小半柱香的功夫,她才終於抬起頭來,臉上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色』說道:“神奇!真是太神奇了!不知這圖紙國公大人是從何處得來?”

    鄭和下過西洋不假,但卻還未遠渡重洋到過歐洲大陸,因此其時貝阿特麗絲自然不可能知道中國早在200年前就出過這麼一位偉大的航海家了。

    王銳聞言微微一笑,於是將鄭和下西洋的事情簡要說了一遍,並告訴她說這張圖紙上畫的就是當時下西洋時的鄭和寶船。

    貝阿特麗絲聽罷忍不住面『露』驚訝之『色』,當下連聲說道:“了不起!真了不起!那位鄭和大人是個了不起的航海家!大明的造船術也一樣的了不起!”

    也難怪貝阿特麗絲要讚歎了,別說是她,就算是她的那位著名老師和所有歐洲的造船大師來看了這張圖紙,也一樣會驚訝、讚歎。

    在大航海時代之前,海戰的主戰場在地中海,其形式是接舷,跳幫,用步兵進行肉搏決出勝負。火炮雖然已經裝上了軍艦,但尚未發揮主要作用,那時候在歐洲水域中從事貿易和戰鬥的船舶類型主要是槳帆船。

    典型槳帆船的甲板是單層的,分成3部分,船首是作戰平臺,船尾是艉樓和艙房,中部是槳手劃槳的地方,由一條中間過道分成左右兩部分。甲板長約120英尺,船中寬度15英尺。

    這類戰船造型輕巧,框架由龍骨和肋材組成,外面再覆以端部拼接而成的船殼板,此法在北方被稱為平接建造,甲板高出龍骨只有5或6英尺。

    船首的單根輕型桅杆掛有一面大三角帆(也稱“拉丁帆”),那是典型的地中海三角帆。這種帆可讓槳手在槳帆船順風航行時得以休整,但在戰鬥時帆就被收攏並吊起。一門大炮和一些小型火炮架在船首,在首樓平臺下向敵人開火。高出水面的首部沖角帶有撞角或尖鐵,軍用槳帆船由吊掛在艉柱上的舵來『操』縱。

    在戰鬥中,它朝著敵船駛去,火炮齊發,乘著混『亂』,槳手們使勁劃著船槳,將沖角上的尖鐵撞入敵船上部的工作區,此時尖鐵起著橋樑的作用,士兵借此得以登上敵船。

    這種槳帆船即使在地中海上也並沒有良好的適航『性』,在大西洋上則更是如此。航行時,船必須承載近船首的大炮的重量,在下風時還要受舷外支槳托架和劃槳的影響。

    因此當新的航路被發現、偉大的大航海時代開始後,這種槳帆船就在大洋上被淘汰,而被全帆裝船所取代。

    全帆裝船很多都裝了4根桅和1根艏斜杠,因此一艘三桅帆船上至少有5面受風帆:艏斜杠下的斜杠帆、艏帆、主帆及其上的頂帆、還有尾帆,這種類型的船通常被稱為“卡拉克”。

    它的船體可以通過艉樓和艉樓甲板,以及伸出艏柱的艏樓而區分出來。在所有的此類船中,後桅或者四桅船中的兩根尾桅,都掛有大三角帆,這是典型的南歐縱帆。

    在北歐,主桅、艏桅以及艏斜杠上都掛橫帆,它是一個混合帆系統,有時主桅以及其他桅分成兩部分,而頂部則獨立裝有它自身的桅和帆。

    這時候,600噸的帆船已十分普及,而且全帆裝船的發展使得到美洲以及印度乃至環球的探索『性』航行成為可能。

    但是“卡拉克”帆船也並非是完美的,它的艏樓與艉樓過高,極易招風,使船在逆風時不易『操』縱。

    伊莉莎白時代的約翰.霍金斯爵士看到了這一點。他降低了艏艉樓,尤其是艏樓的高度,同時還用方形的船艉代替原來圓形的船艉。這樣的新設計船型相對狹長,航速較快,在逆風中『操』縱『性』極佳,被稱為“蓋倫船”。

    西班牙帝國無敵艦隊威風凜凜的“卡拉克”型帆艦就是因為『操』縱『性』不佳,從而在1588年7月的海戰中敗給了英國以噸位較小的“蓋倫”型風帆戰艦為主力的艦隊,這次海戰也標誌著西班牙海上霸權的衰落與英帝國的崛起。

    “蓋倫”型船的巨大成功使得它在帆船時代結束之前一直是軍艦,包括戰列艦的設計標準。其中,對適航『性』與火力的要求是壓倒一切的條件,以便在戰鬥時搶佔有利陣位,發揮優勢火力。

    17世紀,英荷戰爭中的主力帆艦均為清一『色』的低舷、橫帆、兩舷裝備加農火炮,多艘這樣的艦隻排成一個長列以發揮兩舷的火力優勢,這也是“戰列艦”這一名稱的首次被使用。

    這一時期,隨著造船技術的發展,帆船戰艦也日趨完善。

    英王查理一世時(1637年),由造船大師彼得.佩特建造的“海上主權”號的噸位已達到1500噸,長232英尺(約 70米)。造船所需的櫟木超過了肯特和蘇塞克斯附近森林所能供應的數量,木材必須從400英里以外的諾森柏蘭運來。艦上有104門火炮。(20門60磅, 8門30磅,32門18磅,44門9磅)艦上裝飾奢華,雕刻精細,是當時造船工業的結晶,為世人所驚歎。

    到了18世紀,1500噸左右的帆艦已不再稀罕,兩三千噸的巨型帆艦比比皆是。其中1765年下水,1778年服役的“勝利”號戰列艦是歷史上最大,最著名的風帆戰列艦之一。它作為英國傳奇式的海軍司令納爾遜的旗艦參加了著名的特拉法加大海戰,英國人憑此役抵擋住了拿破崙的進攻。

    “勝利”號戰列艦全船總長92米,船體長60.3米,水線長56.7米,船體水線寬15.2米,甲板寬12.1米,吃水7.6米,排水量2162噸,艦上裝備火炮104門,全艦人員850人。

    拋開火器的水準如何不論,像這種海上的“巨無霸”已是造船工業的顛峰結晶。即使在這個時代,想要造出排水量達萬噸以上的木制帆船恐怕也是絕無可能之事。

    而根據史書記載,鄭和寶船“長四十四丈,寬十八丈者六十二”。依照這一尺度,鄭和寶船將長達135米,排水量近2萬噸,甲板面積約相當於一個足球場大小。這已經達到今天一艘小型航空母艦的水準了,絕對是當時海上無可爭議的巨無霸,充分顯示了明代中國驚世駭俗的造船水準。

    不過也有一些學者認為如此巨型的木帆船在中國明代不可能出現,另外,有專家認為,明永樂年間,朱棣施政辦公的大殿——奉天殿(太和殿),是當時最大的木結構實體。其大小也不過寬 63.96米,深37.20米,高35.05米。而大號寶船上僅船樓的面積就大大超過了它,從封建的宗法禮儀上講,作為宦官的鄭和乘坐似乎有僭越之嫌。

    這在今天已經成為了一個永久的謎和爭論不休的話題,無論支援與反對者都各舉例證來說明自己的觀點,而且似乎也都有道理。

    王銳對此也頗為好奇,所以在拿到資料後就仔細研究過,並且詢問了不少相關的人,總算是搞清楚了鄭和寶船之謎。

    原來大號寶船的確存在,相關的資料也和史書記載的出入不大。但它並不是一種實用的船隻,也不是下西洋船隊中的一員,而是作為皇帝御用,誇耀皇家與大明天朝之威所建造。說穿了,那只是個擺設而已。儘管如此,它還是體現出了明代造船水準已經達到了一個非凡的高度。

    而鄭和下西洋所乘坐的旗艦實際上是“二千料海船”,這裡的“料”是一種容積單位。

    也就是說真正下西洋的鄭和寶船長約70米,寬15米,排水量1500噸左右。

    這比起大號寶船來自然是差得遠了,照“勝利”號戰列艦也略遜了一籌。但別忘了它在200年前就已經出現,比“海上主權”號絲毫不差,也就是說領先了西方的造船技術足足有200年!又怎能不令貝阿特麗絲驚訝、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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