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星辰妖皇傳 作者︰煙灰落定 ( 連載中 )

g3088657 2009-5-11 16:26:4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8 103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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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男兒二忌

    慄,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慄。

    九頭蟲死死盯著不遠處靜靜站立雄壯身影,牙關緊咬,冷汗自額前滲出。一劍,僅僅是輕描淡寫、不帶半分煙火之氣的一劍,視野之內所有蝦兵蟹將盡數失去了六陽魁首。

    永遠地失去,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來表達自己的不捨之意,對項上頭顱的不捨,對這個世間的不捨。數百兵將墮入輪迴,心中唯留下對那道淡青色匹練的感慨,不是感慨它的凶險,而是它的美麗。真地很完美,清淡中帶著華美,不需要任何辭藻修飾。

    竭力控制身體,九頭蟲忘卻了周遭一切,兵器叮噹墜地,殘軀接連倒下,耳畔隱隱傳來的波濤聲,以及自額前蔓延至臉頰的麻癢,統統忽略、忘卻。

    不得不忽略,不敢不忘卻。

    透過猛然放大,卻無法收縮的瞳孔,九頭蟲將那張冷漠的俊臉收入眼底。那近乎完滿的外表下,隱藏著何等地猙獰。

    九頭蟲心中明悟升起,對面那人是殺神。不!也許是凶獸。

    竭力控制著忍不住顫抖的軀體,渾然不覺左胸腔位置跳動愈加頻繁激烈。九頭蟲心中明白,對面的殺神看似隨意站立。可是,只要他有分毫異動,鋒銳的獠牙就會從沉默中伸出,將它撕成碎片。

    戰慄的靈魂,漸漸將心中的恐懼波及全身,九頭蟲全然不知身軀在微微抖動,他無暇關注這些。似乎剛剛察覺到手中的冰涼,緊了緊月牙鏟,借來少許刺骨寒意,借以驅除心中的懼意。

    “你……是誰?”作為聲名遠播的妖王,遠近馳名的強者,自有強者地尊嚴。頃刻之間,畏懼之意業已悄然遠去,九頭蟲沉聲發問。

    簡簡單單地話語。將心中方才提起地一點信心彰顯無余。卻不自覺地帶上顫抖之音。

    默立一旁地孫悟空忽然嗤笑一聲。心中不屑:孤陋寡聞之輩。連一劍籠罩北俱蘆洲地楊大哥都不認識。這傢伙在潭子裡泡久了。所見地天空也僅僅是潭口那麼大一片。

    楊戩靜靜站立著。頭、頸、背、腰、腿成一直線。標槍般挺立。水合道袍乾淨清爽如昔。不帶點滴污漬。即便這小小龍宮之中。泰半之水已成暗紅。

    饒有興趣地望著九頭蟲。目光中夾雜著一絲一樣地情緒。似不解。又似憐憫……楊戩忽然幽幽道:“真是何苦由來!你連我都認不得。招惹我師尊作甚。”

    “你師尊?”九頭蟲微微一愕。下垂地月牙鏟橫在胸前。握得更緊了。兩側掌沿盡是慘白。血色盡褪。寒聲問道:“陸久?”

    聞言。朱九陰目光靜靜轉向九頭蟲。面上掛著經年不變地憨厚笑容。只是那目中一閃而逝地寒芒。曝露幾許深藏地心意。

    憤怒中的猴子感應到一絲殺意,毛茸茸的腦袋微側,疑惑望向朱九陰。盯著那顆堆滿老實憨厚的豬頭,猛地晃晃頭,仿佛要將那可笑地想法自腦海中甩脫出去。

    待孫悟空轉過頭來,不禁揉揉眼,暗自擔憂自己的眼睛是否在兜率宮的八卦爐中受了暗傷。先是憨厚的呆子,後是冷漠的楊戩,這……都不可能。

    楊戩笑了,無聲,但很燦爛地笑了。自孫悟空遇上那天起,從未見過這位冷漠男子俊美的臉上出現如斯笑容。

    笑容倏地斂去,楊戩胸中地身軀驟然消失於原地,一聲脆響過後,復又重新出現,伴隨著幾顆瑩白滾落在地。

    九頭蟲並未抄起月牙鏟反擊,也沒有大聲肆意咆哮,甚至沒有看上楊戩一眼。只是靜靜垂下腦袋,借此掩飾張大至極限的瞳孔,沉浸於那驚艷一摑之中。

    時刻警惕著對手,可九頭蟲依然被一巴掌狠狠抽上,吐出半口白牙。面上感覺到地是手掌,映入眼簾之中卻一閃而逝的白色光華。

    那是……何等地迅疾!

    楊戩**裸地羞辱了九頭蟲,這一掌並不容易。或許這世間,許許多多大神通者能夠蔑視九頭蟲,如同面對螻蟻一般,輕易將它輕易碾成殘渣。可是,要在他完好無損地狀態下,如此羞辱他,唯有楊戩一人。是的,唯有一人。高高在上地諸天八聖人當然可以,只是不屑。余者皆無此能。

    緣何?無他,唯速度爾。

    作為奉行苦修之人,楊戩幾乎時刻處於時間加速之下,貪婪地汲取著每一份時間,從無絲毫懈怠。無數個日夜地打熬,楊戩的時間加速能力業已逼近同時期的陸久,只因天賦不及,故而相差一線,其他時間能力亦不得

    “什麼人來我龍宮撒野?!”萬聖龍王敖申手提長劍,龍行虎步而來,人未到,聲先至,頗有幾分威勢。方才轉過廳門,正將楊戩掌摑九頭蟲的一幕收入眼底,手中長劍不由一緊,立在門前愣愣不知所言。

    萬聖公主緊隨著父親,裙擺搖曳而來,嫵媚迷人的俏臉上盡是莊重神色。美目流轉,顧盼生輝,將廳中眾人一一收入眼底。見得非是陸久前來,不由撫胸長長舒出一口氣。心中復又升起一絲失望的火苗,左右搖擺,似乎岌岌可危,又偏生熄滅不得。

    紛亂的心緒盡數呈現在明媚的俏臉上,變幻不定。

    獨特勾魂的風情展露無余,廳中眾人,萬聖老龍王姑且不論;九頭蟲微微垂首,愣愣沉思無語,仿佛獨處荒原之中,周遭再無他人;楊戩只是淡淡瞥過一眼,便不再看,大理石般刀削斧鑿的俊臉冷漠如此;孫悟空是隻猴子,猴子有猴子的審美觀,在他眼中,玉手捧心的萬聖公主,只怕連一隻在自己身上抓跳蚤的母猴都不如。

    唯有朱九陰,深深沉醉於萬聖公主的嫵媚風情之中。

    面上憨厚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癡迷。一雙賊賊狠狠掃過前凸後翹的曼妙身形,胸中邪念頓生。

    “哼!”一聲冷哼傳來,灌入耳中,直若一盆冰水當頭淋下。

    朱九陰聲望去,正對上楊戩鋒銳逼人的目光,耳邊傳來森寒的言語:“四師弟,此女乃是老師心意所屬,不得放肆。”

    身形猛一震顫,肅立、垂首、閤眼在一瞬間完成,朱九陰剛生出不久的念想,瞬間被丟至九霄雲外。是出於尊敬多些?還是畏懼多些?抑或是感恩多些?

    朱九陰心內理不分明,也無需分辨,只要順著自己的心意行事就是。

    九頭蟲終於醒過神來,從左臉頰的疼痛中醒來,從驚駭中醒來,望向楊戩的深眸中,淺淺掩藏著幾分畏懼。

    “……老師看上的女人……”九頭蟲忽然拾起楊戩半句話,心中頓時明了,此人忽然至此,原是為了自家老師搶女人。

    扭曲的面龐,蒙上一層厚重的鐵青,九頭蟲胸中掀起無盡地羞憤之意。生於世間,身為堂堂八尺男兒,最為忌諱的事有兩件,一是性無能,二是綠帽子。

    楊戩輕飄飄的話語,頓時激起九頭蟲足足壓抑了兩年之久的怒火。兩年前祭賽國那一幕,如同毒蛇一般鑽出,啃噬著他的心,錐心刺骨。

    赤紅著雙眼,怨毒地瞪了楊戩一眼,身形電射而出,手中月牙鏟攔腰橫斬。目標不是楊戩,而是羞愧立於一旁的萬聖老龍王和他那傾國傾城的女兒。

    九頭蟲情知今日難以倖免,將怒火發洩在不忠的妻子身上。與楊戩之間的差距太過懸殊,絲毫沒有勝算。為了保住那點可憐的尊嚴,玉石俱焚的心思躍進腦海,理所當然地目下唯一的選擇。

    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月牙鏟攜萬鈞之重迫近,九頭蟲想象著二人四段的美妙景象,放肆地大笑。

    萬聖老龍王厲聲呵斥,面上滿是驚駭和憤怒。

    比之她的父親,萬聖公主鎮定不知幾許,沒有隨之歇斯底裡。縱然一身修為不下於他的夫婿,亦不曾出手抗爭,只是默默闔上眼簾,束手待死。

    萬聖公主嬌顏之上滿是恬靜和……解脫。既仰慕陸久的絕世風采,又憐憫著眼前的夫婿,心中的矛盾又能向何人訴說?長長的眼睫,微微抖動著,點點晶瑩隱現其上,何嘗不是在訴說著什麼。

    死……未嘗不是一種解脫,只是連累父親。萬聖公主復又睜開美眸看了一眼父親,心中默默道:待來生,女兒在好生孝敬您吧……只望女兒還能成為您的女兒。

    恨不相逢未嫁時……萬聖公主萬念俱空,唯留下這七個字。如斯沉重,如許不甘。依稀憶起,幾百年前,初入西牛賀洲之時就見過陸久。只是那時,她還小,小到生不出情愛之心,小到抓不住陸久那顆漂浮於世間,彷徨不定的心。

    雙頰飛起紅暈,忽然想起兩年前那一幕,懷念著那人有力的臂膀,不甚寬厚,卻讓人安心無比的胸膛,以及那隻討厭之極的手,鹹豬手。

    兩年來,萬聖公主每每想起那道青衣卓立身影,隨後強自將它驅逐出心房,被隨之而來的愧疚所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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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順昌逆亡

    頭蟲揮出的狠絕一擊,尚未及體,便帶走了妻子心中情分,那點他認為早已不復存在的情分。

    將死之際,萬聖公主拋卻所有,全心沉浸在回憶念想之中,容光越發顯得嬌媚動人,幾能滴出蜜來。亭亭玉立,面帶略顯羞澀的笑意,靜靜等待著月牙鏟及體,死亡地到來,今生地終結,以及……新的輪迴。

    “當!”一聲金屬長鳴,萬聖公主並未等來期待中的結局。睜眼側首好奇望去,不知何時,那道雄壯的身影業已來到身側咫尺處。

    楊戩出掌攔下月牙鏟,面容冷漠依舊,淡淡看著九頭蟲,不帶絲毫情感。不言不語,也不曾繼續出手,只是這麼定定望著。腰身依然筆直,標槍般挺立,如同傲立峰巔,俯視著山腳下的螻蟻。

    人類需要關注螻蟻的行為嗎?顯然不需要。只是淡淡看著,已是莫大地恩賜。

    九頭蟲狂笑之聲戛然而止,雙目充血赤紅之色瞬間斂去,卻而代之的,是一絲恐懼之色,以及無盡地悲涼。彈指之後,九頭蟲憤恨欲狂,為妻子,為陸久,為楊戩,更為心中那份本不該有的怯懦。

    對上楊戩那對冷漠的眸子,九頭蟲似乎從中找尋出一絲不屑來加深心中的恨意。只是註定了要失望,依然純粹而不帶絲毫情感。

    恍惚之間,九頭蟲想起了兩年前的祭賽國,一雙充斥著戲謔的眼眸,那人的實力如同眼前這雄壯男子一樣地深不可測,一樣的不屑自己的實力,從始至終,只是以一種貓捉老鼠的心態與自己耍樂。

    赤紅的眼眸又回來了,因憤怒而回,因仇恨而來。狗急跳墻的憤怒,以及……鬱郁難舒的仇恨。

    瘋狂地嘶喊聲中,亮銀色的月牙鏟幻出重重杖影,狂風暴雨般灑向楊戩,全然不顧自身防禦。

    有攻無守。有進無退。

    可是。攻是攻了。攻得異常猛烈。卻不曾前進半步。楊戩白玉一般晶瑩地寬厚手掌探出。輕飄飄地。不帶絲毫煙火氣。準確地找上月牙鏟真身。劈散漫天杖影。

    銀光乍現。白玉手掌。杖影斂去。九頭蟲後撤一步。一次又一次。周而復始。

    瘋癲半狂地九頭蟲。冷漠剛毅地楊戩。孫悟空靜靜看著交手地兩人。不自覺縮了縮脖子。咧嘴無聲一笑。咕噥道:“這兩位……好傢伙。”慶幸著與九頭蟲交手地是楊戩。自己還不曾過分逼迫這瘋子。抑或是沒有機會。

    等了許久。不見身邊地呆子附和自己。孫悟空側首望去。正見朱九陰面上一如既往地掛著那憨厚癡傻地笑容。只是目中跳動著幾點詭異地火光。

    或許是覺得自己大師兄地威嚴受損。或許是掩不住心中好奇。孫悟空抬手給了朱九陰一個爆慄:“呆子。胡思亂想什麼?!”

    朱九陰醒過神來,抬起胳膊摸著頭頂微不可察的突起,心中咒罵著“遭瘟的猴子”,賊頭賊腦地四下張望一番,憨厚笑道:“猴哥,不想老師也幹這強搶良家婦女地勾當。日後我老豬行起事來,也有老師在前,沒了顧忌。”

    孫悟空瞥了朱九陰一眼,暗罵狗改不了吃屎,不屑道:“在這個世上,拳頭大才是道理。強者,理當有支配一切的資格。雖然還不太清楚九哥是什麼境界,可是,能教導出楊大哥這樣的弟子,定然是傲立巔峰的人物。搶個把女人算什麼?!更何況這女人不過是個普通貨色。”

    這女人?普通貨色?!

    朱九陰目光忍不住再一次掃過那嬌媚無限地容顏,玲瓏起伏的身段,旋即闔目深深垂首,不敢再看。

    孫悟空未曾注意他的異狀,繼續洋洋得意道:“當年老孫在花果山,母猴的交配權,都是要靠拳頭去奪取。”攥起毛茸茸的拳頭,在朱九陰面前晃了晃,昂首繼續道:“當年山上那些美麗的母猴,哪個不給老孫拋媚眼,哪個不想和你猴哥交配?!”

    母猴?交配?

    朱九陰險些載到在地,對身邊地猴子徹底無語,將其劃入不可交流對象行列。心中無力地呻吟,哀嘆著:猴子的審美觀,果然是不同地……

    同時慶幸著,幸好自己前世為人,並不曾失去前生的記憶,若是生而為豬……朱九陰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骯髒地豬圈,以及糾纏在一起的兩團白花花地肥碩,頓時臉色一白,哆嗦著嘴脣用力甩頭,兩隻大耳朵拍打著臉頰,啪啪作響。

    孫悟空與朱九陰相處時日已久,一見他的樣子,心中暗道:這呆子定是在

    齷齪不堪的東西。伸手揪住肥碩的大耳朵,怒目圓子!收起你那些小心思。等你有了相應的實力,再來想搶女人之類的勾當。”

    藉著耳根處傳來的疼痛,朱九陰終於趕走了腦海中的噁心畫面,暗道猴子也非一無是處,還是有些用處的。只是方法有些不對,日後定要叫他改過。

    無視那對人的猴眼,朱九陰滿臉堆上憨厚的笑容,努力圓睜被肥肉堆起的眯眯眼,惡狠狠道:“猴哥,您可千萬要拉兄弟一把。從靈山回來,我們就叫上三師兄,再找二師兄要些手下,定要將那女人搶過來!”

    孫悟空不及推拒,身邊插進來一聲透著邪氣的話語:“好徒弟,你要搶誰?說來與為師聽聽。”

    朱九陰和孫悟空嚇了一大跳,聲望去,正見陸久青衣長劍立在一側,面上掛著一絲邪魅的笑意,饒有深意地望著四弟子。

    朱九陰目中精光一閃,旋即斂去,與猴子並肩躬身施禮。

    老師不同了……朱九陰清晰地感覺到這一點,又看不分明,究竟是哪裡不同了……

    見禮過後,朱九陰翹起大拇指豎立在陸久面前,朝萬聖公主所在方位斜了一眼,諂媚笑道:“老師,您的眼光真真是……弟子要向您學習的太多太多……”

    陸久順著朱九陰的目光,望向分別兩年的玉人,不禁泛起一絲柔和的笑容。此時的她微微戰慄著,酥胸劇烈起伏,美眸深處異彩連連。

    不再理會猴子和弟子,陸久緩步走向萬聖公主。緩慢而堅定的步伐,步步間距相同。攔在兩人直線之間的物什,不論是兵刃,雜物,抑或是……屍體,盡數被震成塵埃,無有例外。

    九頭蟲瞥見陸久,僅存的一點理智化作虛無,怒吼一聲,揮舞著月牙鏟,捨棄對手向陸久撲來。

    定定望著萬聖公主,陸久絲毫不理會飛身而來的九頭蟲,自顧自筆直走向萬聖公主。若是九頭蟲還有一絲清醒,定會因為陸久的做派愈加癲狂,只可惜,他的神智業已盡數迷失於怒火之中,無法在陸久的邪惡上添上一筆。

    陸久卻不在意這些,與兩年前不同,不管不顧地走向目標,只是心中想這樣,不曾考慮九頭蟲半點。歡喜也罷,憤怒也罷,區區一介螻蟻,何必在意?

    這就是陸久兩年閉關所得——更上層樓的心境,屬於妖族皇者的心境,足以席捲天下的霸氣,卻不失不擇手段的狡詐。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除卻身邊親近之人,這就只是陸久看待蒼生的全新視角。

    螻蟻,與塵埃何異?

    楊戩閃身攔下九頭蟲,殺氣一閃而逝,出手再不容情。一掌拍出,依舊不帶絲毫煙火氣,按上瘋狂舞動的月牙鏟,將之拍向對手前胸。伴隨著幾聲骨爆響,九頭蟲噴出一蓬血雨,炮彈一般彈回,深深嵌入墻壁之中。

    望著昏死過去的九頭蟲,孫悟空和朱九陰二人絲毫不見意外之色。楊戩的實力,本就遠在九頭蟲之上,更何況是陷入癲狂之中,渾然不思防禦的九頭蟲。

    楊戩轉過頭來,目光緩緩掃過陸久走過的足跡,只是那麼短短的一段路,就讓他明白了許多,許多……默默向著陸久的背影躬身一禮,並未吐出只言片語。

    陸久絲毫不以為忤,反是欣慰一笑。除了無情無欲的鴻鈞道人,對於門下弟子,仍何人都能表現出足夠的寬容,更何況是楊戩這般出色的弟子。

    自己這個三弟子,修為越發精進了,若是生於鴻鈞講道年間,又會是何等的光景?

    “老臣叩見我皇陛下,陛下聖壽無疆。”萬聖龍王敖申拜倒著陸久身前。龍族向來歸屬蓬萊島統屬,自承為臣,理所當然。

    萬聖公主在父親身側盈盈下拜,默默無語。

    “嗯。”陸久示意敖申起身,移步萬聖公主身前,右手探出,捏著光滑圓潤的下頷逗起臻首,四目相對。

    五百年前、兩年之間、現時之下,三界縫隙之外、祭賽國中、碧波潭內,兩人之間,已是第三次。

    目光掠過纖纖柳腰之下的渾圓隆起,誘人依舊,陸久邪邪一笑,萬聖公主嬌羞不已,心中不由憶起兩年之前。緩緩闔上眼簾,面上泛起粉紅之色。

    溫熱馨香的鼻息觸到手背,陸久頓覺有些~癢。不論是手背,還是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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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有三種人

    呃……”嵌在墻壁上的九頭蟲發出一聲無力的呻吟,從嬌羞的旖念中喚醒,沒來由的一陣慌亂,旋即平復。妙目隨之而轉,只見九頭蟲口鼻下流鮮血不住,滴滴墜落,沾染前襟衣衫,目光神光散,再不復當年初見之時的朝氣蓬勃。

    眼見夫婿重傷至此,縱然情分不再,萬聖公主憶起當年那位剛從大洋中走來,意氣奮發的男子,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憐惜之意。

    或許出於心中愧疚,或許念及往日情分,萬聖公主眼波流轉,迎上居高臨下的目光,深深注入陸久眼眸深處,吐氣如蘭道:“求陛下開恩,饒他性命。”

    陸久雙眼眯起,寒光一閃而逝,陣陣殺意彌漫開來,周遭十丈方圓陡然一冷。龍宮之中暖如春日的淨水,陡然轉為冰寒刺骨。

    恭立一旁的萬聖老龍王背上汗毛立起,雙腿抑制不住地打著顫,心中暗暗叫苦:女兒啊女兒,那等忘恩負義的賊子,為他求情作甚,徒惹陛下不快。

    萬聖公主心中一驚,倔強地盯著陸久,與他森寒的目光糾纏在一處,仿佛一汪春水,試圖融化萬年不化的堅冰。縱然不見動靜,猶自堅持著,鍥而不捨。

    二人對視良久,陸久的眼眸幽深不見根底,萬聖公主忽然從中捕捉到一抹暖意,心中長長舒出一口氣,明媚的笑意攀上嬌顏。

    冬去春來,冰消雪融,龍宮之中冰寒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暖人的春光。

    萬聖老龍王依然垂手恭立,縱然雙腿不再顫抖,亦不敢有絲毫放肆。面向那掌控一切的男子,深深低下頭顱,統帥數萬水族的高貴頭顱。

    陸久伸手輓住萬聖公主玉臂,攙扶起身,順勢擁如懷中,一手撫上隆臀,懷念著闊別兩年的美妙觸感,雲淡風輕道:“楊戩,你的劍祭過了嗎。”

    聞言。楊戩一陣錯愕。再次確認。自己老師地性情古怪許多。面上冷漠如昔。朝陸久微微垂首。恭聲道:“是。老師。”言罷。踱步走向重傷垂死地九頭蟲。

    除卻師徒二人。其他四人皆迷惑於二人風馬牛不相及地對話。軟倒在陸久懷中。嬌息喘喘、意亂情迷地萬聖公主同樣不解。

    楊戩行至九頭蟲身前。漠然注視著。瑩白厚實地手掌按上微微抖動地流年劍劍柄。忽然輕輕嘆息一聲。非是為境地淒涼地九頭蟲。而是為腰間地流年寶劍。劍斬強者。自然快意非常。指向這等垂死之人。流年也是不甘不願吧……

    只是。縱有千般不願。老師聖諭不容違背。更何況。殺人。畢竟是件享受地事。至少在楊戩看來。世間再沒有任何比那一刻更美麗——長劍斬過。頭顱飛起地一刻。

    淡青色匹練滑過。恬淡中透出驚艷。一閃而逝。龍宮中地水流絲毫不受影響。仿佛那是虛無。一顆滾落地頭顱。又否定了這一點。那不是幻象。

    孫悟空瞳孔一縮。憑藉著火眼金睛。勉強能夠捕捉到流年地軌跡。雖然有些模糊。卻也勉強能夠判斷出一些東西。方才那一劍。融入水中。而後又猛然跳出。完美地演繹了楊戩地感悟。對水地感悟。

    朱九陰面上依然掛著憨厚的笑容,心中生出寒意,莫名其妙地浮現出一個道理——在這世上,一共有三種人:男人,女人,還有……帝王。

    簡單,許多人知曉,但知曉之人未必能親眼見識的道理。

    萬聖老龍王同樣瞳孔收縮,非是源自猴子一般的驚訝,而是恐懼,對楊戩掌中長劍的恐懼,以及……對陸久喜怒不定地性格的恐懼。腦海中不由浮現出,流傳於凡塵俗世地一句俗語——伴君如伴虎。

    凡間君王尚且如此,更何況高高在上,麾下億萬妖眾的妖皇陛下!

    瞬息之後,敖申長吁一聲,心下釋然。去了九頭蟲,自家女兒和妖皇陛下之間,再我隔閡。日後,自家女兒只要不觸怒妖皇陛下,得寵於駕前,碧波潭一脈在龍族之中便能獨尊一世。或許……不只是龍族。

    萬聖老龍王幻想著日後地榮寵,心花怒放。

    不同與心中充斥著喜悅的父親,萬聖公主花容暗淡,心底冰涼一片,嬌軀不復綿軟,似乎被心靈深處地寒霜滲透、侵占,陡然轉為僵直。

    與九頭蟲之間那點情分,並不足以致使萬聖公主如此這般。她更多地是為自己傷感,為己身的將來黯然。時至此刻,方才猛然醒轉,眼前這個男人,這個強大無比的男人,對自己的寵愛,並非如同料想中那般深厚。

    陸久脣角微微牽動,似是譏誚,又像是渾不在意。手中動作絲毫不曾停歇,仍然放肆地揉捏著。廳中幾人無一察覺,抑或是,不敢聲張。萬聖老龍王立在女人身側,陸久鹹豬手所在,正為余光所及。只是,敖申始終目不斜視,面向此間最強大的男人垂首恭立。

    楊戩回劍歸鞘,面向陸久的背影漠然肅立,隱約瞧見萬聖公主的黯淡花容,想是為逝去的夫婿而憔悴,冷漠的眼眸中不覺生出絲絲暖意和歉意。

    這女人成為師母也不錯……楊戩心中如是感慨。

    陸久古怪一笑,淡淡道:“此間事了,你回去吧。”

    楊戩躬身一禮,身化流光而走。作為奉行苦修之人,他不願將寶貴的分分秒秒,荒廢於一些看來無謂的瑣事,行路、言語,甚至是……微笑。

    出於對弟子地了解和寬容,陸久放任他的行為,帶著淡淡的欣賞。

    “你二人在此處稍等片刻。”留下這麼一句,陸久擁著略顯僵直的萬聖公主,緩緩往內間行去,熟門熟路,宛如自己家中一般。

    “是。”孫悟空和朱九陰恭聲應下。後者憨厚的笑容中夾雜著一絲促狹之意,前者不若他一般齷齪,心中陸久是去取他們此行的目的——祭賽國的舍利子。

    目送女兒和未來女婿離去,萬聖老龍王心懷大慰,雖知這個“女婿”不可能為他帶來閤家之樂,可是,比之他帶來無上的榮耀,心中哪裡還有半分怨懟。

    萬聖老龍王喚來倖存的蝦兵蟹將廳中整理一番,而後招呼孫悟空和朱九陰入座,又吩咐侍女送來酒水,奉於二人享用。

    出於陸久和萬聖公主的關係,孫悟空和朱九陰再不敢對著敖申吆五喝六,客氣地跟老頭子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

    朱九陰從始至終只是堆起憨厚的笑容,享用著美酒美食,目光不時掠過老師攜美而去的門檻,腦海中浮現出未來師母的絕美身段,頓感鼻中濕熱,忙接著飲酒舉袖掩飾。

    孫悟空性情急躁,漸漸不耐與萬聖老龍王嗦,只是礙於陸久情面,不好發作,頻頻舉杯仰頭。

    敖申人老成精,只覺朱九陰這位妖皇四弟子有些看不透,對於猴子地急躁了如指掌。享受著這份期盼已久的尊重,不由思及那位給他帶來這份榮耀的陛下,又想起前任女婿九頭蟲,將目光轉向依然嵌在墻壁上的屍身和滾落一旁的六陽魁首。

    在一眾蝦兵蟹將心中,九頭蟲便是無敵的存在,即便駙馬身隕,也不敢有絲毫不敬。暗暗嘆息一聲,招來人手吩咐為前任女婿收屍。

    不多時,陸久悠然來到宮中,目光掃過為九頭蟲被收拾整齊的屍身,不置可否,似乎掠過微塵。

    萬聖老龍王緊張的心神一松,暗罵自己多心。似妖皇陛下這等人物,又豈會在意區區一個九頭蟲,魂歸地府的螻蟻。

    躬身行過一禮,敖申退出大廳為九頭蟲安排身後事宜,留陸久三人敘話。

    “老師(九哥)。”孫悟空和朱九陰二人躬身見過。

    陸久隨意擺擺手,安然落座與萬聖老龍王空出的主位。待反應過來,暗贊敖申知情識趣。若是有他在場,真個不好安排。身為妖皇至尊,自然不能屈居敖申之下。可是如今即將成為一家人,也不好怠慢老龍王這長輩。

    畢竟,從骨子裡來說,陸久是一個中國人,禮敬尊長,已經深深銘刻進靈魂深處。

    陸久拍拍扶手,自嘲一笑。此時此刻,他已經下意識地以主人自居。

    孫悟空大大咧咧,只是奇怪陸久的神態。朱九陰則不同,暗自偷笑不已。極少有人知曉,憨厚的外表下,實則隱藏著何等狡詐、深沉的心思。待見陸久目光掃來,方才掩去神光之中的一抹笑意。

    陸久將一點金光彈向孫悟空道:“此物便是你們要的舍利子。”

    孫悟空抄在毛茸茸的手中,小心翼翼地捏到眼前細細端詳,少時隨手揣入懷中,失望道:“本以為是一件異寶,未想不過是普通貨色,真是見面不如聞名。”猴子在媧皇宮中見慣了寶貝,隨意一件,都要勝過舍利子許多,自然有些看不上眼。

    陸久不再理會他,轉而問朱九**:“九陰,給為師說說,你看上了哪家女子,惦念著要搶回來?”

    朱九陰憨厚一笑,期期艾艾不知如何作答。
pass999540 發表於 2011-1-11 18:46
第二百三十九章 靈堂洞房

    九陰故作羞澀,任是孫悟空連番威逼利誘,就是不松哪個名字。

    見得弟子模樣,陸久大感有趣,慫恿道:“九陰,無需顧忌。即便是玉皇大帝的女兒,為師也給你搶來暖被窩。”

    朱九陰精神一振,暗道老師身份果然不同凡響,腆著臉問道:“廣寒宮的嫦娥仙子也可以嗎?”

    孫悟空吐出一枚果核,不知是什麼果子,嗤笑道:“你這呆子,都成了這般模樣,還念念不枉那點齷齪心思。”

    陸久略感錯愕,一絲邪魅笑意生於脣角,漸漸擴散開來,執壺斟上一杯水酒,悠然送至口邊輕嘬一口,眉頭微微一皺。享用慣了極品仙釀,果真看不上這些。在這一刻,陸久忽然有些理解紅雲老祖的怨念。

    “不行嗎?”朱九陰正色望向陸久,目光中有期盼,也有失望和不甘。

    “你真地喜歡娥?”陸久挑挑眉,饒有興趣地詢問。

    朱九陰陷入回憶之中,神色繁雜,精彩紛呈。仰慕、期盼、不甘、怨懟……種種心緒一一在那張醜陋的肥臉上閃過。

    孫悟空此時方知,在這呆子心中,竟然深藏了這許多心思。沒來由地一陣惱怒,指節捏得咯咯作響:這呆子,長久以來,都在戲耍老孫嗎?!

    被蠢豬當猴耍著玩,可不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

    孫悟空忘記了自己本是猴子地事實。心中定下心思。待離開了陸久。誓要狠狠教訓著蠢豬一番。

    朱九陰全然沒有意識到即將到來地苦難。收起心中念想。長吁一聲道:“弟子只是不忿被那女人在玉帝面前告一狀。坑害到如此地步。若是老師為難。也就罷了。聽說站在娥身後那人。神通法力無邊無際。弟子不願為師門招惹禍事。”

    陸久暗笑朱九陰存心不良。刻意裝可憐來博取同情。心中再次肯定了昔日地評價——朱九陰。陰人也。

    朱九陰面色黯然。直叫孫悟空心生不忍。默默將整治他地念頭徹底丟棄。本是欺騙陸久地一番言語。歪打正著。感動了猴子。免去一番皮肉之苦。

    “九陰。天庭那些年。你真是白過了。”陸久故作嘆息。緩緩搖首。取出自備清寧素酒。小飲一口。通體舒泰。

    朱九陰聞言一愕。不解道:“老師此話怎講?”

    陸久悠然道:“數百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難道你就沒有聽說,娥身後的男人是誰嗎?”

    “弟子資歷淺薄,二師兄又不曾對弟子說起,實是不知。”

    看著陸久似笑非笑地眼神,朱九陰心中若有所悟,猛地一個激靈,狼狽問道:“不會是……老師您吧?”言罷,一瞬不瞬盯著陸久,不肯放過絲毫動作。

    孫悟空同樣作為,當然,不若朱九陰那般患得患失,純粹是看熱鬧的心思。舉杯灌上一口,渾然不知大半灑落衣襟。

    頃刻之後,陸久微微一頷首,朱九陰雙眼暴突,露出大片白色。重重敲擊兩下腦門,閉上雙眼使勁緩緩腦袋,兩隻肥大的耳朵甩得噼啪作響。

    睜眼望去,正見陸久面上帶著詭異的笑容,頓時頹然耷拉下腦袋,苦澀一笑,心中呻吟:我調戲了……

    “噗!”孫悟空兩眼一翻白,口中尚未咽下的酒水噴出,毛茸茸地爪子使勁拍打著朱九陰的肩膀,放聲大笑道:“呆子!真有你的,居然膽敢調息師娘。哈哈哈哈……”

    “老師,這個……”朱九陰畏畏縮縮,聲如蚊吶道:“先前不過是弟子玩笑直言。弟子早年受過教訓,焉敢造次。”

    又生怕老師不信,連忙將心底地名字吐出:“弟子相中的是驪山老母。”

    陸久略略思索,古怪一笑,問道:“可是你那丈母娘?”

    孫悟空頓時想起當年之事,朱九陰被困在羅網之中的模樣,捧腹大笑:“不想你這呆子竟然歡喜徐娘半老。”言罷一愣,目光在陸久師徒二人之間來回掃視,暗笑朱九陰不愧是陸久一脈嫡傳,連審視女子的眼光也是這般相似。

    陸久喜歡有夫之婦,不惜殺人奪妻。朱九陰喜歡徐娘半老,欲圖強搶,更勝一籌。

    朱九陰狠狠瞪了猴子一眼,面色青黑一片,咬牙切齒道:“猴哥,別再替什麼徐娘半老。那日你走得早,未曾得見他們顯露本相。山風姿固然不及師娘,卻也足以與觀音並駕齊驅。”

    孫悟空聞言愕然。

    觀音菩薩……陸久和朱九陰對視一眼,忽然想起了孔宣對這位地考語——身具男人的靈魂,女人的肉身

    是人妖。

    朱九陰悄悄給了自己一巴掌,乞憐的目光投向陸久,再不敢提什麼上門強搶,只求老師忘卻自己對嫦娥的念想。

    陸久啞然失笑,起身緩緩走回內間,行路間搖首嘆息道:“現下,你修為不及驪山老母,便是為師替你綁來,你也壓不住她。莫不是洞房花燭夜也要為師替你鎮壓著?”言語之間,頗多取笑之意。

    聞言,朱九陰面色古怪,起身與孫悟空一同恭送陸久離去。

    孫悟空詭異笑道:“呆子,我們也該回去了。你師傅神通無敵,洞房不需要你來礙手礙腳。”言罷,揪住朱九陰後領處,大笑著去了。

    回轉萬聖公主閨房,陸久環視一眼,本是馨香雅致之所,盞茶功夫成了靈堂所在。面上泛起邪魅笑意,暗道一聲有趣。

    旖旎香閨,添上一張香案,幾尺白綾,兩株香燭,彌漫著淡淡的哀傷,沾染旁人地心緒,來回忙碌的侍女皆不能免,個個神色凝重。

    陸久噙著笑意,施然落座香案對面椅上,招手喚來一位面容姣好地小侍女,微笑著吩咐道:“去請你家公主前來。”

    小侍女俏臉通紅,低應一聲,依言而去。不多時,鉛華洗淨、素裙罩體的萬聖公主款款而來,盈盈靜立陸久身前。一眾侍女放下手中活計,識趣退出,將閨房留於一坐一立兩位男女。

    砰地一聲,小侍女面生紅暈,慌慌張張跑出去,為二人掩上房門,不免有些力大。

    陸久輕笑一聲,轉眼望向萬聖公主,素色衣裙、不施粉黛,清麗之中透著嫵媚,較之平日更能牽動他地心神。

    瞧見陸久擺手示意她近前,萬聖公主素面朝人,無喜無悲,美眸之中寧靜一片,緩緩行向邪邪微笑的妖中至尊。

    伸手握住柔荑,陸久將玉人牽至近前,橫坐在腿上,很柔軟,彈性極佳。一手環上纖細地柳腰,一手撫上豐滿膩人的**。嗅著撲鼻而來的誘人芳香,心神俱醉。

    萬聖公主神色木然,任由陸久擺布,不聞不問,如同一具行屍走肉,清麗的嬌顏上,不見哀傷之色,亦不見旖旎風情。

    兩行清淚,悄然流下。

    陸久一陣索然無味,伸手抹去晶瑩,柔聲問道:“還在為先前之事傷心嗎?你與那螻蟻情分早斷,不值得為他如此。”

    萬聖公主秋波流轉,深深注入陸久眼眸深處,滿是探詢之意。

    陸久輕笑一聲,淡淡道:“若不是考慮公主的心意,兩年之前的祭賽國,本皇便已將那螻蟻挫骨揚灰。”

    萬聖公主美眸一動,掠過一絲神采,旋即斂去。

    拍拍側後的豐隆,陸久微笑道:“公主大可放心。先前非是本皇不疼愛公主,只是九頭蟲此人乃是橫亙我二人之間一根刺,必須除去,容不得本分情面。否則,定會傳出不利於公主的留言。今日未曾依你,日後本皇自當好生疼愛公主。”言語只是,背後的鹹豬手依然揉捏不休。

    萬聖公主本就擔心日後失寵於陸久,聽得這番解釋,不論是否有理,單是這份心意,業已讓她心中歡喜。此時感受到身後色手,頓生羞赧之意,俏臉布滿紅雲,深深垂下,直欲埋入胸前溝壑。

    陸久定定望著距離鼻尖不足一寸的高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擱在**之上的右手緩緩前進,不再按兵不動。一路撫過豐膩的**、平坦的小腹,緩緩向高峰進軍。

    很大,很軟,很彈……陸久終於攀上從未占領過的聖女峰,只是空白一片的腦海尋不見多餘的辭藻來讚美她的“偉大”。

    漸漸不滿足於擱著衣裙揉搓,右手極為巧妙地彈動幾下,素色孝服寸寸開裂,觸目盡是一具白嫩中透著粉紅的玉體。

    懷中玉人只餘下肚兜褻褲在身,星眸半閉,嬌息喘喘。

    陸久呼吸漸漸粗重,探手深入肚兜之內撫摸揉捏,心中升起一句至理名言——女人,是水做的。

    方要解去最後的障礙,萬聖公主瞥見那跳動的燭火,驟然清醒過來,按住陸久色手嬌羞道:“陛下,求求你,不要在這裡。”

    陸久慾火難耐,攔腰抱起萬聖公主來到床榻之上,單手輕輕揮動,粉色帳簾垂落。而後迫不及待地扯去玉人最後地遮掩。貪婪的目光細細掃過每一寸肌膚,低低嘶吼一聲,合身撲上……

    被翻紅浪,香閨成靈堂,轉眼又成洞房。
pass999540 發表於 2011-1-11 18:47
第二百四十章 閨中私語

    喘息聲和勾魂的呻吟聲交織在一起,略顯空盪的房漫著**氣味。白綾輕飄,兩團燭火跳躍,有如九頭蟲眼中的怒火,訴說著不甘與憤恨,不甘綠帽壓頂,憤恨憋屈而亡。

    一聲高亢的嬌吟過後,雲收雨歇。

    陸久輕擁著癱軟懷中的玉體,指尖滑過山巒起伏,無意識地打量著萬聖公主香閨之中的擺設,脣角牽起一絲邪魅的笑意——是靈堂,抑或是洞房?

    萬聖公主通體酥軟,全身泛起從未有過的疲累感,帶來陣陣睏倦睡意。臻首擱在男人火熱的胸膛上,費力地挪動,尋見一處舒服的位置,方才停歇下來。如墨雲鬢散亂,絲絲秀髮撓著陸久的下頷鼻翼,酥癢難耐。

    陸久重重捏一把肥碩彈跳的隆臀,以此表示自己的不滿,引得懷中佳人輕哼一聲。

    吻上朱脣,淺嘗即止,陸久邪笑著問道:“公主,本皇比之九頭蟲如何?”

    無關乎身份地位,神通大小,男人通常更在意這方面的能耐。陸久足足折騰了萬聖公主一天一夜,自信無比,頗有洋洋自得之意。

    萬聖公主翻過身來,並肩躺在陸久身側,扭頭甩去一個白眼,不再理他。眉宇之間,盡是雨雲之後的嬌慵懶散。有如朝陽之下的帶露牡丹,風情更勝平日幾分。

    “莫非公主還未夠?”陸久故作訝然,伸手撫上萬聖公主胸前的飽滿,輕輕揉捏著,促狹笑道:“我們再來,今日定要喂飽你這小妖精。”

    萬聖公主花容失色,慌忙捉住陸久的色手,軟語告饒道:“陛下,臣妾真地不行了。陛下神威蓋世,臣妾著實不堪承受恩澤。”

    陸久得意一笑。收回鹹豬手重新香軟地**擁入懷中。

    豐膩地大腿碰觸到陸久胯下地怒起。萬聖公主暗自心驚。柔聲低語:“陛下。若是您尚未盡興。臣妾可喚貼身婢女綠珠兒前來侍奉陛下。”

    欲言又止。而後幽幽道:“綠珠兒是未經人事地處子。不似妾身這等殘花敗柳。”

    聞言。陸久腦海中浮起那綠衣小婢女地身影。含苞待放。花骨朵一般青澀。頓覺一陣索然無味。怒龍垂下。撫上萬聖公主胸前高聳。撇撇嘴道:“嘗過你這小妖精這塊香肉。對半青不熟地果子。哪裡還會有興趣。”

    萬聖公主心中受用之極。秋水一陣盪漾。嫩白藕臂纏上陸久脖。默默奉上香吻。耳鬢廝磨。

    此時無聲勝有聲。

    幽香襲人,陸久一手游走於背臀之間,享受著手足之欲,柔聲道:“過得幾日,公主隨本皇回妖皇宮吧。”

    “嗯。”萬聖公主心知陸久決意納自己為妻室,心中感動,輕輕頷首應下。

    陸久又道:“明日你去問問你父親的意思,是留在這碧波潭,還是隨本皇前往三十三天外。”

    萬聖公主瞥了陸久一眼,幽幽嘆息一聲道:“只怕父親多半願意留在這碧波潭中。”

    有個強勢的男人,固然有了依靠,可是強勢到連岳父都要大禮參拜,不免少了些閤家融融之樂。

    陸久微微苦笑,暗罵自己被女人地體香攪亂了腦瓜。若非如此,“寧為雞首,不為牛後”這等淺顯道理怎會忘卻。

    更何況,有自己照拂,沒有那方勢力會為難萬聖老龍王。日後,它在這西牛賀洲,雖談不上呼風喚雨,卻也不愁會受輕視。

    “明日你記得知會岳父,不要再向本皇大禮參拜。既是一家人,又是長輩,本皇心中著實過意不去。”陸久正色吩咐萬聖公主,純粹是基於門面上的孝道,印在中國人靈魂深處的孝道。

    雖然對於萬聖老龍王,陸久很難表示出由衷的尊敬之意,可是睡了人家女兒,假假也是岳父,是長輩,不好再讓敖申磕頭。

    一家人?!長輩?!!岳父?!!!

    萬聖公主心花怒放,忽然生出氣力,嬌慵之態一掃而空。歡呼一聲,翻身壓上陸久胸膛,用盡氣力緊緊摟住她的男人,胸前那對豐滿直欲擠入陸久體內,香吻雨點般灑向那張不甚英俊的面龐。

    陸久淡淡而笑,靜靜擁著新晉嬌妻,瞑目享受難得的安寧一刻。萬聖公主這份熱情,實是意外之喜。在他看來,顧及妖皇至尊顏面,混元聖人尊嚴,不向萬聖老龍王叩拜,已是失禮之極。

    從骨子裡來講,陸久著實不能稱之為“聖人”,蓋因他不具備混元聖人應有地心態,視蒼生為螻蟻的心態。

    陸久的目標從來不是聖人,而是永恆。非是混元聖人這份天道之下

    永恆,而是跳出天道之外地永恆,真正的永恆。也天道還不夠……

    正因這份追求,孜孜不倦地追求,再加上穿越者的身份,陸久敢想、能想、會想,一步步朝著自己的目標邁進,堅定不移地前進。

    忽然憶起一事,陸久看口問道:“公主,為夫還不知你閨名為何?”

    萬聖公主秋波流轉,狠狠白了陸久一眼。眉目傳情,似乎在訴說著:“此時方才問起名姓,是不是太晚了些?”

    陸久苦笑一聲,上床過後再這麼傻傻地詢問,確是太過分。輕輕一問懷中玉人前額,眼神之中滿是溫柔。

    “日後為夫定會好生疼惜與你……”萬聖公主從陸久的眼神中讀出了這句溫柔言語,滿心歡喜,嘆息一聲,軟語道:“妾身閨名喚作碧兒。”

    “碧兒……敖碧兒……”陸久喃喃數聲,輕笑道:“難怪公主喜歡綠色衣裙。為夫當年送出的碧玉,正合公主芳名。有緣,果真是有緣。”

    萬聖公主目光迷離,陷入那初遇的回憶。曾幾何時,她還是青澀少女。忽然想起陸久對她那貼身婢女綠珠兒的評價—青澀少女,暗道難怪當年瞧不上眼。

    閨房私語,陸久和萬聖公主之間洋溢著溫馨,相擁至天明。

    小婢女綠珠兒俏臉微紅,垂著腦袋將衣衫捧至床榻之側,怯生生道:“奴婢綠珠兒,服侍公主和駙馬爺起身。”

    見得貼身婢女入內,萬聖公主不再纏著陸久,將動人的玉體縮入被中。

    駙馬爺?陸久微微一笑,忽然有一位家喻戶曉地“駙馬爺”——陳世美,無情無義的典範,拋妻棄子的陳世美。

    轉而又想起嫦娥、三霄姐妹諸女,嘴角掛起一絲邪邪的笑意。

    綠珠兒見“駙馬爺”久久無語,心下忐忑,唯恐觸怒了這位大人物。短短一夜,萬聖老龍王已經吩咐過無數次,著她小意伺候。偷眼望去,正見陸久的邪笑收入眼簾,慌忙深深垂首,不敢再看。

    “把東西放下吧,本駙馬親自伺候你家公主起身。”陸久懶洋洋地聲音傳至耳畔,綠珠兒微微一愕,回過神來,小臉登時遍布濃濃的紅暈,放下手中一閃,受驚地小兔子一般狼狽而逃,換來陸久一陣得意的大笑。

    萬聖公主嬌羞不已,捏起粉拳輕輕捶了陸久幾下。

    陸久邪邪一笑,掀飛紅被,半強迫地將萬聖公主抱在懷中,拿著褻衣上下比劃,開始了艱巨地著裝大業。旖旎的過程中,免不了上下其手,揩油地意思更多一些。

    萬聖公主半推半拒任由陸久施為,折騰大半個時辰之久,被摸得通體發軟,玉手不知不覺中按上陸久的要害部位,滾燙怒龍凸起。

    陸久強自按耐大半夜的慾火傾瀉而出,三兩下扯去剛剛穿上,仍然有些歪歪斜斜的褻衣,抱著香軟玉體糾纏在一起。

    嬌吟喘息聲再起,又是一場狂風暴雨,經久不息。

    萬聖老龍王一家齊聚中廳,恭敬等候著新晉女婿和女兒前來進餐。許久不見人影,敖申招來綠珠兒,著她前去察看。並再三叮囑,莫要出言催促。

    神魔世界中,對於非是血脈至親的輩分看得很淡、很淡……唯有一條鐵律,銘刻於他們靈魂深處——拳頭大便是道理,強者為尊!

    對待陸久這個身份極其尊貴,拳頭極其堅硬,輩分極其崇高的便宜女婿,萬聖老龍王心中自知,完全不同與前任的九頭蟲,絲毫不敢怠慢。岳父和女婿之間的差距,何止雲泥之間,哪敢自持輩分,甚至興不起絲毫身為長輩的覺悟。

    綠珠兒應命而去,行至萬聖公主閨房門前,隱約聽到奇怪異響,好奇之下,豎起小耳朵貼於門縫凝神傾聽,即刻羞紅了小臉掩面而逃。

    萬聖老龍王和聲詢問著,見綠珠兒小臉通紅,支支吾吾不知所言,只是垂首拿眼神比劃著秀氣的腳尖。

    稍加思索,立時恍然,萬聖老龍王絲毫不以為忤,與自家婆娘對視一眼,手捋頷下長須頻頻微笑點頭,和聲吩咐小侍女回去閨房門外候著,小心伺候。

    老龍王幼子百歲未滿,體格心智,皆不過等同十一二歲的少年,久候心中不耐,伸手抓向滿桌平日難得一見山珍靈果,忽聞一聲悶哼,轉眼望去,正對上老夫冷厲的目光,訕訕然收手,正襟危坐。

    “哼!”敖申又是一聲冷哼告誡。
pass999540 發表於 2011-1-11 18:47
第二百四十一章 靈山腳下

    行三人離開碧波潭東歸——陸久、萬聖公主,還有晉小舅子,萬聖公主的弟弟敖睿,一個不足百歲的龍族小屁孩兒。

    這位小舅子生來便是龍族之中罕見火屬性,天賦極佳,遍尋四海也找不出幾人能與他相比。更讓陸久滿意的是,他還沒有形成完整成熟的價值觀。

    也是說,這是一張白紙。

    純正龍族出身,再加上郎舅至親的關係,陸久可以任意揮毫潑墨其上,將他調教成理想中的存在,成為掌控四海的利器。

    故而萬聖老龍王小心翼翼地提出請他代為調教的時候,不用散髮著驚人魅力的嬌妻求告,陸久極其爽快地答應下來,沒有絲毫猶豫。

    “就是你們不同意,本皇也回將這小子綁上蓬萊島。”淡淡看著欣喜若狂的一家子,陸久心中如是作想。

    四海龍族,是蓬萊島妖族橫亙在心中的一根刺,如同盤起身子的毒蛇,隱與黑暗中的一支匕首,隨時可能反水扎入他的要害。

    究其根源,威脅來自一道蒼老的身影,逝去的九龍子的父親,神龍一族的始祖,投身西方佛教的燭龍。一旦佛門打出這張王牌,只要不是蓬萊島占據據對的優勢,四海龍族的站位有待商榷。

    九龍之戰過後,陸久、陸壓兄弟二人以及他們麾下那些大妖們,從來不曾幻想過,在西海神龍一族心中,蓬萊島的威嚴能夠蓋過他們心中對始祖的敬意,那是自天地初開便開始積累的威望與親情。

    敖睿地出現,讓陸久看到了完美拔除這個隱患的希望。待此子長成一天,便動手將四海龍族清洗一邊,再扶小舅子上位,名正言順地穩穩據有四海之地。

    實力受損?

    ……比之蓬萊島十萬上古大妖。積弱已久地神龍一族。壓根未曾被放在眼力。蓬萊島所需要地。準確地說。陸久在意地。只是一個名分。理直氣壯占據四海之地地名分。

    清洗地理由?抑或是……藉口?

    莫須有!

    只要結果。不理過程!——妖族地行事風格。對於妖族來說。道理。唯獨到有需要地那一刻才管用。當對手足夠地實力與妖族平等對話。就是需要講究道理、大義地時候。

    目光瞥過緊張中帶著興奮地小舅子。再看看倚在身旁地嬌妻。陸久心中瞬間生出某個決定:“火性體質……嗯。留給小十調教吧。”

    新婚生活,帶個小拖油瓶算怎麼回師?至於小舅子拜入兄弟門下,輩分亂七八糟什麼的,陸久從來不曾在乎這些。實力,才是根本;利益,才是目標。

    陸久慣性十足地為自己擠出一段蜜月時光,轉道蓬萊島,將累贅扔在蓬萊島,轉身就走,甚至沒有留給兄弟拜見嫂子地機會。

    “夫君,這樣可以嗎?十弟定會怨妾身不識禮數。”萬聖公主心下惴惴不安。甫一走出碧波潭,陸久讓她以“夫君”相稱,萬聖公主欣喜不已,格外珍惜這個稱呼,也同樣地珍惜這個稱呼帶來的一切,尤其是家人。

    回想起陸壓那擠眉弄眼地賤笑,陸久握住嬌妻的柔荑,溫言寬慰道:“公主多慮了,小十非是那等小氣之人,定不會有怨懟之心。再者,免去他大理參拜,那小子應當心生感激才是。”

    歲月在不經意間滑過指間,轉眼又是一年。

    陸久攜嬌妻悠哉悠哉,陸壓滿懷著怨念和期待,操練著敖睿,這個分不清是弟子還是親戚的累贅。怨念源自那甩手掌櫃的兄長,至於期待,是因為猜到了兄長的意圖。心中地怨念更盛。

    長吁一聲,陸壓忽然想起自家兄長的一句名言,那還是很久很久以前,兄弟九人都在地時候——生活就像是強姦,抗拒哭鬧無濟於事,那就閉上雙眼,全心微笑著享受吧。

    天邊一點幽藍光華急速飛來,陸壓招手攝入掌中,神念掃過,緩緩搖頭苦笑一聲,嘟嘟囓囓抱怨道:“九哥啊九哥……有事小弟服其勞,此言果真不假。”

    取經一行唐僧師徒四人,歷經三載,跋涉千山萬水,終於站在靈山腳下,仰望著山巔的金黃色廟宇——大雷音寺。

    “阿彌陀佛。”唐僧滿面欣喜之色,合什口誦佛號。前行三步,伏地恭敬一叩首,再三步,又叩首……

    沙和尚亦步亦趨,緊隨唐僧有樣學樣。

    孫悟空毛茸茸的爪子搭上同樣滿是金色毫毛的額頭,闔上雙眼,強忍著暴打二人的衝動,長長呻吟一聲。雖然沒什麼感情,名義上的師傅和師弟這種丟人地行為,讓猴子覺得丟了“齊天大

    臉面。

    想起還有一人,孫悟空扭頭望去,正見朱九陰張開血盆大口,癡癡傻傻地望向山巔地廟宇,道道晶瑩的粘稠直垂而下,滴答……滴答……

    恨鐵不成鋼!

    不同於唐僧和沙和尚,孫悟空真心拿朱九陰當兄弟看,眼見他這等丟人模樣,捏起拳頭就要賞他一個爆慄,忽然發現這呆子地眼神詭異。

    常年木訥無神的雙眼,頻頻閃現駭人地精芒,滿滿裝著貪婪,不,或許是饑渴更恰當一些,完全是大灰狼對著小綿羊的姿態。

    “呆子,看什麼呢?”孫悟空重重一爪子搭上朱九陰的肩膀。

    若是在往日,這一巴掌足夠朱九陰眼淚汪汪,腆著憨厚的醜臉跟上猴子一整天,此時的他再顧不上這些。

    “咕嚕……”將積蓄過半的口水咽下,朱九陰面上饑渴之意更勝,低聲嘶吼道:“猴哥!這些光頭真他娘的有錢,通體西方庚金哪!整座寺廟都是西方庚金!老師在上,感謝觀音,老豬終於可以敞開肚皮,飽餐一頓了!!!”

    孫悟空微微一怔,目光在大雷音寺和朱九陰高高凸起的肚皮之間來回掃視,忽然想起黃風嶺下那一幕,這頭豬啃噬著靈吉菩薩的飛龍法杖猶如一根甘蔗。

    “嘿嘿嘿嘿……”二人對視一眼,同時賤笑起來,直讓身旁的白龍馬毛骨悚然。

    朱九陰忽然面色一邊,沉聲問道:“猴哥,那群光頭不會食言吧?”

    “誰敢!”猴子面上凶光閃閃,滿是狠厲之色,陰聲道:“如來老兒膽敢言而無信,也要問過老孫手中棒子!你我兄弟攜手,砸了他的破廟。”

    二人對視一眼,重重點頭。

    人生不如意,十有**。師徒四人進入大雷音寺,鬧騰一番過後,唐僧滿心歡喜地帶著假經書拜辭離去。朱九陰那點小心思,尚未來得及說出,就在如來佛祖為首眾僧的威壓下,懵懵懂懂,連同欲圖仗義執言的猴子一同被逼出寺外。

    “欺人太甚!”猴子怒火中燒,掏出金箍棒便要開打。

    朱九陰同樣怒容滿面,眼珠子骨碌碌轉幾圈,攔下猴子寒聲道:“猴哥,此刻光頭人多勢眾,好漢不吃眼前虧。先送師傅回去,再去求老師主持公道。”

    孫悟空雖然魯莽,卻不是傻瓜,蠢到對上一屋子光頭。悶哼一聲,收起棒子頭也不回地轉身下山。朱九陰連忙跟上。

    唐僧和沙和尚不知這二人弄什麼玄虛,不及出言相詢,匆忙隨後東行。一番周折,假經書被發覺,師徒四人再次來到靈山腳下。

    孫悟空盯著恨恨道:“如來老兒欺人太甚,此番定要與他好生理論一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正該如此。”一聲輕佻的話語插入兩人之間:“齊天大聖果然不凡。”

    孫悟空心下一顫,慌忙轉身戒備。能無聲無息欺入身側,豈是易於之輩?抬眼望去,一位青衣道者立在一旁,從未見過,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熟稔之感。目中精光一閃,忽然憶起對上鎮元子之感。

    “弟子拜見師叔!”朱九陰一見來人,俯身下拜。恭敬不見多少,多是喜悅之意:這下不怕那些光頭賴賬了……

    陸壓如何不知這貌似憨厚的師侄,啞然失笑道:“師侄所料不差,為叔此來,正是你家老師擔心那些光頭賴賬。”

    “有勞師叔大駕。”朱九陰訕笑著拱拱手,又替孫悟空介紹:“這位乃是我家師叔,老師的親生兄弟。”

    孫悟空支支吾吾,不知如何相稱為好。從朱九陰和楊戩那裡算,應當稱“前輩”;從陸久那裡,又應該兄弟相稱。

    陸壓擺手輕笑道:“兄弟相稱便是。女媧娘娘身份尊崇,我陸壓萬萬不敢占娘娘的便宜。兄弟十人之中,我排行最末。悟空賢弟若不嫌棄,喚一聲‘十哥’就好。”

    “十哥。”孫悟空從善如流,躬身行過一禮。

    陸壓、孫悟空、朱九陰三人圍成一團,相互言笑晏晏,熱鬧非常。唐僧和沙和尚兩人完全無法插入其中,相視苦笑。

    如來弟子轉世嗎?

    目光淡淡掃過唐僧,陸壓心中不屑。此等小人物,即便恢復金蟬子身份,也不夠與他相交。當下居高臨下吩咐道:“前面帶路,去見見釋迦牟尼。”

    “阿彌陀佛。”聽聞陸壓直呼如來佛祖名諱,心知來人身份崇高,慌忙依言而行,不敢多作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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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師叔我餓

     滿堂光頭一樣,不是禿瓢的釋迦牟尼很鬱悶,極度糾

    無奈望著懶洋洋立在人佛堂中心位置的那人,矛盾的氣質集於一身,隨意而凜然,因自信才隨意,由驕傲而凜然。

    諸天佛陀、各大菩薩、五百羅漢心中默念佛號,強自壓抑著心中的憤怒,紛紛闔上雙眼不再去看那麻煩的根源——來自蓬萊島的妖帝,陸壓道君。

    一對暖如春風的眸子中,淺淺隱藏著冰冷、囂張、霸道,源自足夠自信的實力和堅實到無以復加的靠山——空明的境界,還有……三座聖山!

    釋迦牟尼天縱奇才,區區五百年時間,繼四大金剛之後,斬出善念化身—大日千手如來,步入至仙境界。可是,面對三屍合一的陸壓,有如幽深不見底的洞穴,看不清深淺。

    教門顏面當前,身為大乘佛教之主,不容向妖族帝君示弱分毫。

    微微一皺眉頭,只盼著這位莫要再生出什麼是非,回想起剛剛過去的盞茶夫,神光掠過目無表情的觀音,釋迦牟尼泥丸宮一陣酸痛,棘手無比。

    不久之前,陸壓跟隨著唐僧師徒悠然步入大雷音寺,釋迦牟尼這才發現不請自來的某人,心中暗暗叫苦。蓬萊島一脈,似乎是麻煩的代名詞,人在何出,紛爭便跟到哪裡。

    佛家講究眾生平等,唯我獨尊,釋迦牟尼合什見禮:“阿彌陀佛。陛下遠來,貧僧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陸壓不好怠慢,還過一稽首,正色道:“佛主客氣。本帝只為師侄之事而來,佛主不必在意,先行傳過經文方為要緊。”言罷,自顧自站到一旁不時灌上幾口。

    酒香彌漫。一眾佛陀菩薩無不惱怒非常。佛門子弟忌飲酒。陸壓如此作為。委實不曾將大成佛教放在眼裡。太過放肆。當下各自將目光投向世尊。只待佛旨一下。便要拿他問罪。

    釋迦牟尼豈會與陸壓計較這些個小節。見他殊無搗亂之意。心懷稍寬。傳經。封位。依次行來。好景不長。待要封孫悟空尊位之時。為一聲懶洋洋地話語所阻。

    “且慢!”陸壓打著酒嗝。醉眼惺忪道:“悟空賢弟乃是女媧娘娘座下弟子。娘娘自有安排。就不勞佛主費心了。”

    “阿彌陀佛……”眾僧紛紛色變。口宣佛號。尤以大悲觀世音菩薩臉色最為難看。被陸壓似笑非笑地眼神盯著。心中陡然生出寒意。

    猛然憶起一事。觀音托著羊脂玉淨瓶地左掌一顫。吐出一口濁氣。口誦佛號道:“阿彌陀佛。齊天大聖護送唐僧西行。功德圓滿。正是頓開金鎖之時。”

    說著。口中念念有詞。虛空一點。猴子頭上地金箍應指飄飛而起。慢悠悠飄向觀音平伸在前地右掌。

    陸壓撇嘴無聲一笑,點點幽藍光華乍然出現,與彌漫著金光的佛殿格格入,少了許多人為的祥和,卻勝出幾分自然。

    星光凝結成一隻大手,金箍前行地道路上,將之撈在掌中,緩緩飄飛至陸壓身前。任憑觀音如何施法,也收回不得。

    “西方庚金,此物倒是頗為精巧。”陸壓捏在手中掃過幾眼,淡淡贊一聲,聽不出喜怒,掌心忽然騰起一小團金黃色的火焰,包裹著金箍。

    “太陽真火……”燃燈古佛低聲呢喃,神情盡是惘然之色。注視著陸壓的容顏,似乎又看到了霸絕洪荒的那兩位威嚴男子。

    庚金雖妙,在天地間最為霸道的火焰灼燒下,漸漸化為金黃色的汁液從指縫滴落,融入地面之中。

    陸壓捏著剩下的翠綠色環狀物,嘖嘖讚嘆道:“原來是情景楊柳枝,難怪如此神妙,要大就大,要小就小。菩薩煉器之術果然不凡,待本帝與菩薩切磋一番。”言罷,伸出食指一彈,將禁法破除得乾乾淨淨。紅色毫光逼出指尖,吞吐不休,在楊柳枝上刻下道道符印禁制。

    觀音菩薩眼簾低垂,不喜不憂,好似陸壓手中之物非她所有。釋迦牟尼余光瞥見,微微頷首,暗贊觀音心性圓融,日後成就不可限量。

    昔日闡門十二金仙之中,慈航道人是個異類。身為男兒,卻羨女子。全然無法達成的念想,漸漸養成執念。日日加深地同時,也將心中其它諸般雜念匯成一股。

    轉世之後,執念一朝得去,心性之純淨,首屈一指。故而心境修為一日千里,後來居上,稍勝文殊、普賢兩大菩薩。

    “成了!”陸壓歡喜一聲,將新生地“柳條箍”扔向孫悟空,嬉笑道:“悟空賢弟,觀音菩薩贈

    三年,此情不好不還。你將此物奉上菩薩,也帶上嗯……咒語也一併傳於你。”

    說著,彈指飛出一道火光沒入猴子前額,不再言語。

    孫悟空喜得抓耳撓腮,毛手毛腳將東西捧到觀音身前,對上觀音凌厲的眼神,寸步不讓。猴子天性豪勇,即便陸壓不在,也不會有半分畏懼,輕哼一聲道:“菩薩,老孫承蒙關照三年,請吧!”

    觀音面上盡是鐵青之色,被人如此欺凌,若不是畏懼女媧娘娘,定要將眼前潑猴廢去修為,打入輪迴。

    “柳條箍”萬萬接不得,否則,有何顏面再布道人間?

    數百僧眾一改慈悲祥和之色,惡狼般盯著陸壓,只待世尊一聲令下,便要將他拿下。尤其文殊、普賢二位菩薩,素與觀音交好,神色更是不善。

    “阿彌陀佛。”釋迦牟尼合什一嘆,朝陸壓微微欠身道:“貧僧謝過陛下盛情,助我教門道友了去因果。”

    觀音聞言,略一思索隨即釋然,微笑著接過箍子套在頭上,淡淡謝過陸壓和猴子,心下暗自慶幸:若非這位道君強插一手,日後面對女媧娘娘,不堪設想。

    陸壓坦然受之,淡淡而笑。

    從紛繁的思緒中回過神來,釋迦牟尼穩穩手中說法印,緩緩開口道:“朱九陰……”

    “且慢!”陸壓再次出言打斷。堂堂大乘佛教之主,被人如此戲弄,即便城府深如釋迦牟尼,心中亦隱隱有些不快。

    文殊按耐著胸中怒火,宣一聲佛號,生硬道:“陛下好沒道理。此地乃是靈山大雷音寺,世尊講經說法之地。非是蓬萊島,仍由陛下發號施令。”

    陸壓面上厲色一閃,瞥一眼文殊,淡淡道:“文殊廣法天尊,本帝自有道理,何有你來聒噪。”言語之間,頗多不屑之意,暗刺文殊不過是一介叛教小人。

    文殊目光轉向朱九陰,故作疑惑道:“莫非此人又是女媧娘娘弟子?”

    “自然不是。”陸壓美美灌一口酒,環視一眼,盯著釋迦牟尼微笑道:“此乃我兄長門下弟子,莫非還要受佛門的封號?”

    “阿彌陀佛……貧僧豈敢。”釋迦牟尼心中一跳,暗自警惕,口誦佛號掩飾心中的驚訝。分出一僂神念,探向依然是一臉憨厚笑容地朱九陰。查探片刻,不曾發現任何出彩之處,心中疑慮更甚。

    妖皇聖人擇徒極嚴,蓬萊島三大弟子威名太盛,由不得釋迦牟尼不警惕。大弟子雲中子,向來以資質悟性超絕著稱;二弟子聞仲,諸天聖人之下,戰力首屈一指;三弟子楊戩,第二位時間能力者,縱然以釋迦牟尼的自負,亦不敢輕言能勝。

    昔日聖人門下四大高手——多寶、雲霄、玄都、雲中,只怕又要加上聞仲和楊戩師兄弟二人。一門皆俊才,豈會添上一個累贅廢物?

    同佛殿中許多門人一般,釋迦牟尼注視著朱九陰,忽聞陸壓言道:“聽聞取經之前,佛主曾許四師侄飽餐一頓,本帝特為此事而來,還請佛主速速兌現諾言。”

    釋迦牟尼淡淡一笑,朝朱九陰溫言道:“朱道友,請隨貧道門人前去享用齋飯。”言罷,朝身前阿難、迦葉二尊者微微頷首。

    朱九陰大喜,樂呵呵地隨二人去了。陸壓看了師侄一眼,脣角掀起一僂邪魅笑意,靜靜立在一旁觀禮釋迦牟尼封賞取經之人。

    不多時,小白龍敖烈剛剛受封完畢,阿難、迦葉二尊者滿臉灰敗恐懼之色,引著朱九陰回到正殿。

    甫一踏入佛堂,朱九陰苦著臉對陸壓大聲喊道:“師叔,我餓!”

    孫悟空以袍袖掩面,竊笑不止。陸壓心下暗笑,裝模作樣地看向釋迦牟尼,面上帶著濃濃地不悅。

    釋迦牟尼方要詢問,早有迦葉尊者低聲回稟緣由——靈山的存糧,被朱九陰吃空了,不過區區盞茶功夫。

    數百僧眾紛紛忍俊不住,暗諷朱九陰果然“天賦異稟,不同凡響”,難怪能得妖皇青眼,收入門下。

    朱九陰目中凶光一閃,肉乎乎帶著幾個洞洞指向釋迦牟尼,朝陸壓乾嚎道:“師叔,小侄現今不過打了點底,開開胃。這些和尚好生小氣,言而無信。許諾飽餐一頓,卻不將好東西奉上。”

    釋迦牟尼暗自驚訝朱九陰地食量,合什淡淡道:“朱道友,靈山吃食業已盡數奉上道友享用,委實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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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胃驚四座

    迦牟尼的表情很歉意,很坦然,絲毫沒有半點做作。愛//書//者/首/發誑語,靈山真地再沒有半點口腹之物,都進了眼前這人的肚皮,一臉委屈的人,深不可測的肚。

    或許,這份“肚量”,正是妖皇聖人收他為弟子的理由。

    釋迦牟尼心下誹腹,分不清是讚嘆還是嘲弄,眼眉低垂,默誦經文。

    若非五莊觀中一面,我這師叔也會被他瞞過吧……

    陸壓嘴角掛著微笑,饒有興趣地望著朱九陰,那對掩藏在憨厚面容下的深邃。

    “師叔,您要替小侄主持公道,可不能看著他們這般欺負人。說什麼不打誑語,滿眼都是好東西,偏生不願給我填肚子。”朱九陰的肥手揪住陸壓衣襟一角,泫然欲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陸壓辛苦壓製著狂笑的**,配合著自家師侄,不悅的眼神飄向高高再上的那人,不是光頭的佛主。

    釋迦牟尼與燃燈古佛對視一眼,毫不掩飾心中的無奈,合什苦笑道:“阿彌陀佛,請妖帝陛下、朱道友容情,我靈山委實再沒有半點吃食。”

    “胡說!”朱九陰一蹦三尺高,落地之時滿身白花花亂顫。小眯眯眼睜成綠豆大小,跳動熊熊怒火,忿忿不平道:“這裡,這裡,這裡……恩,還有這裡,不都是好吃的東西嗎?!睜眼說瞎話。”

    肉呼呼的肥手滿屋子亂晃,連釋迦牟尼的鼻尖都沒有放過。憨厚的醜臉上,唯留下一份神情,鄙視,深深地鄙視。

    至於瞧不上眼地。是靈山地實力?還是光頭地人品?天知道。

    朱九陰一改先前地低眉順目。行事肆無忌憚。這牲口算是看明白了。自己這位第二次見面地師叔。是位了不起地存在。深不可測地修為。足夠震懾滿屋子光頭。包括不是光頭那位。

    配合著喋喋不休。憨厚地手指漫天飛舞。數百僧眾大半額前青筋暴起跳動。就連釋迦牟尼那平和雍容地臉上。也在不知不覺中蒙上一層薄怒。

    因與世無爭而平和。高高在上而雍容。若是有人挑釁這份與世無爭。踐踏這份高高再上。那麼。等待著他地。絕不會是湊上前去地右臉頰。

    釋迦牟尼。不是阿彌陀佛……佛也有火。

    “朱道友若是看上什麼吃食。大可自便。”燃燈古佛。默默坐在如來佛祖身邊。經年累月如一日。佛堂之中唯一不曾動怒之人。雲淡風輕地話語。祥和無為地表情。直讓滿堂佛陀、菩薩、羅漢羞愧不已。敬佩不已。

    文殊、普賢、觀音三菩薩,燃燈古佛曾經的師兄弟,還有佛主釋迦牟尼,這四位對有著深深了解地人,目中不約而同地閃過譏諷嘲弄之色。

    因為他們知道,燃燈是個偽君子,徹頭徹尾的小人。即便披上一層古佛地外衣,也遮掩不去骨子裡的嘴臉。偽君子最擅長偽裝自己,壓抑心中的各種情緒,以光輝鮮亮的外衣包裹著自己,出現在世人面前。

    燃燈古佛很適應大乘佛教,如魚得水。一層慈悲的金粉,一聲阿彌陀佛,足以裝點一切,化身憐憫眾生地佛者,一位合格偽君子。

    從本質上來說,西方佛門的教義是虛妄,飄渺不切實際,而燃燈古佛地慈悲,同樣是鏡中花,水中月。頂級的法門,舒心的環境,神仙殺劫過後,燃燈古佛的修為急速攀升到至仙的高度,不在佛主釋迦牟尼之下。

    “真地可以嗎?”朱九陰目中閃爍著粼粼波光,直直盯著發話的枯瘦老僧,驚喜地聲線略略有些顫抖。

    偽君子的面皮,足夠經受任何打擊,可是,對上朱九陰這賤人地噁心攻勢,也不免有些禁受不住,極盡祥和慈悲的面容,掠過一瞬間地僵直。

    陸壓哭笑不得,全然沒有想到這位四師侄,竟會如此之……有趣。竟能撼動燃燈這張虛偽了無數年地老臉,從紫霄宮聽講至今,無數年。揚手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笑罵道:“燃燈古佛輩分崇高,年歲遠勝你家老師。既有言語,你動手便是。難道古佛還會欺瞞你這小輩不成?!”

    輩分崇高,年歲久遠……是在諷刺我燃燈天資不佳嗎?是啊,比起蓬萊島一門,的確差得太遠,太遠。

    燃燈聞言,合什朝陸壓淡淡一禮,慈悲地目光中,夾雜一縷扭曲的神光,任是誰人也不曾發覺。如同被萬千黑螞蟻啃噬著心靈,燃起熊熊妒火,藉著合什垂首掩飾。

    在數百道目光逼視下,朱九陰左顧右盼,雙腿控制不住地打著哆嗦。

    偽裝還是真實?緊張還是興奮?只有他自己知道。

    掏出九齒釘耙,高高舉起築下。一聲金鐵之音過後,跳起一塊巴掌大小的庚金。

    “大膽!”五百羅漢,至少有三百出聲喝斥,聲浪幾乎掀翻屋頂。釋迦牟尼等大神通者,只是靜靜看著古怪的妖皇四弟子。

    孫悟空咧開猴嘴,很開心地笑。火眼金睛四下瞄動,掃過一眾佛祖、菩薩,期待下一幕的精彩,這些人臉上,即將出現的精彩。

    耷拉著兩隻肥大的耳朵,似乎將所有噪音隔絕在外,朱九陰依舊哆嗦著雙腿,顫巍巍地伸出肥手,拾起在地上的庚金扔進大嘴,嘎嘣、嘎嘣……

    詭異的聲響,盤旋於整個殿堂,除了陸壓和孫悟空,再無人能夠泰然視之,包括高高在上的佛主,偽君子燃燈。

    眼球滾落一地。

    肥厚的嘴脣開闔之間,露出朱九陰那極少鋒銳,卻格外森白的牙齒。落在靈山眾僧眼中,這口整齊中透著憨厚的白牙,很恐怖,叫人心底冒出涼氣。

    能嚼爛庚金的牙齒……匪夷所思。伴隨著朱九陰吞咽的動作,目光下移,消化庚金的肚皮……他真的是豬嗎?怪物。

    朱九陰舒服地嘆一口氣,比吃人蔘果享受多了,人蔘果只有幾個,可是庚金,很多,滿屋子都是。目光游弋,對上眾人詭異的目光,只覺頭皮發麻。心下顫抖著,空落落地難受,憑空生出悍勇,抄起釘耙投身未盡的事業。

    舉起,落下,嚼吃……舉起,落下,舉起,落下……舉起,落下……

    不久之後,朱九陰坐在已經變得坑坑窪窪的地上,堆著大堆庚金,左右開工,甩開腮幫子使勁咀嚼,研磨,吞咽。絲毫不曾理會眾人掉落一地的眼球,以及前額滲出的汗珠。

    陸壓笑吟吟地看著,心中暗罵自家兄長收了變態徒弟。

    即便是早有準備的孫悟空,也顧不上去嘲笑那些沒見識的和尚,從耳中掏出如意金箍棒,死死攥在手心,用盡全身氣力。

    嘎嘣,嘎嘣,嘎嘣……朱九陰的動作越發迅速,因為他在害怕,急需補充食物,來充填他那可顫抖無助的心。

    小山漸漸低矮,朱九陰將最後一塊金黃丟入口中,抄起九齒釘耙繼續努力,又是一陣乒乒乓乓,一直刨到釋迦牟尼蓮台之前。兢兢業業,往來溝壑|陌。如果鄉間老農瞧見朱九陰的架勢,定會將美麗的閨女送入他懷中,多好的小夥子啊,是把種地的好手。

    只可惜,釋迦牟尼不是老農,對著朱九陰的傑作,絕不會生出半分欣賞。目光掃過有些整齊的狼藉地面,面沉如水,一瞬不瞬盯著來回蹦的豬頭。

    被遠遠超出己身的強者盯上,朱九陰畏懼之意更甚,相較之下,手上動作愈加快上幾分,哆嗦著加速。

    化恐懼為食量,以無盡的事物,來安撫顫抖的心靈——朱九陰所深深信服的道理。而實踐證明,這是不容置疑的至理。在不斷地提速中,他那揮舞的雙手越來越穩當。

    金山急劇縮小,在消失的一剎那,釋迦牟尼未及松一口氣,朱九陰嗚咽一聲,撲上不遠處的庚金立柱,張口大咬。面帶羞紅,淚流滿面。也不知是委屈,還是幸福,抑或是兩者皆有。

    朱九陰啃食得很有藝術,原本光滑不粘手的十人合抱柱子,如今變得兩頭粗大,中間纖細,配上極為抽象的印刻,整個一根經過藝術加工的狗骨頭。

    孫悟空偷笑著,低聲問陸壓道:“十哥,那呆子要啃到時候?您看如來老兒的臉色,青了又黑,黑了又綠,就快炸了。”

    陸壓斜了釋迦牟尼一眼,只見他拈著花,卻不再微笑。強忍著狂笑地意願,裝模作樣四下環視一眼,手捋長須道:“佛主許下的諾言,自然是要兌現的。即便鬧到西方兩位聖人那裡,也是道理。嗯……吃完這座大殿,九陰師侄應該,或許,大約能有三分飽吧。”

    說話間,朱九陰又啃過一根立柱,不再滿足於“細小”,飛身撲上墻壁,掛在鏤空花紋的窗欞上,大口大口啃噬著。

    不多時便啃出一個斗大的豁口,整個身子趴在上面圈圈蠕動,發出陣陣不堪入耳的哼哼聲,漸漸將缺口擴大,為佛堂帶來更多的光明。仿佛一隻碩大,兼且肥胖的白蟻,啃噬著西方佛教的面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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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始知混元

    風吹來,透過仍在不斷擴大的豁口,灌入佛堂,吻向間的曼陀羅花,片片飄落。

    感受著刺面的山風,聆聽著陸壓的話語,釋迦牟尼嘴角抽搐,那蠕動的醜陋肉球,似乎啃噬的不是墻壁,而是他的面皮。

    ~癢、噁心,釋迦牟尼幾乎要揚起鎮壓過猴子那隻,粗糙厚實的手掌,將那隻醜陋的蛆蟲拍成肉泥。這個誘人的念頭,只在他的識海中翻起一片小小浪花,就告隕落,永遠銷聲匿跡。

    如果他還是多寶道人,那麼朱九陰的下場,毫無疑問是被活活碾死。可是,豪氣乾雲的多寶道人已經失去,有的只是釋迦摩尼,大乘佛教如來佛祖。一教之主,在享受無數人朝拜的同時,也擔負著巨大的責任,一切以教派利益為上。

    且不論一旁虎視眈眈的空明境界高手——妖帝陸壓,但說那隻蛆蟲的身份,妖皇聖人四弟子,便容不得他肆意行事。否則,對於西方佛門來說,結仇蓬萊島這樣的龐然大物,危害遠勝區區面皮受損。

    更何況,妖族有三位聖人。對他們這些有身份的人來說,妖族三聖中拿主意的是妖皇聖人,並不是什麼秘密。一旦殺了他的弟子,那麼,絕對只有一種結局——不死不休!

    欣賞著釋迦牟尼難看的臉色,此起彼伏的磨牙聲,孫悟空心懷大暢,覺得朱九陰怎麼看怎麼順眼,嘲弄著怪笑連連,對於上千道憤怒的目光視而不見。

    忽然想起一事,孫悟空收斂笑容,神念傳音詢問道:“十哥,方才您所言‘聖人’,是怎麼回事?”

    陸壓微微一笑,方要回答,驟然沉下臉來,暴喝一聲:“放肆!”揚手飛出一大團火光,結成一隻大手,擋下飛向朱九陰的金色法寶。

    對朱九陰的行徑,釋迦牟尼容忍,因為他是佛主,牽一發而動全身;燃燈古佛容忍,因為他是偽君子,面皮賽過城墻拐彎;東來佛祖容忍,因為他大肚能容天下事。

    文殊菩薩身為佛門四大菩薩中地大智菩薩。一身修為依然在金仙徘徊。“大智”。早已被心中地怒火淹沒、矇蔽。悍然祭起奇寶金蓮。換來陸壓凌空甩來地一巴掌。響亮而又清脆。

    森寒地神光罩定收回七寶金蓮地文殊菩薩。陰聲道:“文殊廣法天尊。你以法寶偷襲本帝師侄。本帝也用法寶攻你一擊。若是你能躲過去。因果就此了結。”

    文殊顧不上面頰疼痛。再一次聽到了那個禁忌地稱謂。怒火衝霄而起。狠狠迎上陸壓地目光。不讓分毫。

    陸壓不再理會文殊。方才只是通知文殊自己地決定。而不是徵求他地意見。又或許。文殊在陸壓眼中已經是死人一個。自顧自取出一個黃皮葫蘆。引得釋迦牟尼、燃燈古佛、彌勒佛祖、觀音菩薩……許多人為之色變。包括文殊菩薩。凶狠地神色轉為驚懼。

    斬仙飛刀!

    先天靈寶之下攻擊第一地法寶!撇開法則不論。甚至先天靈寶中凶惡勝過它地。絕對不超過一掌之數!

    包括猴子在內地許多人,不了解斬仙飛刀地凶惡,只是從釋迦牟尼深深皺起的眉頭,推測出這件法寶地厲害。

    葫蘆祭起,升起一道白色光華,有眉有眼,振翅電射向文殊菩薩。

    千鈞一發之際,釋迦牟尼不敢猶豫,若是文殊被斬殺在這大雷音寺之中,大乘佛教顏面無存。現出千手如來化身,揮手將一方玲瓏寶塔拋出,懸於文殊頭頂,玄黃之氣垂下。

    兩相碰撞,飛刀倒飛而回,玄黃玲瓏塔炸裂,千手如來身形微微晃動,周身金光暗淡少許。

    陸壓目光一寒,釘向千手如來真身,淡淡笑道:“果然是兄長口中的天縱奇才,竟然將那能力融入金身之內斬出化身,了不起,了不起……”熾陽寶劍驟然出鞘,魔幻般躍入掌中,金紅二色火光流動其上,周身氣勢爆開,五百羅漢、佛陀菩薩紛紛逼退。

    燃燈古佛、彌勒尊王佛、觀音菩薩三位至仙羅仙,同時現出頂門功德金,攜手對抗來自陸壓的威勢,苦苦支持。

    孫悟空咬牙堅持著,時至此刻,方才了解這位“十哥”的恐怖。不下於五莊觀中那位地仙之祖,猴子心中給出評價。難怪如來佛祖如此忌憚……心中不由浮想連篇:九哥、師尊、還有那位紅雲師伯,又是何等的威勢?

    釋迦牟尼出人意料地收起千手如來化身,合什致歉道:“陛下,文殊菩薩行事魯莽,還請看在貧僧薄面上,包涵一二。”

    陸

    數佛教大興,還不到翻臉地時候。借坡下驢,淡淡收起熾陽劍歸鞘。燃燈古佛、彌勒尊王佛、觀音菩薩同時收回佛光,佛堂中彌漫著壓抑的沉寂,唯留連綿不絕地嘎嘣嘎嘣脆響。

    釋迦牟尼合什揚聲道:“貧僧願奉上庚金給朱道友享用,還請口下留情。”

    朱九陰依言停下動作,搖晃著滿身肥肉來到陸壓身側,憨厚笑道:“如來佛祖法旨,老豬豈敢不從。老豬食腸頗為寬大,不知佛祖還有多少庚金?”

    “朱道友放心,絕不會少於構築大雷音寺所用。”釋迦牟尼苦笑連連。使個神通,將庫房中大塊大塊的庚金搬來佛堂。

    朱九陰忙不迭一一收好,暗自心驚佛門富庶,又見一眾佛陀、菩薩、羅漢,手中法器多為精金所制,轉而鄙薄光頭為人:說什麼“四大皆空”,還不如老豬的肚子空!

    收訖完畢,朱九陰扭捏一陣,憨厚的面容朝向釋迦牟尼,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釋迦牟尼以為這牲口要向他致謝,也不在乎這些口頭便宜,方要開口,耳畔傳來一句險些令他昏厥過去的話語:“佛祖,這個……東西是不少,可是,頂多夠我老豬三、四分飽,這個……不夠啊!”

    東來佛祖指點著同為胖子的朱九陰,放聲大笑,直笑得前俯後仰。

    釋迦牟尼痛苦地闔上雙眼,不願再對上那滿是無辜地眼神,心中充斥著將這肥白的蛆蟲挫骨揚灰地**,強自按耐著。

    面皮抽搐一陣,揮袖飛出一根靈氣逼人的繡竿,咬牙切齒道:“此乃六根清淨繡子,一併送予道友。”

    六根清淨繡產自靈台方寸山,菩提古佛所有,乃是三界有數地靈物。

    朱九陰輕柔撫摸著竹節,感受到蘊藏其中的靈氣,歡喜得嘴脣連連哆嗦。待要說些什麼,被陸壓一巴掌拍上肩膀,揶揄地聲音響自腦海:“夠了,貪心的小子。

    你看看釋迦牟尼那張臉,師叔敢保證,你再貪得無厭地提出要求,那疙瘩頭立馬一巴掌拍死你。莫非你真要看師叔單人獨劍大戰整個佛門?”

    收起六根清淨竹,細小的眯眯眼中閃過興奮的異彩,朱九陰大為意動,權衡良久,深深地擔憂自己能否保存小命,唯有無奈放棄一場大戲。混戰一起,那些光頭絕對會合力將自己轟成殘渣。

    陸壓察言觀色,頓時氣結,暗罵牲口。

    “有勞佛主招待,本帝告辭了。”言罷,揪住朱九陰的衣領,袍袖一展,招呼一聲孫悟空,灑然離去。

    行至靈山腳下,陸壓鬆手任由鑄就摔個馬趴,負手悠然立定。朱九陰苦著臉,齜牙咧嘴地站起身來,面向陸壓躬身而立。這位師叔正在火頭上,還是老實為妙。

    孫悟空止住身形,疑惑道:“十哥,怎麼不走了?”

    陸壓沒好氣道:“笨蛋。不等那和尚同回南瞻部洲,你們三年辛苦積攢的功德找誰要去?要有始有終,懂嗎?!”

    朱九陰不動聲色閃避著陸壓飛出的口水,猴子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陸壓一陣眼暈,怎麼猴子的動作這麼熟悉來著?

    閒來無事,孫悟空又問起聖人的話題。

    “也好,是時候讓你們知道這些了。”陸壓一臉肅然,揮袖布下一個禁制,沉聲道:“天道化身鴻鈞老祖之下,共有八位大神通者,證得混元道果,成就聖人之位。他們不死不滅,掌控著時間一切。”

    孫悟空和朱九陰揣摩著陸壓所言,面上滿是驚駭之色。

    “哪八位聖人?”朱九陰哆嗦著嘴脣問道。

    陸壓正色答道:“道門有三清聖人,西方佛門有二人,還有我妖族,三位聖人。”

    孫悟空眼中精芒一閃,試言道:“老師,九哥,還有紅雲師伯?”

    陸壓頷首讚許。

    “時至今日,方知世界廣大!”孫悟空振臂高呼,而後擊掌嘆息道:“早在老師傳我大道之時,便知老師神通無量,未曾想竟是如此這般。”

    頓了頓,一臉堅毅道:“十哥放心,小弟定不會丟了老師顏面。”

    陸壓搖頭嘆息道:“告訴你們這些,是要你們記住,遇上聖人,不得有半分不敬。有一句話千萬記住—聖人之下,蒼生為螻蟻!”

    猴子呼吸一滯,喃喃道:“十哥也一樣嗎?”

    “一樣。”陸壓淡淡的話語透著不容置疑。
pass999540 發表於 2011-1-11 18:48
第二百四十五章 分道揚鑣

    壓一番話,在孫悟空眼界大開,始知何為三界金字心中豎立起聖人的權威,還有對混元聖人地嚮往。撥開迷霧見青天,今日方知天地廣大,何為至尊。

    朱九陰憨厚樸實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細膩的心。這廝早知自家老師來歷不凡,又得陸久傳授絕妙法門,大道可期。粗大的神經只是稍稍被觸動,不忿嘆息道:“原來所謂玉皇大天尊,不過是一尊傀儡。枉老豬還向他磕過頭,呸!拜了一條狗!”

    陸壓啞然失笑,搖首無語。

    孫悟空暗自驚訝於朱九陰的豪氣,為自己生出那點畏怯羞紅了臉。背脊微微一挺,瘦小的身軀,霸烈的氣勢沖天而起。尖嘴猴腮,洋溢著別樣的魅力。

    不似來時那般磨難重重,歷經久久八十一難。唐僧師徒歸路一片坦途,順利抵達大唐京都長安,再沒有妖魔為難。

    經書抵達城郊相國寺,玄黃之氣盤旋師徒四人並白龍馬頂門。唐僧所得最多,孫悟空次之,朱九陰再次,沙和尚再次,白龍馬居末,幾可忽略不計。

    正當此時,三十三天外,菩提古佛噙著一縷微笑,雙手背後,悠然踏入極樂世界,來到八寶功德池便,默默注視著瞑目枯坐的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緩緩睜開雙眼,枯黃疾苦的面容漸漸泛起勃勃生機,恍若冬去春來,萬物復甦。對上菩提古佛淡然平和地目光,頷首嘉許道:“無數年來,師弟終於得回這般心境,為兄甚愧,甚慰。”

    菩提古佛目中神光一動,淡淡道:“為師兄之大宏願,小弟在所不辭。”

    阿彌陀佛默默無語,良久方才澀聲問道:“師弟,你……真地決定了嗎?”

    無數年歲月。菩提古佛尚且是首次從眼前這位師兄露出不捨之意。即便是當年十二品金蓮被噬去三品。亦不過付之一笑。目中浮現出一絲掙扎。瞬間斂去。重重頷首。

    師兄弟二人一坐一立。默默對視著。久久無語。

    “終是為兄虧欠師弟良多。”阿彌陀佛一干僵硬地表情。悵然嘆息。

    “師兄此言差矣。”菩提古佛緩緩搖首。有感而發道:“若是師兄帶。以小弟地資質。只怕混元無望。全師兄宏願。光大佛門。亦是小弟成聖所立之願。

    小弟所行之事。不過還天道因果。還是小弟對不住師兄多些。”

    …………

    又是一陣沉默,阿彌陀佛筆直的背脊不可思議地挺了挺,慨然朗聲道:“好!自今日起大乘佛教再無菩提古佛。自開天闢地至今,你我二人相互扶持,度過無數劫難,方有今日成就。不論將來如何,你永遠是我兄弟。”

    “小弟準提謝過兄長。”準提道人朝阿彌陀佛一揖到地,直起身來,依然全身雪白,只是僧衣已作道袍,漆黑長髮輓成道髻,一直粗陋竹簪固定。

    阿彌陀佛微笑凝視著不遠處的兄弟,不論是菩提古佛,還是準提道人,抑或是其他,這個人,永遠是自己地兄弟。

    “這隻竹簪不錯,甚合賢弟品性。”或許是離別在即,阿彌陀佛少有地與準提道人閒聊起來。

    準提道人微微一愕,這位師兄引經據典無人可及,閒談話趣,倒是少見。並不接話,只是搖頭嘆息。在這一刻,他想起了另一位同樣愛繡之人,自然而然生出惋惜之意。

    有節,有骨,胸有乾坤。只可惜……失去了法力。

    或許是兩兄弟每每商總是教門事務,或許是離情所擾,清淡的閒談只此一句,阿彌陀佛開了頭,準提道人卻沒有結尾,開始便是終結。抑或是,他……不願有終結。

    不捨的時光,總是匆匆而去。

    準提道人長吁一聲,沙啞道:“兄長,南瞻部洲已是佛門囊中之物;北俱蘆洲小弟與妖皇聖人約定,容旃檀功德佛於青峰山腳下開闢道場;原始天尊也許下諾言,出讓東海一小島。四大部洲,皆有廟宇,佛門大興在即。”

    元始天尊嗎?阿彌陀佛靜靜聽著,想起一樁因果,忽然問道:“闡教教主如何願意出讓一島?”

    “小弟與那元始天尊有約,從此不再理會佛門之事,借此向他討個情面。”準提道人苦澀一笑。

    阿彌陀佛默默頷首。

    準提道人再次一揖到地,輕聲道:“兄長,小弟告辭了。”言罷,轉身灑然離去。阿彌陀佛恍若未覺,闔目靜坐,不言不語。

    行不數步,準提道人收到阿彌陀佛的神念傳音:“拉斐爾賢弟,你所行之事太險,萬不可被他人察覺,千。”

    身形猛地僵直,準提道人側首過來,余光注視著阿彌陀佛,淡淡問道:“師兄如何得知?”

    “當年那個光輝之神,賢弟並未清理乾淨。逃出一絲靈魂,為兄順手替賢弟收拾了,別無他人得知。”阿彌陀佛雙脣動,目無表情。

    準提道人滿臉苦笑,澀聲道:“道祖他老人家已經知道了,只是不知為何不曾為難於我。”

    在阿彌陀佛驚愕的目光相送下,準提道人大袖飄飄,乘風而去。

    西方教,今後只有我一人了……

    阿彌陀佛感慨著,心中全然不似表面那般鎮定。甚至忘記了,此時已不再是西方教,而不是佛門。

    三天,阿彌陀佛沉浸與回憶之中,整整三個晝夜方才回過神來,悵然嘆息一聲,心中哀思隨之盡去,抑或是深藏心底。隨即降下聖諭,加伸座下弟子藥師為琉璃光王佛,執掌東方琉璃淨土,開府東神州。

    菩提古佛脫離西方佛教,三界震動!佛門人心浮動,方才大興於世,只因聖人二去其一,便早早呈現衰敗的隱患。

    落日島妖皇宮後,那是一片繡林,幾所竹屋錯落。有別於宮殿的威嚴,樸素的小屋只能讓人嗅到一種味道——溫馨,淡淡的,令人不知不覺沉醉其中。

    綠衣少女坐在窗前,臻首枕上交疊的雙臂,清麗地容顏慢慢泛起溫柔。面前一株幽蘭獨立,散髮著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伴隨著繡林沙沙,清幽的小屋,嬌癡的神態,盛開地蘭花,構成一幅絕美的畫卷。

    窗口望出地一片小小天地中,飄來一朵白雲,恬靜女子手捧一株文繡悄然出現,瞧見少女模樣,忍不住掩口撲哧一笑。

    “二姐?”綠衣少女抬頭仰望,臉上滿是茫然之色。

    白衣女子盈盈步入竹屋,微笑著揶揄道:“三妹,不過數月未見,便這般想念。當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二姐!”綠衣少女捂著發燙的俏臉,連連跺腳不依。忽然陷入緬懷之中,幽幽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在白衣女子略帶寵溺的笑聲中,綠衣少女心生不忿,撇撇嘴不屑道:“二姐還不是一樣。獨愛幽蘭的你,如今怎地偏愛於竹?”

    只因愛屋及烏,他愛繡,我便愛竹。白衣女子羞赧無聲,心下低語。二女各有心思,不再言語。

    這對姐妹正是瓊霄和碧霄。

    數月之前,姐妹二人往蓬萊島做客,終得知陸久與萬聖公主結為道侶的消息,當即如遭雷擊,心痛若絞。

    瓊霄生性內斂,外柔內剛。掛著淚痕,行屍走肉一般木然離去。

    碧霄明知消息**不離十,卻始終不願相信,拉著暗自悲苦的二姐,徑直前往三十三天外落日島,定要問個明白。

    踏足島上,正逢陸久與萬聖公主相擁觀海,姐妹二人呆立當場。瓊霄心灰若死,碧霄泫然欲泣,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陸久見狀,對著萬聖公主歉然一笑。

    萬聖公主雖然不識瓊霄、碧霄兩姐妹,見二人如此形狀,如何還不知其中緣由。心中泛起酸意,同時明白,陸久這樣地男子,將心綁在一個女人身上的幾率太小太小。更何況,自己委身陸久,並非完璧之身。能得榮寵至此,還有什麼不滿足地呢?

    唯有不妒、賢惠、包容,才能維繫這份寵愛。笑吟吟地轉身離去,行不多遠,扭頭望向那對姐妹花,嘆息一聲,眉宇之間盡是苦澀:唉……只求她們不要把我擠離那寬闊溫暖的胸膛。

    移步上前,陸久拭去碧霄面上滾落地晶瑩,一如當年在蓬萊島上,長長嘆息一聲,柔聲道:“若是你們能忍受常年居住島上的苦悶,就留下來吧。”

    突如其來地幸福,瞬間填滿姐妹二人胸腔,未及細想其中深意。瓊霄含淚綻放出醉人的笑容,碧霄貝齒咬住下脣,難以抑制心中的喜悅,連連頷首。

    陸久張開懷抱,擁上兩具柔若無骨的嬌體,輕憐蜜愛。

    從沉寂中醒來,碧霄問道:“二姐,你說九哥為何要我們待在島上?”

    瓊霄捧著秀氣的盆栽,四下找尋合適的擺放之地,不經意道:“自然是為了我們的安全著想。”言罷,神情一怔,對上碧霄的目光,遲疑道:“不會又是一場殺劫吧?”

    碧霄幽幽道:“若是如此,未嘗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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