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鑄官梯 作者：成吉思汗的多瑙河 ( 連載中 )

正文 第八十一章 縣長羅安，
    王萍的宿舍。

    “東方紅，你是不是來請我吃飯？”王萍開門看見是東方紅就馬上開心地開玩笑。

    “我為什麼要請王大小姐吃飯啊。”東方紅自然是要裝糊塗。

    “得了吧，我早就知道了，我爸都打電話告訴我了，後天你就要去省委黨校報到了吧。”王萍得意的表情特別好看，讓東方紅都有些衝動。

    “你爸為什麼這樣幫我？是你在他面前幫我說了不少的好話吧。”東方紅就說。

    “我就是覺得你不能在這小鎮裏呆得太久了，你的才華在這裏得不到最大範圍的施發展。我爸也說了，要人盡其才，不能埋沒了人才。這可不關我什麼事情，我爸也沒有違反組織原則，只是在幫助你進步。”王萍就笑嘻嘻地說。

    “不管怎麼樣，這個情我是領了，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啊！可我不敢說這句話，只能是以後多為老百姓辦實事來報答了。”東方紅覺得自己還是要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就很認真地說。

    “我可不要你的什麼報答，我只要你過得開心！”王萍低著頭，有些害羞，聲音輕得就和蚊子的叫聲差不多，幾乎不可耳聞。

    東方紅不好說什麼，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坐著，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東方紅才說：“我明天就出，已經和毛書記彙報過了，你在毛竹鎮就沒有什麼朋友了，我有些放心不下。”

    “沒什麼啊，我覺得在這農村裏，空氣很新鮮，村民也很淳樸，我每天都過得很充實。再說，我們只要把養殖技術知識培訓好村民，後面的工作就輕鬆了，我們專家組也可以撤回省城，有事情的時候再過來就可以了。”王萍嘴上說得很不在意，儘管心裏很捨不得和東方紅分開。

    “那就好，你回省城時我再請你吃飯，也感謝感謝你。”東方紅也只好這麼說了。

    “好啊，你可不許反悔，我想吃牛排，還要喝法國紅酒。”王萍馬上高興了起來，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放心好了，我怎麼能欺騙小孩純潔的心靈呢！”東方紅就開玩笑說。

    “誰是小孩子啊，人家可比你還要大。叫姐姐。”王萍很不服氣，還故意挺起了胸膛，那高聳的凸凹看得東方紅眼神有些直。

    “好啦，已經很晚了，我走了，你也早些睡吧，美女可不能熬夜啊。”東方紅說著就往外面走。

    “摁，再見！”王萍嘴裏這麼說著，眼神有些不舍。

    鸚鵡縣縣長羅安家裏。

    羅安坐在豪華紅木沙上面，身體微微往後面躺，滿臉的不高興。

    毛竹鎮鎮長羅章在沙的另一側坐得很直，不知為什麼，每次見到自己的這個縣長堂哥，羅章都有些緊張。

    “你兩父子還真有本事，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你說這叫什麼事情啊，我的臉面都被你們給丟光了。”羅安很氣憤地數落著。

    “可這件事情是伍少吩咐的，我們也沒有辦法啊，您也知道，要是得罪了這個伍少，我們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羅章覺得有些委屈。

    “你還有沒有腦子，他讓你們去殺人你們也去殺人？他讓你們去搶銀行你們也去？這是違法犯罪，搞不好是要坐牢的。上次黃金洞事件的教訓還不夠啊，我跟你說過，這個東方紅有些背景，不好惹，上次伍少不也吃了虧嗎？我告訴你，伍少栽在東方紅手裏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你想想，能讓伍少吃虧的人是你們能惹得起的嗎？”羅安還真有些恨鐵不成鋼，看著羅章那副衰樣，就更加來氣。

    “不就一個市委書記的秘書嗎？伍少還搞不過他？”羅章有些不相信。

    “我說的話你都當耳邊風了啊，我告訴你，東方紅不只是市委楊書記的秘書，他在省裏還有人。你還不知道吧，東方紅後天就要去省委黨校學習。”羅安沒好氣地說。

    “不會吧，東方紅只不過是個副科級幹部，有什麼資格參加省委黨校學習，最低級別也是副處級以上才有資格啊，是不是弄錯了。”羅章一聽，大吃一驚。

    “現在都已經是事實了，有什麼可懷疑的，我們縣政府也是今天下午才接到省委組織部的通知，說東方紅是省裏的重點培養幹部。”羅安見自己這個沒出息的堂弟居然對自己說的話還進行懷疑，就更加氣憤了。

    “早知道他有這麼深的後臺我就不惹他了，可是，現在，你侄子還被關在派出所裏，我又不太好去說話，派出所的那個楊所長和以往也有些不同，說的話很硬，我看有些麻煩。哥，您得幫我想想辦法，我可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啊。”羅章就急了，哀求著羅安。

    “這個兔崽子，讓他吃吃苦頭也好，也不知道灶王爺長了幾隻眼，一天到晚淨幹些沒邊的事情。”羅安就說。

    “我怕羅剛的嘴不嚴實，要是什麼都說出來，麻煩可就大了，要吃官司。哥，你還是想辦法早些把他弄出來吧。”羅章就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放心好了，他也是我侄子，我能不管嗎？我已經讓人打聽過了，羅剛什麼都沒有說，派出所也沒有什麼證據，只是一個老頭子證明羅剛在他那兒買了病牛蛙，這不能證明什麼。我已經和公安局長打過招呼，說明天就可以放出來，訊問嘛，不過二十四小時，也是在法律允許的範圍之內。”羅安看羅章真急了，也只好告訴他。

    “那我就放心了。”羅章松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你最好讓羅剛出去躲一段時間，馬上就是人大了，我擔心有人拿他做文章。”羅安又說道。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挨訓


    到了雲都市，東方紅先是回到了中南機械廠，見了老爸老媽，自然是又受到了老爸東方塑的好一頓政治教育，然後是老媽的一陣嘮叨。

    “兒子啊，老爸今天不和你說什麼大道理，既然你選擇了仕途，就好好幹。老爸只有一個要求，當官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不要讓老百姓在背後指著脊樑骨罵。”東方塑的表情很是嚴肅。

    “爸，我一定記住您的話。您放心，我也是個黨員。”東方紅知道老爸想要表達的意思，也很認真地回答。

    “兒子，老爸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前半輩子的時間和精力都花在中南機械廠上面，也對你缺乏關心。你能夠走到今天這個樣子，所有的機會都是自己爭取來的，我很欣慰。家裏的事情你不要擔心，我現在有的是時間陪你媽媽。家家樂超市有歐陽甜在管，那丫頭我放心，再說，我對經商也實在沒有興趣，那裏的事情我也就不管了。”東方塑倒是很實在，說得很直接。

    “行，老爸，您就安心好好休息，沒事就和您的師兄弟們多下下棋，打打牌。”看著老爸的身體確實好了很多，東方紅也覺得非常高興。

    “兒子啊，在省城學習一定要注意身體，多穿點衣服，不要學現在有些年輕人，光要風度，不要溫度。還有，等下去廠裏看看秋香，這丫頭，現在也很忙，廠子裏一攤子的事情，你也要幫她出出主意。這麼大的一個廠子，不容易啊，肩上的擔子太重了。星期天就回來陪陪她，她來我們家就念叨著你呢，兒子。”老媽劉紅梅說起來就有些沒完沒了。

    “媽，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找她。然後我就不回來了，我還要去市委楊書記那一趟，從那裏直接去省城。”東方紅趕緊開溜。

    “這孩子，陪媽多聊會兒也不行。”劉紅梅看著東方紅離開的背影，眼淚就開始在眼眶裏打轉了。

    “老婆，東方紅也長大了，不能總呆在我們身邊吧，他也要做自己的事啊。再說，你不也希望他有出息嗎？這次去黨校學習，可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啊，你想想，省委黨校是容易上的嗎？聽說，這次雲都市一共才兩個名額，咱兒子就占了一個，你應該高興才對啊。”東方塑趕緊安慰老婆。

    東方紅現在可是中南機械廠的名人，走到哪都有人很熱情地和東方紅打招呼，很多人東方紅根本就不認識，也只有帶著笑臉打著哈哈，到了中南機械廠的行政大樓，東方紅笑得臉都酸了。

    東方紅沒能見到秋香，這個廠長太忙了，在和外商進行洽談。沒辦法，東方紅只好離開了中南機械廠，往雲都市市委趕去。

    雲都市市委書記楊修的辦公室裏。

    “楊書記，我來彙報工作了。”東方紅必恭必敬地敲了敲門。

    “你還知道要彙報工作啊。”楊書記看了東方紅一眼，“進來坐吧，自己倒水喝。”

    東方紅趕緊過去先把楊書記的茶杯里加了開水，這才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到了沙上面。

    “你呀，現在翅膀硬了吧，我的話都聽不進去了。”楊書記開始興師問罪。

    “我哪敢啊，一切唯楊書記您馬是瞻，您指哪我就打到哪。”東方紅趕緊放下茶杯，陪著笑說。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我讓你在省裏多呆幾天，你怎麼就是不聽。”楊書記可不想就這麼放過東方紅。

    東方紅一聽是這件事情，就不敢說話了。

    “好啦，別給我裝一個可憐的小媳婦模樣。我管不了你，到黨校總有人管你。”楊書記看了東方紅一眼，沒好氣地說。

    “我錯了，楊書記。”東方紅只好老老實實地承認錯誤，要不沒有好果子吃。

    “錯在哪里啊。”楊書記饒有興趣的用眼睛盯著東方紅。

    東方紅又無語了，自己壓根兒沒有錯啊。

    “不服氣了是吧，仗著自己有錢了？這次是你運氣好，有個派出所的所長幫你。靠運氣是走不了多遠的，要多動腦筋，不能總是想當然。如果你不回來，你以為事情就不能處理好？我告訴你，你不回來，事情的結果會更好，那個羅剛更加跑不掉。現在派出所已經把他放了。”楊書記一看東方紅的表情，就知道這小子心裏還是不服氣。

    “楊書記，這怎麼行呢，他那是犯罪！”東方紅一聽就急了。

    “不放他？有證據嗎？現在是法制社會，一切都要講證據！都是你這小子，打草驚蛇，要不是你回來，我擔心你的安全和以後的工作處境，先掌握徹底的證據，在抓他，不就跑不了嗎？”楊書記說著就來氣了。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啊。”東方紅就糊塗了。

    “你呀，陳然說得沒錯，還是太嫩了點。你以為那派出所楊所長就那麼聽你的話，要不是陳然和公安局的人打了招呼，進行調查，能知道那五隻病牛蛙的來源？”楊書記就說。

    “啊，是陳然在暗中幫忙？”東方紅就吃了一驚，陳然怎麼就不告訴自己呢。

    “不是他是誰，現在可好，什麼證據也沒有了，馬上又是換屆選舉，不能在這個時候進行調查，不合適，現在穩定是大前提，只能放一放了。”楊書記的手指在茶几上面輕輕地敲著，很有節奏。

    東方紅現在明白了過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情啊。

    “好啦，不說這個了，他是逃不掉的。說說上黨校的事情，這對你來說很重要，態度一定要端正。你呀，就是缺乏經驗。不過，年輕人總要吃吃苦頭才能成長。”楊書記轉換了話題。

    “我一定好好學習，不辜負您的期望。”東方紅趕緊表態說。

    “我沒有什麼別的要求，只有一點，不准再惹事，要不我就收拾你！”楊書記的語氣有些嚴厲。

    “我一定夾著尾巴做人。”

    “夾著尾巴能做人嗎？只能做狗。你是個黨員，該堅持的原則還是要堅持。同時，你是個國家幹部，做工作時要講究策略，多動腦筋。省委黨校可不是誰都能進的，這批學員當中，最低級別的都是副處級，比你高兩級以上。要虛心，多向他們學習，同時，也要搞好關係，這對你以後的政治生涯有好處！”楊書記就教訓說。

    “我一定牢記您的教訓！”東方紅自然不敢打馬虎。

正文 第八十三章 黨校同學



    中山省黨校擁有四十年的創建歷史和光榮的革命傳統，坐落在省城的西部郊區。

    東方紅坐公共汽車來到了黨校站下車，沒想到還要走一裏多的路程才能到黨校。說是省委黨校，這一裏的路程卻是破爛不堪，充滿泥濘，到處坑坑窪窪，很不好走。

    黨校的基礎設施沒有預料中的豪華，相反，基本上都是一些六七十年代裏修建起來的老房子，結構相對簡單而大氣。

    黨校門口有一個值班室，一個穿著灰色的老頭在值班，顯得有些悠閒。

    “大爺，我是來黨校學習的，請問一下我該到哪報導？”東方紅對老年人一如既往的尊敬和有禮貌。

    老頭的臉上滿是皺紋，頭已經花白，卻顯得很有精神，眼光也頗為淩轢。

    “小夥子，你順著右邊的這條路往前走，那裏有個專門的新生接待處，你很快就可以看到。”老頭裂著嘴笑著說，皺紋更深了。

    東方紅禁不住想到了一個笑話，也是一個腦筋急轉彎題目。問的是一隻蚊子去咬一個八十歲的老太婆的臉，老太婆動都沒有動，蚊子卻死掉了，這是為什麼？

    答案居然是蚊子被老太婆臉上的皺紋給夾死了！

    東方紅謝過老頭，就往裏面走。果然，才轉了一個彎就看到了一個桌子，桌子前面坐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女。

    “您好！我是來報導的。”東方紅走過去很禮貌地說。

    “是這一期的嗎？”婦人看了看東方紅，表情有些疑惑，這個人也太年輕了點吧。

    “是啊，這是我的介紹信，我叫東方紅。”東方紅笑著拿出縣裏的介紹信遞了過去。

    “哎呀，歡迎歡迎。小同志真年輕啊，讓我都不敢相信，年輕有為啊。你還是這批學員當中第一個報導的，很積極啊。”婦人這才熱烈地表示歡迎。

    “您過獎了，我就是來學習的。”東方紅趕緊很謙虛地說。

    “名字在這，找到了，你先等一下，我登記一下。我是學校的教師常貴娥，專門負責你們這批學員的接待工作。”婦人很客氣地說。

    “那謝謝您了，常老師。”東方紅說完就安靜地在旁邊等待。

    “好了，我先帶你去宿舍吧，今天也就是一個報到程式，你也可以休息下。生活用品都帶了吧，缺少的就到小賣部去買，就在前面的教學樓旁邊。”五分鐘過後，常貴娥終於完成了登記。

    “那就麻煩您了，常老師。”東方紅就跟在她後面走。

    轉了好幾個彎，才到了宿舍樓，東方紅跟著常貴娥來到了二樓的2o4房間。

    “就這間了，條件比較簡陋，不比你們當領導的宿舍哦。兩個人一間，有單獨的衛生間。”常貴娥站在門口停住了。

    “謝謝您，常老師，您去忙吧。”東方紅很禮貌地送走了她。

    進了房間，看著熟悉的鐵架床，東方紅覺得有些親切，仿佛又回到了華夏人民大學，久違的感覺又上來了。

    從皮箱裏拿出行李，把床鋪好，東方紅也覺得有些累了，躺了上去就睡著了。

    準確地說，東方紅是被吵醒的，原因是進來的這個人的嗓門實在太大了，和打雷的聲音差不多，讓旁邊的人耳朵嗡嗡響。

    “小常老師，謝謝你啦。”也是送走常貴娥的聲音，就是聲音比東方紅大，稱呼也比東方紅多加了一個小字。

    東方紅趕緊爬了起來，穿好鞋子。

    “你是？”進來的男子大約四十好幾的樣子，國字型臉，濃眉大眼，看起來有些粗礦。

    “您好，我是東方紅，這期的學員。”東方紅趕緊回應著。

    “啊，你就是東方紅啊，雲都市過來的，年輕有為啊。我是周愛國，衡湘超市過來的。”周愛國的大嗓門濤聲依舊。

    東方紅愣了愣，自己很出名嗎？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呢。

    “驚訝了吧，你去年在我們那裏不是呆過嗎，和兩個軍人在一起。”周愛國看著東方紅的表情有些疑惑，就解釋道。

    “那次給你們衡湘超市添麻煩了。”東方紅也想起來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見外了吧，小老弟。那樣的麻煩要是天天有，我們衡湘超市的員警心裏就高興了。這不奇怪啊，因為每天都能逮住通緝犯，他們天天有獎金領啊。”周愛國很爽朗地說。

    “您真幽默啊。”東方紅也禁不住受到了感染，還真是個直爽的漢子啊。

    “別您啊您的，聽起來有些酸，就叫我周大哥吧，聽起來舒服，現在咱們可是同學關係了。”周愛國就說。

    “好的，周大哥，您是做什麼工作的？”東方紅就寒暄著。

    “我啊，衡湘超市的常務副市長。”周愛國說得很隨意，東方紅卻嚇了一大跳，我的乖乖啊，怎麼一下子就冒出了個廳級幹部同學啊，比自己高了無數個級別。

    “啊，周市長。”一聽對方居然是個常務副市長，東方紅趕緊改變了稱呼。

    “老弟，你改口也太快了點吧，這裏沒有市長，只有同學，還是叫我周大哥吧，聽著舒服。”周愛國大大咧咧地，還真看不出來是個市長。

    “周大哥，您怎麼也要來黨校學習啊。”東方紅覺得恭敬不如從命，再客氣倒是顯得自己虛偽，也就叫周大哥了。

    “這個問題提得不正確啊，我怎麼就不能來啊，活到老，學到老啊。這無產階級理論學習可不能放鬆。”周愛國板了板臉，突然又放鬆了下來，笑著說。

    “我是說，按您的級別，學習也應該上中央黨校才符合您的身份。”東方紅趕緊說。

    “老弟，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們這班同學當中，我這個級別的有好幾個，到時你就知道了，這省委黨校，我的領導都有很多在這裏學習過。”周愛國順口就說道。

    東方紅一聽，也只好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老弟，聽說雲都市的中南機械廠的改制成功就是你主導的，說給老哥聽聽！”周愛國突然轉換了話題。

正文 第八十四章 課堂，


    周愛國對國營企業的改制問題非常感興趣，所以兩個人的話題基本上都是圍繞著如何進行國營企業的改制進行，對於一個具備現代企業先進管理經驗的東方紅來說，談起來自然是頭頭是道，讓周愛國聽得如癡如醉。

    兩個人一直聊到了深夜才入睡，這還是因為明天要上課，要不然，周愛國肯定是要和東方紅整夜聊天了。

    黨校食堂的伙食還是很不錯，有各種小炒，早餐也是油條，牛奶，饅頭包子，米粉麵條，要有盡有，價錢也還算公道，東方紅覺得很滿意。

    這個班一共才二十四個人，基本上是中山省的每個地區都來了兩三個人，比較均勻。

    上午是八點鐘開始上課，東方紅和周愛國來到教室的時候還只有七點四十分。因為是第一天，大家都比較積極，三三兩兩的差不多都趕到了。

    讓東方紅覺得意外的是，這一期的學員們好象互相都很熟悉，很熱烈地打著招呼，自己卻是一個都不認識。這也難怪，誰讓東方紅自己的級別最低，還低了好幾個檔次呢。都是中山省副處級別以上的官員，相互之間自然會有一些工作上面的往來，再說，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在官場上混，誰都有很多朋友，有著自己複雜的關係網。

    周愛國作為東方紅的老大哥，自然是要將東方紅介紹給他們。一聽到東方紅的名字，這些人卻都不陌生，東方紅還真不知道自己弄的國營企業改制方案已經被很多地區拿去做參考了。自然就有了名氣。

    按照慣例，第一堂課還是由班主任上。

    班主任是個五十幾歲的乾瘦老師，身子很單薄，走起路來就象一葉小舟，隨時都有可能被風吹走。

    “同學們，歡迎大家參加本期的黨校學習，我是你們的班主任黃善仁。我知道，你們都是來自我們中山省個地區的領導崗位，但是到了黨校，你們就是一個學員的身份，也必須遵守黨校的規矩。當然，考慮到你們的特殊身份，管理也就沒有大學裏的那麼嚴格。課堂紀律只有一條，就是不能夠幹擾課堂，影響別人的聽課。這次學習一共為期兩個月，兩個月後大家都必須提交畢業論文，論文合格才能頒畢業證，成績也將記入你們的檔案。”黃老先生的話語還是很簡單明瞭，通俗易懂，也讓大家能夠接受，看來是很有經驗。

    都是處於領導崗位的人，自然是都很有禮貌地鼓掌。

    黃老先生擺了擺手，讓大家安靜了下來。

    “既然是一個班集體，我們就需要選一個班長。我們都是人民的公僕，是為人民服務的，所以這個班長也是為全體學員服務的。大家推薦一個吧，或者是自我推薦也行。”

    大家一聽，這個班長誰都想當，可是華夏的官員還沒有自我推薦的習慣，就都互相看著。

    “我推薦東方紅做我們的班長。”周愛國的大嗓門突然冒了出來。

    “我附議！”

    “我也附議！”

    “附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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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周愛國一提東方紅的名字，居然得到了大家的認同。

    其實，這一點都不奇怪。東方紅是最年輕的學員，也是級別最低的學員，推薦別人可能都有些不甘心，讓東方紅來當班長大家都有面子，要提攜後進嘛，都說得過去。

    “看來，我們這個班是很有凝聚力的集體，推選班長職務大家的意見這麼一致，我帶過很多期的黨校學習班了，這次是最統一的。那好，東方紅，你就是這期學習班的班長，要為大家做好服務工作。”黃老先生也顯得很高興。

    “我們今天的第一堂課就將矛盾論，我想先問一問大家對矛盾這個詞是怎麼樣認識的，誰來言，都別謙虛嘛，要不，東方紅，你這個班長先言吧。”

    東方紅沒有辦法，只好站了起來，思索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和語序，才開口說：

    “那我就拋磚引玉了，我認為世界有缺陷、不完美，就會造成衝突，形成矛盾；人生有缺撼、不完美，就造生的各種問題的衝突，形生矛盾。世界上矛盾無處不有，人生中矛盾無時不在。人生矛盾貫穿于人生的全過程，存在于人生的每個方面。在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自身、人與他人等一切人生關係中，無不存在著矛盾衝突。

    青年一代的我們，正處在熱情如火的時期，面對的矛盾更是複雜與多樣，這就要求我們必須正確運用矛盾分析的方法去對待問題，樹立起正確的人生觀。特別是在理想人生和現實人生、情感與理智、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等這些方面，更應注意，更應要求我們用既對立又統一的矛盾分析方法去對待。在理想人生和現實人生方面，應正確認識到理想人生必須植根于現實人生之中，同時又要用理想人生來指導推動現實人生的實踐活動。在人生這一普遍性創造自己人生的特殊性。

    在矛盾論中，提倡先應該解決的是主要矛盾，對於主要矛盾的理解，我認為就是遵循一個二八原則，提高我們的工作效率。”

    黃老先生帶頭鼓掌，教室裏就響起了劈裏啪啦的巴掌聲音。

    “東方紅同學說得很好，認識也很深刻，不過，我這裏有個問題，能不能給大家解釋一下什麼是二八原則，這個名詞很新鮮，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黃老教授的話語很直接，也讓東方紅很佩服他的胸襟，作為一個老師，主動向學生請教自己不知道的東西，這非常難得。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這句話看起來很簡單，但是要真正做到，卻是很有難度。

    東方紅不敢謙虛，過度的謙虛就是驕傲了，馬上又站了起來說：

    “我是這樣認為的，一件事情的總結果的8o%是由總消耗時間中的2o%所形成的。

    二八原則的基本概念就是按事情的“重要程度”編排事務優先次序的準則是建立在“重要的少數與瑣碎的多數”的原理的基礎上。

    我舉些例子吧。8o%的銷售額是源自2o%的顧客；8o%的電話是來自2o%的朋友；8o%的總產量來自2o%的產品；8o%的財富集中在2o%的人手中；2o%的客戶為企業帶來8o%的利潤！8o%的客戶為企業帶來2o%的利潤！

    這啟示我們在工作中要善於抓主要矛盾，善於從紛繁複雜的工作中理出頭緒，把資源用在最重要、最緊迫的事情上。當然，這只是我的一些粗淺的認識，還請黃老師和大家指教。”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充電



    東方紅用二八原則來解釋為什麼要先解決主要矛盾的觀點讓參加這一期黨校培訓的中山省幹部學員耳目一新，看著東方紅的眼光也完全變了。這個世界上，真正有能力和有水平的人還是很受人尊敬的。

    教室裏又一次爆了熱烈的掌聲。

    黃老先生本來也只是隨口問問，沒想到東方紅這個最年輕級別最低的學員卻能夠給自己這樣一個驚喜的收穫，很是高興。

    “東方紅同學的剛才的言很有深度，非常難得，也給我們帶來了新的觀點和解決思路，理論上也是通得過的。只是，矛盾論除了為什麼要優先解決主要矛盾這一理論基礎之外，其核心思想還是唯物辨證主義，下面，我再給大家講述一下矛盾論的一些基本的理論和成功的運用經驗。”黃老師也開始了正式的矛盾論講課。

    其實，對於偉人提出的矛盾論理論，華夏的官員基本是在天天提，天天和他打交道，只是沒有東方紅理解得這麼深刻，也很少將他運用到企業管理和日常生活當中去，剛才聽東方紅的這麼一講述，就顯得生動和貼近了生活許多，也讓大家的興趣大增。

    東方紅當了幾個月的毛竹鎮鎮長，也深深感覺到自己在政治理論上面的欠缺，現在有了黨校學習這麼一個好機會，自然是非常珍惜。

    東方紅對一些經濟方面的理論更加感興趣，因此在黨校裏花了大量的時間來閱讀和探討一些經濟學巨著，這也讓黨校的一些老師對東方紅這個最年輕的學員刮目相看。

    《資本論》，《不完全競爭經濟學》，《財富的分配》，《國富論》，《就業、利息和貨幣通論》，《經濟學原理》，《人口原理》，《人力資本投資》，《利息與價格》《實踐論》，《反對本本主義》等經濟學著作都成了東方紅的閱讀和研究物件。

    黨校的老師們恰恰都是這些方面的理論專家，東方紅遇到不理解和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向他們進行請教，所以，兩個月的黨校學習讓東方紅的理論水平大大提高了一個檔次。

    由於東方紅現在是毛竹鎮的一個副鎮長，所以對農村問題是更加感興趣，也花了很多時間來瞭解中央對於農村方面的政策。

    在農村政策方面，東方紅的這期黨校同學中，基本上每一個都可以當東方紅的老師。

    對於東方紅的虛心請教，這些同學倒都是很願意當他的老師。一來每個人都有些好為人師的內在需求，二來東方紅的級別比他們都要低上很多，也不存在什麼競爭一類的現象，也就和樂意為東方紅解決理論上的難題。

    當然，東方紅大多時候都是向周愛國進行請教。一來兩個人住在一個宿舍，交往的時間自然要多一些，二來兩個人的性格也很相似，都很開朗直爽，談起問題來沒有太多的遮掩，也沒有太多的顧忌。

    “周大哥，您在農村基層的工作時間長嗎？”東方紅拉開了話題。

    “也不是很長，就十幾年吧。”周愛國大大咧咧的，順口就說道。

    “那您是這方面的專家了，我想向您請教一些這方面的問題。”東方紅完全一付虛心請教的架勢，讓周愛國也很受用。

    “請教可不敢擔當，誰不知道老弟你可是華夏人民大學的高才生啊，一起探討吧。”周愛國自然也要謙虛一些，揚光榮的革命傳統嘛。

    “您覺得現在的農民負擔重嗎？”東方紅提出的問題非常尖銳。

    “你不也是在基層農村工作嗎？怎麼會提出這個問題呢？”周愛國皺了皺眉頭，覺得這個問題實在是不太好回答，就慣性思維地反問東方紅。

    “如果這個問題帶有一定的政治性讓您不好回答，那我們換個方式，你們衡湘超市現在的平均每戶農民每年的負擔是多少？這個能告訴我吧。”東方紅呵呵一笑，早知道周愛國會有這種反應。

    周愛國還是有些警惕，想了想，才說：“我們衡湘超市去年的經濟報表上顯示的每戶每年的負擔是三百元，估計和實際上還是有些出入。”

    “有些出入？周大哥，應該是有很大的出入吧。”東方紅就有些不滿意了。

    “那你們鎮每戶農民的負擔是多重呢？”周愛國自然是要反客為主，幾十年的官場生活對付東方紅這個小夥子自然是綽綽有餘。

    “我們毛竹鎮農民的負擔，報表上顯示的也是三百五十多元，但是我經過大量的調查和走訪各農民家庭，得出的結論是最少過五百元。”東方紅就說。

    周愛國看著東方紅，沒有做聲。

    “周大哥，我再提一個問題，相信您能夠回答我。如果我們在農村推行減負工作，您認為會出現什麼樣的狀況？”東方紅還是有些不想放過周愛國。

    “農村減負工作是一件長久的工作，急不得，應該循序漸進。現在縣鄉兩級的財政狀況都比較糟糕，如果實施激進的減負措施，會造成這兩級的地方財政出現很大的問題，也會造成一些不穩定因素。”周愛國的話語很教條，仍然無法讓東方紅滿意。

    “周大哥，您聽說過三農問題這個概念嗎？”東方紅知道自己不管怎麼問，周愛國出於副市長的身份，都不可能給出讓自己滿意的答案，乾脆轉化了話題，不再提減負。

    “三農問題？沒有聽說過。”周愛國這下倒是回答得很快。

    東方紅愣了愣，在前世裏可經常在報紙和電視上面看到三農問題這個詞眼，沒想到一個副市長都沒有聽說過，看來三農問題這個詞還沒有出現。

    “就是農業問題，農村問題和農民問題啊。”東方紅就解釋說。

    周愛國眼前一亮，這個三農問題很形象啊。

    “老弟，能詳細說明一下嗎？”周愛國這下倒是很積極。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周愛國



    東方紅苦笑了一下，沒想到自己居然由一個請教者變成瞭解惑者，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我認為農民問題是“三農問題”中的核心問題，表現為農民收入低，增收難，城鄉居民貧富差距大，實質表現為農民權利得不到保障。農村問題主要集中表現為農村面貌落後，經濟不達。如果說城市象歐洲，那麼農村就象非洲。農業問題則主要集中集中表現為農民種田不賺錢，產業化程度低。解決三農問題實質是要解決農民增收、農業增長、農村穩定。這是一個關係十三億人口大國的經濟社會國計民生的大問題。”

    周愛國聽得很仔細，生怕漏掉其中任何一個細節。

    “你看問題很有深度，也很有邏輯思維能力，但是我覺得你還是有些不成熟，在某些方面還是有些偏激。兼聽則明，我覺得有些地方不是你所說的那麼嚴重。”周愛國的話語讓東方紅怎麼都覺得有些不太真誠。

    “這也只是我的粗淺的認識，肯定有很多地方不對。周大哥，我這不是向您請教嗎？”東方紅就說。

    “東方老弟，你是不是覺得我說話有些官僚？你還年輕，有些事情還沒有經歷過。我還是勸你一句，有些不是很成熟的話語不要輕易對人說。”周愛國卻很真誠地說。

    “我記住了，周大哥，我不知道您對農村是怎麼樣的認識，我做副鎮長這幾個月最大的感觸就是農民真苦，農村真窮，農業真落後。我這些天總是在想著怎麼樣讓農民增收和減負。”東方紅也很認真地說。

    “那你有什麼好的點子嗎？”周愛國又來了興趣，只要不提敏感的問題，他還是很樂意和東方紅交流，因為每次交流都會有所收穫。

    “我也沒有什麼好點子，現在能夠想出的辦法只有兩個，一個辦法就是要想辦法提高基層幹部的素質，我做副鎮長的這幾個月，現基層管理幹部特別是鄉和村這兩級的幹部的素質太低了，缺乏經濟發展意識和大局觀。另一個辦法就是搞迴圈經濟。”東方紅就說，這些問題反正是自己這些天一直在想的，順口就出來了。

    “你能具體說一說迴圈經濟嗎？”不知為什麼，周愛國對第一個辦法不感興趣，卻問起了迴圈經濟。

    “我也只有一個初步的概念，還沒有經歷過實踐證明。我現在想到的只是一個‘四位一體’的概念，就是‘大棚—種植—養殖—沼氣’為一體的能源生態模式，這種‘四位元一體’能源生態模式是乙太陽能為動力，以沼氣為紐帶，種植業和養殖業相結合，形成生態良性迴圈。”東方紅就解釋道。

    “能把這個四位元元一體的模式說得更加具體一些嗎？”周愛國的眼睛就開始冒光了。

    “我的初步設想是這樣的，通過在蔬菜大棚內建豬圈和沼氣池，豬糞尿入池酵產生沼氣，沼氣用作照明、炊事、取暖等，沼渣、沼液作蔬菜的有機肥或豬飼料；有機物酵及沼氣燃燒為蔬菜提供二氧化碳氣肥，促進了光合作用。這樣就形成了一個迴圈經濟，周大哥，您認為怎麼樣？”東方紅也是越說越興奮。

    “老弟，你還真是個個天才，不愧是華夏人民大學的高才生啊。”周愛國也禁不住豎起了大拇指，“我敢說這個四位一體絕對是一個偉大的創舉，對農村建設的意義很大。只是沼氣池和蔬菜大棚在我們中山省大規模實施可能還存在一些困難，可能也只能先進行試點然後才能進行推廣。”

    “世界上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才有了路。”東方紅也小幽默了一把，“周大哥，我們毛竹鎮原來沒有竹製品加工廠，可是一共才花上幾個月的時間，我們就一次性建立了十個工廠，一年的產值好幾千萬呢。原來沒有水產養殖園，現在辦了個水產養殖示範園，養了很多的牛蛙和水魚，估計今年的收入也是相當可觀！”東方紅很自信地說。

    “說得很對，那麼你來試點吧，有經驗了咱們再進行推廣。”周愛國有些老奸巨滑。

    “可我們不是一個超市的啊，相隔這麼遠，就算我們那試點成功，也並不一定可以複製到你們衡湘超市。”東方紅覺得有些奇怪，就說。

    “這可說不定，我們這麼有緣，說不定哪天我就到雲都市工作了呢。”周愛國說得有些神秘。

    “你來我們雲都市不是市長就是市委書記，要是真的就太好了，我也可以狐假虎威一把，顯顯威風！”東方紅也開玩笑說。

    “我可聽說過你們雲都市的市委書記楊修很看重你，也沒見你到處耍大刀啊。”周愛國的資訊之靈通讓東方紅很吃驚，這不是大內密探吧。

    “人是最善變的動物。”東方紅笑嘻嘻地說。

    “我相信你只會變得更加成熟，本質不會變！我也希望你一直不變！”周愛國盯著東方紅的眼睛說，讓東方紅心裏有些慌。

    周愛國基本上每天晚上都要和東方紅交談一個小時以上，只不過他很少闡述自己的觀點，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向東方紅提問，提的問題還越來越專業，讓東方紅也越來越吃驚。

    心裏吃驚，但是同時也讓東方紅變得更加用功，因為東方紅也是個很愛面子的人，要是被周愛國給問得無話可答也太沒面子了。

    就這樣，東方紅關於新農村建設的思維和實施方案也越來越完善，越來越成熟，特別是關於迴圈經濟方面，東方紅一有時間就跑到農科院去向專家們請教。

    不過，東方紅最關心的還是給農民減負的問題。東方紅也問了周愛國好幾次關於減負的問題，可是周愛國都沒有從正面進行回答，東方紅也就不再問了，決定還是自己先做一個詳細的方案出來再說。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紀委方圓


    在省委黨校學習期間，東方紅除了進行系統的政治經濟學的理論學習之外，也花了大量的時間研究各類思想名著，豐富自己的思想和空間想像能力。

    晚上，東方紅基本上都在完善自己的新農村建設方案。周愛國也經常來翻閱東方紅已經完成的手稿，但是從來不進行評判，只看不說的習慣也已經讓東方紅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

    中南機械廠的成功改制案例也被擺擺進了黨校的課堂，東方紅也理所當然地成了國營企業改制的講師。這個年輕的班長在這期黨校學習班中也如魚得水，遊刃有餘，逐漸被所有的學員所認同。

    只是，對於東方紅提出的為農民增收減負方案，學員們都不約而同地不表任何建議和看法，這也讓東方紅鬱悶不已。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難道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提出自己的真實想法都那麼難嗎？我黨的實事求是的優良作風傳統都跑到哪里去了。

    這期的黨校學習班，雲都市一共只有兩個學員參加，一個是東方紅，另一個是雲都市紀委的副處級幹部方圓。

    方圓的名字和他本人卻是一點都相符合，方圓方圓，內方外圓，才是方圓這個名字的真正含義。可是，方圓本人卻是內方外也方，看不出一丁點的圓滑之處，人非常嚴肅認真。

    方圓之所以沒有對東方紅提出的為農民增收減負方案提出自己的見解，和別的學員是有根本的區別。別的學員是因為自己所處的職位，不方便表自己的看法。方圓卻是因為自己對農村工作不熟悉，對農民的處境也不清楚，沒有調查就沒有言權，這才是方圓沒有表自己的見解的真實原因。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方圓從事的是紀委工作，主要是反腐倡廉方面的工作內容。這個工作的性質也決定從事這類職位的人顯得非常的嚴謹認真，喜歡用邏輯的嚴密思維來考慮問題，喜歡推理和假想，但是絕對不允許無中生有，不懂裝懂的思想存在。

    不過，方圓對農村工作也很感興趣，儘管對增收減負的方案不表看法，卻經常向東方紅請教一些農業方面的知識，特別是關於農村基層幹部的待遇和處理工作的思維方法很感興趣，因此，方圓和東方紅在一起倒是有很多共同的話題，再加上兩個人都來自雲都市，自然就走得近一些。

    三人行，必有吾師。東方紅和方圓的交往對兩個人都很有好處，都能夠從對方那裏學到很多有用的東西。方圓對幹部的心理狀態掌握得很好，擅長心理分析和邏輯思維判斷，東方紅從他那裏學到了很多與人相處，合理處理工作關係的知識。方圓從東方紅那裏學到了很多嶄新的世界觀和價值觀，也學到了很多現代管理知識。取長補短，兩個人的關係也越來越好，經常在一起探討，再加上兩個人的年齡差別不是很大，方圓只比東方紅大五歲，共同語言也相對多些。有時候，兩個人呆在一起的時間甚至過了東方紅和周愛國呆在一起的時間。

    “東方紅，你所主導的中南機械廠改制從大的方面來說是成功的，可是對於我們超市紀委來說卻不是一件好事。”方圓的抱怨讓東方紅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東方紅皺了皺眉頭，表示自己很費解。

    “你想想看，中南機械廠當時面臨破產倒閉，難道僅僅是經營不善造成的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應該也知道中南機械廠前幾年的風光。作為雲都市國營企業的老大，中南機械廠的定單一直非常充足，由於有一些壟斷的性質，利潤也相當可觀。可就是這麼一個國營大廠，卻一下子面臨破產倒閉，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方圓就提示說。

    “難道不是經營不善造成的嗎？中南機械廠當時的領導班子管理思維和管理理念實在是太落後了，破產倒閉也是遲早的事情啊。”東方紅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理解。

    “經營不善是一個原因，但是也不是主要原因，你不妨用你提出的二八原則進行分析，是不是這個道理。”方圓是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的戰略思想。

    “如果用二八原則來進行分析的化，一個企業的命脈是利潤，你是說中南機械廠的利潤的去向問題有問題，我有些明白了。可是，你應該知道，我父親東方塑是中南機械廠的廠長兼黨委書記，我說句公道話，我父親絕對沒有貪汙和揮霍掉中南機械廠的一分錢。我家一直過得很清貧，靠老爸和老媽兩個人的工資維持家庭開資。如果說中南機械廠的利潤去向有問題，我老爸總應該知道，甚至也能分到一些不義之財吧。”東方紅還是有些不相信。

    “我不是說你父親東方塑在經濟上面有問題，不瞞你說，在中南機械廠面臨破產倒閉的時候，在楊書記的指示下，我們紀委也做了大量的調查。調查顯示，中南機械廠的財務帳面確實存在大量的問題。”方圓就毫不客氣地說。

    東方紅一聽，大吃一驚，說：“那你們紀委查到什麼問題沒有？”

    方圓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說：“正在我們紀委要進行進一步的調查的時候，你這傢夥跳了出來，提出了一系列的改制措施，還得到了上層的大力支持，因為中南機械廠當時的處境實在是太艱難了，再也經不起折騰。在市委市政府的指示下，我們紀委的工作也告了一個段落，這也是無奈之舉。但是我敢說，中南機械廠是存在大量的幹部問題的！”

    “你是說有一群害群之馬因為中南機械廠的改制逃脫了法律制裁？”東方紅簡直不敢相信問題居然這麼嚴重。

    “你還不相信，我和你透露一個消息吧，中南機械廠每年因為盜竊問題至少就要損失三百萬元。你想想，這麼大的盜竊問題都視而不見，你覺得正常嗎？”方圓不屑地撇了撇嘴，透露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可是，這和幹部的有什麼關聯？”東方紅還是不明白。

    “你還真幼稚，作為一個國營大廠，有專門的保衛部門，難道還保護不了自己的財產安全？”方圓略帶輕視地眼神看著東方紅說。

    “你是說有人故意讓中南機械廠的財產失竊？”東方紅越來越糊塗了。

    “好啦，不和你說了，反正中南機械廠的問題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只是因為關係著兩萬多員工的生存和十幾萬家屬的生活，以穩定為大方針的前提下，我們紀委才停止了調查。東方紅，你的行為至少救了你老爸，要不你老爸至少有瀆職的嫌疑！”方圓有些不耐煩了，要不是對東方紅比較瞭解，還真會把他當作一個白癡。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畢業論文


    兩個月的省委黨校學習，東方紅在各個方面都成熟了不少，不再總是口出狂言，再說，在這個學習班裏東方紅也沒有狂妄的資本，隨便哪個學員的級別都要比他高出一大截，有什麼好牛的，夾著尾巴做人吧。

    最主要還是因為一些政治學習，讓東方紅的思想成熟起來。東方紅也漸漸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咬人的狗是不太喜歡叫的。學習班的學員們都不太喜歡表自己的言論，即便言也非常謹慎，特別是關於一些敏感的問題。這些學員能夠取得今天的成就，身居中山省的各個要職，都不是吃素的，自然有他們的可取之處，卻都是這麼謹慎的態度，由此可見，政治性的東西不需要太張揚，過於張揚從某種角度上看來，就是不成熟的體現。

    終於要畢業了，學員們都抓緊時間寫畢業論文。東方紅也看了看其他學員的論文題目，大多數都是什麼矛盾論讀後感，資本論讀後感，黨的廉正建設等千篇一律的東西，東方紅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如果在黨校學了兩個月，還只能寫一些什麼讀後感之類的論文，未免也太小氣了一點，沒有什麼大氣。雖然，這些題型的論文很容易通過，達到畢業的目的。而且，這些論文是要記入檔案的，終身陪伴，如果論文本身存在政治性的問題，以後的仕途生涯可就難說了，東方紅也明白這個道理。

    有些事情並不是明白了就必須按照它去做，這也是東方紅的習慣。存在的東西未必就是合理的東西，比如犯罪，我們能夠說犯罪也是合理的嗎？顯然不是。

    東方紅還是決定以新農村建設為論文的題目，也精心準備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儘管周愛國和方圓兩個人都極力勸東方紅另選一個題目，但是東方紅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想法。

    東方紅也是考慮得比較充分的，新農村建設這個題目自己去年就曾經給省委章書記提交了一個報告，只是裏面的有些東西還不夠完善，具體的實施計畫和步驟也不夠完整，從政治角度來說應該也不存在什麼問題。如果是在黨校學習之前，讓東方紅來選擇題目，十有東方紅會選擇為農民增收減負之類的題目，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東方紅也初步具備了一定的政治敏感性了，不會再傻傻地亂來一通。

    人無遠濾，必有近憂，東方紅還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作為黨校學習的畢業論文，是必須經得起別人的推敲和時間的檢驗，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東方紅的關於新農村建設的論文很快就被送到了黨校校長郭家良的手中，郭家良看了之後，覺得有些難辦，這可是關於政策性的論文，特別是其中提到的三農問題，更是一個前所未有的觀點。東方紅本來是想將三農問題改為四農問題，就是在農業，農民，農村的基礎上加上一個農民工。

    可是，農民工這個詞眼太過敏感，東方紅也完全沒有把握。各個地方政府時下對於農民離開土地，外出打工都持謹慎的態度，也有很多方面的限制。一個民工外出打工，先就必須辦理一大堆的證件，到了城市裏或者是沿海地區，還必須辦理一大堆的證件，在這些地方，所有的證件是都必須掏錢的，而且還不少。

    農村要得到發展，要的問題就必須解決農村剩餘勞動力。農業人口眾多是一個優勢的同時也是一個最麻煩的問題，因為土地等資源就那麼多，人均是在變化的。做個很簡單的舉例說明，就是大家來分配一個蛋糕，蛋糕就那麼大，分的人越多，自然每個人的份額就減少了。相反，分的人越少，每個人的份額就增加了。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數學題目。

    可是，問題又出來了，農民工是帶有很強的季節性的問題。基本上農民工都是在春節後外出打工，農忙時又趕回來，到了春節時有大多數都回家過年。

    東方紅也知道，民工潮很快就會到來，而且會越來越嚴重，甚至關係到社會的穩定。所以，東方紅也用了大量篇幅來描寫對民工問題的擔憂和初步的解決辦法。對於是否支持農民外出打工，東方紅也持謹慎的態度，儘管在東方紅的心裏還是很支持農民工外出打工，但是現在各級政府都是有很多的限制措施，自己總不能去和各級政府唱對臺戲吧。

    東方紅的目的也就是想提起各級政府的關注，並不是想在短時間內解決農民工的問題，在農民沒有增收和減負之前，農村的經濟沒有得到大的發展的前提下，來談如何解決農民工的問題，也不太現實，也很難讓政府官員們所接受。

    所有新的理念和觀點都有一個逐步被人們所接受的過程，操之過急反而會出問題，結果適得其反，這樣以來，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東方紅在新農村建設的論文當中，花了大量的篇幅介紹了三農問題的現狀，以及大的資料分析，最後得出結論，歸根於對問題的本源的認識，這樣也比較容易讓人信服。

    參考了方圓的意見，東方紅在論文中加入了加強對基層幹部特別是鄉鎮幹部本身的素質培養內容，強調基層幹部本身應該有很大一部分的人要成為專業人才，而不是現階段的大部分幹部都是管理類人才。因為報告最終是給上層人物看的，這也運用了心理分析，很少有人能夠對自己手下所管理的人員完全滿意，有著諸多的要求。東方紅需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當然，在對增收和減負的描述當中，東方紅重點還是放在增收方面。對於增收，東方紅自然是很有心得，起碼在毛竹鎮當副鎮長的這幾個月當中，竹製品加工廠和水產養殖示範園的成功讓東方紅有了底氣，也為東方紅提出的關於大力推行農村迴圈經濟的論點提供了論據。

    作為一篇論文，忌諱的就是千篇一律，那樣就會給人視覺疲勞。因此，東方紅對迴圈經濟的描寫是作為主打來寫的。

    作為一個穿越者，東方紅腦子裏記憶的東西這個時候自然派上了用場，什麼四位一體，三點一線的迴圈經濟理念的提出，無論誰看了都會有耳目一新的感覺。迴圈經濟也是農業增收最實際的辦法，有很強的可實施性，在這個方面，東方紅還是很有把握。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又見章書記



    黨校校長郭家良看了東方紅的關於新農村建設的論文之後，覺得這個很難做一個合適的評價，就把它提交給了省委。

    很快，這天，省委黨校就來了貴客，省委章書記帶著一行省裏的幹部來到了黨校，參加這一期的省委黨校學習班的畢業典禮。

    畢業典禮之前，省委書記章書記單獨召見了東方紅。

    這已經是東方紅第二次見到中山省的省委書記，比較緊張，因為這一次不同上一次，上一次是在章書記的家裏見面的，心情自然要放鬆一些，這一次可是正式的見面，旁邊也沒有了雲都市的市委書記楊修壯膽，因此，東方紅是比較忐忑的。

    章書記是在黨校的小會議室裏召見東方紅的，場面顯得有些正式，兩個人對面坐著，這也讓東方紅有些局促。

    “東方紅，不要緊張，就是想和你隨便聊聊天，我們也是第二次見面了嘛。怎麼樣，黨校的學習還習慣吧，有什麼心得啊。”章書記半躺在坐椅上，微笑著詢問。

    東方紅正了正身體，才回答說：“感謝章書記的關係，我在這還習慣，最大的心得就是自己以前是井底之蛙，目光太短淺了。在這裏的兩個月時間裏，跟黨校的老師學到了很多理論知識，豐富了自己的知識面，開拓了自己的視野。也跟同學們學到了很多寶貴的經驗，這些都是在書本上面學不到的東西，所以說，我收穫很大，感謝省委給我這個學習的機會。”

    “哦，你還是井底之蛙啊。我看，你心裏不是這麼想的吧。”章書記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東方紅的反應。

    “真的，我怎麼敢欺騙您呢，章書記，這是我自內心的想法。”東方紅趕緊表態說，開玩笑，要是在省委書記面前留下了不可一世的形象，自己以後的仕途生涯可能就到此為止了，東方紅怎能不著急啊。

    章書記身體微微往前一傾，離東方紅更近了一些，這才很隨意地說：“那麼，談談你的新農村建設的想法吧，論文上面用詞有些隱晦，可能還有些詞不達意的地方吧。”

    東方紅覺得壓力更大了，因為自己摸不透章書記的真實想法。不過，東方紅到底年輕，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精神，就決定賭一下，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就組織了一下語言，很認真地說：“我的論文是以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為目標，其核心內容是發展農業和建設農村，增加政府對農業和農村投入，改善基礎設施包括鄉村道路建設，強調以工促農、以城帶鄉，基本建立農村合作醫療制度，鞏固九年制義務教育，對農村學生免收雜費。”

    章書記笑了笑，身體往後倒了倒，好象這樣做會使身體更加舒服一些。

    “光有目標和核心內容恐怕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紙上談兵。我們政府官員不能總是只提出問題而不解決問題吧，現在最缺少的是能夠解決問題的幹部，而不是找出問題的幹部，你以為呢？”章書記很隨意地說，但是說話的內容卻讓人隨意不起來。

    東方紅讓自己坐得更端正一些，把雙手也放到了會議桌上面，極力是自己表現得更自然一些。

    “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如加快結構調整，改革傳統的農業經營方式，加大中央和省級政府的轉移支付力度等。但都無法回避由於農業人口過多而導致的生產能力過剩、商品化需求不足、人均佔有資源過少限制收入增長，以及轉移支付由於人口基數太大形成的財政壓力等。因此，關鍵在於減少農民，加快農業勞動力向非農產業轉移，促使農村人口向城鎮集中。以此帶動農產品的商品需求，促進結構調整，從增加非農就業和農村人均資源佔有量兩個方面，提高農民收入。不瞞您說，在來黨校學習之前，我已經對我們鸚鵡縣的農村做了大量的調查，調查得出的結論很不樂觀。我所在的毛竹鎮因為有了竹製品加工廠和水產養殖示範園，剩餘的勞動力解決了大部分，所以情形相對要好一些，沒有出現大批的農民工進城或者去沿海城市打工的現象，土地也沒有大量荒廢，但是鸚鵡縣的其他鄉鎮的問題就很嚴重了。現在很多鄉鎮的田土沒有人耕種，都出去打工了，留在家裏的基本是老弱病殘。當然，我不否認，農民工會給我們鄉鎮帶回一部分的資金，也能促進農村經濟的發展，但我認為這不應該也不可能成為主流。”東方紅的表情很平靜，但是內心已經是翻江倒海，動盪不安。鬼知道面前的這個省委書記是喜歡聽好話還是喜歡聽壞話。

    章書記半天沒有說話，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這也讓東方紅在佩服領導的波瀾不驚的同時也忐忑不安，心裏七上八下地，五味俱全。

    “能夠進一步做出一些說明嗎？”章書記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我想是不是可以通過城鄉二元體制改革，加大行政手腕力度，控制農業生產資料的價格，採用新政策保證農民最低收入。解決城市農民工歧視現象，安排適合農民工的工作崗位。向農村地區推行產業化調整，鼓勵成立鄉鎮企業就地解決農民就業問題。推行小城鎮化，採用減少農民的數量的方法來解決農民問題。這只是我的粗淺的想法，還很不成熟。”東方紅就試探著說。

    “哈哈，你這個年輕人有些意思，就好象給奶牛擠奶，越擠越多，看來，還要多敲打敲打。還有什麼想法，一併說出來吧，是不是有些擔心我聽不得壞話啊。”章書記打了個哈哈，皮笑肉不笑。

    東方紅覺得章書記的這個比喻讓自己很不適應，在前世裏經常性的比喻是女人的奶，擠一擠總會有的，這麼一想，又覺得自己有些墮落，趕緊回過神來。

    東方紅又暗自給自己打了打氣，壯了壯膽。人死卵朝天，有什麼可怕的，大不了自己還是去做自己的家家樂超市老總，還落得輕鬆！

正文 第九十章 問題嚴重


    “那我就說了，說得不對的地方，還請章書記您多批評。”東方紅還是裝做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說吧，我又不是老虎，有什麼可怕的。”章書記笑著說，擺了擺手。

    “我對我們鸚鵡縣做了一個調查，得出我們鸚鵡縣平均每個鄉鎮黨政內設機構為16個，其人員平均158人，過正常編制的2—3倍；平均每個鄉鎮下屬單位為19個，其人員29o餘人。嚴重編的吃飯人頭給農民帶來了沉重的壓力，一部分鄉鎮政府機關背上了沉重的債務，入不敷出，而這種財政狀況正是農村濫收費的根源之一。鸚鵡縣農村的基尼係數由我們國家改革開放初期的o.21擴大到o.33，增幅過快，也遠遠大於城市的增幅o.1三農問題不解決，長期來看，不利於社會穩定；從短期來看，不利於國民經濟的持續穩定發展。我認為新農村建設能否成功，農民能否儘快達到小康生活水準，關鍵是看三農問題能否得到很好解決。”東方紅就說出了自己論文上沒有提到的這個隱蔽性調查，並注意觀察章書記的反應。

    “還是沒有完全說實話吧。”章書記有些好笑地看著東方紅，也對面前的這個年輕人越來越感興趣了。

    東方紅深深地呼了一口氣，今天看來很難善了，這個章書記還真有要把自己的內心想法完全挖出來的心思。但是，這個機會也太難得了，有些話不吐不快。

    “章書記，我的調查不一定準確，這主要是由於我從事基層工作的時間不夠長。據我的調查，我們鸚鵡縣三年前約有85%的村有積累，現在有85%的村有虧空，平均每村虧空不少於4o萬元。9o%的村有負債，平均負債6o萬元以上，月利率2o‰。三年前約有7o%的鄉鎮財政有積累，現在9o%的鄉鎮財政有赤字，平均赤字不少於4oo萬元，平均負債不少於8oo萬元，月利率高達15‰。鄉鎮級負債每年增加15o萬元左右。農民負擔一年比一年重，村級集體虧空一年比一年多，鄉鎮財政赤字一年比一年大。我們的鄉鎮每年不搞任何建設只交上面的稅費，幹部的工資，支付債款利息，收支兩品，鄉村每年淨虧上千萬元。這樣下去基層組織和政府怎麼運轉？我持謹慎的態度。”東方紅是完全豁出去了，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精神。

    “你繼續說下去，我在聽。”章書記看東方紅說到這裏就停止了，就輕輕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我聽說過這麼一詩歌，是一個鄉鎮教師寫的，詩歌是這樣寫的。”東方紅讓自己的心情稍微平靜一些，才緩緩念道：“少壯去打工，剩下童與孤，又見負擔長，唯望天地哭！”

    “你們鸚鵡縣的農民負擔真有這麼重嗎？”章書記一聽，表情有些動容了，很是嚴肅。

    “我們鸚鵡縣這兒的田畝負擔在2oo元每畝左右。另外還有人頭負擔1oo到4oo元每人不等。兩項相加35o元每人每畝左右。一家五口種地8畝，全年經濟負擔25oo到3ooo元。這還不含防汛抗災、水利等勞動負擔。農民種地畝產1ooo斤穀子，每斤的價錢大概是五毛錢，僅僅只能保本，這還不算勞動負擔，8o%的農民虧本。農民不論種不種田都必須繳納人頭費、宅基費、自留地費，喪失勞動力的8o歲的老爺爺老奶奶和剛剛出生的嬰兒也一視同仁交幾百元錢的人頭負擔。由於種田虧本，田無人種，負擔只有往人頭上加，有的村的人頭負擔高過5oo多元每人。”東方紅的話語越來越驚人，表情也越來越嚴重。

    章書記已經坐不住了，站了起來，開始在會議室裏來回走動。

    “還有什麼別的更嚴重的問題嗎？”章書記終於重新坐了下來，也讓東方紅稍微松了一口氣，至少目前的情形還不是太壞。

    “我們鸚鵡縣目前最嚴重的的是井頭鎮，這個鎮有4oooo人，其中勞力18ooo人。現在外出25ooo人，其中勞力15ooo多人。今年人員外流和往年比有新的特點：一是盲流。過去一般是有目的的流動，今年多數農民是抱著碰"運氣"和"要死也要死在城市，下輩子不做農民"的一種負氣的心情外出。二是人數多、勞力多。過去外出打工的主要是女孩和部分富餘勞力，現在是男女老少齊外出。三是棄田撂荒的多。過去出門一般都待田轉包出去後再出門，今年根本不打招呼就走人。外出的人數還在上升，估計今年全鎮棄田棄水面積將達到35ooo畝，占全鄉總面積的65%。現在這個鎮的幹部都在全力以赴做調田轉包工作，估計今年至少要撂荒2oooo畝以上。”東方紅正了正姿勢，長時間的端坐讓身體有些疲勞。

    “你認為造成這個局面的主要原因是什麼？”章書記開始找主要原因了，不愧是高層幹部，想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我個人認為主要原因是在於中央的政策沒有得到落實。在地方政府中，政策如謊言中央扶持農業的政策，保護農民積極性的政策，很難落到實處。近年來，沒有對農民過貸款，即使有極個別的其月利率在18‰以上，從某種角度上可以看做是高利貸。沒有按保護價收過定購糧，相反，國家收糧還要農民出錢做倉容。國家不收糧，農民自己消化還要罰款，甚至沒收。農民負擔年年喊減，實際負擔額極個別地方雖沒有增加，但農民收入下降了，相對負擔卻是年年加重的。政策和策略是黨的生命，且能如此玩兒戲，幾億農民不相信中央的農村政策，這種後果將是可怕的！其次，在基層政府中，假話如真理。謊言講一百遍便像是真理。現在真話無處說。上級來領導只聽農民增收就高興，彙報農民減收就批評人。有典型，無論真假，就記錄，就推廣。基層幹部觀言察色，投領導所好，到處增產增收，形勢大好，所以真話聽不到了。如果有人講真話、實話，馬上就有人給扣上帽子"政治上不成熟，此人靠不住。我今天給您報告反映基層情況是一名基層黨員應做的工作，是講政治、講正氣的表現，是符合黨章規定的。說句心裏話，我自己也認為這是不成熟的表現，是靠不住的表現。現在會說假話，並且通過媒體把假話變成真理的人，被視為成熟的人，有培養前途的人。現在作為一名農村基層幹部不出假典型，不報假數字，不違心說話，不違心做事，做實事求是的幹部太難，太難啊！”東方紅一口氣說完，長吐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