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魔前傳 作者:不語樓主(連載中)

琉璃雪 2009-5-17 10:47:33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9 48636
正文 第一章 活動站

    ‘老王,哎,老王,別走呀,再殺兩盤啊!‘

    ‘是呀,老王,輸了就跑,這臉皮也太薄了吧?‘

    ‘哎,我說老王,你要是真的怕輸,我讓你兩個子成不成?‘

    一連串的挽留聲外加調侃笑聲從一間很大的平房里面傳了出來,隨著這些聲音,一個頭發微顯灰白的半大老頭從房間里逃命似地跑了出來.

    ‘王大叔,怎麼不玩了?‘正在門口旁邊的黑板上用粉筆寫字的年輕人停下手上的工作笑著問道.

    ‘呵,沒什麼,家里有點事兒,所以就早點回去啦.‘姓王的老頭不自然地笑了笑站住回答道.

    ‘哈,小宋,甭听他胡說,什麼叫家里有事兒,一個退了休的老頭子哪來的事情可做,他根本就是連輸老張兩盤棋,怕人家三比零給他剃成了個禿子,所以干脆來個臨陣脫逃,一跑了之,怎麼樣,我說的對不對?‘從屋里跟出來一位有一點謝頂的老頭正好听到了兩個人的對話,于是大聲笑著揭起了老王頭的老底.

    ‘去,胡說八道.就老張那兩下子還能嚇著了我?老胡,拍馬屁也不是這麼個拍法吧?你怎麼不說前天我把他殺得一個下午沒開和呢?‘老王頭是老臉發熱,但肉爛嘴不爛,還是擺出一付不屑的樣子反駁著.

    ‘少來,誰拍馬屁了,不行就是不行,有膽子進屋去贏兩盤讓我看看呀.你要是真有這個膽子我當眾向你道歉.‘姓胡的老頭子也是不甘示弱地挑釁道.

    ‘切,當我不敢啊!哼,不過今天他運氣好,正趕上我有事兒沒時間,等明天空閑了下來,瞧我不大開殺戒,殺他個屁滾尿流!‘老王頭是三斤鴨子兩斤嘴,明明是怯戰退陣,但口頭上卻是絕不服軟.

    ‘哈哈,這句話听起來倒真是挺耳熟的,一,二,三,哎喲,手指頭都不夠用了!‘老胡頭掰著手指頭夸張地叫了起來.

    ‘切,手指頭不夠瞧了你不還有腳趾頭嗎?把鞋脫下來不就行了.對了,小宋,寫什麼呢?是不是廠里發福利了?‘老王頭知道在這種話題上糾纏下去只有越纏越亂,于是當機立斷,把話題扯到了另一邊.

    ‘噢,不是,是廠工會見活動站里下圍棋的人很多,打算在這里搞個圍棋訓練班,一方面可以豐富退體職工們的業余生活,另一方面也可以普及本地區的圍棋教育.現在我就是把通知寫下來,如果誰對學習下棋有興趣的話就到辦公室去登記,活動站會根據報名人數和人員結構來安排相關事宜.‘小宋笑著答道.

    ‘哈,太好了,活動站可真是辦了件大好事,我們這些人玩來玩去都是胡下亂碼,一天到晚棋下的不少,但水平老也提不上去,想要找人學,大家的本事都是半斤八兩,誰比誰也高不到哪兒去,學到手里的也是野路子.現在活動站辦了學習班,這下子就不愁沒人教了.小宋,不用說,先把我的名字給記下來.‘老王頭一听原來是這個消息,雙手一拍馬上就興奮地叫了起來.

    ‘哎,這還真是個好消息.小宋,你知道不知道是誰來教?會不會是職業棋手?‘老胡听了也來了興趣.

    ‘哈,胡大爺,咱們一個小小的活動站哪兒請得起職業棋手,您也太看得起廠工會的能力了.我听站長說要請的可能是本年度區運會上排名前六的業余高手,不是業余五段也是業余四段,總之水平教咱們是綽綽有余啦.‘小宋聞言笑了起來:雖說現在中國的圍棋事業發展勢頭很好,但全國的職業棋手歸里包堆也不過只有兩三百人而已,請這樣的專家來一個小小的廠活動站搞圍棋普及教育那不等于是在開玩笑嗎?

    ‘好啦好啦,小宋,別听他胡說八道,別看他搖頭晃腦的好象什麼都懂,實際圍棋上的事兒他根本就是個半吊子,哪里知道職業棋手是干什麼用的.對了,小宋,學費要多少錢,我好回去取錢去.‘這下子老王可算是找到糗老胡的機會了.

    ‘噢,還沒有最後拍板,這次辦班不是為了經濟效益,請老師費用的大頭由廠工會出,學費只是象征性的收取,要是學員比較多的話,平攤到每個人頭上也就沒多少了.據站長估計,大體應該越不過每人每月二十吧.‘小宋答道.

    ‘才這麼一點呀?!哈,沒問題,這日子買斤豬肉還得十多塊錢呢.老胡,你還不也報個名?‘老王一听這個數目更是開心.

    ‘哈,那是當然啦,連天你都報了名了我這個活動積極分子能不報名嗎?‘老胡也是笑了起來.

    永定機械廠,是座落于北京市豐台區長辛店朱家墳的一家國營工廠,退休職工活動站則是永定機械廠廠工會下設的一個機構,專門用于管理退休職工們的退休生活,活動站設在居民區內,佔地約有一千平米左右,一共十間平房依牆而建,分別為辦公室,閱讀室,電視室,乒乓球室,兩間棋牌室,一間倉庫,還有三間暫時閑置的空房.大院中間是用一塊塊一尺見方的水泥方塊鋪成的空地,長寬各約十米,空地四角各有一張直徑一米的石桌和四個石凳,空地和房屋的空白處種滿了花花草草,除了寒冷的冬季,這里總是鮮花朵朵,綠意盎然.

    老王頭,王德成,原永定機械廠五車間的退休老職工,自三年前退體之後幾乎就是以站為家,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差不多所有的時間都泡在了這里,因此,雖然學會下棋的時間不算很長,但在活動站里卻是頗有一些知名度.

    老胡,胡永慶,比王德成早退休兩年的設計所工程師,為人好詼諧,喜好以挖苦人為樂,有他在的地方總少不了熱鬧.

    至于寫黑板通知的小宋則是退休活動站的工作人員,主要負責各種具體的組織活動工作,沒辦法,在這個主要以管理老年人生活為主的單位,管理層當然也是四五十歲的老同志居多,象他這樣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想不多干活也沒有可能。
十二月的風吹入了雙子心中
卻無法撫平妳心中的傷口
聽妳哭訴時話中的難過
多麼希望妳能不再為他左右

已有(429)人回文

切換到指定樓層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0:48
正文 第二章 電話傳訊

    哼著小調,老王頭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家中,他的家離退休職工活動站只隔了兩座樓房,要是走快點,三五分鐘就可以兜個來回,這也是他之所以能夠做到風雨無阻,每天都能來活動站報到的重要原因之一。

    “咦,怎麼這麼早就舍得回來啦?”正在客廳里一邊擇菜一邊看台灣肥皂劇的王大媽見老王推門進來奇怪地問道。

    “呵,什麼舍得舍不得的,說的就好象除了玩棋我就什麼都不會做了似的。這不,我這不就來幫你干活來了。”老王頭訕笑地在桌旁坐下來拿起幾根韭菜答道︰的確,如果不是有特別的事情,每一次去活動站他都會泡到飯點才回家,有時候下棋來了癮,甚至得讓王大媽跑到活動站叫上兩三次才會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去,象今天這樣連飯都還沒做就回到家中的情況還真不多見。

    “切,說的根真事兒似的。”王大媽撇了撇嘴角不屑地說道。和大多數的退休夫妻一樣,老王頭在家中只是個甩手大掌櫃,幾乎所有的家務活都是由王大媽在做,說油瓶子倒了都不扶或許有些過份,但想見到他掃地,洗碗,擦桌子肯定是得花點時間的。

    “哎,別撇嘴呀,知道你晚上打算包餃子,我特意早點趕回來給你幫忙,怎麼,這還有錯啦?”老王頭連忙解釋道。

    “喲,今天是不是太陽打西邊升起來啦?你居然也有搶著干活的時候,我怎麼就這麼不信呢?別裝了,快說,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王大媽笑道︰老夫老妻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誰是什麼脾氣能不知道嗎?

    “呵呵,當家的,退休活動站要辦一個圍棋學習班,一個月才二十塊錢,我剛才已經和小宋說要報名了,現在回來就是找你申請報名費的。”老王頭訕笑著說道︰與甩手大掌握的作風相對應,家里的財政大權完全掌握在王大媽手中,通常情況下能在老王頭身上翻出越過五塊錢的零花就已經難能可貴,二十塊錢雖然不多,但他還真就得向王大媽匯報申請。不過也是,一個退了休的老頭子,又不用買菜,又不用做飯,除了偶爾買盒煙之外又有什麼可花錢的地方呢?

    “什麼?這麼沒白天沒黑天的玩棋還沒玩夠,還想花錢去學呀?”和大多數精打細算的家庭主婦一樣,王大媽在菜市場里為一兩分錢的差價都可以和菜販子磨上半個小時,二十塊錢,那得買多少斤大白菜啊!

    “這是工會辦的班,據說請的老師是在區運會上拿過名次的高手,機會難得呀。再說,老張,老胡,還有老馬他們也都報了名,我要是不報名那不顯得太各色了嗎?”老王頭是拉大旗做虎皮,把一干老棋友都扯了上來造聲勢,這個時候,他當然不能說其實是他第一個登記的事兒。

    “噢,這樣啊?那好吧,他們都報名了你如果不報也不合適。給。”听說別人都已經報了名王大媽也就不再嘮叨了,停下手來從衣服口袋里摸出二十塊錢放在桌上。

    “呵呵,那我就交錢去啦。”目的達到,老王頭笑著拿起錢就往外走。

    “哼,就知道是這樣。記著早就回來吃飯。“王大媽習慣性地叮囑道,雖然誰都知道那等于說了白說。

    “鈴”,沒等老王頭拉開房門,牆上掛著的電話響了起來。

    “喂,誰呀?”老王頭抄起電話大聲問道。

    “爸,是我呀。”話筒里說道。

    “噢,是國立呀,真是的,怎麼一個多星期都沒打電話,你媽都著急了。”一听是兒子的聲音,老王頭高興地答道。

    “沒辦法,這幾天比較忙,所以也就沒打電話。”王國立在電話里說道。

    “再忙還能差那幾分鐘,也不知道體諒一下你媽的心情。”老王頭好面子,不願意說自已擔心,所以就拿著王大媽的名義來說事兒。

    “呵,我知道。對了,爸,告訴您的好消息,這邊的工作基本已經完成,只要把掃尾工作處理一下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可以回去了。”電話里傳來興奮的聲音。

    “什麼?國立快要回來了?!哈哈,太好了,對啦,快問問,大約還要多長時間?”在旁邊听到話音的王大媽喜極望外,一邊催促著王老頭一邊離開椅子向門口三步並做兩步小跑著過來。

    “噢,這還不好說,短的話兩個月,長也超不過三個月,總之用不了多長時間了。”電話里答道。

    “呵呵,太好了,這次回來之後還會再走嗎?”王大媽搶過話筒開心地問道。

    “哈,媽,當然不走了。這次回去之後廠里安排我到設計所工作,以後就算是出差也都是短時間的,不可能象這樣一走就是五六年。”電話里的聲音笑著答道。

    “呵呵,好,好。飛飛是不是也要住在這邊了?”听到這個消息,王大媽更是笑的合不上嘴。

    “當然,我跟領導說了,領導已經答應在咱們廠里給立梅安排個工作,這樣她也就能來北京了。”好消息是一個接著一個,叫人想不高興都難。

    “呵呵,好好,回來就好,一年多沒見飛飛,還真是想他呀。”王大媽現在除了說好,其它的什麼是也想不起來了。

    “好了,媽,不說了,有人在叫我,先掛啦。”電話里說道。

    “嗯,好吧,注意身體,千萬別累著了。”最後叮囑了兩句,王大媽掛上了電話。

    “呵,當家的,開心了吧?”老王頭笑著問道。

    “哈,那還用說,我看你也別急著去報名了,趕快去把你徒弟叫來把屋子的家具重新擺一下,這回是長住,不能再湊合了。”王大媽是想到哪出是哪出,馬上催促著老王頭去找人整理房間。

    “呵,我說當家的,你也太著急了吧?國立他們最快也得兩個月後才回來,現在那麼著忙做什麼?等到了星期六我把延濱他們叫來,也省得他們上了一天班大晚上的還得干活。”還好老王頭腦子沒亂,知道事有輕重緩急,沒必要听風就是雨。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0:48
正文 第三章 高手之爭

    活動站開辦圍棋活動班的消息很快就在朱家墳地區傳開了,這下子,不僅是永定機械場廠的退休職工們,連帶著附近地區如長辛店,雲崗,二老莊等地也有不少人聞訊趕來報名,結果原本打算只招收四十人的圍棋班居然有九十多人登了記。

    這麼多的人顯然不能按照早先的計劃來安排課程,一是沒有那麼大的房間,二是老師也太辛苦了。所以退休活動站的幾位領導一踫頭,決定干脆將原來的計劃改變,把這九十多個人分成兩個班,五十幾位上了年紀的一撥,余下的三十多位中青年和學生一撥,相應的,老師也改成請了兩位,其中區運會第六名穆建平業余四段負責老年班,第四名魏進東四段負責青年班。活動站單獨闢出一個房間做為教室,一、三、五老年班使用,二、四、六歸青年班使用,星期天則自由開放。

    有了老師的指點,退休活動站的圍棋活動更加活躍,整體水平隨之而水漲船高。老王頭由于肯下功夫,加上在一班的退休老頭中還算得上是個年輕人,接受能力和記憶力比起其他人要強上許多,所以他的實力在短短幾個星期里有了質的飛越,由原先的十戰七敗漸漸變成了輸贏參半,後來又變成了勝多負少。由于成績出色,實力又超出他人一大截,因此,老王頭和張顯臣,彭得祿一起被稱為老年班的三劍客,可謂名聲在外。

    所謂文無敵一,武無第二,這些無所適事的老頭天天泡在一起能不分個高下嗎?水平高的想顯顯自已的實力,水平低的想咸魚翻身,于是七八個老頭一商量就決定搞個比賽,讓大家正正經經地比試一番。

    這樣的消息當然不會傳不到活動站領導的耳中,對于這樣的事情他們當然也會全力支持,于是,在小宋的組織下,一場有二十七個人參加的比賽就這樣開始了。

    由于參賽者的空閑時間不等,不可能象正規比賽那樣給出具體詳細的賽程表,所以這一次采用的是積分循環,也就是每一位參賽者都分到一張表格,可以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和表格上的其他參賽者進行對局,等下完棋後,對局的雙方都要在表格上記下姓名和對局結果,這樣,既可以省去了專設比賽場地的問題,又解決了參賽棋手時間難以安排的麻煩,稱得起是一舉兩得的好辦法。

    參賽老棋手們的熱情是空前的,比賽表格剛一發到手中,老頭們就急不可待地各找對手約時間,找地點,忘得是不亦樂乎,很快,活動站的棋牌室里,外邊的石桌上,房檐下的台階上,哪兒哪兒都是下棋的和看棋的老頭,只不過和以往不同,不再是那種二人里邊下棋斗嘴,旁邊七八個人支招拉偏手的熱鬧景象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緊張嚴肅的氣氛。

    “哎,老王,怎麼樣,開和了嗎?”彭得祿從屋里走了出來,看到老王頭正站在一群人背觀戰便笑著問道。

    “呵,那還用說,還不是手到擒來,輕而易舉。你怎麼樣?”得意地晃了一下手中捏著的記錄表格,老王頭笑著反問道。

    “哈,連你都贏了,又何況是我呢。”同樣揚著手中的記錄表格,彭得祿一樣的滿臉得意。

    “兩位高手,恭喜順利過關。”不知從哪個地方小宋鑽了出來,手里捧著用來記錄比賽結果的文件夾笑著向兩人道著喜。

    “呵呵,這算什麼。要是連第一關都過不去,我不怎麼有臉排名在活動站三大高手之首。”老王頭一邊將記錄表格遞給小宋一邊不忘替自已吹牛。

    “喂,我說老王,往臉上貼金也不是這麼個貼法吧?我怎麼听說活動站三大高手排在第一位的好象是姓彭呢?”彭得祿旁邊一听可不樂意了,老小孩,老小孩,人一上了年紀,性格有時還真象小孩子一樣,為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兒就爭得臉紅脖子粗。

    “哎,老彭,咱們說話可要講良心。咱們倆這個月一共下了九盤棋,我是六勝三負遙遙領先,這要是按以前還有十番棋的說法,只要再贏一盤就把你打得降了級。成績相差這麼多,第一高手再怎麼輪也輪不到你頭上。”老王頭是引經據典據理力爭。

    “就那幾盤棋你也好意思說?我贏的那三盤全都是從頭贏到尾的完勝局,而你那六盤棋中有兩盤只是贏了一個子,全仗著運氣好,還有一盤棋靠的是揀漏,趁我一個沒留神撲死了半截尾巴,要不然就是你該輸七八個子了。所以表面上說六勝三負,實際上卻是四勝五負,了不起也是五勝四負,大家相差無幾,誰能說你的棋就比我強?”彭得祿也是不甘示弱,巧言辯解。

    “哈,你們老哥倆爭什麼爭呀,活動站搞這個比賽不就是為了給你們分個名次嗎?與其站在這里打口頭官司,還不如坐下來殺上一盤,到時候誰高誰低不就全明白了嗎?”說這話的是老胡,反正以他的水準怎麼下都是墊底兒的角色,所以最大的期望就是挑撥高手們之間的戰斗,他也好站在一邊在看熱鬧的同時還能偷偷學上兩招。

    “哼,下就下,誰怕誰呀!”戰績領先的老王頭當然是底氣實足。

    “好呀,我等著的就是你這句話。”一心想正名翻身的彭得祿當然更是不甘示弱。

    “哈哈,好,哎,我說老馬,你們那盤棋下玩了嗎?下完了就把桌子讓一下,讓咱們一起欣賞活動站兩大高手的巔峰對決。”所謂皇帝不急太監急,沒等兩位對局者說話,老胡先在那里張羅上了。

    事到如今,兩個人想不比也不成,雖然之前兩個人都不想過早在比賽中踫到強敵,但箭在弦上,兩個好面子的老頭誰也不能退縮了。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0:49
正文 第四章 故計重施

    活動站兩大高手對決,這樣的熱鬧大家怎麼可能錯過,一听老王頭要彭得祿第二輪就要踫頭,十幾個老頭子呼啦啦一下子便圍了上來,把個小小的棋桌轉得是里三層外三層,稱之為風雨不透,水泄不通也並不為過。

    “單?雙?”彭得祿從棋盒里抓起一大把棋子按在棋盤上問道,由于本次比賽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正規比賽,所以並不象那些比賽那樣在比賽開始之前就規定好了先後手,而是讓棋手在第一輪比賽開始之前臨時猜先決定。

    “呵呵,今天是星期天,那就選單好了。”老王頭故做輕松地答道。

    “好。”彭得祿把手掌拿開,單獨伸出一個根手指將棋子一對對地在棋盤上擺開。

    “哈哈,老王,今天你的運氣似乎不是很好喲。”把裝著黑子的棋盒拿到自已身前,彭得祿得意地笑道︰老王頭的棋非常強悍,執黑先行時更是凶猛之極,自已這個月輸掉的六盤棋中有五盤都是執白,現在對方落了個後手,無疑會使自已的勝算增加了幾分。

    “呵,後手就後手,拿了個黑棋就美成了這個樣子,哪里有半點兒高手風度。”老王頭伸手把另一個棋盒拉到跟前不屑地說道︰這些老棋迷雖然從來沒有研究過什麼比賽心理學,但對于如何為自已吹牛打氣,打擊對方的氣勢都非常有一套。

    “哈哈,是不是高手又不是靠嘴巴說說就能說出來的,接招吧你就。”彭得祿對老王頭的口頭挑釁絲毫不以為意,哈哈一笑,將一顆黑子擺在了右上小目。

    “還是錯小目,你就沒有點新鮮的花樣嗎?”老頭子下棋就是這個樣子,夾敘加議,不僅要在棋盤上佔到上風,就是在嘴頭上也要過足了癮。

    “呵,錯小目又怎麼了,就算是再老的布局,但只要能贏你那就是好棋。”彭得祿將第三顆黑子擺在右下小目,笑著反駁道。

    “哈哈,我好怕喲!”老王頭夸張地笑著,佔據了左上星位。

    彭得祿第五手棋守右上無憂角,雙方形成了最標準錯的錯小目對二連星開局。

    第六步白棋的選擇很多,求穩的可以在右邊分投,積極些可以在右下掛角,喜歡斗大模樣的還可以佔左邊大場布成三連星,左下角大飛守角在高手對局中也曾經有人下過,老王頭的棋風凶猛好斗,因此小飛掛角便是他的當然選擇。

    “呵,你還不是老花樣。”彭得祿笑著走出了一間低夾。兩個人在活動站里不知道下過多少盤棋,誰有什麼看家本領全都是心知肚明。

    “老花樣又能如何,你還不是每一次都在這里吃虧。”老王頭一秒鐘時間都沒有用,直接就在四路靠壓,顯得是信心十足。

    “今時不同往日,小心別吃虧喲。”彭得祿四路扳起,嘴角微笑著提醒道。

    白棋五路長頭,黑棋三路頂,按小目飛掛一間低夾的定式正變,白棋應該是四路長起,然後黑棋再想辦法處理角上一子,如此局部將形成雙方均可接受的兩分變化。

    不過要真是能走成這個變化,那老王頭又怎麼會對這個定式抱有極大的信心?

    飛罩小目,這就是令老王頭信心十足的根本原因︰憑借著這一招,老王頭不知道多少次在序盤階段將彭定遠殺得是落花流水,潰不成軍。

    “果然又是這一招,哈哈,老王頭,又想拿這個欺招蒙我,可惜,該著你這次倒霉!”見到對方又是故技重施,彭得祿是心中暗喜︰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在這一招上吃足了苦頭的彭得祿若不是早有萬全的準備,又怎麼敢在這種比賽中用一間低夾來誘使對方使出這一欺招?

    黑棋三路爬,白棋長,黑棋再爬︰上一次的交手彭得祿是按目外飛壓定式直接在三路跳出,沒想到老王頭先是右邊二路立下和黑棋的虎補交換後直接沖斷,轉眼之間把整個右下大角全部吃了下來,輕輕松松地就在序盤取得了無法動搖的勝勢,只不過這一次,老王頭的如意算盤是絕不可能再次打響了。

    “呵,學聰明了。”見彭得祿沒有入套,老王頭笑著說道。

    “是呀,有人聰明了,就該有人傻了。”彭得祿笑著反諷道。

    “呵,別以為這就過關了,後面還有呢。”老王頭當然技不止于此,先是右邊四路擋和黑棋的虎補斷交換,然後下邊三路飛下緊緊逼住黑棋角上三子。

    黑棋頂,白棋擋,如果黑棋二路扳頭白棋就順勢三路退,這樣一來雖不能說黑棋有什麼不好,但白棋佔據了正面,角上還留有飛進去搜刮的手段,白棋無疑是很滿意的。

    如果真要這麼走下去,彭得祿也就不會為誘使對方使出欺招暗中欣喜了。

    黑棋三路夾,手筋!

    “什麼?”見到了這手棋老王頭神情不由得為之一愣︰象他們這樣的老年棋迷雖然棋下的很多,有的水平也算不錯,但往往都是靠著力量取勝,猛沖猛打的正面直線拼殺大多很有兩下子,可象這樣的巧招卻是很難見到。

    老老實實地四路接上是不可能的,那樣黑棋二路渡回,這個結果和二路直接扳相比雙方面實地和外勢方面的差別不是一點半點,而且在氣勢方面

    也將被對方壓倒。

    所以白棋二路立下,不論在氣氛上還是在實質上都是必須要走的一手,雖然老王頭也算不清後面的變化,但相信彭得祿一樣也看不清楚。

    黑棋四路斷,必然,否則上一步也就沒必要夾了,假如白棋二路拐延氣做活,則黑棋順勢三路連長取勢,角上黑棋數子雖然兩面漏風看似危險,但僅僅兩眼做活還是不成問題的。

    因此老王頭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三路夾,同樣是棋子接觸時的局部手筋。

    黑子和白子在這里緊緊糾纏在一起,一場激戰已經無法避免。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0:49
正文 第五章 圖窮匕現

    單就此處的棋形而言,黑棋通常會五路挺頭,白棋二路渡回,如此將形成對攻局面,雙方均無成算。

    大多數棋迷在下棋的時候多是憑著直感,通常能計算到三四個參考圖就已經可以在一地稱為高手,老王頭亦也同樣如此,如果是雙方纏斗,他對于自已的力量還是很有信心的。

    只是這一次,彭得祿是有備而來,沒有依照常形五路挺頭,黑棋二路擋下,這明顯有悖常識的一手立刻引起周圍圍觀棋迷們的一陣唏噓聲。

    不需要多深入的計算,會下棋的人只需掃上一眼就可以看出白棋四路斷打後貼住,沖下去的兩顆黑子便已被吃死,黑棋實地損失之大令人咋舌。

    這樣簡單的地方不要說號稱活動站三大高手之一的彭得祿,就連老胡這樣水平排在末流的墊底棋手都看得出來,大家是實在搞不明白黑棋為什麼會犯這樣低極的錯誤。

    “哈,老彭,看花眼了吧?要不要拿回去重下?我這個人可是非常大度的喲。”看到對手走出了錯招,老王頭是心中大喜,明知在這樣的比賽中、在眾目睽睽之下,彭得祿是絕不可能悔棋的,但卻依然裝出一付無所謂的樣子笑著調侃道。

    “呵,謝謝您的好心,不過我不需要,該怎麼走你就怎麼走,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彭得祿笑著答道,看樣子是胸有成竹。

    “呵呵,真是好心沒好報,算我多嘴,好,那我就不客氣啦。”斷打,棋子落在盤上,老王頭的心中是得意萬分。

    黑棋長出︰必然,這一子是棋筋,如果被吃掉那就什麼也沒的玩了。

    白棋擋下,兩顆黑子已死。這一結果讓在場的眾人無不搖頭嘆息,雖然因為比賽中旁觀者不能對棋局形勢發表看法,但看表情誰都知道他們是在為這龍爭虎斗的高手對局剛剛開始便分出了優劣而感到惋惜。

    不過正在對局中的彭得祿顯然不存在這樣的感覺。

    星位拐,在左邊付出了代價之後,黑棋開始了蓄謀已久的反擊。

    白棋四路接,當然,三路一子價值巨大,此時此刻是絕不可能放棄的。

    石破天驚,黑棋直接斷!

    “啊!這不是白白送死嗎?!”圍觀者的動靜比剛才看到黑棋二子被吃死更大。

    “呵,老彭,不至于吧?不過只是吃了個小虧,你又何必這麼拼命,要不是早就認識你,單看這一招還不得把你當成剛剛把圍棋規則記下來的初學者。”老王頭笑著說道。

    “誰是初學者一會你就知道了。別廢話,要下就快點下。”彭得祿不耐煩地催促道︰現在到了這一變化的十字路口,老王頭是否會掉進自已早已準備好的陷阱全要看白棋的下一怎麼應,雖然知道白棋此時就算發現了自已的真實意圖而變招避了去過黑棋也沒有不好之理,但若是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住一顆平常心,他也就不會只能在退休活動站稱王稱霸了。

    “哈,三斤鴨子二斤嘴,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被彭得祿的言語所激,老王頭無心細算,直接抱吃黑棋所斷之子。

    “呵呵,老王頭,看來今天這盤棋就快要結束啦!”老王頭情急之下所走的應手正是入套之招,彭得祿在心中已經把兩分記在了自已賬上。

    黑棋扳打,白棋提,黑棋再打,白棋接住︰這三手棋必然,否則的話剛才白棋也就沒必要跑這三子了。

    現在白棋這一塊棋被打成一團難看之極的大餅,但只要這塊棋死不了,黑棋之前在左邊的投資將一無所獲!

    可是黑棋中間四子同樣被白棋分開,自顧尚且不暇,又怎麼可能對白子發起進攻?

    老王頭得意地哼著小曲,再從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煙叼在嘴上點燃,悠然自得地等待著看彭得祿怎樣收拾殘局。

    “哈哈,老王頭,交棋吧!”見對手已經完全入套,彭得祿興奮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狠狠把一顆黑子重重地拍在棋盤之上,用力之大居然震的用三合板繪制的棋盤都顫了三顫︰跳夾封頭,這就是彭得祿等待已久最後的殺手 !

    “啊!這行嗎?”

    “太強硬了吧?”

    “黑棋要崩潰了吧?”黑棋的這一手棋太過出人意料,至少在活動站的這些老頭眼中是這樣,驚嘆之余,這些老頭再也顧不上比賽的規矩,紛紛小聲地議論了起來。

    “大家現在不要說話,不要影響到棋手的思路。”比賽的總裁判穆建平業余四段發現這里的秩序有點亂,連忙走過來小聲提醒著大家。

    見教棋的老師過來,大家自覺地止聲讓開一條小路,好讓穆建平可以站到棋桌旁邊。

    看到棋盤上的棋形,穆建平不由得一愣︰他是專門教老年班的圍棋教師,很清楚自已都教過這些老年棋迷些什麼,這個變化肯定自已沒有教過,而以他對這些老年棋手的了解,這樣復雜的變化絕對不是他們的自已的實力所能走出。

    “繼續下吧。”考慮到現在正在比賽進行中,自已不便馬上詢問情況,所以穆建平壓住心頭的好奇心,盡量平靜地說道。

    白棋左沖,王老頭心中得意︰這一沖是帶響打吃的,黑棋只能放棄下邊四子後退而強撐腹勢,要是還想強吃自已這團棋子,白棋將順調壓出,將黑棋一分為二,到時候攻守易位,彭得祿將無法收拾。

    但彭得祿蓄謀已久,當然早就料到白棋將有此一招︰黑棋擋住!頑強!不是魚死,就是網破,這盤棋誰輸誰贏就看這一錘子的了。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0:50
正文 第六章 背後軍師

    白棋單斷︰假如黑棋補左邊的抱吃,白棋將從上邊沖出,借著壓低右邊黑棋四子,白棋可以輕松出頭,再往後,彭得祿就得為之前的強硬而付出代價了。

    算清這個變化,老王頭的小曲哼得更起勁了︰退休活動站的老頭們下棋可沒那麼多規矩,哼個小曲,說幾句風涼話之類的盤外招本就是稀松平常,此時自覺佔到上風,更是得意的無以復加。

    但彭得祿既敢上梁山,又怎麼可能沒有三兩三?

    下方五路拐打,先前硬沖下去死死的兩子此時產生了做用︰如果當初黑棋是單在五路挺頭而讓白棋從二路渡過,那此時黑棋走在這里白棋根本不用去理。但經過了之前兩步的交換之後,白棋若是還敢不理,則黑棋有一路立下吃回二子的手段,不僅實地出入巨大,更麻煩的是黑子里外連在一起,左右兩邊的攻擊將必得其一,顯然無法讓人接受。

    所以,老王頭理所當然地四路接住,半步不肯退讓。

    經此交換,黑棋再從上邊接住,大局已定!

    “哈哈,老王頭,怎麼不哼小曲了?是不是打算交棋了?”彭得祿得意洋洋地問道︰現在木已成舟,任老王頭天大的本事也翻不了盤了。

    老王頭此時早已沒有心情哼小曲了︰在他原先的預想圖中,黑棋若是接上邊,則這團白子將從中腹兜頭一打,黑棋若敢接上,則白棋五路上貼,這五顆黑子不成仁,反成仁,成了送上門的肉包子。

    但是現在,由于黑棋之前多打到一手,白棋再想如法炮制已是絕無可能,而若是不能吃住這幾顆黑子,則角上的十二顆白子將無疾而終!一開局就被吃掉這樣大一堆棋子,擱誰也受不起這樣的損失。

    眉頭緊皺,老王頭是苦尋良策,然而黑棋屠刀既起,又怎麼可能輕易放下。

    白棋提子,黑棋退,中腹的出路已被完全封住。

    見中腹無法可想,老王頭二路飛角,想要和角上黑子進行對殺以求一線生機。

    黑棋二二靠,白棋退,黑棋也老老實實地退回,白棋右邊二路扳想要延氣,黑棋擋住。

    到了這個地步,棋局已經無法再繼續下去了︰由于存在下邊二路的先手打吃,黑角自身死活絕不是問題,而黑角若是不死,那麼死掉的當然是只有白棋了。

    “好,算你運氣好。”把棋盤一推,老王頭只有交棋認輸︰這塊棋子死,單只這個黑角就有五十多目的實地,更何況黑棋在這里砌成這道鐵壁的威力輻射整個棋盤,和右上無憂角配合,再圍出百目巨空也是完全可能,他撐下去也只會自取其辱,不僅不可能翻盤,反而會落個笑柄讓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老家伙們當成談資。

    “哈哈,偷雞不成反失把米,沒想到我還有這一手吧?”彭得祿是開懷大笑︰在這麼多人面前把一直壓在自已頭上的強敵掀下馬來,那種感覺就象是在三伏天吃冰鎮西瓜,爽的不能再爽了。

    “切,不就是贏了一盤棋嗎,至于樂成那個樣子嗎?要不是有兩耳朵擋著,嘴巴都要裂到後腦勺上去了。”老王頭不服氣地說道︰普通棋迷就是這樣,贏的時候可能是明明白白,輸的時候就是稀里糊涂了,老王頭的實力在這些老頭中稱得起高手,但實際水平在業余棋手中連入流都不夠格,所以他也搞不明白明明自已之前一直下的都很順,為什麼突然之間就被人家給吃死了一大塊棋。

    “呵呵,老王,你也別不服氣,輸了就是輸了,下次贏回來就是了。對啦,老彭,真是高呀,我們都以為你二路沖的那手是看錯了呢,沒想到後邊還埋伏著那麼嚴厲的手段,高,實在是高!”老胡頭一挑大姆指向彭得祿稱贊道。

    “哈哈,那是當然,高手嘛,要是誰都能看出來那還叫什麼高手。”彭得祿得意洋洋地答道。

    “吹,吹,小心吹炸嘍。”老王頭恨恨地說道︰彭得祿的話明明是在影射自已沒有看到那一手棋的真正用意,根本算不上什麼高手,但誰讓自已輸了呢?除了不疼不癢地諷刺一兩句,想要反駁也無從而起。

    “呵,彭大爺,這一招是您自已研究出來的嗎?”穆建平見棋局已經結束,微笑著向彭得祿問道。

    “呵,如果是老王頭來問我肯定不說,但你穆老師就不一樣了。說實話,憑我的本事哪兒走得出這一招,我這也是跟別人學的。”彭得祿笑道。

    “哈,我就知道,就憑你也能破我的絕招?!果然不出我之所料,背後果然有黑手在支持!”這下子老王頭可有話說了。

    “呵,管是不是我自已想出來的呢,不管白貓,黑貓,能抓著耗子就是好貓,反正這盤棋你輸了,再怎麼給自已臉上貼金也沒用。”彭得祿笑道。

    “老彭,先別理他,他是輸了棋心里不服氣。快說說,這一招是誰教你的?”老胡頭拉了一把彭得祿笑著勸解道。

    “呵呵,告訴你們吧,上次輸給老王後我在家里擺棋,正好讓我大孫子給看見了,他就告訴我小目飛掛一間低夾之後,白棋靠長再飛罩是欺招,我開始也不信,他就從學校圖書館借回來一本定式大詞典,我一翻,還真是那麼一回事兒,所以嘍,今天該著你老王倒霉,誰叫你得了便宜還賣乖,還想用這一招來佔便宜!”彭得祿笑著解釋道。

    “噢,原來是定遠啊?呵,沒想到他也會下棋,而且水平這麼高,真是後生可畏呀。”老胡頭是恍然大悟︰彭得祿有兩個孫子,大的叫彭定遠,今年十九歲,現在在北京醫科大學學習,小的叫彭定國,今年十四歲,現在在雲崗一中上初一。

    “呵,水平高不高我不敢說,不過據他說過,在北醫大的圍棋社里,他的水平可以排進前十名。”彭得祿撫著下巴得意地說道。

    “嗯,能在那麼多大學生里還能排進前十名,這水平還了得。老彭,找時間把他帶到活動站來下兩盤呀,有這麼聰明的孫子該著你露臉啊。”老胡頭提意道。

    “哈哈,沒問題,等下個星期六他回來的時候我就帶他過來,讓大家認識一下。”彭得祿笑著應道︰所謂人逢喜事心情爽,剛剛贏了棋,無論誰提什麼要求他都會開開心心地答應下來。

    “哼,就你有孫子,好象別人就沒有似的。”看到彭得祿的老臉樂成了一朵花,老王頭是暗自憋氣。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0:50
正文 第七章 一家團圓

    輸了棋的老王頭氣鼓鼓地往家中走去,雖然以時間而言完全可以再下一盤比賽棋,但此時此刻的他哪兒還有那種心情,盡管努力在從多老朋友面前裝出一付滿不在乎的樣子,可心中的懊惱卻不是那麼容易就被忘掉的。

    “老王,回來啦?”住在同一樓棟的李大媽正好下樓,迎面踫到悶著頭只顧著往樓上走的老王頭便笑著打招呼。

    “噢,回來了。是買菜去嗎?”老王頭這才注意到對面下來的人,連忙站住回應道。

    “呵,是呀。老王,你家國立帶著媳婦、兒子回來了,王大姐在家里正忙活著呢,你還不快走幾步。”李大媽笑著說道。

    “啊?這小子,回來也不提早說一聲。好,那我先上去了。”听到這個好消息,老王頭郁悶的心情馬上一掃而空,和李大媽簡單地打個招呼,三步並作兩步蹬蹬地小跑著進了樓道。

    “呵,慢著點,小心別摔著嘍!”看到老王頭急于見到兒子的模樣,李大媽笑著在後面大聲提醒著,只不過此時此刻,老王頭的心早已飛回了家中,哪兒听得到別人的喊聲。

    爬三層的樓梯用不了多少時間,很快老王頭就趕到了自家門口,還沒從口袋里掏出鑰匙把門打開,便已經能夠听到屋里小男孩稚氣的嘻鬧聲。

    “小飛飛,快去開門,是爺爺回來啦。”老王頭上樓時的動靜很大,听慣了老伴腳步聲的王大媽笑著說道。

    “爺爺!”房門打開,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兒猛地撲進老王頭懷里,雙手親熱地抱住老頭的脖子,就象只樹袋熊一樣掛在老王頭胸前。

    “哎,小飛飛,乖孫子!”把小男孩緊緊抱住,老王頭又是親又是啃,開心的不得了。

    “哈,扎,扎。”小男孩一邊笑一邊拼命晃著腦袋躲避老王頭的親熱︰老王頭的胡子是一個星期才刮一次,小男孩嬌嫩的皮膚哪兒可能受得了?

    “爸,您回來啦。”一位三十出頭的少婦從客廳走出來笑著叫道。

    “呵,是呀,小梅,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回來這前先不先打個電話。”放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孫子,老王頭抬起頭來笑著問道︰剛出來的女人叫丁立梅,正是老王頭的兒媳婦,那個小男孩兒的母親。

    “呵,車站這麼近,又不是不認得回家的路,還打電話做什麼。”王國立也笑著迎了出來。

    “說自已懶就是了,還找什麼借口。”老王頭笑著說道。

    “爺爺,這是我給您買的禮物,好不好看?”小飛飛從放在牆角鼓鼓囊囊的旅行背包中費力地掏出一個銀光閃亮的小盒子遞了過來。

    “咦,這是什麼東西?噢,原來是煙盒呀!哈哈,飛飛真懂事兒,知道爺爺喜歡抽煙就特意送給爺爺一個煙盒,真乖。”接過禮物一邊翻來復去地看著,一邊不住嘴地夸獎著孫子。

    “哼,老煙鬼,沒事兒就會抽煙,看,小飛飛才多大都知道你的惡習了。先說清楚,以後不許你在家里抽煙,以前忍也就忍了,現在家里有了小孩子,你別想再燻著我們小飛飛。”把小男孩兒攬在懷中,王大媽不滿地瞪了一眼正笑得合不上嘴的老王頭。

    “哈哈,好,為了我們的小飛飛,我鄭重宣布,從現在起爺爺在家里戒煙啦!”人逢喜事精神爽,手里捧著小孫孫送給自已的禮物,大概現在無論和老王頭商量什麼事兒都不會有問題。

    “爸,您真的要戒煙了?呵呵,我該沒有听錯吧?”王國立笑著打趣道。

    “哼,你爸說話什麼時候算過數,還不是虎頭蛇尾,能堅持一個星期就算不錯了。”王大媽對老伴兒的賭咒發誓早就听得耳朵快要磨出繭子了,因此根本不把老王頭的發誓當真。

    “奶奶,爺爺真的以後不吸煙了嗎?那我的煙盒不是白買了嗎?”一听自已的禮物有可能英雄無用武之地,小男孩兒忽閃著大大的眼楮失望地問道。

    “呵,放心吧,小飛飛,爺爺不在家里吸煙還可以在外邊吸呀,這要是在你彭爺爺,胡爺爺面前把飛飛特意給買的煙盒拿出來往桌子上一拍,哈哈,還不得把這兩個老家伙給眼饞死。”老王頭笑著安慰著小男孩兒,心中已經開始在想象兩個老棋友見到自已的新裝備之後的模樣。

    “切,都什麼年紀了,還象個小孩子似的有個新玩具就到處去顯擺,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孫子給你買禮物似的。”王大媽見狀笑著搶白道。

    “哈哈,事實如此,又何必我自已去顯白呢?老彭頭有兩個孫子又怎麼樣,也沒見過給他買過什麼東西。”想起方才老彭頭在眾人面前提出大孫子時得意洋洋的樣子,老王頭潛意識中就有了比較之心。

    “人家孫子給自已買什麼東西你能知道,你當誰都象你似的那麼好顯擺。”王大媽笑道。

    “呵呵,爸,看來您還是做什麼事兒都入不了媽的法眼呀。”丁立梅見到公公婆婆斗嘴斗的熱鬧,笑著插嘴說道。

    “呵呵,爸,媽這樣過了一大半輩子了,就是想改也改不了了。”王國立笑道。

    “呵,惹不起咱躲得起,走,飛飛,陪爺爺到外邊轉一轉。”老王頭子招手拉過孫子,起身就又想出門。

    “哎,都這點了你還出去,你不吃飯飛飛還要吃呢!”王大媽急著叫道。

    “呵,沒關系,我就是帶飛飛去活動站一趟,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回來,耽誤不了吃飯的。”老王頭心說等吃過了飯活動站的人也差不多都散了,那自已帶孫子過去顯什麼?

    “玩去嘍!”小孩子是餓了就吃,困了就睡,哪里有什麼時間觀念,听到爺爺要帶自已出去玩當然高興。

    “好,那你可千萬別再下棋,免得又把時間忘了。”見小孫子也是興致正高,王大媽也就不再攔著。

    “呵,放心,我有分寸的。”得到老伴的許可,老王頭拉著小孫子的手一老一小走出了房門。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0:51
正文 第九章 問題

    “接上明顯吃虧,所以白棋只能立下,這樣雙方互相切斷之後的幾招近乎必然,特別需要注意的是當白棋反夾的時候,黑棋一定要沖下去多棄一子再順勢挺頭,看起來好象是白白送死實地大損,但若是沒有這個交換,白棋補棋就是補在二路拐了,如此一來,不僅中腹的借用沒了,而且黑棋的擋角也不再是先生,所以單就這個棋形而言,多棄一子反而更收益更大。

    接下來黑棋的沖斷反擊必然,否則一旦讓白棋得到機會可以整形的話,黑棋孤單單的兩子便完全處于被動攻擊之中,在逃孤的時候必將把左下白空撞實,雖然現在談及死活還為之尚早,但苦不堪言卻是一眼可知。

    白棋硬逃三子看起來好象理所當然,但實戰的結果大家也都看到了,因為黑棋有滾打之後跳夾的強手,白棋瞬息之間就面臨崩潰的危險,雖然在黑棋五路拐打以防止征子的時候白棋可以置之不理而中腹出頭,但黑棋一路立下吃通二子之後不僅實地大增,而且全盤厚實無比,中腹的攻擊和左邊的打入二者必得其一,白棋全盤無空,且兩處被攻,稱為敗局已定並不為過。”穆建平擺出種種變化講解道。

    “穆老師,那這個時候白棋該怎麼辦呢?不吃掉這個黑子好象白棋也沒棋可走呀。”坐在前排的老胡頭問道。

    “呵,辦法當然是有的,彭大爺,這個變化是您走出來的,還是由您來說出答案吧。”穆建平笑著向彭得祿說道。

    “啊?!呵呵,還是穆老師講吧,我拙嘴笨舌的,還是穆老師講的清楚。”彭得祿先是一愣,轉而笑著推辭道。

    “呵,彭大爺,您就別客氣了,您看,大家都在等著呢。”穆建平還是笑著邀請道。

    “是呀,老彭,快點說吧,別賣關子了。”

    “就是,老彭,穆老師都講了半天了,讓他先休息一會吧。”

    “老彭,你該不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定式只記了一半就拿出來唬人吧?”

    “共同學習,共同進步嘛,你是不是怕把絕招都說出來以後就沒有殺手 了?”

    見到彭得祿一個勁地推辭,半個屋子的老頭有的勸解,有的起哄,一時間圍棋教室里是熱鬧非常。

    “呵,彭大爺,大家都這麼熱情,您就不要推辭了。”穆建平看到老頭們情緒這麼高,更是盛情邀請著。

    “呵,穆老師,你就別勸了,實話跟您說吧,老胡沒猜錯,定式大辭典里記錄的變化太多,光把這些記住就把我已經搞得是頭昏腦漲,要是全都記下來還不得要了我這條老命。”見眾意難辭,彭得祿只得訕笑著把原因說了出來,免得大家誤會。

    “啊?原來真的是在唬人呀?哈哈,老王今天輸的可真有點冤啊。”心直口快的老胡頭笑了起來。

    “呵,他冤什麼冤,我只記住了幾個變化就把他殺得落花流水,要是全記住了,這輩子他還有機會翻身嗎?”彭得祿笑著反駁道︰象他們這樣的棋迷下棋本就是錯進錯出,吃虧上當那是家常便飯,老王頭上次又何嘗不是仗著一知半解的欺招就佔了自已的便宜,自已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照方抓藥罷了。

    “哈,你這話可是夠噎人的,要是讓老王听見還不得氣個好歹。”老胡頭笑道。

    “呵,還什麼要是,老王就在後面呢。”不是所有的老頭剛才都在認真听講,所以老王頭在講解過程中間進到屋里還是有人留意到的。

    “啊!呵呵,老王,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沒有想到剛才的對手也在後面听課,而且也恰好听到了自已被人起哄的過程,笑容也變得有些尷尬。

    “呵,也不算很早,就是你說黑棋脫先不好的時候。”老王頭笑著答道。

    “哎,老王,旁邊的小男孩兒是誰?是你孫子嗎?”見到老王頭旁邊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孩子,老胡笑著問道。

    “呵,是呀,這就是我的乖孫子小飛飛。”撫著小孫子的腦袋,老王頭開心地說道。

    “噢,國立今天已經回來啦。我說剛才下完棋你就沒影了,原來是去接孫子去了,哈哈,我還以為你是輸給了老彭不好意思跑了呢!”老胡恍然大悟地說道。

    “切,什麼呀,不就是一盤棋罷了,比賽還有二十多輪,誰能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老王頭對老胡的調侃是呲之以鼻。

    “呵,老王,你就別嘴硬了,要真是那麼有信心又怎麼會栽在老彭手里呢?”老胡頭笑著問道。

    “切,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呢,何況我一個大活人。他不過就是運氣好,正巧走出了他早就準備好的變化,要是我沒有中招,哼,就憑他那兩下子也想贏我。”老王頭是肉爛嘴不爛,還是在那里死撐。

    “呵,老王,是不是輸不起呀?何著你憑這招贏我的時候就是憑實力,我破了你的絕招就是運氣?真是什麼理都讓你佔了。”彭得祿當然不服老王頭的歪理馬上出言反駁。

    “誰輸不起了。我這也是就事說事。剛才可是你自已說的,走到這個時候要是我不吃那顆子,往下你也不知道該怎麼下,這可不是我瞎編的吧。”老王頭是一爭到底,半點也不認輸。

    “我是不知道黑棋要是不吃子往後該怎麼下,可是你知道嗎?你可千萬別跟大家說你是知道了故意不下喲。”彭得祿得意地笑道。

    “哈,你還真猜對了,我就是故意想試試你知不知道這個手筋,誰想到你不久前學過這一招,如果不是運氣,那還能叫什麼?”老王頭是強詞奪理,好象他真的是故意賣個破綻。

    “呵,呵呵,,那你就說說不吃子該怎麼走吧,你這麼厲害,這種小問題應該難不倒你吧?”彭得祿是氣極反笑,開口質問著老王。

    “這”,彭得祿這一招可是把老王頭給難住了,嘴巴動了半天就是說不出話來。

    “哈哈,沒話說了吧!”看著老王頭急得直嘬牙花子的樣子,半屋子的老頭都笑得前仰後闔。

    “爺爺,在右邊拐就行了。”就在老王頭被羞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時候,旁邊的小孫子在椅子上站起來趴到老王頭的耳邊小聲說道。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0:52
正文 第十章 糖衣炮彈

    “拐?什麼拐?”老王頭此時光想著找什麼樣的理由來反駁老朋友們的調笑,一時間沒有听清小孫子說的是什麼。

    “喂,老王,裝什麼聾子呀!該不會借著哄小孫子逃跑吧?”老胡笑著哄笑道︰小飛飛的話連老王頭都沒有听清楚,更何況隔著好幾排桌子的他。

    “呵呵,那也說不定呀。人家孫子剛剛回來,急著親熱親熱你總不能攔著吧?”彭得祿也是笑著敲起了邊鼓。

    終究是小孩子,小男孩兒搞不明白這些老人家為什麼發笑,緊緊抱住爺爺的胳膊,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楮迷惑不解地看著這些捧腹大笑的老頭。

    “大家靜一靜,不要嚇著了小孩子。小朋友,是不是有話要說呀?”穆建平見教老王頭身邊的小男孩一個勁地往老王頭背後躲,于是走到小男孩兒旁邊彎下腰笑著問道。

    小男孩兒顯然不給穆建平這個面子,雖然他已經擺出了自認為最和藹的笑臉,但小男孩兒依然是抱著老王頭的胳膊一語不發。

    “呵呵,飛飛,別怕,叔叔問你話呢。”輕輕拍著孫子的肩膀,老王頭笑著安慰道︰沒想到幫自已擺脫眼前的困境居然是自已的孫子,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幸好自已是帶飛飛進來听講解,否則這個台階還真不好找。

    “呵呵,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呀?”見小男孩兒還是有些認生,穆建平更加柔聲柔氣地問道。

    “王一飛。”小男孩兒怯生生地答道。

    “呵呵,一飛沖天,真是好名字呀。會下圍棋嗎?”伸手輕輕捏了捏小男孩柔嫩的臉蛋,穆建平是三句話不離本行。

    “嗯。”小男孩兒輕輕點了點頭。

    “呵,這麼小就會下棋了,真不簡單。是爸爸教的嗎?”听到小男孩兒會下棋,穆建平心中更是喜歡。

    “不是,是孫阿姨教的。”也許是因為問到了具體問題,小男孩兒也沒有一開始那麼拘謹了。

    “孫阿姨?孫阿姨是誰呀?”穆建平當然不知道小男孩兒口中的孫阿姨是誰。

    “是我們托兒所的所長。”小男孩兒答道。

    “原來是托兒所的老師呀。”穆建平恍然大悟︰可不嗎,這麼大的小孩子除了自已的父母長輩,接觸時間最多的當然就是托兒所的老師啦。

    “嗯。”小男孩兒點頭說道。

    “呵,王大爺,您的孫子可真乖。”輕輕拍了拍小男孩兒的頭,穆建平向老王頭夸獎道。

    “呵呵,是呀。”听到穆建平夸講自已的孫子,老王頭當然是非常開心。

    “哈哈,老王,這下子樂啦?以後要是在活動站下棋輸了就可以回家和小孫子玩兩盤消消火啦。”看到老王頭眉開眼笑的樣子,彭得祿忍不住也坐過來笑著調侃道。

    “呵,那有什麼關系,教小孫子下棋,我樂意。總比有的人想和孫子玩兩盤,結果人家嫌他的棋太臭根本不搭這個碴兒強吧?”老王頭兒把孫子摟在懷里示威似地反擊道。

    “嘿,小遠水平現在再怎麼高,當年也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怎麼樣?眼饞啦?”彭得祿笑著答道︰他的大孫子彭定遠自考上大學之後,圍棋水平是一日千里,進步神速,自已很快便由和他分先平擺拉大到讓三個子還是負多勝少,到了最後,干脆以跟臭棋下棋會把棋也搞臭的理由把自已的挑戰一推了之,這件事活動站里的老頭是盡人皆知,沒少拿出來當做笑料,彭得祿對此早就有了免疫力。

    “眼饞什麼?等我的小飛飛也到上了大學的時候,肯定比你們家定遠棋下的好!”扶著小孫子的肩膀用力搖了搖,老王頭挑釁般地笑道。

    “哈哈,就算是,那也是十幾年之後的事啦,總之,現在你是別指望你的小飛飛給你掙面子啦!小穆老師,你看我說得對不對?”彭得祿笑道向穆建平問道。

    “呵,你也真好意思,居然拿二十來歲的大人和個五六歲大的小孩子比誰棋下的好,哈哈,我今天算是長見常啦。”兩個老頭是你來我往,口頭官司是打得不亦樂乎,而做為談論焦點的小男孩子則一會看看自已的爺爺,一會再看著對面頭發花白的老頭,很是好奇他們倆怎麼會說得這麼起勁。

    “呵,王大爺,彭大爺,你們兩個也就別爭了,小孩子剛這麼大,誰能肯定將來他會變成什麼樣子呢?不過就我而言,還是希望他能學好圍棋,最好能成為一代國手,叱 棋壇為國爭光啦。”見兩個老頭越吵越是熱鬧,穆建平笑著當起了和事佬。

    “哎,就是嘛,還是小穆老師有水平,講得合情合理,不偏不倚,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有他們自已的生活,咱們老人盼著他們有出息就行了,至于最後是不是成為現實,也得爭求一下人家自已的想法啦。小飛飛,胡爺爺說的對不對?”老胡笑著插嘴道。

    又是一個陌生的老頭向自已問話,小男孩兒哪兒搞得明白老胡說的是什麼意思,看了看等著自已回答的老胡,再看了看自已的爺爺,最後靠在老王頭的身上還是一言不發。

    “呵呵,老胡,別套近乎啦,人家小孩子不吃你那一套。看我的!”彭得祿見老胡吃了癟心里痛快,笑著拉開他自已逗弄起了小孩兒。

    “小飛飛,剛才你趴在你爺爺耳朵邊上說的是什麼悄悄話,能跟彭爺爺說說嗎?你要是說了,爺爺給你糖吃。”信心十足的彭得祿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塊蝦心酥糖,笑著在小男孩兒的眼前晃著。

    糖塊對于小孩子的吸引力遠甚金錢之于成年人,小男孩兒不自覺地舔著嘴唇,顯見是非常想得到這塊酥糖,只是因為受到父母的教育,不能隨便接受陌生人給的東西,所以才眼巴巴地看著糖塊不敢伸手。

    “呵,飛飛,沒關系,這是彭爺爺,他的東西是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老王頭可沒小孫子那麼客氣,一把從彭得祿手里搶過酥糖剝開糖紙就塞進了小男孩兒嘴里。

    “哈,硬搶啊!老王,可真有你的。好啦,小飛飛,現在糖你都吃啦,可以跟彭爺爺說了吧?”沒料到老王頭會出這一招,彭得祿是哭笑不得。

    “嗯,剛才我和爺爺說的是白棋應該在右邊拐。”嘴里含著糖塊,小男孩兒含含糊糊地答道。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5-17 10:53
正文 第十一章 第三種變化

    “呵呵,到底是小孩子。”听到小男孩兒的回答,彭得祿心中不由得一陣輕松︰雖然不相信這麼大點的小孩子能回答得出象他這樣玩了幾十年棋的老棋迷也搞不清楚的問題,但事不關心,關心則亂,萬一小孩子胡猜亂指蒙對了地方,自已的這張老臉可就有點發燒了。

    “飛飛,別亂說,看,爺爺們都笑了你。”王老頭還以為是小孫子因為自已被別的老頭起哄而打報不平,雖然說出的話並不在點上,但自已的孫子向著自已,心里頭還是很舒服的。

    “哈哈,小飛飛,想幫爺爺這麼可不行呀,所謂精華已竭多堪棄,勞逸悠關少亦圖,這三個子的棋筋被吃,黑棋里外就都到一起,以後白棋還怎麼下呀。”難得老胡也有可以當老師的時候,連忙引經據典,又是背棋經又是講道理,搖頭晃腦,好不得意。

    “不是,書上就是這麼寫的。”小男孩兒並不因為老胡的裝模作樣而改變主意,依然堅持著自已的意見。

    “書?什麼書?是你的那個孫阿姨寫的嗎?呵呵,看來這個孫老師也是個二把刀呀。”看到小男孩兒執拗的樣子,圍在旁邊的老頭們笑了起來。

    不過想想也是,幼兒園里都是一幫兩到六歲的小朋友,教這樣的學齡前兒童下棋需要多高水平,恐怕還是耐心更重要一些吧。

    “呵,幾位大爺,你們都錯了,小飛飛說的不錯,白棋的正招就是在右邊拐。”坐壁上觀的穆建平笑著說道。

    “什麼?!小穆老師,你沒說錯吧?”穆建平的發言就好象在平靜的水面上搞入一顆石子,十幾個老頭全愣住了。

    “呵,我也希望自已是錯了,但這的確就是正解。小飛飛,後面黑棋該怎麼走你知道嗎?”穆建平微笑著問道︰定式之所以被稱之為定式,就是因為里面有一些規律性的東西,既然彭得祿能夠從定式大辭典中學到了這一招的皮毛,那人家幼兒園的孫老師也完全可以照葫蘆畫瓢從里面挑出幾個定式當教材。下棋和教棋終究是兩個概念,水平低的老師未必就沒有高水低的學生。

    “黑棋中間吃住三個白子,然後白棋在右邊星位飛壓,黑棋爬,白棋長頭,黑棋三路跳出告一段落,局部是黑棋略優的兩分。”小男孩兒用手點指著遠處的掛盤奶聲奶氣地說道。

    “呵呵,真不簡單呀,居然全說對了。”穆建平點頭笑著稱贊道︰雖然只是照搬書本,但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能把這樣三十多手的大型定式次序不差地都記下來也是相當的不容易。

    “啊,小穆老師,飛飛全說對了?!”听到穆建平的贊許,老王頭是又驚又喜。

    “對,小飛飛說的不錯,黑棋吃住棋筋里外連通心情當然不錯,不過冷靜下來仔細分析以後就可會發現,黑棋畢竟先前在下面付出了一定代價,且右邊又先手將黑棋壓低,因此也不是不能下。”穆建平回到掛盤前將變化擺出後向大家分析道。

    “哈,真行啊老王,沒想到你的小孫子這麼厲害,可真是給你長面子呀。”老胡一拍大腿,大聲向老王叫道。

    “呵呵,我也沒想到啊。國立之前也說過飛飛在學圍棋,我現在也是剛剛知道,哈哈,小飛飛,真給爺爺爭氣!”高興地在小男孩兒的臉頰上親了一口,老王頭之前的憋氣早就一掃而光。

    “呵,小飛飛,除了這一招以外你還知道別的變化嗎?”眼見自已沒有答出來的問題被老王頭的孫子答了出來,彭得祿自覺臉上無光,訕笑著向小男孩兒提出問題,希望能在別的地方找回面子。

    “知道,這個定式雙方大體可以接受的變化有三個,一個是脫先,一個是直接出動,還有一個是轉換。叔叔講了脫先還有直接出動,還有一個轉換沒有擺。”小男孩兒哪懂得彭得祿的心思,反正是人家問什麼他就答什麼。

    “轉換?怎麼轉換?”彭得祿是偷雞不成反失把米,不僅沒把小男孩兒問住,反而自已倒露了怯。

    “小穆老師,是還有個轉換是的下法嗎?”看樣子彭得祿這個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所謂高手肯定是不知道答案,所以老胡干脆直接向穆建平請教道。

    “呵呵,這個定式在高手對局中很少出現,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通常情況下只要知道這兩個變化在實戰對局中就不會吃虧,所以我對小飛飛所說的轉換變化也很好奇。來,小飛飛,到前面來,把你知道的變化擺出來,也好讓我們長長見識。”穆建平笑著答道︰圍棋定式數以萬計,就算是職業棋手也未必能夠全部記住,更何況死背定式對于高水平棋手而言並無意義,過于強調定式反而有可能局限了思路。

    “小飛飛,過去呀,爺爺們都在等著你呢。”小孫子露臉也就是自已露臉,老王頭拍著小男孩兒的肩膀小聲說道。

    “是呀,小飛飛,胡爺爺看好你喲。”老胡也是笑著鼓勵。

    在眾人的鼓勵下,小男孩兒走到了大掛盤前。

    “來,站在凳子上,不要怕,叔叔扶著你。”穆建平從旁邊拿過一張方凳放好示意道︰五六歲大的小孩子身高不過七八十公分,摸到放棋子的盒子不難,但擺棋子就千難萬難了。

    被穆建平抱到凳子上站穩,王一飛把棋盤右下角的棋子全都拿開,重新從白棋小飛掛角,黑棋一間低夾開始擺起。

    “就是這里,白棋在右邊四路擋防沖斷的時候,黑棋可以先在星位沖,白棋接,然後黑棋左邊扳二子頭,接下來白棋在右邊斷,黑棋角上二路跳搜空,白棋擋,黑棋棄掉二子搶到先手轉投他處。”小男孩兒 哩啪啪擺完棋後轉過身來向穆建平說道。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 12

    主題

  • 6597

    回文

  • 1

    粉絲

月明星稀,卻不見妳的身影<br /> 形影相弔卻不知如何是好<br /> 遠方的天空也會有著相同的夢嗎?<br /> 採擷起的回憶,能否化成真實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