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逆天 作者:崆峒007 (連載中)

alaster 2009-5-23 12:18:2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2 37750
alaster 發表於 2009-5-23 17:19
第二卷 初露崢嶸 第四十五章 空去空來

    “曹彬”馬雲喃喃的說了一句,忽的哈哈大笑道︰“好名字呀,彬者有禮也,回去好好讀讀書,來日說不定就是一代儒將啊。”說著,眼珠子一轉又看到了潘美,笑道︰“潘美,你也要好好學學,來日也是一員猛將啊。”

    受了最高統帥,這樣的激勵,曹彬和潘美當下偷偷的互盯一眼,站起身來,點頭答道︰“末將等一定努力,不負王爺期望。”在歸州軍中,曹彬、潘美年紀相當,別苗頭的意思,就很明顯,現在馬雲先提曹彬,後提潘美,這兩人之間不甘落後的心思就更重了一些。

    馬雲看了看他們兩個,又對申屠從堅說道︰“申屠兄,你對襄州一帶,可是熟悉呀?”

    申屠從堅看著馬雲如此夸獎自己小舅子,心中正樂,見馬雲又問話,遂答道︰“末將往日多來往于襄州、隨州,對那里的情況很了解啊。”

    馬雲看了看申屠,心思一動,說道︰“現今南平三州百姓窮困,實不相瞞,我現在雖然拿下了三州,可是手里也是一分錢都沒有了。過幾日,我就準備去長沙,面見楚王,向他陳述這里情況。希望能夠多少弄回來點糧食來,不然百姓就遭殃了啊。”

    申屠說道︰“王爺真是仁君啊。”曹彬、潘美互看一眼,靜等著听下文。畢竟馬雲向來反對軍、政不分,他們都是軍中將領,馬雲突然這麼說,應該是還有話的。

    馬雲頓了下,說道︰“只是朝議向來麻煩,今天這里一拖,明天那里一拖。不像在戰場上,刀砍斧劈用的都是力氣。在長沙有時候,是有力氣都不知道往那里用啊。這冬天,可就快來了,到時候天寒地凍,一來是糧食、二來是度冬的棉衣,這些可都是要花銀兩的。”說著嘆了口氣,又道︰“難辦啊。我都恨不得去劫他一票。也不願意讓百姓受窮。”

    這下子申屠明白了,愣愣的說道︰“王爺,您是不是想讓我繼續干過去的買賣,給南平增加點收入啊。”

    馬雲一窒,不禁想起了傳說中很富有的“七寨”,擺擺手說道︰“那倒不用去打劫別的人家。最近,想必你們也听說了,楚王派遣了劉昭禹劉大人出使中原,這貢銀都有10萬兩啊。”

    馬雲的意思很明顯了,不過申屠還是有點轉不過彎兒,好不容易變成了官,現在怎麼又成了劫路的了呢?而且劫的還是自己人。

    潘美在一旁說道︰“王爺,這使團一出南平,到了襄州恐怕會有朝廷的軍隊護送。這劫嘛,倒是好弄。只是這10萬兩銀子,數目可不小,箱子都有二十來個,這劫了之後,恐怕會引起朝廷的嚴密盤查,到時候這銀子就不好運回南平來了。可是在南平劫,王爺恐怕脫不干系,會受了連累啊。”

    馬雲看了看他們三人,笑道︰“當然是要在襄州劫了。不過運輸的問題,倒不用擔心。只要你們劫了他,把箱子上的封條揭了,然後把箱子往漢江里一撂,就萬事大吉了。”

    申屠一愣,回道︰“哪,哪不是白劫了嗎?”潘美和曹彬看了看申屠,特別是潘美都有點抬不起頭來,不過就算是羞愧也沒有辦法,誰讓申屠是他姐夫呢。這件事,這不是明擺著的嘛,這錢已經用了。王爺想要的,就是把那個封條給揭了,表示有人動過了這筆錢,而且不是在南平動的這筆錢,這就可以了,以後的事情就用不著管了。他們只是負責把封條揭了,箱子打開,別的事情自然由王爺擺平了。

    看著申屠還沒明白過來,馬雲笑道︰“其實這錢,我已經拿出來一面買了糧食,一面賞了三軍。只是沒有錢將這個窟窿填上,不過就算有錢,我也不會填的。與其供給朝廷,倒不如在南平好好的做點實事。申屠兄,你可願意幫我啊。”

    申屠這時全明白過來了,站起來道︰“王爺放心,這件事好辦,包在我身上了。”

    馬雲看了看他,又想起六個月前從水里把他求出來的事情,老實說,還真放不下心,他笑道︰“有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潘美你也跟著你姐夫,好好學學,漲漲經驗。”

    確定了這件事以後,馬雲又召開了一個小型的軍事會議,做了相關的軍事調整︰仍然以李驤為行軍司馬,負責參贊工作,任命周行逢為馬氏第一團的團練使(以五營為一團)駐扎歸州,錢清為第二團團練使駐扎峽州,任命陳誨為馬氏第三團的團練使駐扎岳州,張文表為第四團團練使,駐扎石首,任命申屠從堅為馬氏第五團團練使,駐扎江陵,任命石大為第六團團練使駐扎荊門,任命馬光猛為馬氏第一師(每師管兩團,稱為防御使)的防御使,曹芸為副,丁思瑾為馬氏第二師的防御使,倪可福為副。另外調集軍中壯士,成立了一個虎賁軍3000人,馬雲特別提拔曹彬、潘美為左右指揮使。同時正式開始實行軍餃制度,過去的軍人一旦免了官,什麼都不是了。現在馬雲特別提出了軍餃制,這將官的不僅有官,還有餃,當然馬雲這是參考了現代軍制,營、團級官員為校官,師以上為將官,比如說張文表軍職是團練使,軍餃就是上校,如果他立了功,這個上校,還可以加一個名字,比如忠勇上校等等,以資鼓勵。這樣軍人除了叛國等重大罪行以外,退役以後,軍餃是可以保留的,而且校級以上的軍餃退役以後,每月還有一定的撫恤金。可以說,在岳州實行的是提高士兵士氣,那麼在江陵,馬雲又開始想辦法刺激軍官了。

    接著馬雲又召開了政府會議,成立了節度使府,節制歸、峽、荊、岳四州,以石文德為節度使府判官,兼任岳州刺史,另外負責檢核官員;以範質、吳班主管財政;趙普主管民政事物。以孫光憲為峽州刺史,梁延嗣為歸州刺史,馬雲自己兼任荊州刺史。當然這些官職,只是暫時的,還有待長沙的批準。

    南平的局勢就這麼初步的安定了下來。
alaster 發表於 2009-5-23 17:20
第二卷 初露崢嶸 第四十六章 奇功

    長沙楚王宮麗春院。

    “山西斜日邊,峭入幾尋天。翠落重城內,屏開萬戶前。崖嵯危濺瀑,林罅靜通仙。誰肯成功後,相攜掃右眠。”李皋搖頭晃腦的輕輕吟誦著,旁邊的高進刷刷刷的揮舞著毛筆,邊听邊寫。

    一旁的楚王、馬光亮、廖匡圖、徐仲雅等人也是邊听邊不住的點頭。等他吟完,楚王不禁撫掌而笑道︰“自清(李皋字自清)果然大才啊,這片刻工夫,就能吟出此詩,既合岳麓山之景色,又有警句暗含其中,好好……”

    一旁的徐仲雅笑道︰“大王,自清兄的詩既然是好詩,那麼這麼酒,大王是不是準備喝下了呀。”

    楚王哈哈大笑,故作不滿的說道︰“東野,寡人是哪那種說了不算的人嗎?不過既然賭詩,寡人尚且未作,你又怎麼知道寡人做的沒有自清的好呢?”

    接著楚王站起身來,在听中緩緩走了幾步,時而捻須,時而觀景,嘴中還低低沉吟了幾句,忽又把袖子一甩,輕輕搖了搖頭,突然楚王眼楮一亮,低聲頌道 ︰“葉似新蒲綠,恩……身如亂錦纏。這個……”忽的楚王神情一暗,不知該如何接下去了。他躊躇了一下,正準備伸手去拿酒杯,準備認輸,這時徐仲雅接道︰“ 任君千度剝,意氣自沖天。”

    “好,好一個‘任君千度剝,意氣自沖天’。哈哈哈,各位,寡人的這首詩做的如何呀。”

    “妙呀,妙呀。”廖匡圖妙了兩下,正準備再夸兩句。

    李皋站起來說道︰“大王,這詩不能算是你做的吧。至少後面這兩句是東野兄加的,這個不能算,大王應該自罰一杯。”

    這外援被亮了紅牌發下,楚王卻也不惱,豪爽的說道︰“好了,寡人就自罰一杯。”轉頭又對著馬光亮說道︰“亮兒,你要加加油啊,咱們父子倆,可不能落了下風。”

    馬光亮還沒說話,旁邊的李皋,又戳起傷疤來︰“大王,您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二王爺剛才可是做了兩首好詩呀。”

    楚王詩作的不咋地,可就是愛這一口,作詩的時候,人仿佛也雅了許多,往往居然會現出些明君氣度,既不惱人揭瘡疤,而且對那些說到點子上的建議,還甚是歡喜。所以李皋等人才會有這樣的直言之語。

    楚王當下臉上一紅,也不再多說,拿起酒杯正準備認罰。

    這個時候,院門口有人爽朗的笑道︰“大王,喜事啊,天大的喜事啊。”

    楚王當下就把縮了回來,听了聲音,他就知道這人是誰了。當下他並不回身,只是笑道︰“老五啊,不要轉移話題,來晚了,可是要罰的。”

    來的人正式楚王的五弟馬希廣,官拜天策府左將軍。馬希廣當下老臉一紅,強辯道︰“那是過去的事了,今天可真的是有喜事啊。”

    一旁的李皋呵呵笑道︰“大王,不若我們听听,若真是喜事,那麼就免了左將軍的罰酒,不然……”

    “不然就加倍處罰,老五,你可要想清楚啊。”

    馬希廣臉色一正,說道︰“你們可要做好了,這可真是一間天大的喜事啊。”

    “五叔,別賣關子了,有什麼喜事,說來听听呀。”

    “大王,南平被我們打下來了!”

    “噗”楚王喝了一半的茶水,一下子全噴了出來,他當下笑的似乎都有點岔氣,指著馬希廣,半天才說︰“老五啊,你這個玩笑開大了,以後可不能這樣了啊。軍國大事,可不能隨便開玩笑的。”一旁的幾人也是哈哈大笑。

    “大王,我的三哥,我真沒開玩笑,南平真的被我們打下來了。”

    楚王好半天才穩定下來,說道︰“老五,你這麼堅持,可就有點不好玩兒了。那我問你,南平是怎麼被我們打下來的,我們又沒有拍過兵。莫非高從誨那小子自己頭腦發熱,向我們投降了不成。”

    “三哥,這個高從誨那小子還真的自己投降了,不過兵,我們也派了。”

    這話一落,徐仲雅、馬光亮對視一眼,靜了下來等著馬希廣的下文。廖匡圖哪顫巍巍的身子似乎一抖,渾濁的眼楮里精光一閃而過。如果硬要說派過兵的話,那麼只有一次,莫非真的是哪個人嗎?李皋的神情已經暗了下來,兩眼直盯盯的看著馬希廣,看那樣子恨不得掐著脖子,逼著馬希廣趕緊說出來。

    “老五,別賣關子了,你越說我越糊涂了。”楚王不滿的說道。

    “三哥,您想看看這個,這個可是高從誨那小子,親筆寫的降表啊。上面還蓋著南平王的大印呢?”

    楚王接過這個東西,仔細的看了看,李皋伸長了脖子似乎想看看,徐仲雅又恢復了樂呵呵的樣子,不再說話。馬光亮心癢難耐,想看又不敢看。

    楚王看完,遞給了李皋,仍是一臉懷疑的說道︰“難道是老四(武平節度使馬戲萼,排行老四)擅自發兵了嗎?哼……哼……”

    馬希廣笑道︰“四哥沒那麼大的膽子,也沒那個本事啊,大王,您真的忘了嗎?半個月前您派雲兒保護使團出使中原。雲兒,就利用這個,做下來這場天大的功勞。”說著似無意的看了看一臉愕然的馬光亮。

    “啊,是雲兒,做的。你確定嗎?”楚王高興的有點不敢相信。

    “這里有一份,雲兒的奏章,三哥您仔細瞧瞧,這個可是一場大功勞啊,可得好好的賞賜賞賜雲兒了。”

    馬希廣看了看李皋懷疑的眼神,又掏出一份奏章來,道︰“三哥,這是四哥在郎州的軍情急報,他說的也正好證明了,咱們雲兒把南平給打下來了。多少年了,自打父親起,我們和南平大戰多場,高家這伙人終于被咱們給掃平了,哈哈哈。”

    楚王又仔細的看了看馬希萼的奏章,然後又再看了看馬雲的奏章,又看了看高從誨的降表,喜不自禁,哈哈大笑道︰“這真是蓋世奇功啊。要賞,要好好的賞。”

    “傳旨,任命馬光雲為荊南節度使,節制歸、峽、荊、岳四周兵馬,外加,加天策府大司馬。一切有功人員,依照奏表行賞。”

    “大王聖……”當下馬希廣應道。

    這話還沒說完,有人道︰“且慢!”
alaster 發表於 2009-5-23 17:20
第二卷 初露崢嶸 第四十七章 賞賜

    楚王得了南平的捷報後,大為欣喜,當下就要重賞馬雲等人。

    就在這時,李皋站起來說道︰“大王愛子之心,眾所周知。今日五王爺立此大功,自然離不開大王您的教誨。不過就賞賜一事,還請大王三思。孟子曰︰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指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五王爺年紀既輕,又立大功,性喜舞刀弄槍,身邊又無賢者相佐,若大王大加賞賜,恐怕五王爺此後會變得目中無人,橫行無忌。這樣不是反而害了五王爺嗎?”

    楚王想了想,有點懷疑的說道︰“雲兒自幼愛武,詩文做的雖然不怎麼樣,可是也是知書達理,懂得學習,品行也不錯,不會變成那樣吧。”

    旁邊的馬希廣點點頭,說道︰“是啊,我看雲兒就挺懂事的。自清,你夸大其詞了。”

    李皋微笑道︰“大王,依臣看,五王爺此時都有些志得意滿。您看奏章這里‘軍如偃月之營,騎作旋風之隊。’得意之色躍然紙上啊,再看這里‘江湖之險不足恃,我旅爭登若平地。’,您再看這里……”

    楚王仔細看了看,又搖頭晃腦的念了兩句,笑道︰“我向來以為雲兒,不喜讀書,文采聊聊,看這奏章,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嘛。文筆大有長進啊,不愧我的好兒子啊。”

    李皋心中暗想這必是請人代為捉刀,卻也不敢說破,他翻了翻奏章,眼楮一轉,不知又在想些什麼。

    一旁的馬光亮卻又說道︰“父王,這奏章文采確實不俗啊,難得五弟在岳州這半年如此用功,父王,應該重重的獎賞才對呀。母親前些日子,也提到很是想念五弟,不如趁這個機會,把五弟招來長沙,好好地賞賜一下。”

    楚王看了看馬光亮,似乎並沒有想到馬光亮話里有話,笑道︰“難得你們兄弟如此和睦。恩……”

    “三哥,現在南平剛剛平定,恐怕還得雲兒在那里維持一段日子,不然恐怕生變啊。”馬希廣忍不住說道。

    楚王先听馬光亮的覺得很有道理,自己的兒子,這麼有出息,真的應該好好賞賜一下;又听馬希廣這麼一說,也是有理有據,這個時候,可不好臨時換將,不然很容易就前功盡棄了。更關鍵的是,這個人是自己的兒子,是親的不能在親的人了,又有什麼好不放心的。想到這里,楚王心思一動,又看了看馬光亮、馬希廣,猶豫著不再說話了。

    已往這種尷尬的時候,廖匡圖一般就會主動跳出來,不是提議吟詩作對,就是提議中場休息,以後再議。今天廖匡圖穩穩的坐在椅子上,笑嘻嘻,半眯著眼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李皋剛踫了個釘子,暗暗後悔自己忘了這個王爺的秉性,居然在辭藻華麗的文字上挑刺,話鋒一轉,失笑道︰“王爺,這有功人員的名單,還真的挺長的。恩……哎……這五王爺太也孟浪了,這又怎麼能自己給他們加官職呢?”說著還把這些東西指給了楚王。

    上面清楚的寫著︰孫光憲為峽州刺史,梁延嗣為歸州刺史,石文德為岳州刺史。這加官進爵雖說只能出自于上,不過卻也不能過于指責馬雲,畢竟馬雲上面寫著呢,建議。這只是建議而已。

    楚王一下子就變得有點不高興了,說道︰“自清,這是建議嘛。雲兒打下來這麼大塊地盤,我們又來不及從長沙派官員過去,使用一點降官也沒什麼不好的。只要高從誨一家遷到長沙來,那些人就翻不了天。再說了,當今天下大亂,它山之石,也可以攻玉嘛。”

    楚王看了看陷入沉靜的諸人,接著說道︰“就按剛才獎賞來確定吧。”

    李皋急不可耐,也顧不得楚王高興不高興了,陡然站起,前驅跪倒說道︰“大王,臣再次進諫,對五王爺不能賞之過速啊。”

    馬希廣在一旁,聲音不大不小的喃喃道︰“奇了怪了,我親佷子立了功,還不能賞了。”

    楚王立時勃然大怒,一把將酒杯摔得粉碎,指著李皋的鼻子就要大罵。

    徐仲雅連忙跪倒道︰“大王息怒,五王爺立此奇功,自然該賞。但李大人的顧慮也不能全盤否定。畢竟太順了,對五王爺也是有害的。依臣看,大王在位不管是文治還是武功,都要比衡陽王(上任楚王馬希聲,馬希範的哥哥)要強上許多,這是因為什麼呢?還不是因為王爺久在地方,熟悉政務軍務,而衡陽王常在中樞,不知下情,卻自以為知下情的緣故。所以對五王爺多磨練磨練也不失為好父親啊。”

    楚王想了想,心情也慢慢平靜了些,重重的出了口氣,問道︰“東野,你有什麼良策啊。”

    “臣以為,可以任命五王爺為……為江湖節度使,荊南節度副使,大王您親領荊南節度使。”

    “江湖節度使”楚王愣了一下,不過他馬上就明白過來了,這個無非是給馬雲一個節度使的待遇,但是實際上只是一個代理的荊南節度使。名義上挺好听的,實際上官職低了半級。

    “恩,”楚王點了點頭,說道︰“都起來吧。就按東野說的辦吧。東野,你來草詔。”

    徐仲雅于是走到一旁的書案,從高進手里接過了毛筆,略一思索,就舉筆寫了起來。看著楚王兄弟倆在閑聊,李皋緩步走到徐仲雅的身旁,看他草詔令。就見徐仲雅寫道︰“暫代荊南節度使,署理歸州、峽州、荊州事務,仍領岳州事務”的時候,李皋偷偷的在“仍”和“領”的中間,虛虛的寫了一個“可”字。徐仲雅看了他一眼,會意的一笑,就把這個可字給添了上去。

    詔令寫完,徐仲雅緩緩的讀了一遍,楚王點了點頭,用了大印,就吩咐馬希廣等會快馬送到江陵。

    楚王心情大好就準備明日在岳麓山下祭祖,告訴馬殷這個好消息,同時準備在碧波听籌備大型詩會,長沙全體官員一起做詩,以慶祝這個偉大的勝利。

    只有廖匡圖走出楚王宮後,喃喃的自語道︰“樹欲靜而風不止了。”
alaster 發表於 2009-5-23 17:20
第二卷 初露崢嶸 第四十八章 江湖節度使

    範質提的七條建議,馬雲很快便開始實施了。不過從紙面上看,這些都是好意見,可是有人得利必然就有人失利,放奴、入戶、換錢先後都有人或陽奉陰違,或直接反對。

    對于這種情況,馬雲一方面全力開動捕風房,這個時候不是捕風,而是放風,說什麼放奴有什麼好處啊,換錢有什麼益處啊,說的既大義凜然,又絲絲入扣,利民便民;另一方面,對于頑固分子,馬雲動起手來毫不留情,有了些殺雞儆猴的例子之後,反對的人越來越少,這些措施居然順順利利的執行下去了。至于饑荒,也只是荊南四州高層官員知道,對下、對外,一致宣稱楚王已經運來大批糧食,糧食價格穩定,今年冬季根本不會缺糧。

    對于那些由于南平王盤剝變得身無分無的百姓,荊南節度使府也想了很多辦法,比如說︰修建歸州、峽州的城牆,開挖渠道,擴大荊州的水田灌溉面積。

    但就修城牆而言,節度使府就搬下了大量的命令,比如︰修城牆要磚,那麼賣磚的商人,必須招納窮苦的百姓若干人做工;另外參加修城牆的百姓,一家只能出一個勞動力。而且工錢就是鐵錢,而不是發糧食。這樣工人拿了工錢以後,就不止賣糧食了。

    一家出一個勞動力,這麼勞作一天,干的活基本上可以滿足一家四五口人吃飯的了。節度使府財力有限,現在才是仲秋時節,這麼做一來,可以讓百姓自食其力,避免由于饑餓鋌而走險;二來,一家只出一個勞動力,那麼他一天做的活,差不多正好夠吃,免得他們拿多余的錢來囤積糧食,畢竟現在節度使府存糧也不多,外面的糧商還沒有被大批的吸引來。萬一這些人都去買糧食,那麼糧食的價格就會上漲,有心人說不定就會嗅出真相來,大批的囤積糧食,到那時糧荒可就嚴重了。

    于此同時,節度使府密令地方收集稻草、木材等物品,為過冬未雨綢繆。

    當楚王的命令達到江陵的時候,馬雲舉行了盛大的迎接儀式。本來馬雲不願意這麼大張旗鼓的,在馬雲心里,他老爹也不過就是一個封建主義的割據頭子,也沒什麼號召力,咱們關起門來自己把旨意這麼一領就得了。

    可趙普說道︰“現今荊南粗安,自岳州二來的官員倒是好說,可南平投降過來的官吏目前在歸、峽、荊三州為數不少啊。這些人不知道我大楚的政策,就算王爺多加安撫,心中仍難免會惴惴不安,與其這樣,倒不如我們熱熱鬧鬧的迎接楚王的詔令入城,把楚王詔令的內容在大庭廣眾面前展示開,一來讓百官安心,二來也想百姓顯示一下我大楚的威風。治民之道,在于一張一弛啊。”

    馬雲點點頭,又問道︰“趙兄,你的捕風房最近建的怎麼樣了。”

    趙普為難的說道︰“捕風房主要以驛站和捕快為主,這些人探听到消息後,經由驛站傳到節度使府,現在只是初具規模。要想搜羅萬象,就得把攤子鋪大,眼下渡過饑荒首要之事,捕風房這邊缺銀子啊。”

    看著趙普張嘴就要叫苦喊窮,馬雲連忙劫道︰“這次安定南平,捕風房的功勞很大啊。要不是妥善的引導輿論方向,南平放奴、入戶、換錢等事情也不會那麼輕易就推廣開了。”

    “所以,趙兄剛才的提議,讓我又有了一個新的想法。我們在江陵大張旗鼓的接了楚王的詔令,然後把這詔令在四州傳播一遍,伴著詔令,命令捕風房,宣傳咱們大楚興的義軍,除的是殘暴之主,這個殘暴之主,指的就是高從誨、司空燻這一小撮貪婪亡命之徒,南平的百姓是好的,部分官員也是好的,壞就壞在那一小撮不法分子上了。”

    趙普點點頭,忽又說道︰“王爺,是不是順便宣傳一下,中原朝廷的旨意呀?”

    關于範質提出的向朝廷要荊南節度使的建議,馬雲私下里也趙普、李驤商量過,兩人都認為這是很必要的。這個年頭,皇帝的旨意,在南平、大楚這些地方還是有一定影響力的,至少比楚王的詔令要管用些。不然楚王也不回讓範質繞一大圈,最後才回到長沙。

    馬雲點點頭。

    趕到江陵傳旨的高進,壓根就沒有想到自己揮收到這麼隆重的迎接。剛過了長江,上了岸,岸上就是一陣鑼鼓聲,緊接著就是一通鞭炮。岸邊上迎接的人,官職也不低,節度使府掌書記吳班親自相迎,將他請上轎子,又是敲鑼又是打鼓的,送到了江陵城。

    下了轎,高進抬頭一看,餓的天啊,五王爺親自在城門外相迎,門里面大道上鋪著長長的紅氈,不知道延續到那里。

    高進收攏心里,連忙笑著迎上去,跪倒謝道︰“奴婢見過王爺,枉王爺虎駕相迎,奴婢是萬萬不敢當的。”

    見高進行過禮,馬雲一把將他扶起來,笑道︰“高公公,一路辛苦了。自從知道高公公要來江陵,小王和江陵百姓也是日盼夜盼,希望早日見到公公,也好聆听楚王的詔令啊。”

    高進自是忙不迭的謙讓,在長沙時兩人雖有些交情,可是時過境遷,如今這位五王爺立下如此功勞,又是兵權印把子在握,他是再也不敢造次的。

    馬雲笑著讓他進來江陵城,沿著主干道坐轎到了城中心,這里早就布置好了香案,里三層外三層圍得是人山人海。

    高進看著場面,有點發愣。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陣仗的領旨儀式。當下有點畏縮的不知道該如何時候,倒是馬雲翻身跪倒道︰“臣馬雲,恭听王旨。”

    馬雲這麼一跪,呼啦一下周圍這些圍觀的百姓,維持秩序的軍士,全都跪倒在地。高進恍然,忙展卷宣旨。

    當晚宴請了高進後,馬雲留下了吳班、趙普、範質、李驤四人。馬雲晃了晃手里的詔令,嘴一撇說道︰“忙乎了半天,搞了個代理的。”

    李驤笑道︰“王爺立此大功,長沙有人嫉妒,也是自然。”

    馬雲早就看了彭雙發來的密件,麗春院那場風波,連詔令的內容,他早就知道了一清二楚。不然他也不會在大庭廣眾面前,冒冒然的接詔令了。

    馬雲恨聲說道︰“小王也不知道是怎麼得罪了李皋,這人就是看我不順眼啊。”

    趙普在一旁笑道︰“王爺,李皋鬧的雖凶,可是什麼也沒得找。王爺雖然是個代理的荊南節度使,這個江湖節度使,也不一定就沒有什麼用處。再怎麼說也是一個節度使,依我看您還管著郎州呢。”

    馬雲一愣,沒有明白過來。

    一旁的李驤笑道︰“這江指的是長江,湖不就是指的是洞庭湖嗎?郎州在洞庭湖邊上,這不就歸你管嗎?”

    旁邊的吳班問道︰“可是詔令上,沒說這個江湖節度使,管什麼地方呀?”

    趙普一笑︰“吳先生,正是因為沒說,才好辦嘛。”

    吳班看了笑的賊兮兮的趙普,明白過來了。沒寫,就自己填唄,真有一天翻了臉,這江湖節度使,我們就說他管著長江和洞庭湖沿岸州縣,至少名義上,佔了上風。

    幾人聊得正好,就听外面有人爭執,一人大聲喊道︰“王爺,您可得給我做主呀。”
alaster 發表於 2009-5-23 17:20
第二卷 初露崢嶸 第四十九章 為你做主

    “王爺,您可得給我做主啊。”

    說著話的人正是大楚中原使團的團長劉昭禹。十日前,劉昭禹帶著裝有10萬兩白銀的二十個木箱和四五十人的衛護北上中原,他在襄州受到了刺史熱烈歡迎不說,臨走的時候,還派了200軍士保護他。可是,就這樣,剛剛離開襄州不過30里地,劉昭禹等人還是不明不白的給迷倒了,等他們醒來,二十個大箱子,一個都沒有了。

    劉昭禹當時嚇的差點又暈過去了,連滾帶爬的跑回到襄州去報案,貢銀在襄州丟失,刺史也脫不了干系,連忙發下海捕公文,封鎖所有的路口,嚴格盤查來往人員。這一查就是十天,這十天里劉昭禹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就算睡著了也一定會從惡夢里驚醒過來,黑眼圈、眼袋全出來了,頭上白發也增多了不少,人更是憔悴的不行。天天的跑到刺史府追問搜查情況,前幾天刺史還挺熱情的,接著見他的次數就少了,再到最後居然聲稱不認識他,還把他給轟出了襄州城。

    長沙不敢回,汴京又去不了,劉昭禹無奈的想來想去,只好先投奔在江陵的五王爺,看能不能求求他,向楚王求求情。畢竟在岳州的時候,五王爺對他也是相當的尊敬,又是一派禮賢下士的作風,而且又有好友石文德在,求求五王爺,或許事情會有轉機也說不定。

    關于貢銀被劫一事,劉昭禹也不是沒想過,下手這麼快,來無影去無蹤,那麼這劫匪的後台一定很強硬了。要麼就是襄州刺史,不過如果真的是他,完全可以在劉昭禹沒有進襄陽城之前就動手啊。再有就是離襄州不遠的五……五王爺了。說證據嗎?沒有什麼證據,可是沒有證據有的時候卻恰恰是最大的疑點,是最大的證據了。不過,關于這點劉昭禹卻不敢多想。劉昭禹現在就像即將溺水而亡的人,哪怕有一點點的希望他都願意試試,反正左右是個死,說不定五王爺會救他呢。

    馬雲看著幾天不見的劉昭禹,頭發胡子花白了不少,又是一臉疲憊憔悴的樣子,心里多少有些不忍。笑著安慰道︰“劉大人,事已至此,你就不要過去擔心了。你現在就在我的荊南節度使府呆著,幫我處理些政務,等那天父王心情好了,我趁機給你美言幾句,父王對文臣向來優待,說不定會免了你的罪的。”說著吩咐李二狗給劉昭禹找個地方暫時安置下來。

    劉昭禹去了以後,一旁的趙普說道︰“王爺,此人不能留在江陵啊。他丟失貢銀,罪過極大,王爺若是擔下了此事,萬一楚王知道了,恐怕會影響到王爺啊。”

    當時李驤、趙普都不在,吳班、範質又缺乏應變之才,馬雲只好自己想了這麼一個損主意,眼下見劉昭禹如此之慘,心中自然暗暗憐憫,卻又不好明說,只是笑道︰“諸位先生覺得,現今我荊南最缺的是什麼呢?是錢?是糧食?還是軍隊?以我之見,最缺的是人才。劉昭禹久在官場頗有直名,小王在長沙時就听說過,“三清學士”的說法,這三清指的就是拓跋師傅、石文德、劉昭禹。他既然有才,我救他便是應該的了。”

    趙普說道︰“話雖如此,可是李皋等人一直盯著我們荊南,這事情恐怕瞞不了太久啊。一旦被李皋捅出去,在楚王面前,王爺豈不是被動了嗎?”

    吳班說道︰“既然這樣,不如我們就說南平疾苦,王爺和劉大人不忍,親自放貢銀鎮民。以宣揚楚王仁德。這樣長沙方面問責,我們也有說辭了。”

    趙普搖了搖頭,說道︰“這樣做更不妥,雖然有名,卻也有害啊。”

    “有害?”馬雲頓了一下,他覺得吳班這個主意還不錯,卻沒想到趙普居然這麼說。

    趙普說完,自己覺得有些失語,住口不再說了。

    馬雲追問道︰“趙兄,又是但說無妨。”

    趙普頗為尷尬,勉強說道︰“楚王,雖愛民,卻更注重官表威儀,此次出使中原,原本就想要這個中書令的官餃,這個官餃就算給了楚王,楚王也是管不著中原的州縣的。這貢銀丟了,楚王固然會怒,用在百姓身上,楚王恐怕也未必會高興啊。”

    這話說的拐彎抹角,當時這幾個人都頗為精靈,略略思索之後,都明白了趙普的意思。說白了,楚王這人大改武穆王遺法,想方設法的收稅。壓根就不是什麼關注百姓生死的明主。貢銀丟了,他自然生氣,在貢銀給用了,他表面上或許不生氣,可是私下里肯定是氣的要死,說不定對馬雲就暗暗不滿,這就得不償失了。

    可是不怎麼做,有怎麼辦呢?把劉昭禹交出去,先不說這是出爾反爾,失去信義,也不說石文德肯定不同意,更重要的是,這件事說不定會被人看做,荊南節度使府有名無實,連投靠他的人也保不住。

    “要不把這事給暫時慢下來,王爺可以表奏楚王,請求留下出使中原回來的劉昭禹為荊州刺史。另一方面,向楚王陳述南平三州形勢,請求賑濟。楚王就算不愛民,這賑濟的糧食多多少少也會發的,這個事情就可以暫時的緩一緩了。”範質想了半天,緩緩說道。

    “可是貢銀丟失早晚會被楚王知道啊。”

    李驤則笑道︰“王爺,何不發公文去襄州,督促襄州刺史緝拿盜賊,另外一方面向朝廷上書,控告襄州刺史,把這個事情鬧得天下皆知,楚王自然也就知道了。依眼下的形勢看,大晉分崩離析在即,皇上一旦知道了,十有八九會嚴懲襄州刺史,也會適當獎勵楚王。一旦皇上嚴懲了襄州刺史,那麼楚王想必也不回太過為難劉大人了。”

    馬雲哈哈笑道︰“真是眾人拾柴火焰高,這事是越議越清楚啊。就這麼辦,範先生,有勞你給汴京的同僚寫幾封信,看能不能鬧得天下皆知。”

    議完了事,馬雲回到書房,開始做最近經常做的事情,給柴榮、趙匡胤寫信,互道平安。馬雲閑下來的時候,有時會滿懷惡意的想︰我是不是派個人過去柴榮那邊臥底呢?這樣通風報信的該多好啊,可惜,馬雲現在手下的人才實在是有限的很,沒有辦法,只能在麼yy一下了。馬雲愣愣的望著書信發呆,忽听人說道 ︰“夫君,你在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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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初露崢嶸 第五十章 家書

    听聲音馬雲就知道是紫英來了,忙收回了目光,笑道︰“寫信,在給大舅子寫信呢。”

    紫英輕笑了一聲,說道︰“你不是跟他不和嗎?怎麼回了岳州以後,反而經常給他寫信呀。匡胤也真是的,你給他寫了那麼多封信,也不見他回一個。哎,也不知道他過得怎樣?”

    馬雲看著紫英有點不平的樣子,反倒笑著解釋道︰“匡胤,投軍在太原王手下,可能平時里事情很繁忙吧。柴三哥,前幾天還說匡胤襲擊契丹軍,立了大功呢。紫英,等南平的情況再平定了一些,我們一起回趟長沙吧,你這個媳婦兒,總要見見公婆的吧。”

    紫英站在馬雲身邊,拿著藏青色石硯,正幫馬雲研磨。听了這話,神色間顯得有些惴惴,問道︰“大王和王妃,好不好相處呀?”

    馬雲把毛筆沾了沾墨水,又挑了挑筆鋒,不在乎的說道︰“這個,好相處你是他們的兒媳婦,不好相處也是他們的兒媳婦。”說著,又調笑道︰“反正咱們現在是生米做成了熟飯了,就缺一個娃兒,什麼都全了。”

    紫英橫了馬雲一眼,不滿的說道︰“我可是明媒正娶的,哪像你說的那樣,好像是……好像是苟合的一樣。”

    馬雲賊笑一下,忍不住伸手摟著紫英道︰“咱們好像河東獅吼那樣,女的武功高,男的有才華,你軍營救夫,我……這個我……我這個床上效命。”

    馬雲說了這話,還甚是得意洋洋。那邊紫英也是滿臉的甜蜜,許是覺得這話過于下流,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一下馬雲,笑罵道︰“真是個無賴。”便倚在他懷中不說話了。

    此情此景馬雲這信就寫不下去了,心里毛茸茸的,正準備上下其手,紫英輕輕的打掉他伸過來要揩油的右手,問道︰“河東獅吼是什麼東西呀?”

    馬雲笑著解釋道︰“這是一個很有名的愛情故事啊。”說著就把電影河東獅吼講了一遍。

    說完之後,紫英愣了會兒神,方才說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夫君,你覺得我是那個河東獅嗎?”

    看著紫英一臉嘴角微微泛起笑意,馬雲心里沒有來的那麼一寒,正色搖頭道︰“不是,老婆你溫柔體貼,怎麼回是河東獅呢?”

    “那你干嘛說這個故事呀,嘿嘿,你說我以後是不是像這個柳月如多學習學習呀?”

    馬雲一臉冷汗,心中後悔不已,尷尬的笑了笑。紫英外剛內柔,和柳月如還真有點相像,馬雲打了個哈哈,當下就住了嘴,仔細的又開始給丈母娘寫家書了。

    長沙城南。

    馬光亮坐在書房里,手里拿著馬雲寫的親筆信,這信不僅向他這個二哥問好,還簡單的介紹了南平的戰事,最後還說自己自幼就是喜好武功,現在更是愛當將軍,以後要成為大楚的北面長城等等。即便如此,整封信用語甚是平和,字里行間都是流露這兄弟間的親情。

    一旁的李皋看了這信,不屑的說道︰“黃鼠狼給雞拜年,這老五可沒安什麼好心啊。他現在立了大功,在楚王心里,說不定提升了很多。王爺,您要未雨綢繆了,可不能等著他殺上來啊。”

    看著李皋指點江山的樣子,馬光亮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徐仲雅的話,這人前幾天偶爾說道,“五王爺大功即成,此時萬不可與其爭鋒,要鎮之以靜,靜等他自己出了差錯。如果明槍執火的和五王爺發生沖突,一來他有大功在手,根本就傷不了筋骨,而且還顯得王爺您小氣。與其用貶低的策略,還不如用褒的方法,捧得越高,將來摔得越狠。”

    而眼前的這位李師傅,不知道怎麼就是看老五不爽快,擺明了要壓低老五。楚王宮看起來高牆大院、富麗堂皇,其實它就是一個沒胡窗戶紙的走風屋子。麗春院的那場奏對,在有心人的宣傳下,估計大楚上下都知道了。這個有心人,難道真是老五?

    馬光亮忽的又想起,昨日母親召見,還寬慰他道︰“雲兒可是你嫡親的,同母兄弟,你做大哥的要氣量大一些,這大楚的將來,這二十五州的天下,還不是你的嗎?雲兒也就是要了你四州之地,而且還有三州是人家自己打下了的,你就不能讓他就在北邊老老實實的呆著,對外還能替你看著中原,對內也能幫你盯著郎州,兄弟同心,比什麼都強啊。”

    “小弟今生志願,就是做大楚北面長城,為父王,為我馬氏一族,抵擋北面的刀兵。余下之事,要靠二哥你多多輔佐父王了。”這信寫的平實,隱隱中,似乎也在表明馬雲對王位,沒有覬覦之心。

    李皋看著馬光亮半天沒有反映,又大聲說道︰“王爺,你可不能掉以輕心啊。老五嘴上上的漂亮,可也不能不妨啊。他九千兵,就能攻破南平,現在他都三四萬兵馬了,軍隊恐怕比內軍都強了。而且他還擅自改制,我們想向里面插人都插不進去啊。”

    看著李皋焦急的表情,馬光亮是又愛又恨。李師傅確實是一心一意為了自己,可是不知道怎麼,麗春院的事傳出去以後,市面上把矛頭全部對準了這個還幫馬雲說話的大楚二王爺——馬光亮了,說馬光亮和馬雲不和的消息,已經算是輕的了,更多的是說,馬光亮居心叵測,打壓功臣,而且老奸巨猾,人品低劣,一方面他自己迫于無奈,故作心胸開闊的樣子夸馬雲,可是另一方面卻讓手下的李皋拼命地貶低馬雲,真是兩面三刀的人物。

    這些流言讓馬光亮火冒三丈,對李皋也是頗有意見,只是好不明說。

    “李師傅,那依你之見,我們應該怎麼做呢?”

    “怎麼做?當然接著他到長沙述職的便當,想辦法把他拖在長沙,然後我們再在收買些人馬,到時候就算迫不得已,放回了他,他也不好掌控南平了。而且我們手里還有個把柄,現在嶺南那邊,漢多次偷襲我們,靜江節度使馬希隱多次向長沙告急,前些日子,天策府正在商量著派人去李唐聯系修好,以分嶺南之勢,我有一個辦法,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掉他……”

    听了李皋的話,馬光亮面露微笑,說道︰“這對五弟倒也是個好事。我做哥哥的,應該玉成才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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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初露崢嶸 第五十一章 發證獎勵

    金秋十月,馬雲帶著紫英、京娘順江而下,入洞庭湖上岸,準備覲見楚王。有紫英這個大保鏢在,馬雲本意是想一切從簡,輕舟簡從,見了楚王便會。可是趙普卻建議馬雲多帶些兵馬,從官道大張旗鼓的走過去。

    趙普是這麼說的︰“自武穆王去後,二十余年,大楚除了平定五溪蠻的叛亂以外,和南平、嶺南大戰數十場,再也沒有取得過什麼像樣的勝利。這一次攻克南平,可是大楚少有的勝仗,應該大張旗鼓的宣傳宣傳,所以最好帶些訓練有素的部隊,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上那麼一趟,國人心里,對王爺的評價可就隨風而漲。如果他日有變,比如漢打下了桂州、管州,或者李唐向楚國進兵,那時候,請求王爺掌控兵馬的呼聲就會大大增加。不要忘了,大王原本是想給王爺一個天策府大司馬的頭餃的。”

    作秀?馬雲明白了,不過既然是作秀,那麼就多帶著南平的商人,沿途走這麼一遭,讓楚地百姓也了解了解南平,說不定還會吸引一些人去南平經商。也不知道,金陵茶行是不是已經把南平鬧糧荒的消息散播出去了,如果是這樣的話,想來必會有商人運糧過來。

    馬雲跳躍式的似乎越想越遠,旁邊的趙普忍不住提醒道︰“王爺,您覺得如何呀?”

    馬雲回過神來,笑道︰“趙兄,你給我提個醒啊,今天晚上,我準備宴請李昭等楚地商人以及南平本地富商,趙兄,你和吳先生、範先生一起來熱鬧熱鬧。”

    “王爺,這會不會有失身份啊。”

    馬雲笑道︰“有失身份?吃不飽穿不暖,那才叫有失身份,咱這叫與民同樂。”

    當晚,馬雲就在府邸,宴請了這些富商。不僅如此,馬雲還降階而迎,站在大廳門外迎接這些商人。為什麼不去大門口去迎?這個東西,馬雲是這麼想的,是什麼都得有個貴重輕賤吧,你老是去大門口迎,迎的次數多了,哪被迎的人也就沒有什麼感覺了,那麼用這招收買人心,就徹底無效了。與其那樣,還不如分個三六九等。而且關于宴請商人,節度使府就有不同意見,比如剛剛加入的劉昭禹便是典型的不以為然。作為領導,有些時候也不能不顧及下面人的感受不是?

    這場宴會,馬雲一方面感謝這些商人對節度使府的支持,另一方面宣布只要自己還是這個節度使,那麼荊南四州,就徹底的實行岳州的政策,甚至還宣布,節度使府將建立義賈祠堂,只要商人按法規繳納的稅款,超過一定的數量以後,節度使府就會記錄在案,死後可以代為上奏,授予謚號。馬雲說出這話以後,商人們立刻震驚了,大廳里鴉雀無聲,知道馬雲再說了一遍,李昭才追問道︰“王爺,此話當真?”

    “當真。”

    轟的一下,大廳里又熱鬧起來,“士農工商”商人一直排在最後面,馬雲這麼做,提沒提高商人地位不知道,但是讓商人有了臉面,有了面子,雖然這面子是死了以後才有的,可是對居于末流的商人來說,已經是天大的喜事了。還有謚號,還可以入官府的祠堂,這是多麼大的榮耀啊。當下就有不少人追問這個標準是多少。馬雲用手指了指範質,笑道︰“範先生,主管此事,你們大可以問問他。”

    範質本在沙縣蹲點考察,被臨時抓來的,這事情壓根就不知道,不過眼下又不能說破,只好委婉的說道︰“這個數目不會太高,一定是合情合理的,各位大可放心。過幾日,節度使府會張榜貼出。”

    馬雲鼓勵商業的念頭早有,不過這個義賈祠卻是剛才講的高興,臨時想起來的。他怕範質他們憐惜羽毛,不同意這件事,于是就直接說了出來,造成既成事實,按照範質的個性,就是心中不願意,但也不會堅持反對的,至于吳班,老好人一個很好說服的。

    果不其然,剛剛結束了宴會,範質馬上就說話了,不過居然不是抱怨,反而是稱贊︰“王爺,這個義賈祠的想法,真是奇思妙想啊,我們應該制定一個合理的價格才是。至于謚號嗎?王爺,是不是不用和這個納稅直接掛鉤,允許商人自己掏錢來買。”

    人有旦夕禍福,這麼做正好給了那些有錢人買謚號的機會。馬雲連忙點頭,不愧是斂財的能手啊?這種招都想得出來,死人的錢都想賺。怪不得,柴榮當政以後,連年征戰,大周的財政居然也沒有給拖垮,反而蒸蒸日上。這範質,舉一反三,還真有兩下子。反正這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商人也不在乎那幾個錢。

    一旁的趙普,願以為範質會反對,誰曾想他居然這麼說,臉上有些失色,急道︰“王爺,這個謚號是朝廷用來賞功用的,尋常官員都沒有的,這……這怎麼可以混亂賞賜呢?這政策一實施,恐怕遍地都是謚號了。商人可以買,哪官員可不可以買,百姓可不可以買?這麼一下來,恐怕謚號的榮譽感就當然無存了,這是對朝廷制度的打擊啊。而且在有識之士的眼里,荊南節度使府恐怕成了斂財府了。”

    趙普這麼一說,身邊的劉昭禹也連連點頭,馬雲笑道︰“這兩個謚號可以不同嘛,對商人的謚號,後面可以加一個賈字,用三個字。官員們用兩個字,功勛卓著的用一個字,這樣不就可以了。”

    “王爺這不是幾個字的問題,這是地位和身份的表現啊,向來‘士農工商’商人是最末流的,現在王爺這麼一搞,從表面上看不就是大家都有謚號了嗎?治理天下,要靠百官、士子啊。靠的是民心所向啊。”

    馬雲看了看範質,這丫的腦袋一低並不說話,媽的,關鍵時刻就靠不住,他只好自己絞盡腦汁的想辦法了,突然,馬雲說道︰“要不這樣,對于官員我們用另外的東西來嘉獎。比如朝廷自己發詔,給這個官員‘愛民如子’、‘廉潔奉公’這些稱號可好啊?”

    “王爺,這謚號十之八九就是做那個用的。比如說‘廉’就是指的廉潔奉公啊。”趙普經常被這個不學有術的五王爺,給弄得目瞪口呆,因為這人有時候想法天馬行空像天才,有是想法匪夷所思又像白痴加三級。

    “那干脆這樣好了,官員在任的時候,根據政績,每年評一次‘十佳父母官’,評上的呢,就發證獎勵,同時進忠孝祠堂。你們覺得如何呀?”

    忠孝祠堂?書房里的幾人面面相覷,王爺建祠堂建上癮了,什麼都搞祠堂!這發證獎勵又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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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初露崢嶸 第五十二章 惹了大麻煩

    馬雲笑著解釋道︰“所謂的發證獎勵,關鍵在于這個‘證’,這個東西和謚號不同,是給活人的,比如,我們每年節度使府可以在所轄的四州,十余縣的縣令里面,可查其當年政績最優者,給予‘開運元年馬氏最佳父母官’這個證書,恩一個匾額算了,然後騎馬帶花繞江陵的節度使府轉一圈,以後仕途上也會重點考慮,這樣不就給百官門一個激勵了嗎?”

    “可是三五年以後呢?這個匾額恐怕還是會有很多人有啊。”劉昭禹在一旁說道,這個五王爺點子是一個有一個,可怎麼听都覺得像是幺蛾子。

    馬雲滿不在乎的道︰“我不是說了嘛?那個東西只是一年的,過了這一年,就沒有時效性了。”

    趙普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麼王爺,這個東西就不要一年評一次了,我們荊南地方小,就三年評一次吧,東西都是物以稀為貴的。至于忠孝祠堂嗎?既然軍隊也建,商人也要建,那官員就更是少不了了。”

    劉昭禹見趙普都同意了,砸吧砸吧嘴,也不好說什麼了。

    馬雲高興地看了看眾人,說道︰“那麼就這麼定下來了。”

    交代完了事情,馬雲就南下長沙了,一路上,擺開了陣勢,人多的地方就走慢點,人少的地方就走快點。眼看著長沙就要到了。

    在望城縣的一個鎮子上,馬雲帶著500人的部隊,正緩緩前行。一旁圍觀的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叫道︰“王爺,小人有下情稟報。”

    馬雲在這馬車里正在和老婆們閑聊,突然听的這麼一嗓子,心里當時還有點好奇,笑道︰“紫英,京娘看你老公挺有魅力的吧,這剛出門就有人攔路喊冤。今天老公就學學包……這個狄仁杰狄青天,做一回青天大老爺。”

    接著沖著車外說道︰“李二狗,把那人叫過來,問問他有什麼冤屈。”

    隊伍停了下來,圍觀的百姓恐怕也是第一次看人攔路告狀,一個個好奇的伸長了脖子,踮腳觀看,一時間靜了下來。

    來人是一個三十五歲左右年紀,古銅膚色,書生打扮的男子,李二狗問道︰“王爺問話,你有什麼冤屈呀?”

    這人走到馬雲車前,跪倒在地,手捧狀紙,不卑不亢的大聲說道︰“王爺,小人沒有冤屈,小人是有下情稟報,我是望城縣吏,特來想大楚馬青天舉報縣令周廷誨,貪墨官銀30萬兩。”

    30萬兩?好大的一筆錢呀?不對呀,馬楚不是禁止流通白銀嗎?這小小的望城縣令哪來的這三十萬兩白銀呀。

    大楚是禁止流通白銀,但並不代表楚國就沒有白銀,不然楚王也不會眼楮連眨都不眨一下,就向朝廷進貢10萬兩白銀,馬雲出使的時候,廖仁勇不也帶了不少的白銀嗎?而且馬希範即位以後,對禁止流通白銀,抓的並不嚴,兵荒馬亂之時,很多富家還是私藏了不少這種硬通貨的。只不過老百姓手里沒有罷了。不過 30萬兩就是一個相當大的貪墨案了。莫非自己的運氣這麼好,剛剛打下南平,就有破獲一宗大型貪污案,嘿嘿,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王霸之氣直冒嗎?

    馬雲心中猶疑,便命李二狗將狀紙收了過來,仔細的看了一遍。楚王既然禁止白銀流通,銀子在楚國就不能流通,他性子又奢侈,對銀白色甚是喜歡,去年就居然成立了一支千人規模的儀仗隊,號為“銀槍營”。既然叫銀槍營,楚王財大氣粗,自然不能干那種“欺世盜名”的活兒,說是銀槍,就真是的十足真銀,由于望城縣鐵匠很多,便命令縣令周廷誨就地組織人手打造。可這周廷誨,居然從中舞弊,十足真銀,就然能少了七成,搞了半天就是一鍍銀的。

    馬雲微微一笑,什麼周廷誨,這麼大的貪官,撞到我手里,算你倒霉,我可要好好的審審你了。

    秋日的中午,還是有絲絲的涼意。在縣衙後院書房里看書的周廷誨,右眼跳個不停。“子不語,怪力亂神”周廷誨是讀書人,對這“左眼跳財,右眼跳災”的說法,並不是很感冒,無奈心中有鬼,就難免想東想西的。

    他將書輕輕放下,又揉了揉眼楮,醒了醒神,看看窗外的天色,這五王爺估計快要到望城縣了,五王爺天之驕子,又驟立大功,怎麼說還是要出城迎一迎的。

    正在他更衣正冠,準備出門的時候,管家匆忙的跑了進來,急叫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周廷誨咯 一下,心里怦怦亂跳,臉色卻是略帶不滿的斥道︰“有什麼事呀,這麼驚慌?”

    “大人,那個鑄造局的賬房先生,他跑……跑……跑了。”

    周廷誨臉色一沉,怒道︰“那你還不去追。”

    “追……追不上了,他跑到五王爺哪里去了。”

    “什麼?”周廷誨愣愣的有點失神,一屁股坐在了靠椅上,額頭上冷汗就隱隱流了下來。那管家偷眼看了一眼,就見周廷誨唬得一下又站了起來,道︰“你趕緊去城西鑄造局,把賬目全部燒掉。”

    管家應了一聲,扭頭轉身就要出去,周廷誨又說道︰“慢著,把還沒有解走的銀子,立刻裝車解走。你親自去押車,去了以後,就再也不要回來了。”

    “大人……”管家一愣,忍不住就含淚喊了一聲。

    周廷誨跺腳急道︰“還不快去……”接著似乎想到了什麼,正準備在書桌上找些什麼。

    “他去不了了。”

    門外一個異常陰冷的聲音傳來,伴著這聲音的是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听這腳步聲,聲音一致,看來是訓練精良的軍士了。

    接著就有人將書房的門打開,先進來的是六個持劍的軍士,軍士之後跟著一個十八九歲的錦衣長衫的年輕人,這人身後還跟著一個跨刀的魁梧漢子。

    周廷誨雙手收回,眉毛一挑,問道︰“閣下是什麼人,居然敢擅闖縣衙。”

    那青年人身後的大漢喝道︰“大膽,見了王爺還不施禮。”

    周廷誨心里一沉,連忙過來跪倒道︰“下官,望城縣縣令周廷誨拜見五王爺。”

    “呵呵,起來吧,本王可當不起你這一跪。”馬雲說這話,走到了書桌後的靠椅邊,一屁股坐在了上面,說道︰“周廷誨,見了本王可有什麼話說啊。”

    周廷誨低著頭,躬身說道︰“下官恭喜五王爺旗開得勝,攻克南平,取得我大楚有史以來最大的、最大的勝利!真是天佑我大楚啊。”

    “放屁。說你自己的事。”看著周廷誨如此憊懶,馬雲忍不住厲聲說道。馬雲在現代的時候,就挺恨貪官的,穿越到了古代,又當了王爺,慢慢又變成了一個有點想法的王爺,就更有理由很貪官了。

    周廷誨身子一抖,微微顫抖了幾下之後,整個人反而平靜了下來,抬起頭直視著馬雲,微哼道︰“除了恭賀五王爺大勝之外,下官不知道要說什麼?”

    看著周廷誨似乎豁出去了,一副強頸的模樣,馬雲反倒笑了︰“不說是吧。想必你還不知道,我已經派人封了那個鑄造局,正在你那個賬房先生的指引下,查找賬目,嘿嘿,等會兒,就不需要你招了。”

    “五王爺,”周廷誨沉聲說道︰“您不能這麼做。”

    “吆,我還不能這麼做啊?”

    看著周廷誨死不承認,反而還指責自己,馬雲心里的火兒,就蹭蹭的往上升,他恨貪官,更狠這種鋌而走險、死扛到底的貪官。

    馬雲“ ”一腳把書桌踹到在地,書桌上的書瞬時散落成一團。不知從那本書里跌落下一張紙,飄飄悠悠的落了下來。

    周廷誨不知道為何,突然向著散落的紙撲了過來,接著就往嘴里面填。

    馬雲驚得站了起來,說道︰“趕緊把他拿下,把紙給我摳出來。”

    旁邊的李二狗和幾個軍士,上去就揪著了周廷誨的胳膊。可是周廷誨還死死掙扎,雙手被抓著動不了了,嘴還在一張一張拼命的往肚子里咽。

    “給我把他的嘴敲開,把紙給我摳出來。”

    李二狗听了這話,抽出刀把,沖著周廷誨的嘴就磕了過去,周廷誨“啊”大叫一聲,門牙跌落,滿嘴是血。李二狗就趁著這個便當,把信件拿了出來,交給了馬雲。

    馬雲皺著眉頭,展開這沾著口水,摻著鮮血的信件,由于李二狗下手快,信上的字大半都可以辨認出來,尤其是那個落款,更是異常的醒目︰天策左將軍——馬希廣。馬雲仔細的看了起來,真是觸目驚心啊︰這封信居然是馬希廣寫來吩咐周廷誨如何處理髒銀的。

    馬雲的心忽悠悠的沉了下去。周廷誨猛地吐了幾口血水,哈哈笑道︰“五王爺,你知道不知道。你惹了大麻煩了。這案子揭開,大楚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人頭落地了。我周廷誨只是第一個。哈哈哈哈。”
alaster 發表於 2009-5-23 17:22
第二卷 初露崢嶸 第五十三章 大手筆

    看著周廷誨行跡癲狂,似乎發了瘋似的樣子,馬雲有點猶豫了。他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個數量巨大的貪污案,現在看來這里面涉及的人也不少啊,十有八九還涉及到了他的五叔——天策府左將軍馬希廣。

    審還是不審,這是一個難題。不審的話,今天這個事情,怎麼解釋呢?尤其是派兵封了鑄造局,到時候如何向楚王解釋呢?審的話,馬希廣到底在這個案子里面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呢?他是不是整個貪墨案的後台呢?

    況且今天這個狀子是在大庭廣眾面前接的,報案人還大聲的說,我告的是望城縣縣令周廷誨,然後馬雲也是當眾表示,一定要嚴查到底,甚至當時就兵分兩路,一路由申屠從堅帶著去查封鑄造局,另一路由他親自帶領去來到縣衙,堵著周廷誨,免得他毀滅證據。

    可是沒想到啊,這個案子背後背景居然這麼深的。這是潭渾水啊,馬雲心中隱隱有點後悔了。他看著周廷誨滿臉是血的慘狀,忍不住揮揮手,說道︰“把他押到大牢里去,派人守著他。”

    他後悔,不該接這個案子,更後悔沒有帶著趙普一起過來了。馬雲袖子里的人本來就不多,而且又剛剛打下了南平,方方面面,各種事務忙的他們幾個人有時連飯都顧不上吃。而且範質、吳班、趙普、李驤各有側重,各自主管不同的事務,範質管民政,吳班管財政,趙普兼顧刑名,李驤主管軍事,這幾個人是一個也走不開。再說馬雲來長沙也就是見一下老爹,很快就回的。哪曾想會遇到這種事情。

    馬雲很是傷腦筋,這個時候也顧不上是什麼貪墨案不貪墨案了。關鍵是這個五叔,根據彭雙的介紹,長沙方面來的情報,很多時候都是這個五叔透漏出來的,就像麗春院的那場奏對,六個人里面,只有這個五叔在幫他說話。可沒曾想啊,這個整天笑呵呵、插嗑打混兒的人一點也不簡單,膽子還這麼大,三十萬兩白銀啊。

    趙紫英和京娘、巧娘,走進書房的時候,就見馬雲皺著眉頭,在房中踱著腳步,來來回回的走著。地上書籍散落,書籍前地面上居然還有幾滴殷紅的血痕,桌子上除了一張紙以外,干干淨淨的。

    看著馬雲一臉的猶疑,剛剛進屋的趙京娘,笑著問道︰“夫君,你不是要當青天大老爺嗎?怎麼不開堂審問呀?”

    馬雲還沒說話,一旁的趙紫英,卻道︰“審犯人也不用太著急嘛,夫君你可是發現了什麼嗎?”

    馬雲指了指桌上,那張惡心的書信,並不說話。

    趙紫英走了過去,看了看,說道︰“沒想到五叔居然和這個事情有關?”

    馬雲冷笑道︰“何止是有關這麼簡單,他十有八九就是這件事的後台。五叔那人你可能不知道,他整天和和善善的,雖然略有點滑稽,待人也算彬彬有禮,沒有想到啊,他居然做下這麼大的案子。”

    趙紫英問道︰“夫君,那你打算怎麼辦?審問周廷誨,把案子徹底揭開?”

    馬雲看了看趙紫英,可笑道︰“若是旁人,那怕是四叔,我都敢把這個案子給徹查下去。可是五叔不行。楚王向來嬌慣宗室子弟,五叔和楚王可是同母親兄弟。我就算把這個案子給徹底查下去,到了楚王哪里,很有可能會輕輕的懲罰一下五叔了事兒。反而我這個做事的人,很有可能兩面不落好啊。”

    一旁的巧娘說道︰“這還不簡單,就當我們不知道這件事唄。咱們馬上啟程,不管了。”

    馬雲還沒說話,外面有軍士並報到︰“王爺,申屠校尉回來了。”

    紫英他們連忙要躲,馬雲擺擺說道︰“不用了,申屠又不是外人。”接著高聲道︰“讓他進來吧。”

    申屠從堅進來以後,看也不敢看趙紫英一眼,其實自從他在南平認出趙紫英以後,可能是對長江浸泡的經歷記憶猶新,又不堪回首,對趙紫英是異常的敬畏。他當下走到馬雲跟前,說道︰“王爺,在鑄造局的賬房的加牆里,找到了這個賬本。”說著,遞給馬雲一個青色書皮的小冊子。

    馬雲猶豫的結果手,打開一看,當時就面色就是一窒,半晌無語。那賬本記錄的極為詳細,什麼時間進來多少白銀,出了多少銀槍,每次從中漁利多少,都一一記錄。再也就罷了,上面還有這筆髒銀具體的去處,那是一串觸目精心的名字︰馬希廣、劉彥��……這些人大都是內軍的將領。

    武穆王馬殷用高郁的建議,以內治外,將楚兵分為內、外兩軍,內軍大多都軍中健卒,戰斗力比外軍要強上很多。內軍和外軍向來都是有馬氏子弟掌控,掌握內軍的就是天策府左將軍馬希廣,掌握外軍的就是靜江節度使馬希隱,武平節度使馬戲萼等人。

    看這個賬單,這筆髒銀居然是被內軍的將領給貪掉的。馬雲想了想,現在在內軍中握有實權,而賬本上又沒有他名單的,就只有王��、許可瓊等少數幾個人了。有楚王在,內軍倒是不敢叛亂,可是如果這案子一查到底,馬希廣能夠保全,劉彥��那批人可是必死無疑了。這個時候把內軍的將領大部分都打倒,可是給了馬廣亮一個掌控內軍的好時候啊。畢竟現在,在內軍里,只有許可瓊一個人是馬廣亮一黨的。

    看著馬雲默不作聲,申屠從堅忍不住又說道︰“王爺,在鑄造局的東廂房,還有二十箱白銀呢。”

    馬雲一愣,連忙再次將賬本翻開,翻到最後一頁,上面記載著,“至10月28,截留白銀10萬兩,即日押運至長沙。”

    這10萬兩是髒銀了!

    馬雲心中暗暗轉折念頭,旁邊的巧娘則道︰“南平那麼窮,還不如押解到江陵去呢?”

    英雄所見略同啊!馬雲驚喜的抬頭看了一眼,卻發現是巧娘說的。心頭不禁有點訕訕然,當下咳嗽了幾聲,緩緩說道︰“你們覺得這事情該怎麼辦呀?”
alaster 發表於 2009-5-23 17:22
第二卷 初露崢嶸 第五十四章 留一手

    見馬雲發問,申屠從堅想都沒想,直接道︰“當然是全部押解回江陵了,這可是十萬兩白銀啊,王爺,就算您去了長沙城,見到了楚王,也未必能討到這麼多銀兩呀。”

    這倒是實話,楚王性豪奢,那也得看是對誰了,對宗室,楚王確實豪爽異常,經常設宴,帶著馬氏子弟郊游打獵等等;對百官就差了點,都不怎麼請吃飯了,只是會經常的拉著幾個文采出眾的官員,吟詩作對,扮文人騷客,裝大尾巴狼。對百姓,壓根就不怎麼在乎他們的生死了。在對百姓上,馬希範還不如他那個喜歡吃雞的哥哥馬希聲呢,更不要說,和武穆王馬殷比了。

    旁邊的巧娘還低聲說道︰“這個賬本,不如和銀兩一起弄到南平去,我們抓著他們的把柄,嘿嘿,以後他們還不得老老實實的听話。”

    馬雲眼楮一亮,看了看巧娘,心道︰跟趙普呆的時間長了,居然也學聰明了,跟我想的居然差不多。

    倒是趙紫英,蹙眉道︰“那這個案子,怎麼結呀?”

    馬雲微微一笑,已經有了主意︰“當然是接著審案呀。五叔既然讓周廷誨做這種事,那周廷誨這人應該就不會隨便亂說的。我隨便的審一審,就把他給。”說著用手做了一個向下切的姿勢。

    京娘驚道︰“這會不會太殘忍了。”

    馬雲冷笑道︰“他是死有余辜!貪墨這麼多銀子,夠殺他十次了。”

    午後,天空居然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秋雨瑟瑟,涼意襲人。

    端坐在大堂上,馬雲一拍驚堂木,問道︰“周廷誨,從何招來,你何時開始以假換真,中飽私囊的。”

    馬雲辦事效率極高,既然決定了要審,當下就命人把望城縣縣丞等官員一起請來,陪同問案,也好做個見證。

    周廷誨上下嘴唇已經腫的想兩個香腸一樣,許是早已料到自己的下場,周廷誨一掃先前頹廢的樣子,一臉桀驁之色,他斜視了眼馬雲,微微冷笑道︰“五王爺,這話下官听不明白。”

    周廷誨嘴部受傷,這話有點含含糊糊,馬雲仔細辨認了下,方才一臉正氣的說道︰“你不明白。李二狗,把從鑄造局查封的灌鉛銀槍拿給他看看。”

    接著就見李二狗,拿過一根折斷了的銀槍,恭恭敬敬的放在了大堂上,馬雲問道︰“周廷誨,你看看這銀槍,是不是十足真銀啊。”

    周廷誨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說道︰“這自然不是的,不過五王爺,既然說下官貪墨了30萬兩白銀,那麼請問王爺,這貪墨的白銀可曾找到啊?”

    馬雲臉色一沉,一拍驚堂木道︰“那要問你!”

    “哈哈,五王爺,這個銀兩的去處,我當然知道,不過就怕五王爺你不敢听啊。”

    周廷誨死到臨頭居然如此的強頸,倒把馬雲給唬的驚異莫名,五叔你該不會連這小子一點痛腳都沒有抓住吧。馬雲又看了看大堂兩側,被他請來旁听的縣丞這些人,不由得狠下心腸,咬著牙,陰森森的說道︰“你說!老子听著呢!”

    “這些銀子,是被我送到了長沙……”說著還得意的看了看馬雲。

    馬雲面沉似水,一顆心忽悠悠提到了嗓子眼兒,就準備給李二狗使眼色,周廷誨要是真的不顧一切,當堂亂說的話,馬雲就只能當場治他胡亂攀咬之罪,接下來就宣布罪狀,立刻處死,賣個好給馬希廣。

    “送到了長沙,被我花掉了。”

    馬雲松了口氣,惡狠狠的盯了周廷誨一眼,又問道︰“那你可知罪?”

    “知,下官知罪了!不過下官有個疑問,五王爺不是向來注重文人的嗎?為何下官的門牙會不見了?”說著周廷誨,還沖著縣丞等人一咧嘴,露出缺了七八顆的牙齒。

    馬雲一窒,他南來的路上,路過汨羅等縣城,對讀書人是大家贊賞,高興的時候,還請他們喝酒聊天。沒想到在望城縣居然被此人戳穿。

    “哼哼,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貪污受賄成風,還算是聖人子弟嗎?少廢話,既然認了就簽字畫押吧。”

    “下官還有一個疑問,我大楚是不流通白銀的,請問五王爺,這三十萬兩白銀,下官是怎麼在長沙花掉的呢?”

    沒想到周廷誨居然這麼難纏,馬雲臉色當時就有點難看,當著縣丞又不能不繼續問下去,遂冷笑道︰“看來你是不說了,李二狗,給我打,打到他說為止。”

    李二狗早就听的不耐煩了,當下按下周廷誨,自己居然親自拿棍子,“啪啪啪”的打起來,周廷誨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在慘叫的間隙中,周廷誨用盡全力喊道︰“這就是大楚的五王爺,沒有證據,屈打成招,下官,下官冤枉!”

    馬雲被這人氣得要死,這事情已經曝光了,他爽快的認了,自然是必死無疑;不過他不認,事情鬧大了,死的可能就是他全家了。周廷誨他突然搞這麼一手是什麼意思呀?屈打成招?這里是有物證的呀。

    想到這里,馬雲怒道︰“給我狠狠的大,有物證再次,給我打出口供來。”

    “啪啪啪”這麼打下去。過了一陣,周廷誨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眼楮塔拉著,有點要昏死過去的樣子了,連馬雲心中都暗暗有點不忍,馬雲是殺過人,可是那是在汴京情況危機,你不殺他,他就要殺你,可從來沒有這麼打過人。李二狗干勁十足,“啪啪啪”的一板子一板子打下去,周廷誨眼看是進的氣兒少了,出的氣兒多了。

    一旁的縣丞自被馬雲請來,一直都是心驚肉跳的,他偷眼看了看一臉陰郁的馬雲,這五王爺是要把周廷誨給活活打死呀。這個貪墨案後面恐怕有不少貓膩,他正在惶恐不安,不知道該不該勸說一下馬雲,免得打死了周廷誨,萬一長沙追究起來,馬雲自然不怕,可他就到了霉了。

    正在他要說話的時候,馬雲突然說道︰“停了,今天先審到這里。把他看緊了,明天再審。”

    看著已經中場休息了,縣丞等人忙過來恭維馬雲,什麼當世青天一類的話,馬雲也是好言安慰了他們幾句。最後縣丞還多了一句嘴︰“五王爺,這周廷誨罪大惡極,可是死死不承認,不如將證人帶來,兩下當堂對質,是不是,周廷誨辯無可辯,就可以結案了。”

    縣丞怕明天馬雲,繼續這麼打下去,打出個好歹了,又不能結案。所以顫顫驚驚的提議道。

    兩下對質,兩下對質的話,這個案子可就更難審了,說不定就對出來什麼新東西了。當下馬雲笑道︰“縣丞,你怎麼不早點提醒小王呢,不然小王也不會打周廷誨那麼多板子了。這個周廷誨也是的,該說的時候不說,不該說的時候,亂說。打了他,也是給他提個醒。”

    馬雲話里有話,縣丞腦袋一縮,明白他的意思了,當下再也不敢亂說話,訕訕然的請辭,退了出去。

    五叔,我可是忙了一個大忙了。馬雲心中暗暗想道。不過這個五叔居然吞了這麼多白銀,他這是要干嘛?他可是天策府左將軍啊,楚王的同母弟弟,他這些錢要是用來收買人心的話,哪可就不好辦了。

    馬雲眼珠子一轉,忽然想到一本小說上,雍正皇帝說了那麼一句話︰這人證嗎?只有活著才是證據。是不是要留一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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