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書本二十八頁 城市變奏曲
“哼,我還以為你想說什麼呢!”為了避免自己的尷尬,柳甯月強迫自己回到往日的冰冷語氣,繼續道,“原來你也是一個男權主義者!嘴里高喊著什麼男女平等,掛著一副清高的嘴臉!事實上,你也是打從心眼里認為女人一定比不過你們男人!我們女人只有被你們壓在床上,供你們玩弄,然後給你們洗衣做飯的份,是不是?!”也許柳甯月自己也沒有發覺,當她說著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轉過頭看著宇文松。她仍舊是抱著那罐仍有余溫的咖啡,望向那車來車往的大街。
宇文松歎了口氣,道:“柳甯月,我現在所說的這些話並不是以一個下屬和上司之間的對話,而是以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所說的話。我並不是一個男權主義者,相反,我認為你們女性擁有和我們男性同樣的權利。但是礙于先天條件,我反而認為你們女性應該得到更多的保護,更多的關懷。有時候,不要那麼逞強,把一些責任交給一個你可以信任的男人,一個可以幫助你,輔佐你的男人,難道不好嗎?”
日頭已經過午,馬路上漸漸開始熱鬧起來。穿梭來往的行人各自趕往自己的目的地,車流如同蚯蚓般來回穿梭,發出悠揚的喇叭聲。但這一切,都無法打破車內所擁有的甯靜……這里的時間仿佛靜止,咖啡上那絲漸漸散去地溫暖似乎也在這一刻停頓……
柳甯月顯然有些嚇到了。即使在十分鍾之後,她仍舊在細細摸索那些話里面的意思。只不過,宇文松的聲音並沒有讓她有多少的時間考慮。
“趙炎是個好人,雖然他生于富豪世家,平時的行為作風也有些公子哥兒。但以我的判斷來說,他並不是一個紈绔子弟。工作方面也很認真,事業上並不能說是一個二世祖。好吧,我承認他的那種工作性格並不是我能贊同的類型……盡管他現在地感情與真正的感情還有一些距離。但至少他追了你那麼多年,就憑著這份心情,你也應該好好考慮考慮。給他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話一說完,宇文松忽然發現柳甯月的雙眼竟然再次緊盯著自己!那個久違的銳利光芒再次閃耀!盡管他並不怎麼喜歡這個光芒……
原本不敢看宇文松的柳甯月為什麼會突然轉過頭?因為,她心里的那個問題已經有了答案!在得知那個答案之後。她地語氣終于恢複了往日的冷靜,“訴訟女王柳甯月”,再次複活!
“哼哼哼,宇文松。我還以為你那麼起勁是想要說什麼呢,原來就是想把我‘賣了’,然後去換你那百分之一的股份嗎?”
宇文松一呆,一時間不知道她到底在說什麼?過了好久,才回過神來。他撓了撓後腦勺,苦笑一聲。原來自己當時和趙炎的對話並沒有完全的周密,到底還是被她聽去了呀~~~不過。這次宇文松卻是有些冤枉。因為他說那些話的時候完全是從關心朋友的角度來說的,事實上。他已經忘記剛才和趙炎的那個約定。
“呃……柳律師,我並不是單指趙炎。我所指的只是一個比方。並沒有什麼具體地意思……”
“夠了,你不用再說。下午的工作還有很多,把你地這種心思放在工作上,我會更高興。”
“不,請聽我把話說完,我是指你的幸福……”
“宇文松,你現在連我地話也敢違抗嗎?!”柳甯月終于發怒!她的口氣變得越來越嚴重!
可是,面對柳甯月的怒容。宇文松卻並沒有就此放棄!他知道,知道自己如果再不住口的話。很可能這個月的獎金就要沒了!可是有些話他還是要說!他已經把柳甯月當成了自己朋友,如果看著朋友如此不要命的折磨自己,虐待自己,在痛苦的工作中苦苦掙紮,那就算丟掉工作,那又有什麼關系?所以,他越過副駕駛座,伸出臂膀直接頂住柳甯月身旁的座椅……
“你知不知道,你比一年前我剛見你時憔悴了許多?我並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像現在這樣變本加厲地工作,也不知道最近的你到底是在煩惱著些什麼!但是,我看得出來,你很痛苦。你現在沒日沒夜地都在事務所里掙紮!吃著速食食品,喝著運動飲料!你還有照顧你的那些盆栽嗎?你現在還有當初你告訴我的那個‘工作的快樂’嗎?柳甯月,我現在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和你說話,不是上下屬,只是很純粹的朋友勸告你。不要讓自己活的那麼累,找個肯陪著你的男人靠著,向他撒撒嬌,咬咬耳朵。讓他和你共同分享這份壓力!當然,你也並不需要非找個男朋友不可,只要能夠讓自己放輕松,生活過的緩慢一點,任何事情都可以做!你可以去旅游,去度假!找一所農居在那里住上一晚。或者,你也可以哪里都不去,就這麼呆著,對,就是這麼呆著!什麼都不做!只要能夠放松,能夠讓你放松的事情,什麼都可以!”
“不要再說了!宇文松,我叫你不要再說了……!!!”
柳甯月捂住耳朵,拼命阻止那些溫柔的話語傳入耳中。可是,當她的聲音越是響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內心深處,卻是越來越害怕!她……害怕?害怕什麼?只不過聽聽自己的下屬說話而已,有什麼能夠讓她害怕的呢?
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麼……她只知道,自己絕不能再聽那個男人說一個字,看那個男人一眼!她怕……她察覺到心里的某些東西已經出現裂縫!如果再聽著那個男人的聲音,再看著那個男人的容貌,她怕那個東西會完全的破裂、粉碎。而自己一直維系了十幾年的信念,也會隨之煙消云散,成為虛無……
宇文松說完了,他坐回副駕駛席,把收音機的聲音開大。言盡于此,他當然也希望柳甯月能夠聽進去一點。可如果她真的什麼都聽不進去,那也沒辦法。只能再想想自己還能做些什麼來減輕她的痛
柳甯月拉起後車上的保險帶,把自己牢牢的固定住。之所以這樣做並不是出于什麼安全考慮,完全是她想找點事做,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是,當她越是想轉移,自己的心卻越是往哪個方面去想……
前面的那個男人已經和自己認識一年……不,准確地說,應該是六年。六年前,自己還在美國,爺爺給自己的信中就經常提起自己有了一個奇怪的學生。那個學生帶著孩子,一面打工,一面上大學,一面還要照顧自己的女兒。人不是很聰明,但卻很勇敢,很有責任心,對他人都很真誠。而且那份責任心,也讓他成為了一名“另類”的天才!原本自己對這些信只是笑笑而已,只是沒想到,直到一年前,那個不聰明的天才竟然會踏入自己的律師事務所任職?!一樣……真的完全一樣!爺爺的信中沒有絲毫的誇大!他的性格,態度,優點,缺點全都是如此的一致!以至于她甚至覺得自己很久以前就已經認識了他!而這一年來的接觸,讓她對那個男人的存在也是漸漸接受,有時候甚至以為他也和自己的律師事務所融為一體!如果不是那份漸漸出現的競爭感的話,恐怕她再也不會對他抱有敵意,也接受他成為自己旗下律師的一員了!
漸漸地,柳甯月開始思考,開始假設……她開始設想,如果真地像那個男人所說的。自己去除那些敵意、競爭感。那麼看著那個男人的自己,究竟會有一種什麼感覺呢?
“現在插播一條特殊新聞……”
一個與往日的新聞播報員完全不同的聲音忽然從收音機內傳來。由于這個聲音出現的實在是太過突然,甚至把原本播音員的話都打斷。對于這樣的插話,即使想不去理,估計也會引起人們地一些注意。宇文松就是這樣,他正在收聽一條關于副食品漲價的消息,研究這個月的伙食費。乍一聽到這條新聞,自然也是一愣。不過和宇文松不同。柳甯月卻並未在意這條是什麼新聞。她只感謝這條插播新聞出現的時間!這 個……剛好可以成為她不用再思考的理由!
“城市新聞獨家報導,在牧羊高速上發生了一起持槍劫持車輛的惡性刑事案件。據可靠消息,歹徒現在所劫持地是一輛雙層巴士,正從牧羊高速向潮水路方向行駛。根據被劫持巴士的標識來看,應該是澄空小學的秋游車輛。現在已得到校方的證實,證明該車輛的上所搭乘的的確是該所學校一年三班的學生。警方接到消息後正在嚴密布控。現場的氣氛十分緊張。目前為止還未接到歹徒的任何要求。各項營救活動也在陸續展開。我台將會就此次綁架事件做出跟蹤報道,請繼續關注。”
“一年……三班???”
宇文松反複念著這四個字——
“一年……三班……”
他地語氣一句比一句低沉,頭也緩緩低下,面部終于從後視鏡中消失……他沒有動,整個人很安靜,甚至連呼吸都是那麼的勻稱,不帶絲毫漣漪。可是,這是錯覺嗎?為什麼柳甯月會突然感到一陣寒冷?這是一種和秋意完全不同地寒冷!而且,四周的空氣似乎也不太對勁,它們漸漸開始旋轉。開始以這個男人為中心點而開始彙聚!更可怕地是,她仿佛看見了一頭充滿暴戾。足以毀滅一切的魔獸正在某處漸漸蘇醒! 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宇文松,你想……”
柳甯月的話還沒有說完。剛才還極靜的宇文松忽然抬頭,向四周掃視!
他在掃視什麼?懷著這個疑問,柳甯月也向四周望去。可是,四周的一切顯得任然是那麼的甯靜!大概是處于空閑期吧,就連出租車也沒有在路上出現。
是的,就連出租車,也沒有……
“柳律師,你能不能盡快下車呢?”
說完。宇文松忽然做出了一個在柳甯月看起來極為恐懼的動作!他,竟然從副駕駛席跳到了駕駛席?而且還拉出了安全帶?他……他想要干嘛?
“宇文松!你想做什麼?!”極度暈車地柳甯月當然知道這個動作很可能意味著什麼。連忙伸手去解腰上的安全帶。可是,法拉利地安全帶似乎有著什麼特殊設計,扣上的時候很方便,想解開卻無論如何都解不開?
宇文松的手已經搭在了車鑰匙上,雙腳已經踏上了踏板。這個時候,這個不知道想要做什麼的男人終于回過頭來,對著柳甯月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阿月,請你盡快下車,行不行?”
柳甯月百分之四百的願意下車!如果用她的任何東西來交換,她都願意現在,馬上,立刻從這該死的保險帶里掙脫出來!可是不行!這條帶子仿佛愛上自己一般,就是死纏著自己不放!柳甯月慌了,她絕對的慌了!一邊拼命拉著那些保險帶,柳甯月一邊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宇文松,你有駕駛執照嗎?!”
回答她的,依舊是那抹迷人而燦爛的微笑……
“呵呵,我根本買不起車,要那駕駛執照干嘛?不過你放心,考大學之前我也混過游樂場,里面的賽車游戲是我的最愛……好了嗎?嗯……抱歉,阿月。恐怕我等不下去了,也幸好你綁緊了安全帶,抓穩嘍~~~”
一陣刺耳的引擎聲轟然響起!車輪也開始原地打轉,發出吱吱的尖叫!儀表盤上的轉速器瞬間升到了一個無法想象的地步!與此同時,宇文松,踩下了那“致命”的油門……
“不要————————————!!!!!!”
帶著某位女子的尖叫,這輛法拉利終于一改往日的華而不實,撒開所有的動力,絕塵而去!只留下,現場的一縷青煙,和十分鍾後捧著一大堆東西,帶著癡呆面孔出現的趙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