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星塵傭兵 作者:拂曉晨星 (連載中)

 
fhk701213 2009-10-7 11:59:4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8 44253
fhk701213 發表於 2009-10-7 12:35
災難之歌卷
章十九 陰影[ TOP ]
[更新時間] 2009-09-22 22:38:54 [字數] 4106
水晶就像是鮮紅的瞳孔,倒映出了一道疾閃而至的綠芒,那黑曜石般光潔的面甲已如石蠟般,在高熱中瞬間扭曲融解。捂住面孔的黑甲騎士還未及後退,一隻纖細卻有力的手掌,已然撫上了他的脖頸。
清脆的碎裂聲中,鬆開了手中軟倒的身體,那紫發黑眼的身影,又如幽靈般穿過了多把劍刃組成的死亡之網,直逼老術士的身前。
轉眼間,一篷碧綠色的劍光在眼前盛放,那對映著殺氣的漆黑瞳孔,已經近在眼前!
甚至能感受到那絲撲面而來的熱風,驚慌的迪拉克拉斯連忙從喉間快速擠出了一段複雜的音節,五指間頓時爆出了一團灰暗的閃光。
氣流在空中急劇收縮爆炸,急驟變化的氣壓頓時形成了一道銳利的螺旋風刃,伴著聲聲怪響斬向了對手!刺耳的金屬扭曲聲中,噴濺的血液在空中形成了一道暗紅噴泉,染紅了周圍的器皿和擺設。
扭曲撕裂的四肢,只剩下最後一點點皮肉與身體相聯,正面被風刃擊中的黑甲騎士像是被一隻無形巨手揉過般,扭曲扁平的身體形成了一道奇怪弧線。藏在他身後的林淩,卻順手撿起了他的巨劍,隨著利刃的飛舞,頓時在空中帶出了一片迷離的紅霧。
大量的血液染紅了純白的桌布,就連依絲特臉上,都被濺上了幾點溫熱的紅珠。
紅霧散盡,一股中人欲嘔的腥味在空中飄蕩。腳踩著混濁的血水,左手將巨劍插入了大理石地板,林淩的身影終於再現在了眾人眼前。
在他身周,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具黑甲騎士的屍首,每個人都是被齊腕斬斷了持劍的右手,堅硬的金屬護頸上,一道光潔的切口直延到了頸椎處。
神情嚴峻的老術士緊緊抓著木仗,貼身的內衣已經被冷汗所浸透。不過彈指間,那可怕的黑眼“女子”已經越過了厚實的防線,直沖至了兩人面前。看著那些倒在血水裏的屍體,老者不由打了個冷戰,要不是他及時施法,恐怕現在身首異處的就是他了。
三女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般,望著不遠處周身染緋的林淩。平日裏總是和顏悅色,甚至是有點讓人感覺有點低聲下氣的林淩,與敵人交手時甚至也只守不攻,根本沒人想到,他這次的出手卻這麼狠辣,轉眼間便殺得遍地屍骸。
“風碎牙?看你上次使用意志的鐐銬,還以為是靈魂學派。”血腥氣繚繞中,神情平和的林淩,絲毫沒有半點殺戮過後的悸動,眉間卻漸漸綻放出了一絲笑意。
從心底裏畏懼那平靜到令人害怕的目光,迪拉克拉斯卻不得不看著眼前的林淩,眼前那道殺機四射的劍光,容不得他有半點疏失。
“你比我預想的,還要有價值。”
雖然加爾迪拉克拉斯並沒參與十年前的抹殺DF-501的行動,但從一些口口相傳的小道消息中,他也知道那次失敗的行動給組織內帶來了許多未知之謎,如果能將其活捉並送回組織,對加爾來說絕對是大功一件,他那有些顫抖的手按動了桌下的按鈕。
隨著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多的黑甲騎士走入了廳中,光潔的劍身倒映出無數的光影。望著林淩的加爾,神情越來越複雜,眼裏的恐慌漸漸變成了一種驚喜。作為這座莊園的主人,加爾知道自己手裏有多少實力,就算眼前這個女騎士再厲害,她也只是孤身一人。
“你怎麼上來了。”
面對那一雙雙紅色的眼睛,林淩卻輕輕拍了拍身邊那個嬌小身影的腦袋,在前面的對話中,她已然靜靜走了上來,顯然不想讓林淩孤身迎戰。望著面前人多勢眾的敵人,蕾妮用雪白的貝齒咬緊了嘴唇,卻沒半點退縮的神情。
“同伴間永遠並肩迎敵,這是青騎士的團訓。”
那握劍的動作與步伐,還有那即將成形的合圍陣勢,都證明眼前的敵人絕不是烏合之眾,面色有些蒼白的小女孩,語氣卻依舊堅定。
“不會太久,乖乖等著。”
那溫柔的回答還在蕾妮耳邊迴響,迪拉克拉斯的眼前,卻出現了兩個完全相同的身影。就在人人都以為對手別無他法的時候,林淩卻再次選擇了出擊。就像是鏡中的倒影般,兩個完全相同的虛像在空中飛舞,帶起了一片碧綠光影。
黑甲騎士們原本嚴密的陣形頓時一陣混亂,眼前這兩個一模一樣的“女騎士”就像無視於引力般,在空中自由飛舞變幻。那無數追逐在她身後的劍影,卻總是差之毫釐。
分身?!!對手肯定會優先擊殺自己!懷著這種強烈恐懼感,無暇他顧的老術士,剛剛嘗試用意念去束縛直撲而來的身影,兩個影像卻同時在眼前如玻璃般碎裂了……
殘像破碎時,林淩卻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加爾面前,那道湖水般清冽的劍光,已經溫柔地纏上了加爾的脖子。脖頸處那滾燙的勁風就像是死神的邀請,已經魂飛膽喪的加爾,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
“有意思,兩個殘像擾敵,真身卻借機潛行而至,真是令人讚歎的絕技……”
一道赤紅的能量劍刃不知何時橫在加爾身前,擋住了林淩的劍勢,不斷激烈對撞的能量,發出了撕裂般的悶響。
單片眼睛後的那對灰眼珠裏,散發著興奮的光彩。那個神情陰鬱冷漠,在晚宴中幾乎低調到讓人感覺不到存在感的老管家,卻持劍穩穩擋住了林淩的劍鋒。
“不過,到此為止。”
伴著這幾個冰冷的字眼,在大廳中降下了兩道淡藍色的光幕,無形的能量就像是牆壁般,緊緊包裹住了加爾與依絲特。
“迪拉克拉斯,你安逸太久了。”幾乎沒有起伏的音調裏卻明顯透著鄙夷,雙手猛然發力將林淩推出的老管家,不由對著愣在一旁的老術士發出了怒斥,“還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些什麼嗎?!”
回過神來的迪拉克拉斯終於清醒了過來,腦中卻因極度恐懼而膨脹起了無邊的怒意。作為騎士的天敵,他這個身份尊貴的術士,卻在短暫的交鋒中次次失手,像只猴子般聽任林淩肆意耍弄。
長久以來積累的自傲驅使下,惱羞成怒的迪拉克拉斯左手緊握法仗,右手五指間閃耀著光芒。
剛想上前一起夾攻林淩,他的眼前卻發現了另一個機會……
不遠處,光刃在空中閃爍著藍色的餘輝,一個小巧的身影正越過黑甲騎士的防線,向著這裏直沖而來。眼看林淩即將被夾攻的蕾妮,情急之下全然拋開了林淩的叮囑,拔劍直沖而來。
那因急躁而潮紅的容顏,在老術士的意識中迅速放大,他甚至能看清,那對充滿擔憂的藍色眸子裏,倒映著林淩的身影。
伴隨著晦澀的音節,老者在腦海中快速聚集起精神與意念,就像無形的細絲般,牽引著這個世界中無處不在的無形之力。
“就是你了……”混濁的眼珠中展露出了一絲猙獰,迪拉克拉斯輕輕推出了右手的五指,“Explosionalma……”
急速聚集的能量,在空中如蛛絲般四散飛舞,直接觸上了蕾妮與另兩個黑甲騎士的身體。感覺無數透明的細線繞上了自己的身體,還沒察覺原因的蕾妮,強烈的劇痛已自額前直透而入。
就像尖銳的鐵針插進了腦中,急速膨脹的痛苦順著每一條神經向內侵入。甚至連呻吟都來不及發出的小女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嬌小的身體軟倒了下去,無數細密的血珠從毛孔中滲出,染紅了那白玉般的額頭。
皺起眉頭的林淩借著對手的劍勢,反身撲出,停在原地的老管家卻露出了一絲冷笑。伴著他右手的某個動作,宴會大廳的黑色石質地面,突然在金屬的摩擦聲中向兩邊裂開,露出了一道深不見底的黑淵。
長桌、餐盤、還有那些猝不及防的黑甲騎士,大廳中的一切事物,轉眼便被那漆黑的裂痕所吞噬……
左手輕托住那纖細而無力的腰肢,將失去意識的蕾妮緊緊抱在了懷裏。
在裂縫邊緣足尖輕點借力,就在林淩重新躍起的那瞬間,一道赤紅劍光已如影隨形般追蹤而至。趁機沖來的老管家重重一劍,頓時封死了林淩的企圖!
已經無處借力的年青騎士,在墜入深淵的那一刻對著依絲特露出了微笑。似乎讀懂了這絲微笑的含意,被困在能量牆之中的依絲特,默默地點了點頭。
隆隆的重響聲裏,再次合攏的地面裂痕處揚起了迷蒙的灰塵,原本大廳中央的東西已經都被埋葬在了這厚實的地面之下,只剩下了處於大廳兩頭的人們。
超過三分之二的同伴成為了林淩的陪葬,倖存的十數名黑甲武士卻沒有任何聲息,只是用有些機械的動作轉身舉劍,圍在了依絲特的身邊。
“泰倫努斯!你是個騎士?!”
就像是從這一連串的驚變中清醒了過來,從椅中彈起的加爾,用狂亂的雙眼審視著正在整理儀容的老管家。儘管從接受任命的那天起,這個擁有灰色眼珠的老者就成了他的管家,盡職盡責的安排生活所需,加爾卻從不知道他竟然是一個騎士。
“我是不是騎士,對您的權威沒有任何的影響。”重新整理好了領結的位置,面對加爾的質問,被稱為泰倫努斯的老管家,卻沒有半點回答的意思。
“男爵閣下,您依舊是這片地區的‘守夜人’,而我,則是您最忠實的助手。”
“你是我的影子?”
一股寒意迅速在身體中擴散,加爾望著老管家的眼神裏漸漸浮上了一層恐慌,作為這片地區的管理者,他也曾經在聚會和宴席中聽說過這種情形。作為監控與管理的手段,每個統轄一方的守夜人身邊,往往都會被安插進一個特殊的影子。
除了秘密監視與記錄“守夜人”的行為外,這些被稱為“陰影”的人,往往肩負著另一個任務。
無關你的行為對錯,無關你忠貞與否,無關你的能力高低,這些對“陰影”來說都不重要。只要你的存在,對整個組織產生了威脅的那一刻,他便有權在他認為“必要”的時候,用任何方法來處置“守夜人”。
“請下達命令,閣下。”
“什麼?”思路被打斷的加爾剛一抬頭,卻看見了老者那對鷹隼般陰沉的銳目,“什麼命令?”
“需要抹殺的目標已經被困入了地牢,請下達後續指令。”
“後續指令是……”腦中已經是一片混亂,現在的加爾已經忘掉了自己該幹些什麼,不由把憤恨的目光投向了一邊的迪拉克拉斯。
正是老術士向加爾傳回了異度空間的消息,讓一直暗中窺視著依絲特美貌的加爾,立刻下達了抹殺的命令。兩人早已私下達成了利益分配的協定,素來驕橫的加爾只是草草地按慣例安排了這次行動,卻沒想到整個過程竟然這麼難纏。
儘管早就瞭解到林淩擁有“位階”的實力,但自負的術士卻向他給出了一切盡在掌控的承諾。如今事態卻變成這樣,要不是自己身邊的“陰影”出手,恐怕他早已經身首異處。
好不容易從一介平民奮鬥至騎兵總監的地位,正是因為手中的權力和表現,他才能得到“守夜人”這個寶座的青眯。不願一錯再錯最終被“陰影”所終結的加爾,拼命整理著腦中的思緒,那痙攣的五指幾乎抓破了自己的血肉。
“派四隊夜衛下去。”感覺心情越來越沉重的加爾,用血紅的雙眼望著面前的泰倫努斯,“算上前日的補充,現在莊園裏還有多少人偶騎士?”
“共計十二名。”神情依舊如平時般恭順,就像是從裏到外又恢復成了那個平凡普通的管家,泰倫努斯馬上就給出了加爾想要的答案。
“全部派下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神情裏洋溢著兇狠,快步走向不遠處的依絲特,加爾突然停下了腳步,“不,我只要屍體。”
“遵命。”
優雅地向加爾俯首致意,老管家轉身快步走出了大廳,在他身後,傳來了整齊而又沉悶的腳步聲……
fhk701213 發表於 2009-10-7 12:36
災難之歌卷
章二十 污水[ TOP ]
[更新時間] 2009-09-24 22:24:25 [字數] 3956
朦朧的水聲仿佛隔著無數層輕紗,似乎很遙遠,聽起來又很近……
鼻中聞到了一股常年積累下的黴腐之氣,努力掙扎著撐開了乾澀的眼簾,蕾妮眼前卻是一片模糊的血色,似乎晃動著幾點跳動的光團。
兩隻有力的手緊托著雙腿,身前肌膚相接處傳來了溫暖柔軟的觸感,自己似乎……伏在誰的背上?!強撐著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那種劇烈的刺痛感重又湧上了腦中,眼前發花的蕾妮,身子再度軟了下去。
“不用急,你正面挨了靈魂震爆,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
深深陷入了昏暗與痛楚裏,強烈的痛苦讓蕾妮幾乎無法喘息,一個溫柔的聲音傳入了她耳中。努力辯認著這個熟悉聲音的小女孩,秀眉因痛苦而扭成一團,那纖細無力的手指,卻緊緊抓住了那瘦弱卻又可靠的肩膀。
除了那輕微的嘩嘩水聲,女孩如同被不停翻滾顛覆的黑暗所包裹。不知道為什麼,承受著折磨的同時,身下的背脊卻讓她有了一種強烈的安全與依戀……
痛楚漸漸散盡,眼前果然是那個熟悉而又削瘦的背影。五指抓著他的肩膀,緩慢喘息著的蕾妮再次睜開了眼睛,總算勉強看清了周圍的景相。
大小不一的黑色石塊,雜亂無序地堆砌在一起,形成了犬牙交錯的高大牆面。兩道弧形牆面在頭頂上交匯,拉出了一條向遠方延伸的寬闊通道。
從石縫中滲出的流水發出了嘩嘩輕響,順著壁面垂落而下,在通道中形成了一條流淌著的黑色小溪。
每隔上百步,十數米高的石頂上就會出現一個佈滿鏽漬的人手型鐵座,金屬的五指抓著一顆拳頭大小的半透明圓珠,向周圍散放出暗淡的白光。那無力的光芒很快便被黑暗所吞噬,滲水的壁面上閃動著森森磷光,就像是披上了一層細密的蛇鱗。
“這是哪里?”藍色的眼睛疑惑地打量著這條蜿蜒曲折的甬道,在被法術擊中同時就喪失知覺的蕾妮,一點都不清楚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下水道,或者說曾經的下水道……”
腳下踩著積水的林淩苦笑了一下,女裝打扮的他只穿了一雙縛帶的涼鞋,水裏似乎有些不安分的小傢伙經常會撞到他腳趾。
“下水道?我們怎麼會來這種地方?”痛苦漸漸淡去的小女孩似乎又有了精神,有些俏皮的側過了頭,“我看倒像是那種低成本時代劇裏,主角經常會中的低級陷阱啊。”
“我們的確是在一個低級陷阱裏,而且還是很劣質的。”
看著漸漸恢復活力的小女孩,林淩終於松了一口氣。儘管他對靈魂震爆這個法術的效果可算是一清二楚,但蕾妮還只是個稚嫩的少女,迪拉克拉斯的法術會產生什麼樣的傷害,還真是心裏沒什麼底氣。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聽你的話就不會……”
冰雪聰明的蕾妮立刻從回答裏,猜出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顯然是自己被法術擊中後拖累了林淩,兩人一起中了對方設置的陷阱。心底滿含內疚的小女孩,不由低下頭,道歉的聲音漸漸微弱了下去。
隨著老管家泰倫努斯的加入,眼見著林淩即將陷入夾攻的蕾妮,最終還是把他的叮嚀拋到了腦後……在腦中快速回憶所有與術士相關的情報,拔劍沖出的蕾妮精心選擇了角度和時機,最終還是沒能躲過迪拉克拉斯那突如其來的一擊。
作為比騎士更高貴和強大的階層,天生以意念作為武器的術士們,不但成員數量格外稀少,就連平日的行為,似乎都在刻意保持著一種神秘低調的姿態。
在文明鼎盛的舊共和國晚期,代表靈魂與神秘的大黑方尖塔與騎士神殿,一起矗立於共和國首都的中央。無數的年青術士在塔中接受訓練,但卻絕少在人前露面。只有在共和國重大的節日、會議中,這些身披華麗法袍的身影才會出現,然後在一片沉默中退場。
星界、幽界、靈魂,這三個為眾人所知的名詞分別代表著術士力量的三個來源,但具體到如何施法戰鬥,又能夠讓術士擁有什麼樣的力量,卻無人知曉。
相比那些終日在立體電視畫面中出現、身披華麗鎧甲手握光劍的騎士,那些穿著法袍的身影在公眾眼前出現的次數實在是過於稀少了。
很少有人能夠親眼目擊一場術士的戰鬥,或者是和一位術士交上朋友,和他們一起在大黑方尖塔的藍色隱士酒吧裏一起喝酒吹牛。當然,這一推論首先得基於這個傳說中的酒吧真實地存在著。
對於他們法術、生活、習慣的瞭解,更多的是來源於那些五花八門的“專業”雜誌。至於一本從上到下都沒有術士充當編輯的雜誌,是如何向人們揭秘這些神秘人士的,好奇心爆棚的公民們則很少會去計較。
隨著共和國崩潰毀滅的火焰,完整的術士體系也在這場文明破滅的盛典中成為了陪葬,按照一個騎士界中常見的說法就是,這些陰氣森森又討人嫌的傢伙,終於徹底完蛋了。
無數技法、書籍和教典被毀壞或是失蹤,術士們費盡心血才完成的法術體系,隨著戰火逐漸凋零……到了今天,雖然術士依舊存在,卻已經變得比古代更為神秘。
就算蕾妮幾乎背下了所有的文字資料與影像,面對迪拉克拉斯的時候,還是如同一個初生的嬰兒般無力。身後那小巧柔軟的身體似乎在微微輕顫著,感覺到了蕾妮心中的失落,林淩抽出手來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這是我的錯。”
“什麼?”
“是因為我存了私心,才會讓事情變成今天這個結果。”
垂下了眼簾的林淩,神情漸漸的陰暗了下去,正是因為他想親眼瞭解一下“守夜人”這個名字背後的真相,才會趁勢來到這個水光莊園。
“依絲特、格蕾絲和你,都是無辜的。”
“我只知道,但因為有你在,所以我現在還活著。”輕輕伏在了那削瘦的肩膀上,蕾妮細細感受著那令人安心的體溫,“我昏迷了大概多久?”
“34分零17秒,誤差3秒左右。”
“你是怎麼計算的?”蕾妮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在這昏暗的甬道環境中人類相當容易喪失時間感,林淩的回答裏卻充滿了自信,“我不記得你有戴表啊?”
“靠呼吸。”
“靠呼吸?”
“對。”
眼前看似沒有盡頭的甬道裏,突然出現了一個三叉路口,停下腳步的林淩略微觀察一下,就直接轉進了右側的甬道,“曾經有人教過我這個辦法,在與敵人戰鬥時,以一息作為時間單位來控制身體的節奏,久而久之,就成為了一種本能。”
“他是誰?你的老師嗎?”
迎面吹來的微風裏夾雜著腐敗的氣息,寒氣順著皮膚直透入骨,讓小女孩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從沒接觸過這種奇怪的方法,更無法理解這種方式對騎士戰鬥有什麼幫助。仿佛怕冷的蕾妮不願意再去思考什麼,伏在了林淩的脊背上,用手抓緊了他的手臂。肌膚相貼中,她似乎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這並不屬於林淩身上化妝品的味道,卻像是某種清冽淡雅而不令人厭惡的花香。
“他從不承認,但我還是和其他人一樣,稱他為老師。”
沉浸往事中的林淩,好像回味到了什麼愉快的事情,眼神漸漸溫和了起來。
“其他人?你有很多老師?”
“沒錯,很多奇怪的傢伙,他們經常會教我些五花八門、看起來又很沒用的東西。”邁著平穩的腳步,林淩的聲音聽起來卻像是充滿了快樂,“不過,他們倒是讓我暫時忘記了很多事情。”
“聽起來的確很不錯呢……”扶手處傳來黏稠濕滑的感覺,不以為意的蕾妮隨手在袖子上擦了擦,卻在腐敗的空氣中,嗅出了一點逐漸濃郁起來的腥氣。
“林……”
正好經過一枚圓珠的照耀之下,蕾妮驚恐地看著那被鮮血染紅的指尖,剛說出口的話語一下頓住。已經漸漸將林淩當成依靠的小女孩,心底閃過了某種異常強烈的恐慌。
借著燈光,小女孩連忙檢視著小手觸及的地方,很快,就在林淩的左臂上發現了一道血肉模糊的傷口。
眼前這個看似溫柔懦弱的東方年青人,就這樣帶著深可及骨的傷口,在寒冷的水裏背著自己走了半個小時。雖然林淩的回答只是一筆帶過,但不需要深究就可以知道,這道傷口肯定與自己應該有著某種關係。
“沒關係,掉下來的時候失去平衡,擦了一下而已。”
從來沒見過蕾妮這副模樣的林淩,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對身體遠超常人的騎士來說,除非傷在特別要害的部位,否則一般傷口很快就能止血結痂。
不過林淩卻不討厭這種感覺,無論是在提雷克上願意接受那些老兵的表現,還是在面對哈金斯時細心的叮嚀。這些都足以讓他相信,一旦剝掉那付蠻橫而又強氣的外殼,現在的蕾妮才像是真正的她。
“都是我……”
“說了,和你無關的,笨丫頭。”
面前又是一個完全相同的岔道口,林淩無奈的停下了腳步,在腦海中用記憶畫面拼湊出一幅地圖。在半個小時裏,他遵循著右行原則試圖去尋找一個出口,但直到現在得出的結論只有一個,這個該死的地下甬道遠比他想像的要大!!
寬敞的就像是大廳一樣,這錯綜複雜又千篇一律的甬道如同巨大的蛛網,到處密佈著分岔和死路,又沒有什麼明顯的地標,簡直就是個讓人找不著北的迷宮。無奈之下歎了口氣,林淩只能又選了右側路口,繼續向前走著。
“關於DF-501星球的故事,你能告訴我嗎?”
初始的興奮過後,疲勞的感覺漸漸壓上了蕾妮的四肢,漸漸合上眼瞼的小女孩重新伏在了林淩的背上,那微弱的聲音就像是夢囈一樣。
“好。”
腳下踩著陰冷的流水,一邊為蕾妮復述那個曾經告訴過依絲特的故事,林淩緩緩在甬道重複著這單調的旅程。
這該死的迷宮雖然讓人走得想吐血,倒也有一個意外的好處,那原始的甬道裏好像也沒有裝設什麼監視儀器。林淩這邊找不到出口,下來搜索他的敵人也很難找到他。落入陷阱的林淩正需要這樣一段時間緩衝,恢復體力的同時去尋找新機會。
“‘守夜人’殺害了你的雙親,所以想要來復仇嗎……”
“不,我只是想親眼見證一下而已。”用微笑掩去了真實的神情,林淩的回答顯得有些平淡,“看一下那些毫不在意便殺掉我父母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子。”
“你明明有著許多國家騎士團首席的實力,為什麼要選擇流浪呢?”一直以來埋藏在心底的疑問,終於被蕾妮提了出來,“雖然我不知道‘守夜人’究竟有多可怕,但是流浪卻並不能讓你積存復仇的力量……”
“那應該是另一個故事了。”突然停下了腳步,站在水中的林淩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好象有些奇怪。”
在這污穢腐敗的水道裏,時常會有一些蟲子或是爬行動物從林淩眼前跑過,就像在向這個闖進自己家園的陌生人表示抗議。
但就在幾分鐘前,這些小傢伙就像是完全消失了一樣,或者說,他們根本不曾生活在這段通道中……突然,前方響起了水滴的聲音,似乎有些東西從上方掉落,在漆黑的水面上濺起了細小的水花。
抬起頭來的瞬間,林淩已經看見了自己想要尋找的東西,四對異光閃動的圓形紅眼,正死死的注視著他……
fhk701213 發表於 2009-10-7 12:36
黑暗十字章卷
序章[ TOP ]
[更新時間] 2009-09-26 23:04:09 [字數] 4387
“又是哪個大人物大駕光臨……媽的,耀武揚威的還真氣派。”
劣質原料勾兌出的酒水裏,散發著一股化學品的異味,嘴裏嘟嘟囔囔的醉漢直接一頭栽在腐臭的垃圾堆上。那對佈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地瞪著天空,是那麼空洞無神……
混濁的雲層之上,骯髒的夜空就像是一汪死水,壓得人幾乎透不過氣來。
一道赤紅的火光,在黑色雲層中央燒出了一個大洞,劇烈摩擦的空氣就像是一團隕星般璀璨奪目,一抹細小的紅點飛速閃入了夜色之中。
在這個星球上,除了定期的航班外,任何普通人都無權離開地面。能夠這樣橫衝直撞闖入軌道的飛行器,只可能屬於一個組織:“星團兄弟會”。
這裏就是團結奮鬥星,星團兄弟會的起源之處。
經過數千年的積累與擴張,終於壟斷了東銀河大部份區域的物資原料和星船貿易,這個東銀河最大商業組織的總部,就像傳說中那只永不滿足的饕餮般,盤踞在了東銀河航路中央的這顆星球上。
對以利潤為終生信仰的兄弟會成員來說,這裏不但是他們意志上的故鄉和聖地,也是他們死後的靈魂歸所。不管出身,無論膚色,從他們成為兄弟會成員的這一天起,他們的生命就註定與這裏密不可分。
全長上百公里的磁軌列車道,連接著高山般雄偉的金屬建築群,那刺眼的燈光形成了一片刺眼奪目的海洋。近十萬名兄弟會成員,在這如城市般宏偉的總部中訓練與工作,還有超過二十倍之譜的平民為他們提供各種生活服務和輔助。
八根由無數鋼樑織成的“事業之柱”,像是巨塔般聳立在金字塔型的中央建築之上,上面那團巨大的火光數千年來恒久不滅,仿佛是一枝巨神所握的鋼鐵火炬。
無數黑色的雪茄型飛艇在夜空中穿梭,將成百上千個即將接受培訓的新人,送入這宏偉的鋼鐵群山,同時將培訓完畢的“兄弟”送向東銀河的各個角落。
這座被稱為“團結之城”的兄弟會總部,猶如一個巨大的蟻窩,無數的工蟻在這裏井然有序的瘋狂工作,用他們那堅硬的下顎去榨取每一分資源和利潤。
在金字塔型中央建築的頂部停機坪,各色燈光將金屬平臺照得一片雪亮,上百名持槍“黑犬”士兵排出了整齊的兩列隊形,光滑如鏡的鎧甲映出了刺眼的白光。
在士兵的中央,是十多名身披白斗篷的兄弟會騎士,正眾星捧月般的守護在一名西裝革履的男子身邊。
摸出手帕擦去了額頭上的汗珠,已經升任星團兄弟會公共關係部部長的金順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周圍的燈光憑空讓氣溫上升了幾度,的確會讓包裹在正裝中的人感覺相當難受,但他心底深處那股令人無法自控的燥熱,卻並非因為這個緣由。
隨著天空被火焰洞穿的那一瞬間,被重兵保護的金順昊,再度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儀容,面孔卻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很快,一架高速飛來的小型黑色飛船已到達了停機坪的上空,隨著一個輕靈的盤旋,漸漸折起雙翼的它,就像是一隻蜻蜓般穩穩地落在了金屬平臺中央。
光潔的船殼上出現了一道縫隙,然後化為了一扇橢圓型的艙門。不顧噴口的餘焰威脅,金順昊已經三步兩步的迎了上去,在他身後緊跟著那些白袍的兄弟會騎士,緊密的守在了他身邊。
“錚~”,飾有銀紋的精緻甲靴,在金屬舷梯上叩出了輕響。隨著這悠揚而又整齊有節奏的腳步聲,三個身影依次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厚重的黑色斗篷在夜風中飛舞,蓋住頭部的兜帽上,用銀線繡出了兩隻銳利的鷹眼,在強光倒映中顯得格外醒目。
飄舞的斗篷間露出了墨藍色的盔甲,弧形的甲葉上裝飾著銀質野薔薇花紋,就像點綴似地,細細的銀色鎖鏈被披掛在鎧甲外。除了被兜帽遮掩的頭部以外,這三個人全身都被同樣古典而華美的鎧甲所包裹,令人分不清來者的性別相貌。
相同的打扮裝束,相同的冷漠氣息,三人就像是在子夜時分,復活的古代亡靈。
幾人之間的唯一區別,就是為首一人的鎧甲更為華麗,隨風飄蕩的銀鏈之上還垂掛著三朵小小的銀色野薔薇吊飾。另外兩人就像是忠實的下屬般,一步不差的跟隨在他左右,形成了一個整齊的三角。
“能夠親身迎接各位的到來,真是在下的莫大榮幸,兄弟會早已替各位安排好了……”
作為一個剛剛進入兄弟會核心的成員,他還是第一次承擔這些客人的歡迎工作,聯想到以前聽過的種種傳聞,金順昊不由咽下了一口唾沫。
抑制住了心底的緊張,剛剛說出那已經編排許久的歡迎詞,金順昊的聲音突然啞了下去……站在右側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跨前一步,走到金順昊的身前,舉起了被甲胄包裹的右手。
隨著這個動作,神情痛苦的公共關係部部長,死命用右手捧住了自己的喉嚨,無力地跪倒在了地上。面色逐漸紫脹的他,感覺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緊扼住了喉嚨,死魚般的雙眼直直瞪著面前的身影。
與空氣接觸的能量束發出了嗡嗡的低響,跟隨在金順昊身後的騎士們同時拔出了光劍,藍色的光刃在夜色下,閃動著死亡的冷芒。作為金順昊的親隨,他們的榮辱興衰早已經和他牢牢的聯繫在了一起,要不是事先早已被鄭重叮嚀,恐怕現在早就一湧而上了。
舉在胸前的右手依舊沒有動作,身影全然無視那些殺氣騰騰的兄弟會騎士與“黑犬”士兵,直到有著三枚銀墜的身影停下了腳步,他才輕輕放下了右手。
“住手!都給我住手!這是誤會,是誤會……”
面色發黑的金順昊,從喉嚨裏拼命硬擠出的聲音,顯得怪異而又嘶啞。好不容易能夠呼吸的他,連滾帶爬的擋在了兩方中間,“大支配者與長老們,都在成功大廳……”
聽到了這唯一有用的資訊,三個身影就這樣旁若無人的走向停機坪大門,絲毫不顧身後還有無數的刀槍相向。
用憤恨的眼神盯著三人的背影,手撫脖頸的金順昊卻又被迫快步跟上,兩邊的騎士們只能悻悻地收回了光刃。在所有人面前,讓自己的上司受到攻擊,對任何一個騎士來說著都是奇恥大辱,更不用說是在這兄弟會的中樞。
身為兄弟會的高級騎士,他們想不通已是兄弟會高級成員的上司,為什麼會對這三個神秘的人如此忍讓。沒人知道這些人從何而來,又為何而來,只知道上司不斷叮囑無論發生了什麼,所有人都不能輕舉妄動。
但毫無疑問的只有一件事情,這三個神秘訪客中,肯定有著一名術士。但想遍了整個銀河中的成名騎士團,卻沒有任何一方是使用野薔薇作為團徽或是標識,滿頭霧水的騎士們只能警惕的守在金順昊身邊。
走過了漫長而又警備森嚴的通道和電梯,一座十數米寬的黑色大門,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被銅條所包裹的門上,綴著兩枚雙拳交差的巨型徽章,在那徽章之下,用純金鑲嵌著兩行醒目的文字:“無論公理公義,利潤分配是人類社會的最終法則。”
守在黑門之下的兩隊士兵,動作整齊劃一地抓住了那碗口粗細的把手,使勁推開了那扇黑色巨門。從那緩慢打開的巨門中,展露出了一片令人無法想像的光景。
數萬平方米的大廳兩側,排列著無數飛船的殘骸,那保養完好的金屬船殼上還存留著各色的徽章,每個徽章下都標示著一串巨大醒目的文字。
“塞哈運輸會,AD3995年。”
“風暴星系鐵馬兄弟會,AD4021年。”
“達貢星域同盟商業聯合會,AD4176年。”
這些數字似乎都洋溢著濃重而又兇殘的毀滅之氣,每一串數字對兄弟會來說,都象徵著一連串的交鋒、死亡和毀滅。曾經有無數人擋在兄弟會的前進之路上,到了今天,這些對手的名字之前都加上了“曾經”這兩個字。
作為兄弟會最莊嚴的議事場所,“成功大廳”中佈置著所有兄弟會競爭對手的遺骸,作為一種特殊的紀念。
大廳尾部是黑鐵製成的高臺,六根粗大的金屬圓柱呈弧形排列,每根柱下都擺放著一張拱形長椅,六個身影正端坐其上。在他們的中央,是一根更為粗大的金柱,金柱之下的獸形寶座上,卻空無一人。
“歡迎你們的到來,黎明的使者。”
蒼老的聲音似乎經過某種機械的放大,在大廳的拱頂中久久不散。望著面前的三個身影,端坐於左側第一位置的裏恩,朝著這些訪客伸出了右手。
“大支配者呢?”
站在高臺之下,身披墨藍鎧甲的三人面對著裏恩這友好的表示,沒有半點回禮的意圖,相反桀驁地抬起了頭。首領之人的視線固定在了那張空置的寶座上,似乎裏恩這個人並不存在於他眼中,回答他的只是一個幽靈而已。
“大支配者身染重疾,現在兄弟會的事務由我們六人共同商討。”
低頭俯視著眼前的四人,儘管聲音依舊平和,裏恩的眼底卻閃過了一絲怒意。大支配者已經患病多年,作為星團兄弟會的實際掌權者,還是第一次有人竟敢當面對他如此的無禮。眼前這三人對他來說還不足為懼,但他們所代表的,卻是一個不容任何疏忽的物件。瞬間隱去怒意的裏恩,還是竭力保持著平緩的語氣。
“諸位未經事先通報,便趕來敝處,究竟是什麼事情要與兄弟會協商?”
儘管使用了協商這個比較溫和的外交字眼,但實情卻遠比這番對話的內容更為無禮,對方的飛船在沖入團結奮鬥星所在的星系之後才發來了商談電文,令整個東銀河畏懼的六位兄弟會大總裁,簡直就像是被不速之客強迫聚集到了這裏。
“提雷克,泰利安,古代遺跡。”
從兜帽之下傳來了男女莫辯的電子合成音,那充滿金屬感的聲音雖不響亮,卻深深刺入了裏恩的耳中。向前踏出了一步,領頭騎士說出這三個字的瞬間,他的神情瞬間變了,就像是一塊極地寒冰般陰冷。
作為星團兄弟會的最高機密,這三句話中無論哪一句,話中所蘊藏的秘密,都足以讓成千上萬的人頭落地。但是以裏恩對他們的瞭解,既然對方說出了口,自己就已經沒有否認的餘地。
“事關重大,我需要知道閣下的身份。”
“三聖徽之僕,泰蕾莎‧撒拉佛娜。”
“晨曦使者!”聽到這個名字的同時,瞳孔急劇收縮的裏恩,本能地低聲呼出了這個稱號。
“請說出要求。”
和其他人交換了一下目光,裏恩徹底放棄了詭辯的企圖。眼前這個被兜帽所遮掩的身影,就是鮮血、火焰和死亡的化身,這場談判在對方派出他的同時,就已經進入不容許任何疏失的死境。
“為了讓一切平靜,交出提雷剋星與鋼鐵萊茵共用,泰利安儲量的半數歸於吾主,古代遺跡以及所有資料交由吾等淨化。”
“我們的補償是什麼?”
蒼老乾瘦的五指緊緊抓住了扶手,眼角不停抽搐的裏恩,靜靜聽著對方說出的三個條件。飛速膨脹的怒火與恐懼在他全身快速蔓延,為了維護這具已經腐敗的身體,背後導管中液體飛速地流動著。
“我們的補償?!”久久得不到回答的裏恩,終於咆哮了起來。
“兄弟會將得到吾主的讚美。”
“沒了?!”
“吾主的讚美,已是世間至福。”
“絕不可能……”咬牙切齒地吐出了這句話,裏恩的神情逐漸變得猙獰,就像是一個剛剛看見希望的人,卻瞬間被人剝奪了一切。
提雷剋星上的泰利安礦脈,遺跡中的古代MK,這兩樣至寶都是通向未來的希望,足以讓兄弟會影響整個銀河的力量平衡。而這已經納入手中的未來,卻在轉眼之間被人剝奪,所謂的回報只是一句不痛不癢的讚美,無論是為了未來還是現在,兄弟會的統治者們絕不可能接受這樣的條件。
“是誰在黎明聖殿裏,接受吾主的盟約,又是誰施捨了財富和希望,扶持汝等成為東銀河之主?”
“多年來,你們守夜人已經從兄弟會拿走了無數的財富,我們已經給得夠多了!”眼底瀉出了濃重的殺機,最終裏恩還是強忍著沒有召喚守在四周的護衛,“需要泰利安的話,我們可以給二成,遺跡也可以,但我們必須保留想要的資料。”
“毀約者,當死於無上痛苦之中。”
聽著裏恩那聲色俱厲的回復,機械的電子合成音再次響起,站在高臺之前的騎士轉過身去,那黑色斗篷包裹著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成功大廳”的大門之後……
fhk701213 發表於 2009-10-7 12:36
黑暗十字章卷
章一 屍塚[ TOP ]
[更新時間] 2009-09-27 22:30:34 [字數] 5105
光潔無毛的褐色身體上佈滿了肌肉隆起,那近似杜賓獵犬的體形,壯實的有如一頭小牛犢。順著軀幹像樹獺般伸出了四條畸形的獸臂,由根部逐漸變粗的獸掌上,探出了五根鋒利粗爪,深深紮入了參差不平的天頂。
腥臭的口水順著牙縫緩慢的滴下,直裂到耳根的巨嘴裏,露出了鐵錐般的利齒。怪物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倒吊著,垂下來的獸首上,四對鴿卵大小的紅色眼睛,卻死死地鎖住了面前的獵物。
“這是……”還沒等蕾妮看清那怪物的面孔,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輕輕送出,落在冰冷的積水之中。
如同犬吠的短吼過後,閃過的劍光已經切斷了怪物的脖子,離開軀體的獸頭依舊在猛烈的咬合。
無頭的屍體發狂般猛烈抽搐著,漫無目標的揮動著四肢,鋒利的爪子在石塊上抓出了道道深痕,濺起了無數的水花。林淩穩穩用腳踩住了在水中不停撲騰的屍體,看著那褐綠的血液在流水中拖出了一道長痕。
“屍犬。”
水珠沾濕了林淩那冷漠的面龐,在碧綠的劍光映照下,給女裝的他增添了一絲魔女般的妖冶。直到腳下那具屍體不再動彈為止,年青騎士才慢慢鬆開了腳跟。
“怪不得沒裝任何儀器,原來養了這種東西。”
“這是什麼?”
站在冰冷的流水中,緊握著光劍的五指因過度用力而異常蒼白。看著足足掙扎了半分鐘的屍體,畢竟是個小女孩的蕾妮,臉上本能的露出了一絲懼意。
“行屍走肉而已,該走了。”瞭解屍犬特性的林淩,一把抓住了小女孩的手,直接把她拖向了完全相反的通道。
這東西有著黑暗中視物的紅外視野,嗅覺更是比狗更要靈上一倍,不但性格兇狠好鬥,那強大的力量足以生撕猛虎,生命力強盛的像爬蟲類生物一樣死而不僵。
更麻煩的是,這東西有著結群行動的習性,只要有一隻死掉,那腥臭的血液立刻會把方圓幾裏內的同伴全部招惹過來。就算這種水道的環境能夠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林淩可沒興趣去賭自己會不會撞到一群瘋狗。
急促的腳步踩起了一串的水花,身體還未恢復的蕾妮,只能踉踉蹌蹌地在水裏努力跑著。
既然已經一頭撞上了“屍犬”,想必敵人的前哨離自己不會太遠,扶著小女孩的林淩卻又不敢背她,以免影響身體的動作。
“媽的,看來還是慢了,失禮了!”
身後漸漸響起了連續不斷的水花聲,夾雜著物體與石塊摩擦的低響,小女孩的驚呼聲裏,林淩突然彎腰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直接把她攔腰扛在了肩膀上。拔腿飛奔的林淩轉頭望去,那漆黑的通道盡頭已經亮起了點點紅光。
死命用手按住了被風吹起的短裙擺,另一隻手卻不得不努力抓緊了林淩的後背,蕾妮的心底充滿了尷尬。裙擺下,那只熾熱的手正緊緊抓在了她的大腿根部上,顯然手的主人已經沒空去理會自己的感受了……
眼前的通道越來越窄,漸漸只剩下了幾米的寬度。眼角餘光裏捕捉到了幾條黑影,林淩看都不看地隨手揮劍,在淒厲的野獸哀鳴聲裏,碧綠劍光頓時被染上了一層褐黃。
飛撲而來的獸影,在飛舞的劍光中紛紛墜落,但被這來自叉路的襲擊所阻,林淩的腳步頓時慢了下來。
“算了,就在這裏等吧。”
聽著身後那越來越近的奔跑聲,乾脆停下腳步的林淩,轉身望著後方那道的通道。什麼都看不見的蕾妮使勁側過了身體,看著那上下顛倒的世界。
密集的水聲夾雜著擦刮聲,轉眼間便近在咫尺,那彎曲的通道盡頭,猛然沖出了無數的褐影,數之不清的“屍犬”,沿著水道和牆面直撲而來,那飛奔跳躍的身影就像是洶湧的潮頭般,鋪天蓋地地向兩人所站之處湧來。
“林淩,跑吧?!”
看著那無數跳動的獸影,哪怕是在塔里波里面對強敵時都毫無懼意的蕾妮,此時,卻用僵硬的小手緊緊拽住了林淩的衣角。
無論再強悍的敵人,畢竟有智力與弱點的人類,可以用恐懼來讓他們退去,可以用技巧來讓他們屈服。但要面對成百上千不知死活與痛苦的野獸,就算林淩的劍法再強悍、蕾妮的頭腦再敏銳,唯一的結果就是被獸群所淹沒,很快就會連根骨頭都不剩。
“放心,很快就會結束的。”
把蕾妮放回了地上,林淩輕輕將她嬌小的身體攬入了懷中。出乎意料的是,那身體上傳來的顫抖竟然停止了,蕾妮就像是極其信任林淩的諾言般,將頭深深埋入了他的胸口。
就在這一瞬間,最近的一隻“屍犬”已然高高躍起,用那長滿利齒的巨口咬向了林淩的喉嚨。
“律令-封凍!”
好似胸有成竹的林淩只是伸出了握劍的右手,直指著那潮水般沖來的野獸。伴著簡單而又明快的聲音,碧綠色的劍柄上突然散出了無數銀色的光點,在空中形成了一個不斷向四方擴展的銀輪。
無數銀色的光線在輪中跳動飛舞,繪出了一組複雜美麗的花紋,在空中撒下了美麗的白霜。伴著玉石碎裂般的磬響,林淩的眼前出現了一道白壁。
半透明的冰塊形成了數丈厚的冰牆,冰體內封凍著無數怪犬,牆面上還探出了不少作勢欲撲的頭爪……
“你是術士?!”
眼前那道晶瑩透明的冰牆,那無數的屍體更是給它蒙上了一層死亡的寒光,蕾妮不可置信的看著它,轉而望著面前的林淩。
從另一面,隱約響起了近乎金鐵相交的聲音,很快便傳來了低沉的慘叫。顯然是犬群正在試圖突破冰牆,卻相反被那堅硬的冰面所傷。
殘破的典籍中曾經記載著,強大的術士可以控制身周的溫度,引發瞬間低溫的冰凍效果。但像眼前這樣誇張到近乎“奇跡”的大範圍冰凍,蕾妮卻從沒在任何一份資料裏見過。“不是。”
“那怎麼可能使用法術?!”
“不是使用,只是借用而已。”就算一記解決了“屍犬”的糾纏,但並不代表有足夠的時間給兩人探討學術名詞。輕輕牽住了小女孩的手,林淩頭也不回地直沖向了通道的深處……
鋒利的銀刀切開了血肉筋腱,刀刃與骨頭發出了鈍響,暗紅的血水順著切口流淌而下。看了一眼面前的依絲特,加爾那黝黑的臉上透出了略顯病態的欣喜,持刀的手卻沒有絲毫的停頓,繼續切割?那柔嫩的血肉。
似乎還在沉睡中的歌姬,緊閉著那對黑色的雙眼,細長睫毛下是平靜的容顏,銀色長髮順著胸口低垂而下。
身著紫裙的她被固定在十字架般的刑架之上,手腕和腳踝上扣著漆黑的鐐銬。就像是一個失去自我的玩偶般,放在了加爾面前。望著那張曾經千百次讓他無法自控的容顏,緊握著銀刀的守夜人,瘋狂吞咽著那新鮮的血肉。
在今天,他的願望終於成為了現實,其他事情都已經不再重要。只要這個面孔,這個嗓音,還有這具身體在他身邊,就足夠了。
終於,恢復意識的依絲特慢慢睜開了雙眼,望著面前的一切。
鐵灰色的大廳中央,擺放著一張鋪著餐布的短桌,換了一套墨藍色禮服的加爾,正坐在她面前,享用著盤中那份鮮血淋漓的肉排。而一身黑禮服的老管家泰倫努斯,正靜立在他的身邊。
男子身上那件墨藍色禮服就像是舊地域時代17世紀貴族的款式,胸前裝飾著如同骨骸般的金屬,在他的背後點綴著一條脊椎型的金屬薄片,一直延伸到領後。
“這算是什麼惡趣味?”
瞥了一眼自己失去自由的肢體,看著面前那個狼吞虎嚥的男人,依絲特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恐慌,相反洋溢著濃烈的厭惡與鄙夷。
“我的晚宴被你的騎士給攪了。”
用餐巾擦掉了嘴角的血水,放下銀刀的加爾坐直了身體,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身邊的泰倫努斯。在他最快樂的時間,這個古板的傢伙卻寸步不離的跟著自己,但他卻沒有膽量呵退這個有著“陰影”身份的管家。
“所以在辦正事之前,我需要補充足夠的體力。”
“什麼正事?”依絲特不慌不忙的問著,那狡黠的眼神既像挑逗,又像是一種戲弄。
鐵灰色的長條形大廳,裝飾的卻像是一座陰森的神殿,中央有一個八角型的黑色祭壇,上面燃燒著升騰的火焰。加爾坐在了整個大廳的未端,在他身後裝飾著各式各樣的盔甲和武器。
在大廳的兩邊,擺放著身穿西式古裝的男子雕像,手扶劍柄的雕像另一手高舉火把,那嚴肅的神情,就像是在黑暗中保護眾生的忠誠衛士。
就像是巨人肋骨般的鐵柱,支撐在大廳的四周。四條形如脊椎骨的黑色鐵梁盤旋而上,在天花板上扭成了一朵詭異的骨花,在花朵的四周,是無數黑色的人類面孔,無論男女老少無一不在痛哭哀嚎。
那搖曳的火光,給所有一切披上了濃濃的血色,整個大廳裏透著一種凜冽逼人的邪意與威壓。
“你與我的婚約。”
“憑什麼要我嫁給你?”
“因為我是東銀河的‘守夜人’加爾‧哈尼埃爾男爵,黑夜的守護者、黎明的僕人。吾主賜予我無上的權柄與力量,我執劍提燈在黑夜中保護眾生,遠離邪魔的威脅,在大毀滅之後為這個世界重新迎來曙光。”
漸漸對依絲特眼中那輕蔑的神情產生了怒意,加爾不由提高了嗓音,在這一刻,他不由對守夜人那遁世的原則產生了憎恨。如果守夜人可以站在陽光之下的話,他們早就成為了世人眼中最為敬畏的存在,眼前這個明星也不可能用這種目光來看自己。
“我知道你的名字,不用重複了,不過我還是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嫁你?”似乎終於忍受不住的依絲特,嘴角露出了一絲強烈的笑意,“因為你加入了什麼可笑的地下組織?”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我完全可以讓你從這個世上消失,徹底被淨化!”
“為什麼我要被淨化,就因為我是一個目擊者?”
“是,所以我選我成為我的夫人,對你來說是莫大的恩惠,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一腳踢開了面前的餐桌,再也忍不住的加爾站了起來,看著面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你可以成為這世上最受敬仰的人,然後在黎明之時得到永生!”
“你憑什麼許諾這一切?”輕輕扭動了一下開始麻木的手指,依絲特的笑意裏充滿了嘲弄,格蕾絲擔心的那種政治狂熱似乎又她在心底復活了,“就憑你們這種隨意殺人的舉動?”
“因為我在黑夜中守護他們,抹殺那段可怕的歷史,替他們驅離曾經毀滅了共和國的邪魔,防止他們再次污染這個世界!”
“所以要消滅所有知情者?無論他們是否主動?”
看著面前依絲特那張倔強的面孔,察覺自己有些失控的加爾深呼吸了一下,輕輕按下了座椅上的某個按鈕,“也許,應該讓你知道,被邪魔污染的人,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隨著金屬樞軸發出的軋軋響聲,大廳兩邊牆壁緩緩升起,露出了兩個寬廣的空間。
像是骨骸般的鐵梁下,赤裸的人類軀體被吊在黑色的弧形鐵架兩側,一個紫黑的鐵鉤深深穿入了他們的脊背。無數這樣的鐵架組成了整齊的行列,就像是一個擺滿了血肉的屠宰房,望過去,眼中到處都是蒼白的人體。
在空中懸浮的黑色金屬球,張開了甲殼般的外壁,用附著各種工具的機械臂切開了人類的大腦和身體,將各種奇怪的金屬器件埋入他們的血肉之中,然後用鐳射快速地燒灼縫合。
這黑白相間的畫面,如同投影在人間的地獄,到處充滿著濃重的死氣與恐懼。依絲特的目光頓住了,加爾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這裏就是屍塚,所有被淨化的屍體只要符合標準,就會被送到這裏。”
走到了依絲特的耳邊,加爾的聲音裏充滿了得意與自信,也許有人會蔑視死亡,但沒有人能夠蔑視恐懼……男子的心底裏充滿了自信,這個女人很快就會屈服在恐懼之下,然後像條狗一樣的匍匐在自己腳邊,乞求著自己的仁慈。
“想想吧,死後,你的屍體會像動物般被洗剝乾淨,被這些機械任意切割。如果我願意的話,你活著也享受這種待遇。”
“我的騎士告訴我,他很快就會來接我,所以我怎麼可能會向一個自以為是的白癡屈服……”
望著加爾那充滿期盼與興奮的眼神,淡淡微笑的依絲特,用那歌星獨有的嗓音,清晰悅耳的念出了每一個字元。
“你意敢拒絕我賜于你的恩惠!”神情瞬間失控的加爾面色逐漸發黑,死死地瞪著依絲特,握緊了拳頭,“你很快會就會和那些女人一樣,當然,你可以放心,我熱衷於狩獵,與享受機械待遇的她們不同,這次我會親自替你剝制……”
“對了,剛剛收到的消息。”抬手看了一下佩在腕上的微型終端,加爾的笑意漸漸開始猙獰,“你的騎士已經被屍犬發現了,我在下面一共養了637條,三十條屍犬就曾經撕碎一名騎士,你可以想像一下,那是多麼激烈的用餐場面。”
“我相信他……”被縛在十字架上的銀髮歌姬,相反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
“婊子!!”
憤怒的腳步聲顯得格外響亮,面色鐵青的加爾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看著充當旁觀者的泰倫努斯。從頭到尾,這個老管家一直保持著那種冷漠的神情,卻寸步不離的跟在自己身邊,就像是在欣賞著他是如何失敗的。
“送她去屠宰房!”
“遵命,閣下,我立刻安排人手。”
“不,我不需要任何人!”老者的回答聲依舊保持著那種畢恭畢敬的語氣,但在加爾耳中,卻顯得充滿了譏諷,“替我準備工具就行了!”
“那您的安全怎麼辦?我不建議這樣的舉動。”隨著大門的開啟聲,8名黑甲騎士走向了大廳,老管家只是對著依絲特做出了一個簡單的手勢,隨後把鷹隼般的灰色雙眼,重新放回了加爾身上。
“而且我與迪拉克拉斯一致這麼認為,那名有天位實力的女騎士相當危險,637條屍犬並不夠用……所以我認為閣下應該先關心大局,然後再繼續您的個人愛好……”
“所有的人偶騎士怎麼樣了?”
“已經遵照您的命令,全部派出了。”
“那就夠了。”
“儘管我們的騎士不懼死亡和痛苦……但閣下。”
“她再強也只是一個人,沒人能在圍攻中保護她的後背。”
望著被那些騎士所包圍的依絲特,感覺自己整天都在不斷受辱的加,斬釘截鐵的打斷了老管家的建議。
計畫失敗的恥辱,被歌姬鄙夷的恥辱,被“陰影”譏諷的恥辱……心底只滿是怒火的加爾快步走出了大廳,只留下了泰倫努斯一人,依舊站在這屍塚中央。
fhk701213 發表於 2009-10-7 12:37
黑暗十字章卷
章二 亡魂[ TOP ]
[更新時間] 2009-09-28 20:36:56 [字數] 4230
章零二亡魂
黑色胸甲上有著一道光滑的切口,被高溫融化的邊緣還未完全冷卻,在昏暗中隱約閃動著暗淡的紅芒。這道傷口順著胸甲的中央筆直向上,一直延伸到了被鎧甲嚴密保護的頭頂。
這具不再動彈的屍體躺在黑水裏,聽任流水的沖刷,從那被切成兩片的頭盔裏,露出了半張扭曲可怖的面孔。
沒有半點生機的皮膚,在水道裏顯得格外灰暗,那張扭曲的面孔上佈滿了如同圖書釘一樣的金屬夾,那些深入血肉的夾子就像是一條條蜈蚣,爬滿了他的面孔,活像是一個被人撕碎後,又重新縫合起來的玩偶。
9具同樣裝束的屍體躺倒在流水中,裝飾著骨骸花紋的巨劍四散跌落,帶著鋸齒的劍鋒反射著寒光。每個人都是被乾淨利索的一劍斃命,那對妖異的紅眼已經不再閃爍,變成了兩顆灰暗的水晶。
最後一名還存活的騎士,絲毫沒有被滿地同伴的死屍所影響,依舊高舉著手中的巨劍,赤紅的雙眼死死瞪著面前這個看起來嬌柔,揮劍時卻如死神般的“女騎士”。
之所以他能活到現在,並不是因為劍技高超或是實力強大,純粹因為他只是個後衛。
放過了擔當前衛的騎士,就在半數成員正好經過拐角的那一?那,碧綠色的劍光便像風暴般插入了隊伍之中。這突如其來的攻擊頓時打亂了他們的陣形,那冷酷的劍光在黑甲騎士中肆虐,等到他這個後衛趕到時,其他的9人已經全部變成了屍體。
除了能源劍刃在空氣中的震鳴,還有那屍體倒地的悶響,整個殺戮過程沒有任何的痛苦呻吟,也沒有任何驚惶失措的叫聲。
這些黑甲騎士就像是沒有靈魂的機器般,依照指令沉默的戰鬥,然後在同樣沉默中倒下,在絕望的境地中也沒有半點畏懼和遲疑。
碧綠色的劍光重新在空中閃動,劃出了一個美麗的劍花。看著對手那令人眼花繚亂的劍影,黑甲騎士做出了和同伴幾乎完全一樣的選擇,毫無畏懼的一劍反攻向了林淩的前胸。
被劍刃融化的盔甲飛濺出了滾燙的火星,雙腕被林淩反手截斷的黑甲騎士,眼底遺留的最後一格畫面,便是那道靈蛇般襲來的劍光。
被劈飛的頭顱在石壁上發出了一聲輕響,無頭屍體頓時跪倒在了林淩的面前,濺起一片水花。
“他們究竟是不是人類?!”
一直躲在遠處看完整場戰鬥的蕾妮,藍色眼睛的深處滿是疑惑的神情,看著收回劍刃的林淩。這些騎士儘管身手極其一般,在戰鬥中的表現卻足以令人驚訝。
從那重重的甲胄中透出的氣息與動作來看,他們完全不像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活人。
在巡邏時,他們就像是一隊整齊的機器,甚至連邁步的時機與姿勢都完全一樣。在戰鬥中,每一名黑甲騎士甚至連揮劍的動作都如出一撤,毫不畏懼死亡,簡直讓人懷疑那面具之下,是不是千百張完全相同的面孔。
雖然只有14歲,生活在傭兵團裏的蕾妮,卻親眼目睹過無數的士兵與戰爭。無論多麼堅定的意志,無論多麼良好的訓練,都不可能會有這種如同克隆而出鋼鐵的士兵。哪怕是當年以治軍殘酷出名的紅色聯盟,他們的士兵一向憑著亡命無畏而聞名銀河,但在受重創後,依舊會流血呻吟……
沒有恐懼,沒有退縮,這一切,都絕不是活人能夠做到的……
“他們是夜衛,一群黑夜中徘徊的複生者。”
從地上撿起了滾落的頭顱,林淩摘下了他的面罩,如同那些同類一樣,下面是一張佈滿傷痕的面孔,那扭曲的部件就像是臨時拼湊般,甚至連縫合線兩邊的膚色都不盡相同。
更令人驚訝的是,那對圓睜的雙眼卻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白色,在瞳孔周圍,密佈著一圈黑色的斑點。那對凝固了的眼睛,依舊像是在死死瞪著面前的兩人。
“複生者?”看著林淩隨手把腦袋扔到了地上,開始翻檢起頭盔的內部,蕾妮不由自主的別過了頭,“他們究竟是些什麼?”
“守夜人會從被淨化和抹殺的死者中,尋找合適的物件,像騎士那樣對屍體進行調整,然後再讓他們複生。”
“什麼?”
聽到這個回答的蕾妮不由吸了一口冷氣,她從沒想過世上竟然會有這樣的事情,無辜死去的人,卻會被兇手再次復活,成為他們的奴隸或是工具,在生與死之間彷徨。
“具體的細節我也不清楚。”
從頭盔內拆下了某個終端,林淩露出得意的笑容,將那塊單片眼鏡似的東西湊在眼前,“儘管他們只剩下了基礎的本能,但對守夜人來說,這些行屍卻是最忠誠的士兵。”
無數的光點在他眼前投射,形成了一付全息地圖。在地圖中,閃動著一隊隊緩慢移動的灰色光點,而其中的幾個光點,卻是一種刺眼的紅色。在地圖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標,原打算乾脆殺出一條血路的林淩,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個偏僻的地方竟然也有人偶騎士,麻煩了……”
話音未落,似乎像是在印證著林淩的判斷。遠處的石牆內突然傳來了一聲鈍響,然後又是一聲,就像是夏日的遠雷般沉悶。
隨著聲音的快速增強,眼前那厚實的石牆突然開始微微顫動,無數的灰塵碎塊從石縫間剝落,在流水中砸出了一片白點。
“退後,人偶來了。”
反手握劍,林淩稍稍向後退出了幾步,從側面觀察著那道開始逐漸崩塌的石牆。在這水道下的逃亡中,蕾妮還是第一次看見林淩如此凝重,小女孩立刻乖巧地退了出去,將自己隱藏在了一處石牆的凹陷中。
悶雷般的轟響聲在通道中激蕩,轉眼間那道黑色便已粉碎,那雲霧般四散的塵埃夾雜著無數石塊,在甬道中砸出了一片紛飛的火星與碎屑。
周身上下籠罩在迷茫的塵埃中,一個野熊般魁梧高大的身影猛然從白霧中沖出,抬頭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
異常粗壯的軀體上覆蓋著蟲殼似的黑甲,每一截甲殼上都有著幾根粗壯的黑色鋼刺。原本光滑如鏡的甲葉,就像是經過了無數場生死抹殺般,密佈著各種凹陷與傷痕。
手中緊握著一大巨大的鐵錘,那足有車輪大小的錘頭上佈滿了三角形鐵齒,鐵齒間依舊隱約可見碎石與泥土。眼前這個巨人顯然是直接破牆而來,聯想到那恐怖的怪力,不由讓蕾妮倒抽了一口冷氣。
“新鮮的……白肉……”蠍形的面具下露出半張截畸形醜陋的面孔,巨人那嘶吼張合的黑唇裏,露出了滿口尖銳的碎齒,“女人的白肉!!”
黃色的液體順著肌體縫合處不斷外滲,隨著這呆滯愚鈍的聲音,迎面吹來了一股腐敗惡臭的腥風。
用左手輕輕掩住了自己的口鼻,林淩平靜地望著面前不斷咆哮的巨人。他正瘋狂的擺動著自己的身體,那巨大的身體與兩邊石壁不斷撞擊,落下了無數的石塊。
舉起了藤花裝點的碧玉劍柄,像幽靈般撲起出的林淩再次展現出那可怕的速度。數十米的距離對他來說恍若咫尺,碧綠的光影閃爍間,高溫的劍刃已經斬在了巨人的頸部。
“嘎嗚!!!!”
隨著震耳的慘叫聲,猛退半步的巨人卻沒有如預料的那樣倒下,相反在呼嘯的勁風中,那柄鐵錘已經猛擊向了林淩的頭部。
略顯驚訝的騎士,動作卻沒有絲毫的停頓,就在鐵錘重重砸在牆面上的同時,他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巨人身後,反手將光劍刺進了他的肋間。
痛苦咆哮的巨人瘋狂的揮動著鐵錘,把附近的石牆全部砸的支離破碎,卻還是沒有倒下……第一次真正感覺驚異的林淩,足尖輕點地面,向後疾退出了數十步。
紛飛的碎石,給面頰添加上了一道纖細的殷紅,林淩用手指抹去了那溫暖的血液,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這個怪物。
石柱般粗壯的脖頸處,金屬護甲上被劍光劈出了一道裂痕,傷處散發的焦臭在空中飄蕩。
就算全身穿著完全用泰利安打造的堅甲,無論是斬頸,還是從肋下直刺心臟,林淩的前後兩劍都準確地命中了他的要害。連續挨了兩次致命攻擊的巨人依舊渾然無事般,將手中那柄巨錘揮地呼呼生響。
“竟然是個‘戰車’。”
兩劍落空之後,林淩終於看出眼前這個巨人的身份,或者準確說是他的種類。
普通屍體複生後再接受基因調製,擁有強悍體魄的“夜衛”,便成為了一名永不後退的騎士。他們不懂什麼是疲勞、恐懼、懦弱和寬恕,只知道忠實的執行著腦中控制器傳來的指令。
但與常人相比,他們缺少了一樣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自我”。
沒有靈魂也就是沒有自我,“夜衛”的一言一行都來自於被灌輸進腦的資料,永遠不會有自我學習與積累的能力,只能當作最普通的士兵使用。
數量稀少的“人偶騎士”,才是“守夜人”的軍團中,真正強大恐怖的力量……
由騎士屍體復活而來的人偶,不但體魄可以與高級騎士相比,而且在秘密的強化過程中,會擁有一些特殊的天賦。
在林淩面前,正是一個被稱為“戰車”的人偶騎士,這些在戰鬥中橫衝直撞的巨人們絕對不會辜負這個綽號。由無數屍體最強壯部份拼湊起來的身體裏,蘊含著惡魔般狂暴的力量,而他們令人乍舌的天賦,就是他們那具近乎不死的軀體。
不管是心臟洞穿還是開膛破腹,這些巨人都可以無限的戰鬥下去,直到那腥臭的血液枯竭,他們才會放下那沉重的戰錘。
在強化過程中,“戰車”軀體的末梢神經會逐漸變異,就像是在全身各處增生出了無數的腦葉。驅動他們軀體的並不是心臟,而那是已經變成褐黃色的血液。所以,要殺掉一個這樣的怪物就只剩下了一個選擇,那就是把他大卸八塊。
“看來得花點時間了……”
有些頭痛的林淩,無奈地看著“人偶騎士”那具小山一樣的軀體。他的劍術一向以速度和輕靈見長,追求的就是快速省力的擊倒對手,面對這麼一個輕易打不死的傢伙,在威力上硬是被生生打了個折扣。
也許很多騎士都會倒在這疾如閃電、輕如飛葉的劍光中,而眼前這座“肉山”卻完全不吃他這一套。魁梧的“戰車”儘管外表笨重,動作卻異常的靈活。
而且對這些活死人來說,“以命換命”實在是一種很普通的戰術。假如動作稍慢一點,和這個活蹦亂跳的“戰車”來一次熱情擁抱,那林淩的遺照顯然就要打上馬賽克了。
“痛……該死……”
口齒不清的巨人弓下身體,像座山丘般沖林淩壓了過來,倒拖的重錘激起了滿天的水花。看著那個連續兩次給自己帶來痛楚的小傢伙,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像是被人一拳打歪的鼻尖不停抽動,似乎聞到了什麼味道。
“肉……這裏也有……”扭動著粗壯的脖子,“戰車”龐大的軀體開始轉向了蕾妮藏身的方向。
“該死……”
既然被發現,那就沒選擇的餘地了……
縱身躍出的林淩,身影在黑色石牆上飛舞。紫發在疾風中飛揚,那對異常鋒銳的黑瞳中,清晰倒映出了“人偶騎士”的脖頸。
突然,眼前的巨人卻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手握重錘的“戰車”停下了腳步,低頭團起了粗壯的身軀,轉眼便成為了一顆渾身長刺的鐵球。
石塊的碎裂聲中,“人偶騎士”那有力的雙腿踩碎了地面,疾沖而來的黑影像是一塊崩落的巨石般飛滾,滿身的尖刺撕裂了周圍的一切,帶起了滿天飛揚的石屑。
沒想到這些活屍竟然也會使用騙術,看著像蜷曲身體的甲蟲般,猛撞而來的身影,相反輪到林淩無計可施了。
憑藉著高超的劍術,哪怕是子彈都能一揮為二的林淩,面對著這個飛速滾動的大鐵球卻是束手無策。一劍砍上去根本不知道是什麼部位,那飛滾的鐵刺卻讓人有些發怵,林淩只能借勢從“戰車”的上方躍過,等待著下一次機會。
這一?那,被昏暗燈光投出斑駁陰暗的天頂上,拂過了一層奇異的波瀾。
一塊參差起伏的石面像是活物般動了起來,漸漸褪去了那層錯落的黑色,幽靈般貼向林淩的後背,悄無聲息地探出兩排利刺……
holyark93 發表於 2014-9-20 03:03
黑暗十字章卷
章 三磷光

“迪拉克拉斯,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如此失策。”

晃動的燭火,在晶瑩的水晶瓶上映出點點倒影,隨手將一個杯子放在了迪拉克拉斯的面前,泰倫努斯替老術士斟滿了暗紅色的酒液。

看著在杯中輕輕打旋的酒水,老術士一言不發地仰頭喝干,空杯在橡木桌面上叩出了清響。老管家會意地重新替他注滿了杯子,看著這個老相識牛飲著這昂貴的液體。

“只是一時失察而已……”繼續猛灌微酸的酒水,老術士那蒼白的面孔,在酒精的作用下終于浮起了一層血色,“光是那柄劍就事關重大,所以我必須帶‘她’回來。”

“恐怕,不光是劍的問題吧。”

“什么?”

“依絲特歸加爾,她歸你,我一直認為術士對女人的興趣應該很淡才對。”

露出了不置可否的表情,泰倫努斯隨手把一塊木柴扔進壁爐里,爆出了幾聲輕響。在這水氣充沛的沼澤里,夜晚的寒意更顯得是陰冷刺骨。“這個愛好總有一天會毀了你,比如說,今天的這場宴會。”

回想起了那道依舊繚繞在心頭上的碧色劍影,迪拉克拉斯持杯的手不由顫了一下。作為一個術士,在以往的戰斗中,無數騎士都像是無力的蟲子般,只能在那精妙的異能漩渦中任由他肆意擺布。

無數相同的戰斗,讓老術士漸漸地產生了一種優越感,讓他為這種凌駕于眾生之上的力量,為這種如同神賜的力量而自傲。

而今晚,他的這種優越與自傲,卻被那道妖艷身影斬得粉碎。

兩次交戰中,戰斗經驗豐富的他卻反復遭人戲弄,要不是泰倫努斯的突施援手,不但加爾會身首異處,就連他自己恐怕都是性命難保。

“她是個怪物……”

老術士低沉地詛咒聲里,手中的水晶杯瞬間碎裂,晶瑩的薄片在火光中倒映出了無數張被憤恨所扭曲的面孔。

“八十歲前,我一直在銀河中游歷,曾經見證過數百場場知名騎士間的比武,但卻從沒見過這種幽靈般的劍術。”

越想越后怕的老術士,不由握緊了微顫著的五指。當今宇宙中,許多騎士出劍時聲勢十足,還沒近身便是勁風撲面。相形之下,林凌的那道劍光盡管綺麗,卻讓旁人感覺仿佛力量不足般。但在那虛浮無力的表現之下,卻是浮光掠影般的迅捷殺機,還沒等到對手察覺時,便能切斷他的喉嚨。

“最后她刺殺加爾的那劍,絕對不是‘分身’,我親手擊殺的成名騎士中也有不少人會這種劍技,沒人能像她那樣瞬間出現在了你身邊,那種劍術簡直是……”

一時想不出該如何形容的老術士,話頭就頓在了那里,腦子中全是那驚異一幕一遍遍的回放。就在兩個分身向他直撲而來的同時,林凌已經神不知鬼不覺間地出現在了加爾身前。

“妖氣。”重新替神情有些激動的迪拉克拉斯拿過了一個杯子,老管家替他補上了這個詞。

“沒錯,妖氣,只有地獄來的……”

“所以,我希望你能平靜下來,然后討論一下正事。”

看著半癱在沙發里的迪拉克拉斯,和顏悅色的泰倫努斯心底卻不由滿是蔑視。這個老術士平時總是一付高人一等的姿態,現在卻像是個老太婆般喋喋不休地尋求著慰藉,實在是令身為騎士的他感覺有點惡心。

“正事?”

被打斷思緒的迪拉克拉斯翻動著混濁的雙眼,瞪著面前的泰倫努斯。在他看來,眼前這件事情已經結束,那個令他垂涎的女騎士已經掉進了陷阱里,接下來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盡量撇清自己和這場風波的關系。

與加爾不同,老術士已經為守夜人工作了將近二十五年,不過由于他的貪財好色,一直進不了核心的圈子,只能屈居于最低階的“執火者”身份。泰倫努斯卻完全不同,身為“陰影”的他直接向高層負責,現在特意繞過加爾來找他,顯然不會是聊聊家常這么簡單。

同樣由“執火者”起步的加爾,在三年前被任命為這一片區域的“守夜人”,老術士也同時被委派至他手下充當助力。在接下來的時光中,學會了利用手中的權力,加爾漸漸開始恣意妄為,這其中也有他推波助瀾的“功勞”。

兩人既然合謀,從各種“抹殺”中所得之利自然相當豐厚,現在突然被老管家這樣一問,不由一股寒意從背后直升而上。

對所有的下層“守夜人”來說,“陰影”就是背后的死神,不知不覺間,那寒氣逼人的骨鐮,便會劃過喉嚨,事后絕不會有人對你的消失產生半點質疑。

身負監視之責的泰倫努斯,可以在任何他認為必須的時候,處理掉任何下級成員。疑心生暗鬼的老術士,看著神情祥和的泰倫努斯,悄悄地扣緊五指,開始集中意念準備隨時施法。

“是的,當我的助手。”

“什么助手?”本能的咽了口口水,老術士懸在空中的心依舊沒有放下。

“在我與那個年青人交手的時候,牽制他的行動。”

“別開玩笑了,地下有十二名人偶騎士和我都數不過來的尸犬,她怎么可能活著上來。”

發出了一串嘶啞的干笑聲,老術士眼里所見的卻是一張漸漸陰沉下來的面孔,老管家那對鷹隼般銳利的灰眼里閃爍著鋒銳的寒意。

“你真的認為那些尸體有用?”

俯身逼視著面前連連搖頭的迪拉克拉斯,泰倫努斯在心底努力說服自己:眼前這個廢物還有用,終于成功地再度忍下了拔劍的欲望。

“那些只是消耗他實力的手段,等一會,我需要你發揮出術士應該有的作用。”

“我明白。”

“這樣就好。”

重新靠回椅中的泰倫努斯,懶得再瞥一眼他那張蒼白的面孔,只是在腦中努力整理著關于DF521星球的往事。

那本是相當普通的一個正常任務。派出的凈化部隊沒受到任何阻礙就抵達目標區域。設置完通訊中繼點,凈化部隊傳來了幾段干擾嚴重的影像和“發現特殊遺跡”的訊息后,通信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后援部隊趕到時,卻發現星球上原來標有遺跡的坐標位置,只留下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巨坑。

沒有任何廢墟殘骸,也沒有絲毫戰斗痕跡,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變成了隨風吹揚的細砂般,把整片天空染成一片昏黃。

直到現在,關于這場災難的原因都沒有一個答案,只能被封存于檔案之中。

“等等,剛剛你說的是……‘他’?”一邊的老術士,似乎終于發現了這個隱藏在語法中的問題,神情驚愕的看著老管家。

“所以二十五年來,你一直只能當個‘執火者’。”

臉上重新露出了愉快的笑意,泰倫努斯右手輕撫著袋中的懷表,灰色瞳孔卻被那跳動的火花染成了一片腥紅。

半米多長的黑色尖刺上長滿了黃褐鋸齒,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起一種奇異的光澤,仿佛又金屬鑄就,又像是某種生物的骨骼。

一輪圓月般的藍色光華在林凌腕間展現,硬生生擋住了黑刺,那鋒利的鋸齒飛快地前后咬合,在半透明的盾面上撕出了無數飛散的碎光。那鋒利異常的前端離林凌肋下只差幾許,因用力過度而微微顫抖著,卻就是無法再進一步。

就在黑刺近身的那一瞬間,林凌已經轉身展開了那面蕾妮送給他的護盾,擋住了側身而來的一枝銳利尖刺。在這行云流水般的動作后,騎士右手的光劍已經向前直刺而出,頓時帶出了一聲厲吼。

齊根而斷的黑刺直直地插入地面,傷處頓時撒落出一片粘稠的綠色汁液,在劍光映照下,蕾妮終于看清了偷襲者的樣子。

像昆蟲甲殼般光潔的頭部上長著兩對細長的復眼,通過細長的脖頸垂在肩下,那不住蠕動的皮膚上布滿了細碎的色斑,原本巧妙模擬了周圍的環境色,現在卻因劇烈的痛楚而不停變幻著顏色。

除了那對鋒利的骨刺,偷襲者柔軟的軀體牢牢地吸附在石墻上,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蛞蝓。少許透明汁液順著它的甲殼流下,滴落在地面上,那些參差不齊的石頭在光照中泛起了一片磷光。

“他們究竟把人類當作什么了?任意擺弄的玩具嗎。”

望著那再度與周圍環境漸漸融為一體的丑陋怪物,林凌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了憤怒。那昆蟲般的復眼下,依稀浮現著一張人類的臉龐,扭曲痙攣的面容上,五官皺成了一團。似乎在散發著一種尸骸被人任意踐踏玩弄,卻又無法抗爭的痛楚與怨恨。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一只活生生的,被稱為“死刺”的人偶騎士。

在尸體的騎士調制中融合了昆蟲的基因,除了根據光線來改變自己的顏色外,“死刺”還可以封閉住熱量散發,真正的與環境融為一體。這些不再需要呼吸的死者,往往可以像昆蟲般花上幾小時,謹慎地逐步接近獵物,然后發出閃電般的一擊。

改造肌肉所擊出的黑刺能夠刺穿所有已知的個人護甲,劇毒的體液瞬間便可以讓熱血凝結,被他們所傷的人類,很快就會像一具石像般僵硬冰冷地倒下。

一腳踏碎了腳下的流水,飛濺的水花在石壁中勾勒出了一個畸形的身影,用光盾打飛骨刺的林凌,將光劍深深刺入了“死刺”的頭部。凄聲慘叫的尸人痛苦扭動著,人面上的五官猛烈撕開,噴濺著汁水,身旁的軟足卷起陣陣波動。

似乎響應著同類的哭喊,遠處的“戰車”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巨足踩碎了地面,狂沖而來的身軀壓出了撲面的勁風。還未等“戰車”像剛剛一樣屈身開始沖撞,一輪碧綠的光輪已經劈風飛來,深深貫入了他的前額。

脫手飛出的光劍,貫入“戰車”右眼后從腦后穿出,高溫的劍刃不斷融化著尸人那已經冰冷的血肉,空氣中彌散開一股刺鼻的焦臭。

“安息吧,亡魂。”

神情冷峻的林凌,望著巨人的眼中卻透出了同情的目光,并起兩指揚手一招,碧綠的劍影在空中翻飛出一道綺影,已經飛回他的手中。

“乖乖等著。”

一邊的凹陷中透出了蕾妮那張蒼白而驚惶的小臉,林凌露出了溫柔的笑意,在巨人的咆哮中,從“它”盲眼的死角中飛身撲入……

同志們久等了,不好意思啊,國慶8天公司出了重要事情。。。天天忙著補洞去了,接下來更新會恢復正常。向所有同志問個晚好了,大家國慶快樂
holyark93 發表於 2014-9-20 03:05
黑暗十字章卷
章 四幽靈

高溫的劍刃燒灼著空氣,深深沒入了巨型甲蟲般光潔的甲胄之中,不見血光飛濺,只有一股燃燒脂肪的焦味。

向下滑落的光劍輕松切開了那些早已死亡的血肉經絡,分開了肩膀與軀體之間的聯系,那只粗壯到不成比例的殘手在嚎叫聲中墜地,大斧砸開堅實的黑石,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扭曲的傷痕。

本來應該沒有任何痛覺的巨人,那張被包裹在蝎殼面具下的歪斜巨嘴里,卻像活人般發出了撕心裂肺般的咆哮聲。就好像一個無法升天的靈魂,在冰冷的尸身里發出的哀叫。

在指令和本能的同時驅動下,“戰車”猛然低下了身體,在背后兩只緊握鐵鉤的畸形長手揮出同時,那被鎧甲保護的腦袋,重重撞向了這個沖進懷里的細小身影。

“我賜你解脫。”

帶著憐憫的低語中,碧綠劍光隨著林凌飛起的身影,在空中留下了繚亂的光痕。被絞碎的血肉飛散之后,那像巨熊般魁梧的巨人猛然跪坐在流水中。布滿黑痕的身軀開始漸漸碎裂跌落,在漆黑的積水里砸出了無數水花。

“第11個……”

聲音里帶著淡淡倦意,林凌收劍回手,一顆晶瑩的汗珠順著手背滑下,給紛亂的水波中添上了一抹細紋。微微喘息著的騎士身形一顫,一只小巧纖手從后扶住了他的臂膀。

“先休息一下?”

指尖所觸的肌膚因長時間激戰的疲憊,而不住顫動著。蕾妮望著林凌那蒼白里泛著虛紅的面色,聲音里充滿了憂慮。與這些尸人開始交手的那一刻起,年青騎士的心態就好像失去了控制,無論是神情還是行為里,都展現著憤怒與狂暴之神的身影。

從不傷人的劍里不再有仁慈,那呢喃的數字代表著被毀滅的“人偶騎士”數量,超過六十以上的活死人,在碧綠劍影下重回冥府。在地下游蕩尋路的兩人,就像是踏過了一條尸骸之徑。

“依絲特和格蕾絲還在等著,我許諾過把你們安全帶出這里。”

背靠潮濕冰冷的石墻,林凌緩慢調整著呼吸的節奏與強度,力量正在從發麻的雙手中逐漸復蘇,但依舊無法掩去肢體中積累的酸痛與沉重。

要徹底解除這些活死人的戰斗力,只有把他們肢解一途。原來劍刃輕觸就可解決的對手,現在不但需要保持高速的運動,還必須砍碎那層層重甲,徹底切開血肉。這種打法對以速度和輕靈見長的林凌來說,自然造成了難以承受的重負。

唯一幸運的事情,就是身在敵人的基地中作戰,完全不用擔心這些死人會采用自爆這種習以為常的戰術。

林凌用笑容寬慰著蕾妮那充滿憂慮的面容,曾經的嚴酷磨練與學習的技巧,正在幫助這具接近干涸枯竭的身體,用一種異于常人的速度恢復著精神與力量。

“只差一點……”

抬手看著那逐漸平穩的指尖,那從林凌肌膚上吹過的陰風里,透出了一絲紛亂。

騎士把目光投向了遠方,筆直寬闊的通道盡頭依舊被光暗交錯的亂影所覆蓋,在這被投出一片斑駁怪影的黑石中,隱藏著一只巨蟲,正等待著機會把毒刺送他的喉嚨。在通道的另一道,重新響起了紛亂的踏水聲,間或伴著幾聲低沉的吠叫,被冰墻所阻的尸犬似乎已經重新找到了通路。

聽聲音似乎追來的尸犬并不太多,但空氣中紛亂的暗流已經歸于平靜,那只狡黠的“死刺”重新蜇伏,似乎就在等著犬群涌至的瞬間,重新尋找更為致命的機會。

“該死。”

油盡燈枯之際卻又重新陷入了兩面夾擊之中,雖說林凌所修之技另辟蹊徑,可以更快的恢復,卻也總有一個限度。在連番激斗之后,疲勞與緊張所結成的野火,正順著血管在體內四處蔓延,把他的五臟六腑燒成一片焦涸。

在腦中快速回憶著席間與老管家交手的每一個細節,林凌清楚知道自己該留幾分余力,聽著那越來越響亮嘈雜的踏水聲,林凌不由露出了一絲苦笑。

陰冷腐敗的空氣里,那股危險的味道又在空氣中透出,看來隱忍許久的人偶終于忍不住了……

只有這個辦法了……

隨手在衣擺上擦去了掌心的汗水,左手輕輕抓住了蕾妮的肩膀,右手執劍的林凌將女孩護到了身后。通道的深處,獸眼冷動著兇光,傳來了野獸捕食獵物時的興奮喘息。

深吸了一口陰冷的空氣,緩緩合上雙眼的林凌,在吐息之后重又睜開了雙目。在那對黑玉的雙眼里,似乎從深處逐漸浮起某物,滲入虹膜之后輕旋流轉,在燈光中折射出了一抹妖異的銀色。

沉悶的電荷爆裂聲在甬道中響起,一團拳頭大小的藍色光團轉瞬而至,在墻面上炸的粉碎。高溫的電漿在通道里中四散肆虐,融化著面前的一切,卻正好沒有波及林凌與蕾妮的位置。

在這巖石都會融化的高溫噴濺里,一個透明身影慘叫著跌落在地,附著在它身上的藍漿迅速蝕穿了血肉,很快就只剩下了破碎的尸體。

“別動。”

林凌透過那經過基因強化的雙眼,清楚看見了三根細細的紅色鐳射,投向了尸犬襲來的方向。熟悉的喊聲過后,燒開了陰冷的空氣,鴿蛋大小的藍色光彈像流星般不斷掠過,炸裂成一團團團閃動的藍色火團。

在炸裂聲里,遠處的踏水聲亂成了一片,那錯落響起的哀鳴聲,隨著藍色光彈漸漸停息,很快便只剩下了一片寂靜。

在光影交錯中,走出了一個高挑的女子,充滿職業氣息的藍色套裝已是破碎污損,露出了白嫩的肌膚。衣內的黑色蕾絲抹胸被撕開了一個大口,被水浸濕的長發從肩膀垂下,正好蓋住了半裸的晶瑩豐潤。

“格蕾絲?!”望著慢步走來的女子,蕾妮不由喊出聲來。神情如常的格蕾絲,除了那滿身的狼狽外,依舊還保持著那種干練老道的職業笑容。

原本晶瑩如玉的右手從中分成了四段,銀色金屬骨骼形成的導軌外,展開了一片片包裹著肢體的銀色葉片。一節節閃爍著暗淡藍色的晶體鑲嵌在金屬導軌之內,向空氣中撒播著藍色螢火。

“電漿槍,改造人還是……”

望著那只銀色的金屬手掌,林凌終究還是沒問出后半句。無論在舊共和國還是現在銀河通用的星團法,都明令禁止了AI(ArtificialIntelligence,人工智能)的研究和使用。

一談到生前在何處,死后又歸向何方,面對FreeWill(自由意志)消逝的這個問題,人類總是懷著一種深植心底的恐懼。雖然無論神學,還是哲學,經常都會將其歸于永無痛苦的長眠,但一想到永遠不會醒來,每個人都會為之顫栗。

對于這個人工產生的靈魂和無數次無限制AI造成的悲劇,人類對于這關聯自身生死因果的妖靈,總是懷著莫大的戒心,更不用說現在隨著“圣公會”教派擴張,而在全宇宙中散布流傳的靈魂學說。

人因罪而生,在世間永受苦難,死后則歸為虛無,自我不復……這句話簡單歸結為即為生命是為死亡而生……

隨著科技的不斷進化,人類壽命和對自我了解的增加,更是加劇了對這種自我意志消失的害怕。不知有多少信徒在午夜夢回后,會在想到死后包括自我在內的一切都會歸為虛無,而在惶恐與驚怖中緊握手中的圣十字架,祈求著圣經中所提到過的救贖。

不再輪回,所有存在過的靈魂,都可以在審判日重生在所屬的世界中,這就是圣公會所傳播的“救贖”。

“生化改造而已,雖然說全身都有做過,但這里至少是活的。”

嚓嚓的響聲里,折疊收縮的金屬重新被肌膚所覆蓋,變回了一只看似柔軟的玉手。抬起左手的格蕾絲用食指指尖指著自己的太陽穴,笑了。

“怪不得沒人找我,原來都被你引走了。”掃視了一眼滿地的尸塊,格蕾絲望著面色潮紅的林凌,右眼中閃爍微弱的紅光,“脈搏159,體溫和血流速度異常,你處于嚴重虛弱的狀態。”

“離出口還有1公里左右,沒時間了。”從光劍佩帶上取下了從“夜衛”頭盔里拆下的終端,看了一眼的林凌,隨手扔給了格蕾絲。

“67個死亡顯示,真是驚人。不過如果你不恢復狀態的話,我們都會死在接下來的戰斗里。”

一把按住了想要邁步的林凌,格蕾絲的話語還沒結束,年輕騎士感覺某個尖銳的細物刺破了他的肩頭,把某種冰冷的液體注進了他的血肉。

隨之而來,便是正在迅速暗淡旋轉的世界,從靈魂深處像是傳來了一陣感覺綿軟入骨的暖意,正在呼喚著他進入那片黑暗。

“你干了什么?”察覺到異常的蕾妮握緊了光劍,還沒等小女孩出手,格蕾絲卻將食指豎在粉潤的唇間,做出了一個禁聲的姿勢。

“強效安眠藥和疲勞恢復劑,他會睡上一小會。”

扶著林凌先了一片還算干燥的地方讓他坐下,一只無力的手卻搭上了格蕾絲的手背,勉強支撐著精神清醒的年青騎士,用漸漸迷離的鳳眼凝望著面前的女經紀人。

“時間不多了,依絲特在等著我們……”

盡管眼前的兩張面容已經模糊扭曲,心靈深處那深深的自責感,依舊在支撐著林凌那昏昏欲睡的意識。

“勉強堅持只會一起死去,而且依絲特一向很聰明,不會那么早就死的。”手掌輕撫著林凌的額頭,格蕾絲就像是一個照顧小孩睡覺的母親,“而且是加爾垂涎她,如果兩人獨處的話,她不像你想的這么脆弱。”

說完這一切,格蕾絲眼底閃爍著紅芒,打量著已經平靜下來的通道盡頭,而蕾妮卻是跪在了林凌身邊,撕下手帕輕輕擦拭著他額上的汗珠。

在這近乎呢喃的安撫中,林凌終于沉入了漆黑而溫暖的無知中……
holyark93 發表於 2014-9-20 03:06
黑暗十字章卷
章 五CODE

皮制靠背的縫合線里淤積著污漬,白色鋼管的油漆破損處,長滿了霉菌似的黃褐銹斑。

在這張造型奇特的椅子上,鋪著一張黑色塑料布,閃亮的塑料布面上倒映著房頂的燈光,幾道皮質包裹的黑色鋼條垂在扶手和腳墊兩邊,隨著空氣流動發出了嚓嚓的摩擦聲。

冰冷有力的金屬大手把依絲特按在椅中,依序地系上鋼帶。手腕、腹部、脖子和腳踝,四道兩指寬的金屬將歌姬牢牢鎖在椅中,就像是被獻上祭臺的白羊。

甲靴踏出沉重的撞擊聲,完成任務的“夜衛”慢步退向了屋子的四角,就像四座黑色的金屬雕像般,一動不動的立在了四周。空氣里只剩下了呼吸器里傳來的沉悶鼻息。

“不錯的品味。”纖細的藕臂努力擺動幾下,拉得皮帶發出了聲響,依絲特卻很快又老老實實的躺回了椅上。

銀線般的長發披散在椅背上,在燈光和黑色皮革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耀眼奪目。被緊緊綁在椅中的依絲特,美目流盼間卻沒有絲毫應有的恐慌與畏懼。

歌姬望向加爾的目光中,卻是第一次沒有了那種輕蔑的漠視,眼波流轉時,散出了濃濃的魅意。這副星目微嗔的樣子,與其說是掙扎,倒不如說是像情人在玩私密游戲時,女方那種頑皮的抵抗。

不大的房間里沒什么裝飾,只有一圈射燈掛在墻角間,投射著明亮慘白的光芒,把這里變成了一片無影的世界。不知道有多少攝影鏡頭隱藏在強光之后,正面墻上那塊巨大的投影屏幕上,清楚投出了一片虛擬影像,像鏡子般倒映出了依絲特的一舉一動。

灰暗的水泥墻上掛著鐵絲網,室內擺放著各式各樣造型奇特的刑具,鐵處女、釘椅、蜘蛛裂具等則被隨意擺放在墻邊。無數刑具斑駁的金屬皮革里充滿了陳舊的氣息,那腐蝕的表面卻依舊透著寒意,不知道有多少亡魂因為它們而喪命。

這是屬于加爾的獨立空間,沒有任何的監視設備,徹底與外界完全的隔絕,

“同類對同類的折磨,可以讓你在慘叫聲里滿足最原始的欲望,這些東西,才是人類歷史真正的精華。”

系好了掛在胸前的黑色皮圍裙,加爾推過了一架小車,開始整理起上面擺放著的各種金屬刀具。

眼前的獵物像是在故意刺激著他的神經,隨著呼吸的起伏,在輕薄的衣裙下,那具優雅肉體傳來的每一絲顫動似乎都清晰可見。好象是漸漸忍受不住某種欲望的刺激,男人手上的動作不由變快了,鼻中發出了粗重的喘息聲。

“三年前,當我第一次切開那個女人的時候,我才知道人類的身體里,竟然可以隱藏著如此多的奧秘。隨著痛苦的降臨,每個人的表現都是那么地截然不同。切開皮膚和脂肪的時候,順著刀尖就能感受到那種細膩和緊繃,從那時起,我就迷上了這種奇特的快感,有點欲罷不能。”

“所以,你現在也想看看我的表現嗎?”

聲音輕柔如三月的細雨,細細靡靡的直透肌膚深處,讓那話語竟魅得像是小貓爪般撩撥著人的心肺。聽到這里,嘴里喋喋不休的加爾不禁停下了準備工作,望著椅上巧笑倩兮的女孩。

“我想……”

直視著眼前的依絲特,剛說到一半的加爾,卻感覺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涸沙啞,停下了話頭。在不知不覺間,他的神志已像是漸漸深陷進了那對深淵般漆黑柔和的眼睛里。

“你想干什么,婊子。”像是突然清醒過來的加爾冷笑了起來,隨手從推車上拿起了一把柳葉狀的小刀,“現在求饒的話也太晚了。”

“我是否求饒,似乎并無關緊要吧。”

看著自己已經有些發麻的手腕,依絲特臉上的那種苦笑根本不像是因為有多無奈,相反有種惡作劇時的狡黠,“接下來,我的生死只取決于一件事情,就是哪種結果會讓你更快樂,不是嗎?”

“沒錯,我可以隨意決定你的生死,讓你生便生,讓你死即死。”

看了一眼手中的小刀,加爾像是決定了什么似的,停下了那些準備工作。此時,歌姬那天籟般的嗓音聽起來更是美妙悅耳,經由那朱唇貝齒所出的每一個字,如珠落玉盤的磬響直透靈魂深處,悅耳動聽間卻又讓人難以抗拒。

直到“叮”的一聲清音打破了寧靜,加爾才幡然醒悟般回過神來,手中的那把小刀正躺在地面上,散發著不祥的光彩。

“你是在勾引我嗎?”

手撐在椅背上,加爾不由怒視著眼前的依絲特,隔著那薄薄的衣物,他可以清晰看著那兩團豐潤隨著呼吸而顫動,在這至近的距離,甚至能看見兩點細微的凸起。

為了保持享用獵物時的新鮮,從頭到尾特意沒做出任何越軌舉動的男子,心底積蓄已久的欲望瞬間被點燃了,恨不得立刻把這個柔軟的身體就這樣按在椅中,直接撕開那絲質的白袍。

“本來在你傷害我的尊嚴之前,你是可以盡情享用我的權利與地位的,現在……”

“你的‘權利’與‘地位’?”男人的臉幾乎湊到了自己頸邊,那夾雜著酒味的口氣是如此濃重,依絲特不由側過頭去,“死刑之前,還想讓我聽笑話嗎?”

“什么笑話?”

“你是如何成為守夜人的?”

“在無數使徒面前,使者宣讀了屬于我的榮耀,我優秀,我圣潔,我是天眷之子,神在出生時便賦予了我權利與使命。”

在心底盤算著這次失誤會給自己造成多大的傷害,加爾抓起了一縷依絲特的銀發,放在鼻間嗅著那淡淡的花香。眼前女人的肌膚美如軟玉,吹彈可破的皮膚白至近乎透明,這種優雅秀麗的美感,簡直讓人無法自控。

那個女騎士已經落入了地牢,從來沒人能逃過尸犬和人偶騎士們的圍捕。從泰倫努斯的表現來看,上層極其重視有關于DF521的信息,如果這次能夠從那個女騎士嘴里得到一些信息,也許會讓他平白得到一件大功。

事態已經得到控制,依絲特這突然的轉變顯然是在討好自己……畢竟得到一個活生生的奴隸,遠遠要勝過那種無腦的活死人。想到這里,越來越得意的加爾心底,不由生出了饒她一命的念頭。

“所以,從那一天起,我便成為了貴族與‘守夜人’,執掌無數人的生死,其中同樣包括著你。”

“高人一等的貴族?還是純粹因為你是一條符合主人需要,哦,不,也許單純是喜好的狗呢?”

“你這個女人!”

原本還以為這女人終于了解到自己的高貴與強大,誰知道到頭來其實只是被人戲弄而已……惱羞成怒的加爾五指猛然發力,一把扯緊了女人的頭發。依絲特卻沒露出絲毫的痛苦表情,黑色眼睛中一片平靜,望著滿臉漲紅的“守夜人”。

“憤怒了??其實這不是你的錯,‘守夜人’一向比較喜歡使用‘天命’這個詞,好讓手下足夠地愚蠢和狂熱。”

輕輕揚起下頜的依絲特,黑玉般的雙瞳凝視著滿臉通紅的加爾,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不用太長的時候,權利、享受與贊美聲的催眠,已經足夠讓你沉浸在這個虛幻的世界里,為了維持現狀,你會愿意奉獻出一切的,也放棄了去思考很多東西的能力。”

“你要說明什么?別以……”

“因為我比你了解得更多,你之所以能當上這片區域的‘執火者’,無非因為你控制著周圍所有的宇宙騎兵力量,宇宙騎兵那獨立的執法權和信息網給你加分不少呢,小子。”

黑瞳在無影燈下閃動著復雜的光彩,依絲特直接掐斷了加爾的話頭,女孩所使用的語風早已不復以往的平淡,相反漸漸透出了幾許上位者訓斥奴仆時,那種應有的威嚴與高貴。

“因為這層關系,你才會被賦予這樣的地位與權利,這只是簡單的利益取舍而已,哪怕你只是頭豬,只要能夠當上騎兵總監,一樣會得到相同的恩賜。”

“我說過,不要再激怒我!”

隨手從盤中抄起一把鋒利的銀刀,加爾的神情頓時變了,在憤怒中重新滲進了濃烈的殺氣與疑懼。眼前女子這種悠然自得的模樣,連同那突然轉變的高貴姿態,不由讓他從心底里感受到了危險的味道。

“準備肌肉松馳劑,過來幫我。”

一把扯開了領扣,加爾直接在空中打了個響指,得到命令后,一直保持著石像般站姿的黑甲騎士們,從靜止的狀態中重新活了過來。本能地感覺到威脅的男人,腦中已經沒了其他的想法,只想盡快結束掉這件事情。

“我們會很快樂的。”金屬甲靴發出的沉重腳步聲里,開始漸漸喘息的加爾瞪著面前的依絲特,“我保證。”

“嘖,看來,我讓這個游戲結束得有點太快了。”

剛剛抵在喉嚨上的銀刀似乎劃破了皮膚,傳來陣陣的刺痛,因為失望而輕咤一聲的女孩,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有機會給他安排個英雄救美的橋段了。”

“SpecialCode:Grail。”

在銀發歌姬這低聲的呢喃里,原本侍立于加爾左右的黑騎士們像是得到什么指令般,頓時停下了動作,面罩上兩塊水晶的紅芒仿佛燃燒般跳躍閃爍,齊齊發出了低沉的回應。

“Codeconfirm,等待密鑰。”

“你們在干嗎?我命令你們,過來幫忙。”

略帶恐慌的聲音呵斥下,“夜衛”們依舊靜立原地,就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主人的命令。望著這些表現異常的活尸,恐慌的加爾不斷重復著命令,作為“守夜人”最忠誠的仆從,這些“夜衛”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失控過。

“你們都喝這個,因為這是我立約的血,為多人流出來,使罪得赦。”笑意自嘴角浮起,看著面前驚恐的加爾,繼續輕聲吟誦的依絲特,那黑玉般的眼底閃爍出一絲妖異,“以吾之名,將其降下。”

“Yes,Youhighness!!”

整齊有力的喝應聲在室內回落,漆黑的騎士們已經齊齊轉身面向著加爾,同時發動了攻擊。

“你們想干什么!我命令你們停下!”

看著直沖而來的黑騎士,加爾那聲嘶力竭的命令并沒有產生任何作用,在沉重的甲靴聲里,幾只冰冷的鐵手已經鎖向了他的喉嚨。

不遠處,被束縛于椅中的依絲特笑意中的妖異漸濃,深深倒映在了加爾那恐慌的眼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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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因工作原因,正在數個省市間出差,上網條件實在惡劣。再次向各位讀者致歉。
holyark93 發表於 2014-9-20 03:08
黑暗十字章卷
章 六魅影

“呵呵呵,相信我,我沒有讓他們使勁。”

輕閑的笑聲,語調優雅而又完美,卻滿是輕蔑與嘲諷的味道。

原本用來解剖獵物的刑椅,現在相反變成了敵人的寶座,原本的獵物,現在變成了端坐于寶座上的獵人。

坐在刑椅上的依絲特微微俯身,看著面前曾經看似風光無限,現在卻一身狼藉的加爾。一雙玉腿不時在對手眼前擺弄交錯,那渾圓的足踝晶瑩剔透,足尖上精心修剪的指甲,在燈光下閃爍著玉石般的光澤,完美到讓人忍不住想用手去把玩輕撫。

那對原本垂涎已久的玉腿在眼前晃動,此時的加爾,卻已經沒有心思去欣賞這美景。

光潔的頭發亂成了一團,眉弓上的傷口流淌著血水,滿嘴的牙齒大半已經變成了混在血水里的骨渣。男人兩手無力的癱在身側,十指已經節節寸斷,胡蘿卜般粗脹的指節泛著青黑。

兩名黑甲騎士緊緊抓著他的肩膀,把這位原來的主人按在地上,讓他的額頭直抵在地面上。曾經風光無限的“守夜人”,卻不得不主動保持著這個姿勢,因為哪怕再小的一絲掙扎,都會給他那脫臼地肩膀帶來無法忍受的疼痛。

“你,不,您……究竟是誰……啊啊啊啊!!!”

所有“夜衛”都是由總部統一配置的程式在驅動,眼前的這個女人竟然能夠越過自己直接控制“夜衛”,這匪夷所思的結果只能證明,她有可能在“守夜人”中擁有遠超自己的地位和權限。

剛被那些曾經忠貞無比的“夜衛”痛毆一頓的男子,盡可能的讓語氣聽起來更為恭順一些,他的提問卻是以聲嘶力竭般的慘叫而告終。

處事如鐘表般精確的亡靈們,顯然不會忽視手下獵物的任何異動,甲胄所包裹的巨手狠狠捏住了加爾的肩窩,以“貴族天命”而自稱的男人,臉色頓時因劇痛而變得一片紫脹。

“現在只有一條規則,我問,你答。”

輕輕抬起了手掌,面色冷漠的女孩說出了兩人間的規則,得到示意的“夜衛”們略微減輕了力量,從痛苦中得到暫時解脫的加爾,不停粗重的喘息著。

“我的第一問題是,這里還有沒有其他的‘執火者’?”

“沒有了,只有迪拉克拉斯和我,其他全是夜衛和仆從,對了,泰倫努斯除外,我剛剛才知道他是個‘SHADOW’,我不知道他的級別究竟是什么。”

“很好,現在是第二個問題,關于‘999’號與黑歷史發生接觸,然后把我請到這里來的情況,你是否向上匯報了?”

“還……啊啊啊!!”因為粗喘而略顯緩慢的回答,頓時引來了“夜衛”的干涉,痛不欲生的加爾立時狂叫了起來,“還沒有,啊!我原本想把一切處理停當才向上匯報的!!!”

“因為我的緣故?”

“是!沒錯!!”

感覺肩膀上痛楚略減的加爾,用哀求似的目光望著面前的歌姬。

親手設計這間房間的加爾知道,一但大門關上就代表著與外界徹底隔絕。厚實的墻壁和大門會阻止任何聲音的傳出。

在享受的同時,他也不喜歡被別人所窺探或者關注,所以也沒有加裝任何的監控設備。在這個封閉的空間里,控制著“夜衛”的依絲特,手里執掌著生殺大權,他只能用順從來換取活命的機會。

“很好。”露出了一絲魅惑的微笑,依絲特突然抬起頭來望著那扇厚重的大門,若有所思的問道,“你沒有經過騎士強化吧?”

“是,宇宙騎兵不強制成……”

“嗯,這樣故事就不會有什么破綻了。”

粉雕玉琢的五指輕輕搭在了衣領上,還沒等加爾理解其中的含意,“嘶”的一聲輕響中,歌姬已經撕開了自己輕薄的衣襟。

“你……”

輕輕提起了被自己撕爛的裙襟,依絲特在優雅的笑意中,抬起了自己精巧的腳丫,狠狠一腳踹在了男人稀爛的下巴上。甚至連聲悶哼都沒發出的加爾,像根木頭般直直的仰天栽倒在了地板之上。

“好了,龍套解決,該王子登場了。”

明明是用腳踹,依絲特卻輕輕拍了拍手掌,那笑意中如同惡魔般透著狡黠與冷漠。

在黑石筑成的長廊里,插滿白燭的水晶吊燈在微風中搖擺,投下了無數搖曳的光影。

嘶嘶如毒蛇般的呼嘯聲中,球形電漿閃電般從走廊間劃過,在黑色的石面上投下兩團藍影。氣化的電荷粒子瞬間汽化了泰利安盾牌,碎裂的能量爆散開來,沸水融雪般在光滑如鏡的盾面上,濺出了一道丑陋的傷痕。

躲在盾后的騎士猛然抬頭,在那耀眼的水晶燈火中,閃過了一道刺目的虛影。

湖綠的光華從燭火中一閃而出,黑色騎士那堅實的頭盔,在這比任何金屬都要鋒利的能量劍鋒下,如同薄紙般被一分為二。

一腳踢倒了停下動作的對手,金屬重甲撞在地毯上,發出了沉悶的鈍響。看著面前終于能夠重歸死國的尸體,年輕騎士終于長出了一口氣。

有了格蕾絲那極其精準的火力支援,守衛著這條通道的6名黑甲騎士,很快就在電漿與光劍夾擊下全部被毀滅,在那深紅色的地毯上,躺滿了冰冷的黑色尸體。

在睡眠與疲勞恢復劑的幫助下,林凌原本蒼白到有些可怕的面頰上,終于有了幾許溫暖的血色。被強制睡眠了30分鐘的騎士,身手終于恢復了往日那種鷹隼般的輕靈。

“依絲特的信號源,就在11點鐘方向,距離剩余57米。”

停下腳步的格蕾絲,眼鏡片后閃爍著泛藍的電子光澤,一突破地牢后,生化人的電子優勢頓時彰顯無遺,很快就鎖定了依絲特在這座莊園中的位置。

一瞬間,她眼前的世界已然切換成了藍黑兩色,無數線條勾勒出周圍事物的外廓,世間萬物都像是被投入靈界般,顯得格外深邃飄忽。

在走廊中央,一連串人形的藍色光華在空中構成了一道軌跡,就像是飄忽的磷火般投向道路兩側,直連向了通道的盡頭。

“根據電子信號的殘留輻射偵測,有四個‘夜衛’呈護送隊形,從這里經過,方向與依絲特信號源吻合。”清晰的報出了最新的信息,在金屬的摩擦聲中,格蕾絲右手中再度燃起了燃起了藍色的電荷閃光。

“多源復合偵測設備,超微型電漿導軌炮,雖然不知道還有其他什么裝備,光是這兩樣,就不是普通軍事公司能夠達到的技術級別了。”

聽著身邊蕾妮的耳語,不由加重了林凌心底的疑惑,姑且先不說這些技術如何先進,光是將它們整合微縮,放進格蕾絲這具普通人外形的身體里,已經是一道巨大的技術難關了。

根據小女孩的粗略估算,單單是那枝超微型電漿導軌炮再加上小型化能源的成本,已經足夠裝備一個營的普通士兵。哪怕是現今銀河中強國的正規軍隊,都不會選擇這種效費比低下的方式,放棄一個步兵營的正規火力,去換回這么一個高科技的生化人。

畢竟會故障、需要細心保養的改造人,無論戰斗能力還是勤務性能,都比不上一個騎士,這種高成本低回報的生意,在這個追求效益的時代,完全沒有人愿意承受。

至少從她所搜集的情報來看,極光社原本只是一家極普通的演藝公司,只是在發掘了依絲特后才發展到了今天這樣的局面。單單是這兩三年的時光,無論是技術還是人脈,都不足以讓他們擁有這個級別的保鏢。

“極光社究竟哪來的這種實力?”

“依絲特小姐有些其他方面的投資,所有在公司合約之外,還有一些個人資源。”微微一笑的格蕾絲,似乎并不愿意多做解釋,“我的任務已經完成,公主還在等著您呢。”

“咳咳咳……”

飽受折磨的喉嚨爆發出一陣嘶啞的咳嗽,貝克•福斯特終于從那半睡半醒的狀態中被嗆醒了過來。塑料味、汗臭味和電子元件味在空氣中混合成了一種星船里特有的怪異氣味,無時不刻在搔弄著他的肺腔。

努力工作的空氣處理機,在頭頂上方發出了令人煩燥的嗡嗡聲,隨手從床邊撿起了那件皺巴巴的制服,理了理頭發的中年男人推開了艙門,走出了這間狹小的艙房。

淺度睡眠帶來的頭痛,就像是有幾十把小錘子在同時敲打著他的腦袋,貝克不由用力拍打著自己的腦門,試圖去擺脫這種痛苦。

作為宇宙騎兵沙利文級巡邏艦“波特爾”號的艦長,這就是那點微薄薪水要求他盡到的職責,像條獵犬般日復一日的巡視著航道。這枯燥而又沒有希望的工作,卻讓他成為“守夜人”的一員,隨時監視著這片星域中的異常。

通過那條窄小而布滿銹漬的通道,貝克連按了幾下才打開了艦橋的艙門,這條服役超過了100年的老飛船里,到處彌漫著一股腐朽破敗的味道。

坐到了那張熟悉的皮椅上,感覺喉嚨干裂到快要冒煙的船長,還是忍下了去喝一杯水的欲望。因為加爾那該死的私欲,導致“波特爾”來回奔忙了好幾天,被逼錯過了正常的補給。

船上的淡水儲備已經用完,包括他這個艦長在內,所有人都不得不靠著那該死的循環處理器過活。盡管那水依舊清澈閃亮,但一想到它的來源,總讓人感覺有一股尿臊氣或反應爐輻射的味道。

一想到加爾現在正摟著依絲特那光滑柔軟的身體,在水光莊園中享受著漿酒霍肉的晚宴,他卻要守在這條破船上,等著進入星際通訊中轉站的收信范圍。

那該死的家伙,為什么他擁有了貴族頭銜,自己卻只能充當這種苦力的工作。貝克心底郁積的不滿,卻被下屬的報告聲所打斷了。

“艦長,艦長。”

由詢問轉為提醒的語氣里,隱藏著一種驚惶失措的感覺。

看著屬下那張蒼白的面孔,剛要發怒的艦長,就在目光接觸全息投影屏幕的那一瞬間,整個人的神情瞬間僵硬了。參數監視器上不斷閃爍著警示字樣,標示著重力的光柱像是瘋子般飛速上升!!!

“異常重力反應?周圍完全沒有行星啊?”

哪怕再先進的科技,只要是機械就會發生錯誤,航行啟始點時一個0.001度的誤差,在航行數千萬公里后,也足夠讓一條飛船莫名其妙的撞上隕石群。

不斷跳動的數字刺激著艦橋上所有人的視線,貝克緊張地瞪著面前神情慌亂的領航員,在他操作下,飛船系統正在快速重新定位,但無論是導航程序還是自檢程序都顯示著同一個事實,飛船沒有偏離航線,周圍的確是一片空曠。

“復核無誤,周圍沒有任何東西,艦長。”

“那就再去確認!!”

手下那束手無策的神情加上艦橋里逐漸響起的警報音,再次加重了貝克心底的不安。

就在半年前,在一片無光的宙域中航行時,曾經也發生過相同的情況,雷達系統的故障差點讓一顆脫軌的隕石直接把這條船攔腰撞成兩截。

“打開艦橋遮光板,用肉眼輔助觀測!!”

伴著另一道刺耳的警報響起,艦橋四周的遮光板緩緩降下,明亮的艦橋瞬間暗淡了下去,換成了應急狀態的暗紅色燈光。貝克五指在控制面板上飛速閃動,卻得不到任何回答,全息屏幕上依舊是一片漆黑無垠的星海。

“巨型重力反應……艦長……撞擊警報!”

在黯淡紅光的映照下,舵手那張掛滿冷汗的面孔,顯得格外扭曲。

“Emergency!Emergency!”機械合成的女子聲音在艦橋里回落,貝克用僵硬的目光看著那空無一物的宇宙,在這片無盡的黑暗里,一個無形的巨魔正撲向這艘小小的星船。

“再詳細點!”艦長的咆哮聲里,領航員幾秒后才吐出了回答,“3600萬噸的重力壓,距離1200,900……絕不可能是飛船……”

“左滿舵,緊急避讓機動!!”

失控的五指緊緊深扣入了座椅的軟襯里,猛然起身的貝克眼前,卻閃過一道美麗的弧光。

包裹著“波特爾”的無形護盾上,亮起了一連串漁火似的光焰,那輕煙般半透明的藍火,在這漆黑的世界中顯得格外妖艷。就像是有一個透明的巨獸,像是薄紙般撕碎了這脆弱的外殼,貝克視界前的一切東西都扭曲了起來。

徹骨的冰寒混雜著酷熱的火焰,滲進了碎裂的艦橋,艦長的皮膚瞬間凍結成了透明冰塊,轉眼卻又被火焰所融化。

從艦首開始,騎兵飛船的船體開始蜷曲崩塌,從頭至尾解體成了紛飛的碎片。爆炸的船尾中撒出了七色的彩光,形成了一團巨大的火球,那飛散的火光中,一個虛無的巨像滑入了漆黑的宇海…………

無數金屬的殘片在緩慢飛舞,仿佛宇宙中一大捧被人遺棄的紙花。在這片殘骸中,就像是個被小孩一腳踩扁的玩具般,變成一團廢鐵的“波特爾”號橫臥在漆黑的虛空中,在星光的照耀下,幾個僵硬的人影在碎片中顯得格外刺眼。

凍結的眼球掛在眼眶之外,面孔上滿是腫包和爬蟲般的血管,皮膚上掛著水分蒸發后形成的寒霜。突然間,尸體僵硬的手臂卻不自覺的動了。

一層無形的力量在黑暗中散布,推開了在爆炸中被融解的金屬碎塊,還有死不瞑目的尸首,就像是在真空中蕩起了一層漣漪。

在這片寂靜而又可怕的異動中,隱約閃過一道藍色弧光,隱約一道透明的影子從中閃爍而出,朝著騎兵飛船的來航方向飛去……
holyark93 發表於 2014-9-20 03:08
黑暗十字章卷
章 七小運氣

鐵黑色的墻面、黯淡的銅質燈柱、在如油畫般壓抑寂靜的氣氛中,只有那微弱的火光在閃動著。四名“夜衛”守在冰冷厚實的鐵門外,雙手拄著漆黑的劍柄,筆挺的站姿中卻透露著一種死尸般的僵硬。

略顯灰暗的顯示器畫面里,紅色光線精準地勾勒出了周圍事物的輪廓,死人們完全沒有活人的缺陷,以一種亡靈專有的忍耐與堅毅,紋絲不動地守衛著這間加爾獨享的房間。

作為五感與肉體都超越凡人的天命之子,大多數的國家、騎士團與騎士,都不屑于再使用機械或是生化改造的方式來增強自己的戰力。對他們來說,依賴多年磨練而烙印在體內的劍技,揮舞手中的光劍去擊敗對手,這才是真正的騎士道。

聲名與位階,這兩樣相輔相成、彼此關聯的東西,在“騎士”這個名字誕生之日起,對騎士來說就遠比生命還要重要。

一名騎士想獲得更好的地位、待遇與關注,就必須努力提升自己的位階,讓自己的聲名在騎士與諸國中廣為流傳。而這兩樣東西,只有通過生死一線的方法獲得。

用手中的光劍主動挑戰“騎士工會”正式授予“位階”的對手,或是駕駛著M.K.在戰場上擊敗對手的“死亡騎士”,取下對手的徽章。一旦整個過程被確認,勝者自然能夠繼承敗者的位階與榮耀。

只有游走于正統“騎士”體系之外的流騎、因失敗或是其他原因而聲名掃地自甘墮落的斷劍、或是那些徹底聲名狼藉被騎士工會通緝之輩,才會用這些“庸俗”的辦法來提升自己的實力。

而對這些亡靈來說,卻沒有這些觀念限制。

這些用異常方法從死亡國度中喚醒的亡靈,那破爛的肉身里有關于自我、情愛、道德等的感情,早在藥物和生化改造中被清理得干干凈凈。在他們那被電子元件與生物改造之后的大腦里所剩下的東西,只有騎士的戰斗技藝,還有那廝殺的本能。

作為騎士天賦與機械相結合而誕下的私生子,忠實地按照事先編定的指令運作,卻又有人類特有的靈活,不知痛苦疲勞。甚至嚴格的說來,他們已經不再是個人類,甚至連尸體都不是,只是一臺完美而廉價的殺人機器。

頭盔上的電子眼可以將外面任何的活動物體在瞬間判斷出來,通過植入神經中的回路顯示在“夜衛”眼中,憑借著大腦與機械的輔助,這些人形機器就可以瞬間揮起斬金斷鐵的大劍,把目標斬成兩段。

瞬間,隨著一道暗淡的激光束投影在眼底,就像是被喚醒的石像般,守在門前的四名“夜衛”,用整齊劃一的動作抬起了頭,被甲胄包裹的右手握緊了劍柄。

漸漸響起的腳步聲里,一個有些纖弱的身影,從銅燈交織出的明暗之中漫步而來。

在陰森的燈光下,細長五指虛握著湖綠色的劍柄,還沾著水滴的俊美面龐,透著一股蒼白的冰寒之色。

順著破裂的裙據滑下的水滴,在黝黑石板上濺得粉碎,那打磨到光潔如鏡的地面上,倒映出了一道青翠欲滴的閃爍劍光。

隨著身影的虛無舞動,由地獄般高熱形成的劍刃,行云流水般在空中留下了一道奪目的弧光,輕輕抹過了三名“夜衛”的脖頸。

一片死寂里,沉重的頭盔在地上砸出了悶響,三顆滾落的人頭在地上翻動,忠實的儀器才剛剛在頭盔里投下了指示目標的綠光。

這時,最外側的“夜衛”,才剛剛舉起手中的黑色大劍,一聲碎裂聲卻順著后頸直傳入了厚實的頭盔中。沖至眼前的身影還沒等他揮劍,一擊干凈利索的旋踢,已經踢碎了他被盔甲護住的腰椎。

憑借著強化過的肌肉,勉強支撐著失去脊骨支撐的身體,“夜衛”還在努力保持平衡,試圖發動進攻。

邁至他身邊的紫發少女已然停下了腳步,探出了顯得有些秀氣的左手,抓住那搖搖晃晃的頭盔,隨手揮起清澈如水的劍刃剜下了他的頭。

最后一聲沉悶的倒地聲響起,從四具無頭尸體盔甲上折射出的光澤,為林凌的面龐更增了幾許寒意。這時,甬道中才出現了蕾妮那小小的身影,身邊緊跟著右手重新化為武器的格蕾絲。

“這已經是第三十五個了?”銀色的超微型電漿導軌炮,重新恢復成了手腕的模樣,格蕾絲望著林凌的眼光有些異樣。

她異樣的原由并不是因為林凌的實力,而是林凌的那種神情。

能夠與北銀河兇名昭著的“黑翼”哈金斯打成平手,甚至還略占上風,那時格蕾絲就開始了對比儲存在腦中騎士資料的工作,對林凌的實力已經有了一個大概了解。盡管這些黑騎士表現的比活人還要堅韌兇悍,但從這些行尸走肉的層層包圍中闖出,完全不出意料之外。

真正讓格蕾絲意外的是,林凌斬殺敵人時的那種神情……

就算是面對哈金斯與“黑閃”時,這個擔任依絲特保鏢的年青騎士,表情都是那么平和。現在,這種如深潭死水般寂靜安寧的平和里,卻摻入了一絲讓人毛骨悚然的氣息,冰寒徹骨,卻又像刀鋒般鋒利,讓人不敢接近。

相比往日那種只守不攻的善意,如今的林凌,渾身卻四溢出一股凌厲的死氣。

電光般迅疾的身形揮舞著劍影,看似虛浮無力的輕觸已經瞬間讓對手肢離破碎。林凌手中華麗輕柔的劍光,往往在正面只留下一道縈繞于空中的殘痕,年青騎士已經出現在另一個敵人身邊。

格蕾絲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奇景,對騎士來說,劍既是自己最貼心的同伴,卻又是最大的敵人,誰能夠在戰斗中更好地控制自己與劍之間的默契,誰就能讓自己的劍勢更為精準凌厲。

“心劍合一”,劍術大綱中這句簡單的話,卻讓很多騎士止步不前。更別說很多貴族紈绔子弟在成為騎士后,甚至在揮劍時連沉重的劍鋒都控制不住。

所以,騎士在戰斗時就算速度和頻率再快,依舊需要時刻關注自己的身姿是否精準無誤、邁出的步伐是否穩定,能夠與自己的劍勢相互響應,在一招一式、攻守轉換間總是有理可依。

相比格蕾絲腦海中的那些騎士,林凌的動作卻如流光飛影般,在閃爍間綻放卻又剎那間消失,直到再次浮現,散放出令人為之屏息的光影。那道湖綠劍光就像他身體的一部份,在主動依附著每一次輕盈的動作。

“這就是他作為位階騎士的真實水平嗎?這種劍術……”

格蕾絲終究還是把這句話放在了心中,無論林凌的身姿與劍影有多華麗、優雅、美得令人無法相信,最終卻只是為了讓那種凌冽的殺戮之意更為純凈與直接。他每一次看似舞蹈般的出劍動作,都只是為了用最小的力量,去取走一條生命。

干凈,簡單,卻又可怖到讓人窒息……

除了東銀河外、甚至是其他銀河的知名騎士資料,在女經紀人的腦中快速地進行處理比對,盡管擁有著戰艦級別的存儲資料和運算能力,格蕾絲卻發現,這素來可靠的配置現在卻無法找到她想要的結果。

林凌的招呼聲卻打斷了格蕾絲的思路,將查找這種劍術出處的工作分配給了腦中微型電腦的輔助進程,格蕾絲連忙對著他點了點頭,示意依絲特的信號就在這間房中。盡管心里知道歌姬不會有什么危險,但她畢竟還是不能完全放心。

“‘七姐妹’生產的特殊密碼鎖,沒有短時間破解的可能。大門雖然使用普通鋼材制成,但能裝配這把鎖的話,厚度應該不會薄于100mm,用光劍破門的話會需要一點時間。”

只是瞄了一眼厚實大門上的門鎖,蕾妮已經準確地報出相應數據。騎士光劍所使用的高溫能量劍刃足以斬金斷鐵,碰上這種厚度的鋼制大門并不是束手無策,但那點延誤的時間,有可能讓屋內的情況有變。

還沒等小女孩的話音落地,林凌已經揮劍而出,輕薄的劍刃順著門縫直透而出,濺出一捧赤紅的火花。

火花,照亮了林凌眸底隱約閃過的那一道妖異銀絲,年青騎士已經一腳踢飛了沉重的鐵門,手中挽起了一道耀眼的劍影。格蕾絲提供的藥物的確有效,那種在四肢血脈里逐漸復蘇的力量感,讓他有足夠的自信解決掉任何對手。

“有劍刃真是占優勢。”

嘴里嘟噥著的小女孩,想起了自己那枝能源棒般的佩劍,絕對不可能做到這樣的結果,營救依絲特的事情起碼要拖延許久……

雖然緊跟在林凌身后沖進了房內,但蕾妮舉手投足間總有點束縛的感覺。也許因為要營救的是依絲特、也許因為林凌臉上那種憂慮的神情……

在全神戒備的騎士面前,散發著淡淡血腥味的房間里,卻是另外一付叫人瞠目結舌的畫面。

本該作為獵人的加爾,這位水光莊園的主人,現在卻躺倒在一堆手術器械里,順著耳邊淌下的鮮血已經在地上凝成一灘。

作為獵物的依絲特,雖然衣襟破碎里露出了豐滿嬌嫩的雪膩,卻是若無其事的坐在那張簡陋的手術床上,輕輕踢著雪足,手里抓著一個已經凹成弧形的金屬托盤。

“好像稍微有點晚啊,我的‘騎士’。”看著破門而入的年青東方騎士,歌姬把手里的托盤當作了扇子輕輕擺動,好一付氣喘吁吁的弱女子模樣,“我只好自己先解決一下了,剛剛還在頭疼怎么出去,你來得倒也算是正好呢。”

“還好沒出人命。”輕輕蹲下身去摸了下加爾的頸動脈,站起身來的格蕾絲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笑容,“作為一個全銀河數千億歌迷眼里的純潔偶像,有些工作你實在應該留給我來做。”

“只要時間允許。”

嘴上應付著格蕾絲的抱怨,依絲特的目光卻牢牢的鎖在林凌身上,這個年青騎士的目光有意躲避著自己,輕輕一笑的歌姬卻是有意換了個坐姿,胸前那碎裂的衣襟立時展得更開了,“現在我們是不是該逃跑了?”

“有賴于林凌卿從對方繳獲到了完整的地圖資料。”

推正了有些龜裂的細框眼鏡,格蕾絲攤開的掌心里靜靜躺著一塊銀色的芯片,這正是林凌從那名“夜衛”頭盔里拆下來的終端。不知依靠著哪種方式,她似乎已經讀取了里面的所有資料。

在明亮的無影燈光映照下,憑借著騎士超人的眼力,芯片上那個微小的標志清楚落入了蕾妮的眼底。看著這個熟悉的標志,小女孩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

一個長發仙靈的側影,隨著角度和光照的變化,不斷閃爍著七重投影。

又是‘七姐妹’?……與剛剛密碼鎖上完全相同的標志,頓時在蕾妮的心底埋上了沉重的疑問,這剛剛展開的思路卻被格蕾絲的講解打斷了。

隨著女經紀人抬起的左手,成百上千道幽藍的纖細光線從她指間放出,在空中構成了一幅完全由光線組成的三維地圖投影。地圖清晰顯示出了作為上層結構的水光莊園,以及一幅巨大而又繁復的地下建筑圖。

“這座莊園,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大上很多呢。”嫵媚一笑的格蕾絲,殷紅唇間露出了一絲奇特的魅意。一座足夠10萬人規模城市使用的反應爐,數十個用于制造行尸的尸塚、無數的庫房和復雜如蛛網般的通道,這密密麻麻的建筑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蟻穴,令人不寒而栗……

“光憑這里的地下建筑,就已經夠得上一個大型基地標準。”

變粗的光線在空中標出了一條折線,蜿蜒曲折的通向了三維地圖中某塊被加亮的區域,講解到這里的格蕾絲不由加重了語氣。

“很幸運的是,除了反應爐,似乎大多數空間仍然閑置或還未徹底完工。我們可以順著這條路直達格納庫,至于能找到什么交通工具,就得看運氣了。”

高燒了20多天,天天39.5度以上,最高40度2多,在醫院躺了許久終于可以回家了,真是好險好險……前段時間一直沒能力更新給大家道個歉,現在在家休養,恢復更新后,身體還有些虛弱估計更新速度不會太快,各位朋友,見諒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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