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真魔 作者:皇甫奇 (連載中)

 
虎兔 2009-12-14 01:13:4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1 461673
別離 發表於 2010-1-15 07:11
第十二章 星辰之力
               


  對於地痞流氓來說,對手最鬆懈的時侯,就是最佳的出手機會。

  尹天軒給林君玄的感覺,就和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所遇到的地痞流氓差不多,對付這類人,林君玄有足夠的經驗。

  尹天軒離開後,馬車繼續前行,車廂內又恢復了正常,羅昶和羅綺煙對於剛剛發生的事情還懵懂不知,更沒有注意到林君玄從車廂牆壁上下來一根銀針,藏入到了懷中。

  「公子和小姐受驚了,今天就不用去書房『練貼』了。」馬車停下來後,老管家打開車門,對羅昶兄妹道。

  「你們帶公子和小姐下去吧,」老管家回過身,對身後兩排婢女和奴僕道。

  「是,管家大人。」婢女和奴僕們躬身應道。很快,羅氏兄妹被領婢女和奴僕們領了出去,林君玄也返回到了自已的住處。

  接連五天,林君玄都沒有見到羅氏兄妹,他又恢復了每日平靜的生活。讀書,練功,穩固血氣,雖然沒有什麼差使,但每頓的飯菜還是準時送來了。

  「估計紫衣侯府還在處理那件事,短時間內不會有人來打擾我。」林君玄推開窗子,已經是子夜時分了。臨安城的天空一塵不染,透過夜空,林君玄看到寥寥數顆明亮的星辰高懸在天空上。

  「冬季的星辰明亮,但數量太少,也不知道修練『星辰接氣法』有沒有作用。」望著天空的星辰,林君玄心中默默道。這幾天的時間,他又把氣血加固了一些,現在『築基』已經非常穩固了,林君玄決定就在今天晚上修練『星辰接氣法』。

  晚上子時,子夜侯府的人大部分都已經睡了,林君玄並不擔心修練『星辰接氣法』會被人發現。

  深吸了一口氣,林君玄面對著敞開的窗子盤坐下來。修練『星辰接氣法』需要極度平和的心境。

  「『眼觀鼻,鼻觀心『,」林君玄默想著星辰接氣法中提到的要點,依言照做,慢慢的,呼吸平緩,心境如古井不波。

  「現在,慢慢觀想滿天星辰的力量,一縷縷、一絲絲的通過全身毛孔進入體內,」林君玄依舊《道法正藏》中提到的方法,想像自已頭頂的樣子。

  林君玄讀過《開平佔經》,知道天空星辰的分佈。

  北方玄武七宿、『東方蒼龍七宿、西方白虎七宿……」林君玄想像著冬天會出現在頭頂的星座,一個個由星辰組成的星座慢慢的浮現林君玄觀想的天空上。

  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林君玄想像著這些無數的星力從天空落下,劃著一道道軌跡,慢慢的彙集到身體周圍,然後這些星辰之力便慢慢的、慢慢的進入接近身體,進入全身毛孔之中……

  這是一個極為放鬆的過程,越是想那些星辰之力靠近身體,心神便要越是鬆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君玄漸漸感覺不到自已的身體,就像睡了一覺一樣,當林君玄再次『睜』開眼睛的時侯,他已經置身於一片無邊的黑暗之中,而在這邊黑暗之中,一縷縷似煙似霧的璀璨星霧散佈在周圍,一種溫和的感覺湧上心來。

  「這就是星力!」林君玄心中湧起一絲明悟,他靜靜的看著這些美麗璀璨星霧,心中無喜無悲……

  林君玄並不知道,就在他的心神進入無想無念的境界時,衣服下,那根散發出柔和光芒的星形墜鏈突然無聲無息的飄浮起來,一絲絲螢光般的星芒從黑暗中浮出,聚集在林君玄周圍,慢慢的湧入到他全身的毛孔中……

  時間便在這種心神平靜,無喜無悲中流逝,林君玄的心神沉浸在那種美妙的感覺中,完全忘卻了時間……

  「不好,「星辰接氣法」中說第一次修練「星辰接氣法」只能在修練晚上子時那一個時辰,現在恐怕已經過了子時,」這個念頭一興起,無盡的雜念立即紛至沓來,那種美妙而平靜的狀態再也無法維持,林君玄只覺眼前一暗,便睜開了眼睛。

  廂房裡靜悄悄的,窗戶依舊打開著,依稀有輕風從窗戶掠過。林君玄站起身來,從窗戶中探出頭來。天空幾顆很亮的星已經不見了,天還沒有亮,林君玄不知過去了幾個時辰,只是能肯定,子時絕對是已經過去了。

  「應該是子時剛過不久吧,」林君玄看了看天空想道,《道法正藏》中明確說過,第一次修練,只能在子時。林君玄活動了一下手腳,並沒有什麼感覺不妥的地方,相反,皮膚清清涼涼的,非常舒服,而且渾身也好像充滿了力道。

  「這『星辰接氣法』真是神奇,只不過才修練了一個時辰,居然就有感覺了。」整個修練過程中,林君玄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地方。伸了伸腿腳,看看時間還早,林君玄便隨手關上了窗戶,躺到床上,和衣而睡。

  林君玄再次見到紫衣侯一對子女是在第二天的下午,老管家派人把林君玄叫到了紫衣侯府的廂房。

  林君玄進去的時侯,羅昶和羅綺煙兩兄妹正握著兩根粗大的描金毛筆在宣紙上寫著毛筆字。老管家對他點了點頭,林君玄便走了進去。

  粗略的描了一眼,林君玄便發現給自已準備的一張長桌上也放上了毛筆與宣紙。宣紙捲著並沒有鋪開,旁邊放著一塊巴掌大的碩台,碩台裡有墨條,但並沒有墨。顯然這套筆墨紙碩是為他準備的,但並不是讓他現在使用的。

  林君玄是個聰明人,既然人家不想讓他現在就使用,他便也不去動那套筆墨紙碩。越過自已的書桌,林君玄繞到這對兄妹的書桌後方觀看。

  羅綺煙畢竟還小,握筆桿子都握不緊,寫得字歪歪扭扭,但多少已經顯露點女孩子娟秀的氣息。看到林君玄在自已身後觀看,羅綺煙扭過頭吐了吐舌頭,扮了往個鬼臉,又繼續寫字。

  林君玄看得出來,紫衣侯讓自己兩位子女鍛鍊毛筆字是假,磨煉兩人的秉性是真。那麼一桿描金筆筒遠遠要超過一個小孩子應該用的規格,別說小孩子,就是大人用的筆也要比這描金毛筆小上一些。但這麼一柄毛筆握在羅昶手中,卻是穩穩的一點顫抖也不沒。他的手臂伸得直直的,顯然用足了勁。

  「方正有餘,飄逸不足。」瞟了一眼羅昶寫的字,林君玄心裡給了一個評價。林君玄又看了眼一羅昶放在一邊,還沒收起來的字貼,全部都是那種方方正正,一絲不苟的字體。這種字體說不上有不好,就是少了一種靈動,一種靈魂,像是模子裡刻出來的字。

  「既是做了伴讀書僮,總得教他們些東西才是。」林君玄想起了那位紫衣侯夫人,這位夫人給林君玄的印象非常和藹、善良。進府不久,這位夫人就打賞了自已兩次,每次還不少。林君玄不喜歡欠別人的,屍餐素位的事情,他做不來。心念一轉,林君玄決定教他們點東西。

  「不要用太大的力氣,握筆要穩,但也要軟,」林君玄在羅昶耳邊輕聲道:「想像一下,你的手掌心裡握著一枚鴨蛋,怎樣才能不讓它掉下去?如果你用力太大,就會把他捏碎,力度不夠,它就會掉下來!」

  書房門口,老管家瞟了一眼林君玄,又似沒看到,把頭轉過一邊。

  羅昶手中的筆桿一頓,回過頭,瞪了林君玄一眼,喝道:「不要胡說,父親大人說過,做人要方方正正,大氣。寫字也應該這樣。」

  林君玄心中搖頭,這小孩的父親對他的影響他大,所說的話,已經被這小孩奉為了金科玉律。

  「寫字應該方方正正,你完全做到了,那大氣呢?」林君玄問道,往門口瞟了一眼,見老管家並沒有看這邊,知道已得了他的默許。

  羅昶聽到林君玄的話,不由一窒。他雖是王侯子弟,但並不像一般王侯子弟那樣目空一切。

  「父親大人說過的話,肯定不會錯。你若說我寫的字不好,那你來寫!」說罷將筆一一投。

  羅昶畢竟是個小孩子,被人說自已寫的字不好,一張嘴氣得鼓鼓的。林君玄哪裡會跟他一般見識,只是笑笑。走到書桌前,林君玄鋪開一張新的宣紙,拿鎮紙壓住,又執起墨條,在碩台中磨了磨,待墨香散出,再將墨條取出。

  取筆,蘸墨,轉筆林君玄做起來非常熟練、流暢,有種說不出的韻味。瞟了一眼羅昶的那張宣紙,林君玄運筆如飛,依樣在宣紙上寫了四個字『躬行天下』!

  羅昶出身王侯之家,從小便有名師教導,可說對自已寫的字很有信心。但只看到林君玄起筆,羅昶就知道,自已恐怕要輸了。

  穿過黑色通道進入這個世界之前,就算是公園裡一些長年淫浸此道的老人見到了林君玄寫的毛筆字都要驚訝不已,不敢說能超過他。別的方面,林君玄或許不行,但這一方面,林君玄要教導一個小孩,那是絕對綽綽有餘了。

  四個字一氣呵成,躍然紙上。林君玄並沒有展露全部的功底。羅昶認為字體應該方方正正,林君玄就寫得方正。同樣是『躬行天下』四個字,林君玄寫起來大氣磅礴,有股崇山峻齡聳立其間,溪水流湍穿行其中的意境。羅昶自認為不錯的幾個字,放在林君玄這四個字旁邊,就有如蚯蚓爬行一般,相形失色。

  看著羅昶震驚的樣子,林君玄滿意的點點頭:「練筆練心,只有把心神意境融入了筆下,你筆下的字才會擁有了靈魂,否則的話,寫得再好,沒了絲毫靈氣,也只木頭一般。」
別離 發表於 2010-1-15 07:17
第十三章 練筆練心 (求推薦票)
               

  「練筆就是練心!」說完這句話,林君玄把描金毛筆又擱到硯台旁邊。

  書房裡,兩個小孩早已聽呆了。書房門口,老管家聽到林君玄最後一句話,也是心神震動,若有所思。

  「你!──」羅昶似乎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他一會兒看看林君玄的字,又一會兒又抬頭看這書房牆壁上紫衣侯題寫在牌匾上的字。林君玄這幾個字寫得大氣磅礴,論氣勢根本不輸於紫衣侯題在牆壁上的字。唯一欠缺的地方是,林君玄這四個字缺了紫衣侯那份長久居於高位所養成的威嚴和霸氣。

  這種東西由各人氣質而定,紫衣侯寫的幾個字融入了他的精氣與人生感悟,論霸道與威嚴,紫衣侯已臻化境,林君玄也不敢說在這方面能超過紫衣侯。但是在其他的方面,紫衣侯又遠不如林君玄了。

  呆呆的盯著林君玄寫的那四個字,良久,羅昶神情終於出現一絲鬆動,移開椅子,羅昶恭恭敬敬的向林君玄行了一個禮:「請你教我寫字吧。」

  羅昶比林君玄還要大上一些,但此刻卻對林君玄施以面對夫子才會施的禮節。林君玄知道,自已這幾日的表現,不管是誦書,還是展現的力量,還是書法都已經折服了這位紫衣侯的公子。

  「這是我份內的事,公子不必如此。」林君玄道。

  「君玄哥哥,你好厲害啊,我也要學寫字!」羅綺煙也湊了過來,睜著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道。

  「呵呵,只要你們想學。」林君玄笑道。

  「可以再教教我你的誦讀方法嗎?」羅昶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

  林君玄微怔,隨後笑道:「當然可以。」

  書房門口,老管家暗自點頭。

  林君玄一手毛筆字寫出來,和羅昶、羅綺煙兩兄妹之間那種隔閡終於消除了,三人關係親近了不少。

  整個下午,林君玄便在教這對兄妹寫毛筆字,誦詩中渡過,三人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等等離開書房的時侯,林君玄瞟了一眼自已的書桌上還沒有動過筆、墨、紙、硯,心中一動,對老管家道:「管家大人,這套筆墨紙碩我可以帶回去嗎?」

  聞聲,羅昶、羅綺煙也停下腳步,抬頭一臉期盼的看著老管家。

  「顧伯──」綺煙搖著老管家的手。

  「呵呵,」老管家寵愛的摸摸綺煙的頭,然後回過頭看向林君玄:「以後,你也小姐一樣,叫我顧伯吧。至於筆墨紙硯的事,我可以作主,回去之後,我會讓帳房再給你送一套來,如果不夠的話,你可以再去帳房領一套。」

  林君玄大喜,來這裡這麼久,他很久沒有碰過筆墨紙碩了。對於他說,銀子還沒筆墨子碩來得實在。

  「多謝顧伯。」林君玄也改了口。

  「明天,你就繼續陪小姐和公子上課去。至於巡天府的少府主,你就不必擔心了,」老管家瞥了一眼林君玄,目中似大有深意:「不久前,侯爺在帝京得知此事,已經一紙送到龍庭,尹天軒已經被調回帝京敘職了。」

  老管家幾句話說得輕描淡寫,但林君玄卻聽得心中凜然,這紫衣侯的能量顯然不少,小小一張紙片,尹天軒再桀驁不馴,也得乖乖回帝京敘職。

  「怪不得這幾天沒我的事,原來是紫衣侯去處理那個尹天軒了,」林君玄瞥了一眼牆壁上那幅牌匾上的字畫,『君臣父子』四字霸氣依然,以紫衣侯的手腕,到了帝京也不知會如何對付尹天軒。

  林君玄重愈珍寶般抱著這套『筆墨紙硯』走出了書房,還沒回到廂房,便看到兩個青衣奴僕畏畏縮縮,蜷著身子,站在門外。

  「黃龍、黃虎!」林君玄瞧得真切,真是那兩個刁奴。幾日不見,林君玄幾乎都忘了他們。

  「這兩個刁奴這會兒怎麼想起我來了!」林君玄心道,抱著文房四寶走了過去。

  「大仙,大仙……,你可終於回來了,」黃龍、黃虎遠遠瞧見林君玄,頓時一臉喜色,跑了上來,一個作勢要幫忙接過宣紙,一個作勢要接過紙硯。

  「不用了,」林君玄眉頭一揚,避過了兩人的手掌。這兩個家笨手笨腳的,林君玄可不想他們弄壞了這好不容易弄來的文房四寶。

  「你們兩個,這會兒怎麼想起過來了?」林君玄斜斜的瞥著兩人,這兩人一臉諂笑,估計沒什麼好事。

  「大仙,你真是神了!」黃龍跟著林君玄身後:「我從你這裡出去之後,果然得了一筆橫財。我那小姨子不知咋的突然想起了我們,差人給我們送來一些金銀首飾,府侯的首飾那可是值不少錢啊。」

  林君玄停下了腳步,盯著黃龍:「這是你從我這裡離開後第幾天發生的事?」

  「第三天下午,」黃龍愣了一下,回答道。

  「那你呢?」林君玄又望著右邊的黃虎。

  黃虎吞了吞口沫,露出一臉後怕的樣子:「大仙,要不是您的話,我真就完蛋了。」

  「說說。」

  「我這人就好一口酒。」指了指一旁的黃龍,黃虎道:「黃龍發了一筆橫財,我還是欠款,又有了點錢,就想起喝酒。我當時酒癮一發作,就什麼也忘了。進了酒樓,喝了沒幾杯,突然來了個穿青袍的俊公子,開口便叫酒樓裡的人滾。我怎麼說也是紫衣侯府有頭臉的人,哪裡能被他唬住。」

  林君玄心中暗笑,這黃虎臉皮倒厚,還有頭臉的人,嘿嘿。

  只聽那黃虎繼續道:「我聽得火氣,當時就暴喝一聲,踢翻了幾張桌子,剛要打過去,猛然看到那一身青袍,不知怎的就想起大仙的話來,連忙收了手。後來我才知道,那人是巡天府的少府主尹天軒。」

  說到尹天軒的時侯,黃虎還是一臉心悸的樣子。

  林君玄參悟《奇門遁甲》的時間還短,很多細節還測算不到。聽到黃虎惹了尹天軒還能惹下來,林君玄也是測目不已。以尹天軒的性格,黃虎要是遲一會兒想起,已經是死屍一具。

  對於這對兄弟,林君玄倒沒有太多想法。即便死了,也不會有什麼憐憫。只是,林君玄想通過他們驗證一下《奇門遁甲》上的所學,此外,有些事情可能還在用得上這對兄弟。

  「這事已經過去幾天了,幾天前你們沒過來,怎麼今天又過來了?」林君玄淡然道。

  林君玄雖然才不過五歲左右,但黃龍、黃虎經歷了這種詭異的事情,哪裡還敢把他當成普通的小孩子。聞言,兩人心中俱是一顫,膝蓋一軟,當場就跪了下來。

  「大仙,不是我們不想過,而是沒法來啊!」兩兄弟苦著臉道。

  「哦?」林君玄眉頭動了一下。

  「那巡天府哪裡是好相與的,我當時聽了你的話,就下了酒樓。都走到樓下了,還是沒能逃過一劫。我還沒明白是怎麼一回事,背後就挨了一棍,黃龍不巧這個時侯來找我,他知道我在這個酒樓。看到我被人打,他就想上來幫忙,最後連他也一起挨了一頓打,」兩兄弟苦著臉:「我真不該聽你的話,不該去酒樓啊!」

  林君玄心中暗笑,這叫惡人自有惡人磨。這兩個刁奴,也只有碰到尹天軒這個更惡的,才會知道厲害。

  「這一頓打,直打得我們皮開肉綻,還好我那一拳沒落下去,尹天軒饒了我們一命。但就是這樣,我們擦了府中無數創傷藥,也是躺了好幾天,到現在,才可以下床,只是還是沒有完全好。」

  「說吧,你們倒底想找我什麼事?」

  「大仙……」兩人一臉諂笑:「你幫我們看看,最近會不會有血光之災……」

  「林公子……咦,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呢?」遠處的亭台下,一位少女倚著亭柱,一臉好奇的看著這邊。

  「小蟬。」林君玄認出了那個少女,轉過頭,低聲對兩人道:「你們天生蠻骨,破落命。巡天府的事還是個開端,後頭還有更厲害的禍事。你們若是信我,日後便聽我的。」

  「我們聽,我們聽……」兩個人頭點得像搗蒜。

  「你們先去吧,不要讓人知道你們和我的關係,否則的話,哼!」林君玄冷哼了一聲,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是,是,是!」兩個站起身來,倉皇的看了一眼小蟬所在的方向,掩面疾走。這種事被其他下人看到,對他們來說,還是挺丟人的。

  「小蟬姐,你怎麼過來了。」等那少女過來,林君玄道。

  「你呀,你就不能過來嗎?」小蟬氣鼓鼓道,又瞧了瞧黃龍、黃虎倉皇而走的方向:「剛剛那兩個人是誰啊?」

  「誰啊,我怎麼沒看到?」林君玄故作詫異道。

  「你呀,人小鬼大,還想騙我,我明明看到的。」小蟬一根玉指點了點林君玄的額頭,林君玄只是笑笑。見林君玄不說,小蟬也便也不追問。

  「我剛從夫人那邊過來,路過這裡,就來看看你了,咦,」看到林君玄懷裡的文房四寶,小蟬半是詫異半是羨慕道:「這是夫人賞你的?」

  林君玄搖搖頭:「不是,這是顧伯給我的。」
別離 發表於 2010-1-15 07:28
第十四章 一葉陣
               


  小蟬聞言羨慕道:「我們都是叫管家的。府中上下,除了小姐、公子外,沒人敢叫老管家『顧伯』!小蟬要是也有這麼個親戚就好了。」

  府中早就傳言林君玄是老管家的親戚,小蟬又見黃龍、黃虎跪在林君玄身前,在小蟬看來,以黃龍、黃虎在府中的地位,那肯定不會是向林君玄下跪,要也只是向林君玄背後的老管家下跪求饒。

  「黃龍、黃虎肯定是又做錯了什麼事,讓管家大人知道了,這會兒,正想通過君玄向老管家求情呢,」小蟬想起剛剛見到的情況,越發肯定林君玄與老管家的關係了。

  林君玄不知道小蟬心裡到底想些什麼,不過看她的神情猜也猜的八九不離十了。心中苦笑,但林君玄並不想辨駁,加深這個錯誤的認知,對他在府中行事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小蟬姐,外面有些冷,要不要進去坐坐?」林君玄道。

  「不用了,」小蟬扮了個鬼臉,微笑道:「我可沒你那麼清閒,今天只是路過這裡,正好看看你,一會兒,我還得去幹活呢,一會見!」擺了擺手,小蟬一蹦一跳著,繞過幾根廊柱,消失在遠處。

  「呵呵,」林君玄笑著也揮手致意,在小蟬的身上,他總是感到了份外的活潑和快樂。搖了搖頭,林君玄抱著文房四寶回到了房間。

  入夜,等到晚上子時,林君玄又開始修練『星辰接氣法』。『眼觀鼻,鼻觀心』,林君玄面朝著敞開的窗戶再次進入了古井無波的狀態,那種美妙的,像被無數柔和的星輝包圍的感覺再次湧來……

  林君玄再次醒過來時,已經過了子時。窗外,紫衣侯府靜悄悄的,所有的燈火全部熄滅,外面一片漆黑。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林君玄望著窗外的天空,微微皺起了眉頭。《道法正藏》上說過,第一次修練不能超過子時,而林君玄已經連續二次超過了子時,到目前為止,他身上還沒有出現任何異常。

  修道是條坷途,獨自修煉,沒有明師指點,很容易進入岔道,林君玄所處的環境,注定他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樣。

  思考良久,林君玄依舊不得要領,索性不再想了。時間還早,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林君玄關門正準備回床睡覺時,突然之間目光掠過脖子間的一樣東西,心中一怔停了下來。

  那是林君玄太公傳下來的星形墜鏈,整個廂房中,唯一的光源,便是這件星形墜鏈。這件東西每到晚上就會發光,林君玄不想引人注意,所以每天都把件星形墜鏈貼身收藏,但這一刻,星形墜鏈正垂在衣領外,靜靜的散發出光芒。林君玄之前一直有心事,是以沒有發現。

  「我記得……應該是在裡面的啊……」握著星形墜鏈,一陣溫暖的感覺從手中傳來,林君玄疑惑的盯著這件星形墜鏈,仔細的回憶了一遍,晚上的時侯,他確實沒有動過這件星形墜鏈,按道理是不應該掛在衣服外面的。

  「難道是我的修煉引起的?……」林君玄抓起星形墜鏈,仔細的察看了一遍,上面沒有暗縫,也沒有小孔,不像是可以打開的樣子。

  穿越黑色通道來到這個世界,林君玄身上只有兩樣東西最珍貴,一樣是《奇門遁甲》,一樣便是這星形墜鏈,兩樣都是林君玄的太公傳下來的。

  「這兩樣東西都是太公傳下來的,絕對不可能是普通的東西。《奇門遁甲》已經開始顯現一些威力了,但星形墜鏈到目前為止,似乎只有提供溫暖和晚上發光的能力……」林君玄不相信他的太公會傳下來這樣單純的一樣東西,這件東西必然擁有某些奧秘的地方,只是現在的他還察看不出來罷了。

  「等我能力強一些了,或許就會知道這件星形墜鏈的奧秘。」林君玄心中已經有了注意,也就不再想它,把星形墜鏈放回衣內,回到床上,和衣而睡。

  接下來的日子,一切回到了正常。林君玄白天的時侯陪羅昶、羅綺煙去上課,下午的時侯練字,而晚上則練『星辰接氣法』,日子過得平淡而充實。巡天府的人再沒有出現,尹天軒似乎真的被紫衣侯一紙調令,遣回帝京去了。這就像是一場小孩的鬧劇,當大人出現時,就是這場鬧劇結束的時侯了!

  夫子每上四天課,便會休息一天,只有這一天才是林君玄最清閒的時侯,羅綺煙、羅昶兩兄妹這時也不必練字了,可以盡心的玩耍。

  「咚咚!」

  一陣敲門聲響起,黃龍、黃虎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大仙,大仙,您找我們……」

  「門沒有關,進來吧。」

  廂房木門應聲而開,黃龍、黃虎從門口探身進來,廂房內安安靜靜的,兩個人掃了一眼,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大仙,大仙……」兩個人眼珠子亂轉,小心翼翼道。奇怪,剛剛還聽到人聲,怎麼這會兒,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我就在你們面前。」林君玄的聲音再次從廂房中響起。

  「噝!」黃龍、黃虎一臉驚竦,只覺得這廂房裡陰風陣陣,涼嗖嗖的。廂房不大,一眼就能掃進,根本藏不下人。兩人明明聽到林君玄的聲音近在咫尺,但卻偏偏看不到人影。

  「鬼啊!」兩個人大叫一聲,便要撒腿逃跑。

  「叫什麼,我說了,我就在你們面前。」聲音一落,林君玄的身影憑空從兩人身前數尺的地方浮現出來,他盤坐在地,正冷冷的注視著兩人。

  黃龍、黃虎只覺腳軟酥麻,所有逃跑的力氣,在林君玄詭異的出現在廂房中央的時侯,就像破了個洞的皮球一樣,洩得乾乾淨淨。

  「他果然是妖……」兩個人吞了吞口水,眼睛睜得大大的,林君玄的年紀只讓兩人覺得更加的恐怖。

  「放心,我不會吃你們,我找你們來,只是要你們幫我辦件事,以後自然有你們的好處。」林君玄掃了兩人一眼,慢慢站起來,坐到一旁的紅木圓桌旁。黃龍黃虎並沒有注意,林君玄的手中有五顆石子被他不動聲色的藏入懷中。

  「只要是大仙吩咐,我們一定去辦。」兩人之中,還是黃龍膽氣大些,聽見林君玄說不吃人,黃龍心中鎮定了許多。

  「我想出府,你們有什麼辦法嗎?」林君玄問道。

  兩人面面相覷,傳說中的『妖』化成人形之後,擁有強大的能力,飛天遁地不在話下,要想從紫衣侯府出去還不容易,怎麼會想到要他們幫忙。兩人心中雖有疑惑,但也不敢多問。

  「府中規矩很嚴,除了我們兩人,其他下人一般是很難出府的。」黃龍想了想,說道:「不過,如果大仙要出去的話,也不是很難。」

  「怎麼個出去法?」林君玄問道。他入身紫衣侯府成為伴讀書僮那是當時形勢所逼,壓根沒想過真的委身府中做奴僕。紫衣侯府夫人對他再好,終究也不會超出主僕的層次,林君玄並不想長期待在紫衣侯府。紫衣侯府只是一個暫時的犧身之地,而他終歸是要離開這裡的。

  如今尹天軒已經被紫衣侯一紙調令遣回帝京,沒了這層威脅,林君玄大可不必如此小心。

  黃龍看向身側的黃虎:「黃虎嗜酒,府中的僕人們都知道。你只要對門口的護衛說,黃虎差你替他去酒樓打酒基本上都沒事了,護衛們跟我們兩兄弟都很熟。要實在是不行,你再帶上我小姨子給的令牌也就沒事了。」

  「令牌在哪裡?」林君玄道。

  「在我這裡,」黃虎連忙道,右手一掏,從腰身上掏出一塊小木牌。

  林君玄接過令牌:「你們現在就帶我出去一趟吧,先讓護衛們熟悉一下……」看兩人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林君玄冷冷道:「有問題嗎?」

  兩人聞言打了個激靈,連忙道:「沒問題,沒問題。」

  到了紫衣府門口,護衛看到黃龍、黃虎帶了個孩子,果然盤查。兩人只說是夫人差遣,讓他們帶林君玄去辦事,護衛也就放行了。

  「可以了,你們回去吧。」出了紫衣侯府大門,林君玄立即對黃龍、黃虎道。

  「大仙,你可要早點回來啊,要是太晚,護衛關了門,您就是有令牌也進不了門。」

  林君玄點了點頭,兩人立即如得大敕,向另一個方向走了。

  這時已經是近傍晚時分,林君玄走在街上,人來人往,也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小孩。嘴角噙著一絲微笑,林君玄自在地走在臨安街上,衣袖裡,五顆石子滑下,落入掌心,便隨著林君玄的手指錯動而滑動起來,發出『咔咔』的響聲。

  林君玄瞞過黃龍、黃虎耳目的目的,正是最近鑽研出來的陣法。這個小陣法叫做『一葉陣』,取意即『一葉以障目』的意思,在《奇門遁甲》上這只是個小小的陣法,但用來對付黃龍、黃虎兩個俗物已經是綽綽有作了。它的功效,在黃龍、黃虎進入廂房時,林君玄已經驗證過了。

  『一葉陣』只有一個功效,就是欺騙別人的耳目,其他丁點作用都沒有,在《奇門遁甲》中似乎是個很雞肋的陣法。林君玄猜測,定是『天機陣』還沒有消失的那個時代,修道者們多多少少都懂點陣法,『一葉陣』根本瞞不過那些修道者。簡簡單單一掌劈過來,躲在一葉陣中也是一個『死』字
別離 發表於 2010-1-15 07:32
第十五章 夜遇
               


  這個時侯學生早已放學,學館內靜悄悄的。林君玄慢慢走過去,推開門,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坐講台前,手中握著一本書。甘如葉手中雖握著書,但目光並沒有落在書捲上,他眉頭微皺,似乎正想著什麼心事,連有人推門進來了,都沒有發現。

  「老師!」林君玄叫了一聲,甘如葉似沒有聽到,依舊保持著原來的樣子,一動不動。

  「老師!」林君玄又叫喚了一聲,甘如葉顫動了一下,終於有了動靜。慢慢的轉過身來,甘如葉木然的看了一眼林君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林君玄皺了皺眉頭,老師倒底在想什麼東西,這麼入神,正準備叫第三聲,甘如葉卻突然眨動了兩下眼睛,原本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木然的瞳孔終於有了一絲變化!

  「君玄!」甘如葉大叫了一聲,驚喜的看著林君玄,他放下書,霍的站起來:「君玄,真的是你!」

  「老師,是我!」林君玄站在門口,微笑地看著甘如葉。甘如葉猛的大步走過來,一把抱起了林君玄,一臉激動道:「君玄,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甘如葉一向以儒雅,鎮定形象示人,林君玄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已的老師這麼激動。古人云,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在甘如葉身上,林君玄感受到一種亦師亦父的感情。他感覺得出來,甘如葉不止把他當成學生,更把他當成自已的孩子一般,這讓林君玄頗為感動。

  甘如葉是林君玄到達這個世界後,第一個真心對他好的人。人是有感情的,誰好誰壞都會記在心裡。

  「君玄,跟我說說,那天你離開後發生了什麼事,你有沒有遇到巡天府的少府主?你不知道啊,你那天剛走,巡天府的人就來了學堂,我當時真擔心你!」半晌,甘如葉終於將林君玄放下來,激動的問道。

  「老師,我沒事,」聽到甘如葉的話,林君玄心中也是感動不已。林君玄正好站在門口,師生二人也懶得進去,索性就坐在門檻邊,慢慢地聊起來。

  林君玄便將自已那一個夜晚的經歷一一向甘如葉道來,說到驚險處,甘如葉也暗自捏了一把汗,到最後聽到林君玄安全地進入了紫衣侯府,甘如葉也鬆了口氣。

  「君玄,你能進入紫衣侯府,也是你的造化。紫衣侯府夫人為人和善,你在府中,日後衣食至少是無憂的,這樣對於你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甘如葉高興道,似乎林君玄進了紫衣侯府,比他自已進了紫衣侯府還高興。

  「嗯,」林君玄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反駁。紫衣侯府他會待上一段時間,但終究還是會離開的。

  「對了,你還沒吃飯吧。我們師生難得一聚,一起吃頓飯吧。」甘如葉哈哈笑道,今晚他顯得特別高興。

  「正好我也餓了,」林君玄笑道。

  一頓晚餐,除了林君玄以前吃過的鹹菜,鹵蘿蔔乾,辣醬,還有一缽辣椒絲炒瘦肉,甘如葉平時捨不得花錢,今晚上特地去外面買了回來,此外,還買了四個香噴噴的大饅頭,這足足是甘如葉一個人平時生活費的四倍。

  人一高興,吃的也就多,加上辣椒開胃,師生兩個對桌而坐,就著油燈的燈光開吃,甘如葉似乎很高興,吃到中途,興酣處又拿出珍藏的窯酒,倒了一杯,慢慢喝起來。甘如葉酒量不大,才半杯,已經滿臉通紅。師生兩一邊聊一邊吃,到最後三個缽裡的菜全吃光,連帶四個那麼大的饅頭也全部吃光,這才罷休。

  師生二人都是很久沒見面,吃過飯,趁著酒足飯飽,意興正酣,兩人便在油燈下,對窗而坐,聊了起來。林君玄又說了些在紫衣侯府的生活,也提到了尹天軒被紫衣侯從帝京一紙參令,調回京敘職去了。巡天府在臨安城扮演著怎樣舉重輕重的角色,甘如葉比林君玄要清楚的多。聽到尹天軒被遣去帝京,甘如葉唏噓不已,一則為尹天軒被遣回帝京而高興,這樣便再不會有人追捕林君玄了,二則感嘆於紫衣侯的位高權重。

  「這紫衣侯確實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啊!」甘如葉聽林君玄說起紫衣侯府的牌匾題字,感嘆道:「我在帝京的時侯,就曾聽我的恩師評價過這位紫衣侯,說紫衣侯乃是一位濟世匡國的大材,只是行事偶爾過於木板。」

  從甘如葉口中,林君玄才知道,這位紫衣侯似乎長年坐鎮帝京,輔佐龍庭。一年也難得回府一趟。像這類國之重臣,就算幾年不回家一趟,也是很正常。也只有像尹天軒這種不明形勢的人,才會有膽子去招惹侯爺府。

  臨安城平鼎王論爵位還在紫衣侯之上,紫衣侯不在臨安城,府中上下托附於紫衣侯夫人一介女流,平鼎王門下也從來不敢得罪。當然,至於小孩間的爭執,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晚上,甘如葉說的很多,談儒家安身立命,談君子修身,談『三綱五常』,談生平抱負……,似乎是因為晚上喝了點酒的緣故,甘如葉都忘了對面坐著的,其實只不過是一個五歲大的孩子。

  兩個人都忘了時間,等林君玄驚覺過來時,已經接近子時了。這個時侯走回去,回到紫衣侯府差不多就要關門了。或許是說得太多,有些累,又或者是因為晚上喝了些酒,甘如葉說著說著,便趴在油燈前睡著了。

  林君玄不忍打擾他,便從臥室裡拿了一床毯子蓋在甘如葉身上,又把油燈移開,免得引燃了毯子。

  窗外夜已深,只聽得冷風在臨安街上低吟的聲音。

  「現在已經很晚了,送飯的婢女應該已經發現我不在房中。」林君玄從窗戶裡探出頭來,看了看天空。林君玄倒並不怕被人發現,既使發現了,也沒什麼,至多也就是做不成伴讀書僮而已。

  子時正是修練『星辰接氣法』的時侯,甘如葉正在睡覺,林君玄並不想讓他發現,便推開門走到戶外。外面漆黑一片,天空依舊是寥寥數顆星辰,並沒有圓月。林君玄便尋了一處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盤坐下來。

  「『眼觀鼻,鼻觀心』,心如明鏡,古井不波,」林君玄輕誦『星辰接氣法』中的平心要訣,正準備修練,心中突然掠過一個念頭。

  想到便做,林君玄探手入懷,將『星形墜鏈』從脖子上取下,放到地上,黑暗中,星形墜鏈發出柔和的光輝。依舊盤膝坐下,林君玄如同往常一般修練『星辰接氣法』,林君玄本以為很快便會如往常一樣進入那被星輝包圍的奇異境界中,但這一次他卻失望了。

  「怎麼回事?居然不能像平常一樣進入那種狀態。」努力了良久依然沒有效果後,林君玄索性睜開了眼睛,目光瞥向一旁放在地上的星形墜鏈,林君玄久久不語。

  「嘩!」抓過星形墜鏈,一把戴在脖子上,林君玄再次盤坐下來,默誦平心要訣,一切都恢復了正常,林君玄再次進入也那種奇妙的境界中。

  「一個是『星辰接氣法』,一個是『星形墜鏈』,這兩者之間果然有關聯,」從修練中清醒過來,林君玄睜開了眼睛。

  「從今晚的情況來看,『星形墜鏈』恐怕是有增強星力感知的作用,如果我猜測不錯的法,應該不只是『星辰接氣法』,很有可能只要是修練『星力』的,戴上了星形墜鏈後,都會有增幅的作用。」林君玄一臉思索的神色。

  「《道法正藏》上說,修練『星辰接氣法』第一步時,只能在子時進行。我接連幾天都超過了子時,原本以為是《道法正藏》敘說不詳,現在看來,修練超過了子時,不是沒有負面後果,而是因為這根『星形墜鏈』的庇護作用。」

  一個簡單的『試驗』驗證了心中的猜測,林君玄終於肯定太公留下的兩樣東西都不是凡品。然而明白了『星形墜鏈』的作用,林君玄卻是越發的疑惑了。這兩樣東西肯定不是太公所有的,而應該是太公從當日那道士手中獲得的。

  「那道士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他傳下的星形墜鏈能幫助修練『星辰接氣法』?這《道法正藏》與那道士是不是有著某種關聯?」林君玄越想越迷惑,道士就是這一切的起點,如果不是他,太公不會消失,林君玄沒有聽到他的傳說,也就不會追循而來。冥冥中,林君玄有感覺,自已似乎正在追尋著昔日太公的足跡!

  吁了一口氣,林君玄站起身來,學館內傳來一陣低低的鼾聲,甘如葉睡得正沉。林君玄並無多少睡意,也不想打擾他,索性起身整衣,慢慢的沿著臨安街向前走去。

  臨安城的夜晚很冷清,林君玄沿著街道慢慢踱著步,享受著一個人散步的樂趣。當走到離河邊不遠的地方時,林君玄突然聽到了一陣水浪的聲音。

  林君玄側耳細聽了一陣:「水聲很大,不像是魚尾攪動的聲音。」循著水浪聲走過去,繞過幾棟樓宇,在幾叢蒿草的掩映中,林君玄看到五六個漢子呈站立的姿勢,懸浮在冰冷的河水中,他們赤裸著上身,只露出腦袋和半截上身站在河水之中。林君玄走過來時,正看見他們打著拳,口中嘿嘿發聲。每一拳打出,周圍的河水都隨著攪動起來。

  在夜色掩飾下,林君玄看到這些赤身壯漢周圍的河面水氣蒸騰,一股股虯龍般的白氣從波動的河水中騰起,在空中一折,沒入這些壯漢的體內。

  「嘿!」這些壯漢吐氣開聲,每一拳都似有千鈞之力,攪得整個河面形成一個個漩渦。

  「這些人半夜在此,難道是練功?」林君玄想起了《道法正藏》中的記敘,其中接氣一篇,就提到了天下萬千道門,有的宗派便是在江海邊修練,以吸收江海的靈氣。臨安城沒有海,只有一條河,要修練也就只能在這裡了。

  「什麼人?」突然之間蒿草之中傳來一聲陰冷的沉喝,離那五六個壯漢不遠的地方,一道如修竹般欣長的身影騰空而起,大袖張開,如鷹隼般劃過虛空,向林君玄所在的位置掠來。

  林君玄心中一驚,他根本沒有留意到河岸蒿草邊還蹲有人。心中雖驚,手卻不亂,五指一抖,五顆石子落下,瞬間形成一個陣式,分佈到了林君玄周圍。

  「嘎嘎!~」聽到河岸邊的冷喝,離林君玄不遠的地方,一隻棲息其中的夜鳥驚叫著,撲騰著翅膀飛了出來。

  「原來是一隻夜梟,」那黑影從空中落下,目光落在那飛走的夜鳥身上,淡淡道。透過夜色,林君玄終於看清楚那人的面目。那是一個容貌清矍的老者,身著一席寬大的黑袍大衣,負手站立在蒿草中,夜光下,一雙眼眸明亮剌目。
別離 發表於 2010-1-15 07:36
第十六章 三年
               


  「趙老?出什麼事了?」那冰冷的河水中,幾個壯漢都停止了練功,都看向了岸上的老者。

  「沒事,一隻夜梟!」那被稱為趙老的清矍老者掃了一眼林君玄附近,似乎什麼也沒看到,便移開了目光。

  「你們繼續修練吧,」老者道,揮了揮衣袖,對河中的赤身壯漢道。

  蒿草中,林君玄屏息閉神,看到老者一無所獲的離開了,終於微微喘了口氣。

  「師父說的不錯,這個世界的人對於陣法根本一無所知。那老者能夠騰空而起,實力應該不錯,沒想到,居然也會堪不透『一葉陣』。」就在老者飛掠而來的時侯,林君玄快速的撒出了手中的五顆石子布成了一個簡單的『一葉陣』。

  《奇門遁甲》中,『一葉陣』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陣法,但沒想到,連那老者也被騙過了。

  老者的實力很高,林君玄待在一葉陣中根本不敢移動,只能透過蒿草看著幾名壯漢在河中修練。

  大漢們見沒什麼動靜,便又在河中練拳,又練了幾個時辰,這些大漢終於走上岸來,就在離河邊不遠的地方,擦了身,一個個穿上單衣後,然後各自披上了一套重甲。

  「這些人是府衛!」看到那些人身上的重甲,林君玄認出了他們的身份。他本以為這是些什麼宗派的人在教導門下弟子吸收河水的靈氣,沒想到這些壯漢居然是府衛。臨安官府的人穿的都是皂布衣,只有府衛才會穿戴盔甲。整個臨安城,只有巡天府,紫衣侯府,平鼎王府才有資格擁有府衛。這些府衛都是三百年亂世時打過仗的官兵,都是精銳。

  「趙老,我們就在這樣在河邊修練,會不會不太妥當?畢竟沒什麼遮掩很容易被人發現。」穿戴好鎧甲,其中一名似乎是首領的壯漢問道。

  「臨安城除了這條河,你們還能給老夫找出其他河嗎?」那老者頗為不悅的瞪了一眼那名府衛首領:「這門『水犀接氣法』只有在水中修練才行。吸收江海靈氣的功法,能在江海邊修練那是最好不過,但這臨安城除了這條河,有江海嗎?沒有,也就只能這樣。」

  老者冷哼了一聲,不屑的看著岸邊的幾名府衛:「老夫只負責教會你們六個,等你們學會了,再去教你們府中的其他門衛,這就是我和你們王爺達成的協議。至於晚上在河邊修練,就算是被人發現了,那也是你們的事,與老夫無關!」

  「王爺?……整個臨安城,能被稱為王爺的,也就只有平鼎王,難道是他?」林君玄心中嘀咕道。壯漢們對於那個趙老似乎頗為畏懼,聽那老者這般不客氣,卻也不敢辨駁。

  「天快亮了,都走吧。明天子時準時過來。」老者說完,衣袍一振,便向沿著河岸,在蒿草中疾行而去。他走的很快,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

  「這些宗派太過囂張,若不是他們,怎麼會有三百年亂世。如今天下初定,中央龍庭還不敢動他們,但等天下大定,中央龍庭調集了破神弩,到時再一個個滅殺了這些宗派!」一名壯漢看著趙老離去的方向,憤憤道。

  「住嘴!『帝京』的事情也是你能夠談論的嗎?」那名府衛首領臉色一沉,喝道,周圍幾名壯漢也冷冷的盯著他。

  那壯漢被首領一喝,回過神來,似乎意識到說錯話了,臉上露出不安的神色:「大人,我說錯話了。」

  「下次再有這種情況,不用稟告王爺,我會親手斬殺你!」

  那首領冷哼了一聲,向前行去,幾名府衛緊緊相隨。他們取的方向正好從離林君玄不遠的地方經過,在擦身而過的剎那,林君玄清楚的看到這些府衛鎧甲的背面有一個微微凸出來的『鼎』字。

  「果然是平鼎王府的府衛,聽他們說話,中央龍庭在這些府衛心中似乎有極重的位置,在府衛內,不可直呼『中央龍庭』,只能稱『帝京』,至於談論『中央龍庭』的決策,更是不可。」

  老者的府衛都走了之後,林君玄並沒有馬上離開,他本能的感覺到有種潛在的危險。定鼎王與某個宗派達成協議,讓這些宗派中的一個高手幫忙訓練府衛,似乎是要進行什麼大事。但凡這種事情雙方都會小心行事。

  「那趙姓老者和那六名府衛說話的時侯看似漠不關心,一臉散漫的樣子,但他的眼光凝而不散,和他說話的語氣根本不像。這會兒,說不定他就躲在什麼地方,等我自已走出來。小心總無大錯,等天亮再回去。」老者給林君玄的感覺很陰冷,就像尹天軒一樣,對於這一類人,林君玄總是份外小心。

  河岸邊靜悄悄的,只有風吹過蒿草聲和潺潺的河水聲,時間慢慢的流逝,林君玄盤坐在『一葉陣』中,心中卻並無絲毫煩躁,不知不覺,天邊已露出一抹魚肚白,臨安街上,一些店舖也打開了門。

  「看來,是我多慮了。」離林君玄若三十多丈的蒿草中,一道黑影長身站起,正是先前明明已經『離開』的老者,目光掃過河邊靜悄悄的蒿草,老者轉過身,慢慢離去,他走的時侯,無聲無息,連林君玄都沒有發覺。

  又過了一會兒,臨安街上行人已經漸漸多了,林君玄站起身來:「該回去了。」

  林君玄回到學館中的時侯,甘如葉已經醒了,他坐在椅子上凝視著手中的三本書,似乎正在思考什麼。

  「君玄,你什麼時侯回紫衣侯府?」看到林君玄進來,甘如葉道。

  「一會兒就回去,早上還要陪去書房伴讀。」林君玄道。

  甘如葉沉默片刻後,把手中的三本書遞了過來:「君玄,以後你出府的機會可能很少。我也不可能隨時教你,這三本書給你,你帶回府中,好好看吧。」

  「謝過老師,」林君玄接過書,低頭一看,上面寫著《三綱》。

  從學館出來,在紫衣侯府門口亮了令牌,護衛也沒阻攔,林君玄便回到廂房。

  在學館過的一晚上,只是林君玄侯府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老管家不過問,黃龍、黃虎懾於林君玄詭異的手段,紫衣侯夫人又天性和善,整個紫衣侯府便無能過問之人了。

  至於昨領先在臨安城河邊遇到的壯漢也只是一個小插曲,林君玄無意去深究平鼎王與某個宗派到底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對於一個五歲童齡的小孩來說,這種深究某種陰謀的能力還是超出了他的能力範疇,還是留給某些有能力的人去做吧。

  讀書,練字,去講堂,修練『星辰接氣法』……,林君玄的生活平淡而充足,紫衣侯府在臨安城舉足重輕,不會有不自量力的人來打擾,所以林君玄雖然擁有離開紫衣侯府的令牌,但暫時沒有離開紫衣侯府的打算。

  ……

  時間荏苒,一晃三年……

  寂靜廂房中,一個目如星辰,面如暖玉的俊美小孩一臉肅然的盤膝坐在窗下,窗外皓月當空,小孩閉目一動不動。在他的體身周圍,閃爍著點點如霧如塵的星光,煞是美麗。這些從黑暗中浮現,凝如實質的點點星光以某種規律,慢慢的滲入到窗下少年全身的竅孔內。

  當皓月西斜,東方微白,那閉目修練的俊美小孩終於睜開眼來,目中一抹亮光一閃而逝,仿如劃過天空的慧星尾焰一般。

  整了整身上的衣袍,林君玄慢慢站起身來,推開窗戶,一陣冷風吹了進來。西邊,一輪圓月掛垂天邊,將隱未隱。

  「這太陰之力要比星辰還要來得強大,可惜,以我目前的境界還無法修練,否則的話,這倒是一個很好靈力來源。」林君玄看著西沉的圓月,默默想道。皓月當空之時,星辰之力便會受到強烈的干擾,這也是『星辰接氣訣』上寫明忌諱在皓月下修練的原因。在曠野,無樹蔭遮掩的地方,皓月產生的太陰之力比在戶內要強上數十倍,這個時侯是根本無法吸收星辰之力的。

  圓月會對修練星辰之力的修道者產生強大影響,但對林君玄卻影響不大,因為星形墜鏈似乎可以幫助隔絕掉太陰之力。戴上墜鏈。林君玄受到的太陰之力影響微乎其微,只有摘掉星形墜鏈的時侯,這種影響才會明顯。

  「看一下威力如何!」走出房間,林君玄穿過幾座亭台,來到一座假山附近。

  「嘿!」吐氣開聲,一拳打出,那三丈餘高的假山邊沿,一塊巴掌大的碎石『咔』的一聲應聲而碎,掉落在假山附近的水池中。

  「我現在的力量已經和穿越前那些經常鍛鍊的武師差不多了。」在林君玄來的世界,經常鍛鍊的人,可以一掌斷開數塊疊在一起的磚,在軍隊裡,這種人是最多的。林君玄雖然看起來很柔弱,但三年不停的吸納星辰之力貫入全身的竅孔之中,林君玄的身體在這種星辰之力的浸潤,力量大幅增加,若不因為身體還沒完全發育,體內的星辰之力只能發揮出一部分,林君玄的力量將遠不止如此。

  林君玄修練『星辰接氣法』已經有三年多的時間,第一步『貫竅』三個月的時間就已經修練完成。『貫竅』在三步之中,只是一個適應性的過程,就像運動員跑步之前的熱身一樣,『貫竅』只是引入微量的星力,讓身體漸漸熟悉星辰之力,所以這一步修練完成,只會微量的增加肉身的力量,其他並沒有特別明顯的變化。只有修練第二步『貫氣『的時侯,威力才會漸漸顯現出來。

  全身肌肉在星辰之力的滋潤下,會變得更為的堅韌,強度也會大為增加,在外部表現出來,也就是力量的增加了。這就如同建房子一樣,『貫竅』是打地基,由於打地基都是在地下進行,這一步在外步不會有什麼明顯的變化,到了第二步『貫氣』就相當於打完地基後砌房子,到這一步房子雖然沒有建好,但房子的已經初具稚形了。到了第三步導氣,就相當於房子已經建好了,這個時侯房子什麼樣,一眼就能看出來。

  修練『貫氣』其實只要一年半就可以了,以林君玄的體質加上星形墜鏈的增幅作用,林君玄早在二年前就應該完成了『貫氣』,但是林君玄硬生生的在『貫氣』這一步停留了兩年,只到最近,林君玄感覺到體內竅孔能夠吸收的星辰之力已幾近飽和了。

  「過上一段時間,再修練『導氣』!」三年的時間,加上星形墜鏈的增幅作用,林君玄能感覺得到全身的竅孔中積累了龐大的星辰之力,只是這麼多的星辰之力,林君玄只有一部分才利用到其中的極微量的一部分,就是這一部分,使得林君玄擁有了與他的年齡截然不同的力量。這筆龐大的星辰之力,儲存在體內,儘管無法被林君玄完全利用,但這些龐大的星辰之力卻在林君玄的體內形成了一層保護膜,能夠極大的削弱外部的攻擊。

  東方微白,再有一會兒便要去書房了,一夜未睡,林君玄卻並不覺很困,這便是修練的好處,星辰之力不僅可增強身體力量,而且有寧氣靜神的作用。

  「今天夫子說要帶他們去踏青,我也得回去準備一下才是。」林君玄推開門,回到了房中……
別離 發表於 2010-1-15 07:41
第一章 踏青
               

  鶯飛草長,綠樹成蔭,早春季節正是踏青的好時侯。臨安城外二十里,一排馬車停在一座綠山下。

  「孩子到了,都下車吧。」夫子從馬車上慢慢走下來,站在驛道邊叫道。

  「好哦,終於到了。」

  「哈哈,終於可以出城了。」

  嬉嬉鬧鬧的聲音中,車廂門打開,一個個稚童在眾僕人攙扶下從馬車上走下來,一個個新奇的看著這驛道邊的綠樹紅花。每年的春節,夫子都會帶著學堂裡的孩子們坐著馬車,到郊外踏青,師生一起,吟詩作對,寓教於樂,其樂融融。

  「君玄哥哥,我們也下車吧。」車隊前排,羅綺煙叫喚道。林君玄點了點頭,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僕人攙扶,從馬車上走下來。林君玄後面,是羅昶。

  「我好像聽到水聲了,這附近應該有河流。」羅昶從車廂裡下來,側耳諦聽了一陣,對林君玄道。

  「嗯,我也聽到了。」林君玄點點頭。

  「大家都過來站好,待會兒我們一起上山去。」前方夫子大聲道。

  「夫子在叫呢,我們先過去吧,一會兒再去尋找那條河看看,」羅昶道。

  「好啊,好啊,我也要去。」羅綺煙跳躍道。三人並肩向夫子所在地方行去。林君玄與羅昶兄妹相處三年多,雙方的關係不像主奴,更像兄妹。

  孩子們聚在了一下,跟隨著夫子沿著芳草中的小徑向山巔行去,留下奴僕們在山腳守著馬車。

  「大家都聚在一起,不要走散了,……」每年的踏春,夫子都要叮囑一遍,但孩童們一出了城,心就野了,哪裡還聽得進夫子說什麼。這些孩子都是臨安城貴族子弟,但由於年齡較小,在家中向來被禁足,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每天夫子踏春的時侯,都是倍值童子們期待的時侯。

  「啾啾!!」有孩童隨手從小徑旁扯了一片草葉放到嘴裡,發出清脆若鳥鳴般的聲音,也有小孩從路邊折下一根根樹上垂下的樹枝,做成樹冠戴到頭上,一路嬉嬉鬧鬧,好不熱鬧。夫子在一旁微笑不語,一年的時侯,也只有這個時侯,夫子才似沾染了童子們的喜氣,變得不那麼刻板。

  一路行到山巔,暖風拂面,山腳下,一彎溪流從盛開的桃林裡穿過,蜿蜒而行,流向遠方,樹林上方,幾隻飛燕掠過,遠處,隱約可見一間間草舍,幾年太平,臨安城外也呈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夫子站在山頂,沐浴著春風,眺望遠方,一時逸興遄飛,禁不住詩興大發:「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吟罷以手撫鬚,微笑不語。

  「好詩,好詩,夫子真是作得一首好詩。」樹蔭下一個華服小孩撫掌大叫著,走了出來,在他身後跟了幾名十五、六歲的僕人。林君玄聞聲看去,原來平鼎王府李海龍。

  「呵呵,」夫子聽得李海龍吹捧,也是鬍鬚亂抖,很是高興:「今日難得踏青出行,詩詞文章我也教過你們了,大家都來作作詩吧,作得不好沒關係,我不會責怪你們的。」

  「夫子說得,大家一起來作詩吧,讓夫子點評。」李海龍附和道,說完頗是挑釁的看向羅綺煙兄妹。

  「哼,」羅綺煙別過臉去。

  夫子沉吟片刻,道:「太難的,你們做不出來,嗯,便以『詠樹』為題吧,也不限於這山上的『樹』,只要你們見過的樹,都可以。」

  李海龍身旁,一名穿著青衣的冷竣少年突然上前幾步,在李海龍身旁附耳低語一陣,李海龍微笑點頭不語。

  「哥,你看李海龍肯定又有了壞主意,」羅綺煙看著不遠處道。

  「這又不是第一次了,隨他吧。」羅昶淡然道。

  果然,李海龍踏前一步,胸有成竹道:「夫子,我先來作吧──這裡有棵紫藤樹,我便以紫藤樹為題吧。」

  「紫藤掛雲木,花蔓宜陽春。密葉隱歌鳥,香風留美人。」一首吟罷,李海龍朝羅綺煙眨眨眼睛,做了個鬼臉。身後,一旁隨從連忙鼓掌叫喚:「好,好,世子做的好詩!」

  「哼,」羅綺煙氣得別過臉去。夫子聽了李海龍吟詩,卻是眉頭皺了皺,這詩做得好是好,只是,這最後一句『香風留美人』,卻有一絲登徒浪子的氣息,這小小年紀的,終歸是不好。

  「這詩,作得還好吧!」夫子皺著眉,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大加讚賞。說罷,便看向了羅昶,學堂之中,羅昶和李海龍互相鬥氣,這夫子是知道的,小孩鬥氣而已,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夫子也並不阻止。

  羅昶見夫子望著自已,知是希望能做首詩。低首沉思半晌,羅昶指著不遠處一株枯樹道:「老師既是說以樹為題,我便詠一首『枯樹』吧。」

  「古樹何人種,清陰減昔時。莓苔根半露,風雨節偏危。蟲蠹心將穴,蟬催葉向衰。樵童不須翦,聊起邵公思。」吟罷,羅昶看向夫子。

  夫子撫鬚沉思不語。羅昶這詩做得中規中矩,說不上差,只是有些取巧,整句詩,只有最後兩句『蟲蠹心將穴,蟬催葉向衰。樵童不須翦,聊起邵公思。』還算有些意境。所謂『邵公』乃是虞王朝的國公,輔佐虞王朝末代皇帝虞乾皇,使得虞王朝乃得六十餘年太平盛世,邵公在世之時,國泰民安,百姓得安其所,乃是一代名相。可惜,邵公去後,虞王朝頓時分崩離析,其後便是三百年亂世。這些秘密,普通百姓家卻是不知的,羅昶出生紫衣侯府,紫衣侯乃是國之股肱,知道這些秘密也是意料之中。羅昶這首詩正是在詩中表示了志向,願做那邵公,輔佐君王,使天下得享太平。

  夫子乃是儒生,儒生以治國平天下為已任,羅昶能有這種志向,深得夫子之心。夫子聽得也是心中點頭不已,從這志向來說,羅昶立意便高出了李海龍,但是志向歸志向,從詩本身來說,羅昶畢竟年幼,這詩作得有些取巧,論詩本身,李海龍的詩還是要高出羅昶的,只是李海龍的詩作得有些輕浮了,卻是誇獎不得。

  「不錯,不錯,兩個人做的詩都不錯,不相上下。世子的詩若是末尾能修改一下,便更好了,「夫子沉吟半響,給出了結論。

  「喔,世子贏了,還是世子厲害啊!」夫子最後一句本意是勸告李海龍,要他去掉那股輕浮之氣,但卻被李海龍的隨從們當成了夫子評定李海龍的詩勝出的依據,一群人立即歡呼起來,學子中,有依附平鼎王府的,也跟著過去歡呼起來。

  「哼,這些傢伙太得意了,君玄哥哥,你幫幫我哥好不好嗎?」羅綺煙一臉期盼看著林君玄,這三年的時間,林君玄與羅綺煙兄妹朝夕相對,彼此早有了很深的感情。林君玄一直有讀古詩養氣的氣慣,羅綺煙兄妹偶爾會去廂房看林君玄,次數多了,總有幾次被誦詩的時侯,被他們聽到。

  儘管林君玄一再說明自已並不會做詩,只是被聽到的次數多了,再辯解也是徒勞,索性承認。而羅昶似乎也從自已的母親那裡聽到什麼風聲,認為他是前朝某個詩禮世家之後,這些世家從小就開始教育孩子,在濃厚家庭詩禮文化薰陶下,小小年紀,知書達禮,磊落大氣,會吟詩作對,寫得一手好字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侯府夫子既然認定了林君玄乃是前朝某個沒落的詩禮世家之後,對於羅綺煙兄妹與林君玄的過於親近,倒也並不介意。畢竟,三百年亂世雖然淹沒了許多詩禮書香世家,但卻並沒有淹沒這些詩禮世家的影響。鴻冀王朝立朝之後,中央龍庭大封天下,造就了無數王公貴族,只是,這些新興貴族畢竟根基尚淺,論詩禮教化,書香底蘊,也是鞭策莫及。又哪裡有資格藐視這些流離天下的世家之後?

  只是林君玄表現的太過傑出了,完全不似一個懵懂幼童,若說林君玄其實就是一個出身泥根的乞兒,任何只要接觸過林君玄的人都不會相信,更何況是紫衣侯夫人。既然紫衣侯夫人心中早已認定這點,林君玄自然也不會傻得去否認。

  羅綺煙說話向來毫無心機,有什麼就說什麼。府中三年,林君玄一次無意中聽羅綺煙說她在自已進府之前就見過自已,追問下去,這才知道自已能夠進府的原因。對於羅綺煙便多了一份感激,羅綺煙的這種要求並不過份,林君玄自然不會拒絕。

  「呵呵,好的。我們先等等,看看那邊還會作什麼詩吧。」林君玄笑道。

  「君玄哥哥真好,」羅綺煙抱著林君玄的手臂,一臉高興。

  一個『不相上下』的評價顯然還不能讓李海龍滿意,片刻的時間,平鼎王世子那邊又有了動靜。

  「夫子,我還有一首詩,」不遠處,李海龍又道。

  「哦,世子還會什麼詩?」夫子問道,目光卻看向李海龍身後那少年。王公子弟的背後,總有那麼一群人為之出謀劃策,這已是人盡皆知的通俗了。李海龍作的詩,其實別人是附耳所為,夫子雖然知道,但也並不說破。

  正如行軍打仗一樣,兩軍相遇,主帥麾下,各自的幕僚出謀劃策,謀略雖然出自幕僚之手,名頭卻是冠在各自主帥的身上。王公子弟斗詩的背後,向來都是雙方幕僚的比拚,這也是各府實力比拚的一種。

  夫子並沒指望這些半大的稚童能吟得出多好的詩,只是想借這踏春斗詩之機,培養一下這些孩子在詩詞上的好勝之心,有了好勝之心,這些稚童自然會在上面用心,長大後成為一代大儒也並非不可能!

  「夫子,詠樹的詩也做過了,不如換個如何。踏青乃是早春,不妨就以早春為題作詩一首,不知夫子覺得如何?」李海龍一拱手,向夫子道。

  「可以,」夫子負手而立,點了點頭。以早春為題,又要難上一點。李海龍既然開口了,自然是有準備,夫子側目以待。

  「楊柳陰陰細雨晴,殘花落盡見流鶯.春風一夜吹鄉夢,又逐春風到臨安.」李海龍吟罷,傲然的望著羅昶。

  以早春為題,李海龍這詩作得較之夫子所作之詩相差無幾,一首吟罷,聽得夫子點頭不已。

  「好,好,好一個『春風一夜吹鄉夢,又逐春風到臨安』。」夫子聽得點頭不已。

  樹下一群跟隨平鼎王的貴族子弟鼓掌歡呼,比自已受了夫子誇獎還高興。李海龍聽罷夫子的評價,一臉挑釁的看向羅昶。

  林君玄微一沉吟,輕步走到羅昶身邊附耳低語幾句,羅昶聽罷,很是敬佩的看了林君玄一眼,隨後回頭對夫子道:「夫子,我也作好了。」

  「哦,吟來聽聽。」

  「勝日尋芳青山畔,無邊光景一時新。」羅昶踏步輕吟,夫子聽到這兩點,點了點頭,這句做得還算中規中矩,也就和李海龍的處在同一水準,但李海龍最後一句很是應景,羅昶若是句尾要是不能出采,但能難勝過李海龍。

  一眾童子也摒住了呼吸,盡待羅昶下一句。

  「等閒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羅昶一句吟罷,石破天驚。

  「好!好一個『等閒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夫子擊掌驚嘆,一臉震驚的看著羅昶。這句一出,整首詩頓時上升到了一個令人仰望的地步。這種詩,別說夫子,就算是鴻冀王朝的文人名士也不一定能做得出來。羅昶這詩不出來還罷,一出來,李海龍的詩便相形見絀了。

  「這詩可做千古絕句了,羅昶這詩做得好!回去之後,我將它題字裱匡,送到紫衣侯府,讓你娘親知曉!」夫子一臉喜不自禁。

  樹蔭下,那冷竣少年一臉震驚的看著林君玄,別人不知,他卻知道,這詩其實是林君玄做的。他自賦有才思,但跟林君玄這首詩一比,頓時有如瑩光之與皓月,黯然失色啊!

  眾童子雖然不太懂詩,但看夫子的表情,也大抵知道這首詩了不得,一個個都敬仰的看著羅昶,目中滿是羨慕。要知道,題字裱匡,乃是夫子對學生最大的獎勵,以前夫子從沒這麼做過。

  詩斗已經不用再比下去了,只此一詩,羅昶便徹底壓下了李海龍,讓他徹底沒了鬥志。樹蔭下,李海龍恨得牙癢癢,但也沒辦法,只是恨恨的瞪了一眼林君玄。

  夫子本沒指望學生們能做出些多麼驚人的詩句了,得了這絕句,心中喜不自禁,嘴中喃喃自語,翻來覆去還是那句『等閒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忽然發現眾童子還看著自已,驚醒過來,連忙道:「你們都散了,各自玩去吧,記住別走遠了。」

  「喔!」眾童子跳躍起來,大聲歡呼。斗詩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插曲,真正的主角還是踏青游春。

  「我們走,」李海龍一揮手,便帶著一干僕從離開了。

  「嗯,我們也去山腳下的桃林看看吧。」羅綺煙提議道,林君玄和羅昶點了點頭。沿著小徑返回,經過馬車時,羅昶突然停下腳步:「要不,把食盒也帶過去吧,我們去桃林游完,肚子餓的時侯,正好吃飯。」

  「這樣也好。」從馬車中取出食盒,三人結伴而行,在茂密的樹林中走了一會兒,便見得一條明澈見底的小溪載著些許落葉流花,從西方的樹林中穿行而來。

  「沿著這小溪走,就能走到那片桃林了。」林君玄指著那小溪道。大約半柱香時間,三人果然走到了先前在山頂眺望到的桃林。桃林株株,桃花朵朵,地上鋪了一層粉色的花瓣,如同一層錦色的地毯。

  三人把食盒放在溪邊,攤開三塊布帕,便坐在溪邊濯足談笑,自得其樂。

  「肚子好餓啊,我們吃飯吧。」玩了一會兒,羅綺煙撫著肚子道。

  「呵呵,肚子餓了就吃唄。」羅昶笑道。

  「啊!──」

  三人正準備上岸,突然之間只聽得空中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三人霍然回頭,正好看到一名孩童從山崖上墜落下來。與此同時,山巔傳來陣陣小孩尖叫、哭喊之聲。

  三人心中一片驚竦,根本不知道山巔發生了什麼事情。那驚恐,絕望的哭叫聲裊裊不絕,就在這時,三人突然聽到了夫子的怒斥聲:「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那怒斥聲只持續了一會兒,便戛然而止。

  「哥哥,我怕!」羅綺煙緊緊的摟住了羅昶的胳膊。

  「別怕,有哥哥在呢?」羅昶摸了摸羅綺煙的頭,安慰道。但他的臉色也是煞白,羅昶畢竟也是個小孩,這種情況他從未經歷過,心中也會恐慌。

  「哥哥,哥哥……」羅綺煙正埋頭在羅昶的懷裡,突然之間探出頭來,一隻手指著前方的溪水,驚恐道:「你,你看那邊……」

  兩人順著羅綺煙的手指看去,只見一片殷紅的『洪流』正從上游滾滾而來,從空氣中,林君玄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那是血!
別離 發表於 2010-1-15 07:46
第二章 臨安煉獄
               


  血水從上游滾滾而下,眨眼之間流至三人腳邊不遠處,將整條小溪染成了紅色。山崖上突然靜悄悄的,所有小孩的哭鬧聲,尖叫聲,全部在一剎那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有一隻無形的魔手,將一切都掩去。

  對於三人來說,這種寂靜比之尖叫更為可怕。桃林靜悄悄的,溪水都完全變成了紅色,這塊安靜詳和之地,剎那間陰森而恐怖。

  羅綺煙全身都顫慄著:「哥,我們回去吧,我好怕。」

  「先等一等,」林君玄攔住了羅綺煙,他一臉鄭重,在羅昶兩兄妹的注視下,一翻手掌,掌心出現五顆石子,然後撒布在四方。

  「君玄,你在幹什麼?」羅昶問道,他以前從未見林君玄這麼做過。

  「都進來!」林君玄對二人道,他一臉嚴肅,臉上並無慌亂,這種鎮定感染了羅昶兄妹,讓二人多少感到有些心安。

  林君玄率先走入陣中,就在兩兄妹的眼皮底下,林君玄一眨眼就不見了。

  「君玄哥哥,你在哪裡?」羅綺煙快哭了。

  「我在這裡。」一隻手憑空出現,林君玄把羅綺煙拉了進去,又把羅昶拉進『一葉陣』。

  「君玄哥哥,剛才我怎麼看不見你?」一葉陣中,羅綺煙再次看到林君玄,心安了不少。

  「這是『一葉陣』,躲到陣裡面,別人就看不到。」

  「唳!──」

  就在這時,山崖上傳來一聲尖嘯,一葉陣內三人仰頭看去,只見一道黑影從山崖上撥地而起,帶著滾滾黑煙,在天空盤旋一週,然後俯衝而下,衝著桃林而來。

  那黑影越來越近,羅綺煙一臉驚恐,就在她快驚叫出聲時,林君玄摀住了她的嘴。一股陰寒的強風撲面而來,那黑影距離三人不超過二丈,滾滾的濃煙之中,只見得一道模糊的黑影睜著一雙陰森的眼眸掃過大地。

  「唳!──」黑影似乎一無所獲,長嘯一聲後,拔身而起,越飛越高,最後化為一隻大鳥般,向著西方疾掠而去,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林君玄這時才松開摀住羅綺煙嘴巴的手。

  「哥,那是什麼,我好怕啊!」羅綺煙的身體瑟瑟發抖,她蜷著身體,抱成一團。羅昶搖了搖頭:「我也沒有看清楚。這裡太可怕了,我們趕快回府吧。」

  林君玄看了看天空,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想了想,林君玄站起身來:「要走的話,把鞋子脫下來,記住不要發出聲音。」

  「嗯,」羅昶兩兄妹點頭應道,三人脫了鞋,把鞋掛在肩上,在桃樹林中躡手躡腳的向來時的路上行去。

  「好濃的血腥味,」越靠近馬車停放的地方,空氣中的血腥味便越重。眼看再轉個彎就要到了馬車停放的地方,林君玄突然停下了腳步:「不要走驛道,我們爬到半山腰去,從山上看。

  「嗯。」三人又躡手躡腳的從樹林裡穿過,蹲著身,以山石作掩護,向半山腰上行去。血腥味越來越濃了。

  爬到山腰,林君玄隨手布出『一葉陣』,三人從『一葉陣』中探出頭來,往山下望去。只見驛道旁,所有的馬車車廂全部被擊毀,一匹匹健馬擊倒在血泊中,唯一完整的,只有紫衣侯府的馬車,至於平鼎王府的馬車,不知為何不見了蹤影。

  「啊!」羅綺煙剛一出聲,便自已摀住了嘴巴,但眼中,淚水已經流出來了。

  「劉叔……」羅綺煙望著山下喃喃囈語,眼中滿是淚水。紫衣侯府的車伕姓劉,叫劉居正,正是將林君玄接入紫衣侯府的那位豪爽漢子。紫衣侯府的馬車雖然沒有被摧毀,但看情況也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林君玄望著山下的慘狀也愣了,本來是好好的踏青游春,突然之間一切都變了,誰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那人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對一些孩子下手?林君玄的腦海中一片霧水。

  「不行,我們得趕快返回臨安城,通知娘親,讓娘親知會巡天府!」羅昶身形一動,便欲向山下行去。

  「別去,」林君玄拉住了羅昶的手臂:「至少要去不是在現在。」

  「為什麼?夫子還不明生死,我們應該趕快返回臨安府,而且,這裡太危險了!」羅昶回過頭看著林君玄。

  「看到那輛馬車嗎?那是這裡唯一的馬車,你是不是想坐著馬車回去?我問你,你會駕車嗎?」林君玄道。

  羅昶愣了,他只想著坐馬車返回臨安府,壓根沒想過這些東西。

  「而且,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所有的馬車都摧毀了,但紫衣侯府的馬車卻沒有摧毀?」

  「你是說……」羅昶並不笨,他也隱隱猜到了什麼。

  「馬車附近肯定有人藏著,很可能,那殺害夫子的人,就藏在馬廂裡,此時,正等著我們自投羅網!」林君玄越想腦海裡越清楚,突然間一個念頭劃過腦海:「這些人是衝著我們來的。」

  「啊!」林君玄的這個結論一出來,羅昶眼睛睜得大大的,他的臉色越發的慘白了。

  林君玄說的是我們,但林君玄知道自已在臨安城根本沒得罪什麼人,就算是尹天軒要殺自已,也犯不著如此大動干戈。

  「這些人把其他馬車都毀了,獨獨留下紫衣侯府的馬車,顯然是衝著羅昶兄妹而來,引誘他們上勾的。一個小孩子在遇到這種情況下,看到還有一輛完好的馬車,肯定會下意識的想著坐馬車離開。如果不是我在身邊,他們還真有可能上了馬車。」

  「羅昶兄妹不過是小孩子,根本不可能得罪人,要得罪人,也只有紫衣侯才可能得罪人!」林君玄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想到了其中決竅:「對了,這些人是想抓住羅綺煙兄妹,然後用他們來要挾紫衣侯。」

  林君玄本來以為紫衣侯只是一個普通的侯爺,但現在看來,絕非如此簡單。這幫人能夠飛天遁地,尚且需要使出挾持小孩這種低賤的事來,如果紫衣侯只是一個普通的侯爺,顯然不必如此大廢周章。林君玄想起了書房裡,最後一排放著的道書書架,心中越發肯定了。

  「紫衣侯寫的字,霸道而大氣,如今看來,這種霸氣不僅僅來源於他的位高權重,還很有可能來自於他強大的能力!」儘管素未謀面,但這位紫衣侯在林君玄心中已經提到了極高的地步。

  「君玄哥哥,我們現在怎麼辦?」羅綺煙望著林君玄,他們已經徹底沒了主意。

  「看到那五顆石子嗎?在天黑之前,你們絕對不能走出這五顆石子的範圍。」林君玄一臉嚴肅道。

  「君玄,那你呢?」羅昶道。

  「我自有辦法。」林君玄道。紫衣侯府還不知道情況如何,林君玄決定天黑的時侯回去看看。如果臨安城沒事,就通知侯府夫人,想辦法把羅綺煙、羅昶兄妹接回去。如果紫衣侯府也出事了……,林君玄搖了搖頭,甩掉了腦海中的想法,在他想來,紫衣侯府應該是不會有事的。

  三人躲在一葉陣中,屏息靜氣,靜靜的等待著。半山腰上,只聽得山風瑟瑟,如同鬼域一般,山腳下,紫衣侯府的馬車一動不動,看不出來裡面有沒有人。

  入夜,當天空還剩下一點微弱的白光時,山下紫衣侯府馬車的車廂裡終於有了一些動靜。車廂門推開,一條壯碩的黑影肩上扛著一條屍體,從車廂裡走了出來。

  「噝!」三人倒抽了口涼氣,都是驚恐的看向對方。那壯碩的黑影也沒有留意到這邊,從馬車上下來後,身體一溜,便沒入了驛道旁的樹林中,消失不見。

  「你們兩個記住,千萬不要離開這個陣法的範圍。」林君玄突然站起來,對兩人道。

  「君玄,你要去哪裡?」羅昶站起來,盯著林君玄的眼睛。

  林君玄嘆息一聲:「我必須回臨安城一趟,羅昶,照顧好綺煙,我會通知夫人來接你們的。」這座山距離臨安二十里,馬車根本不能乘坐,且不說三人誰都不會駕御馬車,就算是能,誰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躲在暗處,正盯著馬車。

  二十里的路程只能走回去,羅昶兄妹從小嬌生慣養,要他們走回臨安城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只能林君玄先回去。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不論如何,林君玄也不想讓羅綺煙兄妹出事,就當是還紫衣侯府的一份人情吧。

  從一葉陣裡出來,林君玄躡手躡腳的潛入樹林中,路上,他又撿了五粒石子,手掌撒開,準備隨時布出『一葉陣』。也是因為這『一葉陣』林君玄才敢獨自前往臨安城。

  林君玄沒有走向驛道,他返身向著遠離此處的溪流上流行去。每隔一段路,他便停下身來,撒下『一葉陣』,在陣中諦聽一陣,確定周圍沒有人後,再繼續前行。

  一路潛行,片刻之後,林君玄終於到達先前看到的那條溪流的上游,幾具屍體擱淺在溪水中,那是附近農舍裡的百姓。這個時侯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林君玄顧不得其他,跳入溪水中,沿著溪流慢慢的向前行。

  臨安城附近的溪流幾乎都是匯入臨安城外的河流裡,在天色完全暗下來,四處又潛伏危機的情況下,沿著溪流返回臨安城是最好的辦法。

  越往下游,溪水中的血水便越淡,林君玄一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向前行。沿溪流返回臨安城雖然繞了一個大圈,但卻是最安全的方式,一路上,如果沒有人阻攔。林君玄心中猜測,這或許是他們也沒想過一個幾歲的孩子會這麼聰明吧。

  大約三個時辰後,沿著溪流往前,果然出現了一條寬闊的河,林君玄大喜,從溪流中潛入河中,猶如一尾游魚一般靈活的向前游去。

  林君玄的水性不差,在河中游泳速度要快了不少。河兩岸靜悄悄的,沒有人注意到這河中有個孩子。

  「怎麼回事,這裡怎麼會有個壩?!」在離臨安城還有一里路左右的距離時,林君玄游著游著,突然發現前方憑空出現一座水壩,將這河流攔腰截斷。林君玄從水中躍出,利索的爬上水壩,剛一爬上水壩,林君玄便怔住了!

  「怎麼會是這樣!」林君玄怔怔的看著前方,大壩另一側的河流一片漆黑,河面上密密麻麻的死魚翻著肚皮飄浮在河面上,一股腥臭的氣味撲面而來。在這條河的盡頭,無數亭台樓閣矗立在黑暗中,那是臨安城。

  只是此刻的臨安城,與林君玄印象中的完全不同。熊熊的火光從臨安城中燃起,滾滾的濃煙直上九霄,遠遠的,可以聽到一陣痛苦的哀號聲,還有瘋狂的大笑聲。臨安城的上空,烏雲密佈,一團火焰般的雷光詭異的懸浮在臨安城上空,一道道霹靂,不時的從上面劃落,轟落在臨安城中。

  臨安城,這座林君玄熟悉的城市,已經化為了一片地獄!
別離 發表於 2010-1-15 07:49
第三章 邪念宗
               

  「這還是臨安城嗎?」林君玄站在水壩上怔怔的望著遠方,臨安城中四處蔓延的火花衝天而起,一棟棟的樓宇在熊熊的火焰中倒塌,噼啪的火焰燃燒聲即使幾里外依然清晰可聞。

  林君玄仰著頭,如星辰般的眼眸上倒映著蒼穹下那一團巨大的火紅雷光。在破廟之中,那自稱為『妖』的師父曾施展『妖術』,將他帶到空中俯瞰臨安城,在臨安城外的河流邊,那位趙老也騰空而起,即使在踏青的山巒上,也曾有一道大鳥般騰空而起的黑影,這些人的手段雖然厲害,還在林君玄的認知範圍之內,但臨安城上空的那團雷光呢?對於林君玄來說,那已經是神魔一般的手段了。

  「不知道老師怎麼樣了。」林君玄想起了老師甘如葉,在這場突變之中,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不行,我必須得回去看看,」臨安城上空那狂笑聲陰森可怖,但林君玄已顧不了這麼多了,甘如葉是他進入這個世界後,第一個真正對他好的人。如果就這麼眼看著臨安毀於一旦,而絲毫不作為,林君玄覺得自已永遠無法心安。

  「在這座臨安城中,我只是條小魚罷了,這些人能力強大,不會特意來對付我的。」林君玄安慰自已,臨安城中,不管是紫衣侯,平鼎王,甚至一些王公貴族對於那些想要毀滅臨安城的人來說,其價值都要比自已來得高。這麼想著,林君玄心中安定了許多。

  水壩的另一側,河水完全停止了流動,河面漂浮著大量死魚,河水也變成了黑色。林君玄不敢繼續從河裡游過去。河水早上踏青之前,還是澄清透底的,但現在卻是烏黑髮臭,這絕對是不正常的。

  「這麼多的魚都死了,這河水裡肯定有問題,很可能被投了毒,是的,河水原本是流動的,但現在卻靜止了,肯定是因為這裡的水壩。」林君玄看了一眼腳下的水壩,泥水很新,是匆匆建成的,他相信,不出意外的話,河流的另一端也應該有一堵大壩將河流截斷了。

  在活水中投毒,很容易被淨化,但若是從兩端截斷,活水變成死水,投毒就容易多了。

  「這些人,肯定是早就計劃好了,」想到這裡,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湧上心來,河流投毒那絕對不僅僅是針對王公貴族的,而是將整個臨安城的普通百姓都囊括其中了。

  「老師,千萬不要有事啊!」想通了其中的關鍵,林君玄心中越發焦急了。他返回水壩另一側的河流裡,從水泥掏了幾把淤泥,將全身塗黑,這才快步向臨安城奔去。

  要想查探城中虛實,救出甘如葉,晚上是最好的機會,要是等到天亮,就會很容易被人發現。

  林君玄除了一雙眼睛外,全身一片漆黑,他不斷的出沒於驛道旁的樹叢中,全身塗滿的淤泥在晚上將他的身形很好的掩藏起來。乍一看,就像一片貼地移動的陰影。

  通往城內的古橋被毀掉了一半,但還好並沒有完全損壞。古橋上並沒有人把守,林君玄矮下身,快速的穿過古橋。臨安城已經完全陷入了火海,火焰騰起數十丈之高,一棟棟的屋宇在林君玄面前倒塌,天空,一道道巨大的紫色雷電不時的劈落,一副仿如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林君玄仰起頭,只見紫色的霧氣瀰漫在臨安城上空,紫霧的中心,是一團巨大的妖冶紫焰,在那紫焰的下方,林君玄隱約地看到一個臉上帶著白金面具,頭髮飛舞的人影,像大鳥一樣張開雙袖,平貼在紫焰下方,在那條詭異的人影身上,林君玄感受了一股極端陰邪、黑暗的毀滅氣息。

  只是遠遠的望了一眼,林君玄便覺得有股陰森寒氣從頭頂一直流到腳底。林君玄趕緊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氣,向城東的學館走去。林君玄貼著屋宇的陰影,一路疾行,片刻之後,終於到了甘如葉的學館。

  藉著房屋燃燒的火光,林君玄看到一個矮矮的黑影矗立著,那是先生的學館。

  「還好,學館沒事。」林君玄微微鬆了口氣,貼著屋牆邊快速走了過去,推開門,學館裡靜悄悄的。

  「老師?」林君玄輕聲叫喚了一句,沒有回應,推開房門,一切都在,先生的書架,被縟都沒有動,一切都宛如平常。林君玄心裡開始不安了。

  「老師?」林君玄又叫了一聲。甘如葉不在,他沒有收拾行禮,自然也沒有離開臨安城,但林君玄卻找不到他。這樣漆黑而混亂的晚上,根本無法找著人。

  「冷靜,一定要冷靜!不管怎樣,至少學館並沒有被闖入的痕跡,老師不在這裡,至少還是有一絲活著的希望的。」林君玄不斷的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在這種混亂的時刻,所有的負面情緒只會影響到自已,而不會有絲毫益處。

  深吸了一口氣,林君玄心中默念『星辰接氣法』平心靜氣的要訣『眼觀鼻,鼻觀心』,慢慢的平靜下來。學館裡一片寂靜,但學館外卻一片嘈雜。大火燃燒的聲音裡依稀可以聽到很遠的地方傳來哭泣聲,悲嚎聲。

  「先去紫衣侯府看看,整個臨安城,紫衣侯府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如果連紫衣侯府都淪落了,那最好的選擇便是盡快的離開這裡。」心中打定主意,林君玄又從學館裡出來。

  「這邊!」牆角轉彎的地方,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林君玄心中一緊,手中五指一撒,立即布出一葉陣,然後隱身其中。幾乎是在林君玄剛剛踏入『一葉陣』的時侯,七八道黑影從拐角出現,閃電般一掠而過,中途,連看都沒看林君玄一眼。

  「這是些什麼人?」這些人似乎是一夜之間冒了出來,林君玄以前根本沒見過這些人,所有的黑衣人行動如飛,比之三年前林君玄在河邊見到的趙老也相差不了多少。

  待這些人離開之後,林君玄收了一葉陣,躲在牆角陰影裡,飛步向紫衣侯奔去。在經過一口井時,林君玄看到許多屍體倒在井邊,那都是臨安城的一些平民。借助著大火的火光,林君玄看到這些屍體身體浮腫,皮膚發紫,那是中毒的跡像。

  「臨安城的水井都被下毒了。」林君玄這才知道為何這些房子裡靜悄悄的,臨安城的百姓把水井裡的水挑回家,根本不知道里面下了毒,等到發覺的時侯,已經死了。也有部分人可能口渴,直接就在井邊喝了,這才倒在井邊。

  「這些人真是好毒的心思啊,他們是想屠光整個臨安城!」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湧遍全身,這一刻,林君玄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在瞬間被顛覆,在這以前,他從不敢相信,居然會有人膽敢將一個城鎮的人全部毒殺!是的,普通人不敢,但宗派人卻敢!

  林君玄抬頭看向上方,那巨大的紫色雷光如鬼火一般,還高懸在夜空中,戴著銀色面具的詭異人影依舊飄浮在雷光下方,不知為什麼一動不動。

  遠方,淒厲的悲號聲也停歇了,變得時斷時續。林君玄死死的盯著古井邊那些平民的屍體,似乎要把這一幕永遠記下。

  「這些人太放肆了,太無法無天了!……」林君玄嘴唇顫抖,不停的念叨著這句話。『噼啪』的火光聲中,一座座房屋在衝天大火中倒塌。火光映照中的古井被鍍上了一層血紅,林君玄只能遠遠的看著,不敢太靠近火光,那樣的話,很容易被人發現。

  從古井離開,林君玄又看到了許多屍體,這些屍體並不全部是被毒殺的,也有部分是刀劍殺死的。半個時辰之後,林君玄終於到了紫衣侯府。朱漆的大門早已碎了,散落成一地的碎片。台階上,倒著許多紫衣侯府護衛的屍體。

  「好,好,好!!你們『邪念宗『好大的膽子,如今鴻冀立朝,國泰民安,如此泰平之世,你們還敢行此逆天之事,屠盡一城之人,做成『墳鼎』!如此無法無天,滅絕人性,你們邪念宗離滅派之日不遠了!」就在此時,一道怒斥聲從紫衣侯府內傳來,林君玄心中一動,那是老管家的聲音。

  林君玄心中尋思,聽聲音,老管家正和邪念宗的什麼人對峙著,老管家果然是會道術的。只要他還沒死,紫衣侯夫人就很可能沒事。

  「是了,護城河和城中的水井,他們容易下毒,但是紫衣侯中的水井哪是那麼容易下的。這樣的話,紫衣侯的人可能並沒有中毒。」林君玄心中一喜,望了眼朱漆的大門,林君玄並沒有選擇從大門進去。回身一繞,林君玄繞了到離大門很遠的一處院府門牆,雙手一伸,林君玄便輕鬆的爬過了牆,翻入了牆內。

  『星辰接氣訣』第二步修練完成了,林君玄的力量增大了很多,加上三年時間他一時沒有落下對身體鍛鍊,要翻過一堵牆還是容易的。

  紫衣侯府內,不知多少亭台樓閣,假山水榭仆倒在塵埃中,一棟棟廂房在大火中熊熊燃燒,一陣零碎的刀槍聲從遠處傳來。林君玄辨認了一下方向,不斷的穿梭於陰影中,輕步向著老管家所在的地方接近。

  紫衣侯府內,不知多少奴僕、婢女倒在血汩中,林君玄心中一緊:「希望小蟬她們沒事才好。」這個時侯,整個臨時城都一片混亂,更何況是紫衣侯府。林君玄有心去救小蟬,但這種混亂的時侯,小蟬肯定不會待在廂房裡,這麼大的侯府要想找到,談何容易。

  「咦!這個人是……」在經過倒塌的『望仙台』時,林君玄無意中瞥到了一個壯漢的屍體,心中一動,林君玄想起這個人是誰了。

  「三年前的那天晚上,我在河邊碰到過這個人!他們是平鼎王府的府衛。」林君玄認出了這個壯漢的身份,只是平鼎王府的府衛,為何會出現在紫衣侯府內,而且將他殺死的兵器,卻是紫衣侯府的制式兵器?林君玄只覺得眼前籠罩了一層霧水,臨安城的局勢變得更加撲逆迷離了。

  「這到底是怎麼會事?三年前我看到的那些修練『水犀訣』的人和今天的事到底有什麼關聯?」一個個疑問浮現腦海,林君玄毫無頭緒。
別離 發表於 2010-1-15 07:53
第四章 一報還一報 (求月票,訂閱!)
               


方一陣金鐵之聲傳來,林君玄放緩了腳步,手掌一手中的五顆石子,現在只能靠他們了。繞過一座花亭,林君玄終於看到了站在一座假山前,一臉慘淡但依舊保持著鎮定的紫衣侯夫人。在侯府夫人身前,老管家一臉冷然,手執長劍護在紫衣侯夫人身前,周圍三十來個青袍的紫衣侯府護衛排成一圈,將紫衣侯夫人護衛起來。與他們對峙的,是十來個黑衣人和二十來名穿著重甲的府衛,還有一名穿著寬大黑袍,一臉漠然的中年男子,那人長發披散,眼簾開闔之間,冷光四射。

「平鼎王府的府衛,他們居然與這群黑衣人勾結在一起!」林君玄心中一寒,從眼前的情況來看,平鼎王似乎和這些邪派中人是一夥的!林君玄心中驟然劃過三年前在河邊見到的那六個赤身壯漢在河中打拳的場景,只覺一道靈光劃過腦海,從這場混亂中,林君玄隱隱覺得自已抓住了什麼。

「顧念仁,你乃是『方寸宗』的弟子,卻為紫衣侯做了二十餘年的僕人,如今紫衣侯再劫難逃,我邪念宗與你們『方寸宗』向來沒有結過仇怨,也不願因為一個紫衣侯結上仇怨。只要你離開紫衣侯府,將紫衣侯的夫人交給我們,我可當做什麼都沒看到,放你一條生路!」那長發披散的黑袍男子沉聲道。

「紫衣侯曾救過我,救我一命,我自當以命相抵。

紫衣侯將整個侯府託付給我,是信任我。若是此時丟下他地夫人只顧個人生死,就算此時逃走,我又有何面目芶活於世。你們今日勾結平鼎王毒殺臨安城所有百姓,異日必被萬千道門討伐,邪念宗離滅派之日已經不遠了!」老管家叱道。

「你…… 哼!」散發黑袍男子怒笑:「好你個顧念仁,我只是不願見到我們兩派因為一個小小的臨安城惡交,你還真當我怕你『方寸宗』。嘿嘿,我們邪道宗向來同氣連枝,這次我們邪念宗將臨安城煉成『鼎爐』,已經得到了其他宗派掌門的同意,又豈會怕你所謂的萬千道門!——顧念仁,我想留你一條活命,奈何你卻不自惜,想要尋死,我便索性成全了你!」

「要出手,就出手吧。袁沙,且讓老夫看看你邪念宗的《一念斷生經》修練到了幾層的火侯!」老管家冷聲道。

「好,好,好!」袁沙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顯是怒極:「那你就去死吧!」

「保護夫人,」老管家大喝一聲,撥地而起,幾乎是同時,那袁沙已化為一道鴻影撥空而起。

「轟!——」勁風四射,離地二十餘丈處,兩道濛濛人影交擊在一起,稍沾即走,身形一晃,兩人身化長虹,向更高處撥去……

「拿下紫衣侯夫人!」袁沙地暴喝聲從高空中傳來。林君玄已經顧不得看老管家和袁沙地戰鬥了。遠處。十多個黑衣人及修練過『水犀訣』地府衛已經和紫衣侯府最後僅存地護衛混戰在一起。幾名護衛用身體牢牢地護住紫衣侯夫人。

雙方人數相差不大。但林君玄看得出來。紫衣侯府地護衛實力明顯不是那些黑衣人地對手。

「必須得把紫衣侯夫人帶走。」當初巡天府抓捕林君玄地時侯。紫衣侯夫人可說間接救了他一命。紫衣侯府不是久留之地。林君玄早有離開地打算。但是在這之前。必須得回報這位夫人。林君玄覺得自已才能灑脫地離開。不管這麼樣。這位夫人心地善良。至少也不應該死在這場混亂中。

林君玄從廊柱後走出來。沒有人注意到他。就算注意到了。也沒有人會在意這樣一個八歲多地稚童。林君玄繞開了那些黑衣人。對付這些黑衣人他實力還有所不敵。但對付只是修練了『水犀訣』地府衛。卻不是什麼問題。至少。林君玄地『星辰接氣訣』修練時間並不會比這些府衛短。

一名平鼎王府衛和一名紫衣侯府衛激戰在一起。兩人吐氣開聲。拳頭打得虎虎生風。林君玄只是看了一眼。便走過去。

「滾開!」那平鼎王府衛激戰中。眼角瞧見一名童子走過來。想也沒想。便是一腳踹了出去。

「咔!」兩隻小手彷彿鐵鉗一樣鉗住了踢過來的腳掌,一股恐怖的力量從這小手中發出,只是一下子,林君玄避開他的腳掌,同時雙手一扭,只聽咔嚓一聲,那人的腳踝就被卸掉了,手掌再一抖,那披著鎧甲的府衛痛哼一聲,像個破麻袋一樣,便從林君玄頭頂飛了出去。

這些府衛本是戰場退役下來的戰士,懂得的只是戰場上用來殺敵地最簡單的招勢,直來直去,勢大力沉,談武技那是絕對談不上的。

,向來有避實擊虛的說法,林君玄只是使了一個『掉他的踝關節,同時以『四兩撥千斤』將他托送了出去。林君玄若只是一個普通的八歲孩子這『四兩撥千斤』是決對撥不動這麼粗沉的漢子的。但他修習了三年的『星辰接氣訣』,憑藉星形墜鏈的增幅作用,體內積累了龐大地星辰之力,力量早已變得和這些府衛相差不遠了。一招使出,平鼎王府衛飛了出去,撞折了一根花亭廊柱。

蘊勢待發,正準備一拳轟出的紫衣侯府護衛呆住了,以一種不可置信的眼光看著身邊八歲的稚童,不敢相信那驚人的一擊,居然是這名孩子發出來地。

「快點去幫幫其他人吧。」林君玄淡然道,那護衛終於清醒過來,大喝一聲,向另一名平鼎王府衛衝去。

林君玄掃了一眼,紫衣侯府的護衛還是有些高手,十多個人合手勉勉強強擋住那些黑衣人。

「他們支持不了多久,必須得速戰速決。」林君玄快步走入其中,八歲稚童地身體,讓他擁有其他人所沒有的靈活。而且平鼎王地府衛要打他,就必須得彎下腰,而林君玄卻不必這麼麻煩。

「砰!」林君玄突然切入一個戰團,趁其不備,一掌切在一名平鼎王府衛腿彎處,那名平鼎王府衛正準備出拳,膝部突然一麻一軟,便跪在了地上。紫衣侯府護衛哪裡會放過這個機會,猛的踏前,一拳轟在那平鼎王府衛腦袋上……

林君玄毫不戀戰,稍戰即走,他身材矮小,穿行於戰團之中,沒有多少人注意到。此時正是晚上,到處一片漆黑,沒有人注意到這麼個小孩進了戰團。林君玄地目的非常明確,那就是帶走紫衣侯夫人。

穿過戰團,順便輕鬆解決了幾名平鼎王府衛,林君玄來到假山邊,紫衣侯夫人穿著一身雍容華麗的紫裙,站立在假山邊,臉上保持著一種令人驚嘆的鎮定。

「夫人,請跟我走吧。」林君玄拉了拉紫衣侯夫人的裙角,低聲道。

「啊,君玄,你怎麼會在這裡?」看到林君玄,紫衣侯夫人臉色大變,她抓著林君玄的手,匆匆望了一眼四周,語聲惶急道:「君玄走,快走,趁著他們還沒注意到你,趕快離開這裡!綺煙和昶兒跟你一起,他們兩怎麼樣了?現在在哪裡?」

「夫人,這些事以後再說,現在,請跟我來,」林君玄沒有過多的言語,拉著紫衣侯夫人的手,便往假山後走。

「不行,我還不能離開。我不能丟下他們啊。」紫衣侯夫人看著假山前戰成一團的紫衣府護衛道。

「你在,也幫不了他們,只會拖累他們。你離開,他們才有一線生機。」林君玄抬起頭,一臉嚴肅道。

紫衣侯夫人怔怔的望著林君玄,神色有一絲鬆動。林君玄知道她明白這個道理,也不管其他,拉著紫衣侯夫人就走,果然,紫衣侯夫人沒有反抗,跟著他往假山後走去。

戰團中,一名黑衣人一直望著假山的方向,他並不急,紫衣侯夫人一介女流,只要還在視野之內,隨時都能抓走。就在林君玄帶著紫衣侯夫人向假山後走去的時侯,黑衣人瞳孔猛的收縮,口中發出一聲暴喝:「哪裡走!」

衣袍一蕩,便騰空而起,向林君玄等人撲去,眨眼之間,便到了假山後面。假山後空蕩蕩,黑衣人眼光一凝,怎麼可能,眨眼間,紫衣侯夫人連同那小孩便失了蹤影。

「紫衣侯夫人不見了,快點解決對手,找出紫衣侯夫人!」那人在空中厲嘯一聲,尋了一個方向,便疾掠而去。

就在假山後,紫衣侯夫人坐在地上,臉色蒼白,看著那人飛掠而去,這才松了口氣。望著那人消失的方向,紫衣侯夫人喃喃自語:「他看不見我們,怎麼可能。」紫衣侯夫人只看到林君玄撒出五顆石子,然後那人就撲到假山上,這麼近的距離,根本無法躲過那人的眼光。正當紫衣侯夫人以為自已會被這些人擄去的時侯,沒想到對方卻視而不見。

林君玄沒有理會紫衣侯夫人的喃喃自語,他伸手從地上又抓了五顆石子,飛快的又在地上佈了個陣——『萬籟陣』,取『萬籟俱靜』的意思,是天機門中,隔絕聲音氣息的陣法,用於方便交談。

這個陣法在《奇門遁甲》中只是比『一葉陣』高明了一點點,但也不是什麼高深的陣法。

『萬籟陣『可以阻止陣內的聲音傳出去,卻不會阻止外面的聲音傳進來!
別離 發表於 2010-1-15 07:56
第五章 潛藏
               


年的時間,林君玄除了修練『星辰接氣訣』,便是鑽門遁甲》了,幾年的鑽研,又讓他多學了幾個陣法。

林君玄的冷靜似乎也感染了紫衣侯夫人,她鎮定了許多,看著林君玄在『一葉陣』的基礎上完成了『萬籟陣』的佈置,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我以前從不知道你會這個。」

紫衣侯夫人畢竟不笨,從剛剛那人視若未睹的行為和林君玄手中奇妙的石子中,她看出了一點端倪。

林君玄抬起頭,笑了笑:「你以前也沒問過。」紫衣侯夫人搖了搖頭,並沒有說什麼。兩人都沉默下來,外面傳來一陣紫衣侯府護衛的慘叫聲。聽到那慘叫聲,紫衣侯夫人低下頭,默默垂淚。

這個結果早已在林君玄的預料之中,看到紫衣侯夫人垂淚,林君玄安慰道:「這和你無關,你就算在外面也幫不了他們。現在,他們的目標的是整個臨安城。誰也逃脫不掉的。」

紫衣侯夫人擦了擦眼淚,強自鎮定:「我知道。」隨即又問道:「君玄,綺煙和昶兒怎麼樣了?我死了不要緊,綺煙和昶兒不能有事啊!」

「夫人放心吧,綺煙和羅昶現在很安全。我把他們藏起來了,只要他們不走出那個圈子,不會有人發現的。」林君玄道,說罷便將羅~兄妹藏身的詳細地點告訴了她。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紫衣侯夫人問道,她畢竟是一介女流,眼前的混亂場景已超出了她能控制的範圍。

「臨安城現在已經是一片混亂,這些邪念宗派的人高來高去,隨時都可能被他們發現。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等。臨安城這麼多人被毒殺,我就不相信,這天下會沒有人管!」林君玄一臉冷然道。

「也只能如此了。」紫衣侯夫人嘆息道。大火還在燃燒,如今連哀號聲都沒有了,臨安城已化為一片死地。

「無法無天啊。殺盡一城地百姓。這等事情天地不容啊。這些邪念派難道就真地沒人能節制嗎?」林君玄望著這座化為死地地城市。那衝天地大火。滾滾地濃煙。心中地震駭久久不能平息。

「啊!——」

一聲慘叫從空中傳來。林君玄從陣中抬起頭。藉著熊熊地火光。隱約見到一道模糊地殘影從空中墜落。『轟』地一聲撞在不遠地一座亭台上。亭台轟然倒塌。

「不好。是顧伯!」紫衣侯夫人認出了那抹殘影地身份。驚叫聲剛剛傳出。林君玄一躬身。已經從陣中竄了出去。

在經過一座亭台時。林君玄停了一下。抬頭向天空看去。那個袁沙並沒有追過來。

「兩敗俱傷!」林君玄心中對這場戰鬥結果已經有了定論。不管怎樣。至少袁沙短時間內是不會追過來地。

「顧伯,顧伯!」林君玄小心的藏好身子,待離那倒塌的亭台近了,才低聲叫道。

「誰!」一隻青筋虯曲,強壯有力的手臂勾住了林君玄地脖子,正待用力,待身後那人已認出了林君玄的身份:「是你,小娃娃!」說罷,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等鬆了手,林君玄轉過身來,只見老管家面如紙箔,雙眼黯淡,他不停的咳嗽,每咳嗽一口,便吐出一口血,衣衫都被血水染透了。林君玄看到他枯瘦的手掌放在胸前,不停的顫抖,顯然受了極重地內傷。

「孩子,快走吧。我已經受了傷,走不遠了,不能帶你離開臨安城了。」老管家看了看天空:「袁沙受的傷比我輕很多,很快就會追過來。快走吧,能不能逃得一條性命,就看你地造化了。……《一念斷生經》,好厲害的『一念斷生』啊!」

老管家翻起手掌,林君玄看到他地皮膚下,無數的紅色地血線如有生命般扭動,似乎想要從皮膚下掙脫出來!

林君玄心中一震,他抬頭看著老管家,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然而這終歸是徒勞的。修道一途,他的功力還太淺了,瞧不出什麼來。

「放心,我還死不了。」老管家笑道,便那笑容終歸有些勉強。

林君玄默然,老管家就算死不了,情況也不容樂觀。臨安城中現在處處是邪派的人,那個袁沙絕對不可能是邪念宗唯一派在臨安城的高手,至少,頭頂上還有個詭異而強大的存在。

「顧伯,夫人我已經把他藏好,你先在這裡調息一段時間吧。」時間緊迫,袁沙隨時可能追過來,林君玄也不敢怠慢,又是五顆石子撒出,布出了『一葉陣』和『萬籟陣』。

老管家一臉惑的看著林君玄,這算是什麼,小孩子過家家嗎?不知為什麼,老管家心中有惑,卻也沒有問,只是倚著一截漆紅的斷柱,微微喘息。

站在陣法中,看外面並沒有什麼變化,只在從外面往陣法裡面看才會顯示出變化。林君玄知道老管家心中的疑惑,但並不解釋。

「顧念仁,這是你自找的!」堪堪布好陣法,遠破天驚,一條黑色人影帶著漫天碎石破土而出。

「孩子走吧,和我在一起你必死無。」老管家喘了口氣,一隻手捂著胸,看著天空越來越近的袁沙,喃喃道:「我受了太重的傷,走不遠了!」

林君玄沒有理會老管家的勸告,盤膝坐在地上。那袁沙越來越近,若大鳥一般飛到距離兩人二十丈外的一座亭子上,而林君玄和老管家則躲在一座半塌的亭台背面的陰影裡,正好避過袁沙的視線。

「你需要多久調息?」袁沙就站在不遠的一座亭子頂端,衣袍的獵獵舞動聲清晰在耳,林君玄神情自若,視若未睹。

「不好!這孩子不懂事,這個時侯出聲,看來是躲不過了,」老管家心頭一跳,一顆心沉了下去。就在這時,老管家看到林君玄正微笑著看著自已,嘴角帶著一絲笑意。

「顧伯,你太過擔心了。他聽不到的,不止聽不到我們說的話。就算他此時站在我們面前,也是看不到我們的。」林君玄淡然笑道。

老管家眉頭微皺,他側耳細聽了一會兒,袁沙果然好像沒有發現什麼一般,身形一展,又從這座亭台騰空而起,遠遠的聽到他的大喝:「顧念仁,你跑不了的!」

老管家默然不語,臉上露出思索的神色。以他地見識,也沒聽過哪個宗派有門道法居然能撒五顆石子就能讓人看不見地。

「我和夫人看走眼了,你絕不是一個普通的書香世家弟子。」老管家喟然嘆道,語氣中並無責怪的意思。

林君玄沒有回答,抬起頭,淡然道:「我已經把夫人藏在假山後了,顧伯不妨趁這個機會好好調息一下。臨安城是不能待下去的。我能力有限,夫人和綺煙她們,還得靠顧伯您將他們帶出去了。」

老管家默然,半晌道:「夫人沒受傷吧?」林君玄搖了搖頭。

老管家微微鬆了口氣,盤膝坐下,慢慢地調息起來。

片刻之後,老管家睜開眼來,他的氣息好多了,臉上有了一絲紅潤,側耳諦聽一陣,老管家感覺到周圍沒人,立即道:「帶我去夫人那裡。」林君玄剛一點頭,老管家已將他挾在肋下,騰空而起,掠到了假山後。

「顧老!」兩人剛一出現在假山後,紫衣侯夫人便驚喜的從陣中跑了出來。趁兩人說話地時侯,林君玄利索的將原先布下的陣法收去,又在三人周圍布了一個更大的陣法。

「他跑不遠地,再搜搜!」袁沙躁怒不安的聲音從紫衣侯府上空傳來,越來越多的黑衣人出現在紫衣侯中。他們搜遍每一個角落。一個黑衣人從假山後走過,掃了三人一眼,卻好像什麼也沒看到,徑直走了。

紫衣侯府中無數黑衣人穿梭其中,不停的搜索著每一個角落。老管家就坐在林君玄身邊,他們哪裡能找得到。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找這麼一個大活人都找不到!!都給我找!」袁沙的怒叫聲響徹了紫衣府。

一棟棟樓宇上空,袁沙身如閃電,飛躍來回。他調走了老管家,本以為一干手下完全能拿下紫衣侯府的護衛,擒下紫衣侯地夫人。沒想到,居然眼睜睜的讓這麼一個不會武功地弱質女流從眼皮底下溜了!

「顧念仁中了我的『一念斷生』,根本不可能帶一個人逃出多遠,以他地傷勢,這個時侯還強行帶著一個人,那是自找死路。不,不是他。我轟傷顧念仁之前,就有人將紫衣侯的夫人帶走了,不知是哪一派地高手!」袁沙抱拳拱手,對著虛空宏聲:「邪念宗辦事,不知道哪位哪門哪派的高手與我們邪念宗開這樣的玩笑,還望將紫衣侯夫人和方寸宗顧念仁交還我宗,我邪念宗必然感激不盡!!」

「感激不盡……感激不盡……」黑暗中的臨安城回城不絕,但並沒有人回應。

「哼!閣下即然如此不識抬舉,便是與我邪念宗為敵!」衣袖一拂,袁沙憤憤的離去。

一葉陣中,三人沉默不語,各有所思。

「這袁沙居然把我當成了某個宗派的高手。」這讓林君玄頗為意外。

「孩子,你這項能力以後使用的時侯,儘量不要讓人看多。也不要讓太多人知道。」老管家突然回過頭看著林君玄,一臉鄭重道:「這有點像傳說中已經失傳的『隱身』術,如果被人知道你會這門道術的話,會有很多人來搶奪的!」

林君玄愣了一下,『一葉陣』在奇門遁甲中,是個很普通的『陣法』,怎麼就成了『隱身術』了。

「嗯,顧伯,我知道了。」林君玄應了聲。

「夫人,臨安城的事情侯爺很快就會知道,以侯爺的速度,三天左右,便會趕到臨安城。在侯爺趕到之前,只有委屈夫人和我們在臨安城待上幾天了。」老管家嘆息道。

「嗯,顧老,辛苦你了。」紫衣侯夫人道,突遭劇變,她顯得有些憔悴。

「這是老奴應該的,」說完這句,老管家便閉上了眼睛,林君玄看到他的嘴角有血絲流出,又被他吞了回去。

「老管家受傷很重。」林君玄心中一沉,心中只希望老管家受傷不要太重。以他的能力,在很多方面卻是幫不上忙的。

三人都坐在陣中,老管家在閉目療傷,紫衣侯夫人抱著膝蓋,臉上憂心忡忡,不知在想著什麼。林君玄卻是想著其他的事。

人貴有自知之明,有幾分力就做幾分力的事。回報紫衣侯夫人做到這個份上,已差不多是他的極限了,至少,只要待在陣法範圍內,短時間內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現在需要考慮的怎麼樣離開臨安城。

東方漸漸變白,再有一會兒,天就完全亮了。

「顧伯,可以幫我一個忙嗎?」林君玄突然道。

「哦?你想要做什麼?」老管家睜開眼。

「我還有點東西落在廂房,那些東西對我很重要。另外,臨安城的水源都被下了毒。估計唯一還沒有投毒的地方,就只有紫衣侯府了。我們如果需要在臨安城待很久的話,最好是準備一些水。」《奇門遁甲》和《道法正藏》都藏在廂房的床底下,這兩樣東西,林君玄是絕對不能丟的。

老管家看看身旁的紫衣侯夫人,點了點頭。他對水的需求並不大,幾天幾夜不喝水也可以,但是紫衣侯夫人不行,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而已。

「走吧。」二字出口,老管家已提著林君玄的衣領,將他帶出了陣。天還沒有完全亮,或許是晚上已經搜過幾遍的原因,紫衣侯府內的黑衣人並不多,老管家都輕鬆的繞過了他們。

當林君玄被老管家帶到自已的廂房時,見到的是一片坍塌的跡像。廂房早只剩下一邊,木門和牆壁疊積在一起。

「我的書!」林君玄心中一緊,快步走過去,在床邊俯下身。看到床底下的情景,林君玄鬆了口氣,《道法正藏》和《奇門遁甲》都在。林君玄也顧不得老管家在場,迅速的把兩本書藏在懷中。

老管家眼中掠過一絲異色,但並沒有說什麼。離開廂房,兩人又找了些蓄水的器皿,從紫衣侯府的水井汲了水,便匆匆回到了假山好。幸好,整個過程中,並沒有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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