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大明1937 作者:我是貓 (連載中)

 
z3336578 2010-2-21 05:2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39 31813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6:49
第46集 血泊中的等待
    「小強,」秋湫急得臉煞白,說道,「這時候你千萬不能出去!你千萬不能出去!千萬不能出去!」

    「秋湫……」

    「小強,小強!」秋湫一下抱住向小強,大哭起來,「你不要出去!要是你出了事,我也活不了了!我不能沒有你啊!」

    向小強撫著秋湫,喉中也哽咽得難受,眼圈紅紅的,不知道說什麼好。窗外是當地人越來越狂的野蠻怪叫,懷裡的秋湫又在嚎啕大哭,死死抱住她在世上最珍貴的珍寶,無論如何也不放手。

    旁邊的秘書也看著心裡難受了,試探著說:

    「向大人,是不是非得親口跟總督說啊?要不……您在這裡講個話,威脅一下也行……要不,咱再等一下,待會兒我再給總督打一個?」

    秋湫滿臉淚水地抬起頭來,使勁兒點點頭,哭道:

    「小強,你就在這裡公開講話吧,就說如果他們敢動華人,大明軍隊來了把就荷蘭人全殺光!小強,這樣就不必出去了!」

    向小強望著秋湫,嘆了口氣。他知道秋湫此刻的心情,完全是為了保住他不惜一切了。但他畢竟肩負更大的責任,不能像秋湫一樣考慮問題。

    「秋湫,」他捧起秋湫的臉,柔聲道,「聽我說,不行的……如果怎麼怎麼樣,就把什麼什麼人全殺光這種話,是絕對不能公開說的……我身為大明欽差,如果公開說了這種話,那我們大明今後在國際上就不用混了……這種話,只能貼著總督的耳朵說。貼著他的耳朵,我甚至可以告訴他,這就是女皇陛下叫我說的……總督那傢伙知道我是什麼人,不會不當真的……但是,如果我在這裡代表國家公開發表,那他反而可能認為這只是個空洞的威脅……我總不能公開說,這就是大明女皇陛下的意思吧?……秋湫,你明白嗎?」

    秋湫咬著牙看著他,含著眼淚道:

    「我不管,你不准去。你要是出去,那……我也出去!」

    「靠,你瘋了!」向小強抓著她雙肩晃了幾下,「你說,你是瘋了嗎?」

    秋湫又「哇」地大哭出來:

    「啊……那……那誰叫你先出去的……」

    「你……」

    這時候電台的燈又亮了。向小強示意秘書去接收一下。秘書坐下戴上耳機,一邊聽一邊在紙上記。過一會兒把電報紙遞給向小強。

    向小強拿過來一看,是最高級密碼。估計是十四格格來的。她來的電報,一定都是最重要、最有用的消息。向小強安撫著秋湫,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鼻尖,溫言讓她去譯電。

    秋湫大口抽泣著,肩背都顫抖著,一邊抹眼淚,一邊聽話地坐過去,照著密碼本翻譯。譯著譯著,她不抽泣了,越來越專注,過一會兒,全部譯出來,神色慌張地遞給向小強。

    向小強結果來看了幾眼,立刻神色凝重起來。他抬頭示意秘書先出去。等屋裡就剩下兩個人了,向小強皺著眉頭沉吟道:

    「沈閣老剛剛在記者招待會上說,大明有可能暫時撤回航母編隊。遼陽公主分析這有兩個可能,其一,可能是向荷蘭示好,讓他們看到和平解決的希望,從而認真談判,拿出誠意來。第二,就是故意示弱,給荷蘭當局傳遞一個信號:大明zf覺得劃不來,不打算再用武力為當地華人出頭了。……這樣,就會把當地華人置於一個更加危險悲慘的境地……」

    秋湫已經看過了,但還是含著眼淚,緊張地望著他,希望他說出第一個可能是可信的。但是,向小強愈發沉痛地念道:

    「……屠華暴亂已過去了四天,四天中,大明擊沉了荷蘭兩艘軍艦、炮轟了雅加達,還提出了苛刻的要求,越來越咄咄逼人……現在世界各國的同情天平,已經漸漸倒向荷蘭了……大明要想進一步下手,獲得更大的利益,最好就是有一輪新的屠華風暴,讓世界輿論再次站到大明一邊……」

    即使是秋湫,聽到第二個可能性的時候,也覺得第一個可能性太過浪漫了。向小強最後說道:

    「遼陽公主認為,應該是第二種可能。她……她這次沒向我提建議,只是讓我無論如何,都要注意安全。」

    向小強自己唸著,心裡也明白了。依照十四格格,多半是欣賞沈榮軒這一手的。如果讓她給自己提建議,她肯定會建議自己保持緘默,配合沈榮軒,坐視新一輪屠華暴亂發生,好為大明攫取更大的利益造勢。但是她太瞭解自己了,知道自己不可能看著慘劇再次發生的,肯定要竭盡一切手段、加以阻止。所以,十四格格沒向自己提建議,只是提醒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注意安全。

    秋湫抱著向小強痛哭著,哭得撕心裂肺。但她沒再說不讓向小強出去這種話了。向小強也含著淚,撫摸著秋湫的頭髮,哽嚥著道:

    「呆在這裡……等我回來。我一定注意安全,你……你放心好了……」

    秋湫哭得近乎虛脫,一邊哭一邊說著:

    「你一定要回來……你回來,我就活。你回不來,我就死。我是說真的。所以,你一定要保護好你自己……你死了,那就是兩條命。」

    向小強知道勸她已經沒用了,只是點點頭,拍拍她。心中不禁悲嘆:五年後該怎麼辦啊!

    ……

    向小強推開門,讓秘書最後給總督打一次電話。這次電話打通後,總督的秘書說總督大人在看牙醫,暫時不能和欽差先生說話。

    這也在意料之中。

    向小強找到紐倫貝格領事,跟他借了一部車子。紐倫貝格看著窗外的瘋狂景象,擦著頭上的汗,搖頭嘆道:

    「我真的不建議你現在出去……23號下午暴亂前,街上就是這種樣子……不,現在比23號還瘋狂……我是歐洲人,還是外交官,我都絕不會出去。無論何時,自己的生命都是第一位的。失去了生命,就談不上為別人做什麼事了……」

    向小強本來還想著請領事親自送一趟呢,那就安全多了。但現在聽他這麼一說,也徹底打消了念頭。

    向小強帶了三名警衛。每個警衛都揣著兩把盒子槍,向小強自己也揣了一把。雖說現在華人可能已經成為獵物了,但這畢竟是領事館的車,上著外交牌照,前槓還插著德國的小卍字旗,只要小心些,不被當地人發現車裡是華人,危險性應該不大。再說,自己幾個人還有好幾把槍,當地人再多、再凶,也是沒有槍的。

    三個警衛、一個秘書。秘書開車,一個警衛坐前排副駕駛位子,兩個跟向小強擠在後排,幾個人小心地縮著腦袋,車子緩緩開出了領事館大門。

    剛出門,周圍聚集的幾個當地青年就趴過來,擠著玻璃窗朝車裡望,一看全是華人,立刻叫喊起來,立刻便聚集了一大群當地人,有人一棍子砸爛了車玻璃,立刻就有幾隻黝黑的手臂伸進來,抓住向小強的衣服往外拖。

    秋湫趴在陽台上,看到此情景慘叫起來,嘶聲哭道:

    「小強!!小強!!快跑啊!!!」

    向小強心中驚恐萬分,胳膊被抓的劇痛,看著窗外幾張野蠻的臉孔,罵道:

    「操你媽,真不認得納粹旗啊!……快開車!」

    開車的秘書也驚恐地喊道:

    「不行啊,前頭也有人,都擋住了!」

    車外已經有十來個人在扳汽車了,似乎馬上就要把汽車給掀翻。一旦掀翻,那就完了。向小強怒吼一聲:

    「快他媽開!」

    「前面有人啊!」

    「有人就給我撞!」

    秘書一咬牙,心一橫,猛踩油門,轎車吼叫一聲衝出去,一下子把攔在車前的兩個當地人頂出去了。那兩個人被甩出去好幾米,翻了幾個滾,躺在地上不動了。

    後面人群發出怒吼和咒罵聲,石頭、磚塊叮叮噹噹地砸在車屁股上,後玻璃也被砸碎了。

    「大人!!」

    身邊的警衛大喊一聲,窗口上還扒著一雙手臂,還有一個當地青年攀著車窗跟著跑,口中吼叫著,還在試圖把向小強抓下來。向小強罵了一句「你媽X」,然後掏出盒子槍,頂在那人手臂上「啪」地就是一下。

    那人慘叫著,滾倒在地。子彈擊穿了他的手臂,在車門上反彈了一下,打著轉落在向小強腳下。向小強拾起這枚帶血的彈頭,緊緊握著,感受著它的微燙,胸中的狂跳才平息了一些。

    車子飛馳在大街上。

    雅加達的街頭又是一片瘋狂的景象。向小強朝窗外看去,早上的陽光紅紅的,灑在地面上像鮮血一樣。街頭的局勢近乎失控了,當地青年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手裡提著長刀、木棍、繩子,有的在跑動著,有的在聚在一起等待,街頭一處一處的暴徒群體越聚越大,全都是二三十歲的男性,光著膀子、或者穿著破背心,露著結實黝黑的臂膀,野獸般的目光四處張望。

    不時有一些當地少年來回奔跑,興奮地在這些群體中間傳遞著什麼。整個雅加達的當地年輕男性好像都被串聯起來了,他們在等待著,等待著某個領袖以真主的名義一聲令下,開始執行雅加達華人的死刑。

    「快,再開快一點!」

    向小強感受著窗外的詭異氣氛,臉色發白,催促著。

    「大人!快看!」

    向小強快速轉過頭,目光跟著身邊警衛的指示看去。馬路邊上,十幾個當地人在街上晃蕩,領頭的一個十五六歲的當地少年,用繩子拖著一個反綁手臂的人。那人大概是華人,脖頸繫著繩子,繩子那一頭就抓在那個當地少年的手裡,就這麼拖著走。華人的舌頭已經吐出了半截,一動不動,應該是已經死了。

    很顯然,這是有些當地人等不急了,先開始的「餐前點心」。

    幾個人的臉色都變得慘白。向小強怒不可遏,拔出盒子槍,就要把槍管往窗外伸。兩個警衛大驚失色,連忙按住他。向小強怒吼道:

    「不行,停車,咱殺幾個再走!」

    「大人!大人!」一個警衛大喊道,「不行啊!我們要盡快趕到總督府!現在我們殺幾個當地人很容易,但那會觸發大屠殺提前開始啊!大人!」

    向小強捂著臉倒在座位上,大吼道:

    「操!!!……那就快點開車!」

    ……

    駛過華人街區時,向小強看到,已經有大群的當地暴徒聚集在華人的住宅樓下了,吵吵嚷嚷地,大概在分配「地盤」。那些人手裡拿著各種刀具,還有人提著汽油桶,仰頭打量著樓上的華人窗子,臉上露出陰狠、期待的笑容。

    車子風馳電掣,終於停在了總督府的大門外,猛按喇叭。

    門口衛兵一看是德國領事的車,連忙過來看,沒想到裡面做的全是華人。

    向小強伸頭命令道:

    「快開門,我是大明欽差,要見總督,跟他談荷蘭王國的前途問題!」

    秘書翻譯了,衛兵不敢怠慢,立刻往裡面打電話請示。

    過了好一會兒,衛兵才讓他們進去。

    一行人進了總督府,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那個當地僕人又是給他們端上咖啡。那個總督的翻譯又來了,笑容可掬地請他們稍等一會兒,說總督大人正在用早餐,過一會兒會見他們。

    向小強眼睛一翻,望著天花板,氣得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這個總督看來認準了自己的軟肋,那就是當地華人。他總是認為只有縱容、煽動起了排華風暴、當地華人的性命都捏在他手心裡的時候,跟向小強談判才會處在最有利地位。

    向小強按耐著想打人的衝動,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站起來,在金碧輝煌的客廳裡踱起步子來。那個翻譯就在笑瞇瞇地陪著他。

    向小強在一隻奇物櫃前立住了,背著手欣賞木架上面的各國珍玩。

    上面主要是瓷器。向小強指著一隻青花瓷盤問翻譯道:

    「呵呵,這個挺值錢的吧?」

    翻譯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平心靜氣了。大概是故意裝的吧。翻譯也不點破,笑呵呵地答道:

    「是啊!向大人真是好眼力,這都是我們總督大人半生的收藏,很多東西買的時候很便宜,但現在可以說價值連城了……您說的那一隻,是貴朝永樂年間的青花瓷盤,據說還是鄭和航海時帶到東印度的……我們總督大人在三寶壟,足足花了……」

    還沒說完,就聽到一聲清脆的響聲,地上一堆碎瓷片。

    翻譯張大嘴巴,盯著碎瓷片,喉嚨裡「卡卡」的顫動著,說不出話來。

    向小強一臉漠然地道:

    「哎呀……8好意思……失手鳥……」

    接著他又指著一個瓶子道:

    「話說……這個瓶子也挺漂亮的,多少錢啊?」

    翻譯有些眩暈,嘴裡下意識地說:

    「那個瓶子……更值錢……那是貴國元朝時期……」

    「噹啷——!!!」

    又是一聲清脆的爆裂聲,接著又是向小強木然的腔調:

    「哎呀……8好意思……又失手鳥……」

    翻譯腳下一軟,旁邊僕人趕快扶住他,才沒有癱倒。……這都是總督大人畢生的收藏,每一件都是他的寶貝……這個欽差大人這一會兒,已經摔碎了兩棟別墅了……

    向小強無視客廳裡所有人的驚愕,包括自己的人,也已經把下巴快張到地上了。他又悠哉悠哉地踱到牆上一幅油畫旁邊,頗有興致地端詳起來。

    「啊,這畫我認得,」他說道,一邊貼在畫的右下角看著,「這是畢加索的簽名啊!……話說老畢這時候已經成名了啊!……這是他二十年代的作品吧,那時候老畢風格還寫實的哩!……你們總督又是花了多少銀子收的啊?」

    翻譯看著他又要把「魔爪」往畫布上伸,臉上沒了一點血色,幾乎就要給他跪下了。他虛弱地乞求道:

    「欽差大人……請別……請……我這就給您去請總督大人還不行嗎……您千萬別再……」

    「呵呵呵,不急不急,」向小強轉過身來,笑呵呵地彈著指甲縫裡的顏料,「讓總督大人慢慢享用早餐,我在這欣賞藝術品,不急的。呵呵……欣賞藝術品時候,最忌諱心浮氣躁……」

    翻譯絕望地看到,畢加索的作品上,畫布的顏料已經被他摳出了一道明顯的傷痕……

    「唔,」向小強笑道,有些尷尬地彈彈手指甲,「我只是想看看老畢用什麼牌子的顏料……我也學過畫畫的說……」

    翻譯清醒過來了,漲紅著臉,咬著牙上前就要阻止向小強。向小強眼珠子一翻,主動把腦袋往他跟前伸,從牙縫裡說道:

    「來來來,你打我,你打我……我給你打……有種就打死我……今天打不死我我就不走了還……」

    翻譯一跺腳,嘴裡罵了一句荷蘭話,轉身飛奔出客廳,去叫總督了。

    幾分鐘後,總督跟在翻譯的後面,一路小跑進客廳了。他肥胖的臉上漲得通紅,滿臉是汗,氣喘吁吁,剛進客廳顧不上看向小強,直勾勾地盯著地上兩攤碎瓷片。

    然後,他又一眼望向牆上的那幅畢加索。

    總督臉上的肥肉**著,漲紅的臉很快變得煞白。他慢慢轉過臉,死死盯著向小強,喉嚨裡咆哮著,眼珠子通紅,兩腿僵硬蹣跚著向他逼近,好像是《生化危機》裡的胖殭屍一樣。

    向小強下意識後退一步,三個警衛立刻擋在他身前。

    「噗通」,總督自己兩腿一軟,摔倒在地,喉嚨裡喘著粗氣。翻譯和僕人立刻撲上去扶住他,又是灌水又是擦汗。翻譯趴在總督嘴邊聽著,半天才抬起頭來,悲憤地對向小強喊道:

    「欽差閣下!我們總督大人問你究竟想怎麼樣!」

    向小強表情猙獰著,慢慢靠過去。翻譯嚇得趕忙擋在總督前面。向小強一把推開他,蹲在總督面前,舔舔嘴唇,沙啞著嗓子,用近乎惡魔的腔調一字一句地說道:

    「總督大人……現在全雅加達荷蘭人的生命,就掌握在你手裡……包括你自己的……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吧?不明白我就給你解釋一下……我們陛下授權我告訴你,如果這次屠華暴亂再起來的話,我們大明軍隊會徹底拿下東印度群島……雅加達的所有荷蘭官員,我們將一個不留,全部槍斃……明白吧?啊?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吧?你相信我幹的出來的吧?啊?」

    他一邊說,旁邊秘書就一邊翻譯。總督眼睛越瞪越大,驚恐地望著他。向小強看效果應該達到了,便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腦袋:

    「很好,希望你不會誤解我的意思……」

    向小強起身,看著癱在地上的總督,拍拍手,獰笑道:

    「我們走。」

    ……

    一行人飛快跳上車子,衝出總督府,開上了大街。

    此時大街上已經和來的時候不一樣了。

    血跡隨處可見,新的屍體也多了起來,有的地方,又能看見人頭了。

    遠遠近近的,黑煙捲著火苗竄上天空,當地人興奮地跑動著,揮舞著長刀,渾身沾滿了不是自己的鮮血……

    向小強盯著窗外,眼睛快要瞪出來了:

    「開始了嗎?!……已經開始了嗎?!」

    接著就要掏槍。

    「大人!大人!」

    身旁警衛抓著他的胳膊,勸他冷靜一點,同時吩咐秘書開快點,趕快回去。

    「砰!!!」

    一隻瓶子在汽車前方地上爆裂了,竄起一片大火。

    「燃燒瓶!」一個警衛喊道,「他們在攻擊我們!」

    前方聚集了幾十個當地青年,他們拖著一截大棕櫚樹幹,橫在馬路上,然後揮舞著長刀,沖汽車怪叫著。司機險些就撞到樹幹上去了,猛踩剎車,幾個人往前猛傾一下,車子打了個擺,算是停了下來。

    緊接著,那夥人嚎叫一聲圍了上來,剩餘的汽車玻璃瞬間全碎了,然後棍子和長刀就伸了進來。

    三個警衛拔出盒子槍「啪啪」幾槍,幾個當地人倒地身亡,剩下的人「哄」一聲跑散了。

    突然,一件大東西猛地砸在汽車前部。那是一隻汽油桶,還向外不斷流著汽油。

    「不好!」

    向小強意識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一推司機:

    「快開!!!」

    司機猛踩油門,汽車吼叫著竄出去,幾乎就在同時,兩三隻燃燒瓶砸在了汽車後面的路面上,爆起兩攤大火。

    「媽的,德國車就是好!」

    向小強長呼一口氣,靠在座位上。

    車前部的汽油桶也被甩掉了,但是車前蓋、還有駕駛室裡流了不少汽油,一股很沖的汽油味。這一路不能再被燃燒瓶攻擊了。別說燃燒瓶,一隻菸頭就是一片火海。

    ……

    這一路七拐八拐,好不容易回到了德國領事館,幾個人鑽出面目全非的汽車。

    向小強一進門,秋湫驚喜地叫著,飛撲過來抱住他,不住地親吻著。向小強哄了她一會兒,拉著她上樓,罵罵咧咧地道:

    「你看到了吧?看到了吧?這次就在我眼皮底下!又開始了!……媽的,總督死定了!」

    「小強!小強,你聽我說!」秋湫著急地抱著他說道,「總督剛才來電話了,他說一定會盡力平息暴亂,絕不會再像上次那樣了!」

    向小強抓起水杯灌了一氣水,才喘著粗氣推開窗子,看著街上說道:

    「希望如此!……不過他平息也好,不平息也好,這個總督我不準備再留著他了。我們的軍隊來,第一個就要把他處死。……秋湫你知道吧,剛才我這一路,已經看到了不止二十具華人新屍首!就算他現在平息暴亂,也已經不能贖清他的死罪了!」

    秋湫從後面抱著他,輕輕說著: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現在等著就是……」

    「沈榮軒!」向小強緊緊抓著窗框,緊咬著牙說道,「這傢伙也太狠了!好,現在他要的都有了,新暴亂又有了!死多少人且不論,現在我們又從侵略軍變成正義之師了!操!!!」

    「小強……」秋湫臉貼在他身後,小聲說道,「剛才……剛才zf來電報,叫你這兩天之內什麼話也不要說,什麼條件也不要談,只是等著就是……我們大明zf,這兩天也不會再跟荷蘭有任何談判了……」

    向小強明白了。現在什麼都不用做,只等著大明航母編隊、和運兵船兩天後抵達就行了。

    「行,行……」向小強咬著牙,望著外面一股股的黑煙,抓著秋湫的手,跟她對視著,「這兩天我們什麼也不管了……總督再找我也不理他了……我們蟄伏起來,等著大部隊……」

    ……

    2月28日中午,荷蘭駐東印度總督副宣佈,第二次屠華暴亂被及時鎮壓。

    但是,這一次不管是南京、還是雅加達的向小強代表團,都不再說一句話了。從2月28號到3月1號,大明zf沒召開一次記者招待會。南京的任何記者企圖採訪zf高官、或者高級將領,得到的都只有搖搖頭,或者是一句神秘地「無可奉告」。

    這兩天之中,雅加達總督府、還有阿姆斯特丹首相官邸,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氣氛。那隻大艦隊在不斷南下,而對方什麼也不說。沒有了憤怒的演講,沒有了譴責,沒有了控訴。

    沉默的大明帝國,好像更可怕。

    荷蘭zf束手無策,它甚至兩次讓雅加達總督求見向小強,想提出進一步接受大明的條款,但甚至都沒得到接見。

    荷蘭皇家海軍的軍艦也無法去增援。一來非洲大陸的兩端要道都被大明艦隊封死了,二來就算沒封死,時間上也遠遠來不及了。三來就算時間來得及,就荷蘭皇家海軍那點東西,趕過去也是白給。這都是很清楚的。

    雅加達陷入一片恐怖氣氛。這次不僅當地人徹底老實了,連荷蘭人也老實了。

    但是,雅加達灣還是升起了黑色的防空氣球,海岸、港口邊,堆起了大量的沙袋工事。稀稀疏疏的防空炮也豎立起來了。

    荷蘭當局和軍隊在等待。向小強也在等待。不同的是,一個充滿了絕望,一個充滿了渴望。

    ……

    終於,3月1日的上午十點,向小強接到電報,大明帝國海軍的航母編隊抵達爪哇海。

    「來了!」

    向小強興奮地推開窗子,向北方望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6:49
第47集 天罰
    3月1日上午十點,大明航母編隊抵達預定攻擊位置——雅加達灣東北偏北50海里處。組成這只艦隊的有:

    旗艦,天樞號航空母艦。排水量29500噸,艦載機65架,其中28架翠鳥戰鬥機艦載型,37架魚鷹俯衝轟炸機。

    祝融號戰列巡洋艦。該艦與共工號乃是同一級,取「火神祝融、水神共工」之意。只不過祝融號剛經歷完現代化改裝,把明顯過小12英吋艦炮改為了14英吋,356毫米,同時裝甲也加厚了一個檔次,吃水線主裝甲帶加裝到了11英吋厚,同時改進了動力系統,使最大航速只慢了一節,成了一艘真正有威懾力的戰巡。

    世忠號重巡洋艦,取民族英雄「韓世忠」之名,排水量18500噸,四座雙聯裝203毫米主炮,水線主裝甲帶3.5英吋厚,最大航速30節。

    徐達號輕巡洋艦,取大明開國名將「徐達」之名,排水量7860噸,四座雙聯裝155毫米主炮,最大航速32節。

    為它們護航的是六艘驅逐艦:角木蛟號、斗木獬號、井木犴號、奎木狼號、亢金龍號、尾火虎號,各以二十八星宿名字命名。它們將擔任偵查、搜索、營救、驅逐可能出現的魚雷艇等任務。

    四艘運兵船,運載一個南方步兵師,一萬八千人,兩艘補給艦,運載各種裝備,還有四輛閃電-1輕型坦克、四輛裝甲運兵車。

    ……

    艦隊司令正通過全艦廣播,對飛行員做最後講話:

    「……四天來,我們聽的太多了,說的也太多了……但我們漂浮在大海上,什麼也做不了……就在兩天前,我們在雅加達的同胞第二次慘遭屠戮……但是現在,我們已經抵達攻擊範圍,可以為我們的同胞做點事情了!……在這最後時刻,更多的話,本長官也不再講了!

    「最後溫習一遍:第一波攻擊編隊飛抵雅加達上空後,在最短的時間內摧毀所有的高射炮、岸防火炮,戰鬥機編隊負責警戒,擊落任何出現的荷軍飛機……同時壓制港口,阻止荷軍破壞港口設施……第一波攻擊編隊發回信號後,第二波攻擊編隊起飛,然後第一波返航。第二攻擊波要深入內陸,攻擊荷軍在爪哇島西部的五座軍營,要反覆攻擊,除警戒外的戰鬥機,一律參加對地掃射,儘量消滅荷軍,摧垮殘存荷軍的抵抗意志……

    「你們都是飛行時數達200小時以上的優秀飛行員,訓練成績優良,而且全部參加過攻擊清軍機場的『滿江紅』行動,和攻擊浦口的『拜年』行動,實戰經驗豐富……你們必須儘量低飛,要低到看清街道上每個人的臉為止!雅加達航拍圖你們都背熟了,不用我說,你們也能準確避開主要的華人街區、還有領事館區。其餘地方,只要有任何潛藏荷軍武裝的跡象,你們都要毫不猶豫地攻擊!你們在空中每丟下一顆炸彈,都要讓地面部隊減少很多傷亡!不用考慮誤傷當地平民!當地沒有平民!只有殺人犯!

    「好了,勇士們,出發吧!」

    一百多名飛行員一陣歡呼,紛紛抓起飛行帽,湧出準備室,跟著升降機升到甲板。

    為了飛機起飛,航母編隊已經轉舵,最大航速頂風行駛,甲板上飛機已經發動了。螺旋槳轟鳴著,甲板上狂風呼嘯,震耳欲聾。身穿厚厚飛行服的飛行員們,在這熱帶海域早已汗流浹背,此刻登上甲板,沐浴在滿甲板的狂風中,才感到一陣涼爽。

    十幾架飛機分列兩側,跑道盡頭停著一架航載翠鳥,螺旋槳怒吼著,機翼上技師最後檢查完畢,跳下來,做了個肯定的手勢。飛行員圍上圍巾,帶上飛行帽,爬進座艙,檢查完畢後,伸出手臂翹起大拇指,表示準備就緒,可以起飛。

    此時,航母指揮塔上廣播喇叭再次響起:

    「大明帝國的勇士們,我們敬愛的陛下剛剛發來電報,勉勵你們英勇奮戰、努力殺敵,打出國威,為大明僑民在世界上打出應有的尊重!」

    震耳的轟鳴中,跑道兩邊第二攻擊波的飛行員們瘋狂地歡呼起來,同時,桅杆上快速升起一面「Z」字旗,緊接著,代表起飛命令的一串彩色信號旗也快速升上桅杆。

    蹲在飛機前方的引導員快速左右揮動小旗,兩名地勤立刻搬開起落架的攔阻塊。然後引導員閃到一旁,蹲低身子,向前猛地一揮小旗,第一架戰鬥機吼叫著衝了出去。

    飛機越衝越快,衝到跑道盡頭,甲板一下消失,下面只有大海。飛機向下一沉,似乎就要墜入海裡,但是馬上又升了起來,開始向上爬升。

    在大風和轟鳴中,第二架飛機吼叫著爬到跑道中央,跟著衝了出去。然後又是第三架、第四架……同時升降機不斷從機庫中提升出新的飛機。

    甲板飛行員們瘋狂歡呼著,揮動著手裡的帽子、圍巾,熱淚盈眶,近乎癲狂。

    14架戰鬥機全部升空,已經在周圍上空盤旋編隊了。甲板上,一架架魚鷹俯衝轟炸機,起落架之間掛著兩枚200公斤炸彈,蹣跚著衝出甲板,緩慢地向上爬升。

    此刻,這支艦隊的上空,一支大機群正在形成。

    臨近中午,天氣晴朗,天空萬里無雲。大海平靜,波光粼粼,一碧萬頃。熱帶的陽光照耀下,機群的玻璃座艙和銀白色機翼,反射著炫目的光。

    32架飛機向西南飛行。中午十一點,看見了爪哇島翠綠色的海岸線。

    ……

    海岸線慢慢的清晰,雅加達灣展現在眼前。灣內一條大船也沒有。外國商船早已離港避戰了,荷蘭船隻也疏散到別處了。

    港內高高的升著幾十隻防空氣球,灰色的橄欖型,好像一艘艘小飛艇一樣,靜靜地、稀疏地、毫無生機地懸在高空。

    飛機座艙裡的飛行員們看著眼前的情形都笑了,向相鄰飛機的飛行員笑笑,指指前方。隔壁飛機的飛行員也哈哈一笑,搖搖頭。

    機群領隊微笑著拿起無線電對講機:

    「弟兄們,無線電禁令解除。到目前為止,雅加達上空一片寧靜祥和,一架敵機也沒有。和情報上一樣,防空氣球只有幾十隻,對我們不構成任何威脅,大家可以盡情俯衝,注意點就行了……我說,誰要是被這麼稀疏的氣球鋼纜撞下來了,那讓人家捉住後,千萬別說是我們大明飛行員啊!哈哈!」

    耳機裡響起一片笑聲,一個聲音笑道:

    「荷蘭人也太小氣了吧,東印度群島怎麼說也是他們最大的殖民地啊,就準備這麼幾隻氣球,跟沒有有什麼區別啊!還不如省點尼龍,讓他們女人多穿幾雙尼龍襪哩!嘖嘖嘖!」

    又是一片哈哈大笑。這時候領隊笑道:

    「好了,停止說笑,我們開始幹活了!」

    這時候,機群前方出現一朵朵黑雲,同時悶響傳進座艙來。雅加達的高射炮開火了。

    但是從爆炸煙雲的數量和密度來看,地面高炮並不多,而且水平也不敢恭維。機群只是稍微疏散了一下,沒有一架飛機感到被衝擊波顛到,甚至連彈片打在機身上的聲音也沒有。

    翠鳥編隊開始升空,佔領高度警戒,魚鷹編隊開始分散撲下去。

    俯衝轟炸機們技法嫻熟地大角度紮下,同時機翼兩挺機槍猛烈掃射,這時候荷蘭炮兵們已經驚慌失措、丟開高炮四散臥倒了。

    呼嘯聲從高空幾乎到了頭頂,然後就是一顆黑黝黝地炸彈搖晃著落下,準確地扎進炮位的環形沙袋裡。

    一聲巨響,高射炮零件、沙袋、土塊、炮兵的殘肢斷臂,都隨著煙火飛上天空,四散落下。

    幾分鐘內,港口的周圍升起了十幾股黑煙,夾著火焰直衝天空,下面的沙袋堆裡炮彈不斷爆炸,不時衝起一團團火球。

    港口周圍的高射炮被炸得差不多了。

    港口區已經沒什麼像樣的抵抗了,還有兩處高射機槍陣地,幾個荷蘭士兵還在架著高射機槍,頑強地追著呼嘯而過的飛機射擊。說是高射機槍,其實不過是兩挺馬克沁機槍裝在一隻架子上而已。此時水筒裡的水已經快打光了,槍體冒著白煙。

    翠鳥編隊長發現了這兩處堅持開火的機槍,命令兩組二二編隊的翠鳥戰鬥機俯衝下去,掃射消滅之。一聲令下,四架翠鳥戰鬥機呼嘯撲下,16挺航載機槍噴著火舌,兩組荷蘭機槍兵立刻胸口飆血,仰在沙袋堆上。

    機群領隊看到防空火力摧毀的差不多了,下令轉而攻擊雅加達灣的岸炮陣地。

    18架魚鷹本來有36顆炸彈的,這時候還有一半飛機有炸彈,只剩下9顆。這九架飛機帶著炸彈,按照戰前背熟的岸炮位置圖,各自撲向指定目標。

    那6門150毫米加農炮,分別固定在六個水泥環形工事裡,都是露天式的。為了和戰艦炮戰是減小自身目標,水泥環形工事都是低於地面的,僅僅露出炮口罷了。但這對炮戰有利,對防空可是一點用也沒有。

    六組飛機飛臨岸炮陣地上空時,發現下面的環形工事裡已經一個人也沒有了。炮兵們都跑光了,甚至連一挺機槍也沒有射擊。他們已經完全放棄抵抗了。

    這樣更加有利,俯衝轟炸機可以專心地俯衝瞄準,沖得足夠低才扔下炸彈,大大提高命中率。

    九枚炸彈投下去,四門岸炮被摧毀。本來直接命中的只有三門,但第四門炮的炮組不知是疏忽大意、還是倉促之間來不及,竟然把一個基數的炮彈留在了大炮旁邊。炸彈落在幾米外,引爆了炮彈,導致那門大炮被炸得粉碎。

    炸彈全部投放完畢,機群領隊向母艦發信號,通知第二攻擊波出發,同時命令機群返航。第一波機群還在海上時候,第二波機群就在陽光照耀下迎面飛來了。兩大機群擦肩而過,互相搖動翅膀,座艙裡的飛行員也揮手致意,無線電裡充滿了一陣歡呼、說笑聲。

    第二攻擊波乾淨利落地幹掉了剩下的兩門岸炮,然後向雅加達市區深入。同時旗艦天樞號收到報告,雅加達灣岸防火炮全部摧毀。

    艦隊司令即刻命令祝融號戰巡、世忠號重巡、徐達號輕巡、和三艘驅逐艦開始向西南行駛,駛進雅加達灣內,根據飛機和陸地間諜的觀測,對指定目標進行炮擊。

    第二波33架飛機轟鳴著飛過雅加達市區上空,在大清真寺上空分開,分別奔向市郊的幾座荷蘭兵營。

    在市區他們沒有受到防空火力的射擊。荷蘭守軍把為數不多的防空炮都集中在港口區,期望能在這裡形成稍微像樣的防空火力網,保護岸防火炮。因為明軍沒帶登陸艇,想上岸只能是拿下港口,讓運兵船停靠進來,士兵直接登岸。荷蘭守軍唯一的希望就是守住港口。如果港口失守,讓數量、裝備、訓練都倍於己方的明軍上岸,那就大勢已去了。

    在市區上空低飛的時候,每一架轟炸機的飛行員都把座艙推開,拎出一捆傳單解開扔下去。一時間,雅加達上空紙片隨風飛舞。

    每張傳單上都印著漢語、荷蘭語和馬來語三種文字,主要是以下內容:

    1、雅加達灣的岸防火炮已經全部消滅,大明軍隊登岸已經暢通無阻;

    2、荷蘭士兵應主動放下武器,向大明軍隊投降。大明軍隊將按照國際公約保障其一切應得權利,這場戰爭會很短,戰後會將他們全部釋放回國;

    3、任何當地人如果向大明軍隊、或者當地華人做出任何敵意舉動,都將被認為是交戰人員。如果沒有穿著荷軍制服,那將被認為是間諜,處決之;

    4、所有居民應避免出門,建議華人同胞用漢字在家門外寫上「華人」字樣,以便大明軍隊識別,避免誤傷。如果當地非華人家庭也寫漢字冒充,那將被認為是間諜行為,家主將被處決之;

    5、所有雅加達的當地人居民,必須留在城裡,不准逃往城外山林。如果發現有意逃出雅加達,將被認為是故意組成、或參加游擊隊,將受到嚴厲處罰;

    6、通緝荷蘭駐東印度總督。任何阻止總督逃往、並將他交給大明軍隊的人,不論種族,將獲得5000明洋的獎金。如果協助其逃跑、或者故意隱藏,那將被視為同罪。

    ……

    飛機一架接一架呼嘯而過,華人們爬上自己的房頂,揮舞著布條、毛巾瘋狂歡呼,有的還拿出了自製的大明國旗揮舞著,或者披在身上歡呼著……

    當地人都嚇得面如土色,躲在家裡包成一團,大膽的趴在窗口,仰望著吼叫著飛過的龐然大物,每飛過一架,他們都嚇得一縮脖子,好像炸彈就要落下來一樣。

    每個當地人都有種感覺:自己的末日到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6:49
第48集 攻入雅加達!
    東印度群島剩餘的荷蘭飛機,開始大概是採取了保存實力的策略,在頭兩輪明軍飛機攻擊港口炮群的時候,它們並不起飛,而是疏散隱蔽,蓋上偽裝網和樹葉子藏起來。但是後來不知怎麼的,大概是指揮官改變了注意,僅存的四架俯衝轟炸機、四架魚雷機在二十多架戰鬥機的護航下,孤注一擲,飛到海上去攻擊明軍的航母編隊,企圖能像上次那樣打中一兩顆魚雷,逼退明軍艦隊。

    但這次明軍的艦隊大得多,而且主角是航母。荷蘭機群在六十多海里外就被警戒的翠鳥戰鬥機發現了,然後很快,這三十架荷蘭飛機遭到了十四架翠鳥戰鬥機的「一邊倒屠殺」,十分鐘之內,所有的荷蘭飛機都拖著黑煙載到了海裡。至此,東印度群島的荷蘭空中力量喪失殆盡。

    從中午十二點到下午三點,天樞號又進行了五波空襲。雅加達附近、包括爪哇島西半側的幾座荷蘭軍營,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輪番轟炸和掃射。對於那些荷蘭士兵來說,這是他們第一次嘗到空襲的滋味。轟炸機掛著炸彈呼嘯著直撲下來,機翼上火舌不斷噴射著,大量荷蘭兵在四散奔逃中就被掃射死了。

    俯衝轟炸機並不輕易丟炸彈,而是看到特別有價值的目標、比如重炮陣地、軍火倉庫、指揮官辦公樓、還有大量扎堆的荷蘭士兵時候,才會丟下一顆炸彈。當然,這些炸彈每一顆都起了巨大的作用,不是幾十條殘肢斷臂滿天飛,就是重炮、彈藥堆爆起的衝天煙柱。

    在生平未見過的恐怖中,這些從未打過仗的荷蘭大兵神經徹底崩潰了,每人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保住性命、活下去!

    俯衝轟炸機吼叫著撲下來的時候,每個士兵都有種感覺:這就是衝著自己來的,都在拚命奔逃、竭力尋找著躲避之處。

    這就是俯衝轟炸機相對於水平轟炸機的不可替代處:給地面敵軍造成巨大的精神恐慌。有種廣泛的說法是,這主要是因為俯衝轟炸機裝了嘯叫器,發出的尖利怪叫給敵軍造成的精神恐怖。當然有這方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俯衝轟炸機那種直撲而下的精準、就在頭頂的感覺,就是那種讓每個敵軍都有的「這就是衝著我一個人來的」感覺。

    大型水平轟炸機載彈量、破壞力、殺傷量都是俯衝轟炸機不能比擬的,但由於高空投彈,沒有這種「近在咫尺、衝我而來」的感覺,給地面敵軍的精神恐懼遠不如俯衝轟炸機。這就好像士兵們可以冒著炮擊、看著身邊戰友不斷被炸飛,還能拚死衝鋒,而敵人一個狙擊手,就能讓上百士兵嚇得趴在地上,誰也不敢前進一樣。

    除了魚鷹俯衝轟炸機,更大的傷亡來自翠鳥戰鬥機。翠鳥裝有四挺7.92毫米機槍,掃射殺傷力是魚鷹的兩倍,而且遠比魚鷹靈活快速,戰鬥機飛行員技術也更加嫻熟,可以飛得很低,幾乎貼著軍營房頂擦過去,四挺機槍一溜掃射,地面上荷蘭兵就四散奔逃,逃得慢的就捂著胸口、抱著脖子倒在地上。

    開始兩輪攻擊波,都是魚鷹轟炸機丟完了炸彈就要返航了。後來第二輪就摸索出經驗了,炸彈只用來對付高價值的硬目標,對付地上的敵步兵,主要靠掃射。炸彈丟完了也繼續俯衝掃射,直到燃料不允許了,才返航。

    到了第四輪攻擊,荷蘭軍營裡基本沒什麼人了,只有滿地屍體、還有掙扎呻吟的傷員,活著的荷蘭兵都逃到外面的森林裡去了。也就是說,基本打散了,估計也沒有建制了。最後一輪空襲,臨走的時候,每一架魚鷹的投彈手都推開座艙,扔出一捆傳單。印著勸降文字的傳單立刻散遍了荷蘭軍營內外。傳單承諾,大明軍隊會善待每一位放下武器的荷蘭士兵,保障他應得的一切待遇。

    剛經歷過極度恐怖的荷蘭士兵們,本來就沒有一絲鬥志了,撿起傳單看後,立刻充滿了巨大的生的希望,除了少數榮譽感強烈的,大多數人都打定主意,有機會就投降。因為在他們看來,明軍的勸降承諾還是比較可信的。剛剛的明清戰爭吸引了全世界的眼球,大明軍隊俘虜了十幾萬清兵,其中在南京近郊戰俘虜的那幾千清兵,還是參與屠殺平民的八旗師,還都是滿人。

    就這樣,明軍都給了他們很好的待遇:暖和的營房、還不錯的伙食、及時盡力的治療,俘虜營內,還有儘可能自由的活動空間,還搞了小賣部,可以買菸和各種食品……各國記者和國際紅十字會代表進去參觀,都很是稱讚,說即使是歐洲基督教國家的軍隊交戰,能對敵方的俘虜做到這一步,也已經很不容易了。

    於是乎,大明軍隊「優待俘虜」的好名聲,這些荷蘭士兵也是早有耳聞了。再加上荷蘭士兵都清楚地知道,這場戰爭肯定很短,荷軍抵抗不了兩下子的,沒準過兩天就籤條約了,投降了也能很快回家。這更堅定了他們「有機會就投降」的念頭。

    ……

    下午四點,大明艦隊開進雅加達灣,在飛機的掩護下準備進港登岸。

    這時候港內已經豎起好幾面白旗了。碼頭上,一堆堆的傷兵躺在地上,足有上百人,幾個輕傷的士兵站在那裡,扛著竹竿挑著白床單,衝著靠近的軍艦使勁兒揮舞,生怕軍艦向碼頭開炮。港內已經自發聚集了幾百名華人,他們大都是年輕人,男女學生,還有在排華屠殺中失去家人的人。他們看見明軍驅逐艦駛近,立刻高舉起漢字的歡迎橫幅,並展開一面大明國旗。

    一艘驅逐艦先行駛進港口,觀察了一會兒,然後放下小艇,派了一隊水兵和會說荷蘭語的軍官上岸。這些水兵一上岸,立刻被一大群華人包圍了。特別是那些女學生們,像西方姑娘們一樣,衝上前去擁抱親吻他們,把摘到的鮮花往他們懷裡塞,把編好的花環戴在他們脖子上。這些年輕小夥子們在國內哪受過這個待遇啊,都激動萬分、臉羞得通紅。

    歡呼聲中,幾個水兵一下子被華人學生們抬了起來,一下下往上拋。水兵們也都樂得暈乎乎的,戴著美麗的熱帶鮮花,享受著女學生們的香吻,全都忘了自己上岸幹嘛的來了。

    驅逐艦上的水兵都不樂意了,開始聒噪起來,紛紛吵著也要上岸。水兵們攀著甲板欄杆,使勁兒往岸上叫喊、吹口哨,拚命也想引起那些女學生的注意……

    艦上的汽笛吼叫了兩聲,然後廣播喇叭隱隱傳來艦長的聲音:

    「……差不多行了……你們上岸是幹什麼的……」

    幾個水兵聽到艦長不爽了,連忙掙紮著從人堆上下來,讓同胞們帶領著來到那些荷蘭傷兵面前。

    那些荷蘭傷兵們早就在一旁看著了,心裡羨慕得不行,越發的想家了。明軍水兵領頭的是一個海軍上尉,他主修荷蘭語。他帶著部下來到幾個荷蘭傷兵面前,用荷蘭語問道:

    「你們這裡最高長官在哪裡?」

    一個荷蘭下士拄著木棍站起來,跟他敬了個禮。然後小心說道:

    「長官,我們這裡軍銜最高的是莫里上尉,在那邊,我帶您過去。」

    這個大明海軍上尉帶著自己的水兵,在一大群華人青年的簇擁下,跟著他來到十幾米外,另一堆荷蘭傷兵前面。不同的是,這一堆傷兵都是軍官。那個荷蘭下士對其中一人敬了個禮,說了幾句話。然後一個荷蘭上尉慢慢站起來。他一隻臂膀打著繃帶,吊在胸前。他滿臉硝煙塵土,上下打量一下這個跟自己同官階的明軍上尉,用另一隻手整整軍服,慢慢說道:

    「我是荷蘭陸軍上尉卡爾-范-莫里。」

    「我是大明海軍上尉霍天英。你們有多少人?」

    莫里上尉回過頭,淡淡地指了一圈:

    「都在這碼頭上,大概有一百五十多人吧,都是各單位聚攏過來的,主要是炮兵,他們大部分不是我的部下,只是這裡我軍銜最高而已。」

    霍天英上尉也看了一圈,點點頭:

    「怎麼樣,願意投降嗎?」

    莫里上尉漠然地點點頭:

    「願意。我們聚在這裡就是等你們的。我來代表他們。」

    然後他慢慢掏出佩槍,遞給霍天英。霍天英接過來,裝在腰裡說道:

    「我現在代表大明帝國海軍和陸軍,接受你們的投降。現在讓他們把武器都集中起來吧。」

    莫里上尉一聲令下,港內一百多個荷軍官兵都慢慢站起來,把手裡的武器扔到一堆,然後聚集在一起,坐在地上等待收容。

    霍天英上尉讓兩個水兵看著他們,然後帶著其他幾名水兵、還有上百名華人志願者,快速搜索了一遍附近的碼頭建築物,再沒有隱藏的荷軍了。

    然後,離岸一百多米外的一棟建築上,旗杆上的荷蘭國旗降下來了。一面大明國旗迅速升了上去。

    頓時,碼頭上一片歡呼,一百多華人望著旗杆上的大明國旗,熱淚縱橫。上尉和那幾個水兵又被人群抬起來了。

    大明軍隊第一批登上荷屬東印度土地的,只有七個水兵。但是,這七個水兵卻接受了一百五十名荷蘭士兵的投降,佔領了雅加達港。

    ……

    在歡呼聲中,兩艘運兵船和運輸船開進港口,繫上纜繩、放下舷梯,大部隊源源不斷登岸了。

    港口的當地工人早就跑光了,但明軍的工兵部隊特地訓練過港口作業,他們操作起碼頭起吊機和其他機械,絲毫不比港口工人差。很快,不光是步兵,還有中小型火炮、迫擊炮、輜重車、彈藥、還有四輛閃電-1坦克、四輛裝甲運兵車,也都陸續運下船,在港內待命了。

    大明陸軍東印度遠征師在港內建立了師部,師屬的偵察營也向港口周邊撒出去了,一直前進到港口周圍500米到一公里,建立了警戒圈,都沒有發生戰鬥。

    每個下船的明軍士兵都有種感覺,這不是登上了敵軍的海岸,這簡直就是來旅遊的。明軍很從容地在港內整編完畢,開始按照既定路線,向市內推進了。主要前進方向是四路,從城市最北端的港口區,向南方輻射挺進,每一路都有一輛閃電-1坦克、和一輛裝甲運兵車在最前頭掩護。

    大街上空蕩蕩的,頭頂是慢速低飛的明軍飛機,前面是坦克裝甲車的掩護,後面是推著機槍、背著迫擊炮、背著火焰噴射器的火力支援兵,中間的步兵們提著步槍、衝鋒鎗,貼著街道兩邊快速貓腰行進。雖然他們仍然小心翼翼,但聽著頭頂和地面的滿耳轟鳴,心中著實感到己方力量的強大,再加上一直都沒有遭到反抗,心中的興奮明顯多過害怕。

    這些士兵之中,有不少軍官的領章都是黑底小金劍。他們都是人民衛隊軍官。組建這個遠征師時,特地從人民衛隊中選拔了不少參加過南京巷戰、浦口巷戰的軍官,他們城市戰經驗豐富,帶著部隊攻佔雅加達最合適不過。包括那八輛坦克和裝甲車,也是從人民衛隊抽調的,車長和車組人員都是參加過南京保衛戰的。

    隨著往市區推進的深入,街道兩邊的房子門上,偶爾開始出現漢字「華人」字樣。士兵們在城市裡滿眼看到的都是荷蘭文、馬來文,偶然看到漢字,心中立刻親切無比。每當遇到這樣的華人住所,帶隊的軍士就會暫時停下,上前敲門,跟華人家主詢問荷軍的動向、附近有沒有荷軍。

    當地華人開門看到是自己國家的士兵後,都激動萬分,有的緊緊抱住明軍士兵,趴在他們的肩頭嚎啕大哭。明軍士兵們一開始都還不適應,但後來看見幾乎每一戶華人,臂上都戴著黑紗臂章、屋裡供著香燭、靈牌,有的還是好幾個靈牌,就都明白了。

    後來士兵們發現了一個規律:但凡街道兩邊有那種被燒過的、或者被砸的慘不忍睹的住宅、店舖,不管門口寫沒寫「華人」字樣,只要上前敲門,出來開門的多半就是華人。

    當然,這樣的住宅有幾乎一半都是敲不開的。

    「有人沒有?有人嗎?我們是大明軍隊!」

    一個明軍士兵仰頭望著這家店舖。這又是一座二層樓,下面是店舖,上面是住宅。幾扇窗戶玻璃被砸得精光,空敞著窗洞,了無生機。一樓門口的牆壁上、大門上,血紅的油漆塗著猙獰的馬來文字,還有一些怪異的圖騰。

    旁邊另一名士兵推開虛掩的門,敲了幾下,往裡面喊著。半天沒有動靜。一個士兵說道:

    「進去看看!」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6:49
第49集血祭

    這個班的班長讓班裡的其他人留在門口,自己拿著衝鋒鎗,和另外一個抱著輕機槍的士兵上樓搜索。

    進得房門,立刻聞到一種怪異的臭味。到處都飛舞著蒼蠅。班長皺皺眉頭,和手下對視一眼。根據前幾次經驗,這大概又是一座「凶宅」了。

    一樓的幾間房間滿目狼藉,地上全是碎玻璃,但幾乎什麼都沒有了。甚至連傢俱也沒了,只有一間屋有一張大床,沒有被縟枕席了,只剩下光禿禿的大床板,大概是那些當地人拿不動,丟在這裡的。

    上到二樓,味道更加刺鼻了。蒼蠅趴得滿牆都是,人一上來,「嗡嗡」亂飛,熱帶的大頭蒼蠅愣頭愣腦地一下下撞在人的臉上,趕都趕不及。

    現在班長和那個士兵已經明白無誤:這座宅子的主人已經全家罹難了。但是他們仍然必須確認一下,然後在門口標上記號,以便後續部隊收斂屍首,把這些沒清點到的,加到華人死難者總數中去。

    樓上有幾間房間,班長抓著衝鋒鎗挨間搜查過去,都沒有屍體。最後一個房間,門緊閉著。兩人對視一眼,都知道就是這一間了。

    班長一腳踹開門,裡面「嗡」地一聲巨響,震耳欲聾,不計其數的蒼蠅噴湧而出,撞在他們臉上、手上,如同飛沙走石一般生疼。好一會兒,蒼蠅不那麼兇猛了,兩人方才敢睜開眼,呼吸一口。但是一股濃烈的腐臭,幾乎把他們嗆死。兩人睜眼一看,胃中立刻翻江倒海,幾乎就要吐出來。

    幾堆紫黑的東西,爬滿了白色的蛆蟲,滿地流的都是黃綠色的汁液,已經高度腐敗,密密麻麻的蒼蠅飛舞著,密度之大,幾乎把視線都阻擋了。這些「東西」共有六堆,兩大三小,依稀像是人的形狀,每一具上面,都插著幾根長長的竹竿。

    兩名士兵相互攙扶著,跌跌撞撞地逃到樓下,張大嘴巴使勁兒呼吸著新鮮空氣。然後,兩人都扶著牆嘔吐了起來。

    這個班的其他幾名士兵看到他們面如白紙、如此嘔吐不止,都隱隱猜到了怎麼回事。幾個兵立刻搶上樓看個究竟。不一會兒,也都臉色蒼白地下來了,好幾個人直接就吐了起來。

    這個班的士兵進城後,已經見過三家「凶宅」了,但沒一家是這麼慘的,也沒一家屍體這麼多。六具屍體,看來這個華人家庭已經被完全滅門了。

    班長掏出粉筆,在這家門口的牆上寫上大大的「奠」字,然後在旁邊寫上「正一」字樣。這是表明這戶人家已經全部罹難,寫「正」字是表示屍體數量。一個「正」一個「一」,說明有六具屍體。

    整個班的士兵都氣紅了眼,胸口被怒火頂得一起一伏,有兩個十七八的毛頭小子直接抹眼淚哭了起來。

    所有人都緊握著手裡的槍、還有腰間的刺刀,鼻翼、嘴唇顫抖著,滿臉仇恨,惡狠狠地打量著四周當地人的房子。似乎只要班長點個頭,他們就可以把周圍的當地人全滅了。

    「繼續前進……」

    班長摸摸頭上的虛汗,長吐了一口氣,揮手命令道。

    「班長!」

    「搞什麼!就這麼走了?」

    「班長,咱們把周圍的土著抓出來殺了吧!」

    班長也瞪著通紅的眼珠子,咬著牙,但仍然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繼……續……前……進!在船上怎麼命令我們的?我們是作戰部隊,進城後專心打仗,不許亂殺人!報仇的事有專門部隊來幹!……繼續前進!」

    手下弟兄都把牙咬的咯咯的,一個大個子沒處撒氣,一把推了那個抹眼淚的小兵一把,吼道:

    「幹你娘的,哭你娘的個屎啊!走啊!繼續前進啊!」

    一班步兵前進了幾十米,拐過一個街角,房屋更加破敗。一棟小破磚房門口,木門上寫了歪歪扭扭地「華人」兩個大字。

    「喂,這兒有一家華人!」

    幾個士兵湊了過去,打量一下這房子,嘀咕道:

    「咱們華人在南洋,還有混得這麼慘的?」

    「這難說,做買賣賠了的也有不少吧!」

    「好了,」班長揮揮手,指指門口,「好歹門口有個字,怎麼說家裡也沒成凶宅啊……正好剛才吐得那麼難受,進去討碗茶喝。」

    叫了幾下門,裡面就是沒人答應。幾個兵對視一眼,都有種不祥的預感。門口明明寫了「華人」字樣的,那說明今天上午撒傳單的時候,這家還有人的。難不成是這麼短的時間就被……

    班長一個顏色,一個兵踹開門,鑽了進去。

    房子裡面陰暗無比,一股很濃郁的酒香。房頂上的破洞裡一束陽光射進來,藉著這束陽光,看到家徒四壁的房間裡,地上擺著幾件破木器、破竹器,扔著一把斧子,還有黑乎乎的鍋碗瓢盆,牆角碼著幾隻木箱,上面印著漢字:大明-極品貴州茅台。箱子上擱著一把長刀,地上已經扔了十來只喝空的茅台酒瓶,精緻的陶瓷瓶子,一看就是很值錢的名酒。

    裡面一張破木床,上面擠著幾個膚色黝黑的人,赤著腳盤在床上,互相擁著,瞪著眼睛望著進來的大明士兵。

    那個兵瞇著眼睛辨認了半天,終於肯定自己沒看錯。這家都是當地土著。

    他頓時感到氣血上湧,直衝頭頂,吸了一口氣大聲喊道:

    「班長!班長!這是一家土著人!」

    聽他大喊,其中一個黑色的人「噗通」跳下地,就向牆角的箱子堆撲過去。那個兵立刻平端起槍,大喝一聲:

    「別動!」

    那個渾身黝黑的漢子看到槍指著他,慢慢垂下手臂,死盯著槍口。幾個士兵湧了進來,幾支步槍都瞄著他。

    班長進來了,陰沉著臉打量著這家人,然後看著牆角的那幾大箱極品茅台,從最上面一隻箱子上慢慢拿起一把當地的長刀。剛才那個男的就是撲過來,想拿這把刀。

    不是什麼好刀,刃口已經捲了幾處,刀尖也缺了一塊,刀刃上還有幹幹的血跡。看得出來,用的蠻厲害。

    那個土著男人的身後,床上還有一個女人,緊緊抱著孩子。床上還有兩個當地小孩,也是皮膚黝黑,瞪著眼睛望著門口的明軍士兵。

    班長把刀放下,淡淡說道:

    「行了,把他們都帶出去。」

    幾個士兵一聽,可來了勁,剛才壓抑的怒火有了發洩的地方,撲上前去,吼叫著「走!走!」,不由分說,把這家土著的全家老小都拖出房子,拖到太陽底下。那個男人大叫著拚死反抗,幾個士兵就拿槍托輪番砸他,最後把他砸得頭破血流,軟癱癱的被拖了出去。

    那個土著女人一間自己男人被打的渾身是血,立刻尖叫著撲過去,抱著哭嚎不止。三個小孩也都裡在當地,放聲嚎哭。班長一個眼色,兩個兵上去把他們分開,一人扯著那女人的頭髮,讓她站好。

    幾個兵都看到,那男人倒是光著黝黑的膀子,靠牆坐在地下,但那女人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真絲睡袍,上面繡著精美的蕾絲花邊,雖然已經很髒了,而且被扯破了好幾處,下半部分還有幹了的血跡,但能看出來,這件睡袍很高貴。幾個兵都盯著這件睡袍,盯著它慘遭撕扯的殘破處,盯著下襬一大片的血跡,想像著它的原主人的悲慘命運,胸中怒火頂得又顫抖起來。

    那個土著女人光著漆黑的腳丫踩在泥土地上,粗手大腳上套著這件精美的睡袍,驚恐地望著這幾個明軍士兵,還以為他們盯著自己是在打自己的注意,頓時一臉貞潔烈婦的表情,雙手擋在胸口,驚恐地搖著頭,一步步地向後退著。

    「我操!」

    班長噁心得不行了,「唰」地一口痰直接吐到她臉上,那女人立刻「嗷」地大叫起來,用手抹著臉,再往睡袍上擦,一面蹲在地上,嘴裡飛快地哭嚎著當地語言,嗓門粗大,難聽之極。

    「這家人不是華人,卻在門口寫『華人』字樣,」班長冷冷地說道,「按照大明軍隊的命令,這可以視為間諜行為,家主要處決。來呀,把這家男的帶走!」

    手下士兵轟然聽令,上去把那個土著男人抓起來,用槍尖頂著,示意他往前走。那個女的看要把自己男人帶走,嚎啕大哭著撲上來,幾個士兵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上去一頓槍把子,把那女的揍得攤在地下。幾個小孩嚎哭著撲上去。

    剛才還在抹眼淚的那個年輕士兵,此刻痛快淋漓地彎著腰,衝著那個女人大喊道:

    「你再也見不到你男人了!你孩子再也沒有爸爸了!哈哈,看到了吧?你們也嘗到這種滋味了吧?土著!畜生!你們也有今天!哭吧!哭吧!你男人殺人、燒人、強-奸的時候,你怎麼沒哭啊?」

    那女的聽不懂,只是嚎哭著,飛快地說著當地土語,坐在地上捶胸頓足。

    那個男的拚命反抗,結果一個班的士兵都圍上去群毆,這下把他揍得徹底沒反抗能力了,口鼻都流著血,兩眼腫得幾乎睜不開了。然後兩個兵拖著他在地上走,一邊興高采烈地問:

    「班長,咱在哪裡結果他?」

    「再往前走兩步,別當著人家老婆孩子的面。」

    幾個士兵「切、切」地一陣,都對班長的「人道」很是鄙視,但還是拖著那個土著往前走。

    「好了,」拐過一個彎,班長看著可以了,說道,「就在這兒吧!」

    兩個士兵一鬆手,那土著男人像死狗一樣癱在地上。然後一個士兵抓起他捲曲的黑色短髮,讓他揚起脖子,另一個士兵抽出一柄刺刀,看著大家:

    「那什麼……誰來?」

    因為還在搜索城市,必須發生戰鬥才能開槍,所以只能用刺刀。但是一個班的士兵剛才還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吞活剝了當地人,但現在都互相瞅著,誰也不去接那把刺刀。

    這些人畢竟還是初上戰場的士兵,誰也沒見過血。就連班長也是。恨歸恨,但是真正動手殺人,而且還是用刀殺,誰都過不了這個檻。

    班長受不了了,一咬牙:

    「看你們一群膿包樣!為自己同胞報仇都不敢!怎麼上陣殺敵?我來,你們看著!」

    一把搶過刺刀,就要往那土著人的脖子上割去。其他人「哄」地一聲都站到一邊,怕噴一身血。

    這時,遠處有人厲聲喊道:

    「喂——你們幹什麼呢?哪部分的?」

    這個班的人都轉身看去,只見幾十米外,三個戴著大簷帽、白手套、胳膊上戴著臂章的兵沖這邊跑過來。——那是憲兵。

    憲兵跑近,上下一看,一個人厲聲問道:

    「你們不知道命令嗎?進城不准亂殺人!姓名!編號!」

    幾個人連忙七嘴八舌地說是怎麼回事,一個兵還帶著憲兵返回到那家土著的房子外,指著門口的「華人」字樣給憲兵看。

    「行,明白了,」憲兵點點頭說道,「這人我們帶走處理。」

    ……

    三個憲兵拖著那個土著男人朝回走,一直走到靠近港口的一處地方,那裡有一個院子,原來是華人的住宅,但也是全家人都被燒死在院子裡了,成了凶宅。

    周圍有很多憲兵,還有幾個人民衛隊的軍官,不時有憲兵從各處拖著當地人送來這裡。

    這三個憲兵把這個土著男人往門口一扔,一個軍官問道:

    「他怎麼了?也是間諜罪?」

    「是!」

    「好了,放這兒吧,你們接著巡邏去吧!」

    「是!」

    三個憲兵轉身走了,繼續在已經佔領的地方巡邏去了。門口的憲兵軍官一揮手,兩個憲兵過來,用鐵絲把這個土著反綁起來,用破布蒙上眼睛,然後拖著他進了院子。

    院子裡很大,院中央已經跪了二十多個土著男子了,都被打的頭破血流、奄奄一息,雙手都被鐵絲緊緊反綁著,蒙著眼睛。院子裡沒有憲兵,十來個低級軍官拿著手槍,全是黑底金劍領章的人民衛隊。

    這二十多個土著跪著的正對面,是一張靈桌,上面鋪著白布,擺著一對香燭、兩盤供果,桌子上方的牆面上掛著一張大白布,用毛筆寫著大大的「奠」字。下方放著五張大大小小的照片,都不是那種大幅的遺相,而是士兵們搜索這座「凶宅」時,從滿地的雜物中找到的。當時每一樣稍微值錢的東西都被搶走了,只有滿地散落的書籍、課本,土著們沒人要。這家人的幾張照片,就是從書堆裡的一個信封找到的。

    這新來的個土著也被按著跪在一起。一個人民衛隊中尉數了一下,夠二十八個了,然後點點頭。旁邊一個軍官上前,用馬來語對他們宣佈道:

    「你們這些卑劣、下賤、懶惰、殘忍、貪婪的土著人聽好了,你們無視我大明軍隊的命令,別有用心,擅自在自家門口寫上『華人』字樣,蓄意冒充華人家庭。你們的行為玷污了『華人』這個高貴的字眼,侮辱了我們這個勤奮、善良的民族。現在我宣佈,以間諜罪對你們執行死刑。」

    二十八個土著男子聽到這裡,大部分人都微微一晃,好幾個人直接就癱倒在地。還有十來個土著沒啥反應,轉動著腦袋還顯得很疑惑,大概是實在太愚昧了,即使說的是他們的語言,他們也不能理解「間諜罪」、「死刑」這種複雜的詞彙是什麼意思。

    人民衛隊中尉喊道:

    「徐向德!」

    「到!」

    一個人民衛隊少尉邁步上前。他就是人民衛隊機動隊第一摩步團三營二連一排排長,徐向德。就是那個南京巷戰時,在廢墟中救下那個少女的排長。

    「行刑!」

    「是!」

    徐向德接過一支手槍,拉一下槍栓,金屬撞擊聲在這個寂靜的院子裡,顯得很突出。

    他表情平淡地走到第一個土著的背後,抬起手臂,瞄著他的後腦勺扣動扳機。「啪」地一聲,那個土著猛地向前栽倒在地,前額被掀開一大塊,鮮血流了一大灘。

    然後他又瞄著第二個土著後腦勺開槍,第二個又應聲栽倒。

    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一臉打死了七個,槍裡沒子彈了。他淡然地抽出彈夾,遞給旁邊的軍官,又接過一隻滿的彈夾裝上,繼續一槍一槍的射殺。

    直到打完滿滿四隻彈夾,院子裡所有土著人才處決完畢。地上已經血流成河了。

    二十多個土著屍體都癱跪在地上,前額依舊觸著地,形成一種謝罪的姿勢,正對著那張供桌,還有上面一家五口的華人照片。

    徐向德把手槍交還給旁邊軍官,盯著地上流成小溪的鮮血,掏出一支菸點了抽了。從另一個門進來一輛三輪車,兩個土著人被人民衛隊軍官用槍逼著,嚇得哆哆嗦嗦,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把屍體往三輪車上搬運。

    「行了,向德,」那個人民衛隊中尉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再攢夠二十八人還得過一會兒呢,趁這功夫休息一會兒吧!……你可真行,眼皮都不帶眨的……」

    另一個軍官也過來笑道:

    「喂,今天晚上拿下雅加達之後,肯定得開慶功宴,那向大人肯定得來。咱們又能跟向大人在一起了。」

    徐向德聽著「向大人」三個字,微微一笑,眼中露出一種建功立業的期待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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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集 雅加達之戰
    3月1號傍晚快六點的時候,明軍從北向南,已經佔領了大半個雅加達,一直沒遭到有力抵抗。四路部隊,只是其中三路發生了小規模交火,都是打了幾槍、喊了幾句話之後,就有大堆的荷蘭士兵鑽出建築物,舉手投降。現在明軍正加快推進速度,爭取在天黑之前佔領整個雅加達。

    一般來說,剛剛進入敵境,應該不斷進攻,追逐、合圍敵人的主力,並努力向兩側擴大缺口,而不宜過早陷入城市戰。但問題是,雅加達港就是明軍唯一的登陸地,必須先徹底肅清這個港口城市,在這裡建立大本營,然後才好向內陸、還有爪哇島東部進軍。

    閃電-1坦克正在卡卡碾過雅加達的街面,石勝利站在炮塔外,戴著耳機,雙手扶著胸前的圓形頂蓋,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前方區域,不時拿起望遠鏡看一下。

    這次遠征東印度,聽說要從人民衛隊中選派一些軍官,人民衛隊的很多高官都爭著要去。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向小強現在就在那裡,肯定會親自掌管這些軍官。平時在國內人民衛隊這麼大,大多數軍官想在向大人面前展示才華機會很少。但這次去南洋人民衛隊軍官肯定不多,肯定每個人都能直接跟在向大人手下,都有充分的表現機會。

    甚至只相當於少尉的職務,也有大把的上尉、大尉、甚至少校搶著要來。石勝利大尉也不例外。南京保衛戰中,他表現得很出色,得到了向小強的賞識。但明清戰爭結束了,剛剛打開的機會之門似乎又要關上了。沒了打仗的機會,想陞官就得慢慢熬了。好在沒過多久,南洋就又有了戰機。雖然這次遠征東印度的裝甲部隊只有八輛,只相當於兩個排,但石勝利這個坦克營長還是搶到了這個機會。

    身下的閃電-1坦克只有一人高,是明軍坦克最輕型的一種,裝甲薄,沒有火炮。炮塔上只有一挺同軸機槍,車身前方還有一挺同向機槍而已。這種坦克在大明國內主要當教練坦克用,明清戰爭中都沒上過戰場。但現在在爪哇島這種戰場,不會有敵方坦克,敵軍也很弱,就足夠了。而且爪哇島是熱帶雨林氣候,可能要熱帶山林中作戰,這種閃電-1坦克靈活輕盈,履帶寬大,馬力強勁,越野性能是最好的,很適合這種戰場。

    身後這些福建兵、廣東兵都沒上過戰場,石勝利打算抓住這個機會,好好給這些兵娃娃上一課,讓他們見識見識傳說中的人民衛隊是怎樣打仗的。

    快到領事館區了,他想著。

    這一帶街道很乾淨整齊,沒什麼貧民窩,街道兩邊也沒有多少大屠殺的痕跡,比如血污、蒼蠅蛆蟲什麼的。望遠鏡裡遠遠的看到了幾座領事館,還有懸掛的外國國旗。

    馬上就能見到向大人了。

    頭頂上響起了尖利的嘶叫聲,由遠及近。石勝利向後大喊一聲:

    「臥倒——」

    然後迅速縮到炮塔裡。

    腦後一聲巨響。地面搖了一下,接著炮塔上叮叮噹噹的砸落聲。石勝利鑽出炮塔向後看去,坦克後幾米處,地上炸出一個不大的坑,幾個躲在坦克後面的步兵躺在地上,兩個血肉模糊,已經不動了,另外三個倒在地上掙紮著,抱著傷口慘叫不止。其他的步兵都趴在地上,死死抱著頭,甚至都不敢抬頭來看。

    60毫米步兵迫擊炮!

    接著天空中又是一聲呼嘯,緊接著隨著巨響,路邊的房子一片煙塵,無數的瓦礫、碎玻璃向路面傾瀉而來。

    石勝利沒來得及縮回炮塔,被震得胸口一陣窒息,還好耳朵上戴了耳麥,不至於震裂鼓膜。他向地上的步兵使勁兒揮手,大吼道:

    「後退!散開!別在那兒趴著!找地方躲!」

    一大片步兵還死死趴在地上抱著腦袋,誰也不抬頭,石勝利火了,拎出衝鋒鎗向天空打了半梭子,地上的步兵們才連滾帶爬地向後逃去。他向身後揮揮手,叫後面的裝甲車跟上,然後縮進炮塔裡蓋上頂蓋。

    坦克吼叫著,噴出青煙向前衝去,機槍炮塔微微轉著,搜索著前方路兩側可能潛藏迫擊炮的地方。後面十來米遠,裝著十個人民衛隊士兵的裝甲車,也毫不猶豫地跟著坦克,副駕駛位子上的機槍手也站在擋板後面,緊握機槍,搜索著兩旁可疑地帶。

    「日————轟!!!」

    又是一枚炮彈,正炸在坦克前方三四米處,這次炸得夠準的了。但坦克還是吼叫著,加大馬力,迅速從還未消散的黑煙中鑽了過去。

    這已經是領事館區了。空蕩蕩的馬路兩邊,是一座座領事館館舍。大部分國家的都撤走了,領事館門頭上只剩下光禿禿的旗杆。但有少數國家的領事館還沒撤,館舍門頭上挑著該國國旗。

    石勝利坐在炮塔裡,用潛望鏡觀察著周圍的建築,心裡估計觀測手就是躲藏在某座撤空了的領事館裡,在那裡引導炮擊炮。甚至荷軍的迫擊炮組可能都是躲在遠處某個領事館的院子裡。

    耳機裡「嘶嘶」響了幾下,突然傳出一個聲音:

    「喂,勝利,聽得到麼?」

    石勝利嚇了一大跳,心臟狂跳著,不太敢相信。……他怎麼連到這個頻道的?

    「勝利?勝利?喂喂?」

    石勝利深吸一口氣,試探著說:

    「向大人?」

    「是我,」向小強的聲音一點也不客套,直接說道,「我看到你的坦克了。荷軍迫擊炮就在你前方大約300米處,路右邊,就在你的右首,法國領事館院子裡的草坪上。……法國領事館已經撤空了,沒有國旗,你就數著,從你那裡再往前右邊第六座建築就是了。……至於觀測手在哪裡我看不到,你們自己搞定。」

    石勝利聽得心裡熱血沸騰,一陣一陣地狂喜衝上頭,也不知是因為突然知道了敵迫擊炮的位置,還是向大人居然親自引導自己作戰。

    他立刻說道:

    「勝利明白,多謝大人!」

    接著他召喚裝甲車跟上,直衝著300米外、路右側的那座建築衝去。

    「啊,注意!」向小強的聲音突然再響起來,「勝利,你的前方100米左右,英國領事館旁邊的十字路口處,有大約一個班的荷軍!他們好像在幹什麼!……我看到了,他們在設埋伏!他們推出來了一門反坦克炮!準備躲在側面打你們!……好像是20毫米口徑的小炮,但是對你的坦克來說是致命的!啊,又推出來一門機槍!……媽的,他們緊貼著外國領事館樓房,我們不能用俯衝轟炸機,全靠你們地面部隊清除!勝利,一定要小心!」

    「是,勝利明白!」

    石勝利指揮著坦克「轟隆隆」開到前方70米處,停下了。右前方二三十米就是英國領事館,館舍的後面就是向大人說的那個埋伏點。

    「日————轟!!!」

    又是一枚迫擊炮彈炸在路面上,彈片、碎柏油塊砸得坦克外殼叮噹一陣響。後面的裝甲車按照他的命令,也開過來了。兩輛鋼鐵傢伙隆隆響著,停在馬路上。

    前方路左側50米處,就是德國領事館。德國領事館層數比較高,而且在一個十字路口,視野非常理想。向小強就站在最高層的陽台上,拿著望遠鏡給他們觀測。

    石勝利坦克的後方左側70來米處,曰本領事館的三樓窗戶裡,荷軍的觀測手正躲在這裡,架著炮鏡,背著無線電,給迫擊炮組觀測呢。他不知道明軍的坦克和裝甲車為什麼突然停下了,而且就在反坦克炮埋伏點的前面停下。難道是發覺了?

    不對,不可能。他搖搖頭,覺得被發現的可能性不大。前面埋伏點的荷軍都是緊貼著建築物的,連反坦克炮和機槍也蓋著破麻袋,怕的就是明軍的飛機從天上發現。眼下是萬無一失,明軍坦克停在這裡,應該是某種巧合。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明朝的欽差大臣向小強正在前面的德國領事館樓上,拿著望遠鏡和他幹著同樣的事呢!而且人家的位置,比他這個容易觀察得多。

    又是一發迫擊炮彈爆炸過,石勝利立刻命令裝甲車開上右邊的小路,繞過英國領事館,繞到那一班設伏的荷軍背後去。裝甲車立刻轟鳴著,轉動兩條履帶,原地轉了半圈,後屁股噴出一股青煙,繞著英國領事館抄過去了。

    那一班的荷軍守在反坦克炮和機槍的後面,正全神貫注地聽著建築拐角前面的明軍坦克轟鳴,直到隱約聽到背後也有了發動機聲音,才驚出一身冷汗,轉身往去,一輛裝甲車已經從領事館的另一角出現了。

    十來個荷軍大驚失色,立刻試圖把反坦克炮推過來,但已經晚了。裝甲車剛現身,車頂的機槍就噴出火舌,一眨眼就把一個班的荷軍掃倒了一大半。

    參與的幾個荷軍士兵立刻做了明智之舉,馬上丟下武器,舉起了雙手。裝甲車後跳下幾個明軍人民衛隊士兵,每人都拿著衝鋒鎗,跑過來俘虜了他們。

    拔掉這個釘子,裝甲車留下了一個士兵,拿著衝鋒鎗原地看守俘虜,剩下的士兵重新上車,開上馬路,跟著坦克向前衝去,消滅那個迫擊炮組。

    周圍已經沒有炮彈落下了。明軍坦克已經開進了荷軍迫擊炮的最小射程之內,進入這個範圍,迫擊炮就沒用了。

    石勝利的耳機裡,向小強給他手把手地引導:

    「對,對……就是你前面那棟樓……那就是法國領事館……再往前開一點……好,停在那裡不要動,你的坦克不要進去,讓裝甲車上來……對,看見右邊那扇鐵柵欄門沒有?對,裡面就是法國領事館的院子,那幾棵棕櫚樹後面就是草坪,他們就在那裡……讓步兵衝進去!快!他們發覺了,正在收拾迫擊炮,準備逃跑!快衝進去!」

    裝甲車二話不說,飛馳到法國領事館鐵柵欄門門口,甚至來不及剎車,一下子把鐵柵欄門撞掉了。但顧不得這麼多,車後面飛快跳下九個人民衛隊士兵,抓著衝鋒鎗就衝了進去。棕櫚樹後面衝鋒鎗響了幾聲,然後便是一片驚慌失措的荷蘭話。

    片刻後,五個荷蘭兵舉著雙手出來了,最後一個倒霉的傢伙腿上全是血,攀著別人的肩膀,一瘸一拐出來的。

    「幹的漂亮!」

    向小強站在德國領事館陽台上,從望遠鏡裡看到這一幕,戴著耳機讚道。

    這種微弱的抵抗,一下午不過發生了五、六起。整個東印度群島,荷蘭正規軍隊不過只有幾千人,還是絕大部分都集中在爪哇島上。但是經過從中午到黃昏的反覆空襲,爪哇島上也已經都沒有什麼成建制、有戰鬥力的荷蘭部隊了。

    在空襲中傷亡的荷軍,沒有一半,也有三分之一。這些士兵從沒見過空襲,也不知道怎樣躲避空襲,尤其是這種俯衝轟炸和掃射。他們越恐懼、越愛往一起擠,經常是上百人擠成一堆,然後中間落下一顆炸彈,一下死傷一大半。爪哇島就這麼一點大,而且很窄,明軍飛機整個下午呼嘯著,沿著公路、城市、碼頭等要道搜尋荷軍,地面的荷軍都跑散了,大多數都鑽到周圍的森林裡,快成了散兵游勇了。

    這樣,到了3月1號的晚上八點,明軍完全控制雅加達。從登陸到佔領雅加達,僅用了四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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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集 佔領軍長官
    自1596年起,荷蘭國旗在雅加達上空飄揚了十二萬四千多天后,於1936年3月1日降了下來,第一次升起象徵華夏民族的龍旗。

    明軍遠征師的18000人中,有一千餘人是人民衛隊的官兵。這些人自然成了向小強在雅加達的心腹力量。經過下午四個小時的戰鬥,明軍已經控制了雅加達城、還有它的周邊區域,也就是芝塔龍河以西的部分,差不多是整個爪哇島的六分之一。現在約12000明軍駐紮在芝塔龍河西岸,防守警戒、架設浮橋,準備第二天的攻勢。剩下約6000明軍留守雅加達城內,控制城內局勢。

    向小強身為大明帝國欽差大臣,又是中將,官銜軍銜都最高(航母艦隊司令是海軍中將,也只和他平齊)。此外雅加達的六千明軍中,有四五百都是他直屬的人民衛隊。所以現在,向小強成了雅加達、甚至東印度明軍控制區的最高統治者。

    佔領後的第一晚,向小強命令雅加達實行戒嚴。不管當地人和華人,都不准出門。街上派了大量的憲兵巡邏。他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恢復雅加達的安全和秩序。他不打算看見佔領後第一晚通常出現的殺人、搶劫、強-奸、還有華人向當地人報復,諸如此類的混亂事情。特別是剛剛經歷了兩場排華暴亂,當地華人和明軍都正在仇恨之中,控制不好就是一場雅加達大屠殺。

    並不是向小強不願為華人報仇雪恨,但是那必須是有組織的、可控制的,那種失控、混亂的局面是絕對不允許的。特別是現在大明第一次向南洋的別國領地伸手,且不論是什麼原因,大明現在一舉一動都是非常敏感的。現在雅加達還有大量的外國使節、商人、記者,大明佔領軍的一舉一動都被全世界看在眼裡,如果佔領第一夜就出現了軍紀敗壞、燒殺搶掠的情形,那就真不是一般的被動了。

    向小強和十四格格通過電報,十四格格也不知道大明zf下一步準備怎麼做。但是她跟向小強分析,大明zf多半不會在南洋東印度群島陷得太深,多半不久就會跟荷蘭籤條約,得到足夠的利益後就會罷手,不會真的吃下整個荷屬東印度這個有一萬多座島嶼的群島。最大的可能,還是割地+賠款+駐軍+經濟權益,這種「經典套餐」。

    向小強也跟朱佑榕通了電報,朱佑榕雖然分析的不像十四格格那麼具體,但她的意思隱隱的,好像也不是打算吞掉荷屬東印度。

    既然不知道大明帝國究竟會拿東印度群島怎麼辦,割地不知道割多少地、割哪一塊地,也就是不知道腳下的雅加達將來是「姓荷」還是「姓明」。這種情況下,更要避免破壞,要盡快的恢復安全和秩序。沒準這兒今後就是大明自己的領地了呢。

    ……

    於是,就在明軍佔領雅加達的第一晚,在雅加達總督府,向小強舉行了一場酒會,發出去了上百份請柬。

    在空蕩、漆黑的雅加達街頭,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明軍憲兵,另一種就是拿著請柬,去總督府的人。白天聽了一下午的槍炮聲、飛機轟炸聲,晚上就收到佔領軍的請柬,所以這些人都很給面子,基本全都來了。

    和奢華的總督府相比,酒會並不奢華,菜餚也不很講究,主要是還呆在總督府的廚師、還有明軍的隨軍廚師一起做的。可謂是中西混合、雅俗混合、粗細混合,味道也不怎麼樣。好在酒水還不錯,總督府酒窖裡的那些好酒都被搬出來開了瓶了。

    燈火輝煌的大廳內,來參加酒會的賓客有,不但有明軍陸海軍的高級軍官、留在城裡的人民衛隊軍官,而且向小強還特地請來了很多其他賓客:各國還沒撤走的外交官和他們的夫人,當地的華人富商、名流,各國大報和廣播公司駐雅加達分支機構的代表,國際紅十字會的代表,甚至還有已經投降的荷軍高級軍官……

    向小強穿著帶人民衛隊領章的將官夏季禮服,胸佩勛章、腰懸佩劍,秋湫也穿著海軍裙裝軍禮服,佩戴勛章。兩人相挽著一出現在大廳裡,立刻一片鎂光燈閃耀。

    人民衛隊司令向小強又回來了。

    向小強笑容可掬,在大廳裡簡單講了幾句話。首先他歡迎大家光臨,雖然是佔領的第一晚,但正如大家在前來的路上所看到的,現在雅加達已經很安全了……雖然做不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但也算是秩序井然了……大家擔心的那些事情,一件也沒有出現,現在雅加達每條街都有憲兵在巡邏……戒嚴給大家的生活帶來了不便,這裡向大家表示歉意,但是希望大家能夠理解,這也是為了大家有一個安全的環境……

    然後,向小強代表大明女皇陛下zf,向各國使節再次鄭重承諾,這次大明在東印度的軍事行動,外全是為了保護僑民的安全,為他們伸張正義,大明一定會盡力保護別國在這一範圍內的利益,對不得已給別國造成的損失,大明一定會給予補償。大明雖然在東印度群島範圍內形成了一定的軍事集結,但絕不對別國構成任何威脅。

    但是,向小強話鋒一轉,很嚴肅地說,大明軍隊雖然是文明之師,但文明不意味著逆來順受,文明不意味著就不為幾千慘死的、和殘遭凌-辱的華人伸張正義,不意味著那些參與暴行的、雙手沾滿鮮血的暴徒可以逍遙法外。大明一向承認雙重國籍,這些慘遭殺戮和凌-辱的華人,都是大明在雅加達的僑民,都是大明公民。一國公民在別國領地上被幾千幾千地殺戮、凌-辱、搶劫,這在世界近代史上也是罕見的。換了任何一個國家,除了出兵打仗、用武力保護他們、為他們伸張正義,都是沒有第二選擇的。這相信大家都能夠理解。

    然後向小強又說,被屠殺和凌-辱的華人加起來,總數約在3500-4000之間,而根據常識推算、再加上當時的大量目擊者證實,參與施暴的當地暴民數量,應該是這個數字的數倍。但是我們是非常仁慈寬厚的,我們可能懲治的兇手數量,並不會超過受害華人數量。儘管參與施暴的兇手要比這多得多……

    向小強這麼一說,就等於把那些僅遭到強-暴的婦女數目,也算到需要償命的數目中去了。而且他這麼一說,聽起來還顯得分外仁慈,好像吃了很大虧一樣。

    接著向小強又沉痛地說到了幾天前他在船上,突然聽到雅加達噩耗時的震驚、悲痛。當時他正沉浸在幸福中,正在和新婚妻子前往歐洲度蜜月。他又說到了當時那段著名的廣播:南洋之聲女主播周汝梅小姐的最後播音,就在她第一時間向全世界揭露暴行的時候,被當地暴民發現,被迫跳樓自盡了。

    他沉痛地說著,身邊的秋湫輕輕地抹著眼淚。很快氣氛感染了整個大廳,很多外國使節的女眷們都掏出手帕擦拭著淚水,一些華人女眷們哭得更傷心。她們之中不少人的女兒、姐妹已經殘遭橫禍了,甚至都沒有周小姐那麼幸運。

    然後,向小強又說了大明駐雅加達領事一家的遭遇。他很投入地說著當時發現遺體時的慘狀——那已經不能被稱為「遺體」的東西。說到最痛處,向小強這個年輕的將軍,也禁不住紅著眼睛,掏出手帕來擦拭眼角。一時間,整個大廳、整個雅加達的各國上層人物們,都沉浸在對文明的同情、對野蠻的痛恨之中。

    說實話,一國的外交使節在所駐國被虐殺成這個樣子,而且還是全家滅門,妻女遭到最慘無人道的凌-辱,這在世界外交史上都是絕無僅有的。每人心裡都明白,真要想打仗的話,憑這一條就夠了。而且別國還都說不出什麼來。

    接著,向小強又繪聲繪色地描述了總督是如何不作為、甚至為了要挾自己,竟然把雅加達華人當作人質,故意縱容當地暴民,短短五天之內,雅加達居然兩次掀起屠華暴亂。而自己每次冒著生命危險、穿過暴亂中的城市、趕到總督府要求總督採取措施的時候,總督不是在沐浴、就是在看牙醫。鑑於這位總督令人髮指的作為,大明軍隊決定通緝逮捕他。但是大明軍隊保證,他會得到公正審判的。

    ……

    夜裡十一點多,晚宴結束後,向小強又派軍隊分別護送賓客們回去。他疲憊地躺在沙發裡,望著金碧輝煌、空蕩蕩的大廳,感覺心中很滿足。

    今晚的晚宴開的極為成功,這是一場為大明軍隊進行的公關行動,目的基本都達到了,效果非常好,尤其是還有那麼多的記者。

    明天,就可以開始大批抓人了。而可能產生的負面效應,已經在今晚的晚宴上被減到最低了。

    ……

    3月2日拂曉,天空又響起了飛機的呼嘯聲。明軍的戰鬥機和俯衝轟炸機一架一架地掠過,編著隊向東飛去。同時,集結在芝塔龍河西岸的12000明軍,也渡過浮橋,向爪哇島縱深進軍。

    鑑於明軍在爪哇島第一天的登陸、戰鬥非常順利,大明的第二批遠征軍又啟航了。這一次的兵力大得多,而且主要是運兵船和補給艦,沒有像第一次那麼強的艦隊配置。這一次的兵力是三個師,54000人。他們將和第一批的18000人一起,組成一個東印度遠征軍。

    增兵主要是為了保證大明在南洋的兵力,足夠控制爪哇島。爪哇島面積不大,而且幾千殘餘的荷軍散兵游勇也不足為慮。攻下爪哇島很容易,但想控制穩,就需要很大的兵力了。

    東印度群島這時候已經有了幾千萬人口,而且百分之七十都在爪哇島。萬隆、泗水、三寶壟這種大城市,每一個沒有幾千明軍都控制不住。荷蘭之所以幾千駐軍就能控制住整個東印度群島,那是因為他們在這裡經營了幾百年,有了一套完善的統治機器。但大明現在不行,只能靠兵力。

    向小強現在看清楚了,大明的攻擊極限,就是爪哇島。在拿下爪哇島之前荷蘭就求和,那最好不過。不然的話就把爪哇島扣在手裡,跟荷蘭談條件。爪哇島是東印度群島的政治、經濟、文化、人口中心,拿下了爪哇島,從某種程度上說,跟拿下整個荷屬東印度沒區別,都可以盡情勒索荷蘭。

    雅加達成立了爪哇島臨時軍事管理委員會,向小強被朱佑榕任命為軍管會長官,臨時掌管佔領區的最高權力。

    向小強在3月2號上午,開始行動了。

    他首先命令雅加達原警察局回覆運轉,命令原來荷蘭當局警察都返回崗位,「協助治安」。於是,到了下午,大多數警察,不管荷蘭人還是當地人,都返回了崗位,警察系統算是象徵性的運轉起來了。

    然後,向小強交給了他們一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

    「一週之內,給我查出所有參與屠殺的兇手!下限3000,上限4000!抓夠4000人,我們就不抓了!但要是少於3000人,少幾個我就拿你們的人來湊數!」

    向小強在總督府裡,捶著桌子咆哮著,吐沫星子噴到面前幾個荷蘭警察高官的臉上。這幾個人算是嘗到了在佔領軍的「淫-威」下,作為傀儡官員的滋味。

    這些警察高官算是明白了,向小強這麼急著讓警察局回覆運轉,根本不是讓他們來維持治安,而就是讓他們當抓人、殺人的工具,以免佔領軍自己的手上沾血而已。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6:50
第52集 恐怖的一星期
    3月2日晚上,全雅加達的警察系統都動作起來了,卡車飛馳在大街小巷中,開始抓人。

    參與抓人的警察大多是荷蘭人,輔之少部分臨時招募的一批華人警察,當地人警察一個也沒有用。他們帶著手槍、拿著警棍和手銬、繩子,破門而入,按倒就銬,然後直接拖出來塞到卡車上,如有反抗幾個警察就拿警棍一頓毒打,打癱了再拖走。如果逃跑就直接開槍擊斃。整個行動都處在明軍的嚴密監控之下,每個路口明軍都堆了沙袋、架了重機槍,每條街道都有荷槍實彈的明軍巡邏,每組巡邏的明軍中,至少有一隻衝鋒鎗。

    大街小巷都有華人警察拿著大喇叭,用漢語和馬來語喊著:雅加達正在戒嚴中,為配合警察執行公務,所有人都必須呆在家中,不得上街。如果違反禁令私自上街,將被一起逮捕。

    其實這條禁令用在華人和當地人身上是不同的。當地人違禁上街,肯定是被捆起來塞上卡車。而華人一般就是勸回家了事。如果華人確有急事、比如上醫院之類的話,還會有憲兵護送他們去。

    一時間,雅加達陷入了一片「白色恐怖」之中。

    寂靜的夜裡,只聽到大街上不時飛馳過卡車的聲音。經常是卡車開著開著突然停了,然後街上就是一陣紛亂的腳步聲,緊接著就是某座房子被破門而入的聲音,伴隨著一陣叫喊、女人孩子的哭嚎、男人的吼叫、鈍器的毆打聲音,最後就是一團東西被扔上卡車,發動機開動,飛馳而去,街面上重歸寧靜。

    大街上不時掠過一兩聲槍響,伴隨著慘叫。那是有人企圖逃跑,被當場擊斃。

    每個當地土著都心驚膽顫,正也不敢睡覺,生怕下一個被砸的就是自己的門。

    第一夜就抓了五百多人。這五百多人最好抓,都是在兩場暴亂中最「出風頭」的人,都是大大小小暴徒團夥領頭的,在挨家挨戶攻擊華人、洗劫商舖、輪-姦婦女的時候,他們鬧得最歡,長相被好多人記得。而且,這些人大都平時就是地痞流氓、無賴惡霸,無論華人還是當地人,張嘴就能說出他們是哪條街的誰誰誰,根本不用查,直接就能上門抓人。

    抓到了第一批人,接下來的就好辦了。

    接下來的幾天,雅加達每個警察局的牢房裡、審訊室裡、甚至院子裡,到處都在嚴刑拷問,搞逼供狀,興大獄。

    想讓這五百多個人再招出三千多人,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平均一個人要招出六個人。一來這些當地人被抓進來之後,都明白不可能活著出去了,審訊時都很不配合,總要費些手段才能讓他們講話;二來是讓一個人準確地回憶出那麼多人,確實困難。當時暴亂中,都是一片混亂,很多當地人並不認識,都是即興糾集在一起施暴的,經常是搶完燒完殺完一家華人之後,就抱著財物散開,再各自尋找目標去了。

    不過這沒關係,向小強並不要求像平時破案一樣準確,主要是抓出三四千人來償命,差不多就行。具體操作,還是古代興大獄的經典老辦法:抓到一個人,嚴刑逼供,要他供出兩個,再抓到那兩個人,讓他們供出四個,再抓到那四個,讓他們供出八個……這樣搞下來,不要說三千,三萬人都抓得到。

    明軍佔領軍搞的這一套,和納粹佔領軍經常搞的隨機抓當地人來抵命相比,好處太大了。首先,從頭至尾,佔領軍都沒直接插手,從抓到殺都是當地警察干的。其次,這就不是一場屠殺,而是執法機構在破案,抓的每個人都是由憑據的,都是有別人按了手印的「證詞」的。雖然是逼供狀,但也是證人證詞,照樣拿來抓人。

    幾天之內,雅加達市面上有幾樣東西很是緊俏:辣椒、長條凳、牛皮、竹牙籤、火鉗、木炭、洋鐵盆。經營雜貨的華人商舖,都大量進這些東西,每天都有警察局的人跑來買,而且一買就是一大堆。很多華人還沒等拿到賠款,就幾乎賺回了損失。

    雅加達警察局裡,好多間辦公室都被騰空,改成了審訊室。

    一間審訊室裡,五個當地男子赤-裸著被吊起來,旁邊當地人兩個警察,一個挽著袖子,掄圓了皮鞭「唰唰」地抽自己的同胞,另一個警察蹲在地上,用刀子在裁一張牛皮,做鞭子。裁下來一根,就泡在水盆裡。

    吊起來的人中,三個人已經沒有聲息了,兩個人還在慘叫。

    看著吊著的五個人都已經皮開肉綻了,行刑那個警察抹著頭上的汗,把手裡的鞭子扔進水盆,對同伴說到:

    「該你了。」

    然後疲憊地坐下,抓起水杯就喝。

    另一個警察站起來,從水盆裡撈出另一根浸飽水的牛皮鞭,陰沉著臉,走到一個吊著的人面前問道:

    「想起來了沒有?」

    等了兩秒鐘,二話不說,直接一鞭子抽了下去。浸濕的皮鞭抽下去最有效果,審訊室裡立刻又響起了撕心裂肺地慘叫聲。

    ……

    另一間審訊室裡,一個當地人被捆在一張老虎凳上,腳後跟下已經墊了三塊磚了。這傢伙被好幾個人看見,曾經帶著一夥人數次洗劫華人的家,還至少參加了三次輪-奸。這傢伙已經死定了,但現在要的是跟著他混的那伙兄弟的名單。這人骨頭還比較硬,一副「要殺要剮隨便你,出賣兄弟咱不做」的氣派。

    兩個警察在對付他一個人。一個警察在架著爐子熬辣椒水,另一個警察掰開他的嘴,把一根皮管子插-進去,然後打開水龍頭。

    這傢伙馬上被嗆得鼻子中都噴出水來,掙扎不止。那個警察關上龍頭,大聲喊道:

    「說不說?說不說?」

    等了兩秒鐘,又打開水龍頭。灌了好一會兒,拔出皮管子,開始在他肚子上按。每按一下,他的口鼻都噴出水來。這樣折磨了好一會兒,警察不耐煩了,喊道:

    「辣椒水好了沒有?上辣椒水!」

    捏著鼻子,一大缸子滾燙的辣椒水灌進去。這個暴徒嗆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鼻腔、氣管、食道、胃中都是撕心裂肺的劇痛,終於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好了好了,我說——我說——」

    ……

    第三間審訊室更恐怖,門裡瀰漫出一股焦糊的味道。不時傳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還有「絲——」的烙鐵聲音。

    第四間審訊室,裡面除了慘叫聲,不時會有人送一把竹牙籤進去,然後拿出一把沾了血的竹牙籤。每隔一會兒就會從裡面拖出一個昏死的當地人,雙手十指血肉模糊。

    幾天之中,在向小強的指導下,雅加達的警察局已經成了恐怖的「魔窟」,令當地人談虎色變。每天都有當地人被抓進去,也有不少拷問致死的被運出來。

    幾天下來,那些執行審訊的當地人警察精神都快崩潰了。不少人都去找荷蘭上司抱怨,但無一例外地都被荷蘭上司罵了個狗血噴頭。

    「你們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啊?你們也想跟他們一樣?快到期限了,你們看看你們才抓了多少人!那個向小強是什麼人你們不知道嗎?到時候我要倒霉,你們更要倒霉!到時候躺在裡面慘叫的就不是他們,而是你們了!快回去幹活!!!」

    ……

    這樣,到了3月9號,一週的期限到時,雅加達的牢房裡已經關了4025個還活著的當地人。

    雅加達荷蘭警察局長抹著頭上的汗,戰戰兢兢地站在向小強的辦公桌前面,望著桌子後面的太上皇。

    向小強翻著卷宗,「嗯」了幾聲,滿意地笑道:

    「就是嘛!您的警察局這不是挺能幹的嘛!您真是個稱職的警察局長。」

    警察局長強笑兩聲,然後向小強按鈴,叫進來一個人民衛隊軍官,讓他帶人跟著警察局長去檢查一下。

    核實過後,數目不差,而且的確每個人犯都在自己的罪行供詞上按過了手印。

    「很好!」向小強滿意地踱著步子,笑道,「我說過上限4000,現在抓了4025,我們不能說話不算數。因此,我會赦免其中的25人。」

    於是,其中25個傷勢最重的當地人被挑了出來。這些人被拷打的奄奄一息,已經活不過幾天了。遵照向小強的命令,這些人被放回家去。

    當天晚上,向小強把手下的幾個心腹人民衛隊軍官召集來,關上門開了一個「萬湖會議」,商議「最後解決」這4000人的方式。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6:50
第53集 4000人大死刑
    明軍來自本土的三個師、54000人的後續部隊,於3月4日抵達雅加達港,很快向東投入了攻勢。在這一個星期中,大批的運輸船往來穿梭於南中國海,把更多的坦卡、裝甲車、火炮、車輛、摩托車、甚至自行車源源不斷地送達爪哇島。其實用「推進」這個詞並不準確,應該用「行進」。因為抵抗極其微弱,仗打得並不多,時間都花在架橋鋪路、還有走路上了。

    但隨著明軍車輛的增多,向東推進的速度也一天比一天快。開始是一天推進二十多公里,到了後幾天,一天能推進六十到八十公里。明軍的「前線機場」經常是第一天修好,第二天就成了「後方機場」了,跟不上步兵推進的速度。

    到了3月9號,也就是雅加達抓夠了4000當地人的那天,明軍已經佔領了三寶壟,前線推進到了梭羅河西岸,控制了爪哇島的四分之三。東面最後一個大城市,就是泗水了。

    3月9號晚上,向小強在總督府的會議室裡,和幾個人民衛隊軍官召開「萬湖會議」,佈置明天如何處死這4000個土著兇手。

    向小強提出了一個原則:那就是處決的過程全部由警察系統來完成,明軍嚴密監視,但絕不親手殺人。他知道在如今的二十世紀,無論理由再正義,一口氣殺死幾千不能反抗的人,對一支軍隊的名譽都是很嚴重的玷污。而且,自己士兵們的心理也會因為大屠殺而嚴重扭曲。像徐向德那種心理素質過硬的人,畢竟沒幾個。這種「髒活」一定要讓當地警察系統來幹。

    首先討論採取什麼方式處死。開始有人提出絞刑,在雅加達市中心豎立絞刑架,一批批的絞死。這樣震懾效果最大。但又有人提出這樣太慢了,絞刑架畢竟要專門搭設、時候還要拆卸,搭不了幾座的,而且絞刑比槍斃慢得多。這樣絞死4000人不知要猴年馬月。

    於是意見都集中在槍斃上了。槍斃速度快,而且在什麼地方都可以,城內可以,城外也可以。向小強也贊成槍斃。對於所謂的「震懾效果」,他不太感冒。處死4000個人,無論怎麼處死,震懾效果都足夠了。

    而且相反,他覺得在市中心絞死幾千個人,負面效應太大了,全世界都看在了眼裡,足以把同情的天平從華人這邊,移到土著人那邊。如果是押到城外槍斃、完事直接掩埋,那全世界雖然知道有這麼回事,但因為沒有親眼看到行刑過程,4000人對他們來說,就不過是個數字而已。沒有照片、沒有記者報導,會好的多。

    向小強很欣賞徐向德,把他提升為了中尉,讓他選出200名性格冷酷、心狠手辣的人民衛隊士兵組成一個「行動隊」,拿著衝鋒鎗、機槍等自動武器,監視著警察一批批押送死囚到城外行刑,防止他們造反。

    一切商議妥當,當晚就分配了任務,佈置了下去。

    ……

    3月10號早晨,雅加達唯一的華語廣播《南洋之聲》又開始播音了。一位從新加坡總部新派來的女主播坐在嶄新、寬敞的播音大廳裡,臂上纏著黑紗。她抬眼望去,播音間裡所有的同事都戴著黑紗,正牆上擺著靈桌,點著香燭、供果,擺著前任女主播周汝梅、還有另外兩個同時死難的男記者的遺照。

    戴著耳麥的導播也臂纏黑紗,用手對女主播比著:五、四、三、二、一、開始!

    女主播對著話筒,聲音甜美、但語調沉重地說道:

    「各位女士們,先生們,《南洋之聲》在沉寂了16天之後,今天終於能夠再度為大家播音了。我是您的新主播,何麗娜。……現在在我們的播音間裡,放著供桌和香燭,還有我的前任、周汝梅小姐的遺照。16天之前,她為了不落在暴民手裡,跳樓慘死了……16天之後,我們終於能對她說:汝梅,今天你可以瞑目了。因為就在今天,大明雅加達軍事管理委員會、和雅加達警察局,將要對4000名殺人兇手執行死刑。軍管會最高長官向小強將軍,已經簽下了這4000名暴徒的死刑令……」

    「靠!」向小強在總督府臥室裡,邊穿衣服邊聽著收音機,聽到這一句時一砸床,「不會吧,這些媒體也太能瞎掰了,明明不是我簽的,根本就是警察局長,那個荷蘭人簽的!這種折陽壽的字,我能自己簽嗎!得,4000條人命,算在我頭上了……」

    話沒說完,就聽到遠遠近近的鞭炮開始響起來。很快,街上傳來了鑼鼓的聲音。向小強連忙掀起窗簾向外望去,街上已經有一支舞獅隊,敲鑼打鼓地上街了。

    秋湫從後面溫柔地抱住他,輕輕說道:

    「小強啊,這也沒什麼不好啊,聽聽,外面的鞭炮鑼鼓,這就是人心所向啊!」

    「也是啊。」

    向小強轉過身攬著秋湫,兩人一塊透過窗簾縫隙看著外面。放鞭炮的地方越來越多,過了一會兒,已經有很多華人敲鑼打鼓地上街了。

    秋湫說的不錯,這就是人心所向。懲治兇手、伸張正義,並沒有什麼不光彩的,不需要遮遮掩掩。向小強只是出於對「大屠殺」的反感,總是覺得這種事很敏感,能低調就想低調。但是,廣大華人們不會管死刑令是警察局長簽的,還是向小強簽的,他們只會自動把這個「功勞」算到心目中的英雄向小強頭上去。

    不錯,這就是人心所向。有什麼好遮掩的呢?

    ……

    雅加達的華人們從好幾天前,看到土著被一批批的抓緊去時,就買好了鞭炮、香燭、貢品,專等著這一天了。廣播裡剛剛又說,這些兇手將在今天上午10點鐘,被分批押往城外處決,華人們可以自帶香燭、在道路旁擺設香案,祭奠自己死難的家人。

    現在離十點鐘還有三四個小時,於是更多的華人上街買香燭祭品,賣這些東西的店舖幾乎被擠爆了。

    上午十點整,雅加達監獄大鐵門緩緩打開,一隊汽車開了出來。這是第一批押赴城外處決的暴民,共有200人。押送的汽車主要是軍卡和大巴。軍卡只有十輛,因為現在還在打仗,軍車必須儘量支援前線。能用在這個上面的並不多。還有十幾輛大巴,這也是把雅加達能徵用到的大巴都徵用來了。而且每輛車上還不能全塞上死囚,還得留出相當的座位給押送的警察和人民衛隊用。所以運載量很小,每批最多運200人。

    死囚車隊從雅加達街道上開過,路兩邊擠滿了華人,他們擺著香案,放著親人的遺像,點著香燭,放聲痛哭。

    「女兒,你安息吧,大明軍隊今天為你報仇了……」

    「老婆,今天你可以閉眼了……那些畜生現在都讓押出去斃了……」

    「爸、媽、小弟、小妹……向將軍今天給咱們全家報仇了……」

    「兒子你放心走吧……爸媽今後就算沒有你,也不用怕了……有咱們大明軍隊在這裡……那些土著再也不敢欺負咱們華人了……」

    除了痛哭祭奠親人的,還有很多敲鑼打鼓、放鞭炮的,甚至還有不少就在路邊舞獅的,夾道歡慶,看著一輛輛死囚車開過,歡呼震天。

    ……

    車隊向南開出城區,開過平坦的農田地帶,足足開了二十多公里,進入山區,爪哇島原始森林的邊緣地帶。這裡就是向小強他們「萬湖會議」確定的理想「屠殺地點」。在人跡罕至的密林中,槍斃完挖坑一埋,再理想不過。

    二十幾輛汽車停在樹林裡,徐向德的人民衛隊行動隊首先跳下車,從車廂上搬下一大捆帶刺鐵絲,在樹幹上纏繞拉扯,迅速圍出一塊鐵絲網區域,然後分別在四角佈置好四挺重機槍,二百名行動隊士兵手握衝鋒鎗在鐵絲網外側站好了。然後徐向德指揮著一輛囚車開進鐵絲網,警察押著一車十幾個死囚下來,讓他們在地下跪成一排。

    這十幾個死囚都已經嚇癱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有的嘴裡在喃喃地唸著什麼。行動隊士兵們都明顯聞到一股尿臊味。有不少死囚在車上時候就嚇得尿了一褲襠。

    原來想的是圍起一塊鐵絲網,讓死囚在裡面先自己挖坑的。但現在看來,一個個的都癱成稀泥了,想讓他們給自己挖坑,明顯不現實了。徐向德煩躁地抽著煙,看樣子,要警察自己挖坑了。但警察只有三十個人,人手太少了,這二百人的大坑不知得挖到什麼時候。

    「隊長,」一個行動隊下屬過來請示道,「先行刑還是先挖坑?」

    徐向德打量了一下這些死囚和那些當地人警察,總覺得不太妥當。畢竟他們都是當地人。

    他揮揮手:

    「先行刑!完了再挖坑不遲!」

    這樣避免夜長夢多。先把200個死囚槍斃了,然後讓這些警察在鐵絲網裡面挖坑,自己的隊伍監視著他們。這樣最妥當。

    幾個行動隊士兵從車裡抱出十五支步槍,發給十五個警察。然後又發給他們每人一顆子彈。

    一個荷蘭警官喊道:

    「立正——裝彈——舉槍——」

    十五個當地人警察齊刷刷地舉起步槍,瞄準了十五個死囚的後背。

    「預備——放!」

    「啪啪啪啪……」

    一陣爆竹般地排槍響過,白煙散去,十五個死囚已經流著血栽倒在地上。林子裡的各種鳥拍著翅膀飛起一大片,在林子樹梢間亂衝著。

    然後十五個警察把步槍交給行動隊士兵,接著動手把屍體拖到一旁。行動隊士兵又給他們每人裝了一顆子彈,交還給他們。

    第一輛空囚車退出鐵絲網區,第二輛囚車又載著十五個死囚開進來了。

    ……

    這樣有條不紊地一車一車地處決,沒過多久,所有的車都空了,鐵絲網區域裡,地上躺著200具死囚屍體,這一塊土壤都完全讓血染紅了。

    徐向德看看表,已經下午兩點多了。處決過程並不長,主要是來的路程二十多公里費時間。但更艱巨的任務還在後面:挖坑。

    人民衛隊行動隊雖然有200人,但那是負責監視這些當地人警察的,絕不能扔下武器,跟他們一起挖坑。這警察們也明白,也沒有自找沒趣地請求幫助,而是自認倒霉,挽起袖子挖起坑來。

    這個大坑足足挖了三個小時,總算能把200具屍體都扔進去了。直到埋好、清理完現場、拆掉鐵絲網,已經傍晚六點了。

    黃昏的原始森林已經開始恐怖起來了,各種動物的叫聲稀奇古怪,既有食人猛獸的吼叫,也有各種不知名的鳥類的怪叫。還有一種特別高亢、淒厲的叫聲,那是東印度群島特有的紅毛猩猩。

    天快黑了,絕不能在這種森林裡多呆。徐向德指揮著全體人員收拾東西上車,趁著天沒黑找的到路,開出了森林地帶,開回雅加達。

    車隊回到雅加達時,已經晚上七點多了。

    ……

    向小強很不滿意。整整一天,才處決了200人。照這樣下去,處決完4000人,居然要20天!這絕對不能允許。幾天之內明軍就會完全拿下爪哇島,然後很可能就會面臨跟荷蘭的談判了。甚至在完全拿下爪哇島之前,荷蘭就可能會求和。到那時候再這樣大規模的處決人,會影響談判的。

    「大人,」徐向德站在旁邊,盯著向小強說道,「卑職倒有一個想法,不知大人覺得怎麼樣。」

    「說。」

    「大人,海上行刑!」

    向小強一驚,轉過臉緊盯著他。徐向德一點不怵,迎著他的目光說了自己的想法。

    弄一艘大船,把剩下的三千多死囚裝在船上,開到海上去,在甲板上行刑。死囚們裝在船艙裡,一組一組地提到甲板上,由行刑隊槍斃後直接扔到海裡。這樣既解決了運輸的問題,又解決了掩埋的問題。

    向小強考慮了一下,覺得注意很不錯,很可行。

    「很好,去安排吧!正好雅加達港裡有兩艘荷蘭貨船,是我們攻下三寶壟港後俘獲的,我簽個字,你帶人去徵用一艘吧!」

    ……

    第二天,3月11號早上七點多,雅加達監獄裡死囚車隊又開出來了,不同的是,這次不是往南,而是往北,開往雅加達港。車隊往返穿梭,一上午把3800名死囚全部運到港內,裝進一艘八千噸級的荷蘭貨輪裡了。

    中午,這艘貨輪緩緩開動,向北駛出雅加達灣,開到了四十海里外的洋面上。這裡看不到陸地了,也看不到其他的島嶼,周圍只是一片茫茫大海。貨輪下了錨。

    隨著徐向德的一聲命令,開始執行近4000人的海上大死刑。

    船艙裡的第一批20個土著死囚被提上甲板了。船樓上架著兩挺重機槍,周圍站著幾十名握著衝鋒鎗的行動隊士兵。那些當地警察又不得不拿起了步槍,繼續槍斃他們的同胞。

    「舉槍——預備——放!!!」

    排槍過後,20個土著反綁著雙臂,倒在甲板上的血泊中。

    然後警察們抬著這些屍體扔到大海裡。

    然後第二批又被提上來了。

    等到海面上已經漂浮了四五十具屍體、和大片鮮血的時候,不遠處,一個灰色大背鰭突然露出水面,像潛艇一樣劃著水波快速靠近。緊接著水面突然鑽出一個三角形的大腦袋,張開血盆大口,一下把一具屍體拽了下去。

    馬上水面上又出現了第二、第三隻背鰭,又是兩具屍體被拽了下去,很快撕裂成兩截浮了上來,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不多一會兒,輪船周圍群鯊湧動,爭相撕扯屍體,一時間附近水面完全成了紅色。

    徐向德扶著欄杆,望著水面上的情景,咬著牙,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腦子中迴響起那天在廣播裡聽到的、周汝梅驚恐悲憤的聲音:

    ……現在店主已經被拖出來了……當地人有八九個,拿著棍子、砍刀,他們在砍他……他跪在地上求他們……

    ……店主的頭……被一刀砍下來了……地上……地上噴的都是血……

    ……現在他們把店主的妻子和女兒拖出來了……那些……那些當地人把店主的頭拿給她們看……

    ……啊!現在他們就在大街上……把她們按在地上……那女孩最多有十二三歲……她……她叫得太慘了……

    ……現在那對華人母女都不動了……她們一絲不掛,渾身都是傷痕,已經沒一塊好肉了……一個當地人還在用刀在那個母親的胸上刻什麼標記……她們的下體……都被塞滿了木棍、竹籤……好像還有鐵絲衣架,從店裡拿的……被從車上拖下來的那一男一女,現在也都奄奄一息……男的下體好像被閹割了,已經昏過去了……

    ……他們看到我在窗戶裡了!他們衝進樓裡了!救命啊,我該怎麼辦!……我的兩個男同事正在頂住門,他們用桌子和沙發,拚命抵住門……當地人正在外面撞門……他們在喊,讓我們認命吧,讓我們服從真主的安排……我……我該怎麼辦,我不想死……救命啊!!

    ……諸位聽眾,女士們先生們,《南洋之聲》的廣播到此結束,多謝諸位收聽,我……我要去跳樓了,再見……

    ……

    耳邊響著一陣又一陣的排槍,眼下的海面群鯊蜂擁。當時的那些暴徒,現在正躺在海裡,被鯊魚撕碎吞噬……

    很多行動隊士兵也伸著頭往水裡看,面色大都露出不忍。

    徐向德看著他們,突然深吸一口氣大吼道:

    「你們聽好了!現在我們只是把他們槍斃後才扔下去!……如果現在被綁著的是我們,拿槍的是他們,他們就會把我們活著扔下去!還會瘋狂叫喊著,看著我們被鯊魚活活咬死取樂!……這就是野獸和人的區別!你們要永遠記住!」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6:51
第54集 劫掠珍寶
    3月12日上午,明軍佔領了爪哇島的最後一個大城市——泗水,爪哇島上荷軍手中這個最後大港口也丟失了。剩下的三千多荷軍被逼至爪哇島最東段的一小角,叫做布蘭邦岸半島的地方。婆羅洲、蘇拉威西島的殘餘荷軍派了一些小船,接走了一起逃到這裡的總督、和少量高級軍官,剩下的三千多荷軍於中午向明軍投降。至此,明軍拿下了整個爪哇島。

    3月13號,荷蘭向大明求和。

    1936年3月13號這天正好是星期五,就是傳說中的「黑色星期五」。這對荷蘭來說,可真的是不折不扣的黑色星期五了。

    在向小強看來,荷蘭現任女王威廉米娜是個倔強的人,在二戰中,寧可荷蘭本土淪陷、她帶著家人跑去英國流亡,也不肯像比利時國王那樣,讓國家接受德國的「保護」。現在在地球另一端的殖民地之戰中,硬撐到現在才求和也就不奇怪了。估計這都是迫於首相和zf的多日壓力,才硬著頭皮點的頭吧。

    由於大明和荷蘭兩國國內都沒有對方的外交官了,而荷蘭駐南京大使被驅逐出境之後,現在正在蘇門答臘島的巨港,所以談判就安排在了雅加達,由荷蘭駐大明大使代表荷蘭、向小強和他的兩位前外交官顧問代表大明。向小強已經派了一艘驅逐艦去巨港接荷蘭大使,晚上就可以到雅加達,明天就開始談判。

    向小強心情很好,秋湫心情也很好。小兩口現在正在總督府空蕩蕩的、金碧輝煌的大客廳內跳舞。電唱機奏出優美的華爾茲音樂,秋湫在手把手地教向小強跳舞。東印度這攤子事情不久就會結束了,很快他們就會繼續前往歐洲,去「度蜜月」了。秋湫一想起來就高興,接到荷蘭求和、第二天就開始談判的電報後,立刻興沖沖地拉著向小強來到大廳裡,要教他跳舞。

    向小強覺得到了德國後,肯定少不了參加舞會。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與其到時候踩那些德國貴夫人、小姐的腳,不如現在多踩秋湫兩腳。

    「左、右、左、右、後退……哎呀!」

    秋湫伏在向小強肩頭咯咯笑個不住,後背顫個不停,拳頭輕輕打著他的背。向小強也笑呵呵地,抱著秋湫,溫存地吻著她的脖頸,更把秋湫弄得笑個不止。向小強知道秋湫是打心眼裡高興。在雅加達的這些天實在太血腥了,先是土著屠華、殺了兩千多人,然後是打仗、接著是華屠土著、殺了四千多人……現在這一切終於能結束了,她馬上就能跟心愛的人一起去歐洲,享受文明、寧靜和幸福了。

    兩人鬧了好一會兒,向小強摟著她,看著牆上的一幅幅名畫,還有那幾個陳列著珍玩的奇物櫃。據說這都是那位總督畢生的珍藏。

    向小強仰頭看著牆上的油畫。古典派的不多,文藝復興時期的大師作品肯定是一幅沒有,那老小子就算貴為大殖民地的總督,也是收藏不起的,那些都在歐洲各大博物館、王宮、還有羅斯柴爾德、洛克菲勒這些家族的客廳裡掛著呢。當然,朱佑榕也有幾幅。

    這裡的大部分都是19世紀印象派的作品,光影和色彩都畫得很炫,向小強挨幅看過簽名,主要是二流名家的。不過,莫奈、塞尚、雷諾阿等一流名家的也有那麼幾幅。當然,還有那幅被他破壞了的畢加索。

    「秋湫,」向小強貼著她耳朵道,「你說這客廳裡的藝術品值多少錢?」

    秋湫帶著敬畏地神色仰臉掃視了一圈,茫然地搖搖頭。

    向小強瞇著眼睛,打著這些藝術品的主意。雖然這時候的藝術品價格遠沒有後世那麼離譜,但這整件大廳的東西加在一起,可以稱得上「價值連城」了。

    「我也不知道值多少錢,「他摸著下巴說道,「不過就算平均十萬明洋一幅,這二十幾幅油畫也值兩三百萬了。再加上這櫃子裡的中國瓷器,怎麼說也得再值兩三百萬。這好幾百萬明洋的東西,居然都是他總督一個人的。唉,殖民地總督,果然沒有一個清廉的啊!尤其是這種大殖民地的總督。」

    秋湫瞪大了眼睛,望著滿大廳的畫,還有罈罈罐罐,萬沒想到能值這麼多錢

    向小強打了個響指,微微一笑:

    「全部拿走。」

    「嘎?!」

    秋湫驚詫地望著他。半晌才問道:

    「拿……拿到哪裡去啊?」

    「廢話,這麼多好東西,當然是拿回國。難道還放在這裡留給他們?」

    「小……小強,」秋湫明顯覺得這是不對的,這和她從小接受的道德觀念太不符了,「這些東西雖然值錢,但不是我們的啊!」

    向小強笑嘻嘻地道:「原來不是,現在是了。」

    「小強!」

    向小強笑道:

    「我跟你說,秋湫,現如今的世界,很多東西本來不是你的,你打了一仗,打贏了,那就是你的了。蘇門答臘的石油和橡膠權益,原來還不是我們的呢。沒打仗之前,荷蘭死活不給,現在我們打下了爪哇島,明天談判還不是一張嘴就到手。現在荷蘭關心的是我們能不能還給它爪哇島,而不是蘇門答臘島上的那點石油和橡膠了。」

    他看著秋湫還是顯得良心不安,便從道德層面開導她:

    「你想,荷蘭當局歷史上多次縱容土著屠殺華人,有的時候還是親自操刀,從兩百年前的『紅溪慘案』開始,這兩百年中有多少華人含冤慘死?現在我們教訓了它一頓,讓它出點血怎麼了?我們沒把東印度群島整個笑納,已經很厚道了。遠的不說,就說這個總督,你看著滿客廳的珍寶,價值幾百萬,他當總督薪水才有多少?他一個公務員買得起嗎?還不是靠斂財、盤剝治下人民?說到治下人民,那些土著能有多少錢?還不是主要靠盤剝華人!……哼,我敢說每一次華人遭洗劫,這些總督的荷包就會鼓一次。這裡的每一幅畫、每一件瓷器,都凝聚著東印度華人的血淚!……秋湫,你說我們應該把它們搬走,還是留在這裡?」

    「應該搬走!」

    秋湫使勁兒點著頭,斬釘截鐵地說道。

    然後,她又猶豫起來:

    「小強啊,這樣的話,我們是不是更應該把它們賣了,補償給這裡的華人啊?就這麼搬回國,好像也不太合適啊!」

    向小強真服了這個善良的小妮子了。他笑道:

    「補償華人,自然有荷蘭出血。這次不把荷蘭搾乾不算完。它不出血,我們就不還給它爪哇島,看它願意為了贖回爪哇島出多少血了。秋湫啊,我們把這些好東西搬回國內,統統獻給陛下。陛下很喜歡這些藝術品的。霍霍,而且她肯定不好意思獨吞,沒準就要賞還給我們一些。秋湫你想啊,這些東西,哪怕只是一小部分,就能給你買多少漂亮衣服和首飾啊。」

    秋湫臉紅紅的,咬著嘴唇,哼哼唧唧地道:

    「嗯,你說的也很有道理……那我們就這麼辦吧。」

    ……

    向小強一聲令下,一下午整個爪哇島佔領軍都運作了起來,搶在談判之前把爪哇島上每一件能找到的珍寶裝箱、裝車,由架著機槍的人民衛隊監視、押運,送往幾個港口裝船。

    最值錢的珍寶主要有三種:來自中國的瓷器、青銅器、玉器;來自歐洲的油畫、青銅雕塑、金銀工藝品,還有原來爪哇萬丹王國留下的文物。這些東西主要存放在三種地方:總督府裡、大清真寺裡、當地富商的家裡。到人家家裡去搶劫,肯定不現實,再說當地富商也大多是華人。但是另外兩地存放的珍寶,肯定毫不客氣地搬運一空。

    當佔領軍把珍寶從幾個大清真寺裡搬出來時,那些阿匍們幾乎是泣血抗議,但一點用也沒有。清真寺外面有很多穆斯林土著熱血沸騰、上前攔阻,試圖搶回祖宗的珍寶,但都無一例外地遭到了警察的毆打和逮捕。

    到了晚上,所有藝術品和珍寶裝了三艘小貨輪,分別由雅加達、三寶壟、泗水駛出,在雅加達北面海域集合,然後由兩艘驅逐艦護航,向北駛往大明。

    「大人,」宋如海有些憂心忡忡地問道,「如果荷蘭大使問起這些珍寶的事,我們怎麼回答呢?」

    「簡單,」向小強聳聳肩,笑嘻嘻地道,「打仗的時候被亂兵和亂民劫掠一空,我有什麼辦法。」

    雖然這一個下午的近乎明搶的行動,大家都看在眼裡了,但嘴上還得這麼說。歷史上西方列強一次又一次地在全世界幹這種事情,大明幹一次怎麼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6:51
第55集 要錢還是要島
    約翰-范-伯格躺在船艙裡,暈船快要暈死了。這個五十多歲的荷蘭老頭一下午吐了好幾回,中午吃的飯全吐出來了。他本來就怕坐船,前些天大明對荷蘭宣戰,他這個荷蘭駐大明大使被限時離境了,他和其他的一些荷蘭外交官一起坐船來到巨港市,在這裡待命。

    不過那坐的是上萬噸的大客船,雖然也有些顛簸,但畢竟好得多。現在坐的是一千來噸的驅逐艦,還開得那麼快,幾乎像一條劍魚似的在水面上跳著前進。那個年輕的明朝艦長開起船來就像個粗魯的牛仔,絲毫不顧及他這個上了年紀的、有教養的、上等人的感受。

    不過約翰-范-伯格似乎也沒什麼好抱怨的了。他現在躺在艦長室的床上。艦長是雖然也很狹小,艙頂也有很多儀表管線,但在驅逐艦來說,艦長室就是全艦唯一的單人房間了。好在巨港到雅加達航程不太長,驅逐艦航速又快,晚上就能到,不需要在船上過夜。否則他真不敢肯定那個艦長會不會把他攆到水手艙裡,跟那些水兵擠著睡。……從自己上了船,明軍驅逐艦上從軍官到水兵,對自己的態度都很冷淡,可以說是不客氣。上帝,那個艦長看上去可沒有多少教養,這種事完全做得出來的。

    想到即將前往雅加達,看著那個明朝年輕將軍的臉色,在談判桌上靠乞求儘量拿回利益,范伯格的心情更糟了。……怎麼不是乞求呢?現在荷蘭沒有一點資本跟明朝討價還價了。在遠東,海軍被消滅了,空軍被消滅了,陸軍被基本消滅了。現在爪哇島已經完全丟失了,毗鄰的幾個大島每一個都門戶洞開,明軍只要願意,隨時可以去佔領。

    現在國內給他的使命,就是儘量保住領土,至於其他的,比如賠款、割讓軍港、允許駐軍、出讓蘇門答臘的石油橡膠權益,這些都可以當作代價,以求得東印度群島的領土完整。一定要讓明朝把爪哇島還給自己,為此要使盡一切努力,不惜一切代價。爪哇島是東印度群島的重中之重,丟失了爪哇島,就等於丟失了整個東印度群島。

    外交大臣甚至發來密電,只要明朝能還回爪哇島,甚至可以拿某些不太重要的島嶼交換。當然,這是最後底線,不到萬不得已不能主動提出來。儘量爭取用賠款、權益等這些「軟」東西擺平,確保東印度群島完整,不傷筋動骨。

    這畢竟是荷蘭王國在世界上最後一塊大殖民地了。

    范伯格胸中噁心得要命,覺得實在不能再在艙裡呆了。他戴上寬邊陽帽,推門出來,扶著舷梯爬到甲板上,扶著欄杆,深深呼吸著新鮮空氣。

    此刻正是夕陽入海的時候,海平面處一輪通紅的夕陽正在慢慢往海裡沉,西邊天際一片火燒雲,落日在海面上拖出長長的倒影,閃動著無數點的金波,很是耀眼。

    若是在平時,如此美景肯定是令人陶醉。但現在范伯格根本沒心情欣賞。即使欣賞,也是不同的心情有不同的感覺:這也許預示著荷蘭王國在海外的殖民歲月,就像這夕陽一樣,日漸消沉了吧。

    天色就要黑透的時候,驅逐艦終於駛進了雅加達灣。藉著殘餘的光線,范伯格看到一座座龐然大物停在海上,在天際間映出巨大的黑色剪影。

    那是明帝國戰列巡洋艦、航空母艦、重巡洋艦、輕巡洋艦……高聳的塔樓、令人望而生畏的炮管……這些都是荷蘭王國砸鍋賣鐵也無法擁有的。

    范伯格出神地望著夕陽中一座座巍峨挺拔的身軀,突然有種悲觀的預感:荷蘭不配再擁有東印度群島了。這只是個開始,未來幾十年內,這串西太平洋上的翡翠鏈珠,這塊東南亞最富饒的地方,將會完全易主。

    ……

    晚上,向小強和三位老顧問一起吃飯,一邊吃一邊溫習明天談判的既定策略。這方面宋如海和孫繼業都是老本行,王鶴翔則聽多說少。

    向小強雙手拆著盤裡的大龍蝦。這大龍蝦有三斤多重,本地海裡打的。這裡距離澳大利亞很近了,所謂的「澳洲大龍蝦」就是這一種。他掀開殼子,用鉗子弄出裡面的大塊肉來,分給三位老顧問,一邊說道:

    「國內的底線是,除了上次的條件,既每個華人死難者賠償10000明洋;每個被**的華人婦女賠償6000明洋;年齡低於15歲的10000明洋;每個受傷的華人除醫療、康復、誤工費用外,賠償500-6000明洋;每個致殘的華人,除醫療、康復、誤工費用外,賠償4000-10000明洋;還有每年支付其足以保證之前生活水平的生活費用;大明在泗水、棉蘭、坤甸三處港口城市,建立軍港和軍事基地;蘇門答臘島80%的油田開採、經營權,60%的橡膠開採、經營權,由大明的公司掌握;引渡荷蘭駐東印度總督……這些條件之外,還要加上一億明洋的戰爭賠款。夠黑的。……一億明洋,說實話,我都沒概念,不知道一億明洋能買多少東西。」

    原軍工總局副局長王鶴翔吃著龍蝦肉,埋頭笑道:

    「一億明洋,差不多能造3000輛閃電-3坦克吧。如果是閃電-2的話,能造5000多輛。」

    「乖乖。」

    「如果造軍艦的話,永樂級的戰列艦,一億明洋差不多能造三艘。」

    「乖乖!」

    宋如海笑道:

    「大人不要忘記了,這是底線,我們要價的時候得要到一億八千萬明洋。還有賠償給死難、傷殘、還有受辱的華人的撫慰金,大約是4500萬明洋到5000萬明洋。這一條是不能動的。不過這筆撫慰金是按人數算的,現在還在統計之中,沒有準確數字。這樣只談單筆數字,而不是幾千萬明洋的總數,荷蘭那邊聽起來會好受些吧。」

    幾個人都笑了。向小強笑道:「那荷蘭豈不是要破產了?」

    宋如海笑道:

    「破產還早著呢。你們記得凡爾賽條約規定德國必須賠款多少?1320億金馬克。我們這一億明洋連人家的零頭都不到。雖然一金馬克含金量0.4克,我們一明洋含金量0.62克,比金馬克多一點。」

    向小強一聽和德國相比那麼少,又忿忿道:

    「啊?才有人家的一千多分之一?那我們幹嘛不多要點。」

    孫繼業搖頭道:

    「這個沒有可比性。首先那個天文數字根本就不現實,一千多億,根本就是個洩憤的數字,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掏得起,傾家蕩產也掏不起。事實也證明了,德國到現在也沒還起,還不是不了了之。其次那是世界大戰打出來的結果,每個國家都是砸鍋賣鐵、歐洲打成了一片廢墟,他們自己確實也需要這麼多賠款來恢復,而且那時候德國已經被打得垂死了,沒有任何發言權,為了保命,人家要多少都得答應,就算再在後面加兩個零,德國也會簽字的。

    「我們這裡情勢完全不同,只是一場局部的小戰役而已,而且只是在一個殖民地的小島上打仗,沒打到誰家裡去。一來我們不需要那麼多賠款,二來我們要得太多了,荷蘭也不會給。我們現在憑藉的,就是手中的爪哇島而已,並沒有逼到荷蘭家門口。我們不要說要一千多億,就算要十億,荷蘭可能就寧可豁出爪哇島不要了。」

    向小強聽得點點頭,深以為是。他想起來了正規歷史中的甲午戰爭,曰本向清朝索要了兩億兩賠款,就幾乎把清朝搾乾了。他知道在這個時空,日清之間也是發生過甲午戰爭的,不過這個時空的清帝國似乎沒有歷史上敗的那麼慘,最後只賠了一億兩而已。

    他不知道一億兩白銀和一億明洋相比,哪個值錢。歷史上金銀之間的比價總是大幅波動的,很難講。但按照後世的比價來看,一庫平兩白銀值90塊錢,一市兩白銀要值120塊錢,一億市兩白銀和一億明洋價值是差不多的。

    總的來說,一億明洋的賠款,在這種情況下,是很不少了。他相信這是大明zf經過反覆衡量、計算後提出的最合適數目。

    廚師推著小餐車進來了,把一隻大銀盤端上桌,掀開亮晶晶的銀罩子。

    大銀盤裡有一隻紅燜小海龜,周圍撒著東印度群島特有的香料。廚師掀開海龜蓋子,露出了裡面切好的海龜肉。向小強又拿著夾子給三位老顧問分到盤裡。

    等廚師推著小車出去了,宋如海又說道:

    「問題是,現在我們摸不清爪哇島對荷蘭到底有多重要,荷蘭到底願意花多大代價贖回去。說實話,我們佔領的是爪哇島,政治文化中心,土著多資源少,對荷蘭重要,對我們用處不大,我們就得千方百計的拿它換儘量多的東西。要是我們佔領的是蘇門答臘島,我們直接就自己留著了,根本不費心思換這換那的。蘇門答臘有的全是我們想要的。土著少、資源豐富,東印度80%的油田和橡膠林都在上面,而且地理位置極其重要,直接扼守馬六甲海峽。……就是有一條,良港比較少,不如爪哇島。」

    向小強笑道:「那我們何不用爪哇島跟他們換蘇門答臘島。」

    幾個人都笑了。

    宋如海一餐刀切下海龜的頭,夾著大龜-頭放到向小強的盤裡,笑呵呵地道:

    「來來來,向大人年輕人,多吃點這個……」

    幾個人都「哄」地笑了,向小強臉皮那麼厚,也讓弄得不好意思,吭吭笑著,低下頭撥弄「龜-頭」,開始吃起來。

    宋如海一邊用餐刀切海龜肉,一邊笑道:「我們不是也提出來,讓荷蘭用蘇門答臘島換爪哇島嗎?」

    孫繼業搖頭道:「可惜,那只是個要價罷了,總不能最後真的既拿了一億明洋賠款、又拿了蘇門答臘島吧。哪有那麼好的事啊。」

    宋如海也點頭道:

    「不錯,蘇門答臘島是好,但標的太大了,不現實。真要志在必得蘇門答臘島的話,我們恐怕得放棄其他所有的條件,放棄一億明洋、放棄爪哇島和婆羅洲的港口、駐軍,還得放棄引渡總督,可能那四五千萬明洋的華人撫卹金還得我們出,才有可能要下來蘇門答臘島。……也只是有可能而已。

    「所以還是現實點,讓荷蘭賠華人四五千萬明洋,我們拿到一億明洋,拿到泗水、棉蘭、坤甸三處軍港和駐軍權,拿到蘇門答臘島80%石油、60%橡膠的權益,再引渡總督回去,這樣比較划算。反正我們要蘇門答臘島,最大的目的就是石油而已。拿下蘇門答臘80%的石油權益,我們的石油問題也能解決。」

    向小強低頭吃著海龜-頭,也在點著頭,嘴裡哼哼唧唧地表示贊同。但他此刻腦子裡卻在想著一個簡單的道理:

    東印度群島對荷蘭到底有多重要?

    第一:東印度群島是荷蘭在海外的最後一塊大殖民地。失去了東印度,荷蘭就會從此退出殖民帝國的行列。

    第二:二戰後,荷蘭面對已經獨立了的印度尼西亞,不惜傾剛解放的國家之力,繞過半個地球,發動戰爭企圖奪回東印度群島。

    第三:爪哇島是東印度群島的政治中心、文化中心、經濟中心、交通中心、統治機器中心,沒有爪哇島,荷蘭就統治不了東印度群島。

    第四:蘇門答臘島雖然面積是爪哇島的兩倍多,石油橡膠資源豐富,而且緊貼馬六甲海峽,但畢竟是一個相對「邊緣」多了的島嶼,不像爪哇島那麼不可替代。

    從某種程度上說,蘇門答臘島相當於中華民國的東三省,而爪哇島相當於中華民國的寧滬杭地區。雖然寧滬杭地區面積遠不如東三省大,在東亞的戰略位不如東三省重要,資源也不如東三省豐富,但有一條,東三省只是一塊「資源區」,而寧滬杭地區是全國的政治、經濟、文化、統治中心,一旦失去,就無法正常統治國家。而東三省,這方面的重要性要低得多。

    在南洋也是一樣。對荷蘭來說,失去了爪哇島,就等於失去了東印度群島。而失去了蘇門答臘島,只是失去了蘇門答臘島。

    第五:最重要的一條,荷蘭在東亞已經沒有任何力量了,它現在手裡一張牌也沒有了。明軍就算要拿下整個東印度群島,也只需要再多派幾個師,從容地登上幾個大島,去佔領地面、彈壓土著而已,甚至都不需要什麼戰鬥。而荷蘭只能幹看著。

    其實向小強也知道,大明之所以沒這麼做,一來是不想再在南洋投入更多的精力打仗了,特別是北面有北清、東面有曰本的時候。能解決石油問題,目的就達到了。

    二來是擔心英美忌憚。在英美看來,東印度群島在荷蘭手裡很安全,對自己構不成什麼威脅。東印度群島再怎麼大、再怎麼富饒、戰略位置再怎麼重要,荷蘭都不可能有一天以東印度為跳板,來攻擊馬來亞、菲律賓。而大明一旦掌握了東印度群島,則完全有這個可能。那時候整個南洋的戰略局勢將會急轉直下,大明將從傳統的小紅帽角色,一躍成為大灰狼,甚至成為大老虎。

    一把寶劍,掌握在小孩子手裡,和掌握在壯漢手裡,給周圍人的威脅感是截然不同的。東印度群島就是寶劍,荷蘭就是小孩子,大明就是壯漢。

    一旦英美把大明當作假想敵,那就太遭了。大明的海軍抗衡曰本海軍已經很吃力了,如果可能再加上英國、美國的海軍,世界第四位的海軍同時抗衡第一、二、三位的海軍……所以,絕不能出現這種情況。

    所以大明zf提的條件,在向小強看來並不是那麼「絕」。其實他也知道,大明這麼做,主要是怕把爪哇島「砸在手裡」。回頭把荷蘭逼急了,賭氣不要爪哇島了(當然這在向小強看來不大可能),那大明拿著沒什麼用,而且連點錢和石油也換不到了。

    向小強突然說道:

    「三位大人,我有一個小把戲,可以試試荷蘭那邊到底能出多大的價碼。」

    然後他壓低聲音,說了一通。三個老頭相互看看,突然都噗哧一笑,都點頭道:

    「可以試試看。」

    向小強抬頭看看掛鐘,說道:

    「事不宜遲,既然大家都同意,我馬上叫人安排。」

    說著,他拉了電鈴,叫進來自己的貼身警衛,對他如此這般吩咐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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