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注定成魔 作者︰老槍在手 (連載中)

dj0425 2010-3-16 17:28:1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1 136988
dj0425 發表於 2010-4-3 11:03
第三百三十五章 逝水流年(二)

  是坐在女子另一邊的那個男人……

  撒加居然碰到他了!

  男人站了起來,一頭漆黑的齊腰長發晃動著,他緩緩轉過頭,看著驚慌失措的撒加。

  「滾開。」

  聲音冷的嚇人。

  「你是我?」撒加呆呆的站了起來。

  整片湖扭動了一下,兩人中間的女子消失了。

  「誰是你?你又是誰?我是你?還是你是我?」男人冷冷的道,那張俊美冷漠的臉上是一種孤傲的表情。

  「你狂什麼!」撒加突然怒了,「你這個蠢貨,就是你這種不知所謂的狂妄,才失去了她!」

  男人笑了,修長的身體動了一下,一股巨力便擊中了撒加的胸口。

  沒什麼作用,這看上去跟以前的自己一模一樣的傢伙實力真的太弱了,撒加拍了拍胸口,一拳便貫穿了那男人的身體。

  「你殺了自己?」男人深邃的眼裡突然射出了一道詭異的目光,鮮血從身體裡噴出,灑在撒加赤裸的上身。

  撒加身上一顫,驀地清醒!

  「你就那麼討厭以前的自己嗎,甚至毫不猶豫的就殺了他……」男人詭異的目光熄滅了,整個人化為一道輕風,從撒加耳畔吹過。

  就在風還未退去的時候,撒加再次驚呆了。

  「這是……」他吃驚的看著眼前的老木桌。

  「勿忘我,希麗雅。」

  斑駁的字跡上還有未乾的淚痕。

  「這是,這是我和她的第一次,依琳,依琳你是我的女人,你把最珍貴的東西給了我,我卻辜負了你……」

  撒加喘著粗氣,眼神變得迷亂。

  「不,不,你背叛了我,你在騙我,你傷我如此之深!你是那個狗屁神皇之子最寵愛的侍女,怎麼會,怎麼會還是完璧之身!」

  他猛地轉頭,望向老木桌旁的石床。

  一灘刺目的處女落紅!

  撒加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突然——

  哐!

  老木桌被他一拳砸碎,木屑紛飛,而一片木屑卻筆直的射向了空中,繞了一個彎後,朝著撒加激射而來!

  望著朝自己臉上飛來的木屑,撒加的瞳孔裡出現了另一幕場景。

  那是一個陽光如詩的清晨。

  一滴滴的血從那個長發齊腰的男子臉上落下,染紅了他腳下的花瓣,漆黑的發色即使是在柔懿的陽光中,也讓人心顫。

  一片棕紅色的木屑壓在紫色的花瓣上,上面斑斑點點的紅和男子臉上的紅一模一樣。

  「你這個蠢貨!蠢貨呀!」

  撒加的怒火已經完全沖昏了頭腦,手中紅光乍現,腳下一動,瞬間出現在那個男子的面前,一刀刺進了他的腹部。

  「連你愛的人都分不清楚,死就是你的解脫!」撒加喘著粗氣。

  可是,他愣住了。

  男子竟然一動不動,即使腹部被撒加刺穿,血流如注。他只是看著那個傷心欲絕的女子,眼裡的光芒就像心正在被寸寸焚盡!

  「你不痛嗎……」撒加的目光與那男子的目光交匯了。

  「還是心裡的痛已經讓你毫無感覺了?」

  「因為她是你愛人的啊!」撒加身體一震,血刀直直從那個男子身體裡劃過,然後,強悍的力量將男子的身體四分五裂!

  咚咚,咚咚,咚咚……

  男子的心臟落在撒加腳下,蠕動著。

  「這就是你的心麼?」

  撒加低頭看著那一縮一放的肉塊。

  唰!

  血刀直直插進了心臟中!

  「什麼!」

  撒加瞠目結舌,只見那顆心臟猛地跳起,阻擋住了撒加的刀尖!

  轟!

  一股強烈的力量讓撒加倒飛出去。

  然後,心臟飛到了那個女子面前,在她心碎的眼神下,慢慢石化……

  咔。

  已經成為石頭的心碎掉了。

  那絕美的白衣女子蹲下了,注視著那就像是在懺悔的碎石。

  晶瑩的淚水落在了碎石上。

  「依琳……」撒加緩緩爬起,走到女子身邊,「原諒我了麼,在你的面前,我殺了他,殺了那個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的傢伙。」

  他伸出了手,想要抱住依琳,可是,他卻撲空了,整個人摔向地面。

  沒有疼痛的感覺,撒加就像掉進了一個軟綿綿的水池,眼前一片漆黑。

  而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畫面已經變了。

  他看到了一個鋪滿黑瞿石板的大殿,正中梯形的高臺上,依琳置身在一個漩渦般的能量團中。

  刺目的金光吞噬著她的身體,讓她的皮膚乾裂蜷縮,讓她的秀髮枯萎斷裂!

  撒加突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脆弱過,渾身無力,甚至連移動一下都困難無比。

  「不要啊!依琳!我是愛你的呀!那只是誤會!誤會!」

  撒加淚流滿面。

  心在崩裂,淚水在滑落,可是,為什麼這淚水是冷的?

  冷的……就像這座寂滅神殿。

  撒加撲向了那個金光燦爛的漩渦。

  場景又換了,雖然同樣是金光一片,但在破曉的天空中,這金光很明顯極具攻擊性。

  黑翼?地獄修羅王?不是已經沒了嗎?我現在是完整的修羅體了!撒加吃驚的看向背後,腳步不由得向前了點。

  脫離了?!

  他竟然就像一個靈魂一樣從另一個身體裡走了出來!

  「不是我?」他回頭望著那張臉。

  一道細細的疤痕掛在右臉上,淺淺的鬍渣讓那張很有吸引力的臉變得滄桑而傷感。

  「又是你!為什麼看到你就像看到自己!你在幹什麼!沒用的傢伙!這種程度的魔法也讓你這麼痛苦!」

  撒加恨恨地道。

  驀地,他看到了金光後那個淚如雨下的女子。

  「依琳!」

  撒加狂吼著朝她飛去,可她的眼睛卻沒有看著自己,只是痴痴的望著那個為她擋住一切的男子,任憑淚水從臉頰滑落。

  「你看不到我了麼?你只看的到他?你的心裡只有他?就算他一次一次的傷害你,你還是那樣無悔的愛著他?」

  撒加凝視著依琳的臉,喃喃自語。

  突然,撒加眼前出現了那一幕——依琳被布羅擁在懷中的那一幕!

  「真的還是假的?」撒加的心裡湧出絲絲恨意,「你不是後來背叛他了嗎,如果是演戲,你幹嘛這麼逼真,讓我,都感動了呀!」

  恨意瀰漫了他的意識。

  猛地,撒加將血刀插進了依琳的身體。

  矛盾!兩個場景前後對比的矛盾!反差到讓人瞠目結舌的矛盾!就像那愛與恨虛無的間隔!

  刀身穿過了依琳,一切都消失了。

  撒加一個凜冽站在了一條瀑布前的巖石上。

  落霞谷?

  他眼神散亂的看著四周。

  什麼落霞谷!明明就是埋骨之地的斷葬山谷!冥界魔門打開的地方!

  「下雪了?」

  羅秀那混蛋不是說過,這裡只有黃昏麼?

  為什麼天越來越暗,雪越下越大,我的身體也越來越冷?

  變了,又變了,怎麼這是塔羅納的那面峭壁,咦,那攀爬峭壁的男孩不是我嗎?糟了,摔下來了!

  撒加猛地跳起,想要接住男孩。

  可他接住的不是男孩,是依琳。

  她靠在他的胸口,雙臂軟軟的掛在他的脖子上,媚眼如絲。

  嬌喘,呻吟……

  他和她正在用肉體交融的方式將愛昇華。

  這是時間與精神荒原,這是我和她飛翔的天空,這是我和她情意綿綿的一生許諾!

  撒加低頭看著地面,黃沙正在乾冷的風捲下跳著舞,明明很蕭瑟,可為什麼和他懷中那具熾熱的誘人的無與倫比的嬌軀搭配起來,顯得如此妖嬈?

  撒加不禁摸向了依琳絕美動人的臉。

  「這是——血?還是淚?」

  依琳消失了,時間與精神荒原也不在了,漆黑的夜空中,只剩下撒加一個人,呆呆的看著手中摸到的紅色液體。

  「不,不是……」撒加用力搖搖頭,「這是我流下來的血淚……血淚啊!」

  雙手一張,強大的力量瞬間撲向下面那個一望無際的黑坑。

  「我們之間不是已經恩斷義絕!」

  瞬間,斷葬山谷那個巨大無比的黑洞沒了,變成了郝頓瑪爾荒原。

  撒加強悍無匹的力量竟然一剎那就將這片廣闊無垠的土地摧毀殆盡!

  耀眼的毀滅後,撒加發現他竟然站在一座白色的石墓前,風化的斑駁刻在墓碑上,還有那祭奠往昔的墓誌銘。

  「西麗雅……你一直安靜的睡在這裡麼?」撒加痴痴的望著墓碑,「我不是向你道別了麼,我記得我對她說過,美麗的你,化為了天上最美麗的雲,一直祝福著我,祝福著我的快樂……」

  「天之巔,有一朵雲,那是我愛了萬年的你,地之低,有一把土,那是痴痴守候的我……」

  一陣飄渺動聽的歌聲從身後傳來。

  撒加猛地轉身,只見希麗雅從那道代表著永世分離的深壑中虛空走來。

  「大人,你不記得了?你是那朵雲,我是那把土……」

  「你是依琳,是依琳!」撒加吼道。

  「依琳?你不是不要她了嗎……」希麗雅淡淡的笑道,「而你身後的墓地中,長眠著那個為你付出生命的女人……」

  「不!不是的,我清楚自己的心!」撒加幾欲崩潰。

  「可你殺了她呀,剛才你的刀不是刺穿了她的身體嗎?」希麗雅笑道。

  「那是幻象!這裡是第六獄!流年人間!那是回憶……回憶!」撒加的吼聲就像在掙扎。

  「錯了,這是真的,都是真的,你的確殺了她。」希麗雅還是那種淡淡笑容。

  「我沒有!她在神界!在另一個男人身邊!」撒加聲嘶力竭的喊道,臉上痛苦萬分。

  「這……就是我說你殺了她的理由。」希麗雅的笑容消失了。

  「理由?」撒加失魂落魄的望著她。

  希麗雅盯著撒加的眼睛,「因為,我說你殺死的,不是她的人,是她的心啊。」

  心?她的心?心死比身體的死亡更可怕?

  撒加突然爆發了,「假的!謊言!什麼心死!還有比承受過背叛的心死得更徹底的麼!我的感受,我比你更清楚!」

  帶著血焰的刀氣斬向了希麗雅。

  「給我滾開呀!」

  停下了?

  刀氣沒了,希麗雅沒了,撒加揮刀的手被一隻手抓住了。

  好熟悉的溫度,好熟悉的手心。

  撒加慢慢轉過身……

  他呆住了。

  只見依琳一隻手拉著他,一隻手捧著一顆血淋淋的心臟!

  依琳的笑臉美得驚心動魄,可真正讓撒加驚心的,是她左胸那個血肉模糊的窟窿!

  「看吧,撒加,這是我的心……」

  依琳將自己的心臟捧到撒加眼前,輕聲道。

  撒加的心抽搐的快讓自己窒息了,渾身欲裂,眼前的畫面讓他心碎,他只想讓依琳也看看自己的心,於是,他將手插進了自己的胸膛!

  「我的心呢?」

  他竟然沒有摸到自己的心臟!

  「在這……」依琳左胸的血窟窿裡多出了一顆心臟,撒加的心臟!

  「你早就把你的心給我了,你不知道嗎?」依琳的笑容美到了極致,勾魂奪魄的目光從眼中射出,在撒加臉上流轉……

  「沒有心的人,可是會死的喲。」

  依琳說完這句話,曼妙婉約的身影在撒加的眼眸中變得越來越模糊。

  會死……當依琳的身影完全消失時,撒加也閉上了眼睛。

  不過撒加沒有死,他再度睜眼時,發現自己回到了德薩斯新城。好多熟悉的人接踵而至,好多熟悉的畫面再次重演。

  然後,德薩斯新城在一片璀璨的光芒中湮滅。

  然後,撒加又回到了聖城,回到了聖塔中,回到了和依琳纏綿的每一個瞬間。

  然後,撒加看到了布羅。

  然後,撒加來到了花樹山谷。

  然後……

  好多然後。

  彷彿一次徹底的洗滌,將心中隱藏的所有刺所有傷一次拔個痛快!

  亂,卻清晰;幻,卻真實。

  撒加拚命的抗爭著,他想要改變一切,卻又無能為力。他只能不斷的抗爭,不斷的失敗,不斷的再抗爭,不斷的再失敗……

  無數次的崩潰,無數次的重來,讓撒加瘋狂到了極點!

  可是,他卻沒有放棄,他始終在抗爭,始終在無止盡的抗爭,始終在永不屈服的想要改變著自己的命運!

  真,假,虛,實。

  交疊著,錯雜著,就像那人間的流年,無痕,卻深刻的讓人不能自拔。最終沉淪,廢棄,雙手空空……

  真的可怕。

  這亦真亦幻的第六獄——

  流年人間!
dj0425 發表於 2010-4-3 11:03
第三百三十六章 斷崖

  這是心的獄。這是讓人徹底淪陷的地方。

  因為……

  最難測最難捉摸最難把握最難控制最難明白最難修煉的——

  就是人心啊!

  撒加抗爭了多久?

  與心抗爭了多久?

  不知道。只知道,不管那些景象怎樣折磨他心裡糾結的柔軟,打擊他心裡的弱點,他都會不顧一切的去抗爭……

  於是,撒加的心在一次次碎裂又復合的過程中漸漸達到一種無所畏懼的狀態時,那些分不出真假的場景便越來越少了。

  終於。

  當他怒吼著奔向最後的幻影時,一切都化為了虛無。

  「這是?」

  撒加停下了腳步。

  巨大的心?!

  撒加竟然站在一顆巨大無比的心臟上!

  這顆直徑數百米的心臟,是由一種紅色的巖石構成的,撒加蹲下摸了摸,感覺異常堅硬。

  「心若磐石,是非無常。這裡,叫心臺,就是流年人間的本相,現在,讓我滿意的人啊,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心,也和這石臺一樣無堅不摧了?」

  撒加耳邊響起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很倨傲,很冷漠,就像所有人都被他俯瞰一樣。

  「有很多問題想問嗎?」

  這聲音就像長了眼睛看到撒加張口欲問的模樣一般。

  撒加沉默了,他知道這個聲音就是那個男人的,創造了六道之獄的那個男人。於是,他選擇了沉默,因為自己和他相比,境界差得太遙遠。

  「不必驚訝,這是我靈魂的意識在對你說話,我已經死了,死在那最後的抗爭中。」聲音繼續響著,「你已經通過了第六獄,當你懂得並做到這最後一獄揭示的道理時,所有的一切便不復存在。」

  撒加若有所悟。

  他明白了,原來這最後的第六獄要揭示的東西,正是自己從一開始進入流年人間的幻境時就一直在拚命去做的事情!

  抗爭!

  對,沒錯,抗爭,這就是第六獄的意義,就是那個男人所謂進入縻蠃天涯的資格!

  原來,在他的眼中,要成為最強的人,必須抗爭,與命運,與心,與一切抗爭!

  「沒有一顆抗爭的心,就算你具有了「自知、悟性、堅定、忍耐、戰意」,也不配叫做最強!」

  聲音說完這最後一句話後便再也沒有響起。

  然後心臺動了,朝著前方那一片漆黑的雲霧中飛去。

  「好強大的靈魂力量。」撒加盤坐在心臺紅色的石面上,不禁感嘆到。這個男人的確配得上最強兩個字,不僅創造了六道之獄,而且就算隕落的時間早已無法計算,也能讓此刻的撒加由衷讚歎。

  「這是什麼?」撒加突然看到心臺的石面上有許多模糊的劃痕。

  是刻下的字跡!密密麻麻的佈滿了整個臺面!

  撒加站了起來,在寬闊的心臺上來回走動,閱讀著這些字跡。

  是冥界的文字,而且翻來覆去只有一段話。

  「星兒喲,你帶走的,是思念嗎……月兒喲,你期盼的,是重逢嗎…… 夢裡,是誰的聲音……心裡,又是誰的故事……劃過千年的雙槳,心湖的水喲……還能不能記得,我和你最初的溫暖……忘了嗎,那刻在風中的訴說……」

  撒加終於知道另一個進入第六獄的人是誰了。

  七夜。葉斐所說的一百多萬年來,進入第六獄的兩個人,竟然就是自己和七夜!

  撒加知道,這段話是一首叫《心湖》的歌,而且這首歌他聽過很多次了,他也知道這首歌的來歷,那是她的母親教她的,而她的母親,正是自己的這位前輩最愛的女人……

  撒加不由苦笑。

  「七夜……他也在抗爭嗎?還是說,這刻下的字跡,代表著他最不願意忘卻的東西?」

  撒加凝視著那模糊的痕跡。

  它們就像在傾訴,傾訴著七夜心裡至死不渝的思念。

  「他應該也成功了,進入了縻蠃天涯,所以才成了冥界最強的冥帝。」撒加緩緩點頭,重新盤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心臺飛入了漆黑的雲霧。

  ……

  其實,撒加想錯了。

  七夜並沒有成功,不然的話,僅僅是冥帝,又怎麼能叫最強?

  七夜那時承受的流年人間幻境遠遠沒有他這樣可怕,七夜成為強者的路是單一的,只有修煉,只有殺戮。

  而幻境中出現的所有景象,都是關於依琳的母親千湄的。

  七夜很愛千湄,所以他根本無法抗爭,被困在幻境中一次又一次的刻下了他心中無法釋懷的糾纏。

  所以,撒加才在心臺上看到了那些字跡。實際上那並不是刻在心臺的石面上,而是刻在了神界那汪湖水的岸邊。

  不過,七夜的天份的確高得可怕,在沒有進入六道之獄前,僅僅憑藉半修羅體就能成為縱橫冥界威震神界的人物!帶著冥軍幾乎覆滅了整個新神域,也正是在那裡,他遇上了千湄,並將她帶回了冥界地獄。

  後來千湄被岑森送回了神界,為了讓七夜重新成為那個為了戰鬥而生的男人,岑森故意說千湄被自己殺死。

  七夜和岑森在冥河格里芬斯之巔狂戰千日後,岑森戰敗,不得不在深淵的死亡黑澤調息百年。深淵地獄就此決裂,七夜在冥尊達密釋的催促下帶著心裡的傷痛進入了六道之獄。

  讓達密釋沒想到的是,七夜沒有通過第六獄,更讓他失望的是,從前五獄獲得完整修羅體、變得更加強大的七夜,竟然不顧自己的命令在落塵星河前擋住了冥軍……

  最後,在達密釋的弟子迦南的陰謀下,七夜被冥域四巨頭用冥界禁招「波密戰法——明王破」殺死。

  還好,七夜的靈魂殘存被魯南用血魔法偷偷封印了起來,不然多年以後,也不會有這個通過全部六獄的男人出現了。

  ……

  穿過了漆黑的雲霧,撒加眼前出現了光明。

  一道斷崖,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中看上去那樣孤獨。

  心臺停在斷崖之上,撒加跳了下去。

  心臺消失了,斷崖不大,只有數十平方米,周圍的火焰將表面烤焙得很燙。

  嗞嗞,撒加腳上的破戰靴都被烤軟了,流出了亮晶晶的金屬液。

  負極能量密度很高!

  僅僅只是呼吸,撒加就感覺到體內氣息循環的很快。沒有感悟法則,實力增長的速度便清晰可見,獲得完整修羅體後,撒加身體內那種自發淬煉肉體的循環變得更快更強烈也更徹底。

  「對力量的渴望,在這裡能得到最好的滿足,六道之獄的盡頭,縻蠃天涯。」

  剛才在心臺上出現的聲音又響起了……

  一抹透明的氣息驟然間跳躍在斷崖之上,然後化為了一個身影。

  一個孤傲的男人站在了斷崖上,身形偉岸,一頭漆黑長發散亂的披在肩頭,臉部線條堅硬而剛毅。

  撒加不禁看呆了——這個男人並不英俊,但他的臉上卻有一種無可匹敵的霸氣,整個人就像一柄插在斷崖上傲視天下的劍!

  好像所有的人,都應該在他的腳下臣服,好像所有的強者,都應該在他的氣息下頂禮膜拜!

  一切都那麼理所當然,一切都那麼順其自然,一切都那麼順遂渾然。

  撒加知道,這個男人就是創造六道之獄的人,就是冥尊達密釋口中那個最強的傳說!

  所以,他該,他該站在孤崖上君臨天下!

  「我的靈魂體也值得讓你這樣嗎?」男人笑了,一身老舊的布衣,衣襟微微飄動,「你這種表現可不是一個通過第六獄的男人該有的。」

  撒加愣了愣,還是說不出話,這個男人靈魂體的氣息太恐怖,簡直讓人窒息。

  「怎麼樣,我的流年人間?」男人看著撒加,「不管再強的人,也逃不過心的糾纏,這並沒有絕對,而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盡所有去抗爭,即便心陷入無法擺脫的痛苦,那樣的心也是最堅硬的,無法被任何東西破碎。」

  「就算……」撒加用力呼吸著,抬起眼盯著男人,不過,即使他拚命想要說話,心跳的極度負荷還是讓他只能從喉嚨裡發出陣陣粗而無力的氣體。

  「就算什麼?」男人將自己的氣息收斂了一些。

  撒加好受多了,深深吸了口氣,「就算會失去最重要的東西也在所不惜嗎?」

  男人沉默了一下,說出了兩個字:「值得。」

  「我覺得不值得。」撒加皺起眉頭,「你剛才說,再強的人,也逃不過心的糾纏,你不是最強嗎,可為什麼還會隕落。」

  「我沒有做到。」男人緩緩地道,「為了心裡最後的抗爭,我付出了所有。包括……」他深深看了撒加一眼,「你所說的最重要的東西。」

  說到這裡,男人露出一絲讚許的微笑,「這是我破損的靈魂體形成六道之獄後才悟出的,而你卻已經懂得。」

  「懂得什麼?」撒加反而不明白了。

  「抗爭的心。」男人輕聲道。

  撒加沒有回話。

  男人嘆息了一聲,「流年人間,不是為了讓你的心變得堅硬無知覺,而是,讓你將自己的心看得更清楚,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從而為了它去抗爭,去改變那該死的命運!」

  「你做到了,從進入第六獄開始,你就一直試圖在改變,而不是去忍受和等待,所以,我也迫不及待的讓你來到了這裡,歡迎來到縻蠃天涯,我的後人,無數年來第二個進入這裡的阿修羅王。」

  撒加驚訝了,「第二個?第一個是誰?」

  「第五獄的梨嘉。」男人道,「可惜她的天份再高,也沒有能懂得流年人間的真正意義,流年人間裡的幻境只能讓她痛苦的承受,直到一萬年之後幻境自然消失,她的心也變得麻木不仁,毫無感覺。」

  「梨嘉?她不是在第六獄就選擇了靈魂自爆?」撒加問。

  「那只是幻象,她來到了這裡,不過意識已經完全紊亂,沒過多久就真的靈魂自爆了。於是,她便不配得到修羅那抗爭宿命的本源——六道法則!」男人說道。

  「六道法則……修羅的本源。」撒加極力控制住內心的震撼。原來梨嘉也無法抵禦流年人間的幻境,對於那種將心裡最柔軟的地方徹底暴露並放大無數倍的真實的虛幻,撒加深有體會。

  「還有一個人呢?」撒加問。他原本以為另一個進入縻蠃天涯的是七夜,沒想到竟是梨嘉。

  「另一個?」男人頓了一下,反應了過來,「你說的那個人啊,他被我送出去了……」男人顯得有些無奈,「漫長無盡的歲月中,也有一些天賦很高的阿修羅王來到第六獄,我從來沒有見過誰甘願在流年人間裡的幻境裡停留的……他似乎很迷戀自己內心的東西,不願自拔的待在幻境裡。」

  「是這樣……七夜,你甘願麼?」撒加心裡有些唏噓,甚至還有一絲共鳴,因為他也曾那樣甘願的為自己深愛的女人付出一切。

  「面對自己的內心,崩潰是正常的,而我需要的人選,不是崩潰之後的麻木,而是崩潰之後的反抗,因為只有那樣,才有足夠的資格去承受那個輪迴,完成我沒有做到的事情。」男人道。

  「那個輪迴?」撒加心裡一顫,「那就是你們選擇的理由?」

  「沒錯。」男人點點頭。

  氣氛安靜下來了,男人一直看著撒加,撒加在他威壓感十足的目光下渾身都在冒汗,晶瑩的汗珠掛在上身的疤痕上,在火光的映照下亮閃閃的。

  「我還沒有資格知道?」撒加忍不住了。他連第四獄的赤血巖漿都能忍受,卻忍受不這個男人銳利無比的目光。

  「不,我承認的人,已經有資格知道了。」男人的語氣淡淡的,卻帶著不可抗拒的肯定。

  「那你為什麼不說?」撒加胸口起伏著。

  「因為我要你自己去尋找,那個輪迴,還有一切你想要知道的事情,都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東西里,我相信,能懂得第六獄真正意義的人應該可以找到。」男人笑道,同時目光也從撒加臉上移開了。

  撒加長出了口氣,看著他,「你在做遊戲?」

  「抗爭本來就一場遊戲,只不過參與的資格是命運罷了。」男人抬起頭,望著漂浮在斷崖上空那些火紅的雲霧,「如果連參加都不敢,那你所謂的抗爭,又有何存在的價值?這是最簡單的道理。」

  撒加微微一笑。

  男人看了撒加一眼,安靜了幾秒種後,男人右手一揮,一團黑色的光霧從斷崖前的火焰中升騰而起。
dj0425 發表於 2010-4-3 11:03
第三百三十七章 燦爛

  撒加有些吃驚了,因為他可以清晰無比的感受到那團黑色光霧中強烈到極點的戰意!

  那是一種毀天滅地的氣息,那是一種無論如何也要不屈到底的爭鬥!

  「修羅的本源……」男人看著那團黑光霧,「想繼承嗎?」

  「那就是六道法則?」撒加問。

  「不,真正的六道法則,需要自己感悟。」男人右手五指一張,一根長長的黑色的物體刺破了光霧,飛到他手中。

  一柄長槍!

  黝黑的槍身毫無光澤,看上去有些沉重,槍頭異常尖利,槍柄上類似於圖騰的鏤刻花紋已經被磨得平整,槍尖上還有絲絲血紋,像是已經擦不掉了,被深深印在上面。

  這是一柄並不華麗的長槍,至少和奧菲拉爾大陸上那些騎士的龍槍相比簡陋了太多,甚至連車羅的那柄巨大的黑槍也比它好看。

  可是,撒加卻被它完全吸引住了!

  因為它的氣質——捨我其誰、霸氣十足的氣質!

  「槍柄上是被使用者的手給磨平的……還有那槍尖上的血跡,過了如此長遠的時間還無法抹去,一定是飲盡了鮮血……」撒加心中想到。

  「可是,它卻隨著我的隕落,被封印在這縻蠃天涯。」男人似乎看穿了撒加的心思,手腕一動,長槍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

  呼!

  斷崖周圍的火焰低頭了!

  熊熊燃燒的它們竟然被長槍帶起的勁風吹得不敢抬頭!

  「歲月無聲,縱然身死,心又何妨?」男人右手一抬,長槍飛起,插在了撒加面前——「拔起它。」

  撒加不由自主的雙手握住槍身。

  猛然間,他的心狂跳起來!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觸感?

  無法形容!撒加只覺得心中戰意驟起,就像狂風暴雨一般!

  長槍劇烈的顫動起來,如同來自遠古卻無法被時光淹沒的怒吼!

  「沉默了太久,你也寂寞了……」看到長槍的反應,男人笑了。

  撒加的雙手在止不住的顫抖,他用盡了全力,長槍依舊紋絲不動。

  「看起來它還不承認你。」男人收起了笑容,目光炯炯的看著撒加,「殘酷法則,加上你現在的修羅體,實力應該和初入冥帝境界的人的差不多了,可是,你卻連將它拔起一毫米的力量也沒有。」

  「承認我?你是要我做它的主人?」撒加雙目中儘是驚駭,「冥帝的實力竟然也拔不起它!」

  撒加鬆開手,深深吸了口氣,「它叫什麼?」

  「焚天。」男人輕聲道。

  「好霸道的名字,為了和它的主人一起抗爭,連天都可以焚燒殆盡!」撒加望著焚天槍微顫的槍身,那低沉的鳴叫,彷彿在向那個男人傾訴,傾訴它心中封存的寂寞!

  突然,槍身的鳴叫加劇了,似乎變成了悲鳴!

  撒加定睛一看,只見一道淡淡的黑氣纏繞著它,讓它就像在囚籠中掙扎,無奈卻又不甘!

  「斷!」男人低喝一聲,手指一動,纏繞在焚天槍身上的黑氣消失了。

  焚天槍安靜了下來,彷彿過度悲傷後的啞然。

  「別了吧,兄弟。」男人深深注視著焚天槍,「我已經不復存在,出了這縻蠃天涯,我甚至連存在一分鐘的力量都沒有,這……還有什麼意義。可是,修羅的傳說必須有人繼承,那高高在上的慾望必須有人去打碎,你,焚天,我生死相依的兄弟,不能陪我待在這裡,那樣會讓習慣鮮血的你失落,也會讓我內疚……你知道的,我很討厭那種感覺……」

  男人說到這裡的時候,撒加看見了,那眼中的一絲落寞。

  「這樣的人心裡也會有牽掛嗎。」撒加望著男人孤傲的身影。

  沉默了很久,男人開口了:「我已經切斷了和焚天槍的靈魂聯繫,它不再屬於我,至於你能不能得到它,只能憑藉自己的實力。」

  說罷,男人雙手一合,焚天槍化為一道黑光沒入了撒加的身體。

  「它已經在你的靈魂中,用你的實力向它證明吧,你配得上它,這隨著我西戒馳騁縱橫生死不離的兄弟。」

  「你就是西戒!」撒加雙眼猛地放光,「阿修羅的祖先,傳說中最強的修羅!」

  「最強?」西戒似乎在笑,「我不配這個稱呼,不然也不會成為傳說了。」

  「就算是你,也不能稱為最強嗎。」撒加胸口起伏著。他在斯汀融合深淵意志時,見過深淵遠古六大魔宗的靈魂,血海的莫甘魔宗曾經告訴過他一點關於這個男人的事情。

  從那時候開始,「西戒」這個名字就牢牢的記在撒加的心中。

  「不然為什麼會被殺死?」西戒笑了笑,「只能將破碎的靈魂強行聚合這個六道之獄——封存修羅本源的異次元空間。」

  「這裡是異次元空間?」撒加又是一陣驚訝。

  「有什麼奇怪的,實力到了那個程度,本來就可以創造空間,現在統治冥界的那個傢伙不也做到了嗎,如果不是有個小傢伙把你在那裡的表現傳送到了這裡,我也不會知道你這個用人類身體繼承阿修羅王血脈的後人這樣出色。」西戒道。

  「冥尊達密釋……新人訓練所的三個異次元空間居然是他創造的。」撒加喃喃自語。

  「不,只有第三個,那個你最讓我滿意的地方。其它兩個只是他開啟的。」西戒聽到了撒加的自語

  「刀風浮陸。」撒加明白了。

  「那個小傢伙很有意思……」西戒不禁點頭道,「我沒想到摩尼的後人念力這麼強,居然可以穿越六道之獄,將影像傳送到這裡,如果摩尼還活著,一定也會有我現在的心情。」

  「摩尼?後人?」撒加又不懂了。

  「你會知道的,當你達到那個程度時。」西戒微笑著看著他,「我很滿意你的表現,所以,我也不需要存在了。」

  西戒的靈魂體突然爆發出一股強烈的氣息,撒加只覺得整個人一下就定在了原地,身體也好像不屬於自己了。

  「記住,我最值得驕傲的後人,最強的人,永遠是你自己!」

  西戒的靈魂體變得越來越透明,眨眼之間便和撒加的身體合二為一!

  「最強的人,永遠是自己……這句話,我好像也說過……嗯,是離開奧菲拉爾大陸時對隆克說的……」撒加的意識漸漸模糊。

  直到,完全失去了知覺。

  ……

  夕陽的光灑在花瓣上,帶來美麗柔和的光點。

  突然,一個影子遮住了光線,花兒也暗淡了下來。

  「讓開……」赫缺抬起頭,手上一把生銹的小鐵壺流著清水。

  「不。」蘇菲搖搖頭。

  「你擋住光了,你覺得你比花還漂亮?」赫缺望著她。

  「我有這個自信,不像某些人。」蘇菲絲毫不懼赫缺冷冷的目光。

  赫缺目光一動,沒有回話。

  「你害怕了嗎,不就是劍池嘛,對於你這樣惡鬼一般的男人來說,生死不過是談笑之間的事情?」夕陽的光澤映在蘇菲淡淡的橘紅色髮絲上,很是好看。

  「你懂什麼,小妞,生活在溫暖中的嬌花。每天都來這說這些話不累嗎。」赫缺站直身體,嘴角輕輕一彎。

  蘇菲臉上微微一紅。

  「不過……」赫缺轉身朝著遠處的一座山峰走去,「你說的對。」

  「我說的對?」蘇菲望著那個瘦削的背影,有點呆呆的。

  「你的勇氣我很欣賞,雖然你並不懂生命消失的那種感覺。」赫缺的背影漸漸遠去。「回去吧,蘇菲,你是叫蘇菲吧,這裡的一切都不屬於你。」

  「一切……包括你在內嗎……」蘇菲的心在跳,不知道為什麼,她很想和這個討厭的男人多說幾句話,可是又說不出口。

  赫缺不見了,一道黑色的鬼火朝著那如巨劍一樣的山峰掠去。

  蘇菲呆在原地,各種植物在這座苗圃中生長著,給人一種生機盎然的感覺。

  「冷血的傢伙……卻有這樣截然相反的愛好……」蘇菲輕輕蹲下,撫摸著一朵六瓣小花,「為什麼我忘不了你,討厭……」

  「蘇菲,你又來這裡了,我不是告訴過你,這個男人很危險。」弗因出現在苗圃中。

  「父親……」蘇菲站起身,低下了頭。

  弗因走到蘇菲身邊,輕聲道:「我知道你心裡的想法。」

  「沒有……我只是……只是想挑戰他。」蘇菲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話。

  「我的女兒我最清楚。」弗因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我把他帶到這裡是對還是錯,比亞其實是一個很好的小夥子。」

  「您最喜歡的弟子。」蘇菲看著父親,「可是我不喜歡。」

  「唉。」弗因嘆了口氣,「你喜歡他……我的女兒啊,惡鬼夜叉的宿命裡沒有愛,他注定要為修羅付出一切……」

  「修羅?」蘇菲不明白了。

  弗因搖首輕嘆,望著一個方向,威嚴的臉上說不出是什麼感覺,花白的鬍鬚落滿了淡紅色的陽光。

  ……

  轟!

  斷崖炸碎了!

  火焰劇烈的扭動起來,火光亮到了極點,紅色在狂舞,席捲了所有碎石!

  火!石!光!影!

  撒加毫無知覺的飄在其中,四肢垂下,長發拉成了一條黑線。

  縻蠃天涯!六道之獄的盡頭!毀了!

  整個六道之獄都在顫動!搖晃!就像天崩地裂前的預兆!

  餓鬼墳地——腐爛的泥土凝結在一起,然後裂開,變成碎塊升向空中,被流動的氣勁擊得粉碎!

  畜鬼萬劫坑——坑體裂縫了,然後轟然垮塌,坑上巖刺形成的階梯寸寸碎裂掉落……

  極樂天堂——所有的美好在一瞬之間煙消雲散!噴泉水滴四散,華美的雕塑支離破碎,陽光變成了利箭,根根射下,將碧綠的草地轟得破爛不堪,全是破洞。

  赤血煉獄——湖底塌陷了。

  修羅荊棘路——路面就像波浪,紅色的荊棘挨著挨著折斷,倒下。

  「選擇了嗎……」葉斐從修羅荊棘路的路邊站了起來,拔起了插在身邊的巨劍,身體一晃,消失在第五獄。

  「祖先。」耬車單膝跪在地上,抬頭望著縻蠃天涯的方向,右手用力按在胸口,「您的決定就是我的路。」

  啪,一段紅色的荊棘條扔在了地上,飛侖摸著自己散開的頭髮,「哈哈,這小子果然厲害,連祖先那樣的傢伙都承認你了……」他低頭望著那一片紅色,「再見了,小東西們,我也該,告別這寂寞了,難熬啊……」

  「你做到了我沒有做到的事情。」梨嘉撫摩著她那把如刺的匕首,「對於我來說,這才是真正解脫的時候。」

  天裂開了!

  地賁張了!

  所有的一切爆炸了!

  迷茫一片,整個六道之獄變成了一片混沌的景象!

  真是壯觀!冥界禁地沒了!這個存在了無數年的異次元空間徹底破滅!

  而撒加,就是這片龐然混沌中那渺小的一點。

  不,不渺小,他是核心,因為,這六道之獄,就是為了他而毀滅!

  四個身影出現了在了撒加周圍的天空。

  四角形,四個點,四個人。中間就是浮在混沌之中的撒加,和四人相隔不過百米。

  葉斐,耬車,飛侖,梨嘉。

  「最後了。」葉斐抬起手中劍,「讓我們遵循祖先的意志……」

  「好。」耬車的眼中充滿著激動,雙手一張,強悍的力量薄噴而出。

  「小子你得意了,現在你是最英俊的阿修羅王了,飛侖哥讓位了。」飛侖滿不在乎的笑道,不過可以看到,他的眼中藏著一種熾熱的光澤。

  「你……」梨嘉深深看著撒加,「一定要幫我…… 幫我洗凈……洗凈我的罪孽。」

  「開始了。」巨劍從葉斐手中飛出,繞了個圈後在他的胸前定住,他的手放在了巨劍劍身上。

  耬車雙掌合在一起,對準了撒加。

  飛侖笑了下,也合掌對著撒加,他的頭頂上,一個奇怪的圓環發出奪目的光芒。

  梨嘉兩隻手緊握住如刺的匕首,刃尖瞄準了撒加。

  葉斐:「無用的靈魂啊,脫離了六道之獄,我們本就該消散。」

  耬車:「可是我們卻活了下來。」

  飛侖:「死就是死,為什麼還要在那寂寞的路上復活。」

  梨嘉:「為了祖先那不屈的抗爭。」

  唰!

  霎時,四人手中爆發出了極致的亮光,然後,四條璀璨無比的光柱射向了撒加,在他的身上凝結成了強烈無比的光暈!

  和周圍朦朧的混沌相比,這光暈顯得多麼微小,可是,它卻無法被吞噬,倔強的閃爍,就像那燃燒的生命!

  「消失吧!我們的靈魂!為了那六道法則的重生!」

  混沌變成了燦爛……

  震撼至極的燦爛!
dj0425 發表於 2010-4-3 11:03
第三百三十八章 結束

  淒厲的風聲,宛如呼嗥,在黑色苔蘚佈滿的墓碑間穿行。

  那座殘破的石殿,在這片墓園中變得冷意如刀。

  萬寒噬心!

  一萬種最殘忍的寒冷吞噬著心……

  厲鬼窟中,吉塔瘦瘦的身體卻動也不動。

  「為了那個男人,為了主宰六道的修羅,你的確可以將自己化為厲鬼。」羅秀盤坐在一朵金蓮中,注視著從窟中冒出的幽藍色的光。

  石殿的地面顫抖起來了。

  轟的一聲,厲鬼窟上的塑像碎裂了,一道最為寒冷的能量從中射出,直撲向窟中的吉塔。

  「承認他了嗎……」羅秀微微一笑,「所以你才化為那……萬寒中的最後一寒!」

  瞬間。

  冰冷的寒氣佈滿了整個石殿。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石殿開始結冰。

  羅秀的金蓮合攏了。

  啪!

  一根冰冷的冰柱掉在地上,碎了。

  然後冰封的石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一隻手扒住了厲鬼窟的邊緣。

  「吉塔,我該怎麼稱呼你?」金蓮打開了,羅秀帶著笑容望向那個從窟中爬出的男人。

  火紅的頭髮倒豎著,左邊臉竟然全部化成了冰!

  砰!

  男人左臉的冰碎掉了,同時碎掉的,還有他身上凍得堅硬的破皮甲。

  叮鈴鈴,男人摸了一下耳垂上的銀環,笑了,「吉塔……這個名字,是我最珍貴的東西。」

  「昨日種種,何須掛懷,今夜的星塵,也許才會在你忍受了寒冷的心中留下記號。」羅秀輕聲道。

  「沒有記號……」男人緩緩走上了蓮臺,「我的生命,是為他而存在,為了他,捨棄這名字又何妨,從現在開始,我沒有名字,我就是執行修羅意志的刑者——

  厲鬼羅剎!」

  一道寒意從男人的耳環上射出,傳遞到他的左肩頭,然後一個圖案漸漸浮現:一座墓碑,那是一座像彎刀一樣的墓碑,掛在他的肩膀上,陰森森的。

  「彎月寒墓……原本是厲鬼的宿地。」羅秀看著男人的肩膀,「現在出現在你的身上,那就證明,羅剎的靈魂選擇了你的身體。」

  「萬寒噬心麼?」男人嘴角露出一抹淺笑,「厲鬼的心不屬於自己,卻要對承載它的人如此考驗,這種忠貞很對我的胃口。」

  羅秀手指捻動,蓮花臺四周的蓮葉慢慢合向蓮心,「我們該走了……羅剎。等到六道法則重回修羅體,就是那宿命的開始。」

  「宿命……」羅剎的手放在了腰間一把冷如寒月的彎刀上。

  ……

  鬼谷。地獄裡最陰暗的地方。西面的盡頭。

  漆黑的巖石上,乾冷的風吹過,天也是黑的,卻有裂紋一樣的紅色參雜其中,為這瘡痍的土地帶來了微弱的血一樣的光線。

  一個身形偉岸的男人站在地上,如同一柄傲絕天下的槍插在那裡。

  漆黑的頭髮隨風飄動,和他身上老舊的衣襟節奏一致。

  他望著盤坐在地上的男子,臉上掛著一抹笑意。

  「西戒前輩。」男人身後傳來了一個溫和的聲音。

  「你感覺到了……」西戒頭也不回,只是注視著盤膝閉目的撒加。

  「六道法則重生,我當然能感覺到,這是西戒前輩您的抉擇,我必須要來的。」來人掀起了華美的長袍,單膝跪下,雙手緩緩抬起。

  「不用這樣,你的前輩也沒有對我如此,他一直是我很欣賞的人。」西戒擺了擺手,示意來人起來。

  「不,西戒前輩。」來人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顫抖,「我知道您做了什麼,這個禮,是我一定要行的。」

  「固執的小傢伙。」西戒搖搖頭,不再說話。

  來人雙手合十,平放在地面,然後雙膝同時跪下,將頭放在手上,朝西戒深深一拜。

  「這是冥界最高的禮節……」來人緩緩站起,「同時,它也是救贖,對我的前輩膽怯的救贖,西戒前輩,請您放心,我達密釋一定不會辜負您的犧牲。」

  達密釋!向西戒膜拜的人居然是冥尊!

  「犧牲?」西戒轉過身。

  「是的……」達密釋面對西戒的目光時,也不禁眼眶輕顫。

  「只是應該的結束。」西戒道。

  達密釋沒有回話,一行淚水從他的眼眶中流了下來……

  「沒用的小傢伙啊……」西戒微微一笑,「不過你比沙邪那混蛋感性多了。」

  這時,一顆金色的光點從他眼前飄落。

  「真是統一啊,為我送行麼?」西戒攤開手,光點落在他掌心中,化為一朵蓮花。

  「和你穿一條褲子的另一個小傢伙來了。」西戒含笑望著掌中的金蓮。

  「西戒前輩,還好沒有來遲。」羅秀沒有一如既往的出現在蓮花中,而是緩步從遠處走來。

  「摩尼的後人啊,你用念力傳到縻蠃天涯的影像很不錯,讓我擁有了這結束的時刻。」西戒看著他。

  羅秀走到西戒面前,躬身行禮。

  西戒仰頭長笑,「一個沒用的靈魂體也值得你們這樣?悲哀的時間啊,讓你們也染上了神界那種虛偽了嗎?修譜若斯可是死在我的手中。」

  「不愧是最強的男人……」達密釋心潮起伏,「即使只是個快要消失的靈魂,也讓我的心沸騰起來了。」

  「好了,不和你們這幫小傢伙囉嗦了。」西戒看向了羅秀身後那個一直沉默不語的男子。

  「接著。」他扔給了男子一顆戒指。

  男子抓住了戒指,冷冷的看了西戒一眼。

  「很好,你當的起你前輩的榮耀。」西戒目光中流露出一絲讚賞。

  「那是……」羅秀和達密釋同時望向男子手中的戒指,「沉木銀甲?」

  「物歸原主,這小傢伙的前輩為我而死,我總要對他的後人有所交代。」西戒對男子道,「那是很好的東西,厲鬼殺人不需要廢話。」

  「當然。」羅剎那張黃臉陰沉沉的,毫無表情。好像這位連羅秀達密釋都必須景仰的西戒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一樣。

  「和那傢伙簡直一模一樣。」西戒笑了笑。

  「他不也和您一樣嗎,西戒前輩。」羅秀看向了不遠處那個盤坐在地上動也不動的男子。

  「不。」西戒轉身凝望著撒加,「如果和我一樣,我也不會做那樣的決定,我的靈魂一直依賴六道法則而存在,而你們兩個肯定知道,六道法則,就是整個六道之獄!」

  羅秀和達密釋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達密釋的眼中似乎又潮濕了一些,「一旦六道法則重生,這個異次元空間就要消失,而您的靈魂,也將灰飛煙滅,萬劫不復!」

  「那算什麼。」西戒的靈魂體開始漸漸變淡,「被我禁錮在六道里的那些靈魂,不也一樣萬劫不復嗎,我讓他們變成能量融合到我最出色的後人身上,也算是讓他們提前解脫了。」

  「那些考驗阿修羅王的強者靈魂不會再有了……」羅秀輕輕說道。

  「想知道為什麼嗎?可以看透世間的人。」西戒的靈魂體變得越來越透明,不等羅秀回話,便又接著說道,「因為,阿修羅王不會再傳承了,他會超越我,成為真正最強的修羅。」

  西戒說完,走到撒加面前,將一個古老的金色捲軸放在了撒加身前。

  然後,他深深看了撒加一眼後,靈魂體猛地炸開,化為一片光點,灑落在撒加身旁……

  「直到最後,也要抗爭嗎,逆天的男人啊,你的命運最終化為了虛無。」羅秀第一次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顫抖,控制不住的顫抖。

  達密釋眼中的潮濕終於凝結成水滴,從臉頰上滑落,「西戒前輩,他是要,自己結束,親手為無數年在縻蠃天涯中孤寂的付出做出結束。」

  羅剎依舊沉默,只不過,他在緩緩點著頭。

  四周恢復了寂靜,幾個人就那樣靜靜的站著,靜靜的看著,看著那個盤膝而坐的男子。

  「這裡又只剩幽魂所了,那個孤魂遊蕩的荒野。」羅秀開口打破了沉寂,「我的朋友,你現在理解了嗎?」

  「什麼?」達密釋扭頭看著他。

  「沒有一個人願意被命運主宰,每一個人,都想主宰自己的命運。」羅秀道,「只是他們的方式不同,其實那個時候的冥尊沙邪,你所謂膽怯的前輩,已經為現在做出了最好的解答。」

  「嗯。」達密釋點點頭,「他把六道之獄隱藏在幽魂所中,其實就是在等待這一刻,等待至高法則『六道』的重生。」

  「黃泉路通往的幽魂所……」羅秀笑道,「那個輪迴的操縱者啊,怎麼也不會想到,一個破碎靈魂歸屬的地方,竟會藏著抗爭他的本源。」

  達密釋眼中閃爍著一種看不明白的光芒。

  羅秀手指捻動,蓮花臺出現在他的腳下,慢慢綻放。

  「你要走了?」達密釋問。

  「你忘記我的職責了嗎?」羅秀笑望著他,「我可是守護那裡的,雖然我常常失職。」

  「你變了。」達密釋笑了笑,「我記得以前的羅秀可不喜歡說笑。」

  「也許是他帶來的吧。」羅秀望了一眼撒加,蓮臺便化為一道金色的光,消失在了天際。

  「回去了……你這傢伙。」達密釋抬頭望著天,「說的輕鬆,我還不知道你嗎,你一定是回到那裡,盡全力拖延一切,等待他的成長……那麼……」達密釋深深吸了口氣,「我就做好我該做的事情吧。」

  「主人還有多久才好。」羅剎問道。

  「應該快了。」達密釋絲毫不介意羅剎毫無尊敬之意的語調。

  「嗯。」羅剎拿出了西戒給他的空間戒指,喚出了裡面的「沉木銀甲」。

  接著,一套煞氣很重的銀色鎧甲便穿在了他的身上。

  羅剎拔出腰間的彎刀在手指上一劃,鮮血即刻湧出,落滿了銀甲。

  沉木銀甲一閃一閃的發著光,甲身上森羅可怖的紋路透著冰冷的寒意,那種銀色並不華麗,看上去很冷,就像萬年的堅冰一般。

  「地獄的刑者……這身鎧甲很配你,融合了厲鬼的血之後,它的鋒芒將更加凌厲,遠古時代,你腰間的『寒月彎刀』原本和這鎧甲就是一套。」坐在巖石上的達密釋笑道。

  羅剎看了他一眼,沒有回話,將手中那把如狼牙月一般的彎刀插在鎧甲腰帶的扣括上。

  「你原本叫什麼名字?羅剎一般都會忘記自己的名字。」達密釋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我沒忘。」羅剎走到撒加身後,一動不動的站著。

  「哦?你的『極寒法則』應該和惡鬼夜叉的『鬼蜮法則』不相上下,可為什麼我感覺你要比那混小子強一點?」達密釋道。

  「你見過赫缺?」羅剎問。

  「嗯,在一個我用來緬懷的地方,他似乎有點想不通啊,偏執卻又害怕,不像你,甘願承受萬種極寒吞噬心靈的感覺。」達密釋手指一動,一股氣息瞬間籠罩了羅剎。

  「哦,你原來叫吉塔,撒加給你取的名字,難怪你要比夜叉強一點,你居然有百分之八十的半修羅體……」達密釋收回了氣息,「從一個物質位面的低級魔獸到讓人膽寒的地獄刑者……我懂了,你為什麼沒有忘記自己的名字。」

  「最珍貴的東西應該藏在心裡,主人就是這樣做的。」羅剎根本沒有反抗達密釋對他的靈魂搜索,他知道這沒用。

  「你受撒加的影響很深啊,不像幽魂所裡的那幾個人。」達密釋讚許的道。

  「主人不會放棄他們的。」羅剎很肯定。

  「厲鬼啊,如果被捲入即將到來的戰火,你的主人,修羅冥帝撒加,成為了冥軍的統帥,你會後悔嗎。」達密釋眼中閃著光。

  「為什麼後悔?」羅剎看著達密釋。

  「因為會死。」達密釋淡淡的道。

  「不會。」一個磁性的聲音傳來。

  達密釋笑了。

  因為撒加睜開了眼睛。

  「你怎麼知道我願意成為冥軍的統帥?」撒加站了起來,右手上紅光一閃,血刀的刀尖便指向了達密釋。

  「感悟了?」達密釋笑望著那血紅的刀尖。

  「六道法則第一層,餓鬼輪。」撒加左手一張,地上的金色捲軸便被抓起。

  「因為到了神界,你會找到你要的東西。」達密釋道,「還有這個。」

  看到達密釋手中多出的東西,撒加神色一動。

  諸神手諭?

  達密釋拿著的那個金色捲軸和自己手上的一模一樣!

  「命運七卷——抗爭。」達密釋從巖石上站了起來,走到撒加面前,「這是那個男人對你的囑託吧,拿到七卷諸神手諭。」

  「你看上去什麼都知道,冥尊陛下。」撒加緩緩道。
dj0425 發表於 2010-4-3 11:04
第三百三十九章 捨得

  「六道,至高法則。」達密釋望著撒加。

  「我知道,它現在已經和我的靈魂融合。」撒加將手中的捲軸拿到達密釋眼前,「而殘酷法則,已經和我的靈魂脫離,回到了它該去的地方。」

  「你似乎很討厭這個頂端法則。」達密釋微微一笑。

  「不,我只是討厭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撒加收起了殘酷分卷,「從至高法則『命運』中分離出來的七個法則都很霸道,感悟者必須遵循它們的意志,由此推斷,命運法則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殘酷法則……」達密釋輕聲道,「讓你失去了什麼嗎?」

  「也許沒有。」撒加目光中閃過一絲暗淡,「或者只是單純的欺騙,為了拿到這命運七卷,慾望會矇蔽雙眼,背叛一切,包括諾言。」

  「本質上沒有什麼不同。」達密釋似乎明白了一點,「起因還是這命運七卷,所謂的諸神手諭。」

  「所以我恨它。」撒加道,「我必須完成祖先西戒的囑託,拿到這七卷狗屎,在我心目中,他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不是因為他的實力,而是精神,那種粉身碎骨神魂俱滅也要抗爭到底的精神。」

  「你們很像。」達密釋將手中的金色捲軸遞給了撒加,「所以他才甘心為你犧牲。」

  「是為了阿修羅族男人的榮耀。」撒加接過捲軸,「這是哪一卷?」

  達密釋道:「抗爭分卷。」

  「抗爭?」撒加冷笑一聲,「源自妄想控制一切的命運,也配取這樣的名字。」

  「不像你了。」達密釋笑道,「你善於隱藏,把握時機,睿智而狠辣。而此時此刻的你,我就像看到了七夜。」

  「因為你在幫我,出於某種目的。」撒加看著他,「不止是你,羅秀,還有西戒祖先,都是如此。」

  「我現在不能告訴你。」達密釋目光一定,「你必須要隱藏,這是忠告。」

  「所以我會成為你最得力的屬下,冥軍的統帥,在混沌之契終結之時,跨過落塵星河,拿到神界的諸神手諭。」撒加盯著達密釋的眼睛,「你的安排的確天衣無縫。而我也相信,神界和冥界的爭鬥,損傷無數的神冥大戰,背後一定有驚人的秘密,或者說,七卷諸神手諭的誕生,本來就是為此。」

  達密釋眼神一顫,「你真的很厲害,不過猜的也不完全,命運七卷……」他吸了口氣,「還有其它的目的,等你達到了六道法則的第六層,一切都會清楚。」

  「你會告訴我?」撒加問。

  「不知道,也許是羅秀,也許是其他人……」達密釋輕嘆一聲,「因為那時候我可能已經不在了。」

  撒加深深看著他,沒有說話。

  「阿修羅王撒加。」達密釋突然變得嚴肅,冥界尊者的氣息散發出來,讓撒加也不禁凝立。

  「我,冥尊達密釋,以宇宙至高法則混亂之名,賜你混亂令。」

  一塊黑金令牌漂浮在達密釋的胸口,帶著讓人無法拒絕的氣勢。

  撒加身體一晃,不由自主的單膝跪下,雙手前伸。他身後的羅剎也單膝跪地,右手摸著胸口。

  「阿修羅王撒加,成為地獄執掌者,手執混亂令,統帥冥軍,如有違抗,就是違抗本尊意志,神魂必滅!」

  達密釋雙手一揮,八角形的黑金令牌飛到了撒加手中,接著他的聲音變成了一道透明的能量沒入了令牌中。

  「起來吧,見混亂令,如見我。」達密釋抬手一道氣勁將撒加托起,「現在的冥界,你可以做主。」

  「是,冥尊陛下。」撒加應道。

  「叫我前輩吧。」達密釋溫和看著他,清瘦的臉上是一種輕鬆的表情。

  「前輩。」撒加也不客氣,他知道自己對達密釋來說很重要。「我就直說了,現在的冥界,恐怕已經不在你的掌握中了。」

  「我知道。」達密釋點點頭,「太過強烈的期盼容易讓人失去意志,徘徊在失落中。不過現在,你的出現,六道法則的重生,又讓我看到宿命盡頭的渡口。撒加,執行我的第一個命令吧。」

  撒加靜靜聽著。

  「除掉迦南。」達密釋淡淡的道,「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不留一絲痕跡。」

  「明白了。」撒加道,「不用前輩說,我也會去做,你的這個弟子一天還在,冥界就一天無法打敗神界,命運七卷就無法湊齊。」

  「你說的很對。你比你那個固執的七夜前輩強太多了。」達密釋笑看著撒加。

  「我們不是已經被那七個東西拴在了一條線上嗎。他只是被一個女人弄得看不清楚而已。」撒加也露出一絲笑容,不過有點看不太明白。

  「記住,撒加。」達密釋拍了拍撒加的肩膀,「命運七卷裡的法則絕對不可貪戀,必須要讓它們回到捲軸中,重新被封印。」

  「也就是說……」撒加目光閃爍著,「感悟這些頂端法則的人,都必須死,而且不能靈魂自爆,這樣才能從他們的靈魂實體中提取出法則,將其放回捲軸中。」

  「不一定。」達密釋搖頭道,「七夜也靈魂自爆了,可殘酷法則依舊傳到了你那裡,我不知道過程是怎樣的,但據我所知,神界的巫術和冥界的亡靈魔法中有些禁忌的隱秘招式可以做到讓靈魂殘存復甦。」

  「血魔法也可以。」撒加目光中流出一絲恨意。

  「血魔族已經不在了。」達密釋微微一笑,「當年那些人違背我殺了七夜,為了冥界的穩定,我不可以處置那四個人,但其它人還是可以的。」

  「亡靈魔法和巫術嗎。」撒加笑了,「前輩,不瞞你說,亡靈魔法來自深淵,冥界不缺,可巫術,已經從神界流落到了冥界,而且,就在幽魂所中。」

  「你是說你的那幾個屬下。」達密釋明白了。

  「不是屬下,是兄弟。」撒加一字一句的道。

  達密釋饒有深意的看了撒加一眼。

  「前輩,我拜託你一件事。」撒加道。

  「說吧,你的要求,我都會滿足。」達密釋欣然應允。

  「幽魂所裡的那幾個傢伙就交給你了,我知道你的能力很容易就能讓他們成為合格的強者,你不是也把那個陷入偏執的男人帶去了黑獄劍池。」撒加笑道。

  「羅秀這傢伙,什麼都說。」達密釋嘆道。

  「有你教導那幾個不自量力的人,他們會懂得什麼才叫真正的實力。」撒加道。

  「就像你身後的厲鬼?」達密釋有點無奈的道,「除了羅剎以外,你還是沒有影響到他們。」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經歷,吉塔的經歷很單純,是我一手扶著他走到現在,所以容易被我影響。」撒加回頭看了羅剎一眼。

  「好吧,這件事也只有我來做了。」達密釋答應了,「除了混亂法則的奧義以外,也沒有人可以把孤魂從幽魂所的荒野中帶出來了。」

  聽到混亂法則,撒加想起了一件事,問達密釋:「宇宙中除了秩序、混亂、命運外,還有多少至高法則?」

  「還有你的六道法則,另外……」達密釋看著撒加,「你認為羅秀那樣的實力是頂端法則就可以達到的?我們好久沒有較量過了,不過我猜測,如果現在和他動手,我的勝率只有四成。」

  聽到達密釋對羅秀實力的描述,撒加並不吃驚,他早就猜到羅秀絕對是神皇冥尊級別的人物。

  「至高只是相對的至高,宇宙浩瀚無邊,遠非你想的那樣。」達密釋深深吸了口氣,「秩序為正,混亂為負,命運平衡,三點支撐宇宙的能量運轉,每一部頂位面的札記手卷書籍都是這樣寫的——這愚蠢的話我認為擁有了兩卷諸神手諭的你應該不會相信。」

  撒加臉上微微一紅,說實話,他還真的相信了,不過現在想想,這也太經不起推敲了:命運法則已經被曾經的那一群逆天存在封印在七個捲軸中,而神界冥界存在了又不知道多少年了,照那個「三點理論」推斷的話,宇宙能量不是早就失衡了?

  不過,對於這個漏洞,還是有解釋的:這就是神界冥界無數年相互爭鬥的原因。

  也很合理,但現在的撒加絕不相信。

  理由很簡單:自己的六道法則,達密釋,羅秀,還有他最佩服的西戒……

  至高法則,應該只是法則的一個級別,不會強到可以主宰整個宇宙的能量!不然強如西戒也為什麼會死?

  「焚天槍,前輩你知道嗎?」撒加想起了西戒傳給他的那把霸氣十足的長槍。

  「它還存在?」達密釋明顯吃驚了一下。

  「嗯,西戒前輩將它封印在我的靈魂實體中,說是要等它承認我。」撒加沒有必要騙達密釋。

  「元器……」達密釋平定了下情緒,「超越了巔峰魔器和頂級神器的存在。」

  「元器?」

  「沒錯,在宇宙還是一片混沌能量的時候,那種不分彼此的能量是最強大的,元器,就是這種能量孕育出來的最強悍的武器。因為混沌之中只有彼此的融合或者分離,融合是混沌的本質,這不必解釋,而元器,就是讓它們分離的東西,所以元器具有極強的攻擊性,只有武器。」達密釋道。

  「我知道擁有靈魂的鍛造品就叫神器或魔器,那元器的屬性又是什麼?」撒加問。

  「靈魂?」達密釋愣了一下,「那也叫靈魂?最多算器魂,也是一種本身屬性。而元器是沒有屬性的,它擁有的,是不滅的真正的靈魂!」

  「真正的不滅的靈魂……」撒加有些震撼了。

  「對,和它承認的主人永遠融為一體的靈魂,只為主人的強大而綻放!」達密釋看著撒加,「焚天槍,就是最強修羅手中最強的利器!」

  撒加深呼吸了一下,「還有其它的元器嗎?」

  「還有幾個。」達密釋似乎不願意多說這個話題,轉開了,「元器沒有等級,當它的靈魂承認你並且和你的靈魂實體相融合後,它的力量就是無限的,能發揮多少,全看你的實力。」

  「這很難理解。」撒加皺起眉頭,「我在物質位面時,最普通的武器也可以通過鬥氣和魔法讓它的威力增幅,換句話說,就是使用者的實力也可以決定。」

  達密釋笑道:「不難,撒加,一句話就可以解釋了——焚天槍在西戒手中戰無不勝,而現在已經成為冥帝的你,它卻連承認都不屑。」

  撒加感覺自己的心強烈的跳動起來:「我強它就融合,我弱它就離開,在真正的強者手中,它可以毀天滅地,在軟弱的人靈魂中,它卻甘願沉睡,連廢鐵都不願意當……」

  「有意思。」撒加笑了。

  「冥帝的境界你明白了嗎?」達密釋問到。

  「明白了,冥王境界是法則奧義和靈魂的融合,而冥帝境界,就是法則破。」撒加點頭道,「所謂法則破,並不是法則被破壞,而是分裂,徹底變成靈魂的一部分,依賴靈魂實體而重新生長,這樣與靈魂境界不分彼此的合一,比單純的融合更加強大。」

  「在靈魂中重新生長,徹底成為靈魂實體,不再僅僅是法則奧義融合在靈魂實體中,你說的很對。」達密釋嘆了口氣,「可惜很多強者卻不願意捨棄,殊不知,外力融合而來的法則奧義又怎麼可能強過靈魂實體中自生不息的奧義呢?」

  「撒加,你真的很優秀,該舍該得分的很清楚。」達密釋說完這句話後便朝著前面走去。

  「捨得麼?」撒加輕聲自語著。

  「你去吧,你的能力,不需要我教你怎樣做。」達密釋站在黃泉路的入口「奈何」前。

  「主人,他是要去幽魂所了,現在藏在幽魂所背後的六道之獄已經消失,我們也該走了。」羅剎在撒加身後道。

  「塔奇納迪,梅爾沙,柏洛斯,捷克,奧蘭多。」撒加望著達密釋消失在「奈何」的背影,「希望你們能在冥尊的教導下明白強者的真正含義……我等著你們,一起讓神界顫抖,要回失去的一切。」

  「主人。」羅剎遞給了撒加一件白色的布袍和一顆空間戒指。

  撒加穿上了白袍,扣緊了生鐵腰帶,然後將褲腿紮在黑色的生鐵長靴中。接著他拿出了血刀,刮去了臉上的鬍渣,然後將自己快要長到腰間的頭髮削短。

  「主人……他還是沒有忘記吧。」羅剎看著飄落的發絲,眼前出現了一幕回憶的畫面。

  ……

  獸牙山脈一處開滿野花的草坪上。

  「吉塔。」撒加一把摟住了吉塔的肩膀,「理理你的頭髮吧,亂死了,這樣沒有女人喜歡你的。」

  「……」吉塔的黃臉變紅了。

  「你怎麼這麼討厭呀,我覺得吉塔這樣挺有個性的。」依琳白衣飄飄,笑靨如花。

  「哎,女人總是口是心非。」撒加放開了吉塔,轉身將依琳攔腰抱起,黑色的長發從耳際垂下,輕輕逗弄著依琳的鼻子。

  「你留長發……唔,很好看。」依琳眼波如絲,樓著撒加的脖子,臉頰貼上了那柔軟的發端。

  「美麗的女人還好點,誠實。」撒加轉身看著吉塔,「聽見了沒?」

  吉塔看著兩人,心中一陣溫暖……主人以後,都不會再憂傷了吧……

  「好好修煉喲,別老來這裡浪費時間。」撒加抱著依琳飛向了天空,那裡,有雲卷雲舒在溫柔的起伏。

  「主人,呵呵。」吉塔彆扭的笑了一下,「你不是也在浪費時間嗎,不過吉塔真的很高興,這樣的你,真好。」

  希望……

  她能永遠陪伴你,永遠溫暖著你的心。

  ……

  呼,撒加收起了血刀,頭髮,已經變得很短了,看上去並不整齊,有點亂,兩側的頭髮和切割的很粗糙的鬢髮混合在一起,剛剛蓋住了耳朵,垂到顎邊。

  白袍的胸領解開了,胸襟隨便的敞開了一些,撒加捲起了袖子,一個細細的金色儲物手鐲戴在左腕。

  看到撒加將空間戒指戴在了左手小指上,羅剎不禁開口問道:「主人,你不看看裡面是什麼嗎,西戒大人留下的。」

  「我知道那是什麼。只是現在沒有資格使用。」撒加看了羅剎一眼,「現在這樣子很適合你,你的生命屬於你自己,我們,永遠是兄弟,不離不棄的兄弟。」

  羅剎倒豎的火紅頭髮在輕顫,耳垂上的銀色耳環也在輕輕搖晃,一身如寒冰的銀甲上摺射著從天空落下的紅光。

  「厲鬼,我們走了,去深淵。」

  撒加黑色的生鐵長靴點地,飛向了黑紅相間的天空。

  「破碎的天空下什麼都會失去……」羅剎望著那個白色的身影,「可我們會……一直不離不棄。」

  銀靴下結冰了,羅剎也騰空而起,追隨撒加而去。
dj0425 發表於 2010-4-3 11:05
第三百四十章 死亡黑澤(一)

  沼澤。

  黑而彎曲的植物稀稀拉拉的插在半乾的泥漿裡,蔓延到很遠的地方。一座尖塔和立柱構成的建築矗立在中央,輪廓看上去很銳利。

  「死亡黑澤啊。」一個穿著鬆散長袍的男子坐在建築左邊的尖塔頂,打了個呵欠。「十幾年了?這鬼地方風都沒有,想洗澡了。」男子摸了摸自己墨綠色的長發,乾乾的,掛在耳際,失去了飄逸的光澤。

  突然,男子的手放下了,目不轉睛地望著遠方。

  幾個人影從天而降,落在建築的前面。

  咔。

  其中一個三米多高的壯漢一下就扯斷了門上的鐵鏈。

  「荒廢很久已經成為死地的地方還會有人來?」男子撩起了絲緞長袍,悄悄的隱匿起自己的身形。

  木紋很重的門很窄,兩截斷開的鐵鏈掛在兩邊,一晃一晃的。

  「暗黑亡靈殿。」斯汀抬起頭,看著這扇五十米高的木門,「深淵之主的居所嗎?」

  璧香盈盈走到他身邊,「岑森大人隕落之後,這裡的能量已經被冥域四巨頭抽走了,只剩下亡靈石壁上遠古的封印。」

  「什麼封印,別說的這麼含糊,小娘們。」殘烙的光頭在黑暗中依舊很亮,強壯到極點的肩膀動了動,背在肩上的黃泉棺咔咔直響。

  「粗魯的東西。」璧香瞪了殘烙一眼,轉頭對斯汀道:「你現在的實力已經步入了冥帝境界,可是亡靈魔法的使用卻還很生澀,一些高深的招式自己領悟的話很浪費時間,不如就用岑森大人的,當你學會了亡靈石壁上的魔法,就是名正言順的亡靈大帝了。」

  「哦。」斯汀走上前去,摸著門上深深的木紋。

  璧香站在他身後,烏黑的發絲軟軟垂下,火紅的繡花裙勾勒出她迷人誘惑的曲線。

  「那個男人……一定變得更強了。」斯汀推開了木門,朝暗黑亡靈殿裡走去,「為了和他一起去神界,我不得不違背自己的意願了。」

  殘烙、璧香、鳩合三人跟在他身後慢慢走著。

  「混沌之令怎麼會發給斯汀?」鳩合黑髮盤在頭上,看上去不倫不類,而此時陰森的臉上卻是一副不滿的表情,「那混蛋冥尊多少年沒管過冥界的事了。」

  「你應該習慣,你以前依附的北冥帝阿薩比我們的冥尊陛下還要懶散。」璧香瞄了鳩合一眼。

  「我只是利用極夜城濃度很高的負極能量。」鳩合臉上微微一紅。

  「他媽的要打仗了就想起我們了,那四個王八蛋在冥域作威作福的時候怎麼沒老子的份。」殘烙狠狠的道。

  「是啊。」鳩合居然少見的附和起殘烙來,「斯汀剛剛成為冥帝,南冥帝弗因就帶來了冥尊的命令,本來想在血海裡多安靜一會,你看看,這十多年,弗因哪一年不來。」

  「老混蛋挺他媽有責任感啊!媽的落塵星河什麼地方,這不是叫斯汀和我們去送死嘛!」殘烙的指關節捏的爆響。

  「因為他也要去。」斯汀停住了腳步。

  「哪個他?那多情的阿修羅王?」殘烙愣了愣。

  「嗯。」斯汀點點頭。

  「那小子是不錯,可比他的前輩們差遠了,咱們就不說傳說中的西戒了,就說七夜,也不是他能比的。不像斯汀你,遠遠超過了岑森,媽的一百多年就修成冥帝,老子服氣了。」殘烙咧嘴道。

  「你不瞭解他。」斯汀的腳步依舊沒有動,只是抬頭望著主殿旁邊的尖塔。

  「瞭解個屁,那小子除了耐揍之外就對老子胃口,真正要說實力的話,怎麼可能比得上深淵意志終極抉擇的你!」殘烙高聲呼喝著。

  此時,斯汀一直看著的尖塔上空氣微微波動了一下。

  慘白的氣息悄悄在斯汀指間出現了。胸前,一根碧綠的短杖漸漸清晰,杖頂的紅色骷髏晶石上白氣繚繞。

  驀地!

  短杖猛地一轉。

  一股慘白的能量從骷髏晶石上發出,射向塔尖!

  嚓嚓嚓嚓。

  塔尖上連續四根白森森的骨刺冒出,攪得四周氣流湧動。

  唰的一聲,四根骨刺被整齊的斬斷,然後那道凌厲的氣勁從塔尖直接撲向了斯汀!

  兩根粗粗的鐵鏈擋在了斯汀面前,然後一個金色的棺材打開,氣勁瞬間飛進了棺材。

  噗!

  站在斯汀前面橫抱黃泉棺的殘烙鮮血狂噴!棺材蓋高高彈起,在空中打著旋。

  「合!」鳩合手中一把爛爛的旗旛一揮,兩道綠幽幽的氣息捲上了棺材蓋,將它使勁朝著棺材上拉。

  可惜沒用,棺材裡的那道氣勁太強了,再次將棺材蓋彈飛。

  鳩合的千毒幡不得不護住自己的心脈,整個人直直向後退去,腳下的地面被帶出了兩道長長的痕跡。

  幽幽的香氣竄入了斯汀的鼻孔,斯汀目光一定,伸手抓住了璧香白嫩的手臂。「別浪費力氣了。」

  璧香臉上一紅。

  斯汀的目光異常集中,鬆開了璧香,雙手一合,死亡權杖就飛到了他的掌間——

  「異次元的孤魂啊,聽從我的勸誡,從那裡出來吧,宣洩你們被遺落的憤怒!」

  瞬間,在空中狂動的棺材蓋周圍出現了十多個模糊的影子……

  「亡靈召喚——異次元的孤魂!」

  模糊的影子變成了張牙舞爪的靈魂體,每個靈魂體都瘋狂的伸出手,狠命的將棺材蓋壓向了黃泉棺!

  鏘!

  黃泉棺合上了,但那十多個靈魂體也被反震力擊散。

  散亂的靈魂能量在空中胡亂竄了幾下後,一道空間裂縫突然出現,將它們吸了回去。

  哐噹一聲,黃泉棺砸在地上,在裂開的地面上跳動了幾下後,安靜了。

  「呼呼,真他媽的強啊,深淵什麼時候,呼,呼,什麼時候有這種人物了。」殘烙已經脫力,三米高的身軀軟綿綿的趴在黃泉棺上。

  斯汀雙手打開,死亡權杖在頭頂爆發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後消失了。

  「不,他來自神界,而且,對我們沒有惡意。」斯汀枯瘦的身體在修身的黑袍下看上去就像個幽靈。

  「如果不是這樣,我們現在應該死了。」

  啪嗒。

  半截骨刺從塔尖墜下,落到了斯汀腳下。

  「你很好看嘛,新的亡靈大帝,臉蛋這麼俊,為什麼表情這樣死氣沉沉的,簡直是浪費資源。」

  一個輕飄飄的聲音過後,一個看上去就像風一樣灑脫的男人出現在斯汀面前。

  「是他……是他!」璧香渾身顫抖起來。

  「你好,璧香姑娘,再次見面,你的美麗絲毫沒有改變。」男人身體優雅一彎,瀟灑之極。

  璧香不由有點呆了。

  「你比另一個美麗的姑娘好多了,她一看見我就想用你們祖傳的香味誘惑我。」男人笑得很讓人舒服,彷彿從面前拂過一陣流浪四方的風。

  「她……」璧香眼神閃爍著。

  「你好,亡靈大帝,我叫逸風,從神界而來,只是在您的地方暫住,不好意思,很久沒洗澡了,失禮失禮。」男人朝斯汀伸出手。

  斯汀看著逸風英俊飄逸的模樣,定了一下,也伸出了手。

  逸風收回了手,笑道:「這下我們算認識了,我已經在這裡等了你十多年了,唔,有件事想找你幫個忙。」

  「幫忙?」斯汀兩條細長的秀眉微微一皺。

  「請跟我來。」逸風轉身朝著暗黑亡靈殿的主殿走去。好傢伙,他也不問對方同不同意就自作主張了。

  不過,斯汀還是跟著他走進了主殿,因為逸風的實力他完全看不清楚,也就是說,這個來自神界的男人根本不需要問他們的意見。

  很快,幾個人到了一面石壁前。石壁看上去破舊斑駁,立在主殿的盡頭,橫穿了整個主殿,足足幾百米長,很是大氣。

  「亡靈石壁。」逸風轉頭對斯汀笑道,「岑森留下的,只有融合了深淵意志的人才能看到裡面的內容。」

  「你知道了?」斯汀問。

  「嗯,一不小心全聽見了,你很了不起,我逸風很是佩服。」逸風的目光落在斯汀臉上,「一百多年就修成冥帝,難怪就連我這個神皇蒂蝕唯一的弟子也不得不輕輕抖了那麼一下,於是暴露了行蹤。」

  「蒂蝕。」斯汀臉色微微一變。「他已經隕落,不再是神皇。」

  「神皇的血脈怎麼可能旁落,我來這裡就是為了這件事。」逸風突然間變得嚴肅起來,「我老師最在意的人現在只剩下靈魂殘存,所以我必須借助亡靈大帝那神奇的魔法。」

  「你說的人是?」斯汀吸了口氣。

  「不便透露。」逸風手中多出了一個黑色的捲軸,「這是我從冥域的一個巨頭那裡偷來的巔峰魔器,可以容納下你高深的魔法。」

  斯汀看了黑色捲軸一眼,不再說話,走到石壁下盤膝而坐。

  看到斯汀的舉動,逸風笑了一下,退到了離亡靈石壁很遠的地方,找了根斷柱子隨便坐下。

  白光一縷一縷的從石壁中散發出來,接著整個石壁都發出白光,而且越來越強烈。

  轟!

  暗黑亡靈殿的主殿劇烈抖動了一下後,白光就將斯汀吞沒。

  斯汀進入了亡靈石壁。

  「你們都過來嘛。」逸風高聲喊了起來,「別打擾他,他現在正在石壁裡和幻象玩呢,不可以被影響。」

  殘烙三人沒有動靜,還是站在石壁前。

  「嗨,真是。」逸風無奈的搖搖頭,雙手一張,就將三人吸了過來,腳都離開了地面,而且沒有一點點氣息外流,地上的落塵沒有一粒被帶起。

  「你他媽的幹什麼!斯汀出什麼事怎麼辦!」殘烙一個凜冽站穩,轉過頭沖逸風吼道。

  「你們的氣息才會讓他出事,他現在的狀態一粒沙子碰到石壁也會讓他被石壁裡的氣息反噬。」逸風瞪了他一眼。

  「你敢瞪老子!」殘烙取下了黃泉棺。

  「這東西在你這蠢貨手上真是浪費,不解風情。」逸風撇撇嘴。

  一股幽香傳來,殘烙整個人僵住了,眼神變得直勾勾的。

  「這樣能讓他安靜一會,連神界的逸風大人也來為斯汀護法,我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璧香朝坐在斷柱子上的逸風微微一禮。

  「等價交換,美女你幹嘛這麼客氣。」逸風若無其事的揮揮手。

  「我只是……」璧香抬起頭,美目流轉,「想向逸風大人打聽一件事。」

  「只管講,我對美女一貫沒有頂抗力。」逸風笑道。

  「說笑了,逸風大人,我的樣子,應該早就對你沒有吸引力了吧?」璧香微微一笑,「我相信,那個使用了『幽舞鏡月』的女人肯定在逸風大人面前出現過了無數次。」

  「嘿嘿。」逸風摳了摳腦袋,「她回神界去了,在死亡黑澤裡浸泡了整整一年,洗去了種族印記。」

  「她洗去了……他的隕落,讓她這樣憎恨冥界嗎。」璧香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逸風大人,那您呢,為什麼不離開,您應該知道,幽舞鏡月是雙向的,一生只有一次,但有來就有回。」

  「有亡靈大帝在,我怕什麼。」逸風道,「那種決絕的招數讓我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而且,美女啊,你真的以為我這麼無聊嗎,這位亡靈大帝,才是我來深淵的真正目的。」

  「我明白了。」璧香掩口而笑,「不過逸風大人在人家心目中真的是那樣一個無聊的人呢。」

  「哎喲,又是媚法,走了一個又來一個,受不了。」逸風用力搖搖頭。

  璧香笑得花枝亂顫。

  逸風只是看著她微笑,而她身後的鳩合,卻被迷得個暈頭轉向……

  突然,逸風的笑容僵住了。

  「好強的攻擊性!」逸風驀地站了起來。

  「守在這裡,記住,任何一粒塵埃,都不能落在石壁上。」逸風一揮手,一股氣息擋在了石壁前,形成了一堵防禦的氣墻。

  接著,他身形一晃,消失在了主殿中,沒有帶起一絲灰塵。

  ……

  「此處不準通行,朋友。」

  逸風出現在死亡黑澤的邊緣上空。

  一個白衣男子停下了身形,看上去修剪的有些粗糙的黑髮動了一下,蓋在了顎側。

  「你先離開。」男子右臉上的一道細疤抽了一下,對身後的銀甲男子道。

  「是,主人。」銀甲男子冷冷的看了逸風一眼,目光就像他身上鎧甲的光澤,冰寒刺骨。

  「耳環不錯。」逸風朝銀甲男子點點頭。

  白衣男子愣了一下。

  「你的戒指和手鐲也蠻好看的。」逸風也朝他笑著點點頭。

  「你是誰?為什麼攔住我?」白衣男子皺起眉頭。

  「你先說。」逸風背起手。

  「……」白衣男子著實有點無語,安靜了幾秒種後還是開口道:「我叫撒加。」

  「我叫逸風,從神界而來。」逸風接的很快。

  「神界?」撒加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主人,我在後面等你。」羅剎說完這句話後化為一道寒氣隱沒在了空中。

  「奇怪呀。」逸風看著那道寒氣,「第一次看見屬下比老大跑得快的。」

  話音剛落,一道紅光就到了眼前,直取他的咽喉!
dj0425 發表於 2010-4-3 11:05
第三百四十一章 死亡黑澤(二)

  很輕的一聲。

  很輕的一聲,就阻住了那道紅光。

  一根手指?

  逸風只用一根手指就擋住了鋒利的血刀?

  撒加驚住了!

  雖然只是試探性的一擊,但以他殺死對手不留餘地的性格,這一刀起碼也用了一半的力量!

  沒法打了。

  這架真沒法打,差距太大。

  於是撒加收回了刀。

  「刀很好看。」逸風笑道。

  這傢伙腦子有問題嗎……撒加深深吸了口氣,問道:「你剛說你叫什麼?」

  「明明知道還問。」逸風饒有深意的笑著,「想掩飾嗎?」

  「嗯,打不過只有這樣。」撒加也不演了。

  「為什麼你的刀上沒有那種血紅血紅的火焰?」逸風不僅沒有攻擊撒加的意思,反而捋了捋頭髮,聊起天來。

  「你看出來了?」撒加問。

  逸風指著撒加的頭髮:「那種黑的很有特色的頭髮,只有阿修羅才有,而你雖然才剛剛達到冥帝境界,但阿修羅一般的族人是沒有這種實力的,所以,你一定是阿修羅王。」

  撒加看著逸風,「你好像和神界其它人不太一樣。」

  「別把我和那些無聊的豬們相提並論。」逸風撇撇嘴,「如果不是當年你那位前輩為情所困,神冥大戰還不知道誰贏呢。」

  撒加突然想起這個逸風是誰了……她曾經告訴過自己新神域三大勢力的事情,而逸風,就是新神域第一強者!

  難怪差距這麼大。

  和她有關的一切事情,撒加都在刻意的遺忘,所以,也險些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如果逸風不是這種性格怪異的傢伙……

  撒加不禁有點後怕。

  「你在怕什麼?」逸風伸出了手。

  撒加面色一變,血刀立刻架在肩上!

  嗖,逸風的手劃出一道飄逸的軌跡,繞過了血刀,在撒加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

  「放心,除了你的七夜前輩以外,我對冥界的任何人都沒有興趣。」

  一滴汗水從撒加的額頭上滑落……

  逸風跳躍式的神經真的讓他反應不過來了。

  「連冥尊你也沒興趣?」撒加吞了口唾沫,喉間輕輕一響。

  「程度不同,打不過,乾脆不想。」逸風摳了摳腦袋,「癢死了癢死了,你們冥界的人腦子有問題嗎,到處都陰森森的,空氣又幹燥。」

  「我可以走了嗎?」撒加愣愣的問。

  「不行。」逸風面色一沉。

  撒加雙手緊緊握住了刀柄。

  逸風緩緩伸出食指,指向了撒加……

  撒加手心冒汗了,神經繃得緊緊的。

  「哈哈!豬頭!被騙了!」逸風的態度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撒加整張臉僵住,血刀都差點掉了。

  「給點反應好不好,真沒意思,你和亡靈殿裡的那個傢伙一樣,表情都沒變化的嗎?」逸風抄起手。

  「斯汀?」撒加表情有變化了。

  「哦。」逸風笑著點點頭,「你果然是來找亡靈大帝的。」

  原來如此……

  撒加認真無比的看了逸風一眼。

  這傢伙看著神叨叨的,實際上心思卻縝密的可怕!

  「沒什麼,在神界最聰明的人面前,吃點小虧不算丟人。」逸風笑道。

  「天窗打開了吧。」撒加一字一句的道。

  「好。」逸風看著他。

  ……

  南冥域。劍峰。

  碎碎的斜陽在黑色的山體上描繪出斑駁,配合著劍峰劇烈的顫動。

  「呃!!啊!!!!」

  一聲聲的狂吼從山巔傳來。聲音被散亂不堪的氣息帶的很遠,就算是峰底也能隱隱聽見。

  「這種痛苦連那個惡鬼一樣的男人也承受不了嗎……」劍峰之下,一個女子輕聲呢喃著,美麗的臉上儘是擔憂。

  呼。

  氣流帶起了她淡淡橘紅色的長發,割得面上生疼。

  「離遠一些,蘇菲。」一個高大的老者落在女子面前,雙手一揮,驅散了從山峰之巔傳來的劍氣。

  「父親……」蘇菲忐忑的望著弗因的背影。

  「這就是男人。」弗因知道女兒想說什麼,「他們的戰鬥有兩種,為了自己,或者為了自己願意守護的人。而戰鬥的目的同樣也有兩種,一是為了勝利,二,是為了尊嚴。」

  「尊嚴……」蘇菲抬起頭,望著模糊的劍峰頂端。

  「控制不了自己,喜歡上了一個尊嚴高於一切的男人,就是你自己給自己找來的折磨。」弗因轉過身,看著蘇菲。

  蘇菲不說話了,低下了頭。

  這時,劍峰之頂傳來一個劇烈無比的響聲!

  地面的起伏讓蘇菲連站穩都很困難,弗因一抬手,一股氣息罩住了蘇菲,在她周圍形成了一個防禦層。

  大塊大塊的碎石砸在防禦層上,被反彈的力量炸得更碎。

  嘩啦!

  劍峰之巔整個被削去了一層,然後一道裂縫從斷層處開始延伸,很快蔓延了整個山體。

  「他成功了……」弗因笑了,「黑獄劍池消失了,黑獄劍也被毀掉了,這個夜叉小子,做事太絕,不僅是對手,連自己的後路也要徹底斬斷……」弗因微微皺起眉頭,「不顧萬劍裂體的痛苦,竟然吸取了那裡所有的力量。」

  轟!

  劍峰炸開了。

  好大一片煙塵,石屑塵埃漫天,幾乎遮蔽了黃昏的天空!

  一塊塊巨巖砸向地面,那震動感讓弗因都不得不運勁護體,而處於防禦層中的蘇菲,雙腳已經被震麻木了。

  幾分鐘後,一切歸於平靜,那座像巨劍一樣的山峰,變成了一大堆碎石,就像一個巨大無比的墳。

  一個瘦削的男人站在這巨墳之上……

  即使他在那裡看上去只是一個黑點,身上凌厲的氣息也張狂的散發出來,讓這直徑起碼有上千米的石碓中不斷傳出石塊裂開的聲音。

  劍的洗禮!

  這氣息,就是被萬劍洗滌之後的涅槃!

  「劍峰?我看是劍墳了。」

  弗因站在石碓之下,也清清楚楚聽見了那男人的聲音。

  黑色的鬼火如劍氣一般,從石碓的頂部發出,將這大石碓剖成了兩半!

  然後,鬼火在弗因面前停下了。

  「我……夠資格了嗎。」赫缺的身影在鬼火中漸漸清晰。

  「比我強了。」弗因緩緩道。「你的鬼火變得比劍氣還要鋒利,這就證明,你的法則已經真正進化,靈魂境界也達到了冥帝,而不是單一的力量強度。」

  「很痛苦啊。」赫缺撥開了快要擋住眼睛的凌亂的劉海,嘴角浮出一彎淺笑,「身體泡在劍氣中,靈魂還要被那些討厭的劍一次一次的切開……」

  蘇菲深深地看著赫缺,身體止不住的發抖。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他說得很平淡,但她甚至都能感覺到那個男人所受的痛苦。

  「對你來說,這不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嗎。」弗因道,「對力量的追逐已經成了一種瘋狂的偏執,這樣的惡鬼,還有什麼痛苦可言?」

  「法則破……」赫缺抬眼望著弗因,「法則支離破碎,然後在靈魂實體中重聚,不息的生長……這種由內而外的力量,冥帝才有的境界,比起冥王用外力強行融合法則奧義高明多了。」

  「也會有極限。」弗因的呼吸看上去很平靜,「這種和靈魂境界相依相生的生長,並不是不息的,我就是例子。」

  「那是你。」赫缺盯著弗因的眼睛,「對我這種為了力量什麼都可以放棄的人來說,極限是不存在的,唯一的極限,就是死去。」

  「死去!」蘇菲渾身猛地一顫,心中莫名其妙的痛了起來……

  「阿薩在哪裡?」那把漆黑詭異的短劍「鬼刃」又開始在赫缺的右手中跳舞了。

  「落塵星河。」弗因直接說了。

  「再見。」赫缺化成一道黑色的火,瞬間就消失在了殘陽如血的天空。

  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了地上。

  弗因眉間一動,卻沒有回頭。

  又是一滴……

  蘇菲一動不動的望著天,那是赫缺離開的方向。

  他走了……可心,為什麼會這麼疼?

  是因為他始終都沒有看我一眼嗎?不,好像不是的,他從來也不在意我……蘇菲木然的想到。

  驀然間,一股清晰的痛楚瀰漫了她的心。蘇菲明白了。

  是他說的死去!

  他會死嗎,他是去挑戰阿薩啊,冥界歷史上最強的劍魔!

  淚水終於斷線了,滴答滴答的落下,在地面擴散成傷感的形狀。

  「這是第一次吧,我的女兒……」弗因心中嘆息著,「我第一次看見,你哭得這樣傷心。」

  搖搖頭,弗因轉過身,將痛哭的蘇菲輕輕摟入懷中,「回去準備一下吧,蘇菲,我身為冥軍的副統帥,已經得到了冥尊陛下的命令。冥軍很快就會集結起來,前往落塵星河,你……也跟著我一起去吧。」

  蘇菲驚訝的抬起頭,滿臉淚痕的看著父親。

  「我理解了……」弗因溫柔的看著女兒,「有些事情,只有經歷過才能懂得,心,是最不能勉強的東西。所以,我不會再把你當成一個孩子,你長大了,必須要承受成長的代價。」

  蘇菲將頭深深埋在了父親寬厚的胸膛上,心裡踏實了許多。

  ……

  深淵最中心的死亡黑澤。暗黑亡靈殿的主殿內。

  逸風坐在離亡靈石壁很遠的斷柱子上,望著那面不斷透出白氣的巨大石壁。

  「那小子……怎麼那麼激動?頭也不回的就走了。」逸風眨眨眼睛,「他不像是那種容易表露情緒的人,嗯,他應該是一把藏在袖子裡的劍,不動聲色的取人性命。」

  「可是……為什麼聽到公主殿下的名字就像中了邪一樣?」逸風真的有點不明白了,「是在演給我看嗎,不對,我和他之間完全沒有利害關係,就算他說他有達密釋賜予的混亂令,也不關我的事,三千多年前我的確為了保住臧風閣接受了席瑟的命令,成為神軍的統帥,可我一次都沒有參與過戰爭啊。」

  逸風支起下巴,繼續思索著,「也就是從那以後,席瑟和神界的人被我騙過了,認為我除了修煉之外什麼都不管,所以臧風閣才能一直保存下來。我不是告訴那叫撒加的修羅小子了嘛,我不會參與這一次的神冥大戰,因為那是臧風閣苦苦隱藏多年最好的機會……」

  「老師……」逸風深深呼吸了一下,「你的心願,我逸風一定會完成!」

  「他在想什麼?」斷柱子旁的璧香微微側頭,看了逸風一眼。

  殘烙依舊傻乎乎的立著,璧香時不時就要給他來點香氣,讓他無法動彈,而千葉族一脈單傳的這一代族長鳩合則閉眼站在千毒幡上,旁若無人的修煉。

  這是鳩合的性格,千葉是深淵一個很有意思的種族。整族就一個人,族人是他,族長也是他,需要傳承時隨便找一個其它族的異性就行。可是,千葉族居然還有一個特別讓人無語的特性,那就是——他們這輩子,只會和女人交合一次,而且只是在需要傳宗接代的時候!也就是說,千葉族那唯一一根獨苗,基本上生命的絕大多數時間都處於孤寡狀態……

  所以,鳩合本身的性格是很自我的,不過這位年輕的光棍族長卻不得不和璧香這樣的女人待在一起,對他來說,這應該比苦修更難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斯汀依舊在亡靈石壁中領悟著最高深的亡靈魔法。

  ……

  離死亡黑澤很遠的一處荒蕪的山峰。

  深淵是一個和地獄截然不同的地方。地獄只有黑夜,黑黑的天空上掛滿紅如血的裂痕。深淵的白天卻比黑夜長很多,但它的白天卻真的就是白天——天空慘白慘白的,不見陽光,不見雲朵,沒有其它任何色彩的點綴,就像一塊單一到極點的大白布。

  黑夜可以忍受,而這種白天,肯定讓人發瘋。

  所以,深淵才成了冥界的流放地,被迫留在這裡的生物們,每天的期盼,就是那短暫的黃昏和夜晚。

  多麼簡單的願望,足見這地方環境有多惡劣。

  撒加盤坐在一座全是窟窿的石壁前,血刀插在身旁,羅剎在他另一邊,整個人被一塊陰寒的冰包著。

  撒加在修煉,只有修煉,才能讓他平靜。

  逸風告訴他了,依琳的事情……可他沒有聽完就走了,因為他在經歷了六道之獄第六獄流年人間後,那些強行封存的回憶就像一根根深埋的刺,不停隱隱作痛。

  六道法則第一層,餓鬼輪。

  法則奧義就像一個輪盤一樣在他靈魂中輪轉,而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變成了餓鬼墳地裡的那些餓鬼,永遠也吃不飽,永遠都是那麼饑渴。

  所以,就算這裡的負極能量濃度很低,甚至連奧菲拉爾大陸都不如,撒加依然能夠通過法則奧義的輪轉吸取到足夠的數量。

  而且,他發現,突破到冥帝境界之後,法則奧義在靈魂實體中生長,感悟全憑靈魂境界的指揮,自由空間很大,根本沒有什麼環境或者外力的束縛,完全就是一種對靈魂的修煉,由內而外的徹底的不分彼此的融合。

  「呃。」

  撒加悶哼一聲,鮮血順著嘴角流下,接著,血滲透了白布袍。

  譁,寒冰塊碎掉了,羅剎原本如冰一樣冷的黃臉上全是驚慌。
dj0425 發表於 2010-4-3 11:05
第三百四十二章 死亡黑澤(三)

  能量反噬!

  撒加第一次被感悟法則時產生的能量反噬!

  靈魂境界完全紊亂,就像一盤散亂的沙,導致經脈嚴重受損!

  為什麼會亂?

  因為他的心亂。

  記憶……

  如同倒在掌心中的水,不論攤開還是緊握,終究還是會從指縫中一點一滴的流出來,最終匯流成一條心亂如麻的河。

  撒加倒下了。

  白衣上的血跡在慘白的天空下變得十分刺目,荒蕪的石壁全是風化的腐朽,就像那無奈的選擇,如果可以再從頭,為什麼要用恨,要用恨來結束一段深不見底的愛?

  還記得嗎,那年那月那日,我在綺靡花樹上刻下的思念,憂傷的字跡,看著我,彷彿你決絕的神情。

  原來是我忘了,是我忘了帶你走。

  依琳……

  你的靈魂還在嗎,如果你的眼睛還能睜開,你一定會看見,我的心。

  愛沒有消失,心沒有變老,如果怨恨能讓心墜入寒冷,那其實是,心在流淚,還能面帶微笑的走在該走的路上。

  我還愛你。

  如果不是,為什麼我還要在左手點燃過目不忘的螢火,溫暖你冰冷的身體。可是我卻知道,你不在我身邊了,我攤開右手,卻只有血跡斑斑的漫長如枯的回憶!

  撒加失去了意識——當依琳的笑靨最後一次閃現在眼前時。

  逸風說,依琳的靈魂只剩下了一點點殘存,他來冥界,就是為了亡靈魔法中最高深的那一招——

  魂生。

  而撒加卻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甚至都沒有聽完。

  可是,在這無人的破敗山壁前……

  他卻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趴在經脈損傷的血泊中。

  愛的太深,所以不明白。

  其實,沒有誰對不起誰,只有誰先忘記了誰。

  ……

  噗!

  一口血噴在了寒冰上。

  然後,整塊寒冰碎掉,露出了一前一後盤坐的兩個人。

  羅剎的身體晃了晃,倒向地面。

  過了一會兒,撒加睜開了眼睛,伸出右手,攤開手掌,一根冰錐漸漸清晰。

  「厲鬼啊……」

  撒加翻過手掌,將冰錐插進了羅剎的背。

  「為什麼要用靈魂救我!」

  譁!

  羅剎身下的地面開始結冰,一直蔓延到石壁上。

  整塊石壁結冰了,寒氣四溢。

  「不要管我這個沒用的人啊!」

  撒加左手猛地壓在右手上!

  轟!結冰的石壁塊塊碎裂!

  「六道法則第二層——畜鬼不復輪!」

  第二層?

  撒加竟然通過第一次的經脈反噬突破到了六道法則的第二層!

  「嗷!」

  無數兇獸化為的畜鬼在羅剎身邊出現,然後呼嗥著進入了羅剎的身體。

  「不要那萬劫的磨難,六道的奧義,不反不復,萬劫之後,不復存在,因為那就是一切的復原,包括破碎的心!」

  落在二人周圍的冰塊溶化了……

  撒加雙手從羅剎背上抬起,緩緩放在雙膝上,然後閉上眼睛,進入了一種無我無心的狀態。

  ……

  亡靈石壁白光大盛!

  逸風從斷柱上猛地站了起來。

  「斯汀要出來了!」鳩合從千毒幡上跳了下來。

  「不是……」逸風轉身朝著主殿外望去,「凝魂靜思?」

  「凝魂靜思!」鳩合瞪大眼睛,「斯汀已經可以進入冥帝感悟法則的最高狀態了?太強了!」

  「不是他。」逸風搖搖頭,「是另一個人。你們的亡靈大帝心如止水,不可能在現在的情況下進入這種必須要在心極度起伏之後才可以觸摸到的狀態。」

  「沒錯,那需要經脈受損之後才可以。」璧香眼神劇烈波動著。

  逸風看了看璧香,沉聲道:「『凝魂靜思』並不是像傳聞的那樣……很多冥帝主神級的強者直到他們經脈完全壞死時都沒有進入過這種狀態,如果照你的說法,那麼他們都應該經歷過才對。可是我告訴你,就算是我,也只有在老師去世時實現了一次凝魂靜思!」

  璧香吃了一驚,「逸風大人的靈魂境界也只辦到過一次?」

  「沒錯。」逸風重新坐下,臉上嚴肅的表情消失了,「道理很簡單,我說過,凝魂靜思產生的前提是需要心亂到極點,而那種情況下,又怎麼可能穩定靈魂境界。以你們的實力,相信一定知道靈魂境界就是法則奧義的載體,載體都被心亂搞垮了,怎麼感悟法則?這就是很多冥帝主神不去嘗試這種最高感悟狀態的原因。」

  「原因?」璧香問。

  逸風笑了笑,「因為能量反噬太厲害,經脈受損程度太大,弄不好就是魂飛魄散。」

  璧香和鳩合都倒抽了一口涼氣,就連無法動彈的殘烙眼中也露出驚駭的目光。

  「那逸風大人……」璧香平定著情緒,「是怎麼辦到的呢?」

  「運氣。」逸風望著亡靈石壁上漸漸熄滅的白光,「可能是老師在冥冥之中保佑著我吧……我在最關鍵的時候將法則奧義爆發到極限,全身力量消失前,我抓住了凝魂靜思的尾巴。」

  「逸風大人真了不起。」璧香佩服的道。

  「可我的實力在凝魂靜思之後不進反退,唯一提高的,只是靈魂境界的程度。」逸風搖搖頭。

  「也很了不起了。」璧香笑道,「靈魂境界才是最重要的。」

  「哈哈,所以我也很佩服自己呀。」逸風摳了摳腦袋。

  這時,一個枯瘦的身影從亡靈石壁中緩緩走了出來,雙手一揮,驅散了逸風攔在石壁前的氣勁防護墻。

  是斯汀,他領悟了亡靈石壁中所有最高程度的亡靈魔法!

  一件深紅色的長袍穿在他身上,一朵朵白色花紋印染在袍子上,華麗卻詭異,絢麗又陰森。

  「哦?」看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斯汀,逸風不禁有些驚訝,因為他看見斯汀那件長袍上的白花居然全是由白骨組成的!

  「全是強者骸骨的粉末,混成印染劑,刺繡而成。」斯汀毫無表情的看著逸風,聲音依舊乾涸的像一口枯井。

  「我知道你穿的這件法袍是什麼了。」逸風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死亡法衣,和死亡權杖是一套,冥界巔峰魔器中的最強套裝!」

  斯汀沒有說話。

  「神界的情報說它隨著岑森一起泯亡了,沒想到居然藏在亡靈石壁中。」逸風嘆道,「比巔峰魔器級的重鎧防禦還強的法袍,我怎麼就沒這種好東西?」

  「單一。」斯汀開口了,「只有這一種屬性,器魂也是『強禦』,其它和一般法袍一樣。」

  「專精就是最好的。」逸風笑道,「法袍為了能讓魔法元素因子通過,所以防禦能力很低,如果抗拒元素的鎧甲有這個能力,那不是法系的強者們都穿上鎧甲了。」

  「不錯,魔法的威力的確很大,可是釋放需要時間,很容易被戰士出身的頂位面強者近身殺死,這就是為什麼很多從物質位面而來的魔法師漸漸轉變成雙修的原因。」璧香也說道。

  「雙修?」斯汀兩條彎彎的細眉皺了皺,「那是最愚蠢的做法。」

  聽到斯汀這句簡短的話,逸風卻讚賞的點了點頭。

  驀地,斯汀表情僵了一下,「凝魂靜思?」

  逸風笑了,「現在才感覺到?」

  斯汀沒有說話,靜靜的站著,深紅的長衣穿在枯瘦的身上,給人一種另類的美感。因為死亡法衣和一般寬大的法袍不同,它很貼身,除了有長及靴筒的兩片下襬之外,很像奧菲拉爾大陸上獵人穿的那種輕便皮甲,只是製作精美多了。

  一會兒,斜斜掛在斯汀眉骨上的白色劉海動了一下。

  「我知道是誰了。」斯汀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雖然感覺不到他的靈魂,但是我感覺到他身邊的人靈魂中熟悉的氣息。」

  「我明白了。」逸風瞪眼的表情很是誇張,惹得璧香咯咯嬌笑。

  他拍了拍自己皺褶的袍角,說道:「還是我最厲害,哈哈,原來進入『凝魂靜思』的那個傢伙是有人甘願為穩定他的靈魂境界而獻出靈魂之力啊。」

  「給我吧。」斯汀看著逸風。

  「好。」逸風雙目一閃,丟給了斯汀兩個黑色捲軸。

  「兩個?」斯汀有些疑惑。

  「一個聚合,一個修復。」逸風道。

  「原來……」斯汀看著手中的兩個捲軸,「依琳的靈魂真的變成了這樣。」

  「只有你才可以救她。」逸風的目光落在斯汀臉上,「不然她的靈魂和死亡沒有區別。」

  「還好有一點殘存。」斯汀深深吸了口氣。他雖然通過鳩合的特殊能力看到撒加感悟到殘酷法則的景象,但他並不知道在此之前發生的事情,如果不是為了讓「生途」法則徹底寄生靈魂中,達到冥帝境界,他早就去找撒加了。

  不過說實話,斯汀只關心撒加,只要撒加活著,其它的事情對他來說也無所謂。這本身也是亡靈法師的性格所致。

  斯汀走到了暗黑亡靈殿主殿的中央,將兩個捲軸拋向了空中,然後雙手一張,兩個白色的光環從掌中發出,束縛住了兩個捲軸。

  「亡靈的路啊,在崎嶇中尋找生的希望,原本破碎的靈魂,請在那路途的盡頭擦亮天邊的曙光——魂聚!」

  斯汀雙手合在胸前,死亡權杖從他的背後升起,杖頂的骷髏頭晶石射出一股濃烈的白光,沒入了浮在空中的一個捲軸。

  啪,斯汀盤膝坐下了,調息起來。

  「不愧是亡靈魔法的三大究極招式,連冥帝級的亡靈法師也受不了。」逸風不禁嘆道。

  「沒有生途法則在斯汀靈魂中的生長和引導,就算是冥帝級的亡靈法師也發不出來。」璧香道。

  「謝謝美女的教導。」逸風居然朝璧香優雅一禮,看起來此行目的達到,他的心情也輕鬆起來。

  「他說的沒錯。」鳩合看了掩口輕笑的璧香一眼,「生途法則本身不會帶來任何力量,它的奧義就是讓感悟者不停的去加強自身的招式,直到最強,就像一條永無止盡的路。」

  「哎喲,千葉小傢伙,知道的不少嘛,來,姐姐好好看看你。」璧香纖纖玉指摸向了鳩合此時相當正經的臉……

  「別碰我!真可怕!」鳩合嚇得跳了起來,剛才酷酷的表情瞬間全無。

  「明明很幼稚,還裝深沉,哼。」璧香皺了皺鼻子。

  「好玩好玩。」逸風哈哈大笑,動作表情瀟灑自如。

  「看見沒,這才叫成熟。」璧香挽住了逸風的手臂。

  「呃。」鳩合縮了縮脖子。

  「騷……騷……娘……們……」一個斷斷續續的沙啞聲音傳來。

  「啊,這個粗魯的傢伙快醒了呀。」璧香輕輕放開逸風的手臂,走到無法動彈的殘烙面前,縱身一跳,啪的一聲在那傢伙的大光頭上打了一下。

  「哦?」逸風眼睛一亮,只見璧香在落下時,火紅繡花裙的裙襬飄了起來,加上右邊那條開到大腿根的叉……

  鳩合摀住了鼻子,絲絲熱血從指縫中流出。

  ……

  過了很久,斯汀動了,他並沒有起身,只是雙臂緩緩張開。

  死亡權杖出現在了他的頭頂,只有差不多三十公分的幽綠杖身被一圈一圈的白光包圍著。

  「散落天涯的魂魄,分隔兩邊的風與塵,前世的塵,今世的風,帶不走無窮無盡的哀傷,就讓我發出生的召喚吧,為了那殤的消泯——魂生!」

  呼!

  強風立刻充斥了整個主殿,在強風中,絲絲縷縷的白氣在縈繞,就像訴說不盡的牽掛。

  「果然厲害。」逸風用手控制住自己被吹起的墨綠色長發,「唯一可以修復靈魂的魔法,岑森也沒用過,今天算是見識了。」

  白光遮蔽了所有人的視線,眾人彷彿置身在一片虛無的雲霧中,雖然顏色慘白慘白的,但每一個人的心中,卻好像被灌醉了一般。

  醉在甜蜜的回憶中,醉在了生命的喜悅中……

  這樣的感覺持續了很長的時間,直到白光散去,他們才漸漸從這種酥酥麻麻的朦朧中清醒。

  「成了。」逸風抓住了兩個向他飄來的捲軸,黑色捲軸已經變成了白色,充溢著流轉不息的能量。

  「原來是這樣。」逸風目光閃動著,「現在我才知道岑森為什麼從來不用這招了……」

  斯汀毫無知覺的躺在地上,連調息的力量也沒有了。

  「別碰他!」逸風身形一晃,攔在了衝過去的璧香和鳩合面前。

  「為什麼!」鳩合發現他的身體完全不能動了,只能朝逸風大吼。

  「逸風大人,你要做什麼,斯汀,斯汀的靈魂在消失!」璧香焦急不堪的望著斯汀,聲音顫抖得很厲害。
dj0425 發表於 2010-4-3 11:05
第三百四十三章 死亡黑澤(四)

  「你們看仔細了!」逸風猛地轉身。

  「這,這是……」璧香和鳩合都愣住了。

  咣!

  身後殘烙的黃泉棺掉在了地上。

  「他可以動了?」璧香心裡一驚。回頭一看,只見殘烙虔誠的單膝跪地,目光熾熱的望著躺在地上的斯汀。

  「抉擇……這是我們的抉擇。」

  一聲厚重的低吟,六個身影同時出現在斯汀身旁。

  「哦?神界的人。討厭的氣息……」一個滿臉鬍渣的中年男子回過頭,他的身體質感並不明顯,看上去有點虛浮。

  「靈魂體。」逸風眉間一顫。

  「你想幹什麼,神界的人。」另一個強壯的黑髮男子雙手一張,一支十米多長的黑色箭矢朝逸風射來。「讓我巴拉甘斯射殺那不知廉恥的神魂吧!」

  啪!

  逸風一隻手接住了箭矢,用力一捏,箭矢化成了縷縷黑氣。

  「這是怎麼回事!」鳩合反應過來了,千毒幡一抖,一股綠色的氣息射向了強壯男子。

  「堪比多,度泉林的小東西向我出手了。」強壯男子竟然抓住了那股氣息,朝地上一甩,轟的一聲,主殿的地面出現了一條又粗又長的地裂縫,裡面還有石渣在熔化。

  「跪下,來自度泉林的毒族,我以第四魂殿的主人身份命令你。」一個黑髮長發的矮個男人沉聲道。

  「第四魂殿?」鳩合陰森的臉上全是疑惑。

  「跪下!」矮個男人伸出手,手掌輕輕一撥,鳩合不由自主的跪了下來。

  一陣鏗鏘的樂器聲響起,只見矮個男人身旁一個很英俊的年輕男子笑了起來,一把彎如月牙的鐵琴掛在胸前,手指在琴絃上不停跳動。

  「奏鳴吧,帶來朦朧幻境的月琴,神界虛偽的靈魂,你必須在第六魂殿的月光下懺悔自己的錯誤——幻月琿音刃!」

  逸風微微一笑,雙臂前伸,一道彎月般的銀光在他掌中打轉。

  「我沒有惡意,各位來自遠古的靈魂。」逸風笑道,「我不想打架,你們如果有這個時間,不如先救救地上的那位。」

  六個造型各異高矮不一的男人同時一愣……

  「我叫弗洛得利斯,神界的人。」開始那個滿臉鬍渣的中年男子開口道,「告訴我,強大的人,魂主的靈魂為什麼在消失?」

  「你們以為是我幹的?」逸風明白了,「亡靈大帝是我的朋友,我怎麼可能害他。」

  弗洛得利斯朝胸前掛著月琴的年輕男子看了一眼,「波希羅比斯,探視一下魂主尊貴的身體。」

  波希羅比斯點點頭,蹲下身,手掌放在斯汀的頭頂上,如月的光華立刻佈滿了斯汀的全身……

  幾秒鐘後,波希羅比斯抬起頭,對弗洛得利斯道:「是魂主在終極抉擇還沒有完成時,催動了生途法則的極限,導致靈魂實體氣息化。」

  「看起來情況很嚴重……」弗洛得利斯面色凝重的思索了一會,嘆了口氣,「只有如此了。」

  波希羅比斯站了起來,目光炯炯的看著弗洛得利斯。

  「我第二魂殿的莫甘沒有意見。」一個紅色亂發男子點了點頭,棱角分明的臉上傲氣十足。

  「莫甘魔宗!」一直單膝跪地的殘烙興奮的大叫。

  「哦,小屍魔,銀血甲還舒服嗎。」莫甘朝殘烙溫和的笑了笑。

  「多謝莫甘魔宗!哈哈!」殘烙兇殘的臉上竟然露出小孩子一樣的表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

  「遠古的傲血族……創造深淵血海的強者。」逸風目光落在莫甘的臉上。

  「我第三魂殿的澤埃拉也沒意見。」

  「第四魂殿的堪比多,同意。」

  「第五魂殿的巴拉甘斯,和你們一樣。」

  「那好。」弗洛得利斯環視了五人一眼,「作為第一魂殿的主人,我先來吧。」

  說罷,弗洛得利斯走到斯汀身前,緩緩向下倒去,很快便和斯汀的身體重合在一起。白光一閃,弗洛得利斯融入了斯汀。

  接著,是莫甘、澤埃拉、堪比多、巴拉甘斯、波希羅比斯……

  一樣的動作,一樣悄無聲息的融入。

  暗黑亡靈殿的主殿安靜了。

  只有六個人殘留的幾縷稀薄的氣息在斯汀身旁輕柔流動,帶起了點點塵埃。

  「莫甘……莫甘魔宗的氣息……徹底消失了。」殘烙呆呆的看著那縷帶著淡淡紅色的氣息。

  氣息朝殘烙動了一下後,完全消散。

  不止它,剩餘的五縷氣息在同一時間也消散了。

  啪嗒,啪嗒,啪嗒……

  節奏很緩慢的聲音。

  璧香猛地回頭,只見一顆顆豆大的液體,不停從殘烙那張方方的臉上滑落。

  「這傢伙……」璧香走了過去,蹲下身,伸手抹去了掛在殘烙下巴上那撮紅鬍子上的淚珠。

  咚,殘烙的頭壓在了璧香的肩膀上。

  很不舒服……璧香不禁皺了皺眉,可她並沒有躲避,也沒有動粗,因為她清清楚楚的感覺到了肩上那些滾燙的液體。

  「好了,好了,這本來就是他和另外五位魔宗的抉擇……」璧香輕輕拍著殘烙那顆碩大的光頭,就像安慰一個傷心的孩子。

  「終極的抉擇……」璧香回頭望著躺在地上的斯汀。

  逸風緊緊皺著眉頭,「剛剛那六個靈魂,一定就是蘊含在私深淵意志裡的遠古深淵六大魔宗。而這個瘦弱的白髮男人,就是他們最後的選擇,深淵意志的終極抉擇!」

  逸風目光劇烈的閃爍著,「難怪以斯汀剛剛達到冥帝的實力,都可以使用出亡靈魔法三大究極奧義最高的一式『魂生』。」

  逸風想的沒錯,上一位亡靈大帝岑森之所以從來沒有用過「魂生」,不是他不懂得使用方法,而是寄生他靈魂中的生途法則並不是最高狀態。

  因為只有深淵意志的終極抉擇,生途法則才可以達到完全在靈魂實體中生長的狀態!

  逸風不禁感嘆起自己的運氣。說真的他的運氣從小就好,不僅可以在危急關頭進入凝魂靜思,而且這樣也能得到魂生的魔法捲軸……

  通過璧幽的「幽舞鏡月」來回深淵,一次性就解決問題,逸風現在想想,要是自己運氣不好,沒有撞上深淵意志的終極抉擇,公主殿下的靈魂鐵定就消失了。

  突然,逸風眼神一定!

  「魂主?!」

  逸風的心猛跳起來。他想起了蒂蝕曾經無意間提起的一句話……

  「難道……」逸風喘息著,「那是真的?」

  「我一直以為是老師心煩說錯了,原來是說漏了。」逸風目不轉睛的盯著斯汀。

  一股莫名的恐懼感從心底衍生出來,逸風頓感全身無力。

  ……

  撒加一動不動的盤坐在石壁前,靈魂陷入了一種寂靜無聲的境界,彷彿天地初生時的海,沒有一絲波紋,連石子落在上面也不會有水花。

  凝魂靜思……

  冥帝級強者感悟法則的最高狀態。

  「主人實力增長的速度……」羅剎望著撒加,驚訝萬分。

  「真的很驚人呀。」一個輕飄飄的聲音出現在羅剎耳邊。

  羅剎扭頭一看,正是逸風帶著微笑的側臉。

  「吉塔,撒加還沒醒嗎。」一個乾涸而熟悉的聲音出現在羅剎的另一邊。

  「斯汀大人!」羅剎看到來人,情緒變得更加激動。

  「好久不見,你也是冥帝了,雖然還不穩定。」斯汀的臉很少有表情,不過此時嘴角卻浮出一絲笑意。

  「你也修煉吧,法則破而寄生,需要鞏固。這裡就交給我,凝魂靜思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斯汀輕聲道。

  「也許是一瞬間,也許是一萬年。」逸風笑道。

  「你那個時候用了多久時間?」斯汀問。

  「幾年吧,我的心裡還有沒有完成的事情,所以很快那種無我無心的感覺便消失了。」逸風回憶著,「如果不是這樣,我想我現在應該不止是主神六解……哦,在你們這,應該叫冥帝六解才對。不明白啊,明明都是感悟法則,不過能量屬性不同罷了,何必連名字都分得這麼清楚。」

  「仇恨,無數年的仇恨。」斯汀道。

  「也許不是這樣……」逸風輕輕搖頭。

  「什麼不是這樣。」斯汀有點奇怪。

  「我也不清楚。」逸風看著他,「也許等你的生途法則達到極限時,一切都會明白。」

  「哦。」斯汀好像並不在意。

  「亡靈法師的性格果然冷漠。」逸風暗自點頭。「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答應幫助公主殿下,我記得,岑森是把公主殿下的母親送回了神界,讓經受過新神域之恥的那些人自己處死她……」

  老師,我逸風,可從來不認為追求內心想法是種錯!

  所以你是個男人,是我逸風心目中最出色的男人!

  「學會了嗎?」逸風問斯汀。

  「靈魂渡生門。」斯汀看著他,「通過異次元空間的重疊形成一道靈魂境界之門,可以實現單體的位面傳送,包括頂位面之間。」

  逸風笑了笑。

  「以你的靈魂境界,在穿越靈魂渡生門時,可以不用承受任何痛苦。」斯汀道。

  「那麻煩你了,我的朋友。」逸風笑道。

  「朋友?」斯汀細眉一掀。

  「沒想到你這樣的人,也會有神界和冥界的概念。」逸風嘆道。

  「神界冥界什麼樣不關我的事,同樣,我將『魂聚』和『魂生』注入那兩個空魔法捲軸,也不是因為你。」斯汀道。

  逸風微笑不語。

  「不過你有一句話說的沒錯,我只會為朋友做這種事情。」斯汀干如枯井的聲音依舊沒有起伏。

  「你說的朋友,不是我嗎。」逸風望了一眼盤膝而坐磐石一般的撒加。

  「開始吧,靈魂渡生門,你臉上在笑,心裡很急。」斯汀朝著石壁下的一塊空地走去。

  「不愧是操控靈魂的深淵之主,感知力真強。」逸風跟著斯汀而去。

  一會兒,兩個人影在那片偌大的空地上相對而立。

  斯汀撩開了死亡法衣的下襬,雙腿分開,深紅色的長靴發出一縷白氣,陷入了地裡。

  白色如煙的氣息在長靴周圍環繞,將靴面上骨粉印染的百花襯托出一種妖異的美,猛地,白氣從腳下直升而起,從死亡法衣兩片下襬上掠過,在胸口處聚合,變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

  斯汀雙臂打開了,手心對著天空,抬起頭,吟唱起來:「時間是水,空間如沙,沙與水的交融,誰又能分的清楚,別說相隔有多痛苦,只要靈魂相通,一切,便成煙雲!」

  胸口處白氣構成的小漩渦分成了兩股白色的能量,朝兩邊極速分開,通過斯汀的雙臂來到了掌心。

  譁!

  白氣凝成了兩顆煙霧繚繞的能量球,漂浮在斯汀掌上。

  「靈魂如煙雲聚散,就讓這渡生的門,打開清楚的答案吧!」

  白色的能量球直飛上天空,在空中化為白煙,然後聚成兩朵白雲。接著,白雲的形狀發生了變化,慢慢成了兩根雲柱,立了起來,就像是門柱。

  「從中間進入,你就能回到神界了。」斯汀對逸風道。

  「謝了,有機會再見。」逸風縱身而起,從兩根雲柱間一閃而逝。

  靈魂渡生門消失在了天空,斯汀放下了向兩邊平伸的手臂,「已經不需要死亡權杖的引導就可以發出一解的魔法了麼……」

  一解?

  「斯汀,你的實力已經達到了冥帝二解,在深淵意志的終極抉擇之後。」璧香出現在斯汀身後。

  「告訴我在暗黑亡靈殿裡發生的一切。」斯汀沒有轉身。

  ……

  星辰,在茫茫的宇宙中就像迷人的鑽石,點點華美。

  星雲,隕石,星巖,能量流,帶著吞噬力的漩渦,不同次元的位面空間……這一切的一切,在那個大得沒有邊際的浩瀚之所,彷彿都只是一粒塵埃。

  一塊直徑只有幾十米的褐色星巖上,一個男子正盤膝而坐。

  一把造型詭異的黑色短劍在他的頭頂緩緩旋轉,帶起的氣流,將每一個靠近這塊星巖的物質統統吹散。

  那氣流是黑色的,如同火的形狀,但卻比劍氣還要鋒利!

  「你在害怕什麼,惡鬼……前面,就是落塵星河,你要找的人就在裡面。」

  那個在黑獄劍池裡出現的男人又說話了,他的聲音就像一根死死纏住的藤蔓一樣在腦海中糾葛!

  呼,呼,呼……

  赫缺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密密麻麻的汗珠開始出現在額前。

  突然,他薄薄的嘴唇一張,吐出一口血。

  「害怕……」赫缺喘著氣,「別開玩笑了,你這個目空一切的就傢伙。」

  唰,赫缺額前的第三隻眼睜開了,一道凌厲無比的紫光從中射出,直接將這塊星巖前的一個小行星擊得粉碎!

  「惡鬼的路,怎麼會有那種軟弱的情緒……」赫缺站起身,鬼刃在空中一閃之後回到了他手中,星巖四周的鬼火聚成了一道,捲上了他的身體。

  「我現在,就去證明給你看,我沒有害怕!」

  一道黑色鬼火從星巖上直衝而且,朝著前方遙遠壯麗的星河高速而去。

  「等我殺了阿薩,就去找你,我最討厭的那個男人。因為他們都說,我的宿命是為你而存在的,每一個人都相信,可是我不信,我要找到自我,我的修羅大人,只有殺了你,我的心才可以平靜啊!」

  轟轟轟轟!

  黑火所過之地,星光碎片四射。
dj0425 發表於 2010-4-3 11:05
第三百四十四章 過去和現在

  嚓。

  隕石碎片從一個瘦小的黑色人影身邊劃過,就像一道細小的光。

  「呼,呼,呼。」

  人影向後急速退去。

  「車羅大人!」

  十幾個鎧甲戰士掠到了人影身邊。

  他們的前方,是一座關隘。

  那是一座懸浮的的關隘,立於隕星之中,無數星雲和能量團在它周圍漂浮。

  這座關隘雄壯至極,建造它的每一塊石料都散發出璀璨的金光。金色的城墻起碼有數百米高,強烈的元素能量密佈其中。

  城墻很長,攔在星河之間,如同一條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金線。

  神關……

  通往神界的第一關!

  在神關對面的星河中,也橫亙著一道關隘,黝黑的城墻同樣一望無際,造型剛硬的尖塔聳立在城墻之上,充溢著負極能量。

  它叫冥關,是冥界的第一道防禦。

  兩座關隘相對而立,將磅礴浩瀚的落塵星河分為了三段:神界的正極能量護層,冥界的負極能量護層,以及中間那段毫無能量的真空地帶。

  真央地!

  這段幾公里的真空地帶在落塵星河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它卻是整個落塵星河的中心,在兩邊的正、負極能量之中,將它們的碰撞強行隔開!

  冥關之上,一個人影動了,眨眼之間便出現在車羅眾人身前。

  「阿薩大人。」所有人都單膝跪下。

  阿薩看了他們一眼,腳下的塵土隨著他周身凌厲的氣息跳躍著。阿薩轉過身,望著遠處的神關。

  真央地,其實是一大塊陸地,懸浮在神關和冥關之間,遠遠看去,彷彿橫貫星河的一金一黑兩條線中間的一粒塵埃。

  「攻擊很強啊……」阿薩低頭看著地面一條巨大的裂縫,「能對真央星巖造成這樣的破壞。」

  「知道還不回去?」一個聲音過後,金光從四周射出,在離阿薩大約百米處聚攏。

  「哦?」阿薩盯著金光之中漸漸浮現出的身影。

  「冥域四巨頭,北冥帝阿薩……」一個身穿金色鎧甲的強壯男子沖阿薩微微一笑,「看來冥尊的腦子出問題了呀。」

  一陣氣流襲來,阿薩如雪潔白的長發從胸前飄起。

  鏘!阿薩身後的十幾個人除了車羅以外,都架起武器。

  啪啪,阿薩拍了拍身上的黑色戰甲,「亂吹什麼風,真央地好久沒有打掃過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金甲男子突然狂笑起來,「真央地上還這麼囂張,你以為你在這裡還可以發揮冥帝的實力嗎!」

  阿薩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想要跨過神關,只有通過真央地,構成這塊浮陸的星巖叫『真央星巖』,不僅沒有絲毫能量,而且充滿了靈魂禁錮力,再高的靈魂境界在這裡都沒有用,只能靠著本身的力量強行攻破神關。」金甲男子收起了笑容,「關於這點,派你來的冥尊沒有告訴過你嗎。只帶了這點人,你不會真的傻了吧!」

  金甲男子手中巨劍一揮,「神禁軍四團第七隊隊長羅斯托克,竟然可以讓大名鼎鼎的阿薩冥帝有去無回,真是興奮啊!」

  話音剛落,神關城墻上立刻出現了密密麻麻的人影,朝著真央地飛來。

  「羅斯托克大人,第七隊集結完畢,隨時可以進攻。」一個男子在羅斯托克身後站定,身上穿著和羅斯托克樣式差不多的金甲。

  「很好,我倒要看看,無法使用法則的冥帝到底有多強!」羅斯托克巨劍一舉,身後一萬名強者同時發出了戰意盎然的吼叫!

  無法使用法則!

  在禁錮靈魂之力的真央星巖上,這就是必然的結果。難怪強如逸風,也不得不靠璧幽的秘法「幽舞鏡月」前往冥界。除了一些極為稀有的遠古秘法和禁忌之術,要在神冥兩界之間來回自如,只有真央地一條路。

  「車羅……」阿薩開口了。

  「在,大人。」車羅雙手緊握黑色的大槍,從面甲中傳出的聲音似乎帶著幾分驚慌。

  「只剩下這幾個人了嗎。」阿薩輕聲問。

  「在和神禁軍四團前面六個隊交戰之後,只剩下了十六個人。」車羅低聲道。

  「哦……」阿薩將垂在胸甲上的一縷白髮甩向身後,「二十萬北冥軍,只殺死了六萬敵人。」

  「大人。」車羅默默走到阿薩身邊,「不僅如此……」

  阿薩眼神顫了顫。

  「神禁軍四團的前六個隊,就像現在一樣,都是一個隊一個隊的在和我們交戰,他們……並沒有集合在一起。」車羅在阿薩耳邊道。

  「原來,是二十萬對一萬麼。」阿薩笑了,眼角的細紋堆疊起來,俊美的臉上全是一種複雜的神情。「看來,迦南說對了。」

  車羅默然不語。

  「你們……退回冥關吧。」阿薩朝著那一萬名金甲戰士走去。

  「大人!」車羅朝阿薩追去。

  阿薩沒有回頭,身體微微一側,唰,一把奇怪的劍指著車羅的咽喉。

  「我說了,回去。」阿薩收回了劍,「不然就殺了你。」

  「哇哈哈哈哈!」一陣哄笑從神軍戰士中發出。「那是什麼劍啊!」羅斯托克大笑道,「像雪花一樣白,女人用的嗎!」

  「不是啊,大人,那不叫劍,劍怎麼可能是斷的啊!」羅斯托克身旁的戰士高聲叫道。

  「這就是冥帝嗎!看來這次我們又贏了!冥界都是蠢貨!……」

  嘈雜的嘲笑聲中,車羅退到了十六個北冥軍戰士身前,咬了咬牙,「我們回冥關。」

  十六個人沒有一個動的,只是在瑟瑟發抖。

  「不敢嗎。」車羅轉過身,「你們在怕什麼,是敵人?」

  「不是的……」一個鎧甲破爛的戰士戰戰兢兢的道。

  「我明白了。」車羅點點頭,「退後一點吧。」

  眾人往後退了一些。

  阿薩站住了。

  周圍安靜了下來……

  突然!

  阿薩轉身朝車羅這邊掠來。

  一股血線,從那個鎧甲破爛的戰士胸前飈出。

  「什麼!」羅斯托克呆住了,「這傢伙居然殺自己人!」

  唰,唰,唰,如雪的斷劍在空中飛舞,北冥域剩下的十六個戰士倒在了血泊中。

  車羅雙膝一軟,跌倒在地。

  一雙黑色的戰靴出現在她眼前,「我的手臂啊,還不回去嗎。」

  車羅用力抬起頭,只見阿薩輕輕擦去了臉上的血跡,緩緩轉身……

  「我不在意他們,他們的生命本來就屬於我,既然不要我的好意,那就死吧。」

  車羅渾身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然後,一個肉體被刺穿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膜。

  羅斯托克瞪大眼睛,看著插進自己胸口的那把斷劍……

  「它叫『銀雪』,想知道它為什麼是斷的嗎。」阿薩看著他。

  羅斯托克嘴裡冒著血,眼神漸漸散亂。

  「因為……」阿薩抽出了斷劍,血液被那三指寬的斷裂劍身帶出,洋洋灑灑的飄落,而那如雪的色澤,似乎一點都沒有沾染上這紅色的代表著死亡的印記。

  「這是我真正的恥辱啊!」

  阿薩潔白的長發飄動起來,黑色戰甲上流動著氣息,腳下一動,銀雪斷劍割斷了另一個神軍戰士的喉嚨……

  「殺了他!為隊長報仇!」

  「殺啊!別被冥帝嚇住了!」

  「我們是第七隊,別被上面的那些傢伙看笑話!」

  「他在虛張聲勢!」

  隨著此起彼伏的叫喊聲在人群中爆裂開,剩下的戰士朝著阿薩蜂擁而來……

  如同一股金色的浪潮。

  啪的一聲,車羅的面甲掉在了一塊真央星巖上,然後,是淚水。

  「大人……會死的。」

  ……

  啪,一滴水砸在了斯汀腳下。

  「下雨了?」斯汀抬起頭,望著深淵那慘白的沒有任何其它色彩的天空。

  「很難得啊。」璧香在他身邊道,「深淵的天氣很少有變化,總是這樣幹干的,冷冷的。」

  「只是雨……」斯汀張開手,白光從手中發出,變成了一個透明的罩子,罩住了山壁前的這片土地。

  「很快,這顏色就會變成紅的了。」斯汀望著罩子外淅瀝瀝的雨滴。

  「我們去嗎。」璧香神色發生了微微的變化。

  「他去我就去。」斯汀不再說話,盤膝坐下,閉上了眼睛。

  「他麼。」璧香的目光落在了罩子正中那個白衣上血跡斑斑的男子。

  垂在下顎旁的黑髮長短不齊,雖然很柔順,但那粗糙的修剪卻讓其看上去有一種堅硬的感覺。

  一道疤痕橫在男子的右臉上,下面的嘴角上還掛著幹裂的血殼子。

  「修羅……」璧香仔細的看著撒加的臉,「為什麼你的臉看上去那麼平靜,明明那道傷疤就是在訴說著……呵呵,你一點也不像那個狂傲倔強的男人,他的臉是那樣粗獷,他的黑髮是那樣亂,他的胸膛可以擋住一切,可是那裡面的心,卻永遠只屬於一個人,那個神界的女人……」

  為什麼這樣執著,七夜,其實那個女人為你做的一切,我也可以做到。

  一滴淚水從璧香白皙的臉上悄然滑落……

  「為什麼要死,為什麼……」

  璧香擦去了那滴淚。

  ……

  一把張揚的黑色大劍插在了一個男人的胸口。

  血。

  順著劍身流下,落向黑色的河。

  劍抽出來了,殷紅的液體猛然噴出,如雨落下,融在潺急的河流中,很快失去了影蹤。

  「七夜……」男人摀住胸口的傷處,不停咳嗽。「你果然夠強。」

  「一千日了,岑森,我們的友情就此而止。」七夜將黑獄劍抗在肩上。

  「為什麼不殺了我。」岑森瘦削的身體彎曲著,捲曲的黑髮垂在肩上,血已經染透了深紅色法袍胸前白森森的花紋。

  驀地,岑森右手一揮,「你們別動!」

  幾個人影僵在河岸上。

  「這裡是冥河格里芬斯的盡頭,格里芬斯之巔。」隔幾人不遠的地方,一個戴著耳環的男人冰冷的說道,「如果你們插手大人的戰鬥,我就將你們統統殺掉。」

  「姐姐,那就是羅剎嗎……」幾人中一個穿著綠色紗衣的年輕女子問道。

  「是的。」旁邊和她長得很像的女子答道,「羅剎旁邊就是卓颯,夜叉族年輕的族長。」說到這裡,女子臉上微微一紅。

  「他就是姐姐的……那個呀。」綠衣女子恍然道。

  「璧香。」一個黑髮中年男子冷聲道,「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岑森大人的生命現在在那個男人手上,可我們卻什麼也不能做。」

  「唔,我知道錯了,弗雷德里希大人。」璧香望向了冥河上的兩個人。

  「那就是戰勝岑森大人的男人嗎?」璧香的目光落在了那寬寬的肩膀上,接著,是凌亂的黑髮,是棱角分明臉上那狂傲的神情……

  「璧幽,讓璧香先離開。」弗雷德里希沉聲道,「地獄和深淵,要開戰了。」

  「我……我明白了。」璧幽望了不遠處那個身形修長的紫發男子一眼,聲音有點顫抖。

  轟!

  河面上空一股殷紅的火焰散開,籠罩了寬闊的河面!

  七夜和岑森都淹沒在紅焰中。

  「大人!」弗雷德里希雙手黑光大盛,朝那紅焰撲去。

  一道寒月般的光芒迎面而來,弗雷德里希連忙側身,唰的一聲,寒光從肩頭劃過,一縷紅色帶著幾根髮絲飄落。

  「死靈……」攔住他的男子左耳上的耳環發著光,「我警告過你。」

  弗雷德里希看了一眼法袍肩胛處的裂口,一把黑色的無絃琴出現在手中,「幻朧音刃!」

  嚓嚓幾下,一柄寒月般的彎刀切散了飛刀一樣的音刃。

  幾條白色的絲帶捲上了羅剎的身體,然後一聲嬌叱,帶著幽香的氣息順著絲帶傳去!

  唰!

  一把造型詭異的黑色短劍切斷了絲帶。

  「卓颯!」璧幽驚訝的扭頭,只見那把短劍已經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黑色的火焰在劍身上跳動,濺在臉上,生疼生疼的。

  「別動,璧幽。」卓颯咬牙道,「這是兩個男人之間的戰鬥。」

  「地獄雙鬼,你們願意這樣?為了一個神界的女人,就破壞地獄和深淵之間無數年的友情。」一個穿著裘皮長袍的男人飛了過來。敞得很開的領口上一圈華貴的黑色軟毛和他那張陰毒的臉十分不搭配。

  「這不關你的事,千葉。」羅剎冷冷的道。

  「岑森大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們家那位好。」男人絲毫不懼羅剎,語氣懶懶的,不過卻像棉花裡藏著的毒針。

  「以多打少?」眾人上方傳來了一個讓人窒息的聲音。

  眾人紛紛抬頭……

  那是一個挺拔的身影,周身還燃著殷紅的火。

  七夜!

  他的肩上抗著岑森,正居高臨下的看著所有人。

  「死靈、千葉、幽魂。」七夜飛到了羅剎和卓颯前面,望著幾人,「你們不懂戰鬥的尊嚴嗎。」

  「尊嚴……」當七夜的目光射來時,璧香渾身一顫,同時顫抖不止的,還有她的心。

  ……

  「那個眼神……這麼多年了,我的心還會跳。」

  璧香深深呼吸著。

  那樣一個在尊嚴中不斷戰鬥著的男人,卻可以為了深愛的女人放棄所有,不惜眾叛親離,不惜身死魂滅!

  七夜……這就是我無法忘記你的理由。

  「想誰呢。眼睛都紅了。」一個沙啞的聲音打斷了璧香的沉思。

  「閉嘴,殘烙。」璧香表情有些不自然。

  「忘不了嗎……嘿嘿。」殘烙坐在黃泉棺上,摸著下巴上的那撮濃密的紅須,「老子之所以沒有去觀戰,就是為了男人的尊嚴。」

  璧香一震。

  「如果是老子,也會像他們一樣,打到一個倒下為止吧。」殘烙撇撇大嘴,「可七夜最終沒有殺岑森,這也是老子最欣賞他的地方……」

  「哦,就你的實力?」璧香笑了。

  「老子怎麼了!要不是忍受法則被人惦記了,老子早就是冥帝了!」殘烙急了。

  「知道了,知道了,屍魔冥帝大人。」璧香擺擺手。

  「呃!」殘烙憋的滿臉通紅。

  呵呵,連這種傢伙都弄得明白的事情,我卻想不通……璧香含笑望著殘烙。

  三千多年前,七夜岑森相繼隕落,於是我封閉了幽舞谷,與世隔絕……璧香感覺心裡像是放下了什麼。

  姐姐,你為什麼離開,為了死在你懷中的那個男人嗎。還是……你在恨,恨著七夜,恨著岑森,恨著所有破壞你幸福的人……

  這時,撒加一直放在膝蓋上的手動了一下。

  斯汀睜開了眼睛,古井不波的臉上湧動著關切的神情。

  看到斯汀的反應,璧香眼中流過一絲溫暖的神色——看吧,姐姐,如果你能看到的話,現在的他們,是這樣讓人感動!

  撒加站起身,朝同樣起身的斯汀走來。

  然後,兩人深深擁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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