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注定成魔 作者︰老槍在手 (連載中)

dj0425 2010-3-16 17:28:1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1 136993
dj0425 發表於 2010-4-4 08:24
第三百五十五章 魘化

  十幾秒鐘後,真央地恢復了平靜。灰色的星巖幾乎沒有什麼破損,殘餘的氣流帶動著巖面上的灰塵,在平整的地面上揚起。

  叮!

  一個黑點在空中閃了閃,落進了赫缺掌中,黑色的鬼火升騰了一下後,赫缺握住了鬼刃獠牙一般的劍柄。

  「結束了……」空中的氣流吹拂著赫缺的鬼面。

  「我殺了他。」赫缺低下頭,望著躺在真央地上的那個男人。「可為什麼,我還是沒有解脫,反而,更加沉重……」

  赫缺深深吸了口氣,「那纏在心裡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這一刻,我竟然想要……」

  赫缺眼神變得複雜起來。

  ……

  「撒加!」

  冥關上,離離尖叫起來。

  蘇菲看了她一眼,橘色月牙彎眉抽了抽。

  「好厲害,惡鬼……」蘇菲不禁心潮蕩漾。

  「別吵。」一個白髮男子回頭道,乾涸的聲音和俊美到有些嫵媚的妖顏讓兩個女孩都驚住了。

  「小姑娘們。」一個妖魅的聲音傳來,「看就看,別做聲,我家大人現在心情可不好呢。」

  「好勾魂的女人!」蘇菲望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璧香,她們再發出聲音,就想辦法讓她們安靜。」斯汀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感。

  「好的。」璧香朝蘇菲二人笑了笑,即使蘇菲是女人,也不禁臉紅心跳。

  「蘇菲,安靜一點。」弗因看了斯汀一眼,小聲道。

  「那白頭髮妖怪是誰?連父親的面子都不給,而且父親好像有點怕他……」蘇菲漲紅了臉,可依然不敢言語。

  轟!

  一股巨大的氣息在真央地上爆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波一波的氣流散盡後,一個黑髮短及下顎並且參支不齊的男人出現在氣流中央,身上森白的鎧甲不斷流動著光暈,深邃的眼裡,是暴戾的光芒!

  「呀哈!」

  撒加原本有些低沉的磁性聲音驟然變尖,臉上的肌肉有些扭曲,表情也變得張狂無比!

  「老子要殺了你呀!」

  血刀誇張的一揮,刀尖指向了空中的赫缺。

  「他怎麼了?」赫缺不禁一愣。

  血從臉上流下,撒加伸出舌頭舔了舔,眼神瞬間變得狠毒萬分!

  「呃呀!」

  血刀猛地插在地上,撒加雙拳緊握,張開雙臂狂吼起來。

  骨魔鎧咔咔作響,流轉在上面的能量越來越激烈,鎧甲的每一部分,都在那強大霸道的氣息之下劇烈顫抖著!

  哐!

  骨魔鎧從撒加身上分離,炸向四周!

  精鐵石內襯?

  這東西撒加還穿著?

  唰,撒加抓住了那沉重的精鐵石編造的內襯,狠狠扯開。「不要了呀!」撒加渾身猛震,黑色的精鐵石碎屑紛紛散落,砸在真央星巖上,形成了無數小坑。

  「原來他一直背著相當於奧菲拉爾大陸五十萬倍的重力在戰鬥……」赫缺感覺心裡突然有些發慌。

  「嘿嘿!」

  撒加嘴角一彎,直衝而起!

  「什麼!」赫缺看到了還插在真央星巖上的血刀!

  哐!

  拳頭已經砸在了他的臉上……

  「這力量……」赫缺腦袋一偏,鮮血狂噴,整個人失去了控制,朝一邊飛去。

  「想走?」赫缺的腳被撒加抓住,生生拽了回來,又是一拳砸在他的臉上!

  噗!赫缺再次吐血,然後又被拽回來,又挨重拳……

  連續十幾下後,撒加抓住了赫缺的臉,猛地朝地上砸去!

  「鬼面,你太弱了呀!」

  轟!

  碎石亂飛,就像雨一樣!

  「天啊,這是什麼力量……」看著幾乎遮蔽了真央地的碎石雨,弗因喃喃的道,眼中驚恐無比。

  「應該是……」斯汀也感覺被撒加突然而來的這股力量弄得頭皮有些發麻了,「骨魔鎧的器魂屬性『暴戾』吧。」

  「不可能……」弗因木訥的搖搖頭,「巔峰魔器中最強的『二段進化器魂』也不可能達到這樣的效果,何況撒加的鎧甲只是普通的巔峰魔器。器魂只是對使用者實力的產生一種輔助作用的短暫增幅,而這可怕的力量明顯來自於撒加的體內,而且一直都存在,根本沒有消失的跡象!」

  「是不是法則?」斯汀也搞不懂了。

  「更不可能了。」弗因否決道,「真央地從宇宙初生的時候就存在了,就算被破壞也會再生,哪怕是冥尊陛下,在上面也不能完全使用法則!」

  「沒錯,就算是我,在真央地上,也只能發揮出20%的靈魂境界。」

  除了渾身顫抖的蘇菲以外,冥關上所有人都回頭了……

  只見一個清瘦的看上去大約三十多歲的英俊男子,穿著華美的黑色長袍,面帶溫和的微笑,出現在眾人眼前。

  「冥尊陛下!您怎麼來了!」

  弗因驚訝萬分,作勢就要單膝跪地。

  「不必行禮。」達密釋右手輕輕一揮,一股氣息就阻住了弗因的動作。

  「這麼大的動靜,我在坎哈爾也不清凈。」達密釋笑著朝眾人點點頭,「大家辛苦了。」

  「有什麼辛苦……」殘烙嘟噥道,「下面那位才辛苦,老子就是個看戲的。」

  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敢在冥尊面前這樣說話……璧香猛地踩了一下殘烙的腳。

  「哎喲!」殘烙抱腳狂跳,璧香金絲編成的長靴下面,那尖尖的高跟可不是吃素的!

  達密釋笑了一下,絲毫不介意殘烙的放肆,反而覺得兩人的表演很有意思,「大家隨便一點,接下來的戰爭會更辛苦,你們不必緊張。」

  說完,達密釋走到了城墻邊,靜靜看著漸漸平息的碎石雨。

  ……

  太誇張了!

  這塊面積好幾平方公里的方形浮陸,居然整個陷了下去,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坑!

  而赫缺,就躺在這大坑的中央,像一粒細微的黑點……

  碎石掩埋了他一半的身體,血跡斑斑的臉上鬼面早已不在,身上骨頭基本上碎光了,尖利的巖石碎片插在他的身上,慘不忍睹。

  撒加站在他身旁,喘著粗氣,臉上的那種瘋狂暴戾已經消失,整個人彷彿脫力一般,連站直都很費勁。

  「呃啊!」

  撒加狠狠張開雙臂,仰天狂吼。

  ……

  「團長……團長……」神關上神禁四團第九隊隊長臣特最先從巨大的震驚中清醒過來,搖著身旁格羅斯團長的手臂。

  「干……幹嘛?」格羅斯抖了一下,用力眨眨眼,然後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

  「那傢伙已經不行了,拚命在撐著……」臣特陰險的笑了一下,「我們這個時候下去,一定可以殺了他!」

  啪!

  格羅斯扇了臣特一巴掌!

  「團長大人……怎,怎麼了……」臣特捂著臉。

  「你他媽的白痴嗎?」格羅斯衝他吼道,「真央地都他媽的黃昏了,你以為冥軍跟你一樣傻啊,明天混沌之契就終結,這個時候還不都已經在冥關下了,真他媽的蠢貨!」

  格羅斯越說越生氣,一拳將臣特打倒在地,騎在他脖子上就是一頓老拳!

  「快,快拉住團長,要出人命了!」一群戰士連忙拉開了格羅斯,拉開的過程中,格羅斯的腳還想踢臣特……

  「第一次看到團長這樣。」第十隊的隊長摳了摳腦袋,「是被真央地那傢伙嚇的嗎?」

  ……

  「為什麼……」達密釋望著用血刀撐住身體的撒加,「你要手下留情,讓自己承受一半的力量。」

  達密釋眼神微微撥動著,「你不想殺了他嗎……」

  驀地,他露出了一絲微笑,「果然厲害,第一次見到,雖然是強行覺醒的……修羅體的魘化……」

  魘化?

  沒錯,撒加爆發出的那股可怕的力量,就是修羅體的魘化!

  魘,是戾氣最重的魔。而得到了六道法則、領悟修羅本源的阿修羅王,修羅體中就蘊含著魘。當天性喜歡戰鬥的阿修羅王戰意沸騰到極點時,修羅體便會魘化,將戰意完全轉化為殺意,從而帶動體內所有的潛力,讓攻擊力成倍增加。

  當然,達密釋知道,撒加剛才的魘化是無意間辦到的,也不算真正的魘化,因為真正的魘化必須與六道法則的奧義結合,以靈魂境界為動力。

  這也是受真央地的特點所限,在真央地上靈魂力量是受到禁錮的,不能使用法則,但即使如此,僅僅魘化的身體力量,就夠恐怖的了!

  「六道法則,修羅體,這是魘化的兩個條件。從頂位面初成的遠古到現在,能魘化的修羅,也只有西戒前輩和撒加而已……」達密釋不禁輕輕嘆了口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親眼看一次真正與靈魂境界相融的魘化。」

  「你在想什麼?」達密釋耳邊傳來了斯汀乾涸的聲音。

  「沒什麼。」達密釋微微一笑。

  「你知道吧。」斯汀扭頭看著他,「撒加那股力量的來源。」

  「瞭解一點。」達密釋點點頭。

  「怎麼回事。」斯汀問。

  「修羅體的變化。」達密釋道,「你知道撒加現在已經是完整的修羅體,他『骨魔鎧』器魂屬性應該是暴戾,當他受到夜叉最強的鬼術攻擊時,這個器魂屬性就像一條引線一樣帶動了他強烈的戰意,於是產生了變化。」

  除了魘化之外,達密釋告訴斯汀的都是真話,而他所說的也正是撒加這次無意魘化的原因。

  「哦。」斯汀瞭解了個大概,也不再多問。

  此時,冥關城墻的人都變得很安靜,連續的觀戰,連續的起伏震撼,加上達密釋的出現,他們的精神狀態也很疲倦。

  過了很久,撒加依然沒有回到冥關,還是待在真央地上,不過他的身體已經恢復了一些,可以勉強行動了。

  咔……輕輕的一聲。赫缺露在碎石外的手指動了一下。

  撒加目光落在了掩埋在碎石中的赫缺身上。

  「還不想起來嗎。」撒加淡淡地道,「你和我都沒有死,對你來說,這樣的戰鬥不意味著結束。」

  譁,碎石落下,赫缺坐了起來。

  撒加笑了。

  「你……明明……可以結束的……」赫缺斷斷續續的道,他現在虛弱到了極點。

  「結束?結束什麼?你不顧一切的追求?還是你和我的命?」撒加看著他,「這就是你戰鬥的理由?」

  赫缺深紫色的瞳孔抽了一下……

  突然,他站了起來,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發瘋一樣撲向了撒加!

  兩人廝打在了一起……

  沒有武器,沒有技巧,沒有力量,沒有美感,兩個赤裸著上身的男人開始了一場純粹的肉搏!

  所有人再次愣住了。就連冥尊達密釋也睜大了眼睛!

  蘇菲看到赫缺還有力氣打架,心也放下了,對身旁的離離撇撇嘴,小聲道:「這就是男人。」

  離離不禁莞爾,說真的,柔弱的她直到現在才感覺到了自己還有呼吸。

  「殘烙,站住。」斯汀冷冷的喝住想要衝下去的那個光頭。

  「老子忍不住了,想參一腳!」殘烙回頭吼道。

  一道白光沒入了他的額頭,三米多高的身體再次僵硬的倒下。

  與此同時,璧香嬌媚的笑聲響起。

  ……

  呼,呼,呼。

  赫缺跌坐在碎石中,身上的傷口血流不止。

  「放棄了,還是害怕?」撒加站直身體,胸口起伏著,身上的舊傷疤上掛著新傷口的血跡,還有裹上的塵土,很是狼狽。

  「我沒有害怕!」赫缺看上去比撒加還要狼狽。

  「只是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害怕就來戰鬥?」撒加撇撇嘴,「你還真幼稚。」

  「我戰鬥的理由是自己!為了自己啊!」赫缺猛地站起,衝向了撒加,一拳朝撒加的臉揮去。

  撒加側身躲開,伸手一帶,赫缺撲倒在碎石中。

  「這也是害怕,你這個蠢貨!」撒加冷冷的道,「害怕失去自己是最軟弱的害怕,什麼自我,什麼偏執,你就是在為自己心裡的軟弱找藉口!」

  「戰鬥,是沒有理由的,它只有一個目的……」撒加走過去抓住了赫缺的頭髮,將他的腦袋提起,「那就是活著啊!」

  咣!赫缺的頭被狠狠砸進了碎石裡。

  「活著……」

  「這就是你戰鬥的目的嗎……」

  「可笑……沒有理由的戰鬥……只為活著……」

  頭部的劇痛讓赫缺的意識漸漸模糊,他下意識的伸出了手,一陣的冰涼的觸感出來,他心裡一顫……

  唰!

  撒加愣了一下,低頭看著手臂上長長的傷口。

  唰!

  撒加身體向後一彎,躲過了這一刀,向後翻去。

  「我要殺了你呀!混蛋!」赫缺手上抓著一把紅色的長刀,朝撒加衝來。

  呼,赫缺猛地砍下,撒加躲開了……

  赫缺的眼神惡狠狠地追著撒加,雙手握住刀柄,直直刺向了撒加的胸膛!

  啪的一聲,刀身前進的動作靜止了。

  「用我的刀殺我?」撒加抓著刀身,刃口割破了手掌,殷紅灑落,刀尖距離他的心臟還有幾公分。「既然你那麼想要我死……」

  「那我就……」

  「成全你吧。」

  撒加的手向後一拉!

  噗……

  熾熱的血濺到赫缺臉上,他徹底呆住了。
dj0425 發表於 2010-4-4 08:24
第三百五十六章 騙自己

  離離雙手捂著嘴,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她身旁的蘇菲驚訝無比的望著真央地上的情景,同樣說不出話來。

  斯汀皺起眉頭,默不作聲。身後的璧香鳩合也是如此。

  羅剎陰沉的黃臉在抽動。

  弗因沒了語言。

  達密釋一臉平靜。

  冥關的城墻上,和真央地上一樣,都陷入了讓人窒息的寂靜。

  「原來是這樣。」良久,達密釋輕輕的道。

  「是什麼,陛下?」弗因忍不住問。

  「愧疚……」達密釋緩緩道,「左右夜叉情緒的夢魘,原來是愧疚。」

  「愧疚?」弗因不明白了。

  而斯汀的眉間則輕輕動了一下,羅剎看了斯汀一眼,輕輕點頭。

  ……

  真央地上柔和恬淡的光線越來越暗,就像是入夜一樣。

  灰色的星巖上因為浮陸周圍的星雲、漩渦而產生的氣流又開始淡淡的湧動,如同略帶寒意的晚風。

  血刀狹長的刀身貫穿了撒加的左胸,血順著向下的刀刃流出,滴滴落在巖面上,捲起了稀薄的星塵,很快凝固。

  赫缺鬆開了刀柄……

  撒加靜靜地看著他,「把刀……拔出來。」

  赫缺木然的站著,毫無反應。

  「我叫你……把刀拔出來,連這個勇氣都沒有嗎……」撒加的呼吸聲變得有些粗重,不停流出的血已經讓他原本就傷重的身體有些支持不住,不過,他凌厲的目光依然落在赫缺臉上,分毫不動。

  「他媽的拔出來呀!」

  撒加一拳將赫缺打倒在地。

  赫缺依舊沒有反應,蜷縮在地上,像具屍體一般。

  唰,撒加拔出了刀,血從左胸狂噴而出,落在赫缺的身上。

  「你和死已經沒有區別了。」撒加摀住了左胸上的血洞,不再看赫缺,轉身朝著冥關的方向走去。

  赫缺還是沒有動,雙手抱著頭,身體彎在碎石裡,沒有一絲活氣。

  ……

  「前輩。」

  冥關的城墻上,撒加被羅剎攙扶著,朝達密釋打招呼。

  「很精彩。」達密釋笑著點點頭,「不過代價就是你這一身傷。」

  這時,一個纖細的身影跑向了撒加,手上還拿著雪白的紗布。

  「你是?」撒加看到面前那張清麗可人的臉,愣了一下。

  「是我,樺木城亞勒城主的女兒。」離離見撒加記不得自己,大大的眼睛裡露出失望的神色,不過她很快抓住了撒加的手,將他的手臂輕輕抬起,「別說話,差一點就傷到了心臟,肺葉傷得很嚴重,需要立刻止血。」

  「離離呀,你還有這本事。」撒加笑道。

  離離臉上一紅,「都告訴你別說話了,我從小就學包紮術了。」這時她發現撒加的手臂骨裂程度很嚇人,一個人有點操作不過來,於是叫了起來:「蘇菲,蘇菲,你在幹什麼,還不趕快過來!」

  沒有人回應。

  「蘇菲?」離離轉過頭,發現蘇菲開始站的城墻邊已經空無一人。

  弗因臉色一變。

  達密釋看到了弗因表情的變化,開口道:「簡單止血就可以了,你叫離離是嗎,你和羅剎負責照顧好撒加,所有人回落冥城,不用擔心神關那裡,我想他們已經被修羅冥帝給震懾住了,明天混沌之契終結前都不會有所行動。」

  「是陛下。」弗因應了一聲,跟著達密釋向冥關下走去。

  而斯汀四人則跟著撒加一起,緩慢的走著。

  不一會兒,他們便走上了冥關下連接黑色城墻和落冥城的寬闊石橋。這時,撒加已經昏迷了,整個人軟軟的搭在羅剎肩上,讓一直用紗布藥劑給撒加止血的離離很費力。

  一道金光閃過,黃泉棺背在了殘烙背上,「上來吧,老子背你們。」

  「這粗人終於聰明了一回。」璧香掩口而笑。

  斯汀一抬手,一片白光托起了撒加和離離,平平穩穩的將他們放在了黃泉棺上。

  「好好走路,穩當一點。」斯汀揮手甩去了指尖殘留的多餘氣息,提醒殘烙。

  「知道了,老子最佩服的就是比老子強的傢伙,修羅小子厲害。」殘烙咧嘴說了一句後,邁開了腳步,果真走的四平八穩。

  很快,長達幾百米的石橋上,他們看見了達密釋和弗因的背影。

  「這冥尊和想像中完全不同嘛,隨和的很。」璧香對鳩合說。

  「你是不是覺得冥尊應該是個老頭子,現在看人家這麼英俊才說這種話。」鳩合滿不在乎的道。

  「你也很俊嘛。」璧香勾魂的指尖觸碰到了鳩合脖子周圍那一圈黑色的軟毛領。

  「別!我錯了姐姐!」鳩合渾身打了哆嗦,連忙告饒。

  「哼,叫你和那大光頭不學好。」璧香翻了他一個白眼。

  「你自己天天用媚法,還不準人說了……」鳩合小聲嘟噥道。

  「你說什麼?」璧香斜睨著他。

  鳩合徹底閉嘴了。

  斯汀眾人前方,石橋連接落冥城城門的交接處,達密釋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陛下。」一直心事重重的弗因頓了頓。

  「年輕人都要成長,這是一個過程。你不必介懷,如果什麼事都由我們這些老傢伙做完了,他們怎麼找得到未來。」達密釋輕聲道。

  「陛下……」弗因吸了口氣,原來自己想什麼達密釋一直都知道。

  「你的女兒叫蘇菲是吧?」達密釋笑望著他。

  「嗯。」弗因應道。

  「就像我安排的這場計劃一樣,任何事情,無論對錯,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迦南是,巴斯是,阿薩也是。打起精神吧,弗因,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達密釋說道。

  「知道了,陛下。」

  ……

  就在眾人在達密釋的帶領下進入落冥城時,漸漸陷入黑暗的真央地上,一個俏麗的女子站在碎石裡,低頭凝望。

  淡淡橘紅色長發輕輕飄起,撫弄著她臉頰小麥色的皮膚。

  蘇菲……

  她已經在這裡站了好久了。

  一直蜷縮著的赫缺突然動了,翻過身,平躺在碎石裡,臉朝著天,右手抬起,臂彎擋住了臉。

  「終於肯動了麼?」蘇菲輕輕說道。

  「走開……」一個模糊的聲音從臂彎下傳出。

  「我不!」蘇菲聲音驟然提高,「為什麼你老要我走開,為什麼!我偏不走開!就不!我就要留在你身邊!就要!」

  赫缺不說話了。

  蘇菲胸口起伏著,猛然間,她反應了過來,表情不禁一呆——自己剛剛被熱血沖昏頭說出的那些話,好像是……

  表白?

  兩人之間再次進入了安靜。

  過了一會兒,蘇菲咬了咬嘴唇,向前走了幾步,在赫缺身旁坐下,猶豫了一下,將手輕輕放在了赫缺的左臂上……

  她明顯感覺這個男人微微顫抖了一下。

  但他沒有抗拒。

  蘇菲也跟著顫了一下,臉頰泛起了紅暈。她本來就有些任性,帶點男孩子氣,性格直接,膽子也大,做出這樣的舉動很正常,讓她心跳的是——那個男人手臂的溫度。

  很熱……和以前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在劍峰下時,蘇菲也碰到過赫缺的身體,那是一種奇怪的溫熱,明明有溫度,卻給人很冷的感覺。

  而此時的這種熱……

  蘇菲猛地抬起頭,望向了赫缺擋在臂彎下的臉!

  難道他是在……

  哭麼?

  蘇菲的心突然間感覺到了一種酸澀,當她發現一點晶瑩的亮光順著那滿是傷痕的臂彎下面悄悄滑落時,這種酸澀就再也忍不住了……

  惡鬼的眼淚啊。

  蘇菲眼眶濕潤了。

  這個對別人和自己都那樣殘忍的男人,到底背負了什麼,他的心裡,還存在著淚水的溫度麼?

  是什麼樣的痛苦,才可以讓他用鮮血冷酷建立的高墻一夕傾塌!

  蘇菲為他哭了。

  第二次為這個男人哭了……

  「告訴我好嗎……」蘇菲握住了赫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把你從來不對別人說的心告訴我,我想知道……」

  赫缺的手顫抖著,他感覺到了蘇菲的淚水從他的手背上經過。

  「求求你告訴我……」蘇菲滿臉淚水的呢喃著,「我的心好疼,從小到大第一次這樣疼,你知道嗎,這是為你才有的心疼,我知道你現在好痛,我只想……只想分擔你的痛苦,只想陪你一起痛……」

  赫缺擋在臉前的臂彎顫抖起來了,散亂的喘息聲從臂彎下傳出。

  「別,別這樣,別……」蘇菲哭出了聲,緊緊抓住赫缺的手,在自己臉上不停摩挲,「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突然。那隻手從蘇菲手裡抽了出來。

  蘇菲愣住了,然後她的身體向前倒了下去,撲在了赫缺身上,一雙無力卻火熱的手臂摟在她的背上。

  蘇菲驚訝地抬起掛滿淚水的臉龐,望著那個男人的臉,只能看見他刀削出來一樣的下巴,但可以感覺到他彎起的嘴角。

  「傻瓜……哭得這樣難看。」赫缺長出了口氣,「流淚的感覺是這樣的……從來沒有體會過……」

  蘇菲輕輕伏下頭,貼在赫缺赤裸的胸膛上,聆聽著他的心。

  「我……好像一直不知道感情是什麼……」赫缺深深呼吸著,「我還是個嬰兒時,族人一個接一個的在戰火中死去,還有父親和母親……然後,我被人帶到了神界……在歧視和欺凌中漸漸長大……然後,當一個我曾經很喜歡的人無意中說出將我救到神界的那個人間接害死了我的父母和族人時,我便不再相信感情這玩意,開始封閉它的入口……在那個人死去之後,我就忘記了這個東西……那個人叫普斯拉斯,是新神域的教官……後來他死了,我每一年……都要去埋葬他的地方陪他喝一杯……」

  赫缺斷斷續續的講述著,蘇菲聽懂了一些,有些也不明白,但她不在乎,這是他這一生第一次對人吐露心聲,而傾聽的人是自己,這就夠了……

  「直到我心裡……再次體會到感情這種東西時……是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嗯,這個人就是撒加,讓我一輸到底的那個傢伙……我不敢相信,已經忘記了溫暖的我,竟然開始從他的身上體會到了溫暖,一點一點的,像毒藥一樣,慢慢吞噬著我……我開始害怕了……沒錯,他說的沒錯,是害怕……我不適應,極度的不適應,我內心的聲音不斷告訴我,離開吧,那不是屬於你的東西……感情……呵……」

  赫缺深深吸了口氣,停下了。

  安靜了很久,蘇菲輕聲問:「然後呢?」

  赫缺笑了一下,「然後,然後我的心一天天的失去了控制,到了最後,我發現,我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叫感情的東西,喜歡上了和他之間不離不棄的感覺……那個傢伙……他怎麼會有那樣深刻的情感……他不是修羅嗎……你知道嗎,只要是他在乎的人,他可以拚命去保護,去抗爭……悲哀的是……我也是他在乎的人……我很矛盾,哦不,不能說是矛盾了,是害怕,在享受這種感情的同時深深的恐懼……終於……擺脫的機會來了……」

  「擺脫?」蘇菲心中又是一陣酸楚,淚水忍不住滑落。

  「怎麼又哭了……假小子……你老爹不是說你很堅強嘛……呵呵……」赫缺笑了,「別激動,你這麼豐滿,掙扎的我傷口都裂開了……別動……」赫缺扶住了蘇菲的頭,將她按在自己身上,「就讓我抱著你好了……」

  蘇菲不動了,安靜得就像一隻小貓。

  「很舒服的感覺啊……」赫缺長嘆一聲,「難怪那個傢伙總喜歡抱著那個女人……他愛的女人……呃,應該說是他可以付出一切去愛的女人……被人搶走了,那個時候他連劣魔的實力都沒有,可是卻和神皇兒子搶女人,很有種對不對……可是,沒有實力的勇敢只會帶來傷痛……我知道那個陰謀,我的鬼術讓我清楚的發現了一切……本來我可以告訴他,他一定會去神界找回那個女人……可我沒有……我覺得這是一個擺脫感情這討厭東西的機會……果然……他開始恨那個女人了……在無情的恨意中他忘記了愛……終於他成為了我希望的那種人,感悟了法則,來到了冥界……也擁有了打敗我的實力……哈,很自私對不對,我這樣做了,可我依然沒有擺脫,反而發現,我已經不能面對他了,每一次看到他眼中藏著的傷感,我的心就像被腐蝕一樣……這就是愧疚吧……我的心亂到了極點,甚至無法修煉,我必須離開他,離開這種愧疚……但是我很清楚,離開也沒有用,這東西會一直纏著我,讓我崩潰……只有殺了他,殺了他就可以擺脫感情,擺脫愧疚,擺脫羈絆著我的一切……可是他太強了,修煉的天賦強得可怕,於是……我走上了偏執的惡鬼之路,不顧一切的想要得到力量……只為了擺脫……」

  赫缺不再說了,抱著蘇菲,靜靜躺在碎石裡,望著真央地上面閃爍的星辰和美麗的星雲。

  安靜了一會,蘇菲伏在赫缺耳邊道:「說我是傻瓜……其實你才是傻瓜,一個容易感動的傻瓜。你做的這一切,在我看來,都是在保護他啊!」

  赫缺閉上了眼睛,嘴角慢慢露出一絲笑容,「我知道,在他用我的手將刀刺進自己的心時,我全明白了。」

  「我只是……一直在自己騙自己啊。」
dj0425 發表於 2010-4-4 08:24
第三百五十七章 戰前

  落冥城。

  這座城和真央地一樣,都是懸浮在浩瀚的落塵星河中。

  所有的建築都是黑色的,微微發光,材質和冥關沒有任何區別。建築風格很簡單,以尖塔和大型殿堂為主,建築與建築之間有很多空地廣場,那是冥軍強者集結修煉的地方。

  此時,落冥城也和真央地一樣,陷入了黑暗,無數星雲漂浮在它周圍,星辰隕石從星河中不斷劃過,飄渺而動人。

  落冥城不大,只有極夜城的一半,一座氣勢恢宏但構造簡約的宮殿坐落於城市的中央,在點點星光下顯得很壯麗。

  落冥宮——冥關守軍統帥的住地。

  對於神冥兩界來說,像神關冥關這種地方都是重兵把守,擁有戰鬥力最強的軍隊,佈滿能量最強的結界和陣法。

  逸風曾經說過,即使是他,也不可能從落塵星河中前往冥界,原因就是真央地後這強大的防禦。一個強者,要穿過冥關,必須先踏上真央地,由真央星巖組成的真央地對靈魂有禁錮作用,以冥尊的程度也只能發揮20%的靈魂境界,基本上等於不能使用法則,所以,還沒等你上冥關,就已經被城墻上的防禦和軍隊摁死在真央地上。

  南冥軍二團、四團、六團、八團,就是冥界常年鎮守冥關的軍隊。神界軍隊一個團是十萬人的編制,冥界人口遠不如神界,所以一個團的人數只有神界的三分之一,三萬人。

  南冥軍四個團,加上一萬大惡魔高階以上級別的冥軍精銳,估計就算是神皇席瑟親自踏上真央地,也登不上冥關的城墻。

  「弗因,辛苦你了,這麼多年冥關的防禦還是這樣牢固。」達密釋站在落冥宮大門前的長廊上,感嘆道。他的下面,是上百階的黑石階梯,階梯後,又是一片巨大的廣場,廣場正中還有一尊高達百米的冥尊雕像。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弗因笑了笑,問達密釋:「陛下,聽說冥法者裡的那幾個傢伙也出來了?」

  「嗯。」達密釋笑著點點頭,「冥法者是冥界的秩序維持者,都是很強的人,一般不會參與和神界的戰爭,可這一次不同,你是知道的。」

  弗因表情變得異常嚴肅。

  「別用那種表情,輕鬆一點。」達密釋拍了拍弗因的肩膀,弗因很高大,大概有一米九,差不多一米八的達密釋拍他的肩膀看起來不是那麼舒服。「為了防止神界用一些隱秘的魔法將強者直接傳送到冥界,深澤他們五個冥法執掌守在了那裡。」

  「呵呵,有他們幾個,冥界應該很安全,就算席瑟去了也可以抵擋一陣。」弗因笑道,突然他又疑惑起來,「陛下,神界也可以直接打開異次元通道,跨越頂位面?」

  「別小看了神界的魔法,雖然魔法比起我們的『術』來說要死板得多。希思黎那四座從遠古時代就存在的衛城中可是藏了不少秘密。」達密釋笑道:「如果他們將一些厲害的傢伙傳到冥界本土上,後果是很嚴重的。」

  「的確如此。」弗因深深吸了口氣,「就不要說那些神族裡隱藏無數年的高手了,光是和冥法者類似的神刑者,其中管事級別以上的傢伙也夠可怕的了。」

  「神刑者……」達密釋輕輕頷首,「兩個殿主,還有十管事,如果他們中有一半直接降臨冥界,冥界就危險了,所以深澤他們才會從坎哈爾出來,和這五個人比,你們冥域四巨頭也不算什麼。經歷過第一次神冥大戰的你應該很清楚,在頂位面戰爭中,決定性的因素是什麼,真央地是一個特殊的地方,所以撒加才能戰勝迦南阿薩這樣實力的強者。」

  「唉。」弗因嘆了一聲,「可惜了迦南……」

  「不必感嘆,弗因。看到阿修羅王和亡靈大帝,我想你也會懂我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安排了。」達密釋的微笑別有深意。

  「我明白了。」弗因眼中一亮,「陛下您真是高瞻遠矚。」

  「希望這幾個年輕人不會讓我失望。」達密釋輕聲道。

  這時,落冥宮那扇雄偉的大門發出了一道黑光,然後嘩的一聲朝兩邊打開。

  「恭迎冥尊陛下,弗因統帥!」

  一群人走了出來,呼啦啦跪了一片。

  「都起來,不必多禮。」達密釋溫和的看著他們。

  這群人還是不敢動,冥尊陛下太久沒有出現過,一出現冥域四巨頭就兩死一重傷,他們有點膽顫心驚。

  弗因走到正中那個單膝跪地的黑甲戰士身前,將他拉了起來,回頭朝達密釋笑道:「陛下,他就是伯熙,南冥軍的第一強者,冥關守軍的總團長,年輕有為。」

  「哦,接近二解了。」達密釋目光落在了伯熙年輕沉穩的臉上。

  「好。」達密釋走到伯熙面前,握了握他的手,「出色的年輕人啊,過不了多久,你就超過弗因了。」

  看到達密釋的笑容,伯熙彷彿鬆了口氣,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陛下過獎了,弗因統帥是我們南冥軍的象徵。」

  達密釋看了看弗因,「的確是象徵,他對冥界的熱愛和責任無與倫比,關於這一點,我在他面前都汗顏啊。」

  又寒暄了幾句,跪在地上的那些人陸陸續續的起來,達密釋的隨和已經消除了他們的恐懼,於是,在達密釋的帶領下,眾人走進了落冥宮的大殿。

  不一會兒,斯汀幾人也來到了大殿。

  達密釋看到了他們來了,交代了弗因幾句後,便獨自跑到落冥宮的後花園裡逍遙去了。

  然後,已經知道撒加冥軍主帥身份的伯熙眾人將他小心翼翼的送往了一處舒適的偏殿,留了幾個人守在門口後,也離開了。

  這處偏殿面積不大,也就幾百平方米,黑色雕花的錯層上放著一張繃著羽毛的軟床,錯層下隨便放了幾張躺椅和座椅,然後就是桌子矮幾之類的物什,沒什麼裝飾,整個殿內看上去很空。

  撒加躺在軟床上,雙眼緊閉,毫無知覺。雖然修羅體的恢復能力很強,但這一次撒加的傷勢很重,連表面的傷處都癒合的得緩慢。

  離離手忙腳亂的照顧著撒加,她從小就學習的包紮術,可畢竟太年輕,技術不純熟,慌忙之中出了好幾個亂子,看得坐在躺椅上的斯汀一陣火大。

  「可愛的七隊長啊,如何,實戰和理論是不一樣的吧。」一個丰韻十足的女人在弗因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離離回頭,看到了那張成熟而美麗的臉,驚道:「妮露團長!」

  「妮露,拜託你了。」弗因沉聲道。

  「不要那麼嚴肅嘛,人家小心肝都砰砰跳了。」妮露高聳的胸部柔軟的浮動了幾下,挽住了弗因的手臂。

  弗因嚥了口唾沫,「現在……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趕快過去。」

  「好啦好啦。」妮露一邊嬌嗔一邊朝錯層上的軟床走去,「都不知道你們這些好戰的傢伙在幹什麼,阿薩那小可愛我都還沒照顧完,又被你這個討厭鬼拖到這裡來,哼!」

  「這女人……」坐在殿內的斯汀四人統統睜大了眼睛,「就是冥界包紮術最好的人嗎……真古怪。」

  殘烙朝坐在身旁的璧香胸部斜了一眼,「和她相比,你就像平坦的峭壁。」

  「閉嘴!」璧香瞪了殘烙一眼。

  「啊……」妮露走到了軟床邊,看了一眼躺在上面的撒加,「又是一個小可愛呢!」說話時,她理了理自己性感的金黃色波浪長發,身上和離離一樣的黑色長衣領口很開,雪白的胸口上一道深深的溝不停擠著,散發出那呼之慾出的信號……

  「弗因老頭居然娶了這麼個老婆!」等到弗因完全離開,殘烙迫不及待的說出了這一句憋了很久的話。

  「中看不中用。」璧香冷哼一聲。

  「別嫉妒嘛,小娘們,終於有比你騷的了!」殘烙哈哈大笑,指著眼神直勾勾落在妮露身上的鳩合,「看看這小毒崽子吧,平時那麼怕女人,現在不也傻乎乎的盯著那騷娘們。」

  噌!

  一根長長的銀針紮在了殘烙的光頭上,疼得他直哼哼。

  「請安靜喲!」妮露描著淡藍眼影的雙眼眨了幾下,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

  「好快……」璧香不禁呆了呆。

  「媽的!」殘烙猛地站了起來,兇狠的看著妮露。

  「坐下,安靜一點。」盤坐在一張躺椅上的斯汀睜開雙眼。

  殘烙憋的雙眼通紅,不過當他看到斯汀指間又有白光在閃時,只得忿忿坐下,猛地拔出頭上的銀針,捏成團狠狠摔在地上。

  妮露拿出一個粉紅色的銹金盒子,打開之後,立刻就像變了一個人,看上去嚴肅端莊。

  「這種時候的團長真好看……」離離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別發呆,七隊長,按住他第三根肋骨的軟組織,左胸嚴重受損,呼吸帶動被刺穿的肺葉,這樣很難癒合,如果不是他的體質驚人,肉體已經死了。」妮露拿起了一根長針,左手蓄力,一條細細的閃著銀光的能量線出現在她的指間,然後從針頭的小孔中穿過。

  「按好,控制他的呼吸,我要縫合他的肺葉了。」妮露沉聲道。

  「是,團長。」離離的表情也認真起來。

  唰,銀針沒入了撒加的胸口,妮露用雙手控制著指間牽引銀針的能量線,銀色的線條在撒加胸下流動著,宛如舞動的細絲。

  「奇妙的包紮術……」斯汀看著妮露的動作,心生感嘆。

  不止他,璧香和鳩合也被妮露深深吸引了,就連一直氣鼓鼓的殘烙也忍不住看了起來。

  「奇怪。」妮露一邊治療撒加,一邊疑惑著,「他的傷起碼有一半以上是被自身力量反噬造成的,而且這力量明明就爆發出去了,還要強行收回……這些傢伙在真央地上亂搞些什麼,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妮露看著撒加身上的疤痕,「還是說,你對自己的身體太有自信了,強大的阿修羅王。」

  ……

  「可以了,蘇菲。」赫缺躺在一塊平整的真央星巖上,開口道:「我已經可以使用鬼術了,那傢伙突然出現的可怕攻擊一半都被他自己承受了,不然我估計現在也沒法佔你便宜了。」

  「你說話還是那麼討厭。」蘇菲含笑凝望著他,「不過我喜歡聽。」

  赫缺作勢抖了一下,「糟了。」

  「怎麼了!」蘇菲剛剛合上的藥箱又打開了。

  「太肉麻,心都裂開了……」赫缺細長的眼睛眨了一下。

  「你真的很討厭!」蘇菲啪的一下打在了赫缺身上。

  「傷口裂開了……」赫缺臉都在抽。

  「誰信你,哼!」蘇菲抄起手,翻了赫缺一個白眼。

  「真的……」

  「呀!流了這麼多血呀!你怎麼不早說!」

  「……」

  呼!黑色的鬼火在灰色的星巖表面燃起,很快籠罩了赫缺。

  蘇菲站在遠處靜靜看著,滿心的甜蜜。雖然這個男人還沒有說喜歡自己的話,但蘇菲知道,他的心,已經打開了……

  「鬼火重生啊。」一個寒冰一樣的聲音出現在蘇菲耳邊,乍現的寒意讓她打了個哆嗦。

  蘇菲急忙轉頭,只見一個瘦瘦的男人站在自己身旁,一身透著冷光的銀甲,腰上插著一如狼牙月般的彎刀,大約一米七五的身高,火紅的頭髮倒豎著,臉不長,卻很尖,而且顴骨明顯,一雙像狼一樣的眼睛,窄窄的鼻子有點朝天,臉色偏黃,氣質陰沉。

  厲鬼羅剎!

  蘇菲大吃一驚,「你來做什麼,你不應該在落冥城裡嗎!」

  「等他。」羅剎面無表情。

  「等他!你要幹嘛!」蘇菲叫道。

  「輸了,當然要找回來。」羅剎一根手指就擋住了蘇菲向自己揮來的拳頭,一股寒意從他銀色的雕著冷森紋路的斷指手套背面發出,蘇菲只感覺透心的涼……

  「好可怕的男人……」蘇菲有點嚇呆了,「赫缺他戰勝過這樣強的對手嗎……」

  「把你噁心的狼爪子拿開,吉塔。」一陣鬼火衝天而起,一個瘦削冷峻的男子從跳動的黑焰中走了出來。

  「看來你的傷不重嘛,這麼快就恢復了。」羅剎收回了手指,蘇菲只感覺那冰冷的吸力沒有了,渾身一散,向後跌去。

  赫缺抱住了她。

  「哦?」羅剎目光一動,「你也會在意別人了?」

  「別廢話,承受過萬寒噬心的男人應該不會這麼囉嗦。」赫缺嘴角一彎,「怎麼樣,那種感覺?」

  「生不如死。」羅剎說了四個字。

  「誰問你這個,我是問,變成厲鬼跟在他身邊的感覺怎麼樣?」赫缺看著他。

  羅剎緩緩拔出了腰間的寒月彎刀……

  啪!一團鬼火在他手腕處炸開。

  「我不和同伴戰鬥。」赫缺手指上還有縷縷沒有消散的黑焰。

  羅剎將彎刀插回了腰間,「主人沒有看錯,你還是明白了。」

  「真的是那傢伙叫你來的。」赫缺笑了,「我又不像他那麼蠢,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

  「你知道吧……」羅剎目光落在了赫缺臉上。

  「嗯。」赫缺知道羅剎指的是什麼,「他的心結,由我去解開,因為我是他的兄弟,至死不渝的兄弟!」

  呼,黑炎在赫缺腳下升起,氣流吹得羅剎頭髮亂擺。

  「走了,準備去神界。」赫缺化為一道黑火,向冥關掠去。

  「神界?」蘇菲一臉迷惑。

  「沒錯。」羅剎隨著赫缺而去。

  「他們說的是明天開始的戰爭嗎,還是……」蘇菲愣了愣,也飛向了那漫漫如鐵的黑色城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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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謀的蔓延

  混沌之契——三千多年前,第一次神冥大戰結束後,神界的統治者神皇,冥界的統治者冥尊,分別以「秩序」和「混亂」兩大至高法則的名義,簽訂的契約。

  契約的期限是三千年。

  而今天,就是三千年結束的日子。

  混沌之契終結!

  神界冥界將再次陷入無盡的戰火!

  ……

  神界。希思黎。

  一個英俊的中年男子站在神皇殿前廣場的高臺上,緩緩將一頂華美的頭冠戴在了自己金色的頭髮上。他的下巴和唇上都留著濃密的鬍鬚,臉上是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

  神皇席瑟!

  「那禁錮的約定啊……」席瑟抬起手,一把威嚴的權杖在金光四射中出現在掌中,「今天,就是破滅的時刻。」

  呼!

  高臺下,一片強烈的金光勃然而起!

  五個身著華麗金甲的男人單膝跪在了高臺下,抬起頭,目光炯炯的望著席瑟手中的權杖。強烈的氣息從席瑟身上透出,帶起了空氣的劇烈波動,五個男人身後的高貴披風也被吹得揚起。

  「跟隨遠古的腳步,混沌初開的曙光,維持永動的秩序啊,在封印的歲月裡,帶著嚮往的承諾,終究——回歸完整!」

  一道無比刺目的金光從席瑟權杖上射向天際……

  轟!

  希思黎湛藍的天空似乎無形的裂開了一下,洶湧的氣息一圈一圈的從權杖頂端發出,擴散到了整個希思黎!

  譁,席瑟收起秩序權杖,甩了一下華貴的衣袖,負手站在高臺上。

  最後一波的氣息散去,希思黎恢復了美麗的平靜。

  「神禁軍統帥,達科。」席瑟目光落在五人正中那個頭髮稀疏的中年男人身上。

  「在,陛下。」達科恭聲應道。

  「起來說話。」席瑟居高臨下的道。

  「謝陛下。」達科恭敬的站起身,身後披風嘩的一聲落下。

  「神飛軍統帥雁絮,神蘭軍統帥鳧輪,神籬軍統帥希隆耳,神莫軍統帥希比亞。四位年輕的統帥,你們也起來吧。」席瑟道。

  「謝陛下。」四人齊聲道,接著他們動作統一的站了起來。

  「出色的年輕人,來自四衛城守護希思黎忠貞的延續,希望你們繼承父輩的榮耀,在這場戰爭中將冥界的混亂徹底摧毀。」席瑟沉聲道。

  「誓死效忠陛下!」四人再次行禮。

  「很好。」席瑟擺擺手,望向達科,「新神域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回陛下,禪贏已經派人指揮新神域的強者,璧幽的態度也很積極,只有逸風和以往一樣,不聞不問,每日只在天霧峰裡修煉。」達科道。

  「不管他,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席瑟皺了皺眉,「原神域四大神族呢?」

  「獸神族的獸魂軍團,巨龍神族的龍牙軍團,光明神族的聖光修士團,六元神族的元素魔法團,都已集結完畢,四神族的高手紛紛加入,幾位族長的指揮也很得力。」達科回道。

  「不錯,不錯!」席瑟笑了起來,「不枉我對原神域偏愛有加。」

  「陛下。」鳧輪開口了。

  「說。」席瑟看了他一眼。

  「神蘭軍副統帥莫顏已經率領神蘭一團和二團,二十萬人,抵達了神關,現在駐紮在神星城裡。」鳧輪道。

  「莫顏?」席瑟眼中露出一絲不快,「你的父親戈薩太兒戲了,鳧輪,莫顏是你最小的妹妹吧?」

  「回陛下,莫顏的謀略已不下於我。」鳧輪道。

  「神關是最重要的地方,一旦被冥軍突破,戰場就將轉移到神界來,這對我們很不利。」席瑟目光變得凌厲,「我想戈薩不會不知道這一點吧?」

  「請陛下相信父親的選擇,他不會讓您失望的。」鳧輪連忙單膝跪下。

  「哼。」席瑟冷冷的道:「我就暫且相信吧,不過,鳧輪,如果神關失守,不管是不是戰爭時期,你和你的父親都將被治罪!」

  「臣下明白。」鳧輪低頭道。

  「起來吧。」席瑟擺擺手。然後,他望著肅立於高臺下的五人,「除了達科,都下去吧。」

  「是,陛下。」雁絮、鳧輪、隆耳、希比亞四人退下。

  等了一會兒,席瑟開口道:「達科,命運七卷的事情怎麼樣了?」

  達科渾身一顫,「還沒有音訊。」

  席瑟不說話了,氣氛安靜的可怕,達科連看都不敢看席瑟一眼。

  半晌,席瑟說話了,態度出奇的平靜,「下去吧,繼續調查。」

  達科長出了口氣,連忙告退。

  而席瑟則一個人站在高臺上沉思著。

  ……

  微風輕送,花瓣紛舞,一點一點的紫色落在水晶靈柩上,遮蔽著那張絕美的天顏……

  花樹下,一個俊美無雙的男子無力的靠在樹幹上,吹奏著金色的長笛。金色柔軟的頭髮蓋在耳際,有些凌亂,如湖水一般湛藍的眼眸中,是深深的憂傷。

  「布羅,你這小子犯了什麼錯,給我老實交代!」

  一個輕飄如風的聲音打斷了笛聲。

  唰!一陣風飄過,吹亂了綺靡花瓣,然後一個瀟灑俊逸的男子坐在了水晶靈柩上。

  「下來!」布羅猛地起身,狂吼道。

  「什麼?」男子愣了一下。

  「給我下來!」一道金光從布羅手中發出,轟向了男子!

  男子張開手掌,接住了這道金光,「你這麼衝動幹嘛,布羅,你老爹都和冥界開打了,你還在這裡吹笛子,玩花藝。」

  「滾開啊!」又是一道金光從布羅手中發出。

  男子又接住了,兩道金光被控制在他的手掌中,就像兩條扭動的金蛇。

  「逸風!!!!」布羅眼眶欲裂,如同發狂一般,一道接一道的金光轟向了男子,轉眼之間,男子已經抓住了數十道金光,重疊在一起,居然形成了一片金色的光墻……

  這時,逸風一直像是隨意背在身後的左手打開了,一個黑色的捲軸悄悄打開……

  「你老打我幹什麼!臭小子!你在這裡搞藝術,我就不能坐在你的藝術品上嗎,你瘋了是吧!」逸風一邊接著布羅的攻擊,一邊高聲叫喊。

  布羅雙目赤紅,一聲不吭,只是瘋狂的攻擊著逸風,道道的金光已經連成了網。

  幾分鐘後,逸風左手的黑色捲軸消失了,整個聚魂柩猛地亮了一下,還好,這水晶靈柩前是一片金光燦爛,根本看不清楚它的變化。

  接著,另一個黑色捲軸在逸風手中打開了……

  「布羅!你小子果然瘋了!你逸風哥是代替你爹來抓你的!你個不爭氣的玩意!音樂,園藝,還玩雕塑,你還真藝術吶!孩子,那邊在打仗呢!」等到這個黑色捲軸消失,逸風突然喊了起來,然後右手一抬,所有的金光都飛向了布羅……

  「跟哥哥玩,你一解的實力還嫩了,走,到天霧峰去洗個澡,清醒清醒,順便叫你璧幽姐姐來給你搓搓背!」

  一片金光中,逸風抓起布羅的領子,嗖的一下就消失在了天空中。

  金光散去,原本透明的聚魂柩已經變成了白色,幽幽的白光從中透出,帶著濃濃的靈魂氣息。

  魂聚,魂生。

  逸風從深淵帶來的兩個亡靈究極魔法就這樣被使用了。

  ……

  落冥城。

  落冥宮外的長廊上,達密釋扶著一根黑色的雕花柱,收起了一根樣式簡單的黑色短杖。

  「陛下,混沌之契結束了嗎?」弗因站在他身後問道。

  「嗯,混亂權杖告訴我了。」達密釋收起了那根黑色短杖。

  「那我們是不是……」弗因小聲問。

  「沒錯,按照計劃,死守冥關。」達密釋輕聲道。

  「遵命!」弗因轉過身,朝站在臺階上的一群身披黑甲的男人高聲道:「四冥軍統帥和團長聽令,盡全力守衛冥關,只守不攻,違令者滅!」

  「是,弗因大人!」

  ……

  冥關之上,鐵甲森森,密密麻麻的冥軍戰士站在上面,橫刀握劍。

  一些穿著黑袍的人影散落在他們中間,那就是冥界會使用「術」的強者,在軍隊中被統一稱為術士。

  轟,轟,轟,沉重的腳步聲此起彼伏,只見一個個造型各異的龐大魔器被搬上了城墻,那就是冥軍的大型守城魔器!

  長長的準備時間過去了,真央地上依舊斑駁如昨,撒加留在上面的那個巨大的坑還是被碎石填著,不過好像和昨天相比,碎掉的真央星巖恢復了一些。

  一道暗金色的光在真央地上的星河空間打開……

  「怎麼回事?」身穿紅色重甲、站在城墻上的伯熙皺起眉頭,望著縷縷柔懿光芒灑落的真央地。

  「大人,神關那邊竟然一點動靜也沒有。」伯熙身旁的副官忍不住問道。

  「薩克,不要急。」伯熙用手肘靠了靠副官高大強壯的身體,「冥尊陛下的命令,我們必須執行,不管神界的人怎麼樣,我們只需要在這裡守著就行。」

  說到這裡,伯熙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陛下的決策是正確的,冥軍數量比神軍少太多了,先踏上真央地,就是死路一條!」

  ……

  「莫顏大人!」金色的城墻上,一個穿著綠色鎧甲的戰士踏得地面咚咚直響。

  「怎麼了,那麼急。」一個身段秀氣的銀甲女子轉過身。

  「神禁軍……神禁軍的那些傢伙撤退了……」戰士上氣不接下氣。

  「哦?」莫顏秀氣漂亮的臉看上去最多不過十六七歲,聽到這個消息,她輕輕一笑。

  看到莫顏的笑容,戰士愣了愣。

  「要走就讓他們走,看看真央地上那些可怕的戰鬥痕跡吧,估計他們已經被冥界的人嚇破膽了。」莫顏捋了捋自己的長發,那紅紅的顏色和她的哥哥鳧輪一模一樣。

  「那我們呢?」戰士問道。

  「別急呀,父親和哥哥交代過,神蘭軍每一個人都不準踏上真央地一步。」莫顏輕聲道,「忘記了嗎,費楠團長,我們效忠的,可是那個男人啊……」

  費楠眼神顫了一下,點了點頭。

  而莫顏的眼神,則變得有些迷離,好像想起了什麼,驀地,她露出了一個略帶嬌羞的笑容。

  「莫顏大人?」費楠粗獷的臉上又是不解。

  莫顏纖細秀氣的身體微微一抖,眼神驀地變得凌厲起來,「費楠,聽著,將神關後面的神星城嚴密封鎖起來,除了神蘭軍的人,其餘全部……」

  莫顏的手在自己脖子上一抹。

  「是。」費楠轉身離去。

  「等等。」莫顏叫住了他,「把那幾個達科派來的探子留下,囚禁起來,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要他們每天傳送給達科的消息都是對的。」

  「好的。」費楠感覺後背有點麻了,他知道莫顏說的「對」是什麼意思……又是酷刑了,費楠朝著神關下走去,心中起伏:莫顏,這個被稱為樓蘭城最聰明的少女,計謀著實狠毒,她不僅要瞞天過海,還要同時讓對手放鬆警惕——得想一下怎麼折磨那些探子了,不能死,還要讓他們幫我們傳假消息。呵,這裡可是落塵星河,離神界本土十分遙遠,而且,莫顏大人之所以敢用這一招,最重要的倚仗,還是負責監視敵我情況、發佈神皇命令的籬落城也臣服於那位大人了吧,他們的神韻羅牌……

  想到那位大人,費楠眼中不禁閃爍著虔誠而熾熱的光芒——

  他才是,神皇正統啊,我們的菲拉諾殿下!

  ……

  就這樣,兩方對持著,按兵不動,時間很快過去了十幾天。

  撒加恢復了,修羅體本來復原能力就強,加上醫療團的妮露團長每天報到,他的傷其實只用了十天左右就好了,剩下的這幾天,他都待在落冥宮的那處偏殿裡,足不出戶。

  他早就猜出了達密釋一定會選擇死守冥關,而且,他也猜到了,冥尊進攻神界的真正方法……

  此時,撒加正坐在一張長椅上,手撐著下巴,低頭沉思。前幾天達密釋來看過他,他聽達密釋說過自己在真央地爆發的那股巨大力量叫「魘化」,而且僅僅侷限於修羅體。現在和過去幾天的時間內,他都在思考魘化怎樣控制,怎樣隨著自己的靈魂境界而產生。

  「進來吧,躲躲閃閃的幹什麼,你還有害羞的時候?」撒加抬起頭,望著殿門。
dj0425 發表於 2010-4-4 08:24
第三百五十九章 輪到我了

  「進去呀!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們不是兄弟嘛。」蘇菲的俏臉貼在殿門上,豎起耳朵聽著裡面的動靜。

  赫缺站在她身後,棱角分明到極點的臉憋得通紅。

  「你這樣子好可愛!」蘇菲看到了赫缺的表情,整個人向後一靠,抬起臉,額頭正好對著赫缺的下巴。

  「走開啦!」赫缺用下巴使勁點了一下蘇菲的額頭。

  「疼!」蘇菲突然挨了一下,身體一顫,向前撲去……

  門打開了——

  咕咚!

  蘇菲趴在地上。

  「這就是你們的相處方式?」撒加微微一笑。

  「……」赫缺臉色開始從紅向青轉變。

  「鬼面霸體?」撒加調侃著赫缺。「又想打架?不好意思,今天沒空。」

  「哈!」蘇菲還趴著,卻已忍不住笑出聲。

  「看我出醜你那麼高興嗎!」赫缺衝她吼道。

  「對。」蘇菲站了起來,拍拍膝蓋。

  「我真的懷疑那時候是不是幻象了。」赫缺瞪著眼。

  「不是啦!」蘇菲撲到赫缺身上,雙手掛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赫缺的臉由青轉黑……

  「蘇菲,你厲害。」撒加豎起大拇指,「我為收拾這個傢伙費了那麼大勁,你輕輕鬆鬆就辦到了。」

  一隻手抓住了撒加的拇指。

  「我給你看樣東西。」赫缺的目光落在撒加臉上,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蘇菲你先離開一下。」

  「好。」蘇菲雖然愛鬧,但很聽赫缺的話,應了一聲後,轉身走出了偏殿,順手還把門關上了。

  「沒想到你也會被女人吸引。」撒加將拇指從赫缺手中抽了出來,「我還以為你只喜花草。」

  「我……」赫缺欲言又止。

  「哦。」撒加拍拍額頭,「我好像忘記了一些事情,你呢?」

  赫缺呆了一下,目光閃了閃,隨即嘴角一彎,「我也是。」

  「你要給我看什麼,兄弟。」撒加摟住了他的肩膀。

  「讓我想殺了你,但更想殺了自己的東西。」赫缺拿開了撒加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攤開手掌,一團黑色的火苗漸漸清晰。

  唰!

  赫缺一甩手,鬼火飛到偏殿正中,扭動了幾下後,變成了一塊十米多長的黑幕,接著,黑幕上開始出現了影像,雖然是黑白色的,但卻記錄的非常清楚。

  撒加的笑容消失了,慢慢的,目光變得冰冷無比。

  ……

  呼,赫缺右手一揮,黑幕變成了一團鬼火,緩緩飛到他掌中。

  撒加盯著赫缺掌中的黑色火苗,一言不發。

  「怎麼想?」赫缺捏散了鬼火。「這叫『鬼斥候』,是鬼術陣法流的一個小計倆,它可以潛伏在對手不易察覺的地方,將一切完整的記錄下來。」

  「那就是說……」撒加深深吸了口氣,「我剛才看到的……都是真的了?」

  「沒錯。」赫缺點了點頭,「我當時被那叫鳧輪的攻擊,受了很重的傷,但受到攻擊的同時,我也放出了『鬼斥候』。」

  咔,咔……

  撒加腳下的地板突然裂開。

  「準備去神界了?」赫缺望著撒加凌厲至極的眼神。

  轟!

  數十塊地板同時炸碎!

  撒加一腳踢開殿門,走了沒幾步,又站住了,一動不動宛如雕像。

  赫缺靜靜看著他的背影。

  「這不能怪你……」撒加背對著赫缺道,「如果我是你,也會這麼做。」

  赫缺眉間輕輕一顫。

  「沒有實力,就注定失去。」撒加緩步向前走去,「一切都是我的錯,好像我一直,都處在一個被動的狀態……心安理得的接受,接受她的付出,接受她的愛……現在……」

  撒加的背影在赫缺的深紫色瞳孔中越來越小,赫缺也知道撒加說的「她」是誰。

  「輪到我了。」

  撒加消失在了殿外的長廊中。

  ……

  落冥宮典雅別緻的後花園中,達密釋躺在一處涼亭下的搖椅上,悠閒的哼著小調。

  這時,一粒金色的光點落在了他的鼻尖……

  光點一閃即逝,達密釋睜開眼,望著空中,「我的朋友,你又說準了。」

  一片蓮葉,帶著溫和的氣息,在空中若隱若現,然後金光如星辰一般散落下來。

  唰,蓮花綻放了,一個清瘦的灰髮男盤坐在蓮臺中央,睜開了他洞悉的雙眼。

  「先把東西還我。」羅秀空靈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

  達密釋撇撇嘴,揮手一道金光朝羅秀射去。

  羅秀伸手抓住了金光,光線落盡後,只見一個金絲纏繞的藤環晃晃悠悠的掛在他的食指上。

  「你已經開始想念了嗎,迦葉手環……」羅秀溫柔的望著藤環,食指捻動,藤環已經戴在了他的右腕上。

  「你的元器還真奇特。」達密釋坐了起來,望著羅秀腕上的迦葉手環,「竟然可以和主人分離。」

  元器?

  難道羅秀的這個纏著金絲的藤環也是元器!?

  「我們的靈魂相連就夠了。」羅秀笑道,「在頂位面修煉的人不也是這樣嗎,肉體承載著靈魂,彼此可以分離。」

  「你錯了。」達密釋輕聲道,「一直在那裡修煉的你並不清楚,其實對於我們來說,肉體和靈魂實體一樣重要,因為你的靈魂可以化身,而我們不行,脫離了肉體的靈魂體其實脆弱不堪,西戒前輩就是例子。」

  「哦。」羅秀笑了笑,「那個時侯可不是這樣……」

  達密釋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他快來了嗎?」羅秀的聲音還是那麼好聽。

  「嗯。」達密釋緩緩點頭,「夜叉終究還是告訴了他,用奇妙的鬼術。」

  「沒有衝突。」羅秀道,「反正這也是你的目的,你我都清楚,這場大戰,其實只是個幌子……我們真正需要的,是……」

  「諸神手諭,命運七卷。」一個磁性的聲音打斷了羅秀。

  「來了。」羅秀微微一笑。

  「我說……」撒加一閃身掠到了蓮花臺上,望著羅秀,「你老坐在這個上面看著一切,不會無聊嗎?」

  「心情變好了嘛。」達密釋笑道。

  「是心結解開了……」羅秀手掌托起,帶著撒加一起離開了蓮花臺,落到了達密釋所在的涼亭裡。

  金光如風,蓮花消散。

  「我要提前出發。」撒加對達密釋道。

  「我已經知道理由了,不用再說。」達密釋點點頭。

  達密釋的態度有些出人意料,撒加愣了一下道:「前輩不是說等我領悟了『魘化』再去嗎。」

  「魘化?」羅秀看上去有點意外,「撒加,你已經魘化過了?」

  「不是真正與靈魂境界結合的魘化,只是肉體,在真央地上。」撒加道。

  「哦。」羅秀笑了笑,不再多問。

  「也許在神界,你會更有動力。」達密釋笑看著撒加,「再說,我的阿修羅王,你在這裡有心思嗎?」

  「為什麼你不阻止我,這是脫離計劃的行為,可能會導致全盤失敗。」撒加問達密釋。

  「你以為我會向當年阻止七夜一樣阻止你?」達密釋搖搖頭,「你和七夜不一樣,你的智慧不會讓我失望,這就是理由。」

  「是當年七夜的事情給你的教訓吧……」羅秀心裡嘆道,「達密釋啊,你也已經做好決定了吧。」

  「你不可能允許自己失敗,因為什麼你比我更清楚……誒?」達密釋伸手去拍撒加的肩膀,但是差點從躺椅上滑下來……

  「……」撒加伸手扶住了他。

  「想做什麼就去吧。」達密釋拍了拍撒加的手背,「我會幫你的,我們已經坐上了同一條船。」

  「好。」撒加鬆開了達密釋,「我現在就有一個請求。」

  「你說。」達密釋看著他。

  「我要等一個人來了才會走。」撒加道。

  「你怎麼又不急了?」達密釋有些奇怪。

  「前輩剛剛的話感動了我。」撒加直說了,「冥界也是我在乎的地方,所以我要確保它的安全才行,這道理很簡單,掩體倒塌,目標也藏不住。」

  達密釋笑得很欣慰,「你要等誰?」

  「捷克。前輩很不情願教導的那幾個弟子中的一個。」撒加笑道。

  「那用神界巫法的小傢伙啊……」達密釋不解的道,「他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智慧。」撒加指了指自己的頭,「捷克的分析能力極強,大局觀更是冥軍那些將領無法相提並論的,由他在冥關上指揮,我想這裡應該很安全。」

  「他的實力還太弱。」達密釋道,「在坎哈爾的中心,也就是冥尊殿的地下,是冥界負極能量濃度最高的地方,捷克就在那裡修煉,可在我離開時,他才剛剛突破到冥王境界。」

  「已經很快了。」撒加道,「在奧菲拉爾大陸,如果沒有我和深淵之主,他早晚都會成為最厲害的人。」

  「的確是很快的速度了。」達密釋笑了一下,「只不過目睹了你的修煉速度之後,就連一百多年修成冥帝的深淵之主也會變慢吧。」

  「唔,冥界這些傢伙一個比一個崇尚實力,要他們聽從一個冥王初階的強者,是很難的事情。」達密釋伸出手,「撒加,把『混亂令』給我吧,也只有它才可以震懾住那些人。反正它對你也沒用了,我當時給你也是怕出意外。」

  撒加將一塊八角形的黑金令牌交給了達密釋。

  「嗯,你那幾個屬下實際上天賦都很高。」達密釋收起了混亂令,「不過就修煉天賦而言,人類出身的捷克並不是最高的,那隻神經兮兮的蝙蝠和一個叫『奧蘭多』的類人型生物才是讓我吃驚的,他們的資質就算放在冥界也是佼佼者。」

  「類人型生物?是精靈吧……」撒加想起了還在奧菲拉爾大陸的比蒙神艾穆,那傢伙也是個類人型生物,如果他來冥界的話,估計也會讓達密釋另眼相看。

  「所以你才會拿出冥界三大至寶。」羅秀終於插了句話,「你是想讓他們也成為阿修羅王的有力臂膀。」

  「呵。」達密釋笑道,「這也是為了我自己,你知道的,羅秀。」

  撒加看了兩人一眼,他們又在說那個自己很想知道的隱秘了……

  「那我先離開了,趁著還有時間,我去思考思考如何魘化。」撒加說完這句話後,便轉身離開,背影很快消失在了達密釋和羅秀的視線中。

  「你是對的,羅秀。」達密釋輕聲道,「他知道了奧菲拉爾大陸的真相後,充滿了動力。」

  羅秀笑著點頭。

  「對了,你來做什麼?」達密釋扭頭問道。

  「來拿『迦葉手環』,順便看看你的決定……」羅秀望著他,「我已經知道了答案,所以也該走了。」

  「那裡……」達密釋面色微微一沉,「還好嗎?」

  「有了迦葉手環,我還可以控制一段時間。」羅秀也變得嚴肅起來,「不過……我想我們應該加快速度了。」

  達密釋沉默不語。

  ……

  啪,一道裂縫在透明的水晶面上產生,驅散了慘白的光霧。

  然後,一隻白皙剔透的手推開了聚魂柩的水晶蓋子。

  依琳坐了起來,有些木然的左右望瞭望。

  「這是哪裡……」依琳用力搖了搖頭,喃喃自語著,「我怎麼會在這兒……」

  一片紫色的花瓣落在了她的臉上……

  「撒加……」依琳情不自禁的叫了出來。

  花瓣飄落到她身下……

  「哦……」依琳低頭望著身下鋪滿的有些枯萎的花瓣,那淡淡的紫色發出輕微的螢光,刺痛著她的雙眸。

  有些虛弱的扶住了聚魂柩的邊沿,依琳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接著吃力的抬起腿,走出了靈柩。

  「他怎麼會在這裡……我好笨……」依琳軟軟的靠在一棵綺靡花樹上,輕輕摸著那褶皺的樹皮,「他已經……不要我了……」

  淚水不知不覺打濕了臉頰。

  「說好不哭的,我真沒用……」依琳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在樹幹上靠了一會後,恢復了一些體力,環顧了一下四周,認出了這片地方。

  「這裡是……心湖?」

  依琳心裡驚訝萬分。

  「我怎麼會在這裡!我只記得他……他離開我……」依琳努力回憶著,「怎麼一下就到了新神域?」

  這是一片位於山坡上的草坪,而山坡下的遠方,就是一汪明鏡無波的湖水。

  「是布羅嗎?」依琳望著湖水的輪廓,「他把我帶到了這裡,然後種下了這些綺靡花樹,哦,他知道的,以前我最喜歡來這裡,也喜歡綺靡花樹……」

  想到這裡,依琳不禁又是一陣心痛。

  「對不起,布羅,我應該又讓你難過了……」

  「有什麼難過的,他差點殺了你。」一個慵懶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依琳心裡一驚,猛地抬頭。

  只見一個銀發男子正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依琳突然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dj0425 發表於 2010-4-4 08:25
第三百六十章 關鍵一環

  「妹妹……你在害怕嗎?」銀發男子緩緩落到依琳面前,一張並不英俊卻讓人印象深刻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依琳的呼吸變得困難起來……

  「你比在奧菲拉爾當神使時還要弱小。」男子的笑容驀地消失了,「為了那個男人,你好像什麼都可以失去,包括……父親留給我們那尊崇的血統。」

  「菲拉諾……」依琳喘息著,「你去了詛咒黑牢?」

  「嗯。」菲拉諾點點頭,「在那神獄的盡頭,我們親愛的父親,用他最後的靈魂殘存,完整了我的神皇血脈,現在的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菲拉諾了,那時的我啊,還需要你的施捨和憐憫!」

  呼!

  一道黑紅相間的氣息從菲拉諾手中發出。

  依琳被氣息擊中,無法動彈,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怎麼樣,這融合了命運七卷的力量?」菲拉諾笑道,「我還要感謝你呢,妹妹,要不是你這個不稱職的神使,我又怎麼能那樣輕易就得到了奧菲拉爾的兩卷諸神手諭。」

  「死亡分卷,忍受分卷。」菲拉諾的面部表情漸漸扭曲,「兩個頂端法則竟然可以融合的如此完美,主神的力量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菲拉諾手指一鬆,依琳頓感身體無力,不禁跌倒在地,伏在了草坪中。

  「哦,的確是很誘人的姿勢啊,神界最美的女人現在看起來似乎更勝往昔。」菲拉諾冷冷的看著依琳,「你真像那個賤女人。」

  「不準……」依琳吃力的抬起頭,「不準你侮辱母親……」

  「哼!」菲拉諾冷笑一聲,「你比你的母親更沒用,她至少還能讓那些強大的男人們瘋狂,你呢,愚蠢至極,最後什麼都得不到!」

  「你什麼意思……」依琳心中猛跳。

  「意思是你可以死了。」菲拉諾露出笑容,「你已經完成了作為棋子的使命……」菲拉諾走到依琳面前蹲下,抬起了她的下巴,「這張臉,不再有利用價值了。」

  依琳渾身顫抖著,臉上的皮膚感覺到了從菲拉諾手指透出的殺意,卻怎麼也掙脫不了。

  「你很迷茫對不對?」菲拉諾輕聲道,「我沒有想到,破碎的靈魂還可以重新聚合,要不是感覺到了這神奇的力量,我也不會提前出現在這裡,親手殺死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

  菲拉諾放開了依琳的臉,站起身來,右手緩緩張開,「我還以為,布羅會內疚到死呢,原來時間久了同樣會感到膩味,就像那個地獄裡的男人一樣,哈哈,再美的女人,也經不起時間的蹉跎呀!」

  一顆小小的光點出現在菲拉諾的掌心中,依琳眼神顫抖的看著那越來越強烈的光點,恐懼和迷茫佔滿了她的心……

  「再見了,我的妹妹,這是你應該還的債。」

  光點突然散發出無比強烈的氣息,依琳閉上了眼睛……

  「哎呀!」

  一個老氣橫秋但聽上去就像痞子一樣輕浮的聲音讓依琳睜開了眼睛。只見一個人擋在了自己面前,那有些駝背的身影很是熟悉……

  「門托弗洛老師!」依琳驚叫道。

  「呔!」那人轉過身,理了理自己斜挎著的魔法袍,佈滿褶子的老臉一副邋遢像,「小依琳啊,說了多少次,不要叫我老師,本人還年輕,還是無數少女心中的完美情人。」

  「……」依琳無語的看著那連法袍鈕子都扣錯位的老頭,「還是一點都沒變啊……和那個時候一樣。」

  依琳想起了邊境荒原盡頭那片風景淡宜的小綠地。這位叫門托弗洛的既邋遢又風騷的老頭,就是心中一直感激的人,正是他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教導自己水系和光明系魔法,並一步一步帶著自己感悟了水系法則「水之柔和」……

  「喂,小子,你還不走?」門托弗洛圓睜怪眼,瞪著面色陰霾的菲拉諾,「你那什麼表情,難不成還想對我這個美麗的弟子做什麼!告訴你,小依琳不僅僅是本人的弟子,更是本人的夢中情人!」

  「老師!」依琳一邊起身一邊嗔道,「別胡說八道了,這個人很強,你要小心。」

  「咦?走了?」依琳剛剛站直,就發現眼前只剩下門托弗洛,並且這老傢伙正用一種曖昧的眼神望著自己……

  「變漂亮了!」門托弗洛滿足的摸著下巴上唏噓的鬍渣子,「嘖嘖,看看這美麗的黑色長發,多麼讓人心動,就像去掉繁星的夜空,沉醉在昔日難以忘懷的感動中。」

  「那個人呢?」依琳沒有理會門托弗洛的瘋話,因為她已經習慣了。

  「被英俊瀟灑魅力四射的老師我給嚇跑了。」門托弗洛哈哈大笑,「年輕人啊,就是沉不住氣,本人只是略略釋放出了一點氣息,他就嚇得瞬移都變快了!」

  「……」依琳沉默了一下突然爆發:「老師你有沒有常識啊,瞬移怎麼可以變快!還有!他不是被你嚇走的好不好,你不過是個大神,那傢伙已經擁有主神實力了啊!」

  「哦?主神比大神強嗎?」

  「那當然了,你還是不是老師啊!」

  「那他就是看到本人太英俊,自卑了吧……」

  「沒有這回事!」

  「你那麼激動幹嘛,也承認老師我說的對吧,哈哈。」

  「別自說自話!」

  ……

  呼——

  和門托弗洛吵了一會兒後,依琳長長出了口氣,被這神經質的老傢伙一胡鬧,原本疼痛著的心似乎平靜了下來。

  「輕鬆了嗎……」門托弗洛眼神閃爍了一下,「與其糾纏在忘不掉的痛苦裡,不如自由自在的嬉笑怒罵,就算是被說成是瘋癲也無所謂。」

  「老師……」依琳心中一陣感動。

  「走吧,回忘憂地去,在那裡,也許你能忘記一些東西。」門托弗洛輕聲道,「遠離傷痛不一定是逃避,有些時候也能成為解脫。」

  「解脫嗎?」依琳呆呆的道。忘憂地,正是邊境荒原盡頭的那塊小小的綠地,門托弗洛教導她的地方。

  看到依琳的模樣,門托弗洛悄悄皺了一下眉頭,「她好像忘記了一些事情,也許是亡靈魔法對靈魂的影響……不過這樣也好……」

  這時,一道雪白的影子從遠處像電一樣射了過來,撞進了依琳懷中。

  依琳從發呆中醒了過來,看到懷中正在自己胸口摩挲的大腦袋,萬分驚訝,「卡拉?」

  「唔,唔,唔……」卡拉圓圓的耳朵快活的轉著,圓乎乎的眼睛注視著依琳,像個小黑點一樣的鼻子直抽抽。

  「你還活著。」依琳撫摸著卡拉身上軟軟的白色絨毛。

  「唔。」卡拉可愛的大腦袋猛點,小胖小胖的身體舒服的蜷縮在依琳的懷中,看起來很享受。

  「不是神獸呀,這好色的小東西。」門托弗洛看著依琳懷中的卡拉。

  「它叫卡拉,是咖靈獸,奧菲拉爾大陸上很稀有的生物,可能布羅在帶我回神界的時候,它也跟著來了。」依琳黑如珍珠的眼眸中浮現出了一絲傷心。

  「哦,看起來這沒用的小玩意對你很重要呀!」門托弗洛捏住了卡拉的耳朵,小傢伙哼唧哼唧的直叫喚。

  啪,門托弗洛的手被打了一下。

  「還知道生氣,不錯。」門托弗洛點點頭。

  「它是一個人送我的,在我很無助的時候。」依琳輕輕說道。

  一陣細微的金屬交錯的聲音響起,依琳低頭一看,只見卡拉正用小爪子一下一下的撥弄著她脖子上的項鏈……

  那是一條很奇怪的項鏈,做工粗糙,還用一枚老舊的金幣作為吊墜。

  依琳眼中傷心之色更甚,聲音似乎都有些哽咽,「你也發現了嗎,這上面他的氣息……」

  門托弗洛嘆了口氣,心中琢磨起來,「到底什麼是事情,在她心中紮下如此牢固的根,到底是誰,讓她這樣難忘,她忘記了很多,卻沒有忘記和那個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難辦了。這樣下去怎麼完成老師的心願?」門托弗洛皺起眉頭。

  「老師,我們回忘憂地,好嗎。」依琳的聲音打斷了門托弗洛的思索。

  「哦,好。」門托弗洛施展出了一個傳送魔法,很快他們便消失在了這片綠草茵茵風景優美的山坡上。

  帶著芬芳的微風掠過山坡,嫩綠而柔軟的細草紛紛低頭。

  一會兒,黑色和紅色交織的光點出現在空氣中,然後,在黑與紅的色彩中,一襲優雅長袍的菲拉諾站在了草坪上。

  風帶起了他的銀發,他注視著門托弗洛和依琳離開的方向,眼神複雜。

  「這老傢伙是什麼人,好強的氣息,以我接近四解的實力都看不透他。」菲拉諾深深吸了口氣。

  「殿下。」鳧輪出現在他身後。

  「怎麼才來?」菲拉諾沒有回頭。

  「達科監視的很嚴,遇上了一點麻煩。」鳧輪道。

  「解決了麼?」菲拉諾問。

  「嗯,沒有留下痕跡。」鳧輪笑道。

  菲拉諾點點頭,不再言語。

  「那個女人呢?布羅也不在了?」鳧輪驚訝道。

  「沒有意義了。」菲拉諾轉身看著鳧輪,「我本來叫你過來,是要你用樓蘭城特有的秘法『化身』變成地獄裡那個男人的模樣……」

  「就像我在奧菲拉爾做的那樣?」鳧輪笑了。

  「對,我想讓她知道真相,產生對布羅的恨意,這樣布羅就徹底毀了,完全斷絕席瑟的後路。」菲拉諾語速變得緩慢起來,「可現在不需要了。」

  「您殺了她?」鳧輪問。

  「沒有來得及。」菲拉諾眼中劃過一道精光,「有很厲害的人物在保護著她,也許,是我父親安排的。」

  「蒂蝕陛下……」鳧輪目光閃爍著,「殿下,恕我直言,照現在的情勢,好像布羅對於整個計劃的作用已經不大了,開始您的勢力沒有擴展開,布羅的確是影響席瑟的有力砝碼,席瑟為此心煩意亂,我們才可以順利的渡過那萌芽狀態,佈置好了所有環節。可是如今……」鳧輪頓了一下,「您只是想殺了那個女人,對嗎?」

  「鳧輪,我的朋友。」菲拉諾嘆了口氣,「你也覺得我這樣做不對?」

  「每個人心裡都有必須解開的結,殿下您也一樣。」鳧輪笑了笑,「雖然那個女人同樣擁有神皇正統的血脈,但她的母親,卻是讓蒂蝕陛下沉淪的禍根,所以,對於您的做法,鳧輪並無異議。只不過臣下不解的是,一個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女人,殿下完全可以自己動手,為什麼還要讓鳧輪專程趕來。」說到這裡,鳧輪停了停,「難道殿下是想讓臣下變成那個男人……然後殺死她?」

  鳧輪突然閉嘴了,他感到心底深處一陣莫名的驚懼——殿下如此恨她嗎,非要讓她最痛苦的死去?

  「鳧輪……」菲拉諾看著他,「除了你以外,還有沒有人知道那個女人的身份?」

  「臣下知道輕重,所有人都以為她已經死了!」鳧輪連忙道,「殿下不必憂心,以殿下今時今日的影響力,也沒有人再去追尋這件事。」

  「戈薩城主呢?」菲拉諾輕聲問,「我記得你的父親好像派人尋找過她的下落吧?」

  「父親他只是求個心安……」鳧輪微微一顫,「說句心裡話,殿下,我們四衛城每一個人都痛恨那個讓蒂蝕陛下沉淪的女人,關於她的女兒,更是不會在意,父親不過是顧念舊主、看在她身上還有一點神皇正統的血脈罷了……」

  「計劃進行的怎麼樣?」菲拉諾打斷了鳧輪,沒有繼續談論這個話題。

  「一切如您所願。」鳧輪答道,「莫顏已經控制了神星城,接下來就是我們這邊了。對了,殿下,莫顏傳來的消息中很是關心您,您如果有空,還是給她傳送一些訊息,我這個妹妹有時候很情緒化……」

  菲拉諾拍了拍鳧輪的肩膀,「你的意思我明白,莫顏的心思我也知道,等一切結束了,我會對樓蘭城有個交代。」

  「謝殿下!」鳧輪很是激動。

  「我們該離開了。」菲拉諾微笑道,「神刑殿的狄隆大人可是一天都離不開我們吶。鳧輪啊,關於布羅的環節已經結束了,你其實說錯了,我讓你在奧菲拉爾做的那些事——將『婆娑嘆息』給布羅,讓他把這個女人帶到神界,主要目的並不是利用布羅來影響席瑟……」

  鳧輪微微一愣。

  「當然,你推測的也有道理,席瑟肯定會在自己唯一的兒子身邊佈置眼線,布羅那些沉淪崩潰的反應的確讓他心煩意亂,我們的計劃才很好的隱藏起來……」菲拉諾抬頭望著藍色天空中的流雲,「我真正的目的,是想讓這美麗的天空被血染紅啊,那從地獄而來狂暴的復仇血焰……」

  「這才是,讓席瑟陷入絕地的關鍵一環。」

  鳧輪眼神劇烈的波動著。

  ……

  落冥宮的尖頂上,一個黑髮男人盤膝而坐,閉目沉思。冷冷的風從他的臉上經過,帶起了臉側長短不齊的發絲,一道細細的傷疤掛在他右邊的臉上,那樣清晰。

  唰,一個瘦削的冷峻男子出現在他的面前,凌空而立。

  撒加睜開了眼睛:「赫缺,你沒事做嗎?」

  「有,找你切磋。」赫缺嘴角一彎。「我可不想死在神界。」

  「去找羅剎。」撒加看著他。

  「他不是對手。」赫缺道,「一個多月了,那幾個沒出息的傢伙什麼時候才來,好久沒回神界了,我還真是想念那裡啊,那些神的血顏色可鮮艷多了。」

  「你說誰沒出息?」一個張狂渾厚雄性十足的聲音在赫缺身後響起。

  「你呀。」赫缺回頭一笑,「一個叫塔奇納迪的可憐傢伙。」
dj0425 發表於 2010-4-4 08:25
第三百六十一章 回到原地

  「你變了,塔奇納迪。」撒加嘴角浮出了一絲微笑。

  只見一個身形頎秀的男子立在空中,桃紅色的起腰長發,順直的耳發垂在胸前,細細的桃紅色彎眉,一雙桃花眼,左眼下還有一顆小小的黑痣,五官精緻雋秀,整張臉甚至比女人還要美艷。不過,即使他張了這樣一張臉,可氣質卻豪放不羈,表情張狂。

  沒錯,是塔奇納迪。

  「你那身噁心的皮衣呢?」赫缺看著塔奇納迪的新造型。

  「你還是那麼討人厭啊,惡鬼。」塔奇納迪笑了一下,「我現在已經不是妖獸了,那身由皮毛形成的裝束當然不見了。」

  撒加仔細看著塔奇納迪:上身穿著一件短短的網狀黑衣,緊緊貼在身上,沒有袖子,長度只到胸下,纖細的腰身露在外面,皮膚細膩、肌肉線條不明顯的雙臂上各帶著一個雕刻精美的金色臂環,一雙黑皮手套遮住了小臂和手掌,只有手指露出,右手中指上戴著一個尖尖的黑金指套,就像鷹嘴一般;下身是一條黑色長褲,很寬鬆,一條白色腰帶斜跨在腰上,一頭垂在腿邊,輕輕擺動著,一雙和指套材質差不多的黑金短靴穿在腳上,束著褲腳,靴面上還各鑲嵌著一顆黑色的水晶。

  「你沒褲子穿了?」赫缺有些驚訝,「再窮也不能穿柏洛斯的褲子啊。」

  「這是夜魔裝!」塔奇納迪瞪著赫缺,「柏洛斯和梅爾沙現在在地獄,是新的地獄執掌者,冥尊親自任命的,兩個傢伙得意的要死。」

  「他們……」撒加眼神微微一動。

  「大人。」塔奇納迪注意到了撒加的變化,「梅爾沙叫我轉告你,他們現在的實力只會拖累你,擁有阿修羅體質的他們現在是你僅存的族人,不可以去送死,他們必須要在地獄做他們該做的事情。」

  「什麼事情?」撒加問。

  「重新讓阿修羅成為地獄最強的種族!」塔奇納迪有些激動,「兩個傢伙說,大人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這些事就讓他們來吧,請大人相信,他們一定會讓地獄和阿修羅一族重現輝煌!」

  「就是傳宗接代嘛。」塔奇納迪激昂的情緒立刻被赫缺這一句話澆滅……

  「我們在前線,他們在後方,嗯,不錯,這理由誰想出來的?」赫缺嘴角掛著他慣有的不屑淺笑,「馬屁蛇單純一些,應該是那條賤嘴狗。」

  「赫缺!」塔奇納迪怒了。

  「幹嘛?」赫缺斜睨著他,「剛剛才到冥帝的傢伙也敢這麼大聲,來呀,胸口在這兒,裡面是心臟,用你新學的招數打過來,讓我看看你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沒用……」

  「好了。」撒加打斷了赫缺的挑釁,「塔奇納迪,你別中他的計了,他現在無聊的很,冥軍裡稍微有點厲害的人都因為受了他的激怒而大打出手,弄得一團糟。」

  塔奇納迪鼓起眼睛,氣息粗重,如果不是撒加在這裡杵著,他早就朝赫缺撲過去了。

  「怎麼樣,黑魔體?」撒加微笑道,「冥尊的『黑魔異次元』是冥界三大至寶,用在你身上應該沒有浪費吧?」

  「才一解,不是浪費是什麼,可惜了黑魔法這神奇的東西。」赫缺又在一旁冷嘲道。

  塔奇納迪終於撲向了他……

  撒加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閉起眼睛,抬手就是一道防禦氣場攔在面前。

  落冥宮上的空間開始紊亂了,那到處激射的氣流和力道讓漂浮的星塵都開始逃逸……

  過了很久。

  轟的一聲巨響!

  落冥城裡的冥軍戰士們紛紛抬頭,望著上空那顆破碎的隕星。

  「爽了!這小子是不一樣,過癮多了!」赫缺的身形在鬼火四溢中漸漸清晰,手上還倒提著已經昏迷的塔奇納迪……

  撒加拍了拍頭上和肩上的隕星塵屑,「他的實力如何?」

  「如果是在神界的話……」赫缺飛到了撒加面前,「還不至於死的那麼快。」

  撒加點了點頭。

  「對了,這傢伙拿了梅爾沙的『龍骨鐵琴』。」赫缺提起塔奇納迪,那桃紅色的長發垂著,就像少女房間中的可愛布簾……

  「他也學了幻朧術?」撒加望著塔奇納迪倒過來的臉,不禁有點好笑。

  「還不是那麼純熟。」赫缺點頭道,「在奧菲拉爾的時候,我就叫他學,因為他是個詩者,會彈琴,可是他說,琴這玩意太女性化,不是他塔奇納迪的戰鬥風格……」

  「哦。」撒加笑了笑,「可他現在學了。」

  赫缺低頭看著手中的人影,「這傢伙也一定知道了,這一次有多危險了吧……」

  這時,漫天星光灑落。水銀色紛飛,美輪美奐。

  嚯!

  才目睹了巨大隕星爆裂景象的冥軍戰士發出了陣陣驚嘆,一直抬頭望著空中。

  「星辰。」撒加笑了,「學會破滅它的力量了嗎,奧蘭多。」

  「當星辰破滅,就化為了星光,毀滅,其實是一種燦爛,而這種燦爛是最殘忍的,因為它會帶來心靈的震撼,讓領略它的人痛苦的徘徊在夢魘之中。」

  星光中,一個俊美的男子出現了,水銀色的光點落在他身上,看上去夢幻之極。

  尖尖的耳朵,一絲不茍的向後梳著的水藍色長發,精緻絕倫的五官,一身和周圍星光色澤差不多的輕甲,協調的身形優雅而高貴。

  他的手上拿著一把鑲滿水晶的銀色長弓,造型和他的人一樣高雅,遠遠看去,就像有星辰在上面閃爍……

  這個男人,就是來自米亞羅最後的精靈——奧蘭多。

  「他也成冥帝了?」赫缺明顯吃了一驚,「魂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值錢了。」

  「全靠撒加大人,冥尊陛下才會慷慨賜予。」奧蘭多飛到了撒加面前,躬身行禮。

  「說了多少次,奧蘭多,我們是兄弟,沒有那麼多規矩。你看看赫缺,多隨便,說打就打,基本上不要命。」撒加調侃道。

  赫缺閉口不言。

  「冥界三大至寶之一——瞬息萬變。」奧蘭多笑了笑後道,「那是被封印的一顆恆星,只要打開,便可通過異次元的軌道與其連接,在上面修煉的話,一天等於一百年。」

  「比時間與精神荒原還厲害!」撒加不由嘆道。

  「不然怎麼會叫至寶。」赫缺撇了撒加一眼,「據我所知,有一些異次元空間也可以轉換時間概念,這不算什麼,『瞬息萬變』真正被譽為至寶的原因,是它的能量濃度不會引起能量反噬,也就是說,在解開封印的瞬息恆星上感悟法則的成功率是100%!」

  「哦?」撒加眼睛一亮——感悟法則不會失敗!這理由足夠了!

  「但是,它只能容納一個人,存在的期限也只有一百天。」奧蘭多接著道,「瞬息恆星上萬年苦修,我終於領悟了冥帝的境界。」

  「萬年苦修……」撒加看著奧蘭多,原本就沉穩的他臉上多出了幾分滄桑,不過身上的浪子味道倒是沒有怎麼變。

  「你果真沒有讓我失望。」

  「冥尊陛下。」聽到這個聲音,奧蘭多急忙回身,單膝跪在空中。

  達密釋笑著擺擺手,奧蘭多恭敬的站起身。然後達密釋對撒加道:「人來齊了嗎?」剛問完這句話,達密釋看到了被赫缺倒提著的塔奇納迪,「哈,怎麼,自稱『蝙蝠冥帝』的夜魔也被惡鬼收拾了?」

  「夜魔?」撒加問。

  「對,冥界遠古時代掌握黑魔法的一個種族,他們的精魄存在於冥界至寶『黑魔異次元』中,蝙蝠小子運氣不錯,吸收了絕大部分,勉強算個夜魔吧。唔,其實嚴格說起來,吸血魅蝠這種妖獸也算夜魔族的後裔,不過數量稀少。」達密釋答道。

  「前輩,捷克呢?」撒加又問。

  「我想他也快出來了。」達密釋笑著嘆了口氣,「阿修羅王啊,你可千萬不能讓我失望,我可是連冥界最後一樣至寶都拿出來了……」

  「風華燭臺!」——正當幾人凝神灌注聽著達密釋說最後一樣至寶是什麼的時候,塔奇納迪醒來了……

  「嚇老子一跳!」赫缺猛地將塔奇納迪甩了出去。

  「哦,夜叉,比起我們最初見面的時候開朗了許多啊。」達密釋英俊但有些清癯的臉上掛著笑意,「是心打開了嗎?」

  「那瘋子說的風華燭臺是干什麼的?」赫缺明顯就是在轉移話題。

  達密釋笑了笑,道:「當蠟燭燃盡,便不再發出光芒,強者隕落,意味靈魂的徹底死亡,可有一些厲害的強者,他們隕落後,靈魂由於執念還有殘存,就像蠟燭熄滅後的餘物一樣,風華燭臺,便是冥界強者的殘魂安葬地。」

  「我明白了。」撒加深邃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捷克的法則是巫神曼努埃爾的『巫王法則』,而巫術中有可以吸取靈魂的招式,比如神界三大神器之一的『巫靈』,便是來自於這個原理。」

  「你說的沒錯。」達密釋讚賞的看了撒加一眼,「說到神界三大神器,奧蘭多手中的『滅星弓』不也是嗎,不過他卻成了我達密釋的弟子。」

  「榮幸之至,老師!」聽到達密釋第一次承認自己是他的弟子,奧蘭多非常激動。

  「成為冥帝,便有這個資格了。」達密釋看著奧蘭多和塔奇納迪,「希望你們不要再讓我遺憾。」

  奧蘭多和塔奇納迪興奮的表情僵了一下,他們聽不懂達密釋第二句話的意思。

  而撒加和赫缺知道——那是因為迦南,曾經達密釋唯一的弟子……

  「如果捷克像你說的那樣聰明,阿修羅王,那麼他成為冥帝也是遲早的事情,而在這之後,捷克將成為冥軍的副統帥,手執混亂令,代理你的職責。」達密釋望向撒加,「那麼,刺殺神界強者的隊伍組成了嗎?」

  刺殺神界強者!?

  沒錯,這就是達密釋進攻神界的計劃!

  在頂位面的戰爭中,強者的數量才是勝負關鍵,而其中主神冥帝級以上的人物,更是關鍵中的關鍵。

  撒加他們,便是要通過亡靈大帝斯汀的「靈魂渡生門」前往神界,將神界的強者逐一暗殺!

  最好攪得神界天翻地覆,這樣,正面戰場的天平便會自然傾向冥界。

  當然,撒加還有另外的目的,那便是命運七卷剩餘的五卷,以及——他心中那個最無法放下的人……

  「還有一個人。」撒加回頭朝冥界本土的方向望去,「我聽說他已經離開了冥關……不過,在斯汀準備好多人傳送的材料之後,我希望可以見到他。」

  靈魂渡生門一次只能傳送一個人,而且這一次斯汀自己也要去,所以他必須強行提升這個魔法的效力,需要借助一些外界材料和充分的準備時間。

  「那個男人呀……」達密釋緩緩點點頭。

  ……

  紅葉,片片飄落,堆積了好幾層。此時北冥域已到秋天,樺木城外的這片紅葉林景色讓人心醉。

  咯吱,咯吱……

  這是凋零的紅葉被踩碎的聲音。

  一棵紅葉樹前,一個發白如雪的男人停下了腳步,靜靜佇立在那裡。

  樹幹上,刻著兩個緊緊相依的名字。

  不是冥界的文字,也不是神界的文字,更不是奧菲拉爾大陸的文字。這兩個名字,另一個曾經到過這片紅葉林的男人也看見過,也引發過那個男人心中的憂傷和思念……

  「撒加……」白髮男人看見了樹幹底部的刀痕,「你也來過這裡嗎,這干凈利落到極點的痕跡,就是你留下的吧。」

  白髮男人的眼角跳動了幾下,細細的皺紋看上去倍感憂鬱。

  「不重要了,那你死我活的爭鬥。」他輕輕嘆息著,「當最重要的人失去,一切還有什麼意義,恢復了實力又怎麼樣,我的劍,早已斷,她的心,亦不在……」

  就這樣,這個白髮男人一直站在那棵紅葉樹前,一動不動,黃昏日暮對於他而言,也似乎失去了存在的價值。

  只有。

  不斷凋落的紅葉,從他如雪長發上經過。

  然後。

  埋入泥土。

  很久。真的很久。好多個黃昏,好多個日暮,還有好多個清晨。

  莉娜,你在這裡等我的那十年是怎麼度過的,那種苦苦守候的孤單,真的很難熬……男人的眼眶一直是濕潤的,只不過,那滴淚,始終沒有落下……

  又是一個夜。

  男人還站在樹下。

  今夜的月很亮,潔白的月光落在他腳下的枯葉上,映襯著他的白衣白髮。

  原來……

  你才是最重要的……

  當所有人離我而去,只有你在……

  當我放棄了一切,卻發現,牽掛的,始終只是你的笑顏……

  有多久沒有看到你笑過了,我最愛的人……

  其實……

  那不是你愛我的罪……

  而是……

  我忘記如何讓你快樂的罪……

  突然,男人動了一下,緩緩轉過身,只見月光下一個瘦小的身影正凝望著自己,藉著那微弱的光線,可以看見身影在微微顫抖,像是在抽泣。

  男人木然而立。

  「我在這裡等你,像以前一樣。」

  男人依舊沒有說話,可那滴淚,滑落了。

  「我什麼都忘記了,我只記得,以前那個為劍而生的你,那個可以露出溫柔笑容的阿薩……」身影斷斷續續的說著,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所以我看著大人,一直的看著,遠遠的看著。」

  沉默了一下,男人輕聲道:「還記得這棵樹嗎,我們在上面刻下了彼此的名字,用的是火希大陸的語言,莉娜和阿薩,而不是車羅和北冥帝。」

  「莉娜和阿薩……他們還可以……回去嗎?」

  「已經回去了,因為他愛她,不管發生了什麼都愛著她。請原諒那個叫阿薩的傢伙,雖然他不值得莉娜愛,但請給他一次證明的機會,證明他在這紅葉中許下的諾言……永遠不讓莉娜受到一點傷害,永遠……」

  身影動了,朝男人奔來,然後撲進男人懷中失聲痛哭。

  他抱著她,似乎要將瘦小玲瓏的她融化;她將全身都投入了他的懷抱,沒有用一點力,她知道他不會放手。兩個人緊緊相依,如同樹幹上刻下的名字,哪怕被風化也會一直在一起,彷彿時間從未前進,一切也從未改變。
dj0425 發表於 2010-4-4 08:25
第三百六十二章 反其道(一)

  星雲,星辰,漩渦,隕石,星巖……

  浩瀚的落塵星河亙古不變,像一條銀色的綢帶,掛在更加浩瀚無邊的宇宙中。

  落塵星河中央,一塊灰色的浮陸幾乎就是一粒塵埃,可是,不論時光怎麼轉變,它從未消亡。

  這塊浮陸,叫做真央地,是能量的真空地帶,是神冥兩界真正的分隔之處。此時,一道光線在上空閃了一下,然後光明籠罩了這裡,驅走了黑暗。

  幾個人影從冥關上飛下,落在真央地的正中。

  「冥關有動靜了!快!快通知費楠團長!」神關上的守軍發現了這情況。

  不一會兒,一個身披綠色鎧甲的強壯男子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了神關的城墻上。

  「才六個人?」費楠眼中閃爍著,「他們要幹什麼?看這陣勢不像是要攻擊我們,真央地上,哪怕是冥帝,也不敵千軍萬馬。」

  「靜觀其變。」駐守神關的神蘭軍一團團長費楠揮了揮手。

   ……

  費楠其實猜對了,真央地上的六個人,真的全是冥帝!

  二解頂點的修羅冥帝——撒加。

  穩固二解並有所提高的亡靈大帝——斯汀。

  接近二解的夜叉冥帝——赫缺。

  一解的羅剎冥帝、精靈冥帝奧蘭多、蝙蝠冥帝塔奇納迪。

  「斯汀,開始吧。」撒加一襲黑袍十分修身,加上銀色的雕花腰帶和長靴,讓他修長勻稱的身形顯得十分挺拔。

  這袍子的樣式很簡單,卻和他在奧菲拉爾大陸常穿的那件一模一樣。

  赫缺看著走到前面放置材料的斯汀,對撒加道:「還是黑色適合你,最懂你的人早就知道了。」

  撒加眼神波動著。

  「誰敢阻攔,殺。」赫缺一字一句的道。

  「看來蘇菲對你的影響很大嘛。」撒加輕笑一聲。

  ……

  冥關上。

  「討厭!」一個俏麗的女子使勁跺了跺腳,淡淡橘紅色的長發上下飛舞。

  「蘇菲,讓他去吧,他喜歡不是嗎。」另一個金色長捲髮的女孩開口道,清麗的臉上表情有些生澀,身材纖細,看上去十分柔弱。

  「你還不是捨不得,說我!」蘇菲扭頭看著金發女孩,「離離,說真的,你這一個月來每天照顧他,他知道你的心意麼?」

  「他不知道……」離離輕蹙秀眉,「可我知道了他的心意……」

  蘇菲愣了一下。

  「算了……」離離輕嘆一聲,「心是最不能勉強的東西……我只能……站在這裡為他祝福,祝福他找到那個帶走他心的人。」

  蘇菲沉默了一下,望著真央地,「別難過了,離離,我們從小就是好朋友,總有一天,會有一個人,願意把心讓你帶走。」

  「像那個討厭的惡鬼一樣麼?」離離笑了。

  「不準你說他討厭!」蘇菲嘟起嘴。

  「你不是自己經常說麼?」離離用手指刮了一下自己的臉。

  「我說可以!你就不行!」蘇菲瞪大眼睛。

  「小姑娘們……」一個身穿火紅繡花裙的妖魅女人走了過來,腰肢擺動的幅度讓城關上的鎧甲戰士們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怎麼了?捨不得?」璧香笑望著二人,「喜歡上那樣的男人,就必須學會承受這種痛苦。」

  「關你什麼事!妖精!」不知道為什麼,蘇菲一看到璧香就來氣。

  「注意你的言行。」弗因嚴厲的聲音響起。

  「哎喲!你還管的真嚴!小可愛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咯,你看,人家璧香妹妹都沒生氣呢!」弗因身旁一個風韻十足的女人嬌嗔道,那高高隆起的胸部著實波濤洶湧。

  「妮露,都是你寵的她。」弗因皺眉道。

  「那當然了,蘇菲是我看著長大的,又有你這麼一個老頑固的父親,我不寵她寵誰?」妮露翻了弗因一個白眼。

  蘇菲的母親過世的早,很多時候都是妮露充當了母親角色,對於這一點,弗因其實是很感激妮露的,不過說實話,蘇菲的任性也來自妮露的「言傳身教」。

  「媽的!欺負老子!不帶老子去!說老子不是冥帝!媽的!冥帝有什麼了不起!老子早晚也是!」殘烙氣鼓鼓的吼道,粗豪沙啞的聲音讓周圍的人都皺起了眉頭。

  「斯汀交代,我們必須守住冥關,不惜任何代價,死也不能退縮。」鳩合還是那副陰森的模樣,說話的語氣滿不在乎,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人存在。

  突然,冥關上嘈雜起來了,兵器相撞的聲音和驚呼聲一時間凝成了一股躁動。

  躁動中,兩排戰士分開了,一個發白如雪的男子從中緩緩走來,身邊還有一個身材嬌小、身穿黑甲的女人。

  男子面目俊美,銀灰色的瞳孔和眼角的淡淡細紋別有魅力,而身旁的女人更是美麗之極。

  「終於來了,阿薩。」看到來人,弗因笑了起來。

  「來還東西。」阿薩只說了一句話,便從弗因面前經過。

  很快,兩人走到了城墻邊上,莉娜望著阿薩,「你去吧……」

  「我還了東西就回來,放心。」阿薩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便縱身躍下了冥關。

  「大人……」莉娜凝視著阿薩掠向真央地的身影,「我會在這離你最近的地方等著你,直到你平安回來。」

  ……

  呼!

  一張沒有任何花紋修飾的黑色披風朝撒加平平飛來。

  「還是來了。」撒加抓住了披風,收進儲物手鐲。

  「欠了東西,總歸要還的。」阿薩輕輕落在撒加身旁,如雪長發絲絲飄起。

  「你已經還了。」撒加沒有看他。

  「那是你借給莉娜的,我欠你的,是人情。」阿薩淡淡的道。

  「我沒說要你還。」撒加道,「如果你堅持要還的話,我必須提醒你,到了神界,不管你是多厲害的人物,都要聽我指揮。」

  「為什麼?」阿薩眼神一動。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活著回來。」撒加道。

  「有意思……」阿薩笑了,「你和七夜是完全不同的人,好吧,既然是還債,我就答應你。不過,阿修羅王,我也必須提醒你一句,神界高手如雲,那裡可不是真央地,你還不到三解,魂解的每一次進階,概唸完全不同。」

  撒加微微一笑,不再回話。

  這時,斯汀的魔法材料已經全部準備妥當,一片空地上,各種閃著奇異光澤的晶體以一種更加奇異的方式擺放著,而斯汀就站在這些晶體的中間,雙臂緩緩抬起,然後向兩邊分開……

  「時間是水,空間如沙,沙與水的交融,誰又能分的清楚,別說相隔有多痛苦,只要靈魂相通,一切,便成煙雲!」

  縷縷白光從斯汀雙手發出,如煙一般凝聚在空中。

  看著漂浮在斯汀胸前的幽綠短杖,阿薩有點驚訝,不禁問道:「真央地上也能使用靈魂力量?」

  「不是靈魂力量。」撒加道,「即使是操控靈魂的亡靈大帝,真央星巖對於靈魂的禁錮作用同樣存在,這個魔法,完全是由那些稀有的珍貴晶石提供的元素能量。」

  「幹嘛要如此大費周折。」阿薩有點弄不懂了,「這些材料就算有冥尊陛下幫忙,收集起來也很花時間,落冥城裡難道不能傳送嗎?」

  「那就沒效果了。」撒加抬頭望向神關,「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

  阿薩目光一閃,明白了撒加的用意。

  「你還真會盤算。」阿薩笑了,「花點小時間,節約大功夫。不錯,與其讓不熟悉神界的我們到處亂碰,不如讓他們直接來找我們,撒加,我現在理解你的自信了。」

  「冥界將幾個冥帝傳到了神界,其中還有大名鼎鼎的阿薩,我想我們還沒有踏上神界的土地,這條消息已經開始讓他們亂了。」撒加輕輕摸著右臉上的那道疤。

  「靈魂如煙雲聚散,就讓這渡生的門,打開清楚的答案吧!」

  斯汀放下雙臂,抓起了胸前的死亡權杖,猛地朝上一指!

  譁!

  氣流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身上深紅色的死亡法衣被鼓動著,兩條印染白花的下襬不住飄舞!

  顏色各異的晶石光芒大盛,一股股的能量從其中射出,融入了空中的白煙。

  轟!

  白煙強烈的閃了一下後,整個真央地都陷入了一片白茫茫的煙霧之中!

  「好大的陣仗!」神關上的費楠眼眶劇烈的顫抖著,「冥界這些人要幹什麼!」突然,他愣住了——

  只見籠罩真央地的白煙瞬間便散去,接著一扇像鏡子一樣的大門出現在真央地上空。

  刺眼的白光通過門的鏡面折射進費楠的眼中,霎時,他反應了過來——「他們是要直接傳送到神界!」

  唰!

  空中的門消失了,真央地上的人消失了,一切在幾秒鐘之內就恢復了平靜,只剩下那些失去能量的晶體光芒黯淡的留在灰色的真央星巖上。

  費楠深深吸了口氣,面色鐵青的轉身,朝神關下的神星城走去。

  ……

  「唉。」冥關最高的城樓上,一個看上去大約三十來歲的清癯男子嘆了一聲,從真央地上傳來的氣流餘波輕輕帶起了他齊腰的栗色長發。

  「你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啊,撒加,竟然會採用這麼大張旗鼓的方法……」達密釋輕聲道,「這樣的話,你們在神界,從一開始,就會成為神刑者的目標了。而你們的目標,都會有所防備,這其實得不償失啊……」

  驀地,達密釋眼中一閃。

  「原來是這樣,你的膽子還真大,不過如果成功的話……」

  達密釋露出了笑容。

  與此同時——

  一張水晶牌射向了空中,在微弱的金光中旋轉了幾圈後消失無蹤。

  ……

  唰——

  一張雕琢考究的金色石桌上,一塊懸浮的大水晶牌上鏤刻的紋路中,發出了強烈的光芒。

  光芒很耀眼,幾乎了輝映了整個殿堂。

  「哦?」一個褐髮老者推門而入,急匆匆的走到石桌旁,伸出雙手,放在那塊大水晶牌上,「神韻羅牌反應很強烈,什麼消息如此緊急?」

  光芒消失了。

  老者滿是皺紋的臉上凝重至極。

  過了一會兒,老者低喝一聲:「來人。」

  一個身著短衣的蒙面男子身形漸漸清晰,在老者面前單膝跪下,「積格城主,籬落暗衛十四號尼克為您效命。」

  「以最快速度找到菲拉諾殿下,讓他趕快來占卜堂,神星城有十分重要的消息傳來。」積格沉聲道。

  「是。」蒙面男子眨眼間就消失在了這間帶著神秘氣息的殿堂中。

  ……

  「冥界用特殊方法將七個冥帝級的強者傳到了神界?」菲拉諾在金色石桌下的一張椅子上坐下,臉上帶著幾分疑惑。

  「按照莫顏的描述……」籬落城主積格面色一沉,「應該不是什麼特殊的傳送方法,經歷過第一次神冥大戰的人有些見過這種高深的魔法。」

  「積格叔叔,您也見過?」菲拉諾問。

  「亡靈魔法。」積格深呼吸了一下,「肯定是亡靈魔法——最高深的只有亡靈大帝岑森才會的亡靈魔法!」

  菲拉諾目光閃了一下。

  「難道……」積格的呼吸越發沉重,「那個帶來恐懼的男人還活著?」

  「積格叔叔,您不用擔心了。」菲拉諾嘴角掛上了他慣有的慵懶的笑容,「岑森已經隕落,使用這個亡靈魔法的另有其人……我想我知道是誰來神界了。」

  看著菲拉諾有些高深莫測的笑容,積格突然間明白了。

  「沒錯,積格叔叔,他來了,帶著對希思黎強烈無比的恨意來了。」菲拉諾緩緩道。

  積格臉上顫了顫,想了一下後道:「殿下,我有幾處想不明白……」

  「我知道您想問什麼。」菲拉諾笑道,「莫顏肯定也和您有一樣的疑惑,那就是,為什麼他會故意暴露自己。」

  「是這樣。」積格點點頭。

  「這其實是一種更加聰明的做法。看來經過洗禮的阿修羅王已經蛻化了。」菲拉諾的神色有些複雜,不知道是讚賞還是警惕,「假如他們悄悄來到神界,七個冥帝,其中還有北冥域的劍魔阿薩,這股力量一定會讓神界很多強者隕落,神界也一定會陷入恐慌,對於在前方作戰的大軍來說,非常不利,也許冥界趁著這個機會進攻神關,會佔據優勢,從而將戰場轉移到神界。可是在這裡,一個很重要的情況會被忽略,一個每個人都知道但在這種時候十有八九會被忽略的情況……」

  「什麼情況?」積格問的很急。

  「冥界的人口。」菲拉諾微微一笑。
dj0425 發表於 2010-4-4 08:25
第三百六十三章 反其道(二)

  積格一下就反應了過來,忍不住讚道:「不愧是神皇正統,殿下的智慧讓我感到羞愧。」

  菲拉諾擺擺手,繼續說道:「試想一下,如果神界突然降臨七個冥帝之後,前有冥軍對抗,後有冥帝級強者不停暗殺己方強者,一般情況下,這一定是混亂不堪的局面,但是,席瑟不是蠢貨,他難道想不到冥界會用這一招嗎?所以,神刑者中的厲害人物肯定早就做好了防備,而事實是,我從掌管神刑者的神刑殿殿主狄隆那裡瞭解到,神刑殿十位管事早就帶著神刑者中的高手埋伏在了神界各個重要地點。」

  積格明顯吃了一驚,「十管事?」

  菲拉諾笑道:「積格叔叔您也知道了吧,七位冥帝看上去很強,可在那十個人面前一樣有去無回。所以,表面上他們偷偷潛入神界看起來更合理,實際上早已有所防備的神界卻吃不了多大的虧,甚至會毫髮無傷。假如冥界認為他們這一招起到了作用,並且率先踏上真央地,向神關發起進攻,以他們的人口,加上並沒有受到影響的神軍,必輸無疑。如果他們的人口和神界相仿,也許會佔據先機,取得一定的優勢,但冥界的人口數量還不到神界的三分之一,這就是自殺的行為。」

  聽到菲拉諾的分析,積格連連點頭。

  「但是反過來就不一樣了。好高明的一步棋!」菲拉諾不禁讚歎了一聲,「把明的變成暗的,把暗的變成明的。」

  積格眼神一動,接口道:「暗中潛入,他們會撞上十管事或者早有準備的其它強者,說不定一下就被消滅,看似在暗中,實際卻被擺在明處。而他們的行為卻告訴了你,我們來了,打定主意和你周旋,甚至還會有人自動送上門,殿下,你說的沒錯,這七個人肯定都擁有冥帝的實力,那種和主神一樣的程度,如果他們安心想逃的話,反而會變成難以防禦的暗箭。」

  「不止如此……」菲拉諾目光陰沉下來,「做出這個舉動的人很會抓對手的心理,這更可怕。積格叔叔,您想一下,如果是您的話,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第一反應是什麼?」

  積格愣住了。

  菲拉諾吸了口氣,「兩種態度。第一,愚蠢的冥界,七個冥帝了不起了,要來就來吧,等著你們呢,於是可能會放鬆對冥軍的警惕,然後神軍大膽進攻,充滿信心的踏上真央地,在防禦萬全的冥關下死傷慘重;第二,他們來幹什麼,有什麼目的,如果不是來攪亂後方的,那這些人的另有所圖又是什麼,只有七個人,一定是很強的冥帝……積格叔叔,您一定明白那種想不通的鬱悶,在這種鬱悶下人通常會變得小心翼翼,越小心就越容易做出錯誤的決定,而這種錯誤的決定,有時候會很極端。」

  「如果是我……會成為殿下說的第二種。」積格擦去了臉上的一顆汗水,「我會大肆加強防禦,將神界封的滴水不漏……這樣的話,神關的軍隊肯定受到影響,龜縮不出是一方面,要封閉整個神界,必須從各個軍團中抽調實力強大的戰士,軍隊戰鬥力必定會削弱。」

  「極端是毀滅前最後的掙扎。」菲拉諾重又露出了笑容,整個人看上去懶懶的,很是舒服,「積格叔叔,真是幸運啊,還好是我們控制了神星城,正確的消息總是我們先知道。」

  「殿下的意思是?」

  「消息嚴禁外洩,就當他們是秘密潛入神界的好了。」菲拉諾笑得很輕鬆,「麻煩積格叔叔親自傳令給莫顏,凡是知道這個消息的人,除了值得相信的人以外,其餘通通處理掉。」

  積格面色一變。

  「積格叔叔,是不是覺得這樣做太殘忍了?」菲拉諾看到了積格的表情變化,「我不是說過嗎,除了值得相信的人……信不過的人,留著他們幹嘛,這樣只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候,要踏上神皇的寶座,重振神皇正統,並且實現神皇應該完成的那個使命,犧牲是必須的。」

  「那個使命……」積格的目光突然熾熱起來,堅定的點了下頭,朝著那張金色的石桌走去,然後將雙手放在了神韻羅牌上。

  「呵,到神界了麼……」菲拉諾望著積格的身影,嘴角慢慢浮現出一抹微笑,「佈置了這麼久,阿修羅王,你這顆最重要的棋子啊,終於開始發揮作用了。」

  ……

  碧藍如洗的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道白光,那慘白幽暗的色澤,和藍天中的白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呼,白光中冒出的氣流吹散了雲朵,接著白光擴展開來,在天空中形成了個缺口。

  隨著白光散盡,七個人影站在了缺口邊沿。

  「這就是神界?」塔奇納迪伸手擋在額前,「討厭的陽光,真刺眼。」

  「學著習慣吧,這裡的黑夜不像冥界,風景還不錯。」赫缺深深吸了口氣。

  斯汀看了二人一眼,緩緩抬起手,深紅色的袖口上纏著黑色的絲帶,就像護腕一般。

  唰!

  缺口關閉了,與此同時,七人踏在了地面上,腳下是一塊巨大的青色礁石,礁石下,是洶湧的海浪,浪頭打在石面上啪啪作響。

  撒加望著這片海,靜靜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悠琴海。」身旁的阿薩捋了捋自己雪白的耳發,「穿過了它,就是新神域的邊境了。」

  「你來過?」撒加問。

  「沒有。」阿薩輕輕搖頭,「不過冥界沒有這樣美麗的海,我曾經答應過一個人,帶她來這裡看看。」

  撒加眼神動了一下。

  「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阿薩微笑道,「故意暴露自己,你是希望某個人知道。」

  撒加沒有說話,只是解開了黑袍的領口,讓海風吹拂著自己的胸膛。

  眾人安靜了。

  撒加閉著眼睛,海風帶起了他參差不齊黑髮,髮絲敲打著他的臉頰,也撫弄著那道傷疤……

  過了一會兒,撒加睜開眼睛,捲起了袖子。

  「冥尊陛下想的真周到啊。」阿薩看著撒加右臂銀色的護腕,「『轉換之腕』。」

  黑色的袍袖捲到了手肘處,撒加道:「沒錯,這個護腕可以產生轉換正負極能量的結界,就算是在充滿正極能量的神界,我們也可以通過這個叫『正負之和』的結界修煉。」

  「也許沒有時間修煉了。」阿薩抬起頭。

  撒加目光驟然凌厲起來。

  「歡迎光臨神界。」一個聲音在海面上響起,即使說話的人沒用什麼力,也清晰的傳到了礁石上的眾人耳中。

  「在那裡幹什麼?難道你們只是來觀賞風景的麼?哈哈,悠琴海美嗎,比那黑色的格里芬斯冥河要迷人多了吧?」

  幾束金光在海面上升騰而起,形成了漫天金色的光霧,在碧波蕩漾的海上漂浮著,煞是好看。

  「守衛悠琴海的神刑者。」阿薩沉聲道,「他們有一種特殊的方法,可以感受到負極能量的氣息,冥界的冥法者也有類似的方法。」

  「管他什麼方法!」塔奇納迪狂笑道,秀美頎長的身體抖動著,一頭桃紅色的齊腰長發看上去與他這個表情極度不配。

  嗖,一個瘦削冷峻的人影已經離開了礁石,破舊的麻布短衣隨著黑色的鬼火獵獵而動。

  「等的就是他們。」撒加嘴角一彎,猛地蹲下身,一拳砸向礁石!

  轟!

  碩大一塊礁石瞬間炸裂!

  強悍的力量從碎石中爆出,撕裂了海面,直衝向空中那片金色的光霧!

  金光碎成了幾片,一股殷紅從其中一片中噴出,落向海面,然後金光消失了,一具屍體掉進了海中,激起了幾朵藍色的水花。

  「這樣才叫美嘛。」赫缺立在空中,倒握著鬼刃獠牙般的劍柄,舔了一下刃口上的血跡,「還是熱的……」

  「可恨!竟然偷襲!冥界的混蛋!」那個聲音失去了開始的優雅,因為憤怒和驚訝而變得顫抖不堪。

  金光四射而開,四個男子面部扭曲的瞪著赫缺。

  「怎麼辦啊……」伴隨著塔奇納迪雄性十足的嗓音,撒加幾人出現在赫缺身旁。

  「一,二,三,四……」塔奇納迪一下一下的點著那四個男子,長及肘部關節的黑皮手套很亮。

  「不夠分嘛。」塔奇納迪抄起手,「只能這麼辦了,大人,我們用在奧菲拉爾時的方法,赫缺你已經失去資格了。」

  「一二三,預備,出!」

  「媽的,羅剎贏了!」

  「再來!」

  「靠!赫缺!說了你沒有資格的,怎麼出剪刀!」

  「管你的,贏了就是贏了!」

  「……」

  「他們在幹什麼?」阿薩愣住了,「猜拳嗎?」

  ……

  「這群冥界的混蛋在幹什麼!」四個男子中唯一一個身著重甲的高大戰士吼了起來,幾欲撲向撒加眾人。

  「別衝動,科特布斯。」一個身著紅色法袍的年輕人拉住了他,「這些人可以不用通過落塵星河直接傳送到這裡,一定有什麼絕招,說不定他們正在準備一種詭異的魔法。」

  「魔法?」那個叫科特布斯的重甲戰士瞪著紅袍年輕人,「布里斯托,別瞎扯了,利爾森死掉是因為大意!」

  「愚蠢的科特布斯,難道你只有蠻力和肌肉?你沒有看見嗎,那個黑頭髮和紫頭髮配合的多好!」紅袍年輕人布里斯托嘲諷道。

  「你們兩個都住嘴。」一個身著金色長袍的中年人喝道。

  「羅斯大人。」金袍中年人旁邊的穿著灰色法袍的矮個子男人開口了,「根據我的探查,這七個人裡最強的是那個白色長發的傢伙。」

  「幾解?」羅斯眼光一閃。

  「不清楚。」矮個子搖搖頭。

  「德邁,你也是主神級的強者。」羅斯冷聲道,「雖然還不是管事,但也是出色的候補人選,忘記神刑殿的規矩了嗎,不清楚的事情不要隨便說出口,你們是不是待在悠琴海的日子太悠閒了!」

  科特布斯、布里斯托、德邁三人低下了頭。

  「怎麼?在討論問題嗎?不好意思,必須打擾你們了。」一個又乾又冷的聲音讓羅斯渾身一震。

  「又是他,瞬殺利爾森的那個男人。」羅斯盯著出現在他們面前的赫缺。

  「是要一起上,還是輪著來?」赫缺手中一把造型詭異的漆黑短劍在跳舞。「我們這邊隨便。」

  「目中無人的傢伙!」科特布斯吼道,「在我們神刑者面前囂張,愚蠢至極!小子,你到底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無數像你一樣妄圖通過悠琴海的人,都死了……死在我科特布斯的巨斧之下啊!」

  咣咣!科特布斯手中多出了一把長達三米的巨斧,斧頭上的金色鎖鏈撞擊著巨斧粗糙的刃口。

  嗖!

  赫缺不見了。

  「什麼!」科特布斯大吃一驚。只見赫缺居然站在了他的巨斧上,嘴角上掛著輕蔑的淺笑……

  「小心!」羅斯喊了起來。

  唰。

  一道黑色的火焰穿過了科特布斯強壯的身體……

  「真無聊啊……」赫缺坐在了科特布斯的肩甲上,拍了拍那傢伙的頭盔,「你是怎麼混到這裡來的?那邊那個白頭髮的傢伙說,守衛這片海的神刑者都很強喲。」

  「科特布斯!」羅斯怒道,「你沒有反應嗎!」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羅斯眼神落到那個朝自己而來的白髮男子身上,那深紅長衣上的慘白花紋讓他心底不禁一顫。

  乾涸不帶一絲起伏的聲音,踏在空中的腳步僵硬而緩慢,深紅色長衣的兩條下襬隨著他的步調輕輕晃動,整個人看上去就像幽靈一般。

  這時,赫缺從科特布斯肩上站起來了,輕輕一點,掠到了撒加眾人凌空而立的地方。

  而科特布斯的喉嚨上則發出了一聲輕微的響動,接著血飆了出來,像噴泉一樣落到了他的胸甲上,染紅了上面一個黑色的鬼面印記……

  「無聊的戰鬥。」撒加看著科特布斯掉進海裡的屍體,問赫缺:「這是鬼術的什麼招式?」

  「鬼禁。」赫缺額間的惡鬼之眼合攏了,「鬼術的高級奧義,中招者無法行動,但發動需要時間。」

  「神界都是這麼蠢的人?」撒加有點疑惑,「如此輕易就上當。」

  「想通了吧。」赫缺搖頭道,「這樣的戰鬥,因為輸掉猜拳而錯過沒有什麼可惜的。」

  「也是。」撒加望向了對面。此時,斯汀已經和羅斯陷入了一張白色的能量網,塔奇納迪和羅剎也分別對上了布里斯托和德邁。

  「撒加……」阿薩的目光落在了白色能量網上,「那個叫羅斯的傢伙,是管事級的。」

  「哦?」撒加眼神一凜。

  「對,應該是他。」阿薩像是想起了什麼,「從沒有讓一個冥界強者通過悠琴海的那個人……神刑殿十管事排名第九的羅斯,被稱為『精神的凈化者』,是神界使用精神魔法最好的人之一。」

  「你和他交過手?」赫缺皺起眉頭。

  「不。」阿薩緩緩道,「可我知道他……上一任的北冥帝托雷好大喜功,也曾想通過悠琴海,可是卻差點被他殺死,我也是那個時候領受了冥尊陛下的命令,才將托雷除去。」

  轟!

  白色的網炸開了。強烈的氣息引起了海面巨大的波動,滔天的浪濤掀起又落下,海水高高濺起,淋濕了撒加的頭髮。
dj0425 發表於 2010-4-4 08:33
第三百六十四章 悠琴海上(一)

  「敗了?」一縷濕透的黑髮蓋住了撒加深邃的瞳孔。浪濤從身邊退去,落回了海中,彷彿歸家的孩子般跳動了幾下後,歸於平靜。

  斯汀一動不動的立在空中,俊美得近乎嫵媚的妖氣臉龐上儘是呆滯。

  「亡靈魔法呀……」羅斯手臂一震,纏在上面的白氣寸寸撕裂。

  「操控靈魂的魔法。」羅斯那張樣貌普通的臉上掛上了一抹笑容,「可是,靈魂還是要依賴精神而活,冥帝二解的靈魂境界而已,也敢通過悠琴海。」

  撒加眼眶在顫抖,他沒有想到,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竟然擁有如此實力。真的人不可貌相,羅斯在神刑殿十管事裡只排第九,可一招之間,就讓斯汀失去了戰鬥力!

  神刑殿……

  到底是個什麼地方?那些神刑者到底有多強?

  撒加想起了達密釋,難怪那位冥尊陛下看上去並不是很在意迦南在冥界的胡作非為,原來是有何神刑者差不多的冥法者直屬於他!

  「同樣是二解,也有差距。」阿薩對撒加說道。「還是我來吧,不要在這裡耽誤太多時間。」

  「停下。」撒加叫住了阿薩,「只是開始。」

  阿薩目光一閃。

  「記住,這是團隊作戰,每一個人都有他的職責,如果做不到,就別想活著回去。」撒加渾身籠罩了一層森白的光,光影之中,肅殺的骨魔鎧穿在了身上。

  「走!」

  撒加低喝一聲,整個人高速向前掠去。

  與此同時,阿薩、赫缺、奧蘭多也分別朝另外三個方向飛去,速度很快,三人身體與空氣摩擦產生的氣流在海面上激起了兩道長長的波浪。

  「想走?哪有那麼容易!」羅斯獰笑一聲,抬手一股精神力射向了空中,「神刑第九域,現身!」

  呼!

  無數人影從海中飛了出來,極短的時間內,就在海面上空形成了重重疊疊的包圍圈!

  起碼萬名神刑者,堵住了四面八方,在悠琴海上的天空里布下了一個覆蓋數千平方米的陣勢!

  「你們以為這樣重要的地方,只有幾個人守衛嗎?」羅斯冷冷的看著被團團圍住的撒加四人,「我,羅斯,第九域的管事,以及第九域屬下一萬名神刑者,就是從來沒有冥界的人通過悠琴海的理由。」

  撒加握緊了血刀。

  鬼刃短劍依舊在赫缺手指間轉動著。

  阿薩負起手,白衣飄飄。

  奧蘭多水銀色的輕甲閃著光,手上一把鑲滿水晶的長弓弓弦輕輕作響。

  「布里斯托!德邁!」羅斯高聲斥道,「你們在幹什麼!還不認真起來!四個副管事死了兩個!你們想步他們的後塵嗎!」

  「是,羅斯大人。」聽到了羅斯的訓斥,布里斯托年輕的臉上突然出現了嚴肅的表情,雙手一合,一堵火焰墻壁出現在面前,攔住了一道黑色的強光。

  「哦。」另一邊的德邁應了一聲後,灰色的長袍瞬間變成了堅硬的巖石,將其矮矮的身軀包裹。

  咣!

  羅剎的寒月彎刀砍在了巖面上,火星四濺。

  「全部殺死。」羅斯手中多出一根華麗的法杖。

  ……

  「死了兩個副管事……看起來羅斯那傢伙動真火了。」

  悠琴海上萬米的高空中,一個頭髮僅有寸長、戴著精美頭環的年輕男子露出了笑容。他長得很英俊,大約一米九的身高,身穿繡花長衣,金色的絲緞腰帶緩緩飄動著。

  此時,他正低著頭,面帶微笑,月白色短髮根根如針。

  「大人。」年輕男子身旁的老者開口了,「您說的不速之客就是他們?」

  「呵。」年輕男子動了動強壯的手臂,「沒錯,在悠琴海的那邊都能感受到他們異樣的氣息……不過莫特啊,你的表情似乎不對勁,有點緊張。」

  老者威嚴的臉上掠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雙手穩定了一下,一道輕微的波動從年輕男子身下如鏡的能量層上閃過。

  「我只是有點驚訝。」老者暗暗吸了口氣,「大人的『月鏡』竟然能看到萬米以外的景象。」

  「這算什麼。」年輕男子擺擺手,「和下面的那幾位相比,只是小玩意罷了。」

  「哦。」老者應了一聲,望向了雙手間漂浮的那面如滿月的小銀鏡。

  ……

  鏗鏘聲四起,宛如堅硬的鐵弦被撥動。

  塔奇納迪抱著一把龍骨做成的鐵琴,右手中指戴著的像鷹嘴一樣的黑金指套快速的刮著琴絃。

  一道道黑色的音刃伴隨著琴音射向了布里斯托面前的火墻。那琴聲一點都不好聽,瘖啞的就像啼哭。

  「古怪的攻擊。可是沒用。」火墻後的布里斯托鎮定自若,「在這阻隔一切的火墻面前,沒有任何力量可以碰到我的身體。」

  刷,一根紅色鑲鑽的法杖抓在了手中,布里斯托吟唱起來:「火精靈的跳動,在三重熾熱的籠罩下,炎熱席捲了冰封,烈焰將焚燬一切,那帶來極度高溫的神明啊,為我燃起吧 ——」

  一縷火苗噌的一下從杖頂上冒了出來,抖動了兩下後,爆發出了極其熾熱的高溫。

  呲呲……

  布里斯托下面的海水都開始蒸發。

  無數火元素從四周聚攏過來,很快,布里斯托周圍升騰起四團熊熊烈火!

  「火神熾流!」

  布里斯托法杖一揮!

  杖頂的火苗飛了出去,在空中就像吸盤一樣吸起了布里斯托周圍的四團火,然後像巨浪一樣捲向了塔奇納迪!

  火的激烈!烈焰的巨浪!

  塔奇納迪狂吼一聲,身上黑光猛射,眨眼之間就在面前形成了一片黑光編織的網!

  夜之網——黑暗系魔法的初級神咒。塔奇納迪曾經最強的防禦魔法,不過就現在而言,只能應急而已。身為夜魔,擁有了黑魔體,如今的他已經能瞬發當初需要吟唱準備的黑暗魔法了。

  初級神咒只是初級神咒。

  在實力和自己不相上下、同是一解初期、使用火系魔法的布里斯托釋放的初禁神咒「火神熾流」的席捲下,霎時便消散無蹤。

  然後,這烈焰的巨浪淹沒了塔奇納迪。

  主神下的魔法叫神咒,主神以上的魔法叫禁神咒,而禁神咒又分為:初禁神咒,中禁神咒,高禁神咒,至禁神咒,以及後面的絕神咒……

  冥界沒有元素魔法,所以也沒有神界的這個魔法體系。塔奇納迪在冥界至寶「黑魔異次元」中領悟的黑魔法精髓,實際上並沒有這種區別,它更像赫缺的鬼術,是一種特殊的自身能量使用方式,威力隨著法則奧義的精進而提升。

  ……

  看到衝天的烈焰,撒加目光如炬。

  「別這麼容易就死了。」撒加雙手握住血刀,緩緩抬起,「你可是夜魔,妄想住在永夜裡的傢伙,怎麼會懼怕這帶來光和熱的火焰!」

  「他在想什麼?」圍住撒加的第九域神刑者愣了愣。

  突然,一道起碼百米高的月牙型刀氣劈向了他們!

  好強的攻擊力,凌厲無比!

  譁!空氣被粗暴的分成兩半,連下面的海水也被直直切開,形成了數百米長、深不見底的大海溝!

  鮮血爆成了一片濃濃的霧,數十條殘肢從血霧中掉落進那深不見底的海溝中……

  而當這些神刑者們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時,他們發現,被圍住的那個黑髮男人已經不見了。

  「蠢貨!」

  羅斯在遠處氣得渾身發抖。他剛剛才瞬移到了那裡,因為撒加那道巨大刀氣的最後目標就是他!

  「還不快追!正前方!」羅斯狂吼起來,「如果這個冥界的人進入新神域,你們就跟著我一起倒霉吧!」

  開始圍住撒加的數千名神刑者反應過來了,立刻鋪天蓋地的朝悠琴海正前方追去,很快,他們變成了數個黑點,消失在了海天相接的輪廓中。

  ……

  「什麼!」

  看到數十具屍體掉進了海中,羅斯再次狂怒!

  阿薩也不見了……

  不像撒加那樣發出驚天動地的一擊,只是毫無聲息的憑空消失了,同時也靜靜的帶走了幾十個神刑者的生命。

  「好可怕的劍氣!」羅斯心驚無比,「就像雪花融化一樣,無聲無息。」突然,他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名字——

  「不會吧……」羅斯的眼中漸漸浮現出驚懼的神色,開始的氣勢頃刻間蕩然無存,「難道……」

  「冥域四巨頭排名第二的那個男人也來了?!」

  冥界歷史上最強的北冥帝!

  劍魔阿薩!

  羅斯一時間感覺身上毫無知覺,只能呆呆的立在空中。

  ……

  啪,啪,啪……

  一個身形勻稱俊逸的男子在海面上高速躍動著。

  奧蘭多水銀色的長靴點在海面上,整個人就像輕靈的風一般在波浪上起伏著。踏在浪尖,借力彈起,瞬間就是幾個起落,腳下帶起的水花碧藍碧藍的,就像他舞動的藍色長發。

  驀地,奧蘭多踩在了一個浪頭上,回身,碎碎的銀光凝聚在他的右手中,就像碎掉的星光重新聚合。

  唰,銀光形成了一根閃亮的箭矢,搭在了鑲滿水晶如滿天星辰的水銀長弓上。

  奧蘭多鬆開了弓弦——

  一聲慘叫。

  銀光箭矢穿過了一個緊追不捨的神刑者左胸,那人搖晃了幾下後,一頭栽進了海浪中。

  沒有多餘的動作,奧蘭多轉身又跑,在海面上幾個起落就到了數百米之外。

  「追啊!」「無恥的冥界!」「殺了他!」密密麻麻的人影追在他的身後,盡皆抓狂!

  然而,幾秒鐘之後,又是一支銀光箭矢射來,又是一個人落海……

  好精準的殺人手法,好沉穩有序的戰術!不愧是在奧菲拉爾大陸上當了幾百年殺手的精靈浪子!

  就這樣,在追趕的神刑者看似不痛不癢卻不停減少的情形下,奧蘭多也消失在了羅斯憤怒之極的視線中。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羅斯的憤怒就像下面的海水一樣,不住洶湧。

  黑色的煙花在雲淡天藍的空中綻放了……

  詭異的華麗,帶著剝奪生命嗜血的燦爛,化為一片黑色的小劍,如煙花散落般抹去了上百個神刑者生命的軌跡!

  鬼火煙花!

  鬼術高級奧義!

  就當屍體如同煙火過後殘留的塵燼般墜落入海時,赫缺抓住了頭上高速旋轉的鬼刃,然後黑色的火焰捲上了他的身體,在眾人驚懼的神情中變成了一團鬼火,發出幾道黑光後,熄滅。

  「都愣著幹什麼!給我追!統統去給我追!他們不死你們就死!」羅斯徹底暴怒了,沖剩餘的第九域神刑者大聲吼道。

  幾個呼吸的功夫,幾千名神刑者消失的一干二凈……多少年了,他們第一次看到沉悶寡言的管事大人發這麼大的火……

  於是,開始相當熱鬧的這裡,只剩下了六個人:面色鐵青的羅斯和中了他精神魔法一直無法動彈的斯汀;德邁和遠處不停躲避他魔法的羅剎;幾百米外正在控制烈焰的布里斯托和烈焰中生死未卜的塔奇納迪。

  海面平靜了許多,一波波的海水疊起,跌宕出濤聲,悠悠傳向流雲輕轉的藍天。

  ……

  萬米的高空中。

  「莫特,我們走吧。」月白色短髮的年輕男子抬起頭,摸了摸自己正中鑲嵌著六角形寶石的頭環。

  「大人?」男子身旁相貌威嚴的老者微微一愣,「不繼續看了?」

  年輕男子笑了笑,手指一張,老者雙掌間叫「月鏡」的圓形小銀鏡便飛進了他的掌中。

  「沒有必要了。」年輕男子收起了小銀鏡,「羅斯管事大人今天要倒大黴了。」

  「怎麼會?」老者有些驚訝,「守衛悠琴海的神刑殿第九域雖然損失了一些人,但還佔據著優勢……」

  「你知道那個白髮男人是誰嗎?」年輕男子看著老者。

  老者搖搖頭。

  「我一直想會一會的人。」年輕男子緩緩道,「三千年前的那場大戰中,他沒有出現,現在,他卻來了。」

  「北冥帝阿薩?」老者一驚。

  「正是他。」年輕男子定了定,轉過身去,「除了逸風那個神神叨叨的傢伙以外,這個來自冥界的男人,就是我最想一戰的對手了……」

  「我想要知道,我禪贏的劍,到底有多強!」

  年輕男子的身形驟然化為一道劍氣,帶著破空的氣勢朝悠琴海的對面急速而去!

  雲層稀薄的天空似乎都被劃開,老者望著年輕男子消失的方向,輕嘆一聲,「禪贏大人,如果沒有那個叫逸風的人,你就是神界最出色的天才,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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