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注定成魔 作者︰老槍在手 (連載中)

dj0425 2010-3-16 17:28:1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01 136987
dj0425 發表於 2010-5-13 14:56
第三百九十五章 應許密境(六)

  「這裡是……」站在那拱門般的晶瑩通道前,依琳睜大了眼睛。她還是憶的模樣,在惢漠的路程中,她一直保持著這樣子,也許她是害怕再次遇上他。

  「哦……」依琳身邊的霧山眼中的睡意消失了,死死盯著那通道的深處,通道周圍的能量帶起的氣流鼓動著他白色的亂發。

  突然,一個物體從空中落下,重重砸在二人面前,嚇了二人一跳。

  砸得很深,沙很快將其掩埋。

  依琳愣住了,因為她看見一絲一絲的殷紅從沙的縫隙中滲出,那殷紅深深刺痛了她的眼,很熟悉的紅,很揪心的紅。

  驀地,她撲向了紅黃交織的沙,雙手拚命挖著。

  然而,沒挖幾下,她就像被電擊了一般,動作僵住。

  好一會兒,依琳緩緩站起,愣在原地,任回憶凝滯。

  譁,一道氣勁砸在了依琳腳下,沙被震開,露出了一個雙目緊閉,渾身血漿的男人。

  很可怕的景象……

  這個男人的上身赤裸,佈滿凹凸不平的疤痕,此時,疤痕已不明顯,因為他的肌肉縷縷爆開,那是超負荷使用自身力量引起的反噬。

  「是他啊……」霧山收起了手上的氣息,走到男人身旁,看了一會,點頭道:「好狠啊……不顧自身的極限……也要爆發出來的力量……」

  「他,他還……」依琳緊緊咬住下唇。

  「活著……」霧山知道依琳想問什麼。

  「那,那……」依琳回身望著霧山,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不可能……」霧山搖搖頭,「我不可能救他……因為他被反噬的力量已經超過我的靈魂境界了……再說……我也不願意……」

  「為,為什麼。」依琳的下唇都快被自己咬出血了。

  「不能說……」霧山徑直朝通道走去,走了幾步,他又停下來,「快點……公主……老師說的地方就在裡面……」

  聽到霧山說老師,依琳想起了逸風,還有他為自己默默付出的一切,以及,他每次看著自己時,那隱藏著熾熱希望的目光……

  可是她就是無法挪動自己的腳步,無法從這個血跡斑斑的男人身邊挪動哪怕一步。

  「正好……」霧山回頭看到了依琳的表情,「就讓這個傢伙死吧……這樣公主就能像老師希望的那樣……本來還說……殺死他的……」

  「快走!」霧山猛地抬頭,一改往日懶散的語調!

  只見一絲黑色的光芒很快劃過藍色的天,快得幾乎看不清楚。

  接著,一道黑色的電光閃過……

  好強的氣息!

  明明隱藏起來,卻像海浪一樣從四面八方湧來!

  霧山一個閃身,抓住依琳,一片晶瑩的光瞬間籠罩了依琳全身,在她身上形成了一個保護盾,然後霧山帶起依琳,高速掠進了通道。

  嘎,嘎,嘎……

  很像深洞中蝙蝠的厲鳴。

  沙漠很空曠,也很安靜,可這淒厲的聲音卻越來越多。

  驟然間!

  無數長著蝙蝠翅膀的渾身黝黑的像石頭一樣的生物從四周如潮水般的飛來,這些傢伙每個大約半米多高,眼睛血紅血紅的,又大又鼓,裂開的嘴裡儘是尖牙。

  很快它們聚集在一起,堆疊著,擁擠著,翅膀撲棱棱的直扇,看上去讓人頭皮發麻。

  啪!

  開始劃過天空的黑色電光劈到了它們身上,一陣尖厲的叫聲之後,在一片電火花閃動的黑氣中化為了一個男子。

  周圍恢復了寂靜。只剩下風在沙面上來回輕輕的捲動。

  「石像鬼啊,我忠實的奴僕們,當身體也被你們吞噬時,那便是永生了……」男子整個人被黑色的法袍裹住,法袍很爛,領後的帶著帽子蓋住了他的臉,破爛的衣襟隨著風一顫一顫的。

  「這就是神界……」男子低了低頭,像是不習慣這麼充足的陽光一般,「好久沒來了,唔,好像從沒來過吧,這討厭的光。」

  「咦?」男子發現了前面躺著的血人。

  ……

  意識很模糊,好像只剩下了熱,還有肉體被灼燒的那細細的聲音。

  阿薩的身體不停的向上飛著。不知道是多少萬米的空中了,阿薩在被撒加甩上來時,便已被掌火重傷。

  熱啊。

  阿薩的手指動了幾下,猛地張開,狠命抓著自己的身體!

  一道一道的血痕出現,有的甚至深可見骨!

  這感覺真煩!

  真的好煩!!

  真的好他媽煩!!!

  就像那個時候,那種黑白相間的毒劑,讓人矛盾,讓人麻醉,卻也能,讓人解脫!

  車羅……

  我最愛的女人啊。我現在的滿身傷痕,是不是就對你的償還!

  哦不!

  是莉娜!

  她叫莉娜,無怨無悔的等著我的莉娜,無論怎樣也不會離開我的女人,怎麼叫車羅,怎麼是罪人,不可能!

  不可能啊!

  阿薩猛地睜開眼睛,凌厲的劍氣從體內爆發出來,化為數十把氣劍,在空中繞了幾圈後,朝自己的身體猛衝而來!

  呲!呲!呲!呲!

  肉體被割裂的聲音接踵而至,血從阿薩的體表飈出,在高空的壓強下很快消散無蹤。

  轟!

  劍氣在阿薩周圍引爆,氣流紛亂的就像那時被離魂蠱瘴迷亂的他的心!

  「矛盾個屁啊!愛就是愛,有什麼罪!」

  一聲狂吼,阿薩帶著微笑出現在了劍氣中。

  「哈哈……」阿薩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肉體的痛苦算什麼,只要能讓人清醒,何必借助那矛盾的心,莉娜啊,一定要等著我,我說過,要帶你一起在那片紅葉林裡快樂的生活!」

  阿薩化為一道劍氣,高速向下,彷彿劍的流星在墜落,那目的,就是不再辜負的天堂,在下面,真的在下面。

  ……

  「負極能量。」渾身籠罩在破爛黑袍中的男子低頭看著那「血人」,抬手一揮,一股黑氣包圍了撒加。

  很快黑氣散盡,男子驚道:「修羅?我的天,他做了什麼,居然自己被自己反噬。」

  男子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雙手不停做著動作,很快撒加被黑氣托起,一絲一絲的黑氣在他懸浮的身體上編織著。

  一會兒後,黑氣變成了一個黑色的繭,浮著。

  「還好被我發現了。」男子輕輕擦去了額頭的汗水,露出了微笑,不過他好像並不習慣這樣的表情,又拉了拉他法袍的帽子,讓人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臉。「如果是那幾個傢伙,修羅大人的小命估計就丟了。」

  男子盤膝坐下,低著頭,整個人陷入了一片黑氣之中。

  ……

  「我殺了他們。賈修,我為你報仇了。」掌火喘著粗氣,周圍是幾縷薄雲,還有稀疏的陽光。

  也許是物以類聚,反正,在神刑殿中,掌火和賈修是朋友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掌火很早就是神刑殿排名第三的管事,而自從賈修成為排名第四的管事之後,兩個人就時常在一起。

  「據我所知,那胖子沒朋友。」阿薩的聲音出現在掌火背後,「哦,我錯了,你們兩個應該當朋友,很搭配。」

  掌火猛地轉身,滿臉怒意,「你還活著!」

  「幹嘛那麼憤怒,說不定死胖子根本沒把你當朋友看。」阿薩握著落雪劍,劍尖直指掌火。

  掌火冷靜了下來,他的性格很穩重,只不過剛才因為賈修的死才爆發了一下,結果錯有錯著,發揮到極限的天炎法則的奧義,差點將阿薩殺死。

  掌火道:「運氣只有一次,剛剛那個傢伙救了你,不代表你能活下去,他也付出了代價,剛剛到四解的魂解,就想打破我的『天炎怒』,下場只有一個,就是被自己的力量反噬而死,連靈魂實體都沒機會活下去。」

  撒加那傢伙……

  阿薩心中一陣酸澀。

  酸澀很快變成了戰意,阿薩的落雪劍上白光大盛,劍心法則瞬間爆發,數道劍氣直接轟向了掌火——

  「不知道你還活著沒,但現在,我殺死他,就是對你最好的交代!」

  劍氣被掌火身前的火焰盾擋住,阿薩挽出一道劍花,衝向了掌火。

  呼!

  溫度極高的火焰在掌火手中變成了一把劍,招架著阿薩的劍招。

  沒有金屬撞擊的聲音,因為掌火的劍完全是由火焰構成,綿軟而虛幻,可是,這把火劍卻能擋住阿薩凌厲至極的落雪劍!

  堅硬的劍,到底算什麼?

  柔軟的火啊,卻能將其熔化。

  阿薩的劍招完全不起作用。

  「千錘百煉的鋼鐵,再堅硬的金屬,也只是外力。」架住了阿薩的劍,掌火咧開嘴,「知道為什麼你打不中麼?」

  「不想知道。」阿薩一個轉身,雙手持劍,猛地劈下!

  一股熱氣,還是一股熱氣,濺射而出的繚繞的火焰捲上了阿薩潔白如雪的發梢。

  正準備繞到掌火背後劈第二劍時,猛然間,阿薩眼睛直了——

  因為掌火的火劍已經穿越了他的胸膛!

  「百煉鋼,終究敵不過繞指柔啊……」掌火鬆開了手,火劍那熊熊燃燒的劍柄晃動了幾下後,火劍炸開了。

  爆發出來的氣流帶著滾燙的溫度,伴隨著阿薩的血,還有他轟然飄遠的身影。

  「這就是天炎柔。」

  掌火說完這句話後,雙手攤開,火焰立刻包圍了自身,形成了一層柔和的火盾,修復著他身上的傷口。

  天炎怒,天炎柔,兩個截然相反的招式,兩次將冥界最強的劍魔重傷!

  敗了,北冥帝阿薩敗了,而且這第二次,敗得更加徹底!

  如同飛絮,阿薩失去知覺的身體飄搖在高空的氣壓中,晃蕩了一會後,落向遙遠的地面。

  ……

  嘎。

  一隻石像鬼從惢漠的天空中飛過,如蝙蝠般的翅膀撲騰了幾下後,爪子抓住了阿薩的身體,盤旋了一圈後,飛到了盤坐在沙地上的黑袍男子面前。

  啪,石像鬼放下了阿薩,化為一道黑氣沒入了男子身體。

  「阿薩啊……」破爛法袍的帽子完全蓋住男子的臉,只能聽見他沙啞的聲音,「一次次的失敗,你還能不能站起來,沒有一顆容許失敗的心,你就像你手中的劍,堅硬卻無法命中。」

  熱氣……

  這瞬間出現的熱氣如浪,霎時覆蓋了這片方圓數十公里、惢漠盡頭的沙漠。

  轟!

  三堆烈火在沙漠上騰起,每一堆都有數百米高!

  烈火跳動著,狂舞著,不知道是在慶祝勝利,還是在祭奠已逝。

  呼呼呼!

  三股足以熔化頂位面最堅硬金屬的熱氣在沙地上留下了三道深深的痕跡之後,三堆烈火融合成了一堆,火苗猛地竄起,直飛天際!

  「這是那傢伙戰勝對手之後的儀式?」黑袍男子身前黑氣繚繞,扭動著形成了一張網,擋住了所有的熱度,也保護著阿薩和男子頭頂上漂浮的黑繭。

  一個瘦小的身影出現在了巨大的火焰之巔,雙手合十,雙眼緊閉,口中唸唸有詞,彷彿是在虔誠的祈禱。

  「有意思。」黑袍男子雖然抬著頭,但那帽子的確很大,還是看不清楚他的樣子。「這個傢伙居然領悟了遠古的元素法則,難怪阿薩和修羅都敗在他手上。」

  「唉。」男子嘆了口氣,「遠古的神界之火啊,足以焚燒上天的炎,這種純粹的元素奧義,竟然為迷惑神的野心拜祭。」

  「算了。」男子抬起手,黑氣變成了一個防禦層,籠罩了阿薩和包裹撒加的黑繭。

  然後,男子緩緩起身,朝那堆巨大的火焰走去。
dj0425 發表於 2010-5-13 14:56
第三百九十六章 應許密境(七)

  火焰之巔的掌火猛然睜開眼睛!

  好強的氣息!

  掌火心中一驚!

  這驚訝還沒從心中掠過,他就感覺腳下一沉,整個人就像失重一樣,被一股奇特的力量拉扯,直直墜落!

  還沒著地,那股力量又拽著他,控制不住的旋轉,而那堆巨大的火焰,則在一點一點的消失!

  「這是什麼!」

  掌火終於看到了地面上的景象,目光激烈的閃動著。

  只見一隻渾身燃燒著藍色火焰的怪物站在沙地上,正一口一口的吞掉他用來祭祀的那堆巨焰!

  怪物大概有五十多米高,直立,手臂很長,腦袋有點小,身體很瘦,腿卻又短又粗,最奇怪的是,怪物的整個頭沒有眼睛,沒有鼻子,只有一張嘴巴,此時正大大張開,就像在進餐一樣吸取著火元素的力量。

  「嘶!」

  怪物的嘴裡發出一聲就像蛇一般的叫聲,然後一條長長的舌頭伸出來,在它的嘴唇上饒了幾圈後,發出一股腥味很重的能量,將火焰徹底吞噬。

  「妖獸?還是神獸?」掌火身體雖然不受自己控制,但思維卻亂成一團。

  「嘶嘶!」

  怪物似乎很快樂,興奮的發出叫聲,叫了一陣後,身體開始發生變化!

  體表的藍色火焰色澤越來越純粹,越來越濃厚,最後變成了一層厚厚的殼,將它整個包圍!整個看上去,就像一個五十多米高的巨大的藍色的蛋!

  然後,一切失去了響動。

  掌火突然感覺到控制自己的那股力量消失了,連忙用力,一團火焰托起了他的身體,他站在那團火焰上,望著地面。

  他看見了,一個渾身包裹在破爛黑袍的男子正站在那巨蛋前,撫摸著藍色的蛋殼。

  沙漠中乾乾的風吹拂著男子的衣襟,一條一條的破布有點詭異的搖晃著。

  「你是誰!」一切太安靜了,掌火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到。

  「謝謝。」男子竟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掌火無語了。

  「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用遠古的天炎進行一場莫名其妙的儀式,但是,你卻讓我心愛的火靈薩莎開始進化。」男子轉過身,抬頭看著掌火。

  終於看清了這男子的樣貌,掌火不禁倒抽了一股涼氣!

  一張臉很俊美,真的很俊美,比起阿薩、奧蘭多還要俊美,年紀看上去也就二十來歲……

  可是,掌火卻感到頭皮有點發麻。

  因為,這俊俏無比的臉……

  只有一半!

  另一半,是枯骨,斑白的骷髏!

  男子的右邊臉,沒有肉,沒有血,沒有經絡,只有骨頭,眼睛是一個洞,鼻孔也是一個洞,嘴巴只剩下牙齒和顎骨!

  半人半骷髏的臉!

  難怪這男子法袍的帽子這樣大,隨時隨地都把臉遮住。

  「怎麼?」男子半邊眉毛皺起,看起來很是可怖,「連你也會吃驚,感悟天炎的人,應該承受過那焚燒上天的烈火灼燒,心境不會這樣容易亂,不然你也不會連和你實力差不多的阿薩也幹掉了。」

  「你怎麼知道……我感悟的是遠古的天炎。」掌火冷靜了下來。

  「它告訴我的。」男子笑著拍怕身邊的蛋殼。

  一半臉在笑,另一半臉只是骷髏的抽搐,掌火背後又忍不住一陣發寒。

  「你剛剛說,它是什麼?」掌火眨了眨眼,目光落在那個巨大的藍蛋上。

  「火靈……」男子重又用帽子蓋住了臉,「我叫拿寺,是個御靈師。」

  ……

  銀鈴般的嬌笑,還有一雙雙白皙的赤足。

  柔軟的沙灘上,披著薄紗的少女在歡快的奔跑,她們追逐著,嬉戲著。

  「大人,我的少族長。」一個金發少女朝一個躺在沙灘上喝酒的男子跑去,兩條雪白圓潤的大腿在蹲下時叉開,私處若隱若現……

  這些少女全是赤裸的,只有輕紗蓋住了關鍵部位。

  哦不,不是蓋住,只是隨便掛在那裡,比全裸更加充滿的對慾望的誘惑!

  「幹什麼……」男子懶懶的道,手已經伸到了少女的股間。

  「嗯……」少女閉上眼睛,臉色緋紅。

  「無聊啊。」男子收回了手,「走開。」他朝少女擺擺手。

  少女的笑容僵了一下,當看到男子臉上不耐煩的表情時,只得無奈的走開。

  「這些女人玩膩了……」男子撇撇嘴,端起身邊的酒杯,一口喝乾,「原神域的女人是那樣低劣啊,好貨色都被希思黎的那幫混蛋搶走了。」

  「少主。」一個中年男人出現在男子身旁,單膝跪下行禮。

  「你又幹什麼,多瓦特。」男子的臉不是很英俊,但很年輕,還算看得過去,一頭金色捲髮,顏色也有點雜。

  此時,這個中年男人出現,他顯得更不耐煩。

  「族長叫您回去。」叫「多瓦特」的中年男人嚥了口唾沫,戰戰兢兢的說。

  「老東西又發什麼神經,我們獸神族這樣強大,連席瑟那混蛋都不得不妥協……哼哼,多瓦特,不是我說你……」男子說到這裡,順手給了多瓦特一耳光。

  「唔。」多瓦特被突然的這一巴掌打懵了。

  「幹什麼?被我這個獸神族第一天才打很委屈?」男子又是一巴掌上去,「告訴你,多瓦特,看到那些庸俗的女人嗎,她們每一個人都喜歡我這一招呢,我巴扎,可是獸神族最強的人!」

  「應該不是吧,如果那個人……還在的話。」多瓦特嘀咕了一句,不過是腹語罷了。

  「還記得那場輝煌的勝利嗎,多瓦特,我們戰勝了巨龍神族,毀掉了桑楠凈土的比蒙族,擊破了六元神族的詭計,拿到了那卷諸神手諭,雖然被席瑟用秩序令封印,但那混蛋還是懼怕我們的力量,不得不把那卷諸神手諭交給我們保管……」得意洋洋的說到這裡,巴扎突然想起了什麼,問多瓦特道:「對了,那卷諸神手諭叫什麼狗屁來著?」

  「改變分卷。」多瓦特無語的道。

  「對,對,對,就是這個。」說著說著,巴扎似乎很興奮,招手叫過來一個性感的少女,一口咬上了少女白皙的胸口……

  接著,他將少女壓在了身下……

  多瓦特尷尬的轉過身。

  就在巴紮在沙灘上辦事的同時,遠方的海面上輕輕波動了一下。

  「我怎麼到了原神域?」

  一個穿著寬大華麗黑袍,黑髮披肩的年輕男子悄無聲息的站在了輕柔的浪尖。

  「哦?」年輕男子看到了岸邊沙灘上的景象,嘴角一彎,「神界還真是開放啊……」

  這男子面色蒼白,雖然俊美,但卻看著很詭異,黑色的劉海很長,從中間分開,幾率黑髮在臉側晃來晃去。

  他沒有眉毛,嘴唇也是蒼白的,臉很尖,眼睛細細的,眼角向下,瞳孔也是白的,不仔細看的話,以為他只有眼白。

  「哈哈。真沒用。」看了幾分鐘,男子笑了,他聲音格外好聽,卻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顫動,很接近心靈,彷彿聽他說話,不知不覺就會被催眠。

  「這小子這麼快就廢了。」男子青白青白的手指輕輕動了幾下,整個人化為一道黑氣,消失在了海面。

  呼呼……

  巴扎喘著氣,一腳將少女踹開,「媽的,這麼緊。」

  「少主,您……」多瓦特惴惴的問。

  「滾開,老子休息一會,你邊上等著,等一下還要把這個小娘們幹死!」

  巴扎狠狠的說完這句話後,臉上的表情卻僵住了!

  「啊!」

  美麗的沙灘上尖叫聲四起。

  數十名少女像是受到了無比的驚嚇,除了尖叫之外,就是沒命的跑,帶著她們體溫的薄紗四處飄飛,就像空中漫舞的霞。

  血飆向了沙,銀色的細沙很溫存,此時卻刺目的很。

  「哈哈。」一隻青白色的手抓住了空中飄浮的心臟,然後拿到一雙詭異的連瞳孔都是白色的眼睛前,仔細看了一下,「愚蠢的心啊,全是骯臟的油。」

  看到眼前突然出現的這個男子,多瓦特已經嚇傻了,癱倒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那男子將巴扎的心臟捏碎。

  血落在了多瓦特臉上,他連擦一下都不敢。

  「你呢?」男子走到多瓦特面前,那寬大的鑲著鑽石的袖子扇到了多瓦特臉上,料子很絲滑,可他卻像是感覺到最恐怖的東西,心都快要裂開了。

  「剛剛的心好臭啊,我連進食的慾望都沒有,你的呢?」男子笑了,嘴唇是白的,眉毛也沒有,眼睛也是白的,雖然臉很俊美,可卻怎麼也帶來不了美的享受。

  「讓我看看吧。」男子伸出食指,優雅的輕輕一勾……

  多瓦特可以清楚的聽見自己心臟脫離胸腔的聲音,可他卻感覺不到痛,就像被一種力量催眠,彷彿將心獻給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世間最美好的事情。

  「呵呵。」男子拿著多瓦特的心臟,會心的笑著,「屈從,卻藏著對另一個人的懷念,朋友啊,你在想著誰?」

  多萬特血淋淋的心浮了起來,男子輕輕張口,心化為一條血線,射進了他的口中。

  「還行。比那白痴強多了。」男子舔了舔白色嘴唇,不屑的望了一眼沙灘上巴扎的屍體。

  「靈魂實體融入在心臟中,就像在牛肉上淋上美味的醬汁,這才是我,八音大人,來到神界的第一曲歌謠啊。」男子優雅的轉過身,閉上眼睛,感受著海風的濕度。

  「多麼美麗的感覺,就像你們一樣。」八音伸手接住了一縷薄紗,放在鼻子前深深聞了一下,「不懂得珍惜美麗的人,也不配長著心啊。」

  八音看著那一群嚇呆的少女,優雅萬分的弓腰,右手輕撫心口,「青春的美好啊,請讓我為你們詠唱。」

  薄紗被八音拋向了空中,八音張開雙臂,音符從他的口中蹦出,化為了一曲優美的詠歎調。

  歌聲迴蕩在沙灘上,薄紗在空中隨著音符的跳躍而起舞,始終不會落下……

  好美的歌聲,好撥動靈魂的音符,可是,為什麼卻像在招魂,卻像在黑夜中的鬼魂在悲傷的流浪?

  華麗的尾音。

  少女們倒下了。

  她們臉上最後的表情,卻是享受,沉浸在洗禮心靈中的享受。

  「謝謝。」八音躬身,就像在謝幕。「你們的生命,就是聆聽這宇宙中最美聲音的謝禮。」

  「哦?」八音眉骨顫動了一下,白色的瞳孔向後移動了一下。「那兩個人是誰?一個四解,一個三解,隱藏的很好嘛。」

  「哈哈。沒時間陪你們玩了。」八音化為一道黑氣,鑽進了巴扎左胸的血洞裡。

  這片風景極美的沙灘恢復了往日的容貌,只不過多了一些瑕疵——一群赤裸的少女屍體,還有兩具沒有心臟的男屍。

  過了好一會兒,一男一女出現在了沙灘上,男的很高,強壯挺拔,一頭月白色的短髮被一個鑲著紅寶石的頭環箍住,女的一襲淡紅色紗裙,銀色高跟長靴,黑髮盤起,身段玲瓏,眼神誘惑無比。

  禪贏,還有璧幽。

  「監視了巴扎這個笨蛋這麼久,一直沒找到機會,卻被一個怪物破壞了計劃。」禪贏看著地上巴扎的屍體,不忿的道。

  「怪物……」璧幽眼神流轉,像是在想著什麼。

  猛然間,她渾身一顫,眼神中流露出了恐懼。

  「怎麼了,幽兒。」禪贏注意到了璧幽的變化。

  「他不是,不是怪物……」璧幽的聲音都有點發顫,「他們來了,那些傳說中的人物來了……」

  「傳說中的人物?」禪贏皺起眉頭,剛毅的臉上儘是不解。

  「知道剛剛那個奇怪的人是誰嗎?」璧幽冷靜下來。

  「誰?」禪贏問。

  「他叫八音……」璧幽深深吸了口氣,「我在冥界那麼多年,只見過他一次,還是很小的時候,那時候,他和亡靈大帝岑森是很好的朋友,岑森非常喜歡聽他的歌聲,所以八音常常會去暗黑亡靈殿做客,我曾經有幸,聽過一次……」璧幽的臉上竟然出現了陶醉的表情。

  禪贏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璧幽清醒了過來,拍拍自己的額頭,「哎,那麼多年,這種魅惑還有影子,可見他有多可怕了。」

  「這個叫八音的傢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禪贏問。

  「魅魔。」璧幽沉聲道,「從遠古就活著的,最後的魅魔!」

  「魅魔?」禪贏還是不明白。

  「沒關係的,贏,你不知道這個種族很正常。在冥界的傳說中,魅魔只有女性,而不知道為什麼,在遠古魅魔最鼎盛的時期,八音出現了,他吞噬了所有的魅魔,所以被稱為最後的魅魔……」璧幽道,「算了,贏,不用想了,你只需要知道,這個八音一直躲在深淵最底層,後來這一任的冥尊達密釋將他找出來,赦免了他吞噬族人的罪……」

  「等等,璧幽,我聽你說過,在冥界,弱肉強食很正常,但殺死同族,是要被破碎靈魂的,為什麼冥尊,那個冥界的最高統治者,會赦免八音呢?」禪贏問。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璧幽眼神一定,「他不僅沒有罪,還成了……」

  「什麼?」禪贏追問。

  「冥法執掌!」璧幽一字一句的道。

  「冥法執掌……」禪贏倒抽一口氣,「冥界最強的五個人,你的意思是,他們也來到神界了?」

  「是這樣。」璧幽思索著,「一定是借助混亂令千年一次的混亂之門。」

  禪贏想了一下,開口說了四個字:「應許密境。」

  璧幽點了點頭。

  接著,二人消失在了沙灘上。

  過了一會兒,巴扎的手指動了幾下,胸口的血洞竟然開始慢慢癒合!

  然後,巴扎睜開了眼睛,緩緩站起。

  「幽魂族的小姑娘啊……」巴扎望著璧幽消失的地方,眼睛漸漸變成了白色,「躲到神界來幹嘛,是風光好嗎?哈哈,一知半解的孩子,故事可沒有結束,我八音,那時候,被魅魔一族看成不祥的惡兆啊,她們要處死我,我就只能吞噬她們啊……」

  巴扎白色的瞳孔顫抖了幾下,像是在用力回憶那時的故事。

  半晌,他嘆了口氣,飛了起來,伸手一揮,沙灘上的所有屍體都消失無蹤,然後他朝著獸神族的領地飛去。

  「深澤,你個混蛋,知道我魅魔可以變成別人的心臟,所以把我傳到這個地方來,好吧,就讓我八音,去拿到那叫改變的諸神手諭吧,這便是我對冥尊陛下最好的報答了!」
dj0425 發表於 2010-5-14 09:37
第三百九十七章 應許密境(八)

  「還想繼續打嗎?」

  惢漠的風沙中,一個身著破爛黑法袍的男子緩緩道,此時惢漠的風很大,卻怎麼也吹不起他蓋住臉的帽子。

  「咳,咳。」掌火趴在沙塵中,瘦小的身體抖動了幾下,吐出了口血。

  「你到底……到底從哪裡來?」

  男子道:「我說過,我叫拿寺,是個御靈師。」

  「為什麼,你沒有魔魂,也沒有神格?」掌火用力抬起頭,眼中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因為我是人啊,不是神,也不是魔。」拿寺抬起手,一道幽藍的光射向天空。

  轟轟。

  天空開始裂縫,出現了一個黑洞,然後一雙巨大的腳伸了出來。

  咣!

  整個地面都在抖。

  只見一個藍色的巨人站在沙地上,起碼五十米長的雙腳陷入了沙中很深很深。拿寺站在這巨人的身邊就像一粒塵埃。

  「這是……泰坦?」掌火大吃一驚,「遠古滅絕的生物怎麼可能再次出現。」

  「他是靈啊。」拿寺看著掌火,「泰坦族的王,巴塔亞,曾經在遠古,他率領族人抗衡眾神,如今的他,只是我的靈。」

  咣!咣!

  藍色的穿著金甲的巨人跺了兩下腳,地面震動的就像要破開一般!

  「靈……」掌火看著那參天的身形,的確,這泰坦之王巴塔亞的皮膚有些透明,沒有質感。

  「數百萬年了,泰坦之王的心在憤怒中憎惡眾神,只不過現在變成了靈,實力也只有原來的很小一部分,我相信,就算如此,可以和神皇冥尊相提並論的泰坦之王,也能輕易的殺死你。」拿寺的聲音還是那樣不慍不火。

  掌火咬著牙,狠狠的看著拿寺,雖然看不見他那張半人半骷髏的臉,可掌火的眼中,依然像是要噴出火一般。

  突然!

  一股強烈的火光從他身上爆發出來!

  泰坦之王第一時間擋在了拿寺的身前!

  轟!

  這片沙漠都陷入了劇烈的爆炸中!

  火光漫天,強烈到了極點,即便泰坦之王巴塔亞的身形,也淹沒其中!

  良久。

  這可怕的景象終於散去。

  「靈魂自爆嗎,真是個頑固的傢伙。」拿寺站在巴塔亞的手掌上,微微點頭。

  看了一會兒,拿寺轉過身對巴塔亞說,「回靈檻去吧,來到了神界,會有機會平息你的憤怒的。」

  巴塔亞似乎聽得懂拿寺的話,點了下頭,便化為一道巨大的電光,飛向了天空。

  咔咔,電光幾乎要劈開了天空,而拿寺,卻緩緩降落到了沙面。

  「是報答的時候了,在宇宙漫無目的的漂浮啊,將身體出賣的人,早已不再是人,可悲的是,他也不是魔,只是一個擁有魔軀的半人,為什麼,讓我承受這樣的痛苦。」

  拿寺輕聲自語著。

  這時,拿寺望向了一直漂浮在空中的那個黑繭。

  繭殼裂開了,然後一隻手伸了出來。

  拿寺露出了笑容:「不愧是阿修羅王,恢復的真快。」

  一聲巨響,繭殼爆開。

  撒加站在了拿寺面前。

  「你好,撒加,領悟六道的修羅。」以拿寺的實力,可以輕易殺死掌火的實力,居然也向撒加行禮!

  「你殺了掌火,實力比我強,我不配接受你的禮節。」撒加仔細的看著拿寺,卻看不到他的臉。

  「成長的過程是必須的,對於修羅,我必須償還恩情。」拿寺道。

  「嗯情?」撒加問。

  「作為一個強行打開通往冥界入口的人,我曾經失去了自己的身體,是你的前輩,讓我的靈魂寄生她的體內,當她得到修羅體時,我也得到了半魔之體,可惜她卻隕落了,變成了靈魂體,永遠的留在了六道之獄的修羅荊棘路。」拿寺回答了撒加的問題。

  「她?」撒加知道了拿寺說的是誰了。修羅荊棘路上的阿修羅王中,只有一個女人——

  梨嘉,第二位阿修羅王!

  撒加不禁驚訝了,這拿寺,到底活了多長時間?

  也許根本無法計算。

  「我是冥法執掌。」拿寺的這句話讓撒加驚上加驚。不過很快,撒加便恢復了正常,他猜到了達密釋會有後招,只不過沒想到這麼快,手筆也這樣大。

  因為道理很簡單,就憑撒加他們幾個,怎麼可能動搖神界的根基!

  充其量,只是吸引注意力的炮灰罷了。

  所以,撒加才會運用手中那一塊混亂令的混亂之門,讓赫缺他們回去。他也相信,達密釋並不會讓他們送死,所以才會在他們來神界之前,將第三塊混亂令給了撒加。

  只是十管事排名第三的掌火,就可以一個人擊敗他和阿薩,何況還有排名第二,第一的,副殿主,殿主。

  撒加心潮起伏,他想到了禪贏所說的三個秩序使者,還有原神域四大神族!退一步說,就算這些強者他們都拼過了,還有神皇席瑟呢,身為神皇,身邊怎麼可能沒有藏著厲害的傢伙?

  這道理不用達密釋臨行前在和自己密談的那次告訴自己,撒加稍微想一下都明白。

  所以,他才會果斷的讓赫缺他們回落塵星河的落冥城。

  不管累積了多少仇恨需要了結,命沒了,什麼都沒了,這道理簡單的就像吃飯不能吃太飽容易撐死一樣。

  「別急,我的兄弟,還有那場最後的戰爭呢。」撒加心中默默道,「就讓你們在達密釋前輩這個計劃執行的過程中,努力成為拿寺這樣的強者吧。」

  因為只有這樣,你們才有資格知道那個讓冥尊都無可奈何的秘密,包括我在內……

  撒加深深吸了口氣。

  「陛下的計劃無懈可擊,我們五個人通過混亂之門來到神界,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任務,我的任務,就是輔助你,阿修羅王,順利進入那裡。」拿寺指著遠處晶瑩剔透的拱門。

  撒加沒有看那拱門,反而走向了躺在地上的阿薩。

  「又敗了,你。」撒加蹲下,拍著阿薩的臉,「起來了,別像上次一樣,站不起來。」

  阿薩睜開了眼睛,笑了:「你以為我這麼脆弱?」

  「沒,我怕你再次辜負別人。」撒加面無表情。

  「你這個傢伙還真奇怪,那麼關心別人的事情,不過這份情,我倒真要還給你。」阿薩坐了起來。

  「不想遺憾了,這是最傷人的。」撒加站起身,朝著那道拱門走去。

  「別死在裡面了。」阿薩推了推自己的脖子。

  撒加沒有回話,徑直消失在了那晶瑩的拱門中。

  「哎呀,頭髮又被燒焦了。」阿薩低頭看著自己胸前捲曲的發梢,驀地,他回頭。

  「拿寺大人!」阿薩的性格即使再無所謂,也立刻起身行禮。

  「你小子。」拿寺擺擺手,破爛的法袍帽子下,他像是在笑。

  「玩火的傢伙肯定死了。」阿薩點點頭,「遇上比神魔更強的人,那小瘦子只能玩火自焚。」

  「是半人。」拿寺還在笑。

  「不管這半不半的,強就是強。」阿薩走到拿寺面前。阿薩和撒加差不多高,大概一百八十五公分,比拿寺高了半個頭。

  「現在不嘲笑我的樣子了?」拿寺問。

  「不敢不敢,上次已經受了教訓了。」阿薩縮縮脖子,堂堂北冥劍魔,居然此時像個孩子。不過這也正常,以阿薩在冥界歲月來比,拿寺比他長太多了。

  「這是?」寒暄了一陣後,阿薩終於發現了那個藍色的巨蛋。

  「你還真遲鈍,嗨,什麼遲鈍,你小子就是個目空一切的傢伙。」拿寺無奈地道。「是薩莎,她終於要進化了。」

  「那個女火靈?」阿薩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這時,藍色的蛋裂開了一條縫。

  阿薩轉頭就跑。

  可是卻被拿寺抓了回來。

  「冥尊陛下有任務給你,別想跑。」拿寺忍住笑。

  「讓我躲一躲,你知道的,拿寺大人,不,我的親哥哥,她每次見到我都會撒嬌,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寶貝長什麼樣!」阿薩的聲音陡然變尖。

  「什麼樣啊,阿薩哥哥。」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傳來。

  阿薩臉都變青了……

  巨蛋下面開了個洞,一個纖細的身影走了出來。

  咔咔,藍色的蛋殼開始裂縫,很快轟然倒在了那身影的背後。

  然後,身影撲向了阿薩。

  「我的媽呀!」阿薩感覺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不自覺的張開了。

  他拚命擺動著身體,想要甩掉掛在他背上的那個傢伙。

  「咦?」阿薩突然停下了,「怎麼變小了?」

  他回過頭,一張可愛之極的臉映入了眼簾……

  紅紅的捲髮,剛剛到下顎,臉圓圓的,鼻子小小的,眼睛很大,嘴巴也圓鼓鼓的,不是很漂亮,卻可愛的不行。

  只不過,這女孩皮膚卻是紅色的,頭上還有兩根小犄角。

  身材很豐滿,前凸後翹,穿著黑色的抹胸,還有很短很短的緊身褲,屁股上吊著一根尾巴,翹起來的。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還會說話,以前記得你就會嘶嘶的叫。」阿薩想起那時候常常到坎哈爾找拿寺喝酒時,火靈薩莎的樣子。

  「你不是拿寺大人的朋友嘛,大人可就你這一個朋友,你居然不瞭解他最寵愛的人家。」薩莎嘟起嘴。

  「他是我的長輩好不好!」阿薩終於甩掉了薩莎。

  「好了,薩莎。」拿寺喝止了不甘心被甩掉準備繼續撲上去的薩莎。「作為唯一進化成為有意識的靈,我允許你不回靈檻,但是,你不準太任性。」

  「好耶!」薩莎一蹦三丈高,可愛的尾巴晃動的更加可愛。

  「謝謝……」阿薩躲到拿寺背後,小聲問:「她是怎麼進化的?」

  「吸收了遠古的火元素最高法則,天炎。」拿寺道。

  「天炎?那小瘦子的?不可能啊,如果他懂得運用天炎,拿寺大人你怎麼可能贏得這樣輕鬆。」阿薩搞不懂了。

  這時,火靈薩莎伏在拿寺耳邊嘰嘰咕咕一陣,拿寺點了點頭,道:「那個人只是通過某種途徑借用,領悟了火系法則的深層奧義,並不是真正的天炎,我看錯了,原來懂得天炎的,只有那個傢伙而已。」

  「那個傢伙,你是說?他也來了?」阿薩一驚。

  「嗯,來了,五個冥法執掌,全部來到了神界。」拿寺道。

  「真正的天炎……」阿薩眼神波動起來。

  ……

  「秩序之巔啊……」

  一座高聳的山峰上,一個身著簡陋布衣的瘦削男子正望著遠處那金光閃閃的輪廓。

  布衣就是普通的麻布做成的,一條布帶紮在腰間,下襬被掠過山峰的風吹得一擺一擺的,和這個節奏合拍的,還有男子金色的頭髮。

  他的頭髮很長,也很亂,被一條破繩子胡亂紮起,他的臉看上去並不老,也就是三十來歲,不過卻很滄桑,鬍渣邋遢。

  「神界,我回來了。」男子摸著自己的臉,那堅硬的輪廓更顯幾分憂鬱。

  男子攤開手,呼的一聲,一團火燃起,火光並不亮,卻純粹得讓人心顫。

  「天炎……」男子嘆道,「領悟了又如何,當神界拋棄了我,這熔化一切的元素,卻只能帶著怒火焚燬那希思黎讓人無奈的獨裁。」

  「戰爭,是那樣讓人厭煩。」

  男子一甩手,掌中的那團火直直飛向另一座山峰……

  山峰瞬間就被熔化了!

  「只有這樣了,好像還沒有忘記怎麼用啊,很以前比,有些退步了,深澤,你叫我來這裡,到底要做什麼。」

  男子的手叉在胸前,皺起眉頭,望著遠方那懸浮的金色山峰,秩序之巔。

  神界的禁地,神皇感悟秩序法則的地方。

  驀地,男子眼神一亮!

  「這是什麼力量!」男子死死盯著秩序之巔的某個地方。

  「像是……劍的鋒利被藏起,慢慢磨礪,等待著與靈魂連接的交點……」男子化為一道火光,衝向了秩序之巔。

  沒有任何聲音,就像一層空氣罩子被穿透時抖了一下,這個男子便輕易進入了那封閉秩序之巔的結界。

  ……

  秩序之巔腳下的一塊嶙峋的巖石上,一個人影正盤膝而坐。

  一道銀光繞著他不挺旋轉,仔細一看,銀光是一柄大約四尺長的劍!通體銀色,劍柄彷彿龍尾一般,鋒利的刃口就像龍牙,整把劍如同張口呼嘯的神龍!

  神界排名第一的劍!

  神龍吟!

  而這個盤膝而坐的男人,正是神界第一劍神——逸風!

  驀地,銀光靜止了,神龍吟緩緩飄到逸風面前,插在巖石上。

  逸風睜開眼睛,望著出現在他面前的男人。

  嗡……

  神龍吟三指來寬的劍身抖了一下,凌厲的氣息散發出來,似乎它也感覺到了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氣息有多強!

  「好久不見,逸風。你還好嗎。」男人凌亂的金發中帶著幾縷白髮,又長又亂,被一條破繩子胡亂紮起。

  逸風沒有說話,墨綠色的長發靜靜垂在胸前,他一直凝神望著那男人,一動不動。

  看到逸風這副神情,男人也不再說話,同樣靜靜回應著逸風的目光,秩序之巔的金光從高處落下,灑在他的身上,破舊不堪的麻布袍竟也帶上了幾分華美。

  兩人就這麼對望著,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過了很久。

  「你是誰?我實在想不起來了。」逸風突然開口……

  男人愣了。

  驀地,他又大笑起來:「你還是那樣啊,永遠這樣漫不經心,臧風閣中,也就只有你讓我記住。」

  「是你啊……」逸風眼中陡然一亮,「變成了這樣,難怪我認不出來,哈,當年的你,可是風靡了整個希思黎呢。」說到這裡,逸風捋了捋自己的頭髮,眼神如劍一般落在男人臉上,「還是說……冥界的負極能量讓你的經脈受不了,已經快要壞死了,神界的背叛者,曾經的臧風閣閣主,神皇蒂蝕座下第一侍衛,掌握天炎的男人……」

  鏘!

  神龍吟從巖石上飛起。

  「荻霍,我該叫你一聲老大呢,還是該尊稱你為冥法執掌?」逸風抓住了神龍吟龍尾一般的劍柄。
dj0425 發表於 2010-5-17 10:05
第三百九十八章 應許密境(九)

  「真的要打?」荻霍看著逸風指向自己的劍尖。「以前我們就不相上下,現在,你變得更強,而我卻不如從前……你所散發出來的氣息,甚至讓我以為是那個男人。」

  「你還記得他?我以為你只認識冥尊。」逸風的劍依舊指著荻霍。

  「蒂蝕陛下……」荻霍苦澀的笑了一下,「他一意孤行,甘願為了一個女人放棄神界,放棄我們,我無法目睹這一切,所以……」

  「這算什麼,藉口?」逸風打斷了他。

  「唉。」荻霍嘆了口氣,整個人更見滄桑,「隨便你怎麼說吧,我不想解釋。如果你想殺了我,儘管動手吧,我不是你的對手,只不過,我想提醒你,在這種地方感悟『化劍』,速度的確很快,但同樣也很危險。」

  逸風的神龍吟放下了,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你知道?」

  「一直都知道,蒂蝕陛下教導你,就是為了化劍,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做,但關於他的事情,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荻霍低聲道。

  唰,一壺酒飛向了荻霍,荻霍表情一愣,伸手抓住了酒壺。

  「這種酒很難得,樓蘭城才釀的出來,叫『千杯戀』,我上次回去偷偷拿了不少。」逸風也拿著一個酒壺,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不喝?」逸風喝完了酒,扔掉酒壺,抹了抹嘴。

  「你……」荻霍欲言又止。

  「別囉嗦,男人之間的恩仇,一口酒就喝沒了。」逸風斜了荻霍一眼,「雖然那時候我很恨你,但我同樣也理解你……」

  荻霍看了逸風一眼,仰頭便灌。

  「痛快!好久沒這樣痛快了!」荻霍手中燃起火,將酒壺熔化。

  「哈哈,當年的荻霍,豪氣干雲,難道去了冥界,沒有像我這樣的人陪你喝酒麼?」逸風笑道。

  「我在冥界,並不快樂。」荻霍坐在了巖石上,金色光在他臉上鍍上了一層輪廓,傷感的輪廓。

  「感覺到了……」逸風坐在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仰起頭,望著秩序之巔的最頂峰,「你一直沒有違背離開時的誓言。」

  荻霍沒有說話。

  「你說……」逸風輕聲道,「你不會再使用天炎,也不會再魂解。」

  「可我現在要違背誓言了。」荻霍扭頭望著他,「為了蒂蝕陛下,也為了救過我的那個人。」

  「救過你的那個人?誰?」逸風問。

  「冥尊達密釋。」荻霍道。

  逸風點點頭,不再多問。

  「為什麼不問我?」荻霍不解。

  「因為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都有他應該去承受的宿命,這是一條路,走上去,就別想著後退,哪怕摔倒,也要倒在目的地前。」說到這裡,逸風笑了,「何況,身為無數次和冥界戰鬥過的人,神皇身邊的近侍,你隻身前往冥界,不死算幸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荻霍喃喃自語著。

  然後,兩人陷入了安靜。

  沉默了一會,荻霍像是想通了什麼,問逸風道:「你當年,也是這樣看待蒂蝕陛下的選擇麼?」

  「是的。」逸風點點頭,「我承認,他有錯,但他的選擇是他心裡最想要的,作為他的弟子,我必須尊重他的選擇,哪怕這是神界歷史上被隱晦描寫的一筆,我也不希望他轉身。」

  「我懂了。」荻霍露出了笑容。

  「你沒有留下也是對的,老師他……」逸風看著荻霍。

  「我知道,冥尊告訴了我。」荻霍沒有讓逸風繼續說下去。「這就是我無法留在神界的原因,我無能為力,所以我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陛下死去,你知道,我能領悟天炎,成為臧風閣,那個神皇侍衛組織的領導者,全是蒂蝕陛下一手所賜。你也許會說我軟弱,但我不想像門托他們一樣,去做無謂的犧牲,我之所以去冥界,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借助冥界的力量,借助冥法執掌的身份,殺掉席瑟,為陛下報仇。」

  「回來的正好。」逸風指著秩序之巔的頂峰,「這是殺掉上面那傢伙最好的機會,不過現在不行,老師他,還有一個心願等待著我去完成,這也是我,對老師最後的承諾。」

  「心願?」荻霍不明白了。

  「門托救的人,老師最在意的人,現在就在神界,而且,這也是我一直隱藏身份,暗中維持臧風閣的目的。」逸風盯著荻霍的眼睛,「老師和千湄的女兒……」

  「千湄!」荻霍猛地起身。「對不起,我不想聽到那個女人的名字。」

  「反應這麼大干嘛。」逸風撇撇嘴,「你不是懂了麼,承諾是一回事,尊重選擇又是另一回事。」

  荻霍坐下了,緊緊皺起眉頭。

  逸風坐在他身邊,旁若無人的擺弄著神龍吟……

  「她在哪裡?」半晌,荻霍的眉頭舒展開了。

  「哪個她?」逸風一臉迷糊。

  「少來這一套。」荻霍豪氣的一笑,似乎又恢復了當年的神采,哪怕他滄桑不復。

  「依琳公主,現在正在應許密境,如果不出意外,晶的王將會開啟失落之地的源頭,依琳她也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老師留在秩序令裡的一半力量。」逸風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晶的王!」荻霍吃了一驚,「難道冥尊所說的那個帶走王的血脈的人……」

  「就是我。」逸風點點頭,「那個時候,阿修羅王七夜率領冥軍,鐵蹄踏遍新神域,被稱為『新神域之恥』,而那只是達密釋用來掩人耳目的伎倆,你知道的,荻霍,那時的你還在神界,真正的經過是,原神域被亡靈大帝岑森帶著深淵的術士困在了一個可怕的結界中,希思黎並不是不救援新神域。」

  「沒錯。」荻霍深深的呼吸著,似乎在回憶當時那殘酷的景象,「那時席瑟是神刑殿的殿主,在他的控制下,神刑者們全部銷聲匿跡,他是想,借此削弱蒂蝕陛下的實力。」

  「於是,五個冥法執掌帶著冥法者出現在了希思黎,臧風閣也就是那個時侯開始,失去了對神刑殿的制衡。」逸風眼中散發著光芒。

  「雖然五個冥法執掌只活下來兩個,但我們……」荻霍嘆了口氣,「如果不是那個時侯希思黎忠於蒂蝕陛下的強者傷亡慘重,席瑟也不會那樣輕易就……」

  「算了。不要再說這個了。」逸風擺擺手,「和那場遙遠的戰爭相比,三千年前的神冥大戰簡直就是兒戲。」

  「你現在也是冥法執掌了,荻霍。」逸風接著道,「其實秩序令和混亂令一樣,都會受到那兩個至高法則的能量加持,獲得突破真央地結界的力量,也就是秩序之門。」

  「哦?」荻霍就是通過混亂令傳送到神界的,他當然知道。

  「可為什麼秩序令失去了這個功能呢?」逸風沉聲道,「就是因為,三塊秩序令中的一塊,被老師強行運用,耗盡了靈力。秩序之門要開啟,必須三塊秩序令的靈力形成一個循環感應才行。」

  「你是說……蒂蝕陛下用他手中的秩序令,打開了深淵術士的結界?」荻霍渾身一震。

  逸風道:「是的,我和他,進入了結界,到了邊境荒原的盡頭,那個叫惢漠的地方,達密釋果然已經去了那裡,老師和達密釋驚天一戰,而我卻隱藏了起來,目的就是帶走晶的王脈。可惜的是,那兩個人交戰的力量太可怕了,那個守護應許密境的叫『晶』的種族,被那爆發的力量滅絕,只剩下了我帶走的王脈,本來,我以為那就是王脈的全部,可老師後來告訴我,那只是一半,而另一半……」

  「被達密釋帶走了?」荻霍迫不及待的問。

  「沒有,那兩個人的戰鬥一直到了宇宙的最深處,無數的異次元空間破碎,不知道持續了多久,而那段時間,我們一直在艱苦的戰鬥,可七夜突然從新神域撤軍,岑森獨力難支,冥法執掌也相繼隕落,於是,達密釋回到了冥界,一無所獲。」逸風道。

  荻霍不說話了,他知道七夜撤軍的原因是什麼。

  「所以啊,你不該恨千湄,如果沒有她,神界也許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滿目瘡痍了。」逸風嘆道。

  「另一半呢?」荻霍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不過從他堅定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來,他心思變了。

  「從來就沒有出現在神界。」逸風一字一句的道。

  「沒有出現在神界?難道?」荻霍再次震驚。

  「也許達密釋另有目的,也許……」逸風眼中劃過一道精光,「這裡面有一個驚天的秘密,另一半的王脈,一直都在冥界,在那次被稱為『神冥劫』的戰爭中,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讓晶的王脈……徹底覺醒!」

  荻霍眼中劇烈波動著。雖然他有些聽不懂逸風的話,但神冥劫之後,達密釋為了恢復冥界的實力,甚至連那幾個連冥界都容不下的兇魔都可以赦免,讓他們成為冥法執掌……現在想一想,這一切好像都在為了一個目的而進行著……

  「你來這裡做什麼?」逸風的問話打斷了荻霍的沉思,「是上次逃走的那個傢伙叫你來的?」

  「逃走的傢伙?」荻霍反應了過來,「你是說深澤吧。」

  「對,你們冥法執掌的老大。」逸風笑得很奇怪。

  荻霍無奈的笑道:「你知道我來神界是為了什麼。」

  「達密釋不是救你一命嘛。」逸風撇著嘴。

  「不重要了。」荻霍聲音很低,「因為蒂蝕陛下的心願,聽你說了神冥劫的真相,我知道了,蒂蝕陛下他的心裡,一直都有神界,而且那個女……不,千湄她也救了神界不是麼。」

  「走吧。」逸風站了起來。

  「你不是要感悟『化劍』麼?秩序之巔是神界正極能量濃度最高的地方。」荻霍愣了一下。

  「不用了。」逸風長出口氣,「那個境界……我也許只能接近吧。」

  「去哪裡?」荻霍不再問化劍的事情,因為身為感悟天炎的男人,他知道當實力達到一個階段時,那最高的一步,總是像虛無縹緲的影子,要抓住的話,只能靠一瞬間的頓悟,或者機緣。

  「找到那隻手。」逸風望著希思黎的方向,「如果那隻背後的手不找出來,也許神界將會陷入一個更加可怕的境地。」

  ……

  樓蘭城。位於希思黎東邊。拱衛著希思黎的四座衛城中的一座。

  城墻華美,建築大氣,儘管樓蘭城無數年的存在著,卻沒有留下歲月的痕跡,此時,城中一個露天的路邊小酒館的一張木桌前,兩個男人悄無聲息的坐下。

  穿著布裙的少女笑瞇瞇的端上了兩杯水酒,然後紅著臉跑開,不是害羞,更像是受到驚嚇。

  都是因為靠右而坐的那個男人……

  看上去很年輕,不過二十來歲,棕色的長發編成一條長辮,垂在背後,辮子尾部還有一條紅絲帶……

  太美了。

  這個男人真的太美了。

  甚至美到讓人一看見他,第一時間不是欣賞,而是產生一種感覺——

  妖邪!

  這個男人身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樣貌普通,身材高大,很短的褐髮,絡腮鬍被剃掉,但任然看得出明顯的鬍渣。

  兩人都穿著樓蘭城裡最常見的服飾,安靜的端起酒杯,然後安靜的喝了一口。

  「深澤老大……」妖邪男子開口了,一層氣息悄然掩蓋了他們,在外人看起來,他們依然在一口一口的喝酒。「你將荻霍傳送到秩序之巔,是為什麼,要知道,那麼久的時間,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動手,也許他根本沒有把自己當成冥界的人。」

  「庵月,這是冥尊陛下的意思。」中年男人看著他,「你也不是冥界的人。」

  「我是!」叫庵月的妖邪男子有點急了,「教導過我的恩師說,我是出生在冥界!」

  「所以他把你送到冥尊陛下的身邊,成為了冥法執掌,小子啊,你的那位恩師好像很少來看你吧。」深澤眼中帶著笑意。

  「誰說的!」庵月又急了,突然間,他又蔫了,「好像是的……自從那時候他帶我見了冥尊陛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

  「神冥劫之後,冥法執掌只剩下我和拿寺,作為冥尊陛下的朋友,你的恩師把你當禮物一樣送走了。」深澤繼續調侃庵月。

  庵月不再說話,漲紅了臉。

  「這就是選擇。」深澤輕輕拍了拍庵月的肩膀,「你的恩師,那個總是坐在蓮花中的男人,和冥尊陛下一樣,都在選擇。」

  庵月想起了恩師的模樣:灰色的頭髮,清瘦空靈的臉,還有那雙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睛……

  羅秀?這個庵月所說的恩師,難不成是羅秀?

  「沒有對錯的,冥尊陛下對我說,荻霍不會再跟著我們,所以,讓他遵循自己的心吧,他的選擇,對我們來說並沒有衝突。」深澤用安慰晚輩一樣口吻對庵月溫柔的說,「就像你的恩師,叫羅秀的人,囑咐我照顧你一樣。」

  「恩師他……」庵月眼中閃著光暈。

  「嗯,他雖然很神秘,感覺洞悉萬千,但我看得出來,他的心裡,還是裝著一些人,裝著一些事,只不過,沒有去灌溉,可能是無奈,也可能是沒有機會。」深澤道。

  這庵月真的是羅秀的弟子,也許不是弟子,只是教導過他……反正不管怎麼說,一個和冥尊神皇同級的強者,他教導過的人,成為冥法執掌,也天經地義。

  「我們來這裡做什麼?」庵月和深澤說話時永遠都像個晚輩。也是,深澤是達密釋的師弟,而達密釋和庵月的恩師羅秀又是朋友……

  「別說話,隱藏起氣息!」深澤臉色一變。
dj0425 發表於 2010-5-17 10:06
第三百九十九章 應許密境(十)

  咔咔咔咔……

  深澤和庵月所在的街道中央開始裂縫。

  然後,極其霸道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街上行人受到驚嚇,四處逃竄,飛的飛,跑的跑……

  噗!

  一個瘦弱的青年人逃避不及,被這氣息轟的粉碎!

  散落的血肉塊落在裂開的石板上,啪,一隻獸皮做成的戰靴踏在上面,肉渣和石渣混成一團。

  這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男子。臉部粗獷,身材不高,但強壯至極。配上他捲曲張揚的黑色亂發,看上去就像只捕食的猛獸。他身披一身獸皮戰甲,雖然不是金屬或者魔晶礦石做成,但看上去依舊堅硬無比,戰甲上白色的虎紋配上他猛虎般的眼神,讓人望而生畏。

  「啊……」

  漫不經心的呵欠聲之後,一個看上去大約四十來歲的男人出現在獸甲男子身旁,伸了個懶腰。

  這是一個氣質很獨特的男人,蠟黃的頭髮很短,只有一點茬子,身材強壯,大約一米九高,臉說不上英俊,卻有一雙可以穿透人心的眼睛,舉手投足都散發著一股強勢的氣息。

  他不像身旁的男子一樣鎧甲戎裝,穿著華美的長袍,雪白的緞子上鑲金帶銀,肩膀上還用高貴的羽毛作為裝飾。

  轟!

  街道中間整個炸開!

  「搞這麼大的動靜,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來了,這個白痴……」白袍男子皺起眉頭,寬大的袖子一扇,幾塊飛向他的碎石化成了粉。

  而他身旁的獸甲男子,則一臉的恭敬和虔誠。

  呼。空氣暗暗波動了一下,街角深處的深澤和庵月消失了。

  「還是無法控制!」

  隨著一個粗豪的聲音響起,無數人影從天空降落,密密麻麻的站在開始出現的兩個男人身後!

  人數很多,這條又寬又長的街水洩不通!

  「恭迎殿主大人!」

  所有人整齊的單膝跪下,包括白袍男子和獸甲男子。

  轟!轟!轟!轟!

  連續四聲巨響,街邊的一座高塔,一座祭臺,一間閣樓,一尊雕像同時炸得粉碎!

  然後,一個滿臉虯鬚、身批金色華美重甲的中年壯漢從天而降,接近兩米的身高,肌肉賁張得就快要將他的戰甲擠碎!

  「米諾,獸景,所有人,都起來吧。」中年壯漢轉過身,揮揮手,強悍的氣息似乎無法控制的從臂甲中爆發出來,空氣一陣陣的波動。

  ……

  「他竟然……」

  天空中,逸風望著地面的景象,眉間深鎖。

  「怎麼了,那個人好像是狄隆呀,我記得我還在神界時,他只是神刑殿的副殿主,席瑟的得力助手。」高空的氣流很急促,鼓吹著荻霍凌亂的長發。

  「突破了。」逸風將吹到臉側的墨綠色頭髮撥到耳後,眼神中精光四溢,「不愧是從遠古就存在的巨靈神獸,靠著天賦就能強行打通那個極限。」

  「你是說……」荻霍一驚。

  「第七解。」逸風恢復了平靜。

  ……

  更高的高空。

  深澤負手而立。

  庵月盤膝而坐,雙手打開,中指與拇指相捻,數朵黑色的蓮花在他周圍環繞。

  稀薄的空氣一直在波動,扭曲的同時,也在顯示著模糊的畫面。

  唰,庵月周身一股氣場爆出,雙手在空中劃出幾道軌跡後,合十。

  接著,深澤面前的的畫面消失了。

  庵月起身,垂在腦後的棕色頭髮編成的長辮擺動著,辮尾的紅絲帶隨著那幅度輕舞。

  「一個巨靈神獸,也能達到那種境界。」深澤輕聲道,「我終於明白師兄的用意了。」

  「老大,你不叫他冥尊陛下了?」庵月問。

  「他在我臨走的時候說過,當一切注定失去,身份又算什麼,我現在懂了。」深澤平靜的呼吸變得有些粗重。

  庵月則一臉茫然。

  沉默了一會兒,深澤回頭對庵月笑道:「你的那位恩師,有沒有給你保命的東西?」

  「啊毗那迦葉。」庵月手中多出了一片微微捲縮的蓮葉,淡淡的金光在葉子的紋路中流轉。

  「那就好。」深澤的聲音很輕,「無論怎樣,庵月,要記得使用。」

  庵月俊美得妖邪的臉上輕輕一顫,「你是說,我們回不去了嗎?」

  「也許吧。」深澤重又露出了笑容,他不想給這個自己很喜歡的晚輩帶來過重的壓力,於是又道:「不用這副表情,那個巨靈神獸只是靠著無數年的時間魂解,累積了力量,然後強行打通而已,如果一對一的話,我不見得會輸給他。」

  「我就說嘛。」庵月輕鬆的笑了,「深澤老大怎麼會輸,在冥界,除了冥尊陛下,誰還打得過你!」

  深澤微笑不語。

  可是他的心中,波瀾卻無法停止……

  「並不是,庵月,真正讓我害怕的,是另一個人啊,他已經,接近那個境界了……觸摸到初生本源的境界……」

  想到這裡,深澤褐色的瞳孔動了一下,對庵月道:「走吧,去原神域,光明神族那裡,還有冥尊陛下要的東西,有了這第七解的巨靈神獸,我想不用我們推波助瀾,神界的內亂,就已經要開始了。」

   ……

  「很散亂的氣息。」逸風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狄隆不知道用的什麼方法,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我能感覺到。」荻霍掌中的火熄滅。

  「玩火的,你看看另外兩個傢伙。」逸風朝下方呶呶嘴,「穿白衣服的叫米諾,神刑殿十管事裡排名第一;另外一個叫獸景,是原神域四大神族獸神族的天才,從小就跟在狄隆身邊,是他唯一的弟子,也是神刑殿十管事排名第二的傢伙。」

  「哦。米諾我知道,神冥劫時,他就是十管事排名第一。」荻霍有點疑惑的道,「有點不合常理啊。」

  「怎麼?」逸風一直在使用隔絕氣場。

  「原本的殿主席瑟成了神皇,副殿主狄隆也當上了神刑殿殿主,那米諾,應該成為副殿主才是,可為什麼還只是排名第一的管事。」荻霍道。

  「他做過副殿主,可惜後來被一個無名的傢伙頂替了。」逸風淡淡的道。

  「怎麼回事?」荻霍眼中一閃。

  「我也不知道,那個頂替他的人叫炫奐,被稱為神界最美的男子,平時很低調,也很盡責,關於他的事情,就算以我師兄的情報脈絡,也調查不到,除了他那張漂亮的臉蛋。」逸風嘆道。

  「禪贏那傢伙啊。」荻霍笑了,「他不是一直都跟你過不去嘛,我記得那時的臧風閣中,你,我,門托,禪贏,被稱為『四傑』……可惜,門托為了救陛下的後人隕落了。」

  「別提那個稱號了,不知道誰喊出來的,幼稚。」逸風聳聳鼻子,「禪贏也一直沒有變過,雖然他也一直看不慣我,對了,玩火的,忘了告訴你,老師還有個後人也在神界,當時門托救下了兩個,一個是依琳,另外一個,就是我帶你來這裡要找的人。」

  「難道是卡琳娜皇后的……」荻霍呆了一下。

  「沒錯,我們親愛的菲拉諾殿下,這小子啊,繼承了他母親的心機,也許,我要找的那隻手……」

  逸風目光一閃,帶著荻霍消失在了空中。

  ……

  「狄隆大人,歡迎您,恭喜,如今您的實力,理應凌駕於整個神界之上。」

  樓蘭城的中心,幻殿。

  金碧輝煌的大門前,菲拉諾和鳧輪正迎接狄隆。

  「哈哈。」狄隆掃了一眼菲拉諾身後,「幹得不錯啊,我最信任的人,這麼短的時間,你居然讓四衛城的城主臣服了三個。」

  「應該叫您陛下了,即將要成為神皇的最強者。」菲拉諾單膝跪下,儼然就是恭迎神皇到來的禮節!

  「陛下!」

  鳧輪也跟著跪下。

  然後,是樓蘭城城主戈薩,籬落城城主積格,卡莫城城主薩博拉。

  「神界的至尊,為您祈福,來自遠古巨靈的光耀,將恩澤整個神界。」被稱為搜靈智者的卡莫城城主薩博拉雙手放在胸前,閉目道。

  「哈哈,薩博拉城主,得到你的承認,我狄隆倍感榮幸啊。」狄隆高聲笑道。

  「巨靈光耀,恩澤眾神!」

  狄隆身後的米諾高喊一聲,然後跪下。

  譁!

  兩萬名神刑者!兩萬名實力最強的神刑者同時跪下,齊聲高喊!

  「巨靈光耀,恩澤眾神!巨靈光耀,恩澤眾神!……」

  狄隆閉起眼睛,享受著這一切。

  而在這喊聲中,米諾卻不經意的抬起頭,和菲拉諾的目光相撞。

  享受了一會,狄隆讓所有人跟著自己進入了幻殿。坐在幻殿大廳正中的高臺上,已經一副神皇氣勢的狄隆開口道:「菲拉諾,我的智囊啊,告訴我你的計劃。」

  「等待。」菲拉諾走上前。

  「嗯?」狄隆粗眉一皺。

  「陛下請聽我講。」菲拉諾不緊不慢的說了起來,「陛下應該知道,席瑟正在秩序之巔,神關也處於僵持狀態,陛下這段時間專心修煉,恐怕不知覺混沌之契已經終結了好幾個月,整個神界都處於備戰狀態,這樣的情勢下,如果我們貿然發動進攻,不僅給了冥界機會,而且也間接省去了席瑟自己的準備時間,因為軍隊都是現成的,席瑟畢竟現在還是坐在屬於陛下的皇座上,如果他一急,很可能所有的神軍將會放棄對冥軍的制約,轉而對付陛下您。」

  「繼續說。」狄隆面色緩和了下來,不得不承認,菲拉諾說的很有道理,而且左一口陛下右一口陛下叫得狄隆很是舒坦。

  「我們的計劃,是慢慢蠶食。」菲拉諾轉身指著幾位城主,「幾位城主大人已經開始行動,悄悄的將自己的親信安插到四衛城的軍隊中,畢竟城主大人不能控制軍隊,只能一步一步的來。然後,當樓蘭的神蘭軍,籬落的神落軍,卡莫的神莫軍全部被我們掌握時,我們便開始翦除席瑟身邊的羽翼,首先是不忠於陛下的飛痕城,然後是直屬於神皇殿的神禁軍,最後,是原神域四大神族……」菲拉諾侃侃而談,說得狄隆不住點頭。

  「哈,這傢伙。」米諾斜站著,目光落在風度翩翩的菲拉諾身上,「說得跟真的一樣,誰不知道你早就控制了一半以上的神軍,也只有這頭蠢笨的巨靈神獸被你哄得團團轉……不過嘛,我的盟友,你付給我的代價,我現在相信了,唉……」米諾悄悄嘆了口氣,望向高高在上的狄隆,眼神之中,竟帶著幾分同情。

  ……

  「遲了。」

  幻殿後的高塔上,逸風緊皺眉頭。

  「是。」荻霍雙手一合,雙掌之間透明的火光消失了。「這天炎帶來的氣息波動,形成的傳送畫像,卻也給我們帶來了不好的消息。」

  「菲拉諾啊……」逸風緩緩搖頭,「你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你的母親,算了,無所謂答案了,自私也是會傳承的,你永遠不懂,為什麼老師會離開你的母親,在一個機關算盡妄圖控制一切的女人身邊,是那樣渴望一雙像湖水般清澈的眼睛。」

  「以為可以隻手遮天,卻換來失去,卡琳娜皇后的野心,蒂蝕陛下也許早就知道。」荻霍道。

  「老師對我說過,他之所以沒有廢黜卡琳娜,就是為了保護年幼的菲拉諾,他說過,菲拉諾是無辜的,幼小純凈的心不該沾染灰塵。」逸風道。

  「蒂蝕陛下果然擁有一顆充滿秩序光輝的心。」荻霍深吸了口氣。

  「這顆心傳承下來了,還有千湄如同心湖水一樣的純真和善良。」逸風看著荻霍。

  「你是說依琳公主?」荻霍回應著逸風的眼神。

  「你知道嗎,荻霍,為了保護依琳,我曾經用我最不想用的樓蘭幻化之術變成了一個老魔法師,在邊境荒原的忘憂地教導她獲得了神格。然後,我故意離開了她,就是為了讓她自己成長,沒錯,為了生存,她也曾心狠手辣過,可那只是為了活著,我一直知道,她的心裡,充滿了柔弱,充滿了像她父親一樣的秩序之愛的光輝,也充滿著她母親的純真和善良,如果她繼承了秩序法則,那整個神界,將是一個充滿溫暖,充滿愛,不會再失去,不會再流血的地方……」逸風的眼睛變得很亮。

  「第一次啊……」荻霍感嘆道,「第一次看到你這樣的表情,也第一次聽到你說這樣的話,不過我相信,我也知道了你不顧一切想要完成蒂蝕陛下的心願是為了什麼,那個偉大的掌握宇宙秩序的男人啊,一早就明白了一切。」

  「不止是為了我的承諾,不止是為了老師,是為了整個神界,為了那至高的秩序可以在浩瀚的宇宙中永遠的綻放出溫暖……」逸風凝望著遠方湛藍的天際,「就算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老師的心願,還有神界的希望。依琳啊,你一定要站在希思黎的最高點,用你的溫柔讓這鬥爭傾軋消失,用你的胸膛盛滿廣袤無疆的大愛,把悲傷變成幸福,變成每一個生命的幸福……」

  陽光下,一滴透明的水滴帶著微弱的金色散開在風中……

  「這傢伙,也會……」荻霍心潮起伏,「漫不經心的他,內心竟然充滿著這樣的愛,蒂蝕陛下,您放心,我荻霍,會完成你常說的那句話——這裡是我們的家,我們永恆的家園,擁有力量,就是為了守護它,守護它包容的所有生命!」

  「走吧,局勢越來越明朗了。」逸風露出了笑容,「準備好了嗎,荻霍,將你的天炎,燃燒到最大限度吧,為了我們的神皇!」

  「為了依琳陛下!」荻霍熾熱的眼神就像寄生在他靈魂中的天炎。
dj0425 發表於 2010-5-19 15:38
第四百章 應許密境(十一)

  原神域面積比新神域大了最少三倍,幅員遼闊。

  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存在著古老的四個神族。原神域東面最富饒的聖光平原,是光明神族的領地,聖光城,就是領地的最中心。南面的古幽林地,是六元神族的領地,元素城,就是他們的中心。西面,波希山地,是獸神族的領地,獸歷城為其中心。北面的天空中,大大小小的城市懸浮著,這裡叫做飛翔領空,是巨龍神族的地盤,這些空中之城中間最大的一座,叫龍魂城。

  而飛翔領空之下,曾經是一片美麗的土地,叫做桑楠凈土,居住著比蒙族,後來因為一卷叫「改變」的諸神手諭,他們與空中的巨龍神族發生了戰爭,後來六元神族和獸神族也參與了進來,最終,戰爭的結果是比蒙族的覆滅,改變分卷落在了獸神族手裡。

  而桑楠凈土,也變成了荒涼至極的流放地,被稱為「神獄」。

  其實,在頂位面流傳的說法中,七卷諸神手諭每一卷都擁有一個頂端法則,而這七個頂端法則融合在一起,就是那叫「命運」的至高法則。

  頂端法則很了不起,感悟了頂端法則的奧義,就是冥帝主神級的強者。

  可是,古老的神族,無數年神界冥界因為七卷手諭引起的戰爭,僅僅是為了手諭中可以造就冥帝主神級強者的頂端法則嗎?

  不是,是七卷融合的至高法則!

  很好笑的問題是:七卷諸神手諭,飲盡了鮮血,又有幾個人真正將它們集齊,得到那叫「命運」的法則?

  沒有!

  一個都沒有!

  卻還是有無數的傢伙趨之若鶩。

  慾望啊……

  無數年不曾動搖的宇宙啊,浩瀚無邊的存在啊,唯一和你一起長存的,就是這最普通也是最不可捉摸的東西吧。

  原神域西北交界的地方,就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邊境荒原。

  荒原靠近獸神族領地波希山地的地帶,有一片山脈,很險峻,正極能量稀薄,幾乎沒有什麼人到這裡。

  這片山脈被人稱為谷裡,因為周圍的山巒湊在一起很像個山谷,有點山套著山的感覺,所以叫谷裡。

  過了谷裡山脈,就是波希山地了。

  說是山地,不過是統稱罷了,就像那幾個神族的領地一樣,其實裡面山山水水平原森林城鎮鄉村都有,只是神界學者根據大概的地理環境命名的而已。

  此時,一面峭壁上,一個赤裸著上身的男子正吃力的攀爬著。

  突然,一道氣勁將這面峭壁劃開,男子手一鬆,摔了下去。

  唰唰唰,幾把匕首同時指向了男子躺在碎石中的身體。

  沒有多餘的停留,幾把匕首同時插向了男子身上幾處致命的地方,使用匕首的幾個黑衣男子手法很利落。

  鐺鐺。

  匕首掉在了地上,顏色很純粹的火焰在匕首鋥亮的刃口上流轉,然後,匕首被熔化了。

  兩個男子從天而降,一個穿著束身長袍,腰帶很長,一頭墨綠色長發一直飄著,整個人俊逸出塵。另一個看起來很滄桑,鬍渣邋遢,穿著很久的麻布袍,金色的長發亂糟糟的被破繩子紮起,其中還有不少白髮。

  呼,滄桑男子指間的火熄滅了。

  「你們是誰?」幾個黑衣男子動作很統一的形成了一個有利攻守的站位,手中重又多出了鋒利的匕首。

  呼,又是一道火在地上燃起,將黑衣男子隔開,荻霍望著他們,「最好別動。」

  幾名黑衣男子不敢動了,地上的火焰形成了幾個圈,將他們逐一圈了起來,那溫度並不高,卻透著可怕的氣息。

  「比蒙?」逸風望著地上男子肌肉線條十分明顯的上身,以及他宛如生鐵的發色。

  ……

  谷裡山脈中一處很隱蔽的山谷。

  「你們這幾個笨蛋,連神界第一劍神都不認識。」一個一襲桃紅色紗裙的誘人女子坐在巖石上,望著面前的幾個黑衣男子,雪白豐盈的大腿從裙襬中露出,交錯著,一雙銀色高跟長靴很好的勾勒著她小腿的曲線。

  「好了,我的璧幽妹妹,哦不,現在應該叫你我師兄的嫂子了。」逸風走了過來。

  「什麼叫我師兄的嫂子!」璧幽一個白眼。

  「你不是他的妻子嗎,還是你不願意?」逸風眼中一亮。

  璧幽表情僵了一下,誘人的桃花眼中隱隱閃過光澤。

  「不錯不錯!」逸風哈哈一笑,「不愧是神界第一殺手組織,暗魍,攻守有度,沉穩不亂。」

  「暗魍?」荻霍也走了過來,「難怪他們身上的氣息隱藏的很好,原來是殺手。」

  璧幽這時卻微微出了口氣。

  「逸風閣主。」一個背著把長劍的鎧甲戰士跑了過來,向逸風行禮,「禪贏閣主叫您過去一下,有事單獨您說。」

  「逸風閣主?禪贏閣主?」荻霍愣了,「臧風閣什麼時候有兩個閣主了?」

  「隨便啦。」逸風一把拽住荻霍,「走,一起過去,多少年我們沒聚過了。」

  「嗯。」荻霍點點頭。

  璧幽正準備起身一起去的時候,逸風回頭了,「我師兄的嫂子,麻煩你在這裡守著好嗎,暗魍這麼多人也需要調度。」

  璧幽呆呆的望了逸風一眼,無奈的坐在原地。逸風根本沒有和她的目光對視,這個男人似乎變了,不再像以前肆無忌憚的和她開玩笑了,眼神中的散漫和不羈好像也消失了。

  璧幽甚至有點害怕他了。

  ……

  「一切都如你安排。」

  山谷盡頭的山洞中,禪贏坐在一個石凳上,望著進來的逸風。

  「幸苦了,師兄。」逸風隨手兩道劍氣,把禪贏對面的大石塊給弄成了一個石凳……

  唰。

  一道火光在他們中間燃起,就像篝火一樣。

  「這火?」禪贏愣了一下。

  「忘了我嗎,兄弟。」荻霍笑望著禪贏。

  「你是……」禪贏一時有點懵。

  「玩火的。」逸風提醒了他一句。

  鏘!

  一柄金色的單手劍指著荻霍,劍身大約有一米長,一寸寬,一條細細的溝豎著從劍身上穿過,透出月白色的光華,很是華美。

  「月華劍啊,禪贏,你的實力變強了。」荻霍笑望著劍尖,根本沒有躲開的意思。

  「你還好意思回來!背叛者!我們流血的時候你在哪裡,你這個懦夫!」禪贏怒吼一聲。

  嗡。

  如神龍的低吟。

  一道銀光繞向了禪贏的月華劍,然後輕輕將其彈開。

  「師兄啊。」逸風豎起一根手指,神龍吟龍牙一般的劍身立在他指尖,旋轉著,「六解了吧?」

  六解!?

  禪贏的實力有這麼強!?他不是輸給了四解頂峰的阿薩嗎!?

  禪贏沒有說話,默默取出一個鑲嵌著紅色寶石的發環,戴上,月白色的短髮和發環的顏色搭配起來十分好看。

  「又變回四解了。」荻霍笑道,「蒂蝕陛下的秩序頭環就算被封印,也可以產生這樣獨特的效果。」

  「它並不屬於我,我只是在幫一個人保管。」禪贏冷聲道,「背叛者,你還記得他嗎,你好意思說出他的名字,你不覺得恥辱?」

  「所以我回來了,來和你們一起流血,只是,那麼多年,我的實力一點也沒長進,因為不是為了神界在戰鬥,所以我的天炎,一次也沒有燃燒過。」荻霍緩緩道。

  禪贏眉間一顫,仔細的看著荻霍。

  荻霍迎上他的目光,沒有絲毫退縮。

  「好吧,說正事。」良久,禪贏終於坐下。

  「我也可以坐下嗎?」荻霍笑問。

  「隨便。」禪贏的語調還是冷颼颼的。

  「邊喝邊聊。」逸風拿出了幾壺酒。

  「千杯戀。」禪贏目光落在了酒壺上,「你回樓蘭了。」

  「嗯。」逸風拿起一壺酒,灌了起來。

  「拿到了沒?」禪贏問。

  「沒,婆娑嘆息已經用在了依琳身上,還好我借助了亡靈大帝的魔法……」逸風邊喝邊說。

  「誰幹的。」禪贏眼中閃過一道凌厲的光芒,「是不是外面那小子。」他看向山洞外一個獨自縮在角落的黑影。

  「應該是吧。」逸風回頭,「那小子怎麼變成那樣了,陰冷自閉。」

  荻霍站了起來。

  「幹什麼?」逸風愣住了。

  「去殺了他,我已經對蒂蝕陛下起誓,誰傷害了依琳公主,我一定要他最痛苦的死去。」荻霍道。

  「坐下吧。」逸風一把將荻霍拉了回來,「那小子叫布羅,如果不是他喜歡依琳,三番四次的保護她,就憑我們的臧風閣,不一定能保證席瑟不斬草除根,而且,他在很久前已經察覺到了有人會對依琳不利,所以想辦法把她送到了奧菲拉爾大陸去當神使,這樣我才會把修爾達因派過去,比起神界,那地方可方便多了。」

  「也許他有私心。」荻霍道。他根本不問關於布羅的事情,他的心裡,現在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讓依琳成為神皇。

  「愛一個人,不都是這樣的嗎。」逸風說這句話時,眼角的餘光卻落在禪贏臉上。

  禪贏面不改色,只是,心中顫了一下。

  「可以開始了。」逸風一口飲盡了壺中酒,「師兄,辛苦你了,如此的偽裝,隱藏實力,甚至要犧牲自己的感情。」

  「犧牲?」禪贏咬咬下唇,堅毅的臉上閃過一絲徬徨。「她沒有錯,她只是不想再悲傷。」

  「剛才那個璧幽?」荻霍有些懂了。

  「只要和我們站在一條陣線,我無所謂。」逸風笑了。

  禪贏似乎鬆了口氣,道:「逸風,拭劍城已經成為空城,所有的人都已離開,剩下的願意追隨我們的強者,大概有五千人,已經全部編入了臧風閣,現在的臧風閣雖然比不上老師還在的時候,但也不弱了,至少,可以和現在的神刑殿抗衡一下。」

  「這還要感謝他啊……」逸風眼中閃爍著光芒,「如此深愛著公主殿下的修羅,帶著冥界的仇恨來到神界,師兄,我找到了那隻手,安排那一場計劃的主導者,將修羅和亡靈大帝當成棋子的人,是菲拉諾,老師和卡琳娜的孩子。」

  「我明白了。」禪贏深深吸了口氣,「天衣無縫的計劃,這孩子完全繼承了他母親那陰毒的心計,不過,他卻間接幫了我們,給我們帶來了最好的助力。先是撒加他們,然後是冥法執掌。」說到這裡,禪贏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我故意在撒加面前演了幾場戲,包括借助秩序頭環的禁錮能力敗給了北冥帝阿薩,一切,都只是為了把他引嚮應許密境……不過,我的師弟啊,如此利用他對依琳公主的感情,是不是有點……你知道的,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幫助公主,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

  「愛一個人,不都是這樣的嗎。」逸風再次重複了這句話,「這就是付出,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因為你也一樣。」

  禪贏眼中有點迷茫,隨後又搖搖頭:「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這點你可以放心。」

  「取下它吧。」逸風的目光落在禪贏的頭環上,「被封印的秩序頭環,神界那至高無上的皇冠!如今的你,已經不再需要它來禁錮你的靈魂境界了,徹底釋放吧,真正的月華劍神!荻霍,燃燒你靈魂中那來自遠古的天炎,焚燬一切帶來不幸的慾望吧!」

  逸風猛地起身,神龍吟鏘的一聲插在三人中間的那團火中,炯炯的光華從劍身上透出,映在他的臉上——

  「因為,我們的戰鬥要開始了,這將是,最後流出的血!」

  禪贏的目光變得熾熱,荻霍周身的熱血也開始沸騰,唰的站起來。三隻手緊緊疊在一起。當年的臧風四傑,在經歷了滄海桑田的變遷後,其中的三人再次整裝待發,為了他們的責任,也為了他們心中的期盼!

  ……

  啪的一聲,一個滿頭生鐵色亂發的男子被推到角落,額頭撞到了巖壁上。

  「老實呆著。」一個頭髮捲曲的中年漢子看著男子,「等閣主出來,自然有話問你。」

  「修爾達因……」一個陰颼颼的聲音傳來。

  倒在地上的男子抬起頭,順著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他驚了一下,是一個人,縮在一起,明明那人待的角落陽光可以照到,卻依然像一團毫無聲息的黑。

  這時,那人抬起了臉。

  男子驚訝之情更甚——這是怎樣的一雙眼睛?

  如湖水一樣湛藍,如天空一樣純凈,卻,沒有生氣,就跟死人一樣。

  「走開。」那人的臉俊美無暇,但看上去讓人不寒而慄,不是詭異,不是妖邪,那種感覺,不是氣質帶來的,也不是靈魂氣息造成的,那感覺就像,他的心已經不再跳動……

  頭髮捲曲的中年漢子正是修爾達因,逸風派到奧菲拉爾大陸暗中保護依琳的人,大神頂峰的強者,曾經隱藏實力當過聖裁所所長,後來在寒冰島上被羅秀送回了神界。在臧風閣中,他的實力並不是頂尖的,但性格穩重,智慧深沉,大局觀和分析能力都很強,是臧風閣數一數二的智囊,不然逸風當年也不敢放心讓他去保護依琳了。

  可是,如此沉穩的修爾達因,面對那人時,說話卻有些顫抖,「布羅,你怎麼在這裡?」

  「看不到討厭的光啊……」布羅皮笑肉不笑的說。

  修爾達因看到他這副樣子,臉皮一陣發麻,連忙快步走遠。

  「光?」逸風、禪贏、荻霍出現在了布羅和那生鐵色亂發男子的面前。逸風看著布羅,「從你陷入了一場失去自我的苦纏開始,自私的陰霾就已經萌芽了,只是你沒有發覺罷了,現在,它已經開花結果了,變成了靈魂中陰暗的觸手,遮住了你的心。」

  「不用你對我說教……」布羅奇怪的看著逸風,「你不也一樣嘛,為了達到目的,一樣不擇手段,只不過你找的藉口很漂亮,遮掩住了醜陋。」

  「算是吧。」逸風微微一笑,「可我不會後悔,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區別。」

  布羅死氣沉沉的眼中波動了一下,緩緩起身,走遠,那背影彷彿幽靈一樣。

  「受傷的人,會變成傷人的獸。」禪贏望著布羅漸漸消失的背影。

  「不用擔心。」逸風笑道,「總有一天,傷疤會消失在那叫懂得的過程中。」

  「你們……」生鐵色亂發的男子終於忍不住開口了,面前這三個人的氣息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墨綠色長發飄飄、俊逸瀟灑一臉笑意的傢伙還好,另外兩個的氣息真的讓人受不了,特別是那高大挺拔、月白色短髮的男人,就像一柄封存很久的利劍猛然出鞘一般,盡情釋放著與生俱來的張揚!

  「你叫什麼,比蒙。」逸風抬手一股氣息沒入了男子胸口,呼吸正常了許多。

  「艾穆。」男子道,「剛從一個叫奧菲拉爾的物質位面來到神界。」

  逸風眼中一閃,他聽過這個名字,依琳告訴過他。
dj0425 發表於 2010-5-19 15:38
第四百零一章 應許密境(十二)

  巫神曼努埃爾的巫靈。精靈神格倫夏爾的滅星弓。獸神塞特的獸魂劍。

  神界最富盛名的三大神器。

  而艾穆正是在奧菲拉爾大陸那薩爾綠洲吸收了獸魂劍,成為桑楠凈土最後的比蒙。

  逸風相信艾穆沒有說謊,因為他也從依琳口中知道了一點關於艾穆的事情。

  入夜。

  山谷中灑落了月光。

  艾穆靠在巖壁上,望著一輪明月,四周靜悄悄的,暗魍和臧風閣的人都分散到了谷裡山脈中,隱藏起了蹤跡。

  「終究,還是來了,父親,我的族人,我差點忘記了我的責任,在那得不到的愛情中。」艾穆眼中閃著晶瑩。

  在月光下,這晶瑩中似乎有一個俏麗的影子,宛如藍色的蘭花悄然綻開。

  「雪蘭……」

  艾穆喃喃的道,「你的選擇是孤獨嗎,那我的選擇,就是這裡。」

  那必須告別、不得不背負的選擇喲。

  多少人等到了月光也黯然,多少人在轉身回眸的時候記起了淡然的往昔。

  「塞特的後人麼……」峭壁上,逸風望著那獨自望月的男人。

  「唉。」逸風嘆了口氣,「一樣的地方,不一樣的人,不知道,那種掙扎,會不會重演。」

  ……

  「你真的決定了?」

  風帶起了逸風的長發,山峰上是決絕,山峰下是茫茫。

  「閣主,我必須要去。」一個強壯的男人站在凸起的巖石上,背對著逸風,倔強的頭髮宛如生冷的鐵絲。

  「既然你決定了。」逸風深深吸了口氣,「那麼塞特,拔劍吧,先過我這一關,如果你連我這關都過不去,你就不用到下面的波希山地去了,因為你有可能沒到獸歷城,就已經死了,就算活著,也絕對拿不到獸魂劍。」

  男人轉過身,鏘的一聲抽出了背後的巨劍。

  ……

  轟!

  山峰抖了一下,然後平平被削去的一塊砸向了山谷。

  鏘。

  塞特將劍插回背後。

  逸風笑了。

  然後,他目送著塞特的背影消失在了山腳下。

  谷裡山脈的風讓人不舒服,逸風凝神而立,眉間,卻在輕顫。

  塞特啊,我的朋友。

  身為臧風閣僅次於我的人,這將是……

  我最後一次看到你了。

  「為什麼要讓他。」

  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逸風身後。是禪贏。

  「既然已經選擇,為什麼要阻攔。」逸風沒有回頭。

  「你是……」禪贏走到逸風身旁,望著塞特消失的方向,「在給他信心吧。」

  「嗯。」逸風輕輕點著頭,「獸魂劍是解開比蒙禁制的希望,作為唯一成神的比蒙,他的肩上,有著不可卸下的宿命……」

  「為什麼不幫他。」禪贏輕聲問。

  「因為我們……也和他一樣啊。」

  ……

  「塞特,你在獸歷城潛伏了漫長的歲月,得到了獸神族的信任,終於拿到了獸魂劍,卻隕落在了那叫奧菲拉爾的大陸,唉,那個物質位面,還真是宿命糾結的地方。」

  逸風一個閃身,從峭壁上消失,出現在艾穆面前,「在看什麼呢?」

  「唔,是月亮。」艾穆吃了一驚,思緒被打斷。

  唰,逸風手中出現了一把兩米多長的巨劍,「知道這怎麼用麼?」

  艾穆愣了愣,「不知道,我都是徒手戰鬥的,靠我的身體。」

  「那種比蒙族的變身嗎?」逸風笑了,「你的前輩,可是放棄了那種辦法喲。」

  「你是說,塞特祖神?」艾穆睜大眼睛。

  「嗯,你的塞特祖神是我很好的朋友,這種巨大的劍,就是他習慣的戰鬥方式,運用好的話,可以擁有斬碎一切的力量。」逸風揮了揮手中巨劍,那粗獷的劍身和他俊逸的身形有點不搭。

  「塞特祖神,是你的朋友?」艾穆有點不敢相信,在他的印象中,逸風並沒有多強,如果這句話是禪贏或者荻霍說出口,他根本不會懷疑。

  「不相信?」逸風臉上始終掛著瀟灑的微笑,「那我就代替你的前輩好好教導教導你吧。」

  猛然間。

  艾穆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見的氣息!

  他甚至覺得,這種強度的氣息根本不可能存在!

  ……

  「這傢伙。」遠處,禪贏皺起眉頭。

  「怎麼了,贏。」璧幽在他身邊柔聲問。

  「沒什麼,一個無聊的人在彌補遺憾罷了。」禪贏轉身離去,「走吧,幽兒,一個剛剛到中位神的傢伙,怎麼也成為不了塞特那樣的強者的。」

  「我倒覺得這小比蒙挺可愛的呢。」璧幽跟上了禪贏,「很單純,也很有膽量,當年塞特在新神域修煉了多久才敢去獸歷城的,你還記得吧,這小傢伙竟然剛來神界就敢踏上他前輩沒有走完的路。」

  「沒有實力,光有膽量是沒用的。」禪贏冷聲道。

  「贏……」璧幽聽到禪贏冷冷的聲音,不覺微微縮了一下,「你釋放了全部的靈魂境界?」

  「嗯。」禪贏看到璧幽有些唯唯諾諾的樣子,聲音重又變得溫柔。

  「很強呢。」璧幽嫵媚一笑,伸手挽住了禪贏的手臂,可她的心底,卻莫名浮現了一絲害怕。

  「你會不會離開我?」璧幽抬起俏臉,望著禪贏。

  「為什麼這樣問。」禪贏輕輕撫弄著她黑色的發絲。

  「因為我感覺,你和逸風,都有些變了。」璧幽低下頭。

  「想多了,幽兒。」禪贏望著北方,「只是,我們那麼年的隱忍和準備到頭了,現在,只等那裡的結果了。」

  「應許密境……」璧幽順著禪贏目光的方向望去。

  ……

  惢漠。

  風依舊呼呼的吹。

  沙也依舊,慢慢的飄。

  不知道這無盡的歲月中,這孕育眾神的土壤裡,那樣的乾涸會不會纏綿到天邊。

  惢漠的最深處,一條幾十米寬的深壑蒼涼橫亙。

  「消失了。」一個渾身包裹在破爛黑袍裡的男子站在深壑邊。

  「拿寺大人。」阿薩走了過來。

  「嗯?」拿寺回頭,露出了他半人半骷髏的臉,好像在阿薩面前,他沒有刻意的遮掩。

  「那條通道叫什麼?」阿薩問。

  「輪迴門。」拿寺沒有隱瞞,「冥尊陛下對深澤說過,當掌握六道的修羅進入後,就是輪迴的開始。」

  「撒加是鑰匙?」阿薩銀色的細眉挑起,眼角的細紋疊在一起。

  「差不多。就是這感覺。」拿寺不由笑了,雖然挺恐怖的。

  驀地,阿薩反應過來了,因為他剛剛才發現,那位新的亡靈大帝,深淵意志終極抉擇的男人,一直都不在!

  「難道……和斯汀有關?」阿薩鼻子抽了一下。

  拿寺沒有回話,一縷沙被吹到他臉上,沙礫順著他右邊的臉滑落,掉進了那只剩一個黑洞的眼眶,遠處,火靈薩莎伏在沙子上,天真的望著藍色的天,豐滿臀部後的那條尾巴不停敲打著沙。

  安靜了好一會,拿寺開口了:「我們走吧,阿薩,輪迴門徹底關閉了。」

  「去哪?」阿薩還在想。

  「原神域。波希山地。獸歷城。」拿寺道,「拿到改變分卷,這就是冥尊陛下給你的任務,輪迴門關閉,我的任務便完成了,順便也幫幫你吧,八音那傢伙,可不是那麼讓人放心的。」

  「八音!」阿薩不由倒抽口涼氣,「這種恐怖的傢伙也來了!我的天啊,我們的冥尊到底要幹什麼,居然連那遠古的兇魔也放出來了……」

  「他早就是冥法執掌了,只是你不知道罷了。」拿寺沒有在意阿薩的反應,抬手一道綠光射向天空,接著一個圓乎乎的綠球出現在他面前的沙地上,不停蹦跶,像是好久沒出來過一樣。

  「路靈。」拿寺看著綠球,「帶路吧,神冥劫之後,我就沒來過了,麻煩你了,尋找到獸神族的氣息。」

  「吱!」綠球叫了一聲。一隻大大的眼睛出現在球體表面,很是搞笑。

  「小可愛!」薩莎從遠處奔了過來,抱起綠球,在她紅色的臉頰上不停摩挲著,搞得綠球不停叫喚。

  「這路上不清凈了。」阿薩撇著嘴。驀地,他看到腳下有一個東西,半掩在沙中。

  「這是……」阿薩蹲下身,「項鏈?」阿薩撿起了那條有些奇怪的項鏈,做工很簡陋,吊墜居然是一枚很舊的金幣。

  「應該是物質位面的貨幣吧。」阿薩端詳著項鏈,想起了自己以前在火希大陸時使用的獸牙錢幣。

  這時,阿薩將金幣翻了一轉,看到了金幣邊沿刻著的幾個字。

  「這什麼文字?」阿薩看不懂了。

  「對不起,我愛你。」薩莎的臉放在了阿薩的肩膀上……

  「你幹嘛啦!」阿薩嚇了一跳,連忙推著薩莎的頭,金幣項鏈掛在他指間不停的晃。

  「咦,撒加,什麼怪名字。」薩莎的大眼睛一直等著金幣上的字。

  「沒想到你還認識奧菲拉爾大陸的文字。」阿薩不再推薩莎了,很快將金幣項鏈收起。「原來是撒加的東西啊,肯定是不小心遺落了,先收著吧,等他出來還給他。」阿薩回頭望著那條深壑。

  ……

  一條一條晶瑩的光線,從同樣晶瑩的天空中落下。

  彷彿晶瑩的雨絲靜止,連接著天與地。

  真美。

  依琳不禁蹲下,輕輕撫摸著腳下流動著晶瑩的地面。

  好光滑的觸感,還有點溫溫的。

  「霧山?」依琳突然發現身邊的霧山不見了,抬頭一看,發現他正站在遠處的一條河邊。河水並不是透明的,也是那種美到靈魂中的晶瑩,好像將鑽石碾碎,然後用水銀混合。

  無數散發著彩光的石頭鋪滿河邊,站在河灘的感覺很像站在了寶石堆上,不過柔美多了,也沒那麼媚俗。

  這美到讓人心動的景色,就是依琳和霧山通過很長很長的晶瑩通道之後,看見的。

  嘩嘩……

  依琳跑到河邊,撥弄著輕輕流動的河水。

  河不寬,也就幾百米,仔細看的話,可以看到河底漂動著的水草。

  這時,水草發出了螢光,慢慢的,水草竟然開花了,一朵一朵,佈滿整個河底,光暈透出,彷彿是在歡迎。

  這開滿河底的花兒,那光,那色彩,動人心魄。

  依琳不禁看呆了。

  「晶河水……水底遮蔽容顏的曼陀羅……美麗背後……藏匿著要命的刺傷……不再開放……這是你們的呢喃……哦……我回來了……王……」霧山斷斷續續的聲音飄進了依琳的耳朵。

  她驚訝的抬頭,只見霧山眼中的睡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爆射而出的精光!

  接著,霧山就像失去意識一般,縱身躍入了河底。

  嘩啦!

  河水驟然沸騰起來!

  陣陣氣場從河面洶湧的浪花中猛地爆發出來,依琳連忙召喚起水元素!

  「怎麼?」

  依琳愣住了。

  這裡居然沒有任何的元素存在!

  啪,依琳向後倒去,跌坐在地。

  水點砸在臉上生疼生疼的,依琳爬了起來,朝後面跑去。跑到了離河水很遠的地方,那氣場的壓力才逐漸減弱,依琳摀住胸口,喘息聲很重。

  又過了好一會兒,水面的翻騰停止了,依琳腳下一軟,再次跌坐在地。

  霧山失去了影蹤,連他散發出來讓自己找到的氣息也沒了,依琳不由害怕起來。

  這裡太陌生了,以她的實力,完全沒有辦法應付,來到惢漠本來就是冒險的事情,如果一路上不是有霧山的話,說真的,依琳沒有一點安全感。

  突然間,依琳察覺不對了。

  一切,和來的時候不一樣了!

  剛進來時,她可以感受到這片天地的晶瑩是流動著的,就像存在著生命的氣息,而現在,一切都太安靜,靜得死氣沉沉!

  「唔!」依琳突然悶哼一聲,雙手摀住了脖子。

  一股無形的壓力幾乎讓她窒息!

  沒有呼吸,意識漸漸模糊,依稀之間,依琳發現自己脖子上的那條項鏈沒有了,那是他送給她的,紀念著他和她第一次的相遇,依琳從來沒有取下來過,就算傷得再重,她也沒有取下來,似乎,這條項鏈已經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沒有辦法分開。

  可是,時間太久了,項鏈開始老化,經歷了這麼多事,再珍惜的東西,也會在不經意間斷裂。

  可她竟然沒有發覺。是無暇顧及了嗎,還是刻意忘記,直到此時,身體處於最難受的時候,她感覺到了,她一直習慣的東西,沒有了。

  就像他一樣。

  明明再次相遇,為什麼還要說再見?

  如果他還在我身邊的話……

  依琳的心突然好痛。

  轟!

  河面整個炸開!

  這一次爆發,比剛剛猛烈了百倍不止!
dj0425 發表於 2010-5-27 10:18
第四百零二章 應許密境(十三)

  依琳倒下了。

  模糊的意識中,她的腦海閃現出了一副畫面。

  獸牙山脈……

  一汪小湖。

  每天晚上,星光都會撒在湖面上。

  兩個人,坐在湖邊,話很少,卻能感受到彼此心的呼吸……

  有一次。

  湖水也像現在這樣炸開。

  他卻在身邊。

  於是,自己很安全,因為他會保護自己,哪怕那時候自己在騙他,還隱瞞著身份。

  咔!

  腳下晶瑩的地面裂開了。

  一個男人擋在了自己身前,雙手握著一把狹長如血的刀,狠命劈下!

  刀氣好凌厲,卻絲毫沒有傷害到自己,反而,那股讓自己呼吸不過來的壓力在漸漸消失……依琳掙紮著坐起,睜開眼睛……

  熟悉的背影,熟悉的黑髮,就像深邃的夜空。

  只是,那時候這頭髮好長,現在卻變短,倔強的像刀。

  地面整個裂開,在那個男人強悍的力量下,然後,刀氣直直衝向河面,斬向了那騰起數百米高的巨浪!

  噗!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斬斷。

  紅色的血薄噴而出,鋪天蓋地的灑向河面。

  河水不再美麗,因為那晶瑩被染紅。

  巨浪倒下了,一個巨大的蛇頭重重砸向河面,然後沉沒。

   ……

  「晶蛇曼陀羅?」

  一片寬闊的草原上,一個大約一百七十多公分的男子停下了腳步,回身望著平原的另一邊。男子棕色的頭髮,臉有點圓,看上去很年輕,單眼皮。草原很大,男子站在上面就像一粒小黑點。

  「這是哪裡。」一個乾涸的聲音傳來,只見一個白髮的枯瘦男子走了過來,晶瑩的草在他腳下不斷枯萎。

  「我曾經住過的地方,風之彩草原,那時候,每天都會有七彩的風從這裡刮過,帶來漫天繽紛的落英。」男子的身材很壯實,胸挺得很直。

  「我不想聽這個。」枯瘦男子站住了,腳下一朵發著彩光的小花才剛剛開就凋謝了。

  「他永遠都是一個表情嗎?」壯實男子深吸了口氣,「王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更像是從遠古走來的惡靈,只存在於無法預知的秘儀中……」他望著枯瘦男子那張蒼白的臉——俊美到了有些嫵媚,卻沒有生氣。

  這個壯實男子,正是雪特,而白髮的枯瘦男子,是斯汀。在惢漠的的那場戰鬥中,他們最先進入了輪迴門,來到應許密境。

  「你說,什麼晶蛇曼陀羅。」斯汀問。

  「守護密境入口的晶神獸。」雪特眼神有點飄忽,「沒想到,它還存在著。」

  「哦,才進來時的那條晶河。」斯汀不再多問,徑直朝前走去,「快點,還有多久才到盡頭。」

  「快了,這裡是密境的中間。」雪特跟上了斯汀的腳步,「在這個地方,由於特殊的力量存在,是不能飛的,更不能用傳送魔法。」

  「所以很討厭。」斯汀的腳步有些僵硬,「這種奇怪的力量,它們在抗拒著我……」斯汀周身散發出了縷縷慘白的氣息,「不,應該是……」斯汀的身影漸行漸遠,以至於他接下來的那句話雪特都沒聽見。

  「是什麼?」雪特跟上了斯汀的腳步,靜靜走在他身後,眼神卻帶著幾分希冀,「晶蛇曼陀羅的氣息也消失了,也許從那個遙遠到有些模糊的時候開始,它就不應該存在,活著還是死去,答案的模樣究竟如何,到了那裡就知道了,一切終會結束,等著我,泉兒……」

  ……

  氣流,狂亂,如空,如迷。

  依琳幾乎睜不開眼睛,當那巨大的晶蛇曼陀羅倒下之時,這片天地似乎波動了一下,像是有什麼被解開了。

  亂亂的發絲垂落,安靜如天涯。他,近在咫尺。寬闊的背擋在面前,靜靜的。

  依琳的心不禁亂了,就像四周凌亂紛紛的一切,那晶瑩碎落滿身,掉在回憶的洞裡,喚起的是什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良久,晶河不再波濤洶湧,淡淡的如水銀般的流著,朝著那遠方迷幻的景緻。

  「你還好吧。」撒加回頭望著依琳,眼神依舊,像寧靜的夜空失去了星光,深邃到了心的深處,若有似無的憂傷纏繞。

  依琳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只能點頭。

  「憶,第幾次見了?」撒加嘴角彎出一道弧線,「現在的你,還要對我說,你是在神界流浪嗎,或者,你要說,這裡封禁的能量不足以將你的神格化為烏有?」

  依琳還是沒法接話……

  撒加身上白光閃過,一件樸素的黑袍穿在身上,袖子捲起,袖口和衣角已經有些破損,看上去像是經歷了許多,就像穿著它的那個男人。

  「保持沉默,還是繼續往前走。」撒加伸出手。

  依琳望著那粗糙的掌紋,心亂到了極點,但她卻什麼想法也沒有,腦子一片空白。霸道的味道,明明那個男人呼吸沉穩到幾乎感覺不到,可依琳還是體味到他身上散發胡來的那種與生俱來的張狂——壓抑著,就像被囚禁的野獸在猛撞著牢籠。

  依琳的心跳得很厲害,都快要蹦出胸口了,她只得將自己的手放在了撒加的手上。然後,她被拉了起來,力量還是霸道的很,可卻透著溫柔。

  「可以放開了嗎?」依琳紅著臉道。在惢漠中,她一直用逸風教給她的幻化之術保持著憶的模樣,目的就是害怕再次遇上撒加,可剛進入應許密境,就遇上了這樣奇怪的事情,差點送了命,還好撒加及時出現,並且救了自己。

  該遇上的還是會遇上,就算逃避,也會不期的相逢……依琳望著那張滄桑了許多的臉,心漸漸恢復了平靜。

  撒加沒有多問,鬆開了手,轉身朝著晶河走去。

  依琳跟著他,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撒加的背影,他穿在身上的那件束腰黑袍很眼熟……那是當年在奧菲拉爾大陸的聖塔中,依琳自己做出的一種樣式,雖然那時手很笨,連繡花都不會,但她就是想為他做點什麼……

  所以,這件黑袍才這樣樸素,這樣簡單,也只有那條銀質腰帶上雕刻的花紋可以點綴一下。

  「不是同一件了。」依琳輕嘆了一聲,「他只記得衣服的樣子,卻忘了衣服只是件衣服,該記住的,是做衣服的人的心。」

  「算了吧。」依琳目光輕輕動了動,「衣還是衣,人卻不是了,失去意義的東西,沒了就沒了吧,就像那條項鏈一樣……」想到這裡,依琳在脖子上摸了摸,望著四周,「這裡很危險,還是跟著他安全一點,而且他也一定會……」

  依琳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保護我的……」

  依琳蹙眉,臻首輕搖,她想起了撒加說過的話:「不管怎樣,我一定會保護你。」物是容易,人非卻難,物是人非,又何必重來?

  兩個人就這樣走著,沿著晶河邊,景色美得動人,無數光影無數流彩從晶瑩的河水上閃過,那光暈浪漫得無以復加。

  沒有並肩,一前一後,沒有說話,誰也不問誰的目的,就是單純的走,時間無聲從他們身邊流過,就像那晶河亙古而來的感傷。

  歲月無聲啊,這玩意,原來真的讓人變化,也讓人害怕。

  ……

  血跡,斑斑點點的留在晶瑩的石板上。

  一隻手伸了出來,那好看的食指在血跡上輕輕沾了一下。

  「很獨特的氣息。」男子將手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多完美的一張臉啊,男子的模樣,彷彿就是這宇宙中最美的神話,就是世間將所有美好頃刻凝結的藝術。

  「應許密境的守護者啊,晶蛇曼陀羅,藏在晶河底那傷人的毒刺啊,你又化為那剎那的美了麼?」

  金色的長發如同迷霧中淺唱的詩,搖擺著勾人的情懷,蕩漾在那湛藍的眼眸中……

  「剎那……」

  男子眼中閃動著光華,那凝神佇立的樣子讓人遐想萬千。

  驀地,他手中出現了炫目的金光!

  然後,一塊華麗的金色令牌從他手中飛出,漂浮在他面前。

  「秩序令……」男子美到極致的手指輕輕從金色令牌鏤刻的紋路中撫摸而過,「如果不是那個至高無上的男人將你送予我,我能進的來嗎?應許密境,這遠古的失落之地,就算是只想目睹你的容顏,都要神魂俱滅麼?」

  男子輕輕蹲下,捧起晶河水,拋灑出去,水銀般的晶瑩飛舞起來,就像那白色的櫻樹花,漫天落下時,那淒艷的軌跡,便是它生命隕落前的唱詩。

  秩序令在空中繞了一圈後,緩緩飛向了男子,男子手掌一翻,將其蓋住,然後金色的光芒從他指間洩出,化為一絲絲的氣息,沒入他的身體。

  過了一會兒,金光消失了,男子收起了秩序令,深深吸了口氣後,自語道:「我的父親啊,掌握宇宙至高秩序的男人,你不覺得悲哀嗎,哪怕你站在秩序之巔,你的血脈依舊要靠秩序令中從遠古留下的力量才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失落的密境中。」

  原來如此,這男子正是炫奐,而他手中的秩序令,是他的父親神皇席瑟給他的。而只有秩序令中蘊含的氣息才可以讓炫奐進入應許密境,以至於不被密境中用於封禁的奇怪力量弄得魂飛魄散。

  秩序令,從遠古開始就不斷吸取宇宙至高法則「秩序」的氣息,所以,它其中的靈力,便可以和密境中的力量相抗衡。

  炫奐轉過頭,望著撒加二人消失的方向,眉間輕輕顫動著,「主宰六道的男人,你終於還是來了,似乎久了一點,讓我等了好久。」

  然後,炫奐邁開腳步,跟著撒加的方向而去。

  ……

  夜了。

  也許是夜,也許不是,反正,在這片充斥五光十色,晶瑩紛紛的天地中,也會天黑,這裡如藍水晶一樣的天,也會變成那落寞的黑……

  黑幕中掛滿了螢光構成的光帶,緩緩流動在天際,將夜空點綴的美輪美奐。

  沒有星,也無月,但依舊美得讓人瞠目結舌。

  一片螢光閃爍的森林,樹的枝椏發出柔和的光,纏繞在一起,樹下是淡黃色的草,同樣發著光,還有一些很美的花鑲嵌在其中,就像一塊大的黃水晶上,被技藝超群的工匠打上了無數寶石的碎屑。

  「想休息嗎?」撒加回頭。

  依琳嚇了一跳,一路上,從晶河到這片樹林,兩個人一直都很安靜,不要說說話了,就連呼吸幾乎都感受不到。

  「嗯。」依琳點點頭。

  唰,一道氣勁從撒加掌中發出,將一塊凹凸不平的巖石削去一半,那碎落的發著螢光的石屑,就像螢火蟲一樣。

  依琳沒有多問,安靜的走到巖石邊,然後同樣安靜的坐下。

  撒加走到一棵樹下,靠著樹幹坐下,血刀插在他身旁,淡淡的嫣紅從刀身上發出來,為這光影迷幻的地方增添了一抹別樣的色彩。

  「你看著我幹嘛?」依琳終於說話了,因為她對面那棵樹下的男人,眼神沒有一刻離開過自己。

  「哦,對不起。」撒加收回了目光,低下頭,地面上是一朵六瓣的小花,淡藍淡藍的,似乎才開放不久。

  然後,兩人又不說話了,依琳斜倚在石面上,粗矮的身材加上破舊的麻布裙,以及她那張有些難看的臉,完全沒有一點吸引力,可是,她依然可以感受到,撒加時不時仍然要看向自己,那目光有些複雜,像是在觀察,又像是在找尋。

  石面很平整,掌心觸摸到上面,依琳不禁有些心亂。

  「他……」依琳的眼神悄悄落在了撒加身上。那張臉變了許多,不像最初相遇時那般俊美,多了風霜,多了滄桑,鬍渣淡淡的,讓這個男人的氣質更加深沉,當然,還有右臉上的那道舊傷疤……

  目光相遇了。

  依琳忙不迭的轉頭,可她的餘光仍然看到了,撒加眼眸中閃過了一道光芒。

  「為什麼……」撒加喃喃的道。

  「什麼為什麼?」依琳沒有再看撒加。

  「你和一個人好像。」撒加抬起頭,眼中分明有一種被強行壓制住的溫度。

  「是嗎?她也像我這樣難看?」依琳笑了一下。

  「不,她很美,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撒加道。

  依琳心中一顫,可面上依舊掛著笑:「那就是你胡說了,不然就是這裡太美,讓你也產生了幻覺。」

  「我說的是眼睛。」撒加盯著依琳。

  「那就更不可能了,呵呵。」依琳只覺撒加的目光盯得自己臉上生疼。

  「真的很像,那種神情……」撒加不自覺的摸著右臉上的傷疤,整個人頓時透出一種深藏許久的傷感。

  依琳的心不覺有點酸酸的,可還是咬了咬牙,強笑道:「神似罷了,你不用多想。」

  撒加沒有回話,只是呆呆的看著血刀,刀身上有一個小小的缺口,讓那種紅也多了殘缺。他陷入了回憶,那神色讓人的心隱隱作痛。

  安靜了好一會,依琳實在受不了這種沉默,於是開口道:「你說的那個人……她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粗啞的聲音傳入耳朵,撒加渾身一震,驀地,他清醒了一些,依琳的聲音比天籟還要動人,而這個叫「憶」的女子,除了神情偶爾相似之外,其實天差地遠。
dj0425 發表於 2010-5-29 10:54
第四百零三章 應許密境(十四)

  「你的豎琴帶著嗎?」撒加沒有回答依琳的問題。

  「豎琴?」依琳有些失望,在她問那個問題時,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既對答案有些期待,卻又從心底深處衍生出了幾分害怕。

  但她,還是想知道答案。

  「嗯。」撒加點點頭,「我說你們相像,也有這個原因,她和你一樣,也會彈琴,而且你們都彈得很好。」

  「哦。」依琳笑了,突然間,她覺得心中的感覺又消失了,就像火苗剛剛燃起就被澆滅,沒有得到答案也許更好,本來已經決定忘記了……依琳心中再次堅定,看撒加的時候也變得自然了許多。

  那更像是,和一個故人相遇,和老朋友談天,可能還有掛念,但也只是雲淡風輕。

  注定的吧……依琳笑著搖頭,關於他的最後一樣東西也不見了,那條項鏈,那枚舊金幣,我和他初次相遇的紀念……這就代表著,我們的緣分,真的已經盡了,不會再續……

  「你笑什麼?」看到依琳的反應,撒加不禁有點奇怪。

  「我在想,是不是該報答你一下。」依琳的語氣很俏皮。

  「報答?」撒加更加奇怪,現在這個叫「憶」的女子和剛剛完全判若兩人。「難道你一直在害怕?在這種地方,害怕也是正常的,哦,我明白了,你說的報答,就是……是的,是的。」撒加自語的很無論次。

  依琳掩口而笑:「是在害怕啦,不過剛剛已經不怕了,真的不怕了。」

  「哦。」撒加不知道依琳這句話不僅是在對他說,其實也是在對她自己說,那是一種對自己的鼓勵,當面對這個帶給她愛和傷害、曾經不顧一切愛過的男人把這句話勇敢說出口時,心中得到的解脫是巨大的。

  「我知道,你救我,又不問我為什麼來這個地方,都是因為你覺得我和那個人很像,其實我都沒有為你做過什麼,也怪不好意思的,這樣好了,我彈琴給你聽,幫你解悶。」依琳拿出了那把金色的豎琴。

  「嗯。」當琴聲響起時,撒加也閉上了眼睛。

  琴聲悠悠,帶著歡快的調子,還有勇敢的決心,這首曲子聽上去很振奮,但撒加卻像在聆聽著回憶……

  ……

  「哦?」

  白底金紋的靴子踏在了柔軟的草上,炫奐站住了。

  「多美的琴聲啊。」炫奐斜靠在樹幹上,雙目微閉,仔細搜尋著那從遠方傳來、悠揚的音符。

  聽了一會兒,炫奐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可惜啊,越美的東西,越禁不起傷害,阿修羅王,你帶著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可以彈奏出如此美妙的琴音……」炫奐修長的手指輕輕抬著下巴,完美的唇線隨著節奏輕輕動著,螢光從枝椏上灑落到身上,華麗的長袍染上了光澤,變得更加高貴。

  ……

  時間匆匆已過數天。

  路途中,撒加和「憶」已經慢慢熟絡起來,兩人已經可以很自然的談笑,這種改變主要來自於「憶」,因為自從那個樹林的夜晚之後,「憶」已經放開了。

  是放開了,不再續的緣,還有不再念的情。

  應許密境中的風景一如既往的美好,兩個人的時光也淡雅而愉快,他們一路走,一路望,一路的日出,一路的黃昏,一路的夜幕,一路的曙光……

  朝朝暮暮,日昇月落。

  曾幾何時,似曾相識。

  不問過往,何必故人。

  依琳很開心,那麼久的日子,那麼久的傷心,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當再次和他回到了這樣的時光後,竟是如此的快樂……

  只是,愛,就像歲月,就像無聲的忘卻,就像與過去翩然輕擦的舞步。原來,不再愛了,才會相互凝望,不再恨了,才會彼此微笑。

  ……

  「你哪裡學來的?」依琳抱腿坐在湖邊,笑看著那赤裸著上身的撒加,此時,他正從湖中走來,渾身濕漉漉的,連那參差不齊的黑髮也失去了倔強,搭在臉上滴答著水。

  晶瑩的藍天中掛著明媚的太陽,陽光落在湖面上,蕩起七彩的光圈。

  這是一片很美的草原,而這面小湖,就是草原中的一處風景。這裡叫風之彩草原,和風暖陽,湖水蕩漾,七彩的落英繽紛,和嫩草花兒渾然成了風的色彩……

  「我和你不一樣。」撒加舉著手中的血刀,刀尖上插著一條肥肥的紅魚,「我不是出生在神界,我是從一個叫奧菲拉爾的物質位面上修成了神格……」說到這裡,撒加表情稍微變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是魔魂……你是從冥界來的……你又沒說實話……」依琳心中不由輕嘆,「唉,我也沒有資格怪你,因為我自己也在說謊,為什麼……現在的一切和那個時候好像,那時我是希麗雅,現在我是憶……」驀然間,依琳心中竟又有些害怕——這條通往應許密境盡頭的路還有多久?還有多遠?這樣的快樂,還有多少次?當我們都到了那裡時,當我們都需要那力量時,我們之間,會不會又是一場傷害?

  「那個時候,我是人類,唔,我從來也沒把自己當神,你知道嗎,憶,人是需要吃東西的,也需要睡覺,我在野外修煉時,肚子常常會餓,哈哈,是餓的很快了,然後我就會去捕捉魔獸,然後烤著吃,就像現在一樣,真懷念啊,那個時候,說真的,我懷念奧菲拉爾的一切,我的父親,我的朋友,還有那些失去的……」撒加一邊烤著魚,一邊說話,可說到這裡時,表情又僵了一下,因為他想起了獸牙山脈,想起了德薩斯新城,想起了依琳,想起了那些消失的面孔,想起了愛,也想起了恨……

  「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過了好一會,撒加才把接下來的這句話說完,然後,他沉默了,默默的翻轉著血刀,默默的看著升起的火,和在火苗中變得焦黃的魚……

  看到撒加的模樣,依琳心底突然產生了一種想法……

  這條路,要是沒有盡頭……

  依琳不敢想了。她怕自己再次動搖。因為已經開始動搖了。

  火繼續燃,魚徹底焦了。

  「我們走吧。」撒加站起身,身上穿著的,還是那件黑袍。

  然後,兩人肩並肩的走在風之彩草原上,走在七彩繽紛的落英中,風輕柔拂過,帶起了他們的發絲和衣襟。

  「這衣服很奇怪,而且很舊了。」依琳走在撒加的左邊,她不想走另一邊,她有點怕看到撒加右臉上的疤。

  「嗯。」撒加沒有多說什麼。

  「是她送給你的?」依琳心中一驚,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會問出這句話。

  撒加猛地轉頭,目光如刀一樣射向依琳!

  依琳嚇了一跳,心中狂跳不已。

  這時,她目光直了!

  那袖子捲起的手臂直直伸向自己,小臂上的纍纍傷疤像刺一樣扎進眼中!

  轟!

  依琳只聽得側面一聲巨響,接著,兇猛的氣流幾乎要把她吹走!

  就在這一剎那,那條堅硬的臂膀摟住了自己的腰,然後,她陷入了一個寬闊的懷抱。

  噗。

  一個轉身後,她聽見了吐血的聲音……

  滾燙的液體落到了她的額頭,她驚訝萬分的抬起頭,只見撒加緊緊將她抱在懷中,嘴角的血還在流!

  「你……」依琳只說得出這一個字。

  「別動。」撒加緊咬牙關,似乎他的後背,正承受著猛烈的攻擊!

  可他的聲音,依然溫柔,血流不止的嘴角,也依然掛著笑意……

  「我會保護你。」

  顫動!

  當撒加說完這句話時,地面開始劇烈的顫動,同時顫動的,還有依琳的心……

  地面的顫動持續了幾十秒後,漸漸平息,緊接著,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真有意思,殺掉曼陀羅的男人居然會被我迦樓羅重傷,王歸來了,我們也該醒了,沒用的曼陀羅啊,用你死去的靈魂,好好看迦樓羅大人怎麼殺死這個逞英雄的護花使者吧。」

  呼。

  一個氣場籠罩了依琳,在她周圍形成了防禦層,撒加鬆開了她,緩緩轉身。

  依琳終於看到了那個說話的男人:身材很瘦,大約一百八十公分左右,穿著黑色的皮甲,一頭衝天黑髮,皮膚也很黑,臉很尖,鷹鉤鼻很尖,一雙三角眼中,綠色的瞳孔正散發著銳利的光芒。

  「晶蛇曼陀羅守護著晶河,你,應該就是守護這裡的傢伙了。」撒加抹去了嘴角的血跡,「看來差不多已經到了密境的中間。」

  「沒錯,沒錯,王說你很聰明,果然分析能力挺強。」鷹鉤鼻哈哈大笑,「不過,在我晶羽迦樓羅看來,你笨得可以了。」他指著處於防禦層中的依琳道:「一個長得這麼難看的女人,也值得你這樣保護,看來我的選擇沒錯,先攻擊她。」

  「卑鄙!」依琳恨恨的道。

  「還有更不幸的呢,小姑娘。」迦樓羅笑得更開心了,「我是不知道弱小如螻蟻一樣的你怎麼進入王的聖地的,但我們的阿修羅王居然會用受傷的身體為你釋放出一個連我的攻擊都無法擊破的防禦層,這下好了,他現在只剩下一半的實力,要戰勝八部晶神中實力很強的我,只剩下死路一條。」

  「八部晶神?」聽到迦樓羅的話,一直在暗中調息的撒加也開口了。

  「不調息了?就算修羅體恢復的速度再快,也只是杯水車薪罷了。」迦樓羅斜睨著撒加。

  「你也很聰明。」撒加活動了一下脖子,「在我看來,你並不卑鄙,面對敵人時,就要徹底消滅,只要把對手打倒,不管用什麼方法都可以。」

  「哈哈,說的好哇。」迦樓羅的鷹鉤鼻笑起來的時候很難看,「為了回報你對我的讚美,我就告訴你好了,八部晶神,是守護王的聖地的歷代晶族中最強的八個人,為了保存我們的靈魂體,我們長期處於休眠狀態,只有當輪迴門開啟的時候,王脈的氣息才能將我們喚醒,可惜啊,有幾個不爭氣的傢伙背叛了我們,不然的話,你們也走不到這裡了。本來在晶葉的蘇美之林,我就想攻擊正在談情說愛的你們,可是,有一股很強的氣息存在,我只有放棄,在晶幻的風之彩草原,我終於找到了機會。」

  「謝謝。我不得不向你說聲謝謝。」撒加笑了,「看起來,你的智慧僅僅限於用卑鄙的方法偷襲對手罷了。」

  「卑鄙?」迦樓羅臉色一變,撒加剛才還說他不卑鄙,現在口風立刻就轉了。

  而一直在聽他們說話的依琳卻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果然是撒加,幾句話就知道了想知道的事情,而且順便還激怒了對手,她本來很擔心撒加的傷勢,可現在看來,這位阿修羅王在冥界一定又有了讓他成長的經歷,智慧比在奧菲拉爾時還要厲害,更加不露聲色。

  於是,依琳放心的坐在了草地上。

  撒加道:「你們那什麼八部晶神,沒剩下幾個了吧,最弱的就是被我殺死的那條大蛇,不過那個時候,他的靈魂應該沒有完全甦醒,不然不會沒有人型,那可能是他剛剛感受到你口中那個『王』的召喚,或者,那個『王』本身也都還沒甦醒,反正不管怎樣,那只是個開始,我算算看……」撒加做出一副思索的表情,迦樓羅則怒目看著他,可眼中竟也帶著幾分好奇,他也想要知道撒加到底能猜出多少。

  「差距要拉回來了……」依琳笑而不語,靜靜看著撒加的「表演」。

  「一條河,一座山,一片樹林,嗯,樹林就是你說的蘇美之林,三個地方,只有一個晶蛇在,守山的不在了,你說的守林子的晶葉也不在了,哎呀,你們一定經歷了很慘的事情,這裡是第四個地方,你們一共八個,理所當然的,這草原就是……就是你說的什麼來著……唔,還有……」撒加摳了摳頭,一副苦苦思索的表情。

  「風之彩草原!應許密境的中央!守護這裡是晶夢!那混蛋背叛了我們!和晶葉一起!你這個笨蛋!」等了半天撒加也沒有說下去,迦樓羅忍不住吼了起來。

  「哦,晶葉和晶夢背叛了你們呀,我知道了。」撒加沖迦樓羅做了個「你很了不起」的手勢,「我想想看,這裡沒有元素氣息,到處瀰漫著一股很奇怪的力量,所以,身為八部晶神的你們,可以感受到別的氣息,而我卻感受不到,你說,蘇美之林裡有一個很強的氣息,有多強?」

  「不說!」迦樓羅氣急敗壞的翻了個白眼。

  「說說嘛。」一向深沉冷酷的撒加居然用上了撒嬌的語氣,依琳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正當迦樓羅怒斥依琳、注意力被吸引的時候——

  撒加動了!

 
dj0425 發表於 2010-6-4 19:24
作者章節編號少了四百零四章
第四百零五章 八部晶神(一)

  虛影!

  當迦樓羅匆匆反應過來時,只能看見撒加的虛影。

  而當肉體清晰被劃破的聲音出現在背後時,迦樓羅手中像把叉子一樣的短劍鐺的一聲掉在草地上。

  「混蛋!」

  迦樓羅身體一矮,單手撐地,另一隻手很快抓起短劍,連續幾個空翻躲到了遠處。

  「什麼!」

  當迦樓羅站定時,他發現撒加居然沒有動,直挺挺的站在原地,雙目緊閉!

  很奇怪!

  對於一個戰士來說,突襲佔得先機後,停手讓對方喘息是大忌!

  「哈哈,起作用了!」迦樓羅嘴角突然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羽樞禁……」迦樓羅後背深可見骨的傷口中血汨汨直冒,疼痛讓他的笑臉有些扭曲,「你以為我真的那麼笨嗎,阿修羅王……」迦樓羅握緊了短劍,朝著撒加走來,「被稱為八部晶神中最會把握時機的男人,我早已將我的絕招隱藏在開始的攻擊中了。」

  「哦不,對你來說,這叫卑鄙吧。」迦樓羅的三角眼中閃著綠光,因為扭曲的笑而皺起的鷹鉤鼻看上去異常陰鶩,他望著雙目緊閉、一動不動、面無表情的撒加,「你太低端了,偷襲只能傷人,而要人命的,是從一開始就步步為營的控制啊!」

  呲!

  迦樓羅的短劍插進了撒加的心口!

  依琳面無血色……

  撒加敗了?還是死了?原來,真正會表演的,是這個八部晶神的迦樓羅!而且,這種表演不需要觀眾,甚至可以讓人覺得他很蠢,但,一旦那隱藏在背後的毒牙咬上對手的喉嚨,就是要命之時!

  羽樞禁——晶羽迦樓羅的絕招,可以無聲無息的破壞對手的中樞神經,當對手毫無察覺的運用靈魂境界時,被其悄悄打入中樞的力量就會起作用,像毒針一樣徹底麻痺中樞神經,進而以極快的速度擴散到整個身體,最後,便是靈魂實體。

  而當靈魂實體也同樣被麻痺時,靈魂境界就徹底被封禁——這就是羽樞禁真正可怕的地方!

  因為失去了靈魂境界的力量,就算你是冥帝,你是主神,一樣是一隻沒了尖牙利爪的老虎,於是撒加倒下了,直挺挺的倒下。

  接著,迦樓羅朝渾身發抖的依琳走去。

  ……

  斯汀停下了。僵硬的轉身。妖冶的細眉緊緊皺起。

  他又怎麼了……雪特心中一顫,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斯汀一有動作,他的心裡就特別緊張……

  也許是另有目的,也許是害怕斯汀,反正,雪特從進入這片黑色的土地時,就開始表現的極不自然。

  回望了一會兒,斯汀轉過身對雪特道:「這裡,為什麼不一樣。」

  「哦。」雪特露出一絲笑容,「這裡是應許密境最後的一境了。」

  斯汀開始有些煩躁的表情消失了,靜靜的看著雪特,意思是叫他說清楚。

  「應許密境共有八境。」經過這麼多天的相處,雪特也明白斯汀的意思,「從一進入密境的晶河,到厚土之山,蘇美之林,風之彩草原……」

  「我不想知道這些。」斯汀打斷了雪特,「我只想知道這裡為什麼不一樣。」

  「這裡叫黑白交界。」雪特笑了一下,「應許密境的第八境,過了黑白交界,就是密境的盡頭,輪迴天。」

  斯汀轉過身,朝著這片黑土遠方那虛幻的輪廓走去,腳下黑色的土壤像黑晶一樣,黑光繚繞的周圍,是無數巨大的灰色石柱,石柱依然透著晶光,表面雕刻著奇怪而神秘的符號。

  斯汀的背影漸漸隱沒在黑光中,也隱沒在了雪特的視線中。

  這一次,他沒有跟著斯汀,站在原地,呼吸變得深沉。

  「輪迴天了……」雪特抬起臉,望著遠處的天空,「那斷魂的景緻,是否還在,你的魂,是否還在,我們的心,經歷了輪迴的變遷,是否還在……等著我,泉兒,為了見你一面,我早已,什麼都舍棄了……」

  ……

  高塔。

  黑色的光,金色的芒,交織在一起,像是混合的迷霧一般,將這座高塔遮蔽,只能看見隱約模糊的輪廓。

  塔尖。一個渾身淹沒在晶光中的人影扶著欄杆。

  「王……」一個身材強壯的男人走到人影背後,鞠了一躬後直起身。

  人影沒有回頭。

  「他們已經到了黑白交界。」男人大約有一米九,一身銀甲,帶著個半黑半白的面具,頭髮也是一半黑一半白。

  「你想說什麼,封心。」人影開口了。

  「背叛我們的人回來了,還帶著那從遠古就妄圖吞噬晶的惡靈。」叫「封心」的男人緩緩道,「他們還帶著晶的聖獸,如此一來,到這裡只是時間問題。」

  「你想怎樣?」人影問。

  「請王讓我回到黑白交界,去殺了他們。」封心躬身道。

  人影安靜了一會,開口道:「晶霧啊,作為八部晶神中最強的男人,現在你必須守在這裡,在那至高的混亂和秩序碰撞的瞬間,我們已失去了往日的輝煌,就連你們,從遠古開始就把靈魂獻祭給輪迴的晶族最強者,也只剩下了你和迦樓羅兩個……」

  「可是,王,如果他們來到這裡,那個惡靈……」封心從面具透出的眼神中帶著幾分焦慮。

  「不必驚慌。」人影擺擺手,「保持鎮定,你想重蹈曼陀羅的覆轍麼?」

  封心深深吸了口氣,不再說話。

  「迦樓羅已經把她帶來了……」人影沉聲道,「擁有著蒂蝕的血脈,還有隱藏著蒂蝕一半力量的秩序令,如果……」

  人影沒有繼續說下去,封心的眼中卻精光爆射。

  「所以,封心,守在這裡,靜靜等所有的貪婪者來到,等著那復仇的時刻來臨。」人影望著高塔之下。

  ……

  七彩的風,從晶瑩的草原上刮過,帶起了紛紛落英,天空溫柔的光線落下,編織成了那眼波如絲的細膩。

  是誰的眼神,勾動著回憶的索,又是誰的傾城,撫弄著滄桑的胸膛,遺忘麼,還是不忘?

  一把紅色長刀謝謝插在撒加身旁,兩指來寬的刀身劇烈顫抖著,發出嗡嗡的鳴叫。

  「很一般啊……」

  隨著這溫柔的聲音響起,一片金色的光籠罩了血刀,然後血刀因為感受不到撒加靈魂氣息而驚慌的表現消失了,似乎那片金光在安撫著它。

  「難怪你會輸。」炫奐站在撒加身旁,低頭看著撒加,「用這種品級的武器,玷污了你修羅的榮耀。」

  「是念舊麼?」炫奐眼神一動,「你難道不知道,你的靈魂伸深處,有一股力量在壓抑著怒吼,就像從遠古開始,那一脈相承的張揚和痴狂……」

  風吹動著炫奐金色柔軟的發絲,彩色的螢光落在髮梢,點綴著華美。

  「算了。」炫奐輕聲道,「還要靠你進入那裡,幫幫你吧。」說罷,炫奐抬起手,五指一張。

  籠罩著血刀的金光失去了柔和,流動的軌跡瞬間變得銳利,就像一把把金色的刀一樣圍著血刀不停切割!

  咔……

  血刀碎了,傾然倒下。

  一地零落的碎片。

  驀地。就算血刀碎裂的瞬間。一股龐然的氣息以撒加為中心,擴散開來!

  炫奐驚了一下,那氣息的強度幾乎讓他失態!他感覺到了撒加靈魂中藏著的力量,卻沒有想到這力量如此之強,也爆發得如此之快!

  金發狂舞,氣流如刀,炫奐置身於這片氣息中,只感覺面部皮膚被割得生疼!

  突然,一道黑氣從撒加的額前直衝而起,在五十多米的高空中高速旋轉。

  「這是什麼!」炫奐再次一驚,只見那道黑氣不停向外爆發著氣勁,凌厲無比。

  轟!

  一聲巨響,差不多兩米長的黑氣猛地變長,直直轟向地面,那劇烈的氣息和極速的旋轉,已經讓它成為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

  炫奐面色大變,強烈的金光從身上四射而出,卻依然擋不住那些黑色氣勁,炫奐覺得那道黑氣就像一個霸氣十足的君主,必須臣服於它,不然就支離破碎!

  不得已,炫奐只得拿出秩序令,運用起裡面的靈力,足足幾分鐘過去了,他才好不容易喘過氣來,然後一道金光從秩序令中射出,捲上了炫奐的身體,帶著他離開了這裡。

  那道黑氣似乎發現了炫奐的離開,就像暴怒一般,旋轉速度變得更加猛烈!

  幾秒鐘後,一股最強的氣勁從黑氣中爆發出來,化為一片極強的黑光,像一個半圓形的罩子般,覆蓋了這裡……

  晶瑩的花碎了,柔嫩的草斷了,發光的泥土漫天飄飛,一切,這方圓數十里美好的一切頃刻間成為一片枯土!

  風不再多彩,落英也消逝,枯土之上,是瘖啞黯然的天空,還有——

  一柄長槍!

  黝黑的槍身大約兩米多長,毫無光澤,看上去有些沉重,槍頭異常尖利,槍柄上類似於圖騰的鏤刻花紋已經被磨得平整,槍尖上還有絲絲血紋,像是已經擦不掉了,被深深印在上面。

  這是一柄並不華麗的長槍,至少和奧菲拉爾大陸上那些騎士的龍槍相比簡陋了太多,可是,此時,這柄長槍卻像一個皇者般俯瞰著地面!

  它彷彿有眼睛,眼神中透著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捨我其誰、傲然天下!

  長槍靜靜的停留在空中,過了很久,天空中的雲才緩緩聚攏過來,一縷陽光偷偷從雲層後射出,落在了它身上……

  槍柄的紋路差不多已經被使用者的手給磨平了,槍尖上的血跡早已浸入,變成了絲絲紅紋,像是經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

  「強行覺醒了嗎?」一個透明的身影出現在長槍身旁,雖然模樣很虛幻,但那孤傲的氣質和長槍如出一轍。

  長槍看到這個透明的身影,凝然不動的槍身猛地顫抖起來,發出陣陣鳴叫,就像久別重逢,就像委屈的訴說……

  「好了。」身影輕輕撫摸著槍身,即使他的手根本感覺不到那曾經如此熟悉的觸感。

  長槍在身影的撫慰下,漸漸平靜。

  「還是不滿意啊,你這傢伙。」身影似乎感受到了長槍的情緒,笑道:「可你認同地上那小子了吧,就像我認同他一樣……」說到這裡,長槍又晃了晃,身影拍了它一下,「好了,別嘴硬了,如果你不認同他,又怎麼會衝破我的禁止,漫長的時間啊,再次出現一個能達到元器焚天槍的要求的男人,我們都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元器焚天!

  那這個靈魂體……

  西戒!第一位阿修羅王,最強的修羅傳說——西戒!!

  「撒加啊……」已經是靈魂體的西戒望著被焦黑泥土半掩的撒加,不由嘆道:「如果不是我一直在你的靈魂中,又怎麼能感受到你的想法,我果真沒有看錯你,也難怪,焚天會直接承認你……」

  西戒說完這些話,深深看了撒加一眼後,化為一道光,沒入了焚天的槍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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