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千古風流談笑間 作者:花殘劍 (連載中)

walter727 2010-6-3 17:52: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9 67136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0 09:16
第二十二卷 封侯拜將安自處
第一章兩軍對壘

諸葛文傑笑而不答,反問道:“若然死守巽風城,諸位的策略是……”

柳凝濤脫口便道:“遼軍遠道而來,糧草不濟,眼下非麥收季節,我軍只需堅壁清野、以逸代勞,將軍即攻不下巽風城,又掠奪不到糧草軍資,用不了十幾天,全軍必不戰自潰。”

張勁宏神色凝重,沉聲道:“遼軍有太清虎符在手,邊關將士或被調離駐地,或以身殉國,遼軍的運輸線必暢通無阻,後勤保障決不成問題,欲待對方糧盡怕是遙遙無期。”

劉清平苦笑道:“遼軍四十萬,就算守個一年半載也休想殺盡。”

朱順武怒道:“戰亦不能,守亦不能,莫非要我們坐以待斃。”

龍菲芸眼睛明亮起來,沉聲道:“各位叔叔覺不覺得,如今巽風城的情況似曾相識,只不過攻守易主,防禦的一方變成了我們。”

張勁宏喃喃道:“似曾相識……攻守易主……啊!幽州大戰。”

龍菲芸正色道:“二十年前,聖上御駕親征,揮師北伐,易州、涿州、順州、薊州先後歸附,但叫幽州一破,燕雲十六州旦夕可下。是時二十萬朝廷軍、十萬天極軍輪番圍攻,韓德讓、耶律學古率眾死守,我方久攻不下……”

秦懷玉失聲道:“你……你的意思是仿效遼軍當年的做法,暫時堅守不出,待得援軍趕至,來個裡應外合,一舉擊潰對手!”

龍菲芸油然道:“沒錯,只要設法知會周邊藩鎮,請各節度使率麾下兵馬襲擊遼軍後方,巽風城之圍頃刻可解。”

諸葛文傑輕搖羽扇,淡淡道:“龍堂主且莫忘記,昔日指揮幽州大戰、一舉擊潰朝廷軍正是耶律斜軫。”

龍菲芸現出絲充滿自信的笑意,胸有成竹的道:“兵者,詭道也。雖說我軍故伎重施,用耶律斜軫的計謀對付他自己,但只要稍加變化,未必就不能成功。”

張勁宏附和道:“對,今時不同往日,幽州被圍時,方圓數百里之地盡為我軍所得,是名副其實的孤城。而遼兵得以孤軍深入,直抵關中腹地,全仗太清虎符蒙蔽各藩鎮駐軍,請教主派出信使知會晉州、慶州、渭州、秦州、河中等地,召集朝廷兵馬四面合圍,任他耶律斜軫智計通天也插翅難飛。”

眾人紛紛稱是,一片叫好聲中,任逍遙竟忽略了欲言又止的諸葛文傑。



翌日,耶律斜軫親率遼軍四十萬兵臨城下。

耶律斜軫今年五十三歲,身形雄偉如山,擁有一副契丹人經得起塞外風寒的強健體魄,他生就一副紫膛臉,短髯如戟、連鬢接唇,長髮披散兩肩,雙目深遂、神光內蘊整個人自有一股威懾眾生難以言述的逼人氣勢,此時他正以充滿殺氣的眼神凝注往著巽風城,精芒爍閃、熠熠生輝,似已預見天極軍軍望風披靡,在他統領的無敵雄師下崩潰敗亡。

身旁的副帥耶律奚底比他年輕十歲,臉如鐵鑄,鋼箍環額,鷹鉤鼻豐隆高挺,兩額高而露骨,眼眶深深凹陷下去,相貌讓人不敢恭違,但濃密的眉毛下那雙鷹隼般銳利、似若洞悉一切的眼睛,卻有種望之生畏的駭異感覺。

位於耶律斜軫身後的是他心腹蕭天佐,亦即昨晚統率五萬先鋒部隊、險些攻破北門的前軍大將,此人五短身裁,比任何人都要矮上半截,散發披肩,腰板挺直,銅鈴般的巨目閃閃有神,可謂相格獨特,大風刮來,吹得他衣衫獵獵,烏黑的長髮隨風拂舞,形相更顯威猛無儔。

天極軍三軍掛孝,鬥志昂揚,“報仇雪恨”“保家衛國”的旌旗插滿城頭。

任逍遙頭戴戰盔,肩披白袍,褲誇垂曳,按劍直立,自有一股君臨天下的英雄氣概,英偉無匹的外表下似蘊藏著無有窮盡的內涵。身側的秦懷玉、張勁宏、朱順武等雖體型標悍,高大威武,但和他比起來只能是襯托鮮花的綠葉。

這不光緣自任逍遙獨特的形相氣質,更因為他穩立如山、淵亭嶽峙的雄健姿態和充盈著強大鬥志的銳利眼神,及其從頭到腳乃至身體任何部位傳遞出來的強大信心,構築成哪怕連心肺也掏出來給你看的強大感染力。

此時的他不單單是以前那個名動九城的風流盜俠,更是十萬天極軍的最高統帥,就像天神一般受到全城軍民尊敬和崇拜。

三通鼓畢,任逍遙驀地戟指喝道:“耶律斜軫,宋遼兩國十幾年未起戰端,你勾結絕殺,以卑劣手段殺害龍教主在先,興兵犯境,擅自攻打巽風城在後,究竟意欲何為!”他並沒有蓄意提高聲線,仍是字字清晰,氣脈悠長,四十萬遼軍聽得清清楚楚,莫不暗自驚凜。

耶律斜軫仰天大笑道:“意欲何為?哈哈哈,宋朝皇帝整頓軍備,意欲北伐,消息早已傳到上京,我不過來個先下手為強,這也值得任教主大驚小怪?至於龍吟嘯嘛,哼!誰叫他是宋朝皇帝的左膀右臂,誰叫他是我們遼國的心腹大患,本王不找人除去他,難道還由著他率天極軍攻打我朝嗎?”

聽得耶律斜軫親口承認,天極教眾人莫不義憤填膺。

秦懷玉大罵道:“耶律斜軫,你個膽小如鼠的無恥之徒,枉你自稱百戰百勝,卻不敢與教主統率的天極軍正面交鋒,你……你……咳咳咳!”他咬牙切齒,怒不可遏,竟至觸動內傷,一口氣險些沒喘上來。

任逍遙示意秦襄扶乃父回去休息,秦懷玉卻擺擺手,怒斥道:“教主雖龍馭歸天,但本教基業猶在。弟兄們,不要放跑一個遼兵,為教主報仇雪恨!”

三軍齊聲呐喊,喊叫聲像潮水般往敵陣鞭撻,士氣昂揚沸騰至極點。

耶律斜軫大笑數聲,寒聲道:“沒有龍吟嘯指揮,你們天極教就是群不折不扣的烏合之眾,昨晚若非聽雨軒門客來得快,宋朝皇帝引以為傲的天下第一堅城就是咱大遼的啦。”

秦懷玉被他說中痛處,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半晌答不出話來。

任逍遙冷冷道:“說起昨晚,我還真得多謝耶律大王,知道本教兵馬近幾年缺乏實戰演練,就白白送上大批兵士讓我們虐殺,哈哈哈……慚愧啊慚愧,今早計點屍身,也就五千來具,實在有負耶律大王美意。”雙方尚未正式交鋒,便即展開唇槍舌戰,足見形勢之緊張。

遼軍將士問言莫不心頭震顫、志氣被奪,今番與絕殺聯手,本待裡應外合,旦夕之間拿下巽風城,接著揮師東進,半月內直抵卞京,豈知絕殺陰謀敗落,恨天率眾逃得不知所蹤,只能強行攻城。昨晚精心擬定的夜襲計畫本萬無一失,半途卻殺出個天極教信任教主任逍遙,以致功敗垂成。看來偷襲卞京、一舉覆滅大宋的如意算盤再也打不響,就連眼前的巽風城都未必攻得下來。

耶律斜軫似對任逍遙的諷刺漫不在乎,鎮定自若的笑道:“任教主無須客氣,到是本王還有份大禮,請您務必笑納。”說罷,微一揚手,身旁近衛立時將四名五花大綁的漢子推到陣前。

這回輪到任逍遙等天極教首腦大吃一驚,這幾名漢子不是別人,正是昨晚派去慶州、渭州、秦州、河中等地請求支援的信使!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0 09:16
第二章攻守大戰

任逍遙追悔莫及,耶律斜軫何等人物,豈會想不到天極教的求援舉動。

龍菲芸、秦懷玉、張勁宏、柳凝濤、朱順武、劉清平、秦天羽等知情者個個愣立城頭,面如土色,周圍將士受到他們的感染,恐懼和絕望像瘟疫般散播開去。

秦懷玉拉過任逍遙,壓低聲音道:“教主,現在怎麼辦?”

任逍遙頭皮發麻,臉上血色盡褪,瞥身旁的張風一眼,目光重投城外,低聲道:“唉,悔不聽諸葛先生相勸……快,讓張風速去相請。”

話尤未落,身後倏地南宮不敗爽朗的笑聲。

眾人愕然回頭,但見南宮不敗、諸葛文傑快步走上城樓,身後十幾名門客則架著五個衣衫襤褸的尋常百姓,當著遼國大軍的面依次排開。

任逍遙正自詫異,諸葛文傑悄悄將三個錦囊塞給龍菲芸,同時朝自己使個眼色,示意不要多說話,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任逍遙依言而行,神態自若的轉過身去,拱手向南宮不敗施禮,後者微微一笑,朗聲道:“貴教提供的情報果然準確,盤踞城內的遼軍奸細已被我等一網打盡,這五人乃其中主犯,請任教主發落。”他雄沉渾厚的聲音以上等內力送出,方圓十數裡遠近皆聞。

任逍遙立刻配合,高嚷道:“聽雨軒行事果然快如電、疾如風,不到一個時辰就把這群“釘子”清理得乾乾淨淨,佩服!佩服!”他的語調言辭雖然做作,喜悅確是發自真心。諸葛文傑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計策恁地高明,信使被殺可以再派,奸細遭擒卻是對方無法彌補的損失。

耶律斜軫冷笑道:“任逍遙啊任逍遙,你讓手下隨意抓幾個百姓,就想嚇唬本王?哼!白日做夢。”他對中原武林所知甚少,豈能想到南宮不敗麾下有個智計韜略毫不遜色于自己的諸葛文傑,派往巽風城的奸細固然是他千挑萬選的遼兵精銳,但只要諸葛文傑略施小計,輕而易舉的便能手到擒來。

南宮不敗打個手勢,南宮天闊立刻大步上前,抓住其中一名“百姓”的衣領,將其高舉過頂,大喝道:“來,和你主子打個招呼,說不定爺一時高興,就把你給放咯。”

那名百姓立刻哭喊道:“大王,我是蒲奴寧啊,求求……”

耶律斜軫臉上震動的神情一閃即逝,猛地取過弓矢,搭上狼牙雕翎,“颼”的一聲朝蒲奴寧射去。

南宮天闊知他欲殺人滅口,叫聲:“不好!”羽箭已到前方,疾風勁急,來勢奇快,心知若是低頭閃避,固然能保蒲奴寧無恙,但身後之人必定難逃厄運,當下左手伸出二指,看准長箭來勢,在箭上身上一撥,那箭斜斜的落下城頭。

任逍遙大怒,心忖兩軍對壘之計暗箭傷人,還真以為我天極教怕了你了。當下猿臂伸屈,連發三矢,射向耶律斜軫的大纛。

大纛迎風招展,上懸的南院大王的王旗,在千軍萬馬之中顯得十分威武,若被任逍遙射斷,後果可想而知。

耶律斜軫自幼得名師傳授且久經戰爭,自詡弓箭之技,天下無雙,豈會怕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兒,亦是三箭射出。

刺耳的破空聲中,六枝羽箭先後相交,竟出人意料的斷成十二截且幾乎落在同一地方,看得兩軍將士瞠目結舌。

短暫的靜寂後,全場爆起震天價的喝采聲,任逍遙固然向世人展示出他卓越的神箭絕技,警告對方不要輕舉妄動,耶律斜軫卻鬧了個灰頭土臉、面上無光,他縱橫韁場數十載,戰無不勝,所向睥睨,向來只把龍吟嘯當成自己的唯一勁敵,龍吟嘯即死,他本以為從此高枕無憂,豈料半道竟殺出個任逍遙!昨晚夜襲時,此人竟能指揮若定、臨危不亂,足見其運籌帷幄之才,今日兩軍交鋒,無論是起初的唇槍舌戰還是方才的劍術比拼,任逍遙都絲毫不遜於自己,看來若不儘快除去此人,日後必成心腹大患!

耶律斜軫淡淡道:“任教主,你我雙方交換俘虜,如何?”

任逍遙心念微動,欣然道:“好,以多換少,值!”言下之意是我天極教弟兄的性命比你們遼軍可金貴的多。

耶律斜軫淡淡一笑,不以為杵,暗裡著自思量著怎生振奮軍心。

任逍遙向左右道:“鬆綁,放他們下去。”眾軍校依言行事,取過數條長索,縛在的眾奸細腰間,將他們一一縋到城下,又把遼軍放歸的四名信使拉回城頭。

蕭天佐引著眾奸細來到耶律斜軫跟前,稟報城中情況,耶律斜軫卻問也不問,臉色一沉,大喝道:“拿下去砍了!”

蕭天佐問言一呆,愕然道:“砍……砍了?”

耶律斜軫極不耐煩的揮揮手,身旁衛士早將眾奸細拉開,當場斬下首級,呈將上來,諸將皆自詫異,連天極軍也看得大惑不解。

耶律斜軫朗聲道:“我既把他們蒲奴寧換回來,卻又當場斬首,你們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是也不是?”

諸將一齊躬身道:“請大王賜示。”

耶律斜軫肅容道:“本王身為三軍統率,自當愛護每一名將士的性命,眼見麾下兵卒落入敵手,豈能視若無睹,不予相救?蒲奴寧等失機被擒,即完不成探察任務,更墜我大遼顏面,是否當斬?”

諸將盡皆拜伏,齊聲道:“大王聖明,我等必誓死效忠。”霎時士氣陡增,鬥志昂揚,恨不得立時登城作戰。

任逍遙猛地發覺中計,有如大夢初醒般一震道:“不好,耶律斜軫要……”

話由未落,遼軍吹起進攻號角!

“咚!咚!咚!”有節奏的鼓音配合士卒踏足前進、整齊劃一的步履聲響,頃刻間震徹四方,對把守城池的天極軍造成極大的壓力。四十萬遼兵分成三軍,全線推進,前方數排是矛盾手,接著是刀箭手和騎兵,以鼎盛的軍容,昂揚的士氣,氣勢洶洶朝巽風城殺來。城外喊殺連天、旌旗飄揚,只其威勢足令人生出不戰自潰,無法與之抗衡的膽怯心理。

眼看即將進入天極軍的攻擊範圍,遼兵前進的步伐忽然停歇,前鋒軍來到距城八百步處驟然立定,列成五排的長方形陣勢,前排是二百多輛專擋箭矢的鐵牌豎車,每輛車後隱著十多名箭手,只要再推進稍許,便可以從豎高達兩丈的大鐵板後往城頭髮箭,掩護其他人的進攻。往後是攜帶雲梯的矛盾兵,長槍手,負責登城作戰,兩支各達三萬人的重裝騎兵則往戰陣左右兩端,成為護翼,再度生出另一種使人感到遼軍訓練有素,上下齊心的威脅力。

城牆上的天極軍倒底訓練有素,非但絲毫不亂,且個個摩拳擦掌,各執滾木、擂石、糠枇、烈油,只待遼兵進入射程,立刻予以狂風暴雨的毀滅性的打擊。

戰鼓再起,聲勢撼天,馬蹄人足踏地之音震撼大地,遼兵中軍開始向兩側疾速移動,顯然耶律斜軫仰仗兵多,準備將戰線拉長,以此減弱守軍的局部防禦力。

大戰一觸即發,天極軍眾將士鼓足氣力,準備迎敵,豈知遼軍的行動竟又驟然停歇,憋得他們個個面紅耳赤,有力亦無處施展。

任逍遙大惑不解,耶律斜軫什麼意思,停停打打,打打停停,難不成又在耍什麼陰謀詭計。

諸葛文傑當先醒悟,失聲道:“不好,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這是在消磨我們的士氣。”

敵陣戰號三度響起,瞬間將他的話語壓將下去,兩步盾手飛步上前,前一排長盾往地,後一排盾手往上斜舉,形成上下兩重盾牌陣,保護即將沖陣的遼兵。

果如諸葛文傑所料,三通鼓畢,天極軍積蓄的高昂士氣早在耶律斜軫的精心策劃下消失的一乾二淨,待得遼軍真正發動總攻時,數萬守城將士已大半臉如土色,內生怯意。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0 09:17
第三章 戮力同心

耶律斜軫“呼”的揚起長槍,大喝道:“大遼的勇士們,沖啊!”

四十萬遼軍齊聲呼喝,開始向衝擊傳說中牢不可破的巽風城。

攻城戰的第一步是“越壕”,只有成功越過護城河,大量的攻城器械和前鋒軍才有機會接近城牆,否則像昨晚那樣單靠橫架雲梯越過溝壑,效率既慢,又易被守軍化解。

遼軍最擅平原作戰,攻城本非其長,但耶律斜軫乃大遼戰神,自幼熟讀兵書,久經戰陣,戰事開始立即截斷護城河的水源,採取“塞其水源,淺其閘口”之法,待其水淺後,再囊土運石,以裝滿土石的車子直接推入壕中,“填壕”後是“接城”戰,“木驢”在這種情況下是必備之物。木驢為四輪大車,頂部是尖斜形像屋脊似的巨木,不怕弓矢,亦不懼石擊,且蒙著藥制牛皮,不容易燃燒,其下可隱藏近百戰士,在掩護攻城具有奇效。

接近城牆,就是各式攻城工具派上用場的時刻,飛樓、撞車、登城車、釣堞車、火車、高樓、雲梯和衝擊城門的巨型檑木,都以雷霆萬鈞之勢,攀城、撞牆、擊門,務要登上城頭,並在城上站穩陣腳,再逐步擴大突破口,消耗敵人的意志。

耶律斜軫巧施妙計,將天極軍高昂的士氣消弭於無形,五千名敢死隊趁機駕起雲梯,四面八方的爬向城頭,務要拖住守軍,為工事兵填平護城河贏得時間。

天極軍不愧為精銳之師,短暫的趁機後,很快回復過來,登時矢下如雨,石落似雹,紛紛向城外遼軍打去。朱順武、劉清平各自指揮士卒,每八人合持一條大木,將雲梯推開城牆;柳凝濤、秦天羽調動千鈞弩、投石機不斷發射,專門招呼對方的攻城器械。

遼兵戰力旺盛,行動迅速,趁著天極軍起初的些許懈怠,竟有數百名勇士搶先攻上城頭,耶律奚底一聲令下,麾下三千精銳步卒立即爭相前沖,蟻附攀援,欲待擴大戰果,猛聽得城中梆子聲急,女牆後閃出一隊弓箭手——不,準確的說應該是神弩營。神弩營乃龍吟嘯生前從十萬天極軍中精心挑選的擅射勁卒組成的王牌部隊,人數僅只八百,但個個百步穿楊、箭無虛發,登時迫得大遼援軍無法上前,接著又搶出一隊手舉火把的兵士,開始焚燒雲梯。

城上城下大呼聲中,城頭閃出一隊勇壯漢子,各執長劍利刃,向爬上城牆的蒙古兵攻去。這隊漢子不穿天極軍服飾,有的衣衫襤褸,有的面相猙獰,攻殺之際也毫無隊形,但均各身手矯捷,武功了得。攻上城頭的大遼兵將都是軍中勇士,近身搏都少說也能以一敵三,但遇上這隊漢子,三個打一個仍非對手,眨眼間功夫,即被一一殺敗,或橫屍城頭,或碎骨牆下。

蕭天佐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失聲道:“大王,對方……對方這是故意放敢死隊上城,然後聚而殲之啊。”

耶律斜軫神色凝重,喃喃道:“嗯,看來是我小覷天極……咦,這人是誰?”

左右順著他所指方位望去,但見城頭一白髮老翁尤其威猛,手中一把黑漆漆的玄色長劍看似毫不起眼,斬起敵兵來卻比砍瓜切菜還要容易,但叫天極軍有人受厄,立即縱身過去奮力解圍,身影到處,遼軍兵將無不披靡,猶如虎入羊群。

蕭天佐見這老翁如此英勇,不由得呆了半晌,歎道:“末將征戰多年,從未見過這等高手,想必定是中原武林赫赫有名的前輩耆宿。”

隨軍參謀土金秀插言道:“蕭將軍說的沒錯,此人乃中原武林盟前任盟主、天下第一高手獨孤宇。”

耶律斜軫大驚道:“原來是他!怪不得……怪不得……”

此時城頭上數百名遼兵已給殺得沒剩幾個,只有最勇悍的三名隊長手持矛盾,兀自在城垛子旁負隅死戰。耶律奚底大怒,命副將吹起角號,親率大隊攻城,想將三名隊長接應下來。

獨孤宇大踏步上前,當先一名隊長挺矛刺去,獨孤宇不閃不避,巨厥劍向前一送,跟著左足飛出,踢在另一名隊長的盾牌之上。獨孤宇內功何等之高,當今天下他認第二,誰還敢認第一,勁力到處兩名隊長立時慘呼著墜下城樓,筋斷骨折而死,巨厥劍去勢猶自未衰,竟將隨後殺到的第三名隊長生生劈成兩截。

獨孤宇縱聲長嘯道:“爾等蠻夷聽著,巽風城全城軍民戮力同心,共抗外敵,若不急速退兵,管教你這幾十萬遼兵死無葬身之地!”這幾句話說的是契丹語,中氣充沛,一字一句送向城下。城牆既高,與耶律斜軫所在的中軍相距又遠,但這幾句話周圍將校卻俱都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相顧失色。

耶律斜軫驚怒交加,急命前軍加緊填埋溝壕,奈何巽風城修築之初目的便在於抵擋外寇、拱衛關中,修築護城河的同時開鑿多處水源,位置極其隱秘,遼軍連堵帶塞,始終不得其法,只能依靠沙石泥土強行填埋,進度自然快不起來。

虧得耶律奚底悍勇無匹,甘冒漫天箭矢,指揮填壕,遼軍在付出近三萬人的慘重代價後,終於將城門兩側約十幾丈寬的護城河填平。

耶律斜軫即命大將韓匡嗣、劉黑達各領五萬兵馬分襲東西兩門,藉以牽制青龍堂、朱雀堂主力,蕭天佐則引大批刀盾手配合木驢、鐵車、飛樓、釣堞等大型攻城器械展開衝擊。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0 09:17
第四章 道高一尺

這一戰殺得日月無光、天昏地暗,箭矢和投石似飛蝗般於城內城外彼此交投,不住添加為這無情戰事犧牲的亡魂,雙方都很清楚,仁慈和憐憫在這兩軍交鋒的殺場中完全沒有容身之所。誰狠,誰毒,誰辣誰才能活下去!

耶律斜軫訓練的將士,面對遼軍的傾力猛攻,天極軍漸感不支,任逍遙急從南門調來一萬白虎堂教眾,甚至連護衛總壇的禁軍也調來增援,堪堪挽回劣勢,與對方戰成平手。

遼軍緊挨城牆的三十多輛木驢被滾木擂石擊破者有之、抵不住火箭焚毀者有之,只餘五輛仍在撐場面擋箭矢,同樣城頭的千鈞弩、投石機業已損毀不少,雙方由先前的互射對攻逐漸轉化為激烈的白刃戰。天極軍居高臨下,易守難攻,遼兵人數眾多,鬥志昂揚,一時殺得難解難分。

耶律奚底趁機派出第二批檑木撞車,迅速越過被填平的溝壑,“轟!轟!轟!”一下接一下的衝擊城門,似在代表天極軍的力量正一分一分的被削減,攻城者亦為此每一分的削弱敵人付出沉重的代價。城外被箭火燒著的木驢、釣堞、樓車等,部分已化成灰燼,一些仍在熊熊燃燒,送出團團濃煙,遮天蔽日。城內亦多處地方冒起火頭,煙屑橫空,都是拜遼軍投石機發放的火球彈所賜,好在任逍遙早已安排巾幗軍的女兵將住宅位於城牆附近的百姓轉移到安全場所,不置於傷及無辜。巽風城內的數十萬軍民見遼軍兇殘,人人激起同仇敵愾之心,

壯之夫固然奮起執戈守城,便是婦孺老弱,也是擔土遞石,共抗強敵。

夕陽西下,這一場大戰足足鬥了五個時辰,四野裡黃沙浸血,橫屍遍野。斷槍折戈、死馬破旗,綿延十餘裡之遙。耶律斜軫幼時從軍,迄今三十八載,向來都是以寡敵眾、以弱勝強,卻從未有過一場戰役比得上今日艱難,饒是麾下兵馬四倍於天極軍,愣是拿不下巽風城,心中暗自驚凜:幸好龍吟嘯已死,天極軍的士氣多多少少受到影響,任逍遙智計韜略雖然了得,畢竟缺乏施展經驗,軍隊的部署調動尚顯稚嫩,否則自己百戰百勝的豐功偉業怕是要折在巽風城了。

眼見久攻不下,軍心已沮,耶律斜軫知道即使再強行堅持,也是徒遭損折,決然討不了好去,眼見巽風城外積屍數千,盡是本國身經百戰的精銳之士,心中大是不忿,然見巽風城牆堅固,守備嚴密,實是無隙可乘,不禁歎了口氣,當即傳令退軍四十裡。

任逍遙趁機大吼:“弟兄們,耶律斜軫敗啦!”

城頭天極軍喝采如雷,擂起戰鼓,呐喊助威,秦襄、張風提議追擊,任逍遙肅容道:“遼軍只是撤走,並未敗退,何況耶律斜軫久經戰陣,不會想不到我們的舉動,貿然出城追擊只怕正中他下懷。”

秦懷玉默思片刻,沉吟道:“龍驤、虎翼兩軍一直呆在內城養精蓄銳,眼下鬥志正旺,依我看出城試試倒也無妨。”

諸葛文傑捋須笑道:“秦副教主切莫忘記,今日大戰不光貴教留了一手,耶律斜軫亦未動用他的虎豹騎。”

眾人問言猛醒,再不議追敵之事。

果然,遼兵退卻十多裡後,遠處密林中湧出大批鐵甲騎兵,軍容之鼎盛、裝備之精良比之兵臨城下的四十萬大軍有過之而無不及。

天極軍上下皆自嘆服,張勁宏雙目生輝,灑然道:“諸葛先生神機妙算,不知能否設法讓信使突破遼軍包圍,將求援的訊息……”

南宮不敗含笑打斷道:“張副教主難道沒發現,身邊少了個人。”

張勁宏一愣,旋即失聲道:“菲芸……菲芸他……”

諸葛文傑大笑道:“我和宗主押送遼軍奸細登城時,便悄悄通知龍堂主既刻由南門殺出,此時此刻……哈哈哈,龍堂主想必已在百里之外咯。

任逍遙恍然道:“原來如此,怪不得諸葛先生暗中將錦囊交給龍兄。”



半個時辰後,遼軍大營。

耶律斜軫怒氣衝衝的回到王帳,召集麾下將領商議對策,還沒來得及開口,忽有小校來報,說大軍發動總攻前,天極教麒麟堂堂主龍菲芸單槍匹馬從巽風城殺出,突破防線直奔晉州方向而去。

眾將問言皆盡失色,唯耶律斜軫哈哈大笑。

耶律奚底愕然道:“大王,龍菲芸既走,援軍不日即將抵達,屆時……”

耶律斜軫揮揮手,打斷道:“屆時與天極軍裡應外合,我軍未必應付得來,對不對?”

耶律奚底小心翼翼的問道:“大王既然早已看透個中玄機,那還……”

耶律斜軫拍拍愛將肩膀,好整以暇的笑道:“奚底啊奚底,你跟了本王二十年,難道還摸不透本王的行事作風,沒有把握的事情我是不會的。”

蕭天佐喜道:“大王早暗中派人將龍菲芸截下了?”

耶律斜軫淡淡道:“龍菲芸乃龍吟嘯嫡子,武功盡得其父真傳,既然讓他出城求援,想必莽蒼踏雪甲、九天玄穹劍還有龍吟嘯那匹日行千里的玉雪麒麟駒樣樣齊備,即使出動虎豹騎也未必攔得住他。”

耶律奚底急道:“就……就這麼任由他去晉州求援?”

耶律斜軫神秘兮兮的笑道:“別說區區晉州,慶州、渭州、秦州、河中五郡,他想去哪就去哪,我耶律斜軫決不阻攔。”

耶律奚底恭聲道:“屬下知大王百戰百勝,不把五郡駐軍放在眼中,但那好歹是十幾萬人馬啊。”

耶律斜軫從容一笑,壓低聲音道:“如果我說龍菲芸此行一個援軍都搬不到,你們信不信?”

耶律奚底搖頭道:“巽風城乃關中門戶,朝廷軍豈會不救。”

耶律斜軫雙目神光大盛,嘴角逸出一個充滿自信的笑容,淡淡道:朝廷軍自身難保,哪有餘暇來救巽風城。”

蕭天佐插言道:“自……自身難保,這話從何說起。”

耶律斜軫拈須微笑道:“西夏王李德明引軍攻打晉州、慶州;耶律休哥大將軍出兵渭州、秦州、河中;韓德讓元帥則進逼三關口,牽制楊家軍,大宋朝廷自顧不暇,如何支援巽風城?”

蕭天佐恍然大悟,失笑道:“哈哈哈,我看他們是在等天極教的援軍吧。”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1 14:23
第五章 魔高一丈

夜深了,任逍遙猶自在城頭巡視,從遼軍退卻直到現在,他將秦懷玉、張勁宏、柳凝濤等天極教首腦一一勸回府中,自己卻沒有離開過北門半步。先是帶頭清除護城河中的泥沙,接著率領工事兵修補城牆,甚至在晚飯時候,竟和尋常士卒們一起啃大餅饅頭。全城軍民早對他的指揮能力佩服的五體投地,又見他身先士卒、平易近人,寧可放下一教之主的架子與低等教眾和同甘共苦,個個感動不已,直把昔日對龍吟嘯的尊崇敬仰、頂禮膜拜盡數轉移到他身上。

消息傳回總壇,秦懷玉、張勁宏、柳凝濤等皆唏噓不已,生怕教主養尊處優,吃不得這苦,其實他們哪裡知道,表面看來任逍遙終年有美女侍奉在側,兜裡的銀子花也花不完,住得是亭臺樓閣,吃的是鮑參翅肚,實際上從小到大歷經的磨難多了去了,比起他們這些久經沙場的老將半點也不遜色。

任逍遙正在角樓巡查,忽然看見諸葛文傑從城樓上來,心念電轉間匆匆迎將過去,拱手道:“諸葛先生怎麼有空過來,宗主他已經安歇了嗎?”

諸葛文傑輕搖羽扇,莫測高深的微笑道道:“宗主正在太極殿和大小姐敘話,我想任教主應該有話問我,所以就過來看看。”

任逍遙含笑道:“諸葛先生覺得我該問您什麼呢?”

諸葛文傑壓低聲音道:“龍堂主外出求援,本該保密才是,以免耶律斜軫有所防範,然而我偏偏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了出來,儘管能夠借此鼓舞軍心,但卻置趕來增援的朝廷軍於萬劫不復之地。”

任逍遙動容道:“對此逍遙確是百思不得其解,請諸葛先生為我釋疑。”

諸葛文傑沉聲道:“你以為遼兵抓到我們派出的信使,就會撤除守在路口的哨卡,錯啦!耶律斜軫最擅圍點打援,全力攻城的同時決不會放鬆對巽風城週邊的戒備,所以即使我不說,耶律斜軫也早就知道了。”

任逍遙不無擔憂的說道:“這麼說來,即使菲芸搬到救兵……”

諸葛文傑一字一頓打斷道:“晉州,慶州、渭州、秦州、河中五郡不會發一兵一卒來援巽風城,相反幾位節度使還等著天極軍去幫他們解圍呢。”

任逍遙愕然道:“諸葛……諸葛先生不是說笑吧。”

諸葛文傑泛起凝重神色,緩緩道:“如果我沒猜錯,西夏大軍和遼國另外兩路人馬早在行進路上,或許菲芸還沒到達目的地,五郡便給敵兵圍得水泄不通。”

任逍遙難以置信的問道:“諸葛先生遠在千里之外,怎知西夏、大遼均各派出大軍,且兵鋒直指五郡?”

諸葛文傑含笑道:“因為耶律斜軫的目的不是拿下巽風城,而是揮師東進一舉攻取卞京,西夏、大遼的三支兵馬早在這四十萬大軍出發時就安排妥當,目的是拖住朝廷在西北的主要力量,不讓他們回援卞京。”

任逍遙顫聲道:“這……這麼說還多虧本教保住關中,否則……否則……”想到耶律斜軫勢如破竹,直抵卞京,朝廷危如累卵,他登時不寒而慄。

諸葛文傑肅容道:“那當然,有絕殺以為內應,耶律斜軫攻下巽風城簡直易如反掌,何須動用四十萬大軍。”

任逍遙恍然大悟,失聲道:“既如此,那先生還讓菲芸出城求援做”

諸葛文傑湊前稍許,壓低聲音道:“實話告訴你,龍堂主的目的地不是晉州,也非慶州、渭州、秦州、河中,而是……卞京!”

任逍遙失聲道:“卞……卞京!”

諸葛文傑胸有成竹道:“大宋最精銳的三支人馬,一支是貴教的天極軍,一支是楊家軍,還有一支就是駐紮京畿重地的禁軍,聖上收到巽風城被圍的消息後必定派遣大將軍呼延贊率禁軍來救,呼延贊老成持重、處事謹慎,讓他與耶律斜軫對壘贏是贏不不了的,但也決不至誤中奸計,弄得全軍覆沒,所以只要熬到他率軍抵達,巽風城之圍就算解了。”

任逍遙眼睛明亮起來,欣然道:“諸葛先生之言令逍遙茅塞頓開……我這有個計畫尚在籌謀中,還請諸葛先生不吝賜教。”



翌日,耶律斜軫率兵又至,麾下諸將眼見昨日辛辛苦苦填埋的護城河一夜之間竟恢復原樣,不由倒抽口良涼氣。

耶律斜軫冷冷道:“哼!天極兵精甲天下,果然……好,既是這樣那便由不得我了。”說罷揚手一揮。

幾員偏將立刻縱馬而出,引著刀斧手從後軍押解出數千百姓,一併推到陣前。

大遼自耶律德光立國以來,攻城掠地,總是驅趕敵國百姓先行,守兵只要手軟罷射,遼兵隨即跟上,此法既能屠戮敵國百姓,又可動搖敵兵軍心,可說是一舉兩得,雖說殘暴毒辣,但往往得收奇效。

耶律斜軫自恃勇武,縱橫殺場四十餘載從不出此下策,眼見巽風城城堅壑闊,堅不可摧,萬般無奈之餘唯有重拾老祖宗的“光榮傳統”。

秦懷玉、張勁宏等久與遼兵作戰,早便知道對方有此奸計,但要設法破解,卻是苦無良策。只見遼國兵將高聲呼喝,以刀搶威逼,強行驅迫宋民上城,眼見百姓越走越近,大遼數萬虎狼之師緊隨其後,城頭眾將皆自慌亂,手足無措,紛紛問道:“教主……這……這可如何是好。”

任逍遙左右為難,不放行吧百姓必遭劫難,放行吧巽風城又保不住,一時愣立當場,半晌說不出話來。

不多時,百姓已到護城河外,他們個個衣衫襤褸、面無菜色,齊聲叫道:“快开门,我们都是大宋百姓!”

把守城门的士卒未得任逍遥授意,不敢轻举妄动,萧天佐阴恻恻笑道:“好,不开是吧,动手!”辽军士卒手起刀落,登时将七八名百姓砍倒在地,余众大哭小叫,呼爹喊娘,乱糟糟不成行列。

城头将士皆咬牙切齿,暗骂辽军卑鄙下作,任逍遥思及幼时孤苦伶仃的悲凉场景,心中热血上涌,大喝道:“勇者无惧,智者无敌,而仁者才是真正的英雄,无惧无敌,本教自太祖皇帝初创,便立下替天行道、为国为民的圣训,逍遥既接任教主,岂可至百姓生死于不顾,众将听令,开城门放百姓入城!”

秦怀玉急阻道:“教主,万万不可啊,辽军……”

任逍遥挥手打断,肃容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开城门!”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1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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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深陷重圍

士卒放下吊橋,眾百姓扶老攜幼,湧入城來,遼軍堪堪將近,任逍遙舉劍示意,劉易鈞立率八百內衛自城頭垂下,與押後的遼軍站在一處,其餘天極軍亦分別散開,隱身城垛之後,彎弓搭箭準備守禦。

遼軍先鋒雖是百戰之師,猛勇剽悍,但內衛負責把守三殿五閣,均身負武藝,實乃天極軍精銳中的精銳,劉易鈞身先士卒,奮勇當先,眾部署齊聲呐喊,竭力拼殺,眨眼功夫便有數十名遼軍被當場砍翻。

百姓見兩軍忙於廝殺,發一聲喊,趁機逃回城內。

眨眼間功夫,遼軍第二隊沖到,人數是內衛的四倍左右,登時將劉易鈞等困在垓心。所謂好漢敵不過人多,城外喊殺聲驚天動地,劉易鈞等一干人左沖右突,始終殺不出重圍。

朱順武、劉清平見事態危急,均欲出城接應,忽聽東邊號角聲起,戰馬嘶喧,蕭天佐引著兩支騎兵疾沖而至,接著西邊又有兩隊刀盾手殺到,只待城中開門接應,便一擁而入——耶律斜軫的用兵調度果然無懈可擊。

城頭諸將明知救不得劉易鈞他們,卻又不能眼睜睜看著八百弟兄就此喪生,一個個心急如焚,有的建議派出龍驤虎翼兩軍由側門出城,左右迂回繞至遼軍身後施行反包圍;有的建議調來神弩營,強行向兩軍施射,保住一個是一個;有的建議敞開城門,與遼軍決一死戰,任逍遙左思右想覺得均不可行,轉而望向諸葛文傑,後者緩緩搖頭,顯也無計可施。

劉易鈞既出城迎擊,早立定必死之心,大吼道:“弟兄們,和遼軍拼啦,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言畢,手起劍落,將沖到身旁的騎兵砍下馬來。

眾內衛大受鼓舞,奮不顧身的朝前殺去,然則遼兵太多,刀槍劍戟從四面八方不停攻來,眾內衛擋得住前擋不住後,眨眼間功夫便有數十人以身殉國。

劉易鈞身受重傷,兀自死戰,八百內衛竟無一人退縮,任逍遙看得心中大慟,猛地仰天長嘯:“劉老哥,我來助你!”縱身自城頭躍下,冰魄玄霜劍化作驚天長虹,排山倒海般斬向遼軍。

城牆高達十數丈,生生自牆頭躍下,任你武功通天也得摔個粉身碎骨,兩軍將士人人看得目瞪口呆,駭然驚呼,秦懷玉、張勁宏等固然驚凜于教主如斯托大,耶律斜軫則暗暗發笑,心忖任逍遙想是急瘋了,連自己的性命都毫不顧惜。

豈知任逍遙身在半空,陡地使出飛仙化羽,瞬間掠過十數丈的距離撲向蕭天佐,蕭天佐乃遼國上將,畢生長於馬背之上、刀槍之中,眼見任逍遙攻到,毫不慌亂,挽雕弓、搭長箭,雙腿緊緊夾住馬腹,當頭便是一箭。

任逍遙看准弓矢來勢,輕而易舉的閃身避過,攻勢卻半點不緩,眨眼間已閃至蕭天佐上方,動作之輕靈、身法之曼妙,看得城頭眾將士眼花繚亂,齊聲叫好。

蕭天佐猛地大喝一聲,掄起開山巨斧當頭劈去,他天賦異秉、力大無窮,這開山巨斧又是精鋼打造,重八八六十四斤,以任逍遙現時的能耐,想要一招致勝本難上加難,但他極擅借力打力之法,內息運轉間竟將居高臨下的沖勢盡數貫注劍尖,冰魄玄霜劍在空中劃出一道瑰麗的藍芒,愣是將開山巨斧斬成兩截,蕭天佐受內勁衝擊,“哇”的吐出口鮮血,遙搖欲墜。

眾遼軍見主將危怠,紛紛呼喝著趕來救援,劉易鈞及眾內衛登時壓力大減。

眼見圍魏救趙之計成功,任逍遙一個筋斗倒翻十數丈,接連刺死幾名遼兵,親自仗劍殿后,眾內衛則在劉易鈞的指揮下結成方陣,有組織向城中撤退。

蕭天佐乃遼軍上將,威震番邦,豈知在任逍遙劍底兩招都挨不到,遼軍皆自驚恐,陣腳大亂,潮水般向兩旁潰退。

秦懷玉心中大喜,忙叫:“開城!只可小開,千萬不能大開!”當下城門開了三四尺,僅容一騎,眾內衛陸續奔進城來。

耶律斜軫驚怒交加,急命大軍全線進攻,任逍遙為保眾內衛安全撤退,咬咬牙,反身殺將回去,揮劍劈向一名正在戰馬上指揮作戰的遼將。

那遼將不料任逍遙來得如此迅捷,惶急中舉起長槍格擋,但冰魄玄霜劍削鐵如泥,瞬間將他兵刃削成兩段,劍鋒斜斜削中對方肩頭,登時皮開肉綻,鮮血飛濺,那遼將慘呼一聲從馬上跌落下去。

遼軍畏其勇武,一時不敢逼近,眼見劉易鈞率內衛盡數退入城中,城頭諸將皆自高呼:“教主,快進城!”

奈何大軍既動,猶如潮水一般,任逍遙雖武藝精深,單憑一人之力,怎生抵擋,晃眼間功夫,遼軍越聚越多,不但將他死死困住,更把連接吊橋的繩索砍斷。

任逍遙揮舞冰魄玄霜劍,如砍瓜切菜搬掃向遼軍,周圍的遼軍士卒哀號一片,轉眼間已有十餘人倒地斃命。奈何敵人強悍之至,同伴的鮮血更激發起他們潛在的凶性,一個個前仆後繼的圍攏了過來。

秦懷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大呼道:“兒子,帶龍驤軍殺出去,不惜一切代價……不,我親自救。”轉身就要下樓。

張勁宏阻攔道:“二哥,若再派兵出城,教主的苦心就白費啦。”

秦懷玉頓足道:“難不成任由教主他……他……”

張勁宏斷然道:“相信我,教主他不會有事的!”

秦懷玉點點頭,高呼道:“三軍聽令,死守城池,隨時接應教主!”天極軍齊聲應和,再度與遼軍展開慘烈的攻防大戰。

任逍遙身處重圍,苦不堪言,圍攻他的遼軍武功雖遠不及絕殺的八百死士,但個個兇悍非常,明知他的冰魄玄霜劍削鐵如泥,愣是前赴後繼,用血肉之軀把他堵在護城河邊,他想跳跳不起,因為頭頂盡是刀搶劍戟,他想移移不動,因為身邊全是屍骸人牆。

任逍遙幾乎每出一刀就能奪取一名遼軍士兵的性命,但敵人仍層出不窮湧到,身後忽然想起金戈破空之聲。任逍遙根本來不及用眼去看,左足拄地,身軀閃電般旋轉過來,冰魄玄霜劍斜向劈出,將一支偷襲的長矛從頭砍斷,隨之劍身平削,深深嵌入對方咽喉之中。經過連續的廝殺,他的力量已經減弱了許多,這一刀竟然沒有將敵人的頭顱齊根砍下,反而嵌入他的頸椎之中。

任逍遙一腳踹飛他的屍體,這才拔出寶劍,敵人咽喉中撲出的鮮血濺了他一臉一身。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1 14:23
本帖最後由 walter727 於 2010-7-21 14:25 編輯

第七章 天亡我也

耶律斜軫泛起絲冷酷的笑意,朗聲道:“三軍聽令,凡有斬獲任逍遙首級者賞黃金萬兩,進爵五級!”

遼軍聽得大王發話,愈加奮勇,數百名胡兵如狼似虎地向著他狂攻不舍。任逍遙完全無法施展飛仙化羽,只能倚仗逍遙無極掌配合淩霄劍訣強自支撐,才過片刻,他身上便多添七八道傷口,鮮血染紅衣襟,可是我的精神早已麻痹,感覺不到任何的痛苦。

任逍遙漸感不支,聽得周圍呼聲震動天地,遼兵如潮水般層層疊疊,暗忖難道是我任逍遙命中註定,今日將喪生在這數十萬遼軍之中,心神微分間背後又中兩刀,一個趔趄險些栽倒。

這時,遼軍最先派出的幾支兵馬已死傷怠盡,三千重裝戟兵呼喝著攻了上來,鐵戟雖然笨重,殺傷力卻是極強,尤其是耶律斜軫特意為麾下士卒打造的鐵戟,尖端處設有三棱形血槽,但給戳中非得血濺五步、橫屍當場。

冰魄玄霜劍來回劈出,兩名遼兵屍橫就地,任逍遙隨即揮劍反削,將另一名遼兵砍得倒跌出去,接連裝到數人。

數名胡兵同時揮戟捅來,任逍遙的身體已經脫力,長劍迎出,在對方力量的反震下再也拿捏不住,竟給震向一旁。忽然一名遼將挺矛刺中他的左側肩胛,錐心劇痛傳遍全身,任逍遙的身軀往後躺倒,方才躲過胸腹洞穿之災。

任逍遙連續幾個翻滾,仍未逃脫出敵人的包圍圈,十多柄鐵戟同時向他的身上紮來,任逍遙雙目一閉,內心絕望到了極點,心知此次斷難逃過死劫。

“天亡我也——”任逍遙仰天長歎,正待揮劍自刎,腦際忽然閃過一縷曙光。

任逍遙奮起餘勇,橫劍一格,用得竟非淩霄劍訣,而是——渾圓無極!對,正是渾圓無極,他將渾圓無極的掌力運于冰魄玄霜劍之上,十幾把鐵戟登時被帶得偏向一旁,兩側攻來的遼兵立時遭殃,“啊!啊!啊!”的淒厲慘呼不絕於耳,任逍遙左臂卻給長槍戳中,鮮血淋漓。

遼軍幾時見過這等神妙武功,駭得心境膽寒,任逍遙趁機沖上吊橋,掌劍齊施,將逼近城門的遼軍殺個盡絕。

“教主——唉呀!”秦懷玉捶胸頓足,天極軍為接應教主,早在城頭垂下無數繩索,任逍遙若直接躍起,輕而易舉的就能憑藉他們登上城頭,可他非要繼續截殺遼兵,以致錯過逃生的最佳時機。

果然,任逍遙遲疑片刻,大批遼軍重又將他困在垓心,呼喊聲中近三十餘把鐵戟從四面八方呼嘯攻來,儼然要將任逍遙立斃當場。

任逍遙滴溜溜一個轉折,竭盡生平之力揮劍橫掃,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法,竟將三十餘把鐵戟一併接下。

這一下不光是天極教諸將,就連獨孤宇、南宮不敗等亦大聲叫好,任逍遙成功借得三十名遼軍勇士的氣力加上他自身內功,躍上城頭還不輕而易舉。

出乎意料的是任逍遙並沒有這樣做,而是將這股巨力半點不落轟在吊橋上!

“砰——”勁氣激蕩,狂飆卷湧,厚實的木制吊橋竟被震斷。

眾人方始醒悟,任逍遙不光要救自己性命,更要保護整個巽風城安然無恙!

兩軍將士被他的無私舉動徹底震撼了,個個忘記廝殺,一瞬不瞬的凝注著木屑橫飛的吊橋,沒有誰想得到,這位新任的天極教教主會以死相拼,冒著傷勢加重,甚至是無法脫身的危險強行摧毀遼軍接近城牆的唯一通路。

耶律斜軫無可奈何,只得下令撤軍,再圖良謀。

天極軍呼天喊地的搶出城門,將渾身浴血的任逍遙救回城中,但見他雙目緊閉,氣若遊絲,手臂、胸腹、兩肋、背心初的衣衫皆盡破碎,大大小小的傷口竟有幾十處,不禁潸然淚下。

秦懷玉急聲大呼道:“快!快把教主扶回總壇,速請名醫診治。”

柳凝濤、朱順武、劉清平、秦天羽等手忙腳亂的將任逍遙搬上擔架,尚未動身,任逍遙緩緩睜開雙眼,有氣無力的說道:“柳叔叔、朱叔叔……四位堂主務必好生把守四門,我……我的傷勢,你們不用……不用擔心。”話尤未落,“哇”的吐出口鮮血,立時不省人事。

獨孤宇左手從柳凝濤處接過擔架,右手搭在任逍遙肩頭,以玄門內勁為他護住心脈,目光灼灼的從秦懷玉、張勁宏等天極教首腦的臉上掃過,沉聲道:“逍遙的事情交給老夫,率領全城軍民對抗遼兵,力保巽風城不失才是你們的職責。”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任逍遙終於蘇醒,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太極殿裝飾奢華的穹頂,接著南宮鳳儀、南宮鳳姿、水芙蓉、林毓秀四女充滿關切之情的如花嬌靨亦湊將過來,含情脈脈的凝注著他。

林毓秀興奮的俏臉暈紅,歡喜:“大哥哥醒啦,大哥哥終於醒啦。”

水芙蓉美眸往他飄來,微嗔道:“哼,死呆子,臭呆子,你還知道睜眼那,我還以為你打算躺上一輩子哩。”

任逍遙絲毫不改風流倜儻的脾性,調笑道:“我躺一輩子,你不就得守一輩子活寡……哎喲!”他欲待起身,驟覺肋下劇痛,不由自主的摔了回去。

南宮鳳儀急忙攙住情郎,吹氣如蘭的柔聲道:“你啊,傷還沒好就別逞強嘛。”

任逍遙點點頭,只覺渾身酸軟,有氣無力的倚住佳人香肩,苦笑道:“我究竟哪有傷,怎麼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受的。”

南宮鳳姿幽幽歎道:“槍傷五處、劍傷九處、刀傷十三處、還有十七處無法辯別,逍遙哥哥闖蕩江湖至今,受得傷加起來也比不過四天前吧。”

任逍遙大大咧咧的笑道:“那是,放眼當今天下,有本事傷我的最多也就……什麼,我昏了四天!?”

林毓秀聳聳香肩,有點促狹意味的微笑道:“可不是,姐姐們都擔心的要命,日夜守在你身邊哩。”

任逍遙微微一怔,露出意外和感動的神情,柔聲道:“鳳儀、鳳姿、芙蓉、秀秀,辛苦你們啦。”

南宮鳳姿儼然甜笑,搶著道:“只要逍遙哥哥沒事,我們再辛苦些也值得。”

任逍遙急問道:“鳳儀,守城情況的怎麼樣了,遼兵……”

南宮鳳儀嬌軀微顫,搶著道:“逍遙,你定餓了吧,我去給你拿吃的。”

任逍遙見她有意岔開話題,心頭登時湧起一絲不祥的陰雲。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1 14:26
第九章 火上澆油

深夜,任逍遙強忍傷痛,來到北城巡視防務,這個時候將士們最容易鬆懈,也最容易在遼軍的襲擊中徹底崩潰,所以他寧可放棄在太極殿休養,也要趕來鼓勵士卒,振奮軍心。

半個時辰前,遼軍的進攻,由於種種謠言的瘋狂散佈,士卒們並沒有因為教主的到來變得歡呼雀躍,只是機械性的向他行禮。

任逍遙忙攙住離他最近的一名教眾,肅容道:“各位將士辛苦啦,如今大敵當前,凡教中兄弟一視同仁,所有禮節能免則免。”

天極教雖是江湖組織,但制度明確、等級森嚴,種種禮儀十分繁複,尤其是見到教主時各級教眾的行禮的動作方式截然不同,簡單算算竟有十幾種之多——天極教創教始祖趙匡胤乃大宋天子、第二任教主龍吟嘯又是位比聖上的一字並肩王,這禮儀想省也省不了啊。

任逍遙下令免除禮儀無非是想拉近與眾將士的距離,借此重整軍心,豈知城樓上的數千士卒聽罷,並沒有太過激烈的反應,仍舊機械性的回答道:“謝教主。”

劉易鈞是在場眾人中唯一的知情者,見狀忙湊到任逍遙耳邊,歉然道:“教主,將士們也是受奸人蒙蔽,您……您可千萬別見怪。”

任逍遙拍拍他肩膀,苦歎道:“唉,我畢竟經驗尚淺,竟沒想到耶律斜軫會在這幾件事情上大做文章,若然事先有所防範也不置於弄成如今這個局面。”

“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南宮不敗大步走上城頭,朗聲道:“諸位弟兄都是身經百戰的天極兒郎,難道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琢磨不透?遼人故意放出種種謠言目的是想瓦解我們的鬥志,渙散我們的軍心,讓我們不戰自敗!”

周圍的士兵一個個垂下頭去,顯然在是在南宮不敗的提點下悟出個中玄機。

南宮不敗走到任逍遙身邊,長聲道:“龍教主傳位於逍遙時,老夫就在旁邊,所有過程親眼所見,所有對話親耳所聽,老夫敢以性命擔保,其中絕無半點陰謀詭計,龍堂主也是心甘情願放棄教主之位的。”

南宮不敗乃一方宗主,說出來的話極具公信力,城樓附近的將士聽罷紛紛跪倒在任逍遙跟前,呼喊道:“教主,我們知錯啦,請您依照教規責罰我們吧。”

任逍遙正待說幾句鼓勵的話,張勁宏氣喘吁吁的跑到跟前,顫聲道:“教主,白虎堂副堂主徐尚衡大開南門欲投靠遼軍,幸得劉盡忠、區楚名及時阻止,力保南門不失,但……徐尚衡卻領著十幾名心腹趁亂出逃,直往遼軍大營而去。”

任逍遙大驚失色,急問道:“徐尚衡歷來忠心耿耿,怎……怎會叛教出逃。”

張勁宏附耳道:“徐尚衡遭絕殺汙陷,判得是誅滅九族,教主繼位後雖然立即赦他無罪,但遼軍卻造謠說我們是在大兵壓境的危急情況下不得已而重新啟用徐尚衡,巽風城之圍但解,照樣要殺他全家。”

任逍遙愕然道:“這謠言是幾時開始散佈的,我怎麼不知道。”

張勁宏肅容道:“今早遼軍用投石車向城內投來無數木箱,木箱摔在地上既刻碎裂,從中飄散出無數傳單,上面寫得……寫得就是……”

任逍遙迫不及待的打斷道:“既如此,為什麼馬上不召集所有相關人員把事情解釋清楚……徐尚衡公然叛教,對我軍士氣的打擊無可估量,這……唉!”說著他咬牙切齒,捶胸頓足,既惱耶律斜軫卑鄙下作,耍這離間分化的鬼蜮伎倆,又恨自己實現未做防備,好不容易振奮的軍心要看就得滑落回去。”

張勁宏沉聲道:“此事關關乎龍教主聲譽,我等豈敢擅作決定,加上當時您還未醒,只好暫且拖一拖,誰曾想……我這就召集所有涉案元老,把絕殺的奸計一五一十的說給他們聽。”

任逍搖頭手道:“晚啦,現在去說反倒火上澆油。這樣……你先把他們的兵權收回,我和南宮宗主去安撫士卒,對了,徐尚衡的家眷是否還在城中?”

張勁宏回稟道:“徐尚衡母親早喪,愛妻新亡,他爹和他兒子則隨他一併出城其……嗯,其他親屬倒是沒跑,要不要拉到城樓處斬,以儆效尤。”

任逍搖輕歎道:“若是殺了他們,豈非正中耶律斜軫下懷,到時候巽風城人心惶惶,叛教出逃者會越來越多。”

張勁宏恍然道:“那我派人暗中看著他們,以免……”

任逍遙斷然道:“不,不但不能盯哨,還得重加賞賜。”

張勁宏訝道:“這……這是為何?”

任逍遙沉聲道:“為得是讓全城軍民知道,徐尚衡投降是他個人行為,並不禍及親屬,相反他的家人沒有隨他一併出逃,理因受到嘉將。”

張勁宏也是聰明人,問言立刻醒悟過來,知道任逍遙借此向教中弟兄表明自己的寬容大度,打消他們步徐尚衡後塵的想法,趕緊奔下城樓,朝徐尚衡家去了。

任逍遙環顧四周,但見眾將士均目有懼色,心中暗自驚凜:迄今為止,耶律斜軫走得每一步棋都恰恰擊中自己短處,無論是頭兩天攻防大戰中排兵佈陣,還是自己昏迷後的種種心戰策略幾乎完美到無懈可擊。如今天極軍已由最初的與對手勢均力敵轉而陷入完全的被動,如果諸葛文傑再不醒來,幫助全城軍民出謀劃策,單靠自己獨力應對,巽風城能支撐到援兵趕來的那一天嗎?

南宮不敗看出他心中所想,提高聲線肅容道:“諸位將士,照現在這種情況,你們認為巽風城守得住麼?”

應和聲熙熙攘攘,徐尚衡的叛教出逃的確重重打擊了天極軍的自信。

南宮不敗虎目灼灼的環視一周,油然道:“老夫以為巽風城固若金湯,守上十天半個月完全不是問題。”

眾將士皆冷眼旁觀,不以為然。

南宮不敗似是早便料到他們的反應,微微一笑,朗聲道:“諸位想一想,如果巽風城守不住,我南宮不敗有必要呆在這協助任教主嗎——非是老夫自以為是,憑聽雨軒在商界的地位,我讓遼軍開個口子放我出去,耶律斜軫敢不答應?”

聽雨軒非但掌握宋室的經濟命脈,在遼國、西夏、吐蕃也有大批生意,南宮不敗要是願意,大可發動一場沒有硝煙的商戰,半年內包管催垮大遼的本土商業,他嘛最多只是減少七成資產,沒得當天下首富而已。

眾將士聽罷均覺在理,南宮不敗若然遭難,失去的將是富可敵國的千萬家財,他們若死,不過折條性命,南宮不敗尚且屹然不懼,他們又有什麼好擔憂的呢。

南宮不敗續道:“老夫所以留下,是因為堅信任教主的指揮能力,堅信全城軍民的戮力同心,堅信在場諸位能夠依靠自己的頑強鬥志守住巽風城,天極兵精甲天下,這不是傳說,也不是臆想,而是鐵一般的事實。”

在他鼓勵與鞭策下,眾將士重新振奮,眼中看到了希望的署光。

任逍遙疾步跨前,以他充滿磁性的莊重語調大聲道:“將士們,我知道你們又困又乏,有的還身負重傷,但是在遼軍的猛攻下我們必須堅持,這是為什麼?”

所有人目光齊齊向他射來。

任逍遙大吼道:“因為我們保護的不光是巽風城,還有整個關中九郡,乃至大宋的萬裡河山,我們多堅守一刻,後方的百姓們便能有一刻平安的時光,我們必須將用自己的生命和熱血撼衛天極教的榮譽,撼衛祖國的安寧!”

所有士卒的眼光中都閃爍著激動的淚光,在南宮不敗的大力鞭策的和任逍遙的激情演說下,他們終於戰勝內心的恐懼,重新恢復了高昂的士氣。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1 14:26
第十章 終身難忘

巡視四門已畢,任逍遙、南宮不敗以幾乎相同的言辭令全城軍民重燃鬥志,現如今兩人只盼遼軍儘快發起下一次進攻,也好來個迎頭痛擊,讓耶律斜軫知道他的計策也有不成的時候。

在返回北門的路上,任逍遙一再對南宮不敗表示感謝,的確沒有他的鼎力支持,別說振奮軍心成為泡影,恐怕巽風城連今天都熬不到。

南宮不敗欣然笑道:“先不說貴教是聽雨軒的最大客戶之一,就憑我和龍教主的過命交情,這個忙也非幫不可……再說,你是我的准女婿,巽風城就是鳳儀、鳳姿未來的家,老夫能看著遼軍在我寶貝女兒的地頭上撒野麼?”

任逍遙歉然道:“我本不想將鳳儀、鳳姿捲入戰爭,但遼軍圍城太快,想把她們送往安全的地方也是有心無力。”

南宮不敗肅容道:“不,在老夫眼中,巽風城才是普天之下最安全的場所,鳳儀、鳳姿住在太極殿,老夫放心得很。”

任逍遙望往天上的半闕明月,感慨道:“宗主的信任逍遙無以為報,唯有率眾堅守城池,盡最大努力確保鳳儀、鳳姿安然無恙。”

南宮不敗拍拍他肩膀,叮囑道:“注意身體,少受些傷……你是不知道,你暈厥的那幾天,鳳儀、鳳姿差點哭成淚人。”

任逍遙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點頭道:“唉,我也不想的,實在是形勢所迫。宗主不妨去看看鳳儀、鳳姿,今晚我怕是……怕是又回不去啦。”

南宮不敗答應道:“如今大敵當前,巽風城防務重於一切,但遼軍敗退後,你可不能冷若鳳儀、鳳姿,否則我這作爹的可得找你算帳。”說罷,大笑而去。

任逍遙再度登上城樓時,將士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褪去外衫的教主渾身上下十幾處地方纏著繃帶,受得傷他們任何一人都重。再看教主表情,似乎沒有打算回去休息的意思,更覺驚詫不已,難道教主竟打算和他們這些尋常兵士一樣,在這秋風蕭瑟的城頭捱上一夜。

劉易鈞、高洪亮同時迎上,恭聲道:“教主,你重傷未愈……”

任逍遙揮手打斷道:“逍遙年輕氣盛,才疏學淺,卻蒙龍教主厚愛,授以教主大位,自當以前輩先賢為榜樣,竭力照拂教中弟兄。漢飛將軍李廣,領兵作戰時,飲食都和士兵在一起。缺糧斷水時,發現水源,士兵沒有一一飲遍,他是決不會靠近水邊的;士兵沒有都吃上飯,李廣也決不會先吃。逍遙自忖未必能事事都學李將軍,但身先士卒、同甘共苦八字起碼也該做到。”

眾將士無不感動的眼眶通紅,幾個年老的甚至哭出聲來,劉易鈞、高洪亮見教主說的堅決自也不敢阻攔。

任逍遙下令全軍將士原地休息,自己則登上角樓,凝神注視著遼軍的動靜。

半個時辰很快過去,忽然高洪亮來報說水芙蓉提著食籃正從東頭石階上來,他聲音本來就大,何況是在寂靜的夜晚,方圓數十丈內所有將士都聽得清清楚楚。

任逍遙差點大罵高洪亮糊塗,水芙蓉既提著食盒,不用想也知道是來送補品的,他高洪亮這麼一喊,弄得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要收,無異於自打嘴巴,什麼身先士卒、同甘共苦全都成了空話,要不收,又辜負水芙蓉一番好意。

躊躇間,水芙蓉來到身前五丈許處,任逍遙乍眼一看登時傻了眼,水芙蓉一身勁裝,俏臉含煞,那打扮哪像是來送補品的,儼然是個英姿颯爽的巾幗女將。

水芙蓉盯他半晌,看似隨意的問道:“呆子,今晚你真的不回去?”

要在平時任逍遙脫口便出“回去幹嘛,陪你啊?”,好在想到周圍盡是士卒,立刻改口道:“遼軍隨時可能來犯,身為教主我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水芙蓉秀美的櫻唇,故作淡然的道:“那好,你先把夜宵吃了。”

任逍遙心忖裡面不是魚翅燕窩就是滋補參湯,我要真打開,給說成貪圖口舌之欲是小,被將士誤會成不能吃苦是真,前頭的一番演說弄不好得白費,當下伸手接過食盒,轉又交給高洪亮,打算暫且放一放,明早帶回太極殿再慢慢品嘗。

水芙蓉微一錯愕,秀睜射出訝異的神色:“怎麼不吃呀,怕我在裡面下毒麼?”

任逍遙滿臉尷尬,不知該怎生回答。

劉易鈞解圍道:“教主是怕吃到一半時遼軍來犯……”

水芙蓉叉起小蠻腰,杏眼圓睜道:“怕什麼,遼軍敢來姑奶奶上。”

任逍遙呐呐道:“芙蓉,敢情你給我送夜宵是假,手癢了想揍人是真。”

眾將士哄堂大笑,緊張嚴肅的氣氛登時緩和不少。

水芙蓉頓足嗔道:“不許笑,我……我聽說遼兵很能打,所以想試試嘛,看他們能捱上我幾掌。”

劉易鈞陪笑道:“甭試啦,水姑娘武功得易天寒易老前輩真傳,對付遼軍還不一掌一個。”

水芙蓉很是受用,嬌笑著說道:“其實我來這裡的真正目的是犒軍哦,南宮宗主差人送來的兩百壇美酒很快就到,各位可以喝個痛快……放心,這種老白乾喝不醉,不會影響大家守城的。”

眾將士齊聲叫好,說實話,巽風城記憶體糧充足,他們一天五頓想吃多少吃多少,肚子決計餓不著,這酒嘛倒是控制得嚴,不能隨便碰。現如今准教主夫人親自送來兩百壇,那還不歡呼雀躍。

片刻間美酒送到,任逍遙下令讓眾將士分作兩班,一班巡衛城樓,一班開懷痛飲。自己則拿起一壺,仰首喝了兩大口,暖融融的感覺從胸腹之中升騰而起,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龍吟嘯的音容笑貌,任逍遙內心忍不住一陣悸動,拉過水芙蓉,悄聲道:“其他三門……”

水芙蓉搶著道:“放心,宗主都差人送去啦,姐姐們牢記你的吩咐,乖乖呆在太極殿,只是讓我獨自過來給你送碗陽春麵。”

“陽春麵?!”任逍遙一口酒差點從鼻子裡噴出來,小小食盒弄得自己瞻前顧後、擔驚受怕,弄了半天裡頭竟然是碗陽春麵。

水芙蓉微聳香肩,姿態神情有那麼動人就那麼動人,白他一眼道:“你以為我會給你送山珍海味啊,才不哩!二姐說那些珍饈佳品端出來,將士們肯定看不過眼,要是做個陽春麵,效果會截然相反哦。”

果然,眾將士見食盒裡裝著的是陽春麵,目中顯露出盡是甜蜜與溫馨,任逍遙幾可斷定,此時此刻他們定然想到是家中的父母雙親、妻子孩兒,期盼著擊退遼軍後回到家中,也能嘗到這麼一碗洋溢著愛心與親情的陽春麵。

任逍遙享受到得更是無盡的甜蜜,天極教生死攸關的危機時刻,眾女非但沒有拖他後退,反倒皆盡心力的幫助他鼓舞士氣、整頓軍心,如此深明大義的佳人陪伴在側,夫複何求啊!”

幾個時辰的休憩加上美酒慰籍,眾將士的疲累一掃而空。

任逍遙抹抹嘴,心滿意足的將瓷碗放回食盒,拋開水芙蓉精湛的廚藝不談,單就這碗陽春麵非同尋常的莫大意義,足以令他終身難忘。

忽然,城外喊殺大起……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1 14:26
第十一章 孤注一擲

“哈哈哈,遼兵!”高洪亮霍地站將起來,抄起把強弓就往牆頭跑。

“將士們,準備殺敵。”任逍遙說著朝水芙蓉使個眼色,示意他立刻回去。

“教主,遼軍不多,似乎只有兩三萬。”劉易鈞關觀查片刻,沉聲道。

任逍遙心念電轉,沉吟道:“箭矢暫緩射擊,一切聽我號令……立刻去調龍驤虎翼軍,快!”

眾將士依言而行,遼軍在沒有受到狙擊的情況下,輕而易舉的填平小段護城河,源源不斷的向城門湧來。

任逍遙親自取過個裝滿火油的木桶,狠狠的朝遼軍前隊砸去,眾將士雖不明就裡,但見教主動作乾脆,於是依樣畫葫蘆,砸得護城河左近滿是火油。

遼軍將領看不懂任逍遙的戰法,可又捨不得破城良機,一個勁的催促兵士朝前猛攻,遼兵推動沖車,疾飛沖過已經被填平的護城河。哪知踩在火油上,腳底打滑,一倒就是一大片,是幾人同時被拉扯到車底下,木制巨輪從他們身體上壓輾而過,登時被壓得血肉模糊,腦漿四溢。

任逍遙這才下令弓弩手全體發射,但只射遼兵不管沖車,一時城頭箭如雨下,

遼兵紛紛倒斃。

眼見投石車將近城門,遼軍肯放棄,一排推車士兵剛剛倒下,另外一批推車士兵馬上又上來補上,大有捨生忘死,前僕後繼的姿態。

遼兵填平的地段極其有限,為給沖車騰出空間,盾排手不得不遠遠觀望,失去他們的保護,遼兵死傷枕藉,如秋風掃落葉般一片片倒弊,城頭是天極軍志得意滿的吼叫,城下的遼兵則慘呼不斷,哀號連連。

檑木車終於重重轟在城門上,但堅固的城門只是微微晃動了一下,仍然屹立無損,遼兵只好推開前車,由後上的另一輛沖車撞城門,反復用同一方法強攻。在任逍遙的刻意“引誘”下他們徹底放棄了雲梯攀爬的常規戰略,將所有希望寄託在陣前的十幾輛沖車上。

眼看沖車堵住城門,所有遼兵都聚在被填埋的護城河上,任逍遙心下暗笑,耶律斜軫沒來指揮,你們就被我耍得團團轉,故意漏點破城的機會,就通通湧到城樓下任由我軍射殺,好!這幾天的帳我要一併算回來。當即命令全軍將士傾力還擊,不要吝嗇任何守城器械。

眾將士將一塊塊榆木製成、佈滿狼牙鐵釘的檑木向下投擲下去,燒沸的火油源源不斷的從上澆落,更有五百名力士用鐵索系住百斤以上的釘木,從高處甩落,用於刺殺遼軍士兵,接著又用絞輪拉回城牆,伺機繼續攻擊。數千遼兵儼然成為天極軍的活靶子,來多少,死多少!

遼軍將領矢志立功,哪顧兵士死活,一個勁的下令前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徹底墮入了任逍遙精心佈置的陷阱。

在檑木車的接連撞擊下,城門開始出現鬆動,遼軍將領還沒來得及歡喜,任逍遙一支火箭射下,先前鋪就的火油霎時燃著,千餘名遼軍士兵,渾身都被烈火灼燒,哭號著四周亂撞,城門前濃煙繚繞,宛如人間煉獄。

不消片刻,沖車化為灰燼,遼兵盡成屍骸,任逍遙以他超乎常人的卓越智慧,策劃出整場妙至顛毫的火攻,殺得敵兵呼天搶地,哭爹喊娘。

任逍遙揮舞令旗,命高洪亮打開城門,隨著吊橋放下,龍驤、虎翼兩軍呼嘯沖出,直往遼兵殺奔而去。

戰馬嘶喧,蹄音轟鳴,秦襄、張風率領的王牌部隊個個高呼酣戰,以一當十,黑暗中刀光映著火把,有如千萬條銀蛇閃動,頃刻間將敵軍困在垓心。

遼兵久攻不下,士氣早乏,哪能抵擋得住這兩支如狼似虎的生力,不消半個時辰便被全殲,待得蕭天佐聞訊來救,看到的只是滿地屍骸。

東南西三門亦捷報頻傳,正當任逍遙雄心志滿的當口,京中傳來的消息卻讓他似從雲端失足墜落。

“聖上急怒攻心,迄今未醒,援軍調度恐遙遙無期,盼教中弟兄多自珍重。

——菲芸字上”

理政閣大廳內,任逍遙、秦懷玉、張勁宏、柳凝濤、朱順武、劉清平、秦天羽面面相覷,望著龍菲芸飛鴿傳書送來的信箋,七人神色凝重,半晌說不出話來。

許久……許久……

任逍遙口齒艱澀的問道:“城中還有多少兵馬?”

秦懷玉沉聲道:“七萬……不過大半帶傷。”

任逍遙追問道:“遼軍呢?”

張勁宏答道:“老弱病殘不算,能夠作戰至少二十八萬,是我們的四倍,而且在騎兵上佔據絕對優勢。”

柳凝濤苦笑道:“乘今晚大勝銳氣,本可與遼軍決一死戰,但幾十名元老被拘禁,指揮崗位出現空缺,最少得兩天時間才能整頓完畢,屆時恐……”

任逍遙打斷道:“恐銳氣已折,難以取勝?”

柳凝濤點頭道:“嗯,耶律斜軫奸滑狡詐,詭計層出不窮,多耽誤一刻便多一分危險,除非想方設法再大勝一場,然後約期決戰,否則很難有取勝的機會。”

朱順武提議道:“不如繼續堅守,我想過不多久聖上就會蘇醒的。”

任逍遙沉默不語,秦天羽卻反對道:“再守下去,全城軍民遲早會被遼軍拖垮,糧草裝備雖然不成問題,但軍心……我看還是拼了吧!”

張勁宏急道:“拼?拿什麼拼?教主……教主剛走,咱們就把他訓練的十萬雄師白白斷送,無論如何……無論如何我也做不到。”

秦懷玉狠狠道:“即使毀去五堂,但只要能拼光耶律斜軫的主力,值!”

任逍遙忽道:“如果拼不光呢?遼軍趁勢東進,聖上又不能理事,後果誰來負責。”

秦懷玉、朱順武啞口無言。

張勁宏只道任逍遙想守,遊說道:“照現在的情況,至少能熬過半個月,加上……”

任逍遙揮手打斷,肅容道:“若以輕騎奔襲,幾日可抵晉州?”

秦懷玉脫口便道:“最多兩天……難道教主想發兵援救五郡?如今我們自顧不暇,真要分兵作戰,未必應付得來。”

任逍遙微微一笑,續問道:“慶州、渭州、晉州、河中呢?”

張勁宏沉吟道:“三五七天不等,只是……這樣做太過冒險,萬一耶律斜軫收到消息,全力猛攻,巽風城休想守得住。”

任逍遙冷笑道:“我根本沒打算守!”

柳凝濤失聲道:“教主的意思是——棄城?”

任逍遙沉聲道:“對,暫時放棄巽風城,傾舉教之力馳援五郡,只要擊退耶律休哥、李德明兩支人馬,耶律斜軫就成為一支孤軍,何愁不能複奪巽風城。”

柳凝濤遲疑道:“我軍只得七萬,而耶律休哥、李德明麾下至少有三十萬大軍,雙方實力相差懸殊,即使與守軍裡應外合,取勝的把握也不大。”

任逍遙雙目精芒爍動,含笑道:“別忘了我們是被耶律斜軫殺得棄城而逃,耶律休哥、李德明高興還來不及,豈會想到天極軍竟反咬一口,來抄他倆後路。”

張勁宏沉吟道:“教主的計策倒是不錯,但眼下我軍大勝,士氣正旺,本該趁此良機與遼軍決一死戰,如果忽然撤走,難保不被耶律斜軫看出其中端倪。”

任逍遙像耶律斜軫已成囊中之物的神態道道:“你錯了,這時候撤走,耶律斜軫才會相信天極軍是自認不敵,為保存實力而撤走,否則沒有必要趁遼軍新敗,銳氣大折的時候忽然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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