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爾虞我詐
錢逸登時如遭雷轟電掣,全身發顫,臉如死灰。任逍遙所謂的深夜盜寶,跟本就是誆他將歷年貪匯所得通通取出,用鐵鍊所鎖死在衙內空地上,暗中卻請來徐仁,將贓款盡數追繳。
任逍遙抱拳道:“徐大人,你面前的十三箱金銀珠寶算是物證,錢逸的原話所有在場衙役也都聽得清清楚楚,如今人證物證俱在,看他如何抵賴。”
徐仁拱手笑道:“冠軍侯神機妙算,實非我等常人所及,老朽欽佩之至。”說罷,使個眼色,身旁兩名隨從立刻將摁住錢逸雙手,將他拖到跟前。
“徐大人,求求您……求求您饒了我吧。”錢逸早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三魂沒了七魄,拉聳著腦袋一個勁的哭告哀求。
徐仁大怒道:“你這個禍國殃民的敗類,還想指望我高抬貴手……告訴你,今兒個就是你惡貫滿盈的大顯之日。”他唯恐王若欽請出太子,力保錢逸,打算午時一到就把他推去菜市口斬首示眾。
任逍遙含笑道:“徐大人,錢逸的案子鐵證如山,沒人救得了他,與其直接送他見閻王,倒不如想方設法從他口中套出更多……”說著他壓低聲音,附耳徐仁對言語幾句,聽得後者連連點頭。
徐仁示意左右把錢逸拖進大堂,面向范鑒冷冷道:“範師爺,是到如今,你是想死呢還是想活。”
範鑒搗頭如蒜,連聲說道:“想活……當然想活。”
徐仁面色一沉,冷冷道:“你在錢逸身邊為虎作倀,幹的壞事不會少,要我饒你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除非……”說到這他故意頓住不語。
範鑒忙道:“大人,小的願意作證,指認錢知府……不,錢逸。”
任逍遙沉聲道:“這裡的人證有幾十個,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范鑒倒也精明,立刻明白他倆的意思,焦急道:“小的知道,小的立刻將錢逸收受賄賂的帳本拿來,請冠軍侯、徐大人明察。”說著連滾帶爬的跑進書房。
不多時,他便取來幾本寸許後的帳目清單,雙手奉上的同時一五一十的解釋道:“冠軍侯拿的是入項,從錢逸升任高郵縣令至今貪匯的每筆贓款都記載的清清楚楚,徐大人手裡是出項,包括逢年過節、紅白喜事錢逸孝敬上官的禮單,至於匯總的那本則藏在密室,只有他自己才能拿到。”
任逍遙、徐仁隨意翻看幾頁,相視一笑,徐仁朗聲道:“來人啊,把錢逸、範鑒投入大牢,其餘人等各自歸家去吧,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離開揚州!”眾衙役本道各自休想托得關係,豈知都部署竟放他們走,登時一哄而散,諾大的知府衙門只剩任逍遙和徐仁及手下。
任逍遙揚起冰魄玄霜劍將鐵鍊盡數斬斷,徐仁揮手示意,眾人立刻抬起木箱,整齊劃一的朝外走去。
眼看將出大門,遠處忽然沖來一彪人馬,將所有通路圍得水泄不通。
徐仁面色微變,大喝道:“什麼人,敢擋本官去路!”
對方立刻分開兩旁,領頭的中年文士跨著高頭大馬,從中朝他們策騎馳至,冷冷道:“我說徐大人呐,你連本官不認識了?”
徐仁不以為意的的笑道:“原來是王大人,什麼風把您給吹來啦。”這中年文士正是錢逸的乾爹、太子跟前的大紅人、參知政事王若欽。此人生得相貌堂堂,臉容清臒,手足俱長,偏是長了個鷹鉤鼻,使他神情懼怖,予人冷狠無情的感覺。最令人一見難忘的不是他高挺顧瘦的身形,晶瑩如玉的皮膚,顴骨高聳的頂門,又或帶點蒼白算得上好看的臉容,而是永遠眯成一條縫,冷冰冰如刀刃的一對眼睛,顯得冷酷無情、陰鷙狠辣。
王若欽上下打量著徐仁,冷笑道:“徐大人,你我同在陛下處領的聖旨,難道你會不清楚我的來意。”
眾人問言齊齊色變,唯獨任逍遙、徐仁鎮定自若,後者輕捋長須,淡淡道:“聖旨?哪來的聖旨?王大人你說笑呢吧。”
王若欽雙目射出似能把徐仁看穿看透的神光,低斥道:“大膽徐仁,竟敢在此胡言亂語,你可知這欺君罔上之罪!”
徐仁雙目射出深不可測充盈智慧的神光,單刀直入的道:“憑空捏造聖旨,欺君罔上的是你王若欽!”
王若欽仰天大笑,雙目射出可令任何人心寒的殘酷和仇恨電芒,冷冷地瞅著徐仁道:“好,雖然是個冒牌貨,但也沒被我這番虛言恫喝嚇倒,反倒鎮定自若、對答如流,看來我乾兒子惹上的還真非尋常對手。”
徐仁心下大驚,面上卻無絲毫表露,微笑道:“王大人,你我的確素有間隙,但也用不著便個如此癟腳的理由來污蔑本官。”
王若欽雙目殺機大盛,語氣卻保持著一種能令人心顫的莫名冷靜,喟然道:“哼,你的易容術的確天衣無縫,我和徐仁勾心鬥角七八年,彼此之間再熟悉不過,仍然看不出其中破綻,可惜啊可惜,真正的徐仁很快就到,你還是除去偽裝,主動坦白的好。”
徐仁依舊鎮定如初,不緊不慢的說道:“王大人,你的職位固然在我之上,但要隨便栽個罪名把我除去,趁機救出錢逸,絕非三五日內所能辦到,我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別弄得偷雞不成蝕把米。”
遠處響起急促的馬蹄聲,先是有人正不住逼近。
王若欽仰天一陣長笑,充滿得意之情,雙目的凶光,由一種興奮狂熱的神色取替,徐徐道:“我給你最後個機會,若再不承認,休怪本官辣手無情!”
徐仁不以為意的笑道:“是麼,既如此不妨請真正的徐大人近前敘話。”
話音方落,門外竟當真走來個徐仁,和眼前這位相比,兩人除衣飾不同外,身材、相貌、神態、表情幾乎沒有任何差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