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千古風流談笑間 作者:花殘劍 (連載中)

walter727 2010-6-3 17:52: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9 67125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6 18:04
第十五章 含冤莫白

還有四天功夫,便是付龍淵歸島之期。

邱風、邵清偉和接任雷震職位的封天明急欲查明真相,帶著眾人不眠不休,將赤尾嶼裡裡外外翻了個遍,別說抓到蕭無羈,任何稍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找著。

就在這天晚上,第三樁血案險些發生。

說起兇手的目標,更加令人匪夷所思,今回他要刺殺的竟是易天寒。

兇手是個聰明人,當然不會傻到和名震天下的逆天神掌正面硬撼,所以他先先瞞過豆子,在茶水中下毒,試圖趁易天寒毒發,無暇它顧之計施以偷襲。

但他還是低估了易天寒,低估了易天寒隱居椰島二十年苦修出的絕世神功。

易天寒雖身中劇毒,卻仍憑著天雷無妄一招將其擊退。

可惜的是由於毒性猛烈,影響易天寒提聚功力,沒能及時補上兩掌,讓兇手穿窗而出,待住在隔壁的任逍遙聞訊趕到,早已跑得沒了蹤影。

毒乃血愧散,天下五大奇毒之一,與雪山無影毒齊名,以易天寒五十餘載的渾厚內功也只能勉強壓制,加上他出手倉促,不及運功護體,毒氣循血脈直透臟腑,很快陷入昏迷,別說任逍遙、龍菲芸沒轍,就連島上幾名醫士均束手無策。水芙蓉見恩師情況危怠,幾乎哭成個淚人兒,饒是邱風、邵清偉拍著胸脯保證只要小姐歸返,立刻藥到病除,仍難止住水芙蓉的悲泣。任逍遙看在眼裡,痛在心上,偏生自己不懂醫術,臨離椰島時帶在身邊的解毒聖藥回生續命丹也沒剩下,只能長籲短歎的乾著急。

掌燈時分,他正在房內苦思冥想,分析兇手的目的與動機,窗外忽然傳來暗器破空的鳴響,在這寧謐夜晚的倍顯刺耳。

任逍遙反應極快,袖袍急抖將暗器接下,定睛看時原來是支竹制響箭,尾部還綁著張短箋,上面寫著兩行小字:“今夜亥時,城西觀潮崖,想要解藥便獨自前來,若有第二人知曉,等著給易天寒收屍。”

任逍遙心念微動,暗忖:去?還是不去?兇手是個聰明人,不可能輕而易舉的將解藥給他,其中肯定有什麼陰謀詭計,但這是化解血愧散的唯一途徑,如果放棄,易前輩的性命很可能危在旦夕。雖說憑藉他老人家的深厚修為,未必就戰勝不了血愧散的毒性,但拖延的時間越長,水芙蓉便越傷心,其中的變數也越大。

為水芙蓉、為自己心愛的女人,縱是人間煉獄、刀山火海,他也非去不可。

這就是任逍遙為人處事的基本原則!

夜空上一片淡淡的輕雲,輕紗似的籠著了半闕明月,任逍遙背負冰魄玄霜劍,沿著蜿蜒崎嶇的山道疾速馳向觀潮崖。

怒濤拍岸,洶湧澎湃,海水像千軍萬馬於呼嘯聲中沖奔而來。

若非亥時將至,任逍遙真恨不得停下腳步,沉浸在這大自然鬼斧神功創造出的雄奇景致中,奈何前路漫漫,危機四伏,容不得他有半分懈怠,半分耽擱。

忽聽得崖頂傳來聲嘶力竭的吼叫:“我……我受夠啦……受……夠啦!”聲音充滿著悲憤、絕望、痛苦之情,語調似乎有些熟悉。

任逍遙循聲急奔,片刻間已至觀潮崖前,七八丈外壁立萬仞的峭壁頂端,站著一個乾枯瘦小的身影,定睛望去,赫然竟是豆子。

任逍遙大驚失色,高聲道:“豆子,你要幹嘛?”

豆子披頭散髮,神態顛狂,背轉過身,扯著沙啞的嗓子的叫道:“讓……我死……讓我……死!”淒呼聲中一步步走向懸崖。

任逍遙急呼道:“等等,別做傻事啊!”邊喊邊沿著石樑往前奔去。

豈知他奔到半途,只見豆子大步一跨,直挺挺的墜入萬丈懸崖之中。

任逍遙見豆子縱身躍起,急忙飛身來救。飛仙化羽全力實戰,當真是如箭離弦,迅捷無倫,但終於遲了一步,趕到峭壁邊時,豆子已向崖下落去。

任逍遙不及細想,左腳勾在崖邊藤蔓上,右腳連同大半邊身子伸出峭壁,猛地抓向豆子手臂。這般做法原是行險,倘若稍有失閃,自己也得給帶入崖下的萬傾波濤中。方自抓住豆子衣衫,忽聽得嗤的一響,將半幅衣袖扯將下來,豆子卻衝開數月色掩映下的薄霧,直直墜下懸崖,濃重的夜色瞬間將他遮蓋得無影無蹤。

任逍遙仰天長歎,眼看可以救到豆子,最後卻仍慢得半拍,叫他如何不心生沮喪,手中持著那半幅衣袖,怔怔的望著懸崖發呆。

忽然,山腰亮起無數火把,猶如兩條銀龍,盤旋舞動著朝崖頂包抄過來,任逍遙這才想起約自己來的分明是蕭無羈,為何卻只遇見跳崖自盡的豆子,難道真如自己所想,對方確實設計了什麼陰損毒辣的詭計。

片刻間,幾十名高舉火把的島中高手陸續趕到,帶頭的正是邱風、邵清偉。

邱風劈頭便道:“任逍遙,你作甚麼?”

任逍遙淒然道:“唉,豆子他跳崖自盡了。”

眾人聞言,均大吃一驚。邱風更是震動,顫聲道:“此話當真?”

任逍遙長歎一聲,將郭襄的半幅衣袖一揚,卻不言語。

邱風瞧那衣袖,果真是從豆子的布袍上撕下,頓時虎軀劇顫,猶如身入冰窟,失聲道:“你……你為什麼連豆子也殺?”

任逍遙忙道:“不是我幹的,豆子和我無冤無仇……”

邱風截斷道:“好端端的豆子怎會摔下懸崖?定是你狠心推他的。”

邵清偉驀地戟指喝道:“任逍遙啊任逍遙,枉我們待你如上賓,你卻如此心狠手辣,刺殺雷婷、彭俊明、林逍靖不說,連雷老哥和豆子也不放過。”

任逍遙愕然道:“邵前輩,你……你說什麼?”

邵清偉冷然道:“別裝蒜啦,雷老哥死得那日我們幾個就在他房裡找到了證據,加上今晚你的惡行被大夥親眼看見……哼!”

任逍遙暗叫不妙,沉聲道:“證據,什麼證據?”

邱風面色鐵青,緩緩從懷中摸出串貝殼手鏈,正是林毓秀送給任逍遙、那晚又被氣急敗壞的他扔在雷婷閨房外的那串。

邵清偉露出悲憤的神色,寒聲道:“這是雷老哥死時遺落在他屍身旁的,邱兄看見後立刻讓我收了起來,起初我們只道是兇手栽贓嫁禍,故意陷害你,現在看來根本就是你作案時不慎遺落的鐵證!”

任逍遙心下恍然,怪不得他趕到現場時,屋內的幾個人表情都有些怪異,原來是籍由這串貝殼手鏈懷疑到他,進而想到,兇手本不知他的計畫,全因在雷婷閨房外拾到手鏈,才逐步洞悉他的整個行動步驟,也就有了後來的雷婷、彭俊明慘死,至於故意將手鏈丟在雷震遇害的現場,當然是不折不扣的陷害,而且兇手怕眾人未必肯信,故意將他約來,把豆子跳崖的事情也推給他,問題自己趕到時,並沒有看見兇手,而豆子跳崖似乎也出於自願,實在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邱風雙目殺機乍閃即收,顯是強忍怒火,沉聲道:“打從凶案發生的頭天起,豆子的神態表情便有些古怪,剛開始我以為他是心慟雷婷遇難,但幾天下來他的心情非但沒有平復,憂鬱苦悶反倒更盛,今早易大俠中毒後,他更躲在屋中不停的哭泣,我這才想到,血愧散是他下在易大俠茶水中的,那日所謂看見作案的全過程也是胡騶,這一切完全出於兇手的授意……不,應該說是你的授意才對。”

彭隨風冷然道:“或許你已經預感到我們在懷疑你,所以不惜毒害易大俠以證明自己的清白。你很清楚,憑易大俠的功力熬到小姐歸返決計不是問題,屆時自然可輕而易舉為他化解血愧散之毒。”

任逍遙忙辯解道:“不是的,邱前輩、彭前輩,你們……”

邱風猛地打斷道:“你的計畫真是天衣無縫,先殺雷婷、彭俊明,接著編出一大套說辭嫁禍給蕭無羈,隨即刺死林逍靖,讓我們對此深信不疑,最後再把屠刀伸向毫無戒備的雷老哥。”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6 18:04
第二十七卷 天道神功丹心悟
第一章 最後絕別

任逍遙暗呼不妙,反駁道:“雷前輩和我無冤無仇,我為什麼要殺他?”

邵清偉冷然道:“因為他女兒給你帶了頂綠帽子!”

邱風咬牙切齒,狠聲道:“對,任何男人都忍受不了自己的女人紅杏出牆,更何況是你任逍遙。雷婷私通彭俊明,當著你面與他勾搭成奸,你氣憤不過所以將倆人殺死,又恐被雷老哥察覺,所以連他也不放過。島上住得都是幾十年的老江湖,就算你的計畫再周全,遲早也得曝露,所以你便威脅豆子,和他演了場賊喊捉賊的好戲,將一切嫁禍給蕭無羈。”

任逍遙淡淡道:“空口無憑,前輩有證據麼?”

邱風拂袖怒道:“證據?好,我就讓你心服口服!”說罷探入手懷,拿出一張密密麻麻的信紙,狠聲道,“這是豆子留下的遺書,上面清清楚楚。”

任逍遙接過一看,但見豆子歪歪扭扭的寫著:邱叔,對不起,我騙了你,騙了各位叔伯,騙了島上的所有人,但我不是故意的,是他逼我,逼我這麼做。今天他讓我在易大俠茶水中下毒,差點釀成無可挽回的大錯。今晚他約我在觀潮涯見面,說還有事情交給我,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害人,不能再助紂為虐,所以我要和他作個了斷。邱叔,豆子去了,謝謝你這些年來對我的照顧。”

任逍遙呼出一口涼氣,沉吟道:“這上面從頭到尾根本沒有提到兇手的名字,諸位憑什麼懷疑是我。”

邱風怒髮衝冠,冷哼道:“方才我無意中看到遺書,立刻率人趕來,在崖下便聽到豆子聲嘶力竭的淒吼,通往崖頂的路只有一條,兇手根本不可能離開,如今你站在懸崖旁,手裡握著豆子的衣袖,難道還想抵賴嗎?”

任逍遙啞口無言。

眾人齊聲高呼道:“殺了他,殺死這個衣冠禽獸!”

鐵證如山,群情憤湧,任逍遙空有滿腔智慧,依舊無計可施。

兇手的計畫天衣無縫,一步步將他引入四面楚歌、進退維穀的困窘境地。

明知是遭到汙陷,卻連半句解釋的言語也說將不來。

邱風揮手示意眾人肅靜,朗聲道:“此事雖然基本明瞭,但仍有兩三處疑點尚未查清,我看還是先把任逍遙收押,等島主歸返後再行商榷,如何?”

眾人紛紛稱是,邵清偉使個眼色,兩名下屬立刻搶上,欲待將任逍遙擒拿。

任逍遙猛一揮手,大喝道:“且慢!”

邱風面色微變,沉聲道:“怎麼,你想反抗?”

任逍遙冷然道:“抓我可以,不過得先答應我個條件。”

邵清偉大罵道:“你他娘的沒資格談條件。”

任逍遙“唰啦”拔出冰魄玄霜劍,遙指邵清偉,嘴角飄出一絲冰寒的笑意,傲然道:“有種再說一遍!”他遭人陷害,心情正差,滿腔怒火盡數發洩出來,犀利的眼神、鐵青的面孔,令人不寒而慄。

邵清偉縱橫海上幾十載,本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海盜頭目,但被任逍遙虎目掃過,立刻心裡發麻,語氣不由自主的緩和下來,輕聲道:“說罷,什麼條件?”

任逍遙肅容道:“很簡單,我要你們送易大俠和我幾位女伴安全離開赤尾嶼,保證不得追擊,不得傷他們一絲一毫。”

彭隨風狠聲道:“如果我不答應呢?”他失去了唯一的兒子,恨不得將任逍遙身邊所有人誅殺盡絕,以瀉憤怨。

任逍遙冷冷道:“那麼我就只好單人獨劍殺下觀潮涯,靠自己把他們救出去。”

眾人均各心忖:任逍遙武功了得,冰魄玄霜劍的鋒芒更是無堅不摧,若靠武力擒他,付出的代價可想而知,與其撕破面皮,惹出一場血戰,徒增傷亡,倒不如賣個順水人情,待島主歸返也好有個交待。

彭隨風陰側側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龍菲芸她們若是離開,你心中便再無牽掛,屆時想走便走,誰還能攔得住你。”

任逍遙沉聲道:“諸位都是言而有信之人,只要你們點頭答應,我既刻放下兵刃束手就擒,任由你們在我身上加設禁錮……呵呵,前輩們的武功路數各不相同,就算我再有本事也沒法將穴道全部解開,獨力逃離石頭城吧。”

邱風、邵清偉對視一眼,同時點頭。

香秋館內,任逍遙忍痛與眾女做最後絕別。

邱風只給他半柱香功夫,簡略敘述完整件事情的經過,時間所剩無幾。

林毓秀急道:“大哥哥,我們不走,我們要留下來陪你一起面對困境。”

水芙蓉輕垂螓道,口角飄出一絲苦澀的表情,柔聲道:“是啊,只要熬到付師叔歸返,事情定有轉機,再說師父的毒……”

任逍遙壓低聲音,極其凝重的說道:“這次我們面對不是普通人,他的城府、心機比之以往任何對手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你們繼續留在赤尾嶼,必然成為他下一個殘害的目標,只有離開這裡才是最佳選擇……至於易前輩,我想憑藉他五十余載的深厚內功,化解血魄散的毒性只是時間問題。”

南宮鳳姿黛眉輕顰道:“我們留在島上,或許還能找到證據,證明你的清白,如果就此離開,那……那你豈非永遠洗脫不了罪名。”

任逍遙眼中射出濃烈的感情,一字一頓的緩緩道:“在我眼裡,沒有什麼比你們更加重要,只要能夠確保你們的安全,我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南宮鳳儀現出感動的神色,由衷的道:“不,我不走,我要留下來陪你。”

任逍遙肅容道:“你們多呆片刻,便多一分危險,還是立刻離開的好。”

林毓秀搶著道:“大哥哥,你就放心吧,我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南宮鳳儀補充道:“對,有龍姐姐居中坐鎮,兇手的奸計休想得逞。”

任逍遙不能控制的探手撫著南宮鳳儀香肩,感覺著她動人的血肉,滿懷神情的道:“聽我說,對方的心機、手段不是你們能夠揣摩的,你們必須走,非走不可,只有這樣我才能抓住最後的一線生機!”

南宮鳳儀螓首枕貼他寬敞的胸膛,向他傳遞心中激烈的情緒,興奮的道:“一線生機?你是指……”

任逍遙緩緩點頭,雙目精芒乍閃倏沒,神秘兮兮的道:“嗯,你們放心離開,我手裡還有最後一招殺手鐧,只要不出太大意外,相信能平安渡過眼前難關。”

龍菲芸心念微動,花容恬靜無波,澄明清澈又深不見底的眸神卻緊緊凝視著任逍遙,她敏銳的察覺到自己未來的丈夫是在說謊,目的只為讓眾女安心離去。

這才是真愛的境界!這才是感情的昇華!

淚水不由自主的漏出眼簾,瞬間沾濕她的衣襟。

龍菲芸哭了,堅強的龍菲芸竟然為任逍遙哭了。

任逍遙將龍菲芸攬入懷中,眨眨眼睛,朝他報以一笑,強忍內心悲慟,安慰道:“哭什麼,又不是生離死別,日後咱們相處的時間還長著哩。”

這時,窗外響起邱風的催促聲,任逍遙長身站起,附耳對南宮鳳儀言語幾句,昂首闊步的走向大門。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6 18:04
第二章 你是主使

兩天兩夜很快過去,南宮鳳姿、林毓秀、水芙蓉牽掛情郎安危,任憑龍菲芸、南宮鳳儀如何勸阻,始終不肯遠離,堅持假使雙桅船在赤尾嶼附近海域來回巡遊。

值得欣慰的是,易天寒的境況大有好轉,預計再過幾日便能驅盡餘毒,雖說恢復功力需得半個多月,但因為此次事件,廿載之約斷然延後,倒也不影響他實現二十年來夢寐以求的心願。

林毓秀俏立船頭,望著遠處波瀾起伏的海面,自言自語道:“大哥哥,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秀秀好想你啊。”語調悽楚,充滿哀怨與幽思。

“秀妹——”龍菲芸悄然出現在林毓秀身旁,纖手按在船欄處,任由秀髮隨海風拂動,柔聲道,“放心吧,逍遙他吉人天相,不會的有事的。”

林毓秀幽幽歎了一口氣,喃喃道:“想到大哥哥獨自接受眾人的指責,秀秀卻什麼都不能做,人家心裡真的……真的好難過。”

龍菲芸剛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忽聽林毓秀指著前方,驚叫道:“龍姐姐,快看,那是什麼!”

龍菲芸舉目望去,但見海面水氣蒸騰,白霧迷漫,隱隱有件物事從遠處載浮載沉,漸漸飄近,初看之下似是一截浮木,細看才發現是具浮屍。

林毓秀凝視片刻,驚叫道:“豆子,是豆子!”

聲音驚動了除易天寒外的所有人,眾女七手八腳的將豆子抬到船頭,平放在甲板上,他的身軀本乾枯瘦小,此刻喝飽了水變得有些鼓脹。

龍菲芸探他鼻息,發覺豆子尚未斷氣,急忙運指點他檀中、心井、氣俞幾處要穴,豆子“哇”的一聲,醒轉過來,連連咳嗽。

龍菲芸忙把他扶到船頭的鏈墩上,豆子頭一低,大口大口的吐出海水,過了得片刻會,緩緩睜開眼睛,胸口一起一伏,呼吸逐漸恢復正常。

林毓秀急問道:“豆子,你不是觀潮崖摔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豆子勉力坐直,喘息道:“我……我跌在……跌在海裡……咳咳……”

南宮鳳姿喜道:“太好啦,咱們找到豆子,就可以帶他回去為逍遙哥哥作證。”

豆子結結巴巴的說道:“作……證?作什麼……作什麼證?”

水芙蓉搶著道:“你跳崖自盡,邱前輩他們認為呆子幹得,要……”

豆子搖頭道:“逼……我的不……不是……任少俠,他是……他是好人呐。”

龍菲芸忙問道:“快說,兇手究竟是誰?”

豆子顫聲道:“是……是……”話未說完,倏地兩眼一花,暈倒在地。

林毓秀急得似欲哭將出來,大聲喚道:“豆子,你醒醒,你醒醒啊!”叫了半天豆子毫無反應,林毓秀又是掐人中穴,又是輸送真氣,就是不見他再度醒轉。

龍菲芸握住豆子手腕,凝神為他把脈,秀眉輕蹙道:“唉,他的身體太虛弱,需要立刻休息,沒有大半天功夫休想恢復神智。”

南宮鳳姿提議道:“那咱們立刻返回赤尾嶼,等豆子醒轉向邱前輩他們解釋清楚,逍遙哥哥就沒事啦。”

南宮鳳儀沉吟道:“不行,豆子是唯一能洗雪逍遙怨屈的證人,兇手必欲除之而後快,如果帶著他貿然進入石頭城,或許尚來不及作證便給殺人滅口,依我看還是從長計議,等從豆子口中探知兇手的真正身份再說。”

同樣是在香秋關館內的居所,但受到的待遇卻截然不同。

以前是貴賓,現在則是被限制行動的最大嫌疑人,如果不是看在他天極教教主的身份,或許任逍遙早給投入水牢,像個囚犯般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方。

當然,現在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他身上被加設了幾十道禁錮,手足酸軟、胸口煩悶不說,半邊身子幾乎麻痹,站都站不起來,只能靠在床頭閉目養神。

百無聊賴之餘,他默念起先天無上罡氣的心法,驚訝的發現依照秘笈所載的內功口訣,真力竟能透過被封閉的穴道,在血脈中緩緩運行,雖說不足以衝開禁錮,緩解身體的不適症狀卻綽綽有餘。

窗外響起急促腳步聲,若在平時任逍遙當可憑藉足音輕鬆的判斷來者何人,此刻卻力有不歹。

房門開啟,邱風老當益壯的身影映入眼簾。

邱風使個眼色,兩名隨從立刻遠遠走開,邱風合上大門,轉身望著任逍遙,油然道:“兩日不見,任少俠的氣色依舊挺好的嘛。”

看見邱風好整以暇的姿態,任逍遙腦中倏地靈光閃現,一瞬不瞬的窺定邱風,旋即虎軀劇震,面色驟變,雙目射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邱風滿目愕然,怔怔道:“任少俠,你……你怎麼啦?”

任逍遙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語氣卻冷酷平靜,淡淡道:“我終於想到誰才是這連串凶案的幕後主使了。”

邱風不悅道:“幕後主使明明是你,怎麼,直到現在還想抵賴。”

任逍遙雙目精芒迸射,冷然道:“這話該我對你說吧,邱前輩。”

邱風面色微變,沉聲道:“你什麼意思?”

任逍遙感歎道:“高,實在是高,不愧是昔日縱橫江湖的‘一劍送終’,比起你來我不過是個自以為是後生晚輩,怪不得直到現在才看出此中玄機。”

任逍遙狠瞪邱風,寒聲道:“你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對不對?”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6 18:05
第三章 送君綠帽

邱風先是一愣,接著捧腹大笑,反問道:“你懷疑人是我殺的?哈哈哈,婷婷和俊明遇害時我和雷兄、彭兄正跟在龍姑娘後面滿石頭城的亂跑,難不成我有分身術,追人同時還能趕去婷婷閨房行兇。”

任逍遙雙目閃過寒芒,沉聲道:“你只是幕後主使,兇手另有其人。”

邱風失笑道:“哦,那你覺得兇手是誰。”

任逍遙石破天驚般的吐出兩個字:“豆子!”

邱風目露訝色,愕然道:“豆子手無縛雞之力,且完全不動武功,怎能殺死婷婷和俊明?”

任逍遙斷然道:“手無縛雞之力?哼,依我看豆子的修為即使不及你,怕也差不了多少……不,不是豆子,應該是蕭無羈才對。”

邱風面色微變,喉嚨發出“咯”的一聲,咽著口涎道:“你說豆子是蕭無羈?笑話,天大的笑話,這兩人根本風牛馬不相及……”

任逍遙以帶點嘲弄的語氣打斷道:“先說第一樁案子,我敢以性命擔保,窗臺上的足印絕對是蕭無羈留下的,而從我的視線離開現場到你們抵達,其間不過半盞茶功夫,蕭無羈動作在快,殺完人後也來不及妥善躲藏,雷前輩、彭前輩挨家挨戶的搜索驚動了許多人,菲芸站出來為我辯解時,附近已聚集了不少高手,即便你離開路口,蕭無羈也難順利脫逃,所以他一定還在現場。”

邱風反問道:“沒錯,當時聚集在事發地點的居民的確很多,值得懷疑的人也同樣不少,你猜忌誰不好,偏偏猜忌豆子。”

任逍遙分析道:“雷前輩、彭前輩左右包抄進行搜索,唯獨遺漏了屋後樹叢,蕭無羈要躲只能在那裡,偏生豆子在樹叢中暈倒的,蕭無羈是犯傻還是大發慈悲,看見他洞悉自己的整個行兇過程,竟然不殺人滅口。”

邱風淡淡道:“或許豆子暈倒後被荊棘掩蓋,蕭無羈並沒有發現。”

任逍遙微微一笑,續道:“那麼易前輩中毒事件又如何解釋呢,從隔壁傳來逆天神掌的破空聲響,到我飛身趕到其間只隔片刻,兇手卻跑得無影無蹤。易前輩說他穿窗而出,但窗外的足跡遠去十余步後便徹底消失,明顯是他去而複返,而香秋館內只有豆子一個外人,不是他還能有誰——故作癡愚、深藏不露,連易前輩都看不出其中端倪,這份修為我是自歎弗如啊。”

任逍遙頓了頓,補充道:“整件事情的步驟,我基本瞭解,蕭無羈確是喜歡雷婷,而且早便知道她和彭俊明偷情的之事,但由於必須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根本無法阻止,恰好我隨易前輩來到赤尾嶼,所以蕭無羈便設計讓我和雷婷在偎郎大會上結緣,豈知雷婷、彭俊明打得也是這個算盤,所以便有了那晚的露水姻緣。蕭無羈沒有想到,僅僅過了一天,雷婷便又和彭俊明勾搭上,但卻撿到我丟在閨房附近的手鏈,隨即洞悉一切,對雷婷徹底死心,接著便將計就計,將這對姦夫淫婦殺死。”

邱風沉聲道:“如果兇手是豆子,那他又何必為你開脫罪名呢。”

任逍遙從容哂道:“原因很簡單,雷婷、彭俊明偷情在先,就算證明他倆是我殺的,你們最多也只能將我驅逐出島,根本無法改變廿載之約的履行。”

邱風反問道:“廿載之約幹我何事?”

任逍遙肅容道:“你是付前輩的親信,自然知道他老人家和易前輩的比武結束後,便會率領全島高手趕赴扶桑,傾力對抗北辰一刀流,而你蘊釀多年的復仇計畫則將徹底落空。”

邱風淡淡道:“我在赤尾嶼過得很安逸,何來復仇二字。”

任逍遙油然道:“豆子既然是蕭無羈,你所謂的被他感化,從而放棄刀頭舔血的生活自然也是無中生有。其實你一直想回到中原,親自大敗恨天,重新成為昔日的殺手之王,但你知道憑藉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和絕殺對抗,所以你處心積慮的呆在赤尾嶼,欲將三大勢力收為已用。原本你讓蕭無羈娶到雷婷,他爹自然肯出手相助,黑白兩道連成一線,邵清偉自然不敢不從,你也將擁違背付前輩意願、否決扶桑之行的本錢。雷婷即死,一切隨之落空,除非殺掉雷前輩,全盤接手他的屬下,否則你今生今世休想達成心願,所以你故意讓蕭無羈證明我的清白,接著陸續犯下幾樁血案,最後一併推回到我身上。”

邱風沉聲道:“那麼豆子跳崖自盡又如何解釋,你說他是蕭無羈,難道堂堂南海派掌門之子是個任我擺佈、連性命都不要的傻瓜。”

任逍遙兩眼不眨的直瞧著他,先是嘴角現出笑意,接著凜然道:“這就是你的高妙處,同時也是你被我識破真正面目的最大敗筆。不難看出,你和蕭無羈的感情確實十分深厚,但他跳崖後你的眼中卻沒有半點悲傷,反倒急著將我擒拿歸案,很明顯所謂的被逼自盡根本就是你倆精心策劃的一場陰謀,蕭無羈非但沒死,說不定還悠哉悠哉在哪享受呢。沒錯,你得逞了,所有人都認為兇手是我,但你表現出的冷漠與鎮定卻也將自己的身份徹底曝露。兩天來,我把幾樁案件的脈絡從頭到尾通通理順,無奈缺少最重要的一環,始終得不出個所以然來,直到方才看見你優雅閒適的神態我才徹底明白過來。”

任逍遙雙目神光電閃,盯緊邱風不放,垂下的長髮無風自動,一字一字地緩緩道:“怎麼樣,我的分析都還正確吧。”

邱風籲一口氣,以泄心中被他的分析掀起的波動情緒,陰惻惻笑道:“好,好一個風流盜俠,老夫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畫竟然被你輕鬆識破。”

任逍遙仰首望往廳堂正中處的大橫樑,喟然道:“不,我一點都不輕鬆,直到此刻才洞悉整個陰謀對我任逍遙來說簡直是個莫大的恥辱。”

邱風老氣橫秋,兩眼放光道:看來你自負的很呐。”

任逍遙不以為意的笑道:“不是自負,是自信,無與倫比的自信。”

邱風仰天大笑,面部表情變得十分誇張,任逍遙正自詫異時,邱風忽然湊到耳邊,壓低聲道:“如果我告訴你,你的剖析雖然基本正確,其中卻有個致命的錯誤,不知道你作何感想。”

任逍遙面色微變,急問道:“錯誤,什麼錯誤。”

邱風雙目寒芒一閃,冷然道:“無羈並非待在某處享受,而是獨自出海,去你幾位嬌妻那……”

任逍遙虎軀劇震,迫不及待的打斷道:“他想幹什麼?”

邱風故作淡然道:“沒什麼,無非是給你添幾頂綠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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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偷香竊玉

夜已深,南宮鳳儀、南宮鳳姿、水芙蓉、林毓秀已然入睡,唯獨龍菲芸尚未安寢,而是坐在屋內疏導真力,運氣調息。今日他助易天寒運功逼毒,損耗著實不小,如果不能儘快恢復,即使回到赤尾嶼也沒能力保護豆子的安全。

窗外悄無聲息的閃過個黑影,赫然正是蕭無羈。

當年他被逐出南海派,輾轉來到赤尾嶼,尚未登岸便在海邊救下邱風,兩人都想報仇,卻又獨力難支,於是一拍即合,投靠付龍淵,試圖借助島上眾高手之力達成心願。邱風苦心經營,逐步成為赤尾嶼的掌權人物之一,而他則故作癡愚,窮十年苦功將南海派諸項絕學融會貫通。此次兩人巧施妙計,聯手將任逍遙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本該趁付龍淵未歸,徹底收納三大勢力,他卻看上了任逍遙的幾位嬌妻,故意裝作墮海來到雙桅船,試圖從中漁利,趁機霸佔她們。

五女均是世間罕有的絕色佳人,卻早被任逍遙破身,唯龍菲芸處子之軀尚存,加上她智計超卓,武功了得,南宮鳳儀、南宮鳳姿等均為他馬首是瞻,所以只要將他她“拿下”,整個偷香竊玉的計畫就算成功了大半。

蕭無羈伏在窗外,靜靜等待著行動最佳時機,他的輕功本就高超,且摒住呼吸,兼之窗外海風呼嘯,實在不太容易被發現,再加上龍菲芸雖然江湖經驗豐富,卻心系任逍遙安危,疏忽之下竟然沒發現窗外有人!

蕭無羈在窗外蹲了許久,一直等到龍菲芸打坐行功進入天人交感、諸事不覺的緊要關頭,已經蹲的雙腿發麻,眼冒金星。他輕籲口氣,緩緩將身子抬高,以食指沾了點口水,緩緩地、輕輕地將紙窗刺破了一個小洞,再將眼睛湊上前去。

只見得龍菲芸雙目緊閉,兩掌豎合,掌心微虛,狀如掬水,如蓮花之開放,頭頂白氣一縈繞,儼然已是一流內家高手的境界,不禁心頭暗喜:此女不但是銷魂蝕骨的床上尤物,更能成為我踏平南海派的一大臂助,無論如何也要將她降服。

蕭無羈從懷中摸出一根長約兩寸,色呈朱紅的細管,緩緩地湊到紙窗上的小洞上,接著很慢、很輕、很小心地一點一點把管中的迷香吹入龍菲芸房中,同時摒氣凝神地注意著她的動靜,生怕稍有不慎被察覺行跡。

過了約莫盞茶功夫,龍菲芸打個哈欠,一頭栽倒在床上。蕭無羈泛起死淫邪的笑意,連忙推開窗戶翻身而入。但見龍菲芸玲瓏浮凸、令人呼吸頓止的美豔絕倫、冰雕玉琢般晶瑩柔嫩、毫無一點微瑕、線條流暢優美至極的聖女般的玉體橫陳臥榻,雪白嬌滑、優美修長的玉腿再配上她那秀麗絕倫、美若天仙的絕色花靨,真的是無一處不美,無一處不令人怦然心動。他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每一處凸起,每一處凹陷,都是那麼完美,那有如詩韻般清純、夢幻般神秘的高雅氣質足令世間每個男人都為之瘋狂。

所謂“美人春睡最銷魂”,這時的龍菲芸秀目緊閉,腮凝新荔,櫻唇微啟,貝齒細露,儼然一個海棠春睡中的嬌柔少女,哪有平日英姿颯爽的剛強姿態,盈盈一握、嬌軟纖柔的如織細腰,給人一種就欲擁之入懷輕憐蜜愛的柔美感。

蕭無羈只覺腦門“轟”的一聲,想都沒想,便朝龍菲芸的櫻唇狂吻了下去。

忽然,背後響起兵刃破空的鳴響,這聲音極輕、極細,正自欲火焚身的蕭無羈本不易察覺,但他並非好色貪花之徒,雖情念大動,心頭卻尚存有一絲清明,緊要關頭猛地後仰,疾使燕子三抄水橫掠開去,“騰騰騰”連退數步。

白衣勝雪、嬌靨如花,衣帶拂舞,輕紗飄揚,手中長劍斜斜平舉,遙指前方,除冷若冰霜的南宮鳳儀外還能有誰。

蕭無羈只微微一愣,立刻平復如初,好整以暇的笑道:“喲,南宮姑娘,來得倒挺是時候嘛。”他惡行曝露,再沒必要掩飾身份,說話自然而然的流暢起來。

南宮鳳儀眼神倏地變得複雜,似包含著無數一直隱藏在深心內的情緒,幽幽淺談,滿懷感觸的道:“臨離赤尾嶼前,逍遙告訴我島上每個人都有嫌疑,務必好生提防,決不能有絲毫鬆懈,我千算萬算、苦思冥想,卻沒想到兇手竟然是你。”

蕭無羈冷然道:“哼,雖說如此,但你仍然依照任逍遙的囑咐悄悄盯著我。好,好啊,我非把你們一個個弄上手,讓他嘗嘗失去愛人的痛苦不可。”

南宮鳳儀俏臉微紅,低斥道:“行跡曝露還口出狂言,兼之癡心妄想!”

蕭無羈陰惻惻笑道:“如果我沒猜錯,來得只有南宮姑娘你吧,易天寒和水姑娘、林姑娘他們正在睡熟,憑你一人之力也想拿我?”

南宮鳳儀明眸閃閃生光。保持慣有的篤定冷靜,淡淡道:“難道我不會叫人?”

蕭無羈嘴角飄出一絲冷笑,傲然道:“有膽你就試試!”說話同時,身影如電縱出,來勢奇快,右掌五指併攏,直戳南宮鳳儀肋下“天池穴”。

南宮鳳儀不及出聲,陡覺勁風撲面,忙橫劍當胸,架住蕭無羈右腕,甫一相觸,南宮鳳儀陡地氣血翻騰,長劍把持不住,硬生生地被震了開去。

蕭無羈這一招也因而偏向,稍稍擦過南宮鳳儀肩頭,真勁到處登時撕裂她半副衣衫,露出雪藕似的玉臂。

南宮鳳儀大感駭異,心道:“他的內功好生了得,掌法也極是厲害,看來我絕非對手,需得求援才是。”念及此處,忙開口呼救,豈知半個字還沒吐露,蕭無羈再又攻到,雙掌如風雨飄搖,連串急攻,招招勢大力猛、角度刁鑽,殺得南宮鳳儀幾乎透不過氣來,更別談出聲呼救。

按說雪映紅塵劍乃聽雨軒鎮莊之寶,威力猶盛于南海派諸項絕學,奈何南宮鳳儀身系女子,體質嬌弱,內功上先遜一籌,兼之實戰經驗不足,且要顧忌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龍菲芸,自然抵擋不住蕭無羈的狂猛攻勢,片刻間已然嬌喘細細,香汗淋漓,心中愈發不安:“再這樣鬥下去,我遲早要敗,偏生姐妹們睡得太熟,沒辦法極及時趕來應援,這可如何是好?”

惶急間,蕭無羈揉身複上,衣衫迎風鼓起,如鷹如隼,臉上現出兇惡狂態,南宮鳳儀心頭一慌,雙掌已逼至身前半尺,迅猛淩厲的狂飆勁氣迫體而來。

南宮鳳儀倉促應敵,勉力舉劍一格,雖然堪堪擋下,卻也被激蕩鼓觴的力道迫得手心發熱,虎口差點震裂。

蕭無羈喝咄一聲,右掌一式“鷗翔天極”劈砍過去,南宮鳳儀銀牙緊咬,運勁全身功力,長劍一圈一振,白芒飛閃,直取蕭無羈中宮,試圖拼個魚死網破。

蕭無羈嘿嘿冷笑,招數陡變,赫然轉掌伸指,去勢猛增數倍,南宮鳳儀抵禦不及,腰側被他點個正著,半邊身子頓時失去掌控,頹然跌坐在地。

蕭無羈冷冷道:“怎麼樣,南宮姑娘,無可奈何認輸了吧。”說罷嘿嘿淫笑,狡目邪芒大盛,搓著手朝南宮鳳儀走去。

南宮鳳儀驚魂未定,顫聲道:“你……你想幹什麼!?”

蕭無羈陰惻惻笑道:“這還用問,自然是嘗嘗任逍遙的女人”猛地扯落外衫,撲向眼前梨花帶雨般嬌乏柔弱的絕色佳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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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唯一希望

蕭無羈成得意忘形的笑道:“小泵娘,別躲嘛,讓哥哥好生……”“你”字說到大半,陡覺頸後寒意大盛,吃驚之下,箭步疾竄,卻仍慢得半拍,肩頭被劃出長長一道傷口,鮮血泉湧,順著手臂流淌下來,若再遲得片刻,整條胳膊已不在他身上了。使劍傷他的不是別人,赫然正是被他迷倒的龍菲芸。

蕭無羈大驚失色,顫聲道:“你……你怎麼……”

龍菲芸緊握九天玄穹劍,遙指十步許外的對手,淡淡道:“很驚訝吧,本該不省人事的我現在卻安然無恙。”

蕭無羈悶哼一聲,運指疾點,封住傷口附近的幾處穴道,雙目凶芒大盛,直勾勾的瞪著龍菲芸,卻不答話。

龍菲芸欣然笑道:“其實我一直再等,再等最佳的出手時機,方才要不是鳳儀進來,阻止了你的暴行,或許你在侵犯我的刹那已然人頭落地。”

蕭無羈冷然道:“你怎知我的真實身份?”

龍菲芸秀眸泛起智慧的彩芒,油然道:“不,起初我並沒有看穿你便是蕭無羈,只不過你從海上飄來時露出的破綻實在太多,這才引起我的懷疑。”

蕭無羈沉聲問道:“破綻?什麼破綻?”

龍菲芸扁扁秀美的櫻唇,故作淡然的道:“如果是單純的溺水,你裝得的確很像,無論是飄浮的姿態還是被救上船後種種反應,全都惟妙惟肖,唯獨疏忽了最重要的一點。”

蕭無羈面色微變,追問道:“哪一點?”

龍菲芸微聳香肩,輕笑道:“你‘跳崖自盡’即便僥倖未死,身上也該有被荊棘劃破的傷痕,就算你運氣好,途中沒有遇到任何阻擋,直接墜入大海,但從幾百丈處跌落的巨大衝力在接觸水面時仍會將你的皮膚拉扯撕裂,無論內功多高也難阻止,我們將你救起時,你表現的只是溺水後的虛弱,除此再無其他。”

蕭無羈動容道:“所以你便暗地裡防我一手?”

龍菲芸眸光變化,淡淡道:“沒錯,其實你在門外窺探屋中狀況時,我已然察覺,所以裝成被你迷倒無非是將計就計,以便在你情念大動,失去戒心的當口,來個驟然發難,一網成擒。”

蕭無羈冷笑道:“既如此,我與南宮姑娘交戰時,你為何不出手相助。”

龍菲芸香肩微聳,似是漫不經意的道:“第一,你的武功盡得南海派精髓,即使我和鳳儀聯手,短時間內也未必贏得了你;第二,當時你靠近窗戶,如果我也加入戰局,或許劍還沒出,你便運起飛渡術逃得無影無蹤;至於第三嘛……呵呵,從小爹爹就告訴我真正的高手不但得武功超卓,更要懂得選擇最佳的出手時機,否則我又怎能只出一劍即重創深藏不露的蕭公子你呢。”

龍菲芸說著別轉嬌軀,朝南宮鳳儀微微頷首,歉然道:“讓你受苦啦,真對不起,趕明請你喝茶,算是賠罪。”她神態從容,語氣閒逸,儼然一副旁若無人的姿態,完全沒把受傷的蕭無羈放在眼裡。

南宮鳳儀微笑道:“沒關係,只要能救出逍遙,再辛苦些也值得。”

蕭無羈冷然道:“哼,你們以為這點小傷就能奈何得了我。”

龍菲芸美目明亮起來,像聽不到他話似的笑問道:“不知蕭公子有否聽過‘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句話?”

蕭無羈面色鐵青,厲聲喝道:“龍菲芸,你什麼意思?”話尤未落,忽然一陣頭暈目眩,腳底一個趔趄,險些栽倒。

龍菲芸甜甜淺笑,展露出風流綽約的嬌姿美態,仰起俏臉道:“蕭公子往我我屋裡吹迷香,本姑娘若不在劍上下點麻藥,豈非吃個大虧。”

蕭無羈倒抽一口涼氣,大罵道:“你……你好卑鄙。”急運真氣護住心脈,維繫靈台一絲清明,豈知這藥乃龍菲芸依天極教秘方配置,藥性極強,任他蕭無羈功力再深也難抵禦,不多時便覺渾身算軟,四肢無力,堪堪將要暈倒。

龍菲芸、南宮鳳儀冷眼旁觀,只待蕭無羈失去知覺立刻動手拿人。

豈知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龍姐姐,你在屋裡幹嘛,乒乒乓乓的吵死秀秀啦。”大門倏地打開,睡眼惺忪的林毓秀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是時南宮鳳儀緊靠窗戶,龍菲芸則站在床邊,唯獨蕭無羈離她最近。

“秀秀,快躲開!”龍菲芸駭得花容失色,急叫道。

“豆子,你怎麼在這?”林毓秀剛被吵醒,正自渾渾噩噩,半晌沒反應過來,倒是看見蕭無羈後吃驚不小,情不自禁的問道。

蕭無羈怎肯放過這天賜良機,毫不猶豫的舉掌拍出,直逼林毓秀面門!

林毓秀萬萬料想不到豆子竟然突施偷襲,“哇”的哭將出來,別說出招抵禦或是側身閃避,就連自己身負衡山派絕學都忘得一乾二淨。

姐妹情深,龍菲芸、南宮鳳儀想也不想,各執兵刃飛速來援,一個沖向林毓秀跟前,一個奔襲蕭無羈後背,動作不可謂不快,卻仍及不上他迅猛無論的掌力。

眼看林毓秀即將中招,落個芳魂弭散、香銷玉隕,蕭無羈倏地足尖輕撐,拔身飛退,彈起、後退、閃移連串複雜的動作,在刹眼間完成,接連兩個姿態輕盈的後翻,瞬間穿窗而出,前一刻還在艙內激戰,後一刻已“撲通”投入大海,眨眼功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龍菲芸、南宮鳳儀面面相覷,整條脊骨涼浸浸的,如此輕功即使比不上任逍遙,相差也不會太遠,加上他的心機智計、謀略武功,確是生平罕見的的勁敵。

南宮鳳姿、水芙蓉相繼趕到,迎頭便看見林毓秀伏在龍菲芸懷中號啕大哭,哄了好一會她才恢復過來,舉袖拭抹眼淚,哽咽道:“龍姐姐,豆子為什麼要殺我,他……他怎地會武功。”

龍菲芸幽幽淺歎,將整個經過一五一十的敘述出來。

南宮鳳姿、水芙蓉、林毓秀聽罷,抑制不住的現出訝色,水芙蓉顫聲道:“蕭無羈,豆子便是蕭無羈,那……那呆子他豈非危在旦夕。”

南宮鳳姿附和道:“是啊,咱們立刻殺回赤尾嶼,將逍遙哥哥救出來。”

林毓秀眨眨眼睛,嬌聲道:“幾位姐姐,不用大動干戈的啦,只要揭破豆子的身份,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南宮鳳儀沉吟道:“咱們空口無憑,島上的人根本不會相信。”

南宮鳳姿輕跺蠻足,急得似欲哭將出來,大急道:“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難道任由呆子深陷險境?”

林毓秀不住抽噎,兩行清淚從眼簾流落玉頰,悲聲道:“這……這麼說來,大哥哥……大哥哥他……”

水芙蓉幽幽淺歎,秀眸射出幽怨淒迷的神色,悲聲道:“唉,可惜師父身中劇毒,否則憑藉他老人家的武功,足以護得逍遙哥哥平安。”

龍菲芸猛地拍案而起,鳳目射出灼灼電芒,秀髮飄揚,傲然挺立,配以腰間懸掛的九天玄穹劍,登時由千嬌百媚的絕色佳人化身為英姿颯爽的豪邁女俠,朗聲道:“搭救逍遙亦早不宜遲,出動人數宜少不宜多,你們且呆在船上,由我獨自往赤尾嶼!”

南宮鳳姿搖頭道:“不,石頭城內危機四伏,豈能讓你孤身泛險。”

南宮鳳儀沉聲道:“就讓龍姐姐去吧,論武功、論智慧,咱們中誰都及不上她,這是確保逍遙平安無事的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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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筋脈盡斷

香秋館內,危機四伏。

自從識破邱風的狼子野心後,門外的守衛整整增加了十倍,每一個都是邱風的親信,確保任逍遙在押期間見不到島上任何人,自然也就無法明冤叫屈。

任逍遙等得反倒正是這一刻,其實他看破邱風、蕭無羈計畫後,本可忍著不說,待得付龍淵歸返再行揭露,但他十分清楚,自己手裡沒有證據,光靠一張嘴巴很難讓付龍淵相信,所以只能先想辦法解除身上禁錮,離開香秋館,繼續暗中察訪,設法從蕭無羈那找到突破口,才能為自己洗脫怨屈。

按理說,他周身穴道被制,完全無法運使內息,想要解除禁錮無意於癡人說夢,但那日他百無聊賴之餘驚訝的發現,依照先天無上罡氣秘笈中所載的第二層內功心法,真力竟能透過被封閉的穴道,在血脈中緩緩運行,起初雖然力度不大,只要多加習練,相信衝開穴道只是時間問題。

修習內功最忌叨擾,邱風之前故作好人,動不動就來探視,如今陰謀敗露,當然沒必要繼續演戲,門外的親信得他吩咐,無論任何人來一律擋架,任逍遙樂得輕閒,心無旁鶩的呆在房中修習先天無上罡氣,雖非日進千里,倒也收效頗大。

兩日下來,他雙手的的經脈已然打通大半,眼看再過三四個時辰便大功告成。

窗外響起熟悉的腳步聲,接著便聽眾守衛齊呼“邱老大”。

任逍遙趕忙收斂真氣,恢復先前那幅穴道受制,有氣無力的模樣。

邱風推門入內,含笑在任逍遙對面坐下,淡淡道:“任少俠,別來無恙啊。”

任逍遙冷然道:“哼,你還有臉來。”

邱風不以為忤的笑道:“我來,是有件事情想找任少俠商量。”

任逍遙隨口問道:“說吧,什麼事。”

邱風從容一笑,壓低聲音道:“任少俠英雄年少,若是不明不白的死在赤尾嶼實在有些可惜,依老夫看不如……”

任逍遙目光倏地變得無比鋒利,似能直看進邱風的肺腑內去,打斷道:不如與你合作,即可保得性命,又能攜力對抗絕殺。”

邱風拈須微笑道:沒錯,只要任少俠答應,我會讓豆子出面證明你的清白。”任逍遙心念微動,雙目立時閃亮起來,故意裝出興趣盎然的模樣,激動的問道:“怎麼,蕭無羈回來啦?”

邱風拈不虞有詐,隨口答道:“是啊,今早他……”話甫出口,猛覺中計,待要收住已是不及。

任逍遙冷然道:“蕭無羈返回石頭城,你又低三下四的找我商量合作,想是他的詭計被鳳儀、菲芸識破,不得已而……哼哼,既然我的眾位嬌妻安然無恙,我還有必要和你們多談嗎?”

邱風怒道:“你……”

話甫出口,門外傳來守衛的請示聲:“老大,午飯準備好了,要不要拿進來。”

邱風隨口應了聲,旋即恢復平靜寧和的神色,肅容道:“我敬你是個英雄,不會讓你忍饑挨餓,更加不會擅自用刑,你先吃,吃完咱們繼續談。”

任逍遙冷冷道:“我雙手穴道被你封住,通常呢都是他們喂我,邱老大若是有空,不妨慢慢等,放心吧半個時辰內絕對吃得完。”

邱風微微一笑,顯示出極深的城府,淡然自若道:“想誆我給你解穴,沒門!”

送飯的親信提著食籃進入內室,邱風不耐煩的揮揮手,低聲道:“快喂,快喂,老子沒時間多等。”

親信含含糊糊的應了聲,端起飯碗來到任逍遙跟前。兩人四目相對,任逍遙倏地虎軀劇震,這雙眼睛,這雙明若秋水的眼睛,他再熟悉不過,送飯之人並非邱風親信,而是易容改扮的龍菲芸,她甘冒奇險,獨力深入虎穴,前來營救自己,無論最後能否成功,單只這份良苦用心便令人感動非常。

龍菲芸眨眨秀目,示意任逍遙切莫激動,同時向他投去個充滿關切的眼神,由於背對邱風,這老奸巨猾的奸賊半點也未察覺。

任逍遙很想說話,苦於邱風在旁半個字也不敢吐露,只能籍由龍菲芸的唇語,聽她慢慢敘述船上的狀況。兩人心意相通,任何動作、眼神都能成為彼此心靈交流的媒介,短短盞茶功夫便對各自狀況有了初步瞭解。

龍菲芸告知任逍遙,雙桅船停在赤尾嶼以北三十裡處,今晚子時她會前來相救,屆時只要兩人逃出石頭城,搶艘小艇出海,便能安然無恙的離開。任逍遙則另有打算,原本他勢單力薄,能夠逃出香秋館已是萬幸,如今得龍菲芸相助,再要一走了之實在說不過去。於是故意裝作被飯粒嗆著,將飯菜吐得全身都是,趁著龍菲芸為他擦拭之際,在她耳邊低聲道:“你去盯著蕭無羈,這裡的事情我自己能解決。”

龍菲芸微微一怔,詫異的望著任逍遙,她哪裡知道傳說中神乎其神、連太祖皇帝也摸不著頭緒的先天無上罡氣被任逍遙再機緣巧合下悟出修習之法。

忽然,房中闖進一名不速之客,赫然正是蕭無羈。

邱風面色微變,皺眉道:“不是讓你呆在漁屋嗎,過來作甚麼?”

蕭無羈急不可耐的說道:“老頭子回來啦,邵清偉、彭隨風正出海迎接,最多兩個時辰便到石頭城。”

邱風面色驟邊,眯成兩線的眼睛猛地睜大,再難保持那副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的淡定模樣,沉聲道:“不是還有兩日麼,怎地突然改變行程?”

蕭無羈苦笑道:“聽說小姐找得藥引提前尋獲,所以……”說著雙目殺意大盛,精芒電閃,狠狠瞪著任逍遙,沉聲道,“立刻殺人滅口,否則咱倆都得完。”

邱風壓低聲音,不悅道:“急什麼,眼下鐵證如山,要死,死得也是任逍遙。”

蕭無羈呼吸不受控制的微微急促起來,沉聲道:“老頭子再蠢,總也會親自審問,屆時任逍遙若告訴他我的真實身份,豈非功虧一簣。憑老頭子的武功,三兩下就能試出我的深淺,瞞是決計瞞不住的。”

邱風雙目異光一閃,瞬又斂起,不眨眼的凝視任逍遙,露出其招牌式的虛偽笑容,冷然道:“任少俠,你也聽到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我給你半柱香功夫,讓你仔細想想,肯不肯合作,一句話!”

任逍遙毫不猶豫的低斥道:“要我屈服,做夢!”

邱風動容道:“好,直來直去,不愧是風流盜俠任逍遙,不過此事性命攸關,我勸你還是考慮考慮。”

蕭無羈呼吸逐漸回復平常的慢、長、細,然後嘴角露出一絲帶點不屑的神情,淡淡道:“邱叔,別跟他廢話,動手吧。”

邱風旋風般轉過身來,低聲道:“你懂什麼,任逍遙可殺,天極教咱們卻得罪不起,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不能動他分毫……況且任逍遙由我看管,島上人盡皆知,他若出事我休想逃得了幹係。”

龍菲芸疾使眼色,讓任逍遙假意答應,免得邱風、蕭無羈被逼無奈,狠下殺手,釀成無法挽回的後果。可惜任逍遙有自己的做人原則,小問題上他可以說說謊、濛濛人,甚至和對手虛與蛇委,但要他向邱風、蕭無羈這等卑鄙無恥的小人作出退讓,哪怕是一丁點也萬萬不能!

任逍遙虎目亮起銳利如鷹隼的神光,語氣卻非常平靜,淡淡道:“如果兩位想拼個魚死網破,儘管動手。”他料定蕭無羈雖莽撞衝動,邱風確是狡詐精明,無論如何也不敢在這非常時刻輕舉妄動。

蕭無羈放聲長笑,眼睛掠過濃烈的殺機,冷酷的容顏露出一絲充滿惱恨和殘忍的笑意,狠聲道:“任逍遙,別以為我會怕你,去死吧!”言畢,驟然出掌,正中任逍遙前胸。

事出突然,邱風、龍菲芸都來不及反應!任逍遙周身經脈被制,先天無上罡氣又是初學,焉能挨得住蕭無羈全力一擊,霎時肋骨斷裂,慘呼著拋跌出去,狠狠撞在床頭。

任逍遙面色慘白,“哇”的噴出口鮮血,他生怕龍菲芸忍不住出手援助,忙嘶聲吼道:“住手!”言畢,偷眼望向龍菲芸,見她背對邱風、蕭無羈,秀眸淒怨閃動,纖手緊緊攥住食籃,顯是強自忍耐,並無出擊徵兆,方始寬心。

蕭無羈渾然未覺,冷冷道:“怎麼,怕了?”

任逍遙任憑嘴角鮮血留滴落,喘著道:“你……你可知道傷我的後果。”

蕭無羈尚未說話,邱風已將他拉住,低聲道:“你瘋啦,老頭子問起他的傷勢,咱們如何交待。”

蕭無羈冷然道:“要交待?好!”說罷從懷中摸出把匕首,猛地戳進自己小腹!

鮮血泉湧而出,邱風大驚道:“無羈,你這是做什麼?”

蕭無羈顫聲道:“老頭子問起,就說任逍遙被我揭發,氣憤不過,暗中向我偷襲,你為救我出手過重,這才將他殺死。”

任逍遙勃然色變,蕭無羈為名正言順的取走他性命,竟然不惜自殘肢體!

蕭無羈仰天大笑,狂聲道:“你後悔了吧,哈哈哈!”言畢奮起一擊,任逍遙肩頭立時響起清脆的骨骼碎裂聲。

龍菲芸再看不下去,肩頭微抬,待要出手,任逍遙忍痛呼道:“蕭無羈,你不要欺人太甚,終有一天,我妻子會為我報仇的!”說到“終有一天”四字,他刻意加重語調,意在提醒龍菲芸小不忍則亂大謀,即使現在出手,也難救下自己,若然連她也折在此處,怕是再沒機會為自己報仇。

蕭無羈自小遭乃父放逐,對世間任何美好事物都有仇事心理,任逍遙小小年紀,不但身兼數門武功絕學,侍奉在側的女子個個都是人間絕色,實在太不公平,如今聽他到提到“妻子”二字,登時氣不打一處來,陡地大步跨前,咬牙切齒的抓住任逍遙雙手,掌中暗生潛勁,如雷疾吐,但聽“喀啦啦”一串急響,任逍遙左右兩臂竟給他生生擰斷!

任逍遙肩頭、臂膀兩處傷口鮮血迸湧,衣衫盡紅,臉色蒼白之餘,神情兀自堅毅,嘶聲道:“中原有的是名醫,只要我還有氣在,就算四肢盡斷,照樣醫得好好!”這番話仍然是說給龍菲芸聽。

蕭無羈狂聲道:“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任逍遙現出堅決的神情,斷然道:“當然不敢,我若命喪於此,十萬天極軍必蕩平赤尾嶼,屆時你拿什麼顛覆南海派,邱風拿什麼去鬥恨天!”

蕭無羈被他說中痛處,出拳在空中虛擊一記,以渲泄心中的怒火和憤恨,怒斥道:“好……好……就算我要不了你的命,但也要讓你變成個豬狗不如的廢人!”右掌五指箕張,凝聚渾身內勁,摧山破嶽般的掌力狠狠拍在任逍遙天靈蓋上。

須臾之間,任逍遙七竅鮮血激濺,全身骨骼格格亂響,七經八脈瞬間崩斷!

龍菲芸駭得花容失色,手中食籃“啪”的跌落在地。

此時此刻,任逍遙掛念的仍然是她,聲嘶力竭的說道:“沒關係,活著……活著比什麼都重要,至少……我……我還有希望!”蕭無羈不虞有它,譏諷道:“希望!?哈哈哈,就靠你身邊那幾個女人?”

任逍遙用盡最後氣力,望向站在角落的龍菲芸,聲嘶力竭的吼道:“沒錯,菲芸會帶天極軍來救我的,雖然不是現在,但將來一定……”胸口血氣一陣翻滾,眼前倏地轉黑,自此不省人事。

蕭無羈陰惻惻笑道:“邱叔,如今他五內俱焚,筋脈盡斷,稍後再灌以啞湯,包管老頭子回來什麼都問不到。”

龍菲芸閉上美目,強自忍耐著不讓清淚滑落玉頰,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但叫返回中原,定盡起教中兵馬,蕩平赤尾嶼,殺光這幫的天殺的狗賊!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6 18:05
第七章 太祖駕崩

卞京,趙光義寢宮。

葉知秋奉詔而來,已在門外等候多時。

當日他被冊封為附馬,禦賜出入金牌,禁宮重地隨意行走,不受任何約束。趙光義為讓他安心習練天道神功,特意將潛邸晉王府劃撥給他——這是趙光義登基前的住所,環境優雅、景色宜人,各項練功設施更是齊備。

葉知秋心念家國社稷,強自壓制住滿腔愛火,呆在晉王府內苦修天道神功,即使有進出後宮的特許,愣是忍著不去與華玉公主見面,將全付心力放在武學修為上。半年下來他的輕功、劍術均大有進境,甚至連最不擅長的拳腳功夫也贈益不少,唯獨天道神功止步住第二重雲迦吐納,無論花費多大心力亦難做寸進。

葉知秋性子執拗,向來不輕易服軟,但習練天道神功並非他一個人的事,而是關乎整個大宋的江山社稷,因此在幾度嘗試未有突破後,他毫不猶豫的進宮面聖,請趙光義為續加指點。說來也奇,葉知秋連去數趟,趙光義就是不見,只命內侍傳話讓他回晉王府好生修業。

葉知秋被逼無奈,只得去向獨孤宇請教,獨孤宇像是和趙光義串通一氣,什麼都不肯告訴他,弄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葉知秋訕訕返回晉王府,獨自杵在練功房鬱悶了老半天。

今早內侍突然傳昭,宣他進宮面聖,葉知秋到時只見昭憲皇后、太子趙恒、獨孤宇、八賢王、寇准皆自在外迎候,所有人神色凝重,看到他來隻略一頷首,連打個招呼的心情都欠奉。

見此情形,葉知秋心頭頓時籠起一絲不祥的陰雲。

“皇上口諭,宣葉知秋——”大門開啟,出來不是內侍,而是太醫!



“知秋,天道神功練得怎麼樣啦。”龍床上的趙光義唇無血色,滿臉病容,卻笑得一清如水,雲淡天高,好整以暇的問道。

“聖上……知秋……知秋有負重望!”望著趙光義失神的眼睛,憔悴的顏容,葉知秋湧起萬般愧疚,悲聲道。

“呵呵,哭什麼。”趙光義虎目亮起深邃莫測的電芒,捋須笑道,“短短半年功夫,能夠悟出雲迦吐納已經是了不起的成就咯。”

“可……可是……”葉知秋哽咽道,“我的進境如此之慢,何日才能練成聖道霸強,倘若三五年內大遼興兵犯境,如何抵擋耶律長勝。”

“三五年?照你現在的進境三十年也練不成。”趙光義淡淡道。

“什麼!”葉知秋失聲驚呼,險些癱倒在地。

“別急啊,朕不是告訴過你有速成之法的嘛。”趙光義坐直虎軀,捋須笑道。

“速……速成之法!”葉知秋這才想起傳功當日趙光義曾經胸有成竹的向他保證,日後會指點一條捷徑,包管他半年內練成龍形舞天。

“來,你過來。”趙光義指指床頭,示意葉知秋坐下。

“聖上龍床,知秋焉敢……”葉知秋呐呐道。

“朕讓你坐,你就坐。”趙光義目光炯炯,透出堅決不移的神色,一字一頓的緩緩道,“盤膝曲足,左腿向外,右腿向內,為陽抱陰;左手大指,捏定中指,右手大指,進入左手內,捏子訣,右手在外,為陰抱陽。”

“聖上,這……這是修習九曜星變的功法,我還沒……”

“照做!”趙光義低聲道。

“是!”葉知秋不敢怠慢,依言而行,重重籲出一口氣,拋開心中所有雜念。

“嚴守靈台,抱元歸一!”趙光義低喝一聲,雙掌按在葉知秋背心處,一股飄忽莫測,似實還虛,至剛至強又沛然莫可抗禦的奇異真氣,潮水般住進他體內,先由督脈逆上,衝破玉枕關,直通泥丸宮,再回到前面的任脈,周而復始,如環無端,真氣運轉不到十周天,葉知秋腦際如受雷殛,龐大無匹的元精像山洪暴發般奔騰釋放,破堤缺川的充塞他們每一道經脈,更如脫的野馬般在他們體內橫衝直撞,使他們氣血翻騰,五臟六腑像給撕裂開來般難受。

葉知秋依趙光義所囑,任由體內真氣澎湃波蕩,一概不理,順乎自然,任他千變萬化,只抱中守一,專注恍惚渺冥之境。虛極靜篤中,但覺體內真氣愈轉愈快之後,忽又轉趨緩慢,由快變慢,由慢變快,也不知經過了多少次和多少時間,突然間全身劇震,趙光義輸入的內勁與他原有的真氣合而為一,不經引導,自行在各處經脈穴道中迅速無比的奔繞起伏,愈趨澎湃。

葉知秋緩緩睜開雙眼,只覺眼前事物水乳交融的渾成一體,幾乎不用提聚內息,方圓十數丈內的任何細微狀況便有感於心,至乎窗外風聲的細微變化,也漏不過他靈敏的聽覺。

“難道……難道這就是天道神功的真正威力?”葉知秋喃喃自語,一骨碌坐將起來,大喜道:“聖上,我終於……”只說了一個“我”字,倏地愣立當場,身旁的趙光義赫然變了個人,原本略帶蒼白但光潔俊美的面龐佈滿了一條條縱橫交叉的深深皺紋,臉頰深深地陷進去,雙眼似變成兩個黑洞,而一叢光亮烏黑的長髯,也都變成了白須,嘴微微在動,急促地呼吸著,憔悴不堪。

葉知秋驚得呆了,顫聲道:“聖上,您……您怎麼啦!”

趙光義有氣無力的靠在床頭,斷斷續續的說道:“朕已將……已將畢生功力悉數……悉數轉注於你,你試試……試試看能否……能否運使靈冥不滅。”

葉知秋如遭雷殛,臉上血色盡去,兩唇顫震地道:“所謂……所謂的捷徑就是……就是……”

趙光義氣喘吁吁,雙目神采凝聚,臉上抹過一陣紅暈,反手抓緊葉知秋昨晚,斷然道:“沒錯,天道神功乃當時絕學,即使悟性再高、用功再勤亦難速成,除非……除非在短時間大幅增加內力,方能一蹴而就。朕的良苦苦心……你……你可明白……咳……咳……”說到這裡,咳嗽連連,已是上氣不接下氣。

葉知秋失聲道:“聖上將功力輸給我,那……那您……”

趙光義雙目微睜,嘴角曳出一絲苦澀淒滄的笑容,淡淡道:“朕自知陽壽將近,與其苟延殘喘的多活幾日,倒不如……倒不如……咳……咳……其實,朕說修習天道神功須杜絕女色,根本就是蒙你的,想太祖一生風流,禦女無數,怎可能二十三歲才失去童子身呢。我不讓你碰華玉,是怕你沉迷美色,荒廢練功,即使得到我的畢生功力亦是徒勞,但現在朕放心了,你不但瞬間練成九曜星變,連靈冥不滅的境界也輕易達到,相信龍形舞天、寰宇神通對你來說也只是時間問題,至於聖道霸強只有看個人造化!”

趙光義仰首望向屋樑,目中射出慈父般的關愛,柔聲道:“你和華玉的事朕再不過問,但……正式成親仍需等到三年之後。”

葉知秋熱淚盈眶,哽咽道:“知秋……知秋謹遵聖上懿旨。”

趙光義舉起顫抖的右手,拍拍葉知秋肩膀,以前所未有的凝重語氣一字一頓緩緩道:“從今天起,你就是大宋江山的保障,家國興衰、社稷存亡系於汝身!”言畢,拉拉床頭響鈴,正在寢宮外等候的諸人魚貫而入。

走前的最前的獨孤宇一看兩人臉色立刻明白過來,失聲道:“光義,你……你當真將畢生功力傳於知秋!”

趙光義逐漸恢復血色,苦笑道:“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若是隨朕永埋伏黃土豈非可惜,知秋與朕師徒一場,況要付起保家衛國的重任,區區四十載功力全當是臨終前朕的最後曾予吧。”

趙光義頓了頓,續道:“太祖皇帝以天下付朕,朕本當還位於八王,但八王素性閒散,不願為君,因此朕崩天后,帝位由三子趙恒繼承。”

趙恒雙膝跪倒,伏拜受訖。

趙光義喚過八王,囑咐道:“大遼亡宋之心不死,朕恐代有饞臣,禍國殃民,特賜汝黃金鞭,上打昏君,下打奸佞,另加丹書鐵券十二道,劍履上朝,參拜不名,會同寇准專制朝政。”

趙光義軀體微震,眸子隱泛淚光,長長籲出一口氣,肅容道:“獨孤前輩,昔日多蒙您老照拂我與太祖皇帝才能開創大宋萬世基業,今天朕駕鶴西遊,唯盼……咳……咳……”

獨孤宇老淚縱橫,哽咽道:“光義,你放心,老夫一日尚在,決不准修羅教、絕殺染指中原!”

趙光義像用盡生命僅餘的力氣般鬆開抓著趙恒的一對手,露出最後一絲笑意,柔聲道:“恒兒,朕臨終前還有最後一句話交托給你——中原武林一日不滅,大宋江山勢必萬古長存!”言畢,含笑而終,壽年五十九歲。

史曰:太宗篤前人之烈,成未集之勳:混一中原,並包四海,中外寧謐,偃武修文,禮樂文章,煥然可述。初諡英武聖文神德皇帝。累諡啟運立極英武睿文神德聖功至明大孝皇帝,葬永昌陵。

後人《詠史詩》曰:

混一中原志亦勤,堪稱美政化維新。

蒼天若假當年壽,竟使黎民望太平。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6 18:05
第八章 盡起水師

於是太子趙恒于福寧殿身登大寶,是為真宗皇帝。

群臣朝賀已畢,真宗依循貫例大赦天下,王若欽涉及錢逸貪墨案,本當重罰,卻也借此契機僥倖逃脫,八賢王、寇准力勸無果,只能塗呼奈何。

次日,副宰相呂端出班奏曰:“臣蒙先帝之恩,任職副宰相已久,無益朝廷,乞陛下允臣解職歸鄉,不勝感激。”

真宗愕然道:“朕初登大寶,正賴卿等相扶,為何舍朕而去?”

呂端恭聲道:“朝廷賢臣無數,區區呂端,何足念哉。”

真宗見呂端去意已決,遂准其所奏,並賜以金帛田宅,以養天年。

越數日,呂蒙正、張齊賢等,封章迭至,各稱辭官解職,帝俱允之,另加封呼延贊為勤國公,曹彬為魯國公,正副樞密使改由王若欽、謝金吾擔任。

八賢王急阻道:“樞密使掌全國軍政大權,王若欽戴罪之身焉可進位。”

寇准亦道:“謝金吾資歷淺薄,恐不足躋身樞密副使。”

真宗欣然笑道:“王若欽、謝金吾乃朕潛邸舊臣,亦為心腹羽翼,合當此任。”

八賢王、寇准待要再勸,真宗揮手道:“朕意已決,不必多言。”遂大封昔日舊臣,王繼忠、張耆、楊崇勳、劉謙、夏守恩與守贇兄弟、蔚昭敏、高化及閻日新等潛邸親隨,分居禁軍及樞密院要職,宋室兵權遂盡落奸臣之手,幸得八賢王、寇准居中坐鎮,得保朝綱清明。

不數日,遼聖宗耶律隆緒、西夏國主李德明聞報趙光義去世,真宗新立,圖謀大舉入侵,消息傳到汴京,真宗急召群臣入朝,商議應對之法。

王若欽出班奏曰:“大遼、西夏均以重兵屯駐邊境,各地守將紛紛遣使請援。”

真宗大怒道:“蠻夷好膽,傳朕旨意,調集京中禁軍赴各關口增補邊防,命楊家軍死守三關口,牽制遼軍主力。”

呼延贊請旨道:“聖上,西夏方面……”

真宗霍地站離龍椅,戟指喝道:“命冠軍侯率天極軍北上,直搗靈州,朕要蕩平西夏,覆滅黨項族,讓李德明付出代價!”

寇准急奏道:“冠軍候南下出海,迄今未歸。”

真宗勃然色變,失聲道:“什麼!那……那冠軍侯幾時能回?”

寇准據實答道:“臣不知,冠軍侯已有近兩月未與總壇聯絡。”

此言一出,群臣皆驚,真宗顫聲道:“宰相的意思是冠軍侯杳無音訊?”

寇准肅容道:“是的,不過請聖上放心,臣已暗中知會沿海各郡,只要有冠軍侯的消息,立刻回報京中。”

王若欽陰惻惻笑道:“哼,任逍遙八成是回不來了,我看還是……”

話說到一半,八賢王倏地抽出金鞭,朝王若欽撲面打去。王若欽躲避不及,正中鼻椎,霎時癱倒在地,血流滿面。

真宗愕然道:“八王,你這是……”

八賢王舉鞭指著王若欽腦門,怒斥道:“大敵當前,焉容爾等佞臣擾亂軍心。”

寇准立刻出班,附和道:“不錯,太祖皇帝金口語言,冠軍侯乃宋室之保障,王樞密你口出妄言、肆意詆毀且不論,單直呼冠軍侯名諱便是死罪!”

眾朝臣大多對王若欽驕橫跋扈心存不滿,紛見八賢王、寇准率先發難,紛紛出言指責,其中尤以呼延贊、曹彬為甚,雖說兩人手中已無兵權,但功勳仍在,門生故舊遍佈朝野,王若欽空有樞密使之職,愣是不敢反駁。

真宗愛惜舊臣,忙步下金階,勸救道:“眾位卿家,王樞密一時失言,乃無心之過,萬事看朕之面,饒他一次。”

八賢王心中暗歎,指著王若欽怒駡道:“好,今日姑且緩汝之死,若被本王發現你再為惡,定斬不饒。”

王若欽伏拜而退,心中深恨八王,暗思抱怨之計。

真宗返回龍座,皺眉道:“冠軍侯既不知所蹤,征伐西夏只得作罷,倘兩國舉兵入侵,當該如何抵禦。”

呼延贊沉吟道:“當今形勢夏弱遼強,不妨調集京中禁軍赴宋夏邊境應援,另以楊家軍、天極軍兵分兩路爭討遼國,遼國若敗則西夏自退。”

曹彬續道:“大將軍言之有理,耶律斜軫死後,遼國上將唯餘耶律休哥,此人雖能征慣戰,但楊六郎足以當之,況武威王(秦懷玉)、英國公(張勁宏)俱統兵多年,天極軍縱無冠軍侯統率,戰力仍不可小覷,攜巽風大勝之餘威定能掃蕩遼寇,護我宋室安定。”

真宗深信其言,正待頒旨,忽有楊家軍密報送到,真宗拆開細閱,登時面色大變,旋即交于呼延贊、曹彬,兩人看罷亦面面相覷。

八賢王急問道:“大將軍,出什麼事了?”

呼延贊望向真宗,得到允許後,朗聲念道:“‘七月,西州回鶻犯遼邊境,耶律長勝親引八千虎豹騎,日行六百七十裡,大破回鶻聯軍十三萬,流血漂鹵,號慟滿野,回鶻舉國震恐,東徙而不敢西向;八月駕征高麗,首戰斬敵四萬餘級,生擒大將康肇,高麗太子李玄蘊望風潰退;九月,女真作亂,佔據州府,遼主數度派兵征伐,皆不能勝;耶律長勝到日,率銳卒逆擊於沙河之北,盡奸其敵’——這是楊家軍密探從大遼皇宮內獲取的軍報,確保一字不誤。”

八賢王頓足歎道:“太祖之言果然應驗,耶律長勝智略宏遠,料敵如神,尤勝乃父當年。看來伐遼之事決不可行,但叫稍有疏失,必遭亡國之禍。”

真宗深有同感的點點頭道:“似此而言,除非冠軍侯歸返,否則無人能在戰陣之上與耶律長勝爭雄,只是本朝疆界綿延萬裡,若一味採取守勢,恐兵力不敷,眾卿家有何良策?”

呼延贊默思片晌,沉吟道:“如要確保萬無一失,需盡遣天極軍與京中禁軍屯駐于宋遼邊境,應付西夏只能依靠各地廂軍,問題是廂軍皆老邁瀛弱,恐難敵西夏雄師。”說著面露難色,連聲歎息。

曹彬忽然笑道:“大將軍難道忘記朝廷還有一直秘密部隊。”呼延贊猛然醒覺,失聲道:“你是說屯駐兩湖的天極軍水師?”

曹彬肅容道:“‘黃河百害,唯利一套’,西夏所以富庶,全因佔據河套地區,占灌溉之利,倘沿黃河西進,十日可抵西夏國都興慶。”

寇准撫掌道:“妙啊,只需調動天極軍水師,包管他李德明不敢輕舉妄動!”

真宗聽得精神大震,朗聲道:“傳旨,命武威公柳凝濤既刻趕往兩湖,盡起天極軍水師開赴黃河!”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6 18:06
第九章 終生殘廢

龍菲芸含淚離開赤尾嶼,離開石頭城時驚訝的發現,邱風早命眾黨羽沿海灘佈置下大量機關器械,饒是她博覽群書,深諳奇門遁甲之術,依舊無法闖出。沒奈何,龍菲芸只得繼續仰仗易容術,裝扮成邱風的得力助手劉錫賢混出赤尾嶼。

回到船上,她並沒有說出在香秋館看到的一切,只推說島上守備嚴密,單靠一己之力實在無法救出任逍遙,需返中原調動天極軍水師方得成功。眾人不虞有它,急匆匆的踏上歸途,殊不知龍菲芸正默默承受著撕心裂肺的巨大痛苦——任逍遙雙手折斷,筋脈盡毀,就算救得回來也要落個終生殘廢,什麼匡扶社稷、北逐胡虜從此成為泡影。

龍菲芸即使再堅強,終究還是女子之身,每每夜深人靜時,想到情郎在赤尾嶼遭受非人的折磨,亦禁不住潸然淚下。但為了不讓眾姐妹擔心,她只能強自忍耐,硬撐著裝出一副鎮定自若、處變不驚的樣子,因為現在的她是這群痛失所愛的纖弱少女唯一的精神支柱,如果她受不這種內外交攻的折磨而倒下,那麼挽救逍遙的最後一分也將煙消雲散,所以除了暗自祈禱外,她根本沒得選擇。

雙桅船日夜兼程,終於抵達溫州,龍菲芸、易天寒迫不及待的前往天極教當地分舵調動人手,南宮鳳儀、南宮鳳姿、水芙蓉、林毓秀則找了家酒樓先行用膳,沒有任逍遙的陪伴,縱是珍饈美味吃在嘴裡亦同嚼蠟無異,若非南宮鳳儀一再相勸,說要救逍遙先得吃飽肚子,否則無力廝殺,恐怕眾女早便結帳走人。

這時,五六個地痞模樣的混混走上二樓,撿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看那帶頭的,滿臉橫肉、兇神惡煞,手持一把九環金背大砍刀,朝桌上猛地一拍,大大咧咧的高叫道:“酒保呢,酒保在哪?”

“來啦來啦。”酒保連忙趕來,陪笑道,“這位大爺,您來點什麼?”

“他媽的,好酒好菜儘管上。”身旁地痞一把揪住酒保,吩咐道,“今兒個我們老大晉升香主,給我招待好咯,要不然老子非剁了你。”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酒保嚇得直哆嗦,連連應和。

“仗勢欺人,不要臉的狗東西。”水芙蓉心中正煩,見此情形早看不過眼。

“三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別和他們計較。”南宮鳳儀知水芙蓉性情暴躁,眼下又為任逍遙之事煩惱,火氣若是上來,指不定隨手一計逆天神掌就得有人橫屍當場,急忙出言勸阻,水芙蓉低哼一聲,算是暫時平息怒火。

眾地痞卻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那頭目猛地一拍桌子,雙目圓瞪,盯著水芙蓉道:”狗東西?你罵誰呢,幾隻嬌嬌小羊,也敢在本大爺面前叫囂!”

水芙蓉本不願計較,可對方竟罵到自己頭上,由不得她繼續忍耐,當下俏臉含煞,低斥道:“狗東西,少惹本姑娘,今天我不想殺人。”

地痞頭目哈哈大笑,恐嚇道:“小泵娘,活膩味了是吧,本大爺若不教訓教訓你,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另一地痞打量了四女幾眼,嘿嘿笑道:“老大,這幾個妞長得挺漂亮啊,說不定還是沒開苞的雛兒,乾脆咱們……”眾地痞隨之一陣淫笑。

水芙蓉大怒,隨手拿起只酒杯,運勁擲出,不偏不倚恰好飛進地痞頭目的口中。地痞頭目胸口一滯,捂著嘴巴連連咳嗽,好不容易才將酒杯吐出來。

水芙蓉冷哼道:“怎麼樣,姑奶奶賞你杯酒喝,滿不滿意?”

統領氣得七竅生煙,操起九環金背大砍刀,大吼道:“小的們,給我把這幾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拿下,老子要泄泄火。”

夥計忙上前勸阻,陪笑道:“大爺,您莫生氣,常言道:大人不記小人過,何必為幾個女子掃了雅興,酒菜很快便到,您慢用。夥計臉上,打得他暈暈乎乎,有如天旋地轉,接著一腳踹出,正中掌櫃的小腹。夥計痛呼一聲,不由自主的朝廊口飛去,恰好中年人步上樓來,眼看便要相撞。

說是遲,那是快,中年人舉手一拂,只聽得一陣乒乒乓乓之聲,掌櫃的倒跌下樓,摔得鼻青臉腫,痛呼哀嚎,連帶緊挨樓梯的幾名食客一併遭殃,唯獨他安然無恙,南宮鳳儀、南宮鳳姿、水芙蓉、林毓秀竟無一人看清他的動作。

中年人慢悠悠的走近,但見他約莫四五十許,長髮披散雙肩,手裡握著根竹棒,周身亦衣物破爛不堪,幾乎和乞丐沒有兩樣。

地痞頭目見他形象邋遢,正待破口大駡,忽然瞥見他的面容,登時嚇得愣立當場,整條脊骨涼浸浸的,雙腿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

好恐怖的臉——汙濁的面容上清楚的顯現著十幾條傷疤,有火燒的、刀削的、劍砍的……甚至分辨不清五官,在原來生著鼻子的地方,現在已剩下一堆扭曲的紅肉,隨著他的呼吸不住起伏,雙眼半睜半閉,極度歪斜,左邊耳朵完全下垂,右邊剩下不到一半,嘴巴結滿水泡血痂,瞧來說不出的恐怖駭異。

中年人走到四女與眾地痞中間的一張桌子坐下,捶捶胸口,撓撓頭,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劍拔弩張的氣勢。

酒保急忙過去,不耐煩的催促道:“老乞丐,快滾,我們這裡不……”話未說完,倏地倒退兩步,顯然也是看到了他的模樣。

中年人趴在桌上,不耐煩的揮揮手,催促道:“拿酒來,快點,快點那拿酒來!”

酒保鼓足勇氣,驅趕道:“快走,快走,否則……否則我可動手啦。”

中年人頭一昂,堅持道:“我才不走咧,這裡熱鬧得緊。”說著嘿嘿乾笑。

酒保大怒,卻又不敢發作,抖抖嗦嗦的道:“別……別搗亂,你們這些丐幫弟子別以為……別以為仗著武林中的聲勢就能到處混吃混喝。”

中年人面露訝色,劈頭問道:“你們店裡不招待丐幫中人?”

酒保顫聲道:“沒……沒錯,還不快滾。”

中年人哈哈笑道:“嘿,正好,我不是丐幫的。”

酒保急道:“你穿得如此邋遢,能不是要飯的麼?”

中年人大咧咧的說道:“看清楚咯,老子要上一個袋都沒有,憑我的本事,如果要混丐幫,起碼也是個八袋長老。”

酒保見他語氣滑稽,心中懼意先自去了三分,推推搡搡道:“去去去,死要飯的……”說到一半陡地止住,目光停留在那人手中的碩大的銀錠上。

中年人挺起腰板,傲然道:“直到這是什麼嗎?”

酒保吞著口涎道:“銀子,五十兩的銀子。”

中年人朗聲道:“知道就好,丐幫子弟會這麼有錢嗎,快,好酒好肉拿上來。”

酒保點頭哈腰的接過銀子,飛速納入懷中,轉身便往櫃檯跑去。

地痞頭目見那人如此富有,正要打起劫財的主意,他竟主動站將起來,走到眾地痞跟前,嘿然道:“小老弟,消消火,你可是城裡有名大人物,和群小姑娘計較什麼,來來來,咱倆好好喝幾杯。”

肥羊上門,地痞頭目哪還顧得了眾女,乾笑道:“老兄果然夠義氣,你這朋友我交定了。”心中卻盤算著如何才能把他兜裡的銀兩盡數弄到手。

中年人緊挨著地痞頭目坐下,很快和眾地痞稱兄道弟起來。不多時,酒菜送到,雞鴨魚肉樣樣都有,果然十分豐盛,地痞頭目搓搓手,正要去抓雞腿,那人卻忽地發起顛來,一把將滿桌酒菜鈒掃落在地,只聽得乒乒乓乓之聲,十幾隻碗碟皆盡摔碎,瞧得四女面面相覷,不知其是何用意。

中年人拍案而起,大怒道:“酒保,拿這些垃圾東西招待我們香主,你還想不想活了。”說著指向地上的雞鴨,罵咧咧的道,“你看看,這西東西瘦得只剩骨頭,拿去喂狗,狗都不吃,我要得是上等貨,上等貨!懂麼?”旋即從懷中摸出個黑色布包,拋給酒保,吩咐道:“把店裡最好的、最貴的都給老子拿上來。

酒保接過一看,見裡面都是銀兩,連忙點頭應道:“是是是,各位大爺稍等,小的這就命廚房去準備。”言畢,匆匆離開。

中年人拍拍地痞頭目的肩膀,奉承道:“香主,這狗東西有眼不識泰山,你莫生氣,待會我陪你多喝兩杯。”

很快,酒保將新近烹製的菜肴送到,生猛海鮮、山珍飛禽擺滿整張桌子,末了還有兩壇上等女兒紅,酒香四溢。中年人揮揮手,打發酒保離開,親自站起為眾地痞斟酒,眾地痞毫不客氣,大碗酒、大塊肉吃得不亦樂乎,中年人只在一旁陪他們聊天,除喝喝酒外,筷子動也不動。

眨眼功夫,滿桌酒菜杯被眾地痞風捲殘雲般吃得乾乾淨淨。眾地痞搖搖晃晃站起來,走到南宮鳳姿身邊,行禮道:“姑娘,能否施捨老乞丐些許酒菜。”

南宮鳳姿早看不慣他那副卑躬屈膝的嘴臉,輕蔑的說道:“狗奴才,孝敬你的香主去罷,本姑娘可沒功夫理你。”

中年人嘿嘿笑道:“姑娘不給,我就自己拿咯。”左手搶過酒罈,右手抓起只肥雞,大口大口的吃將起來,嘖嘖有聲。

南宮鳳姿怎知他說拿就拿,剛要出言斥責,眼見忽然銀光乍現,林毓秀已拔出寶劍,頂在中年人的咽喉處,嬌斥道:“滾,現在就滾,姑奶奶心情正糟,你要不走,我就把你整條胳膊切下來!”

全場霎時鴉雀無聲,誰也想不到這嬌滴滴的小姑娘發起火來竟如此厲害。

中年人立刻一動不動,如僵木一般,手中酒壺“砰”的摔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道:“喂,小姑娘,你別衝動,你千萬別衝動,有話好好說。”

南宮鳳儀急勸道:“五妹,別鬧啦,把劍收回去吧。”

南宮鳳姿亦勸道:“是啊,逍遙哥哥危在旦夕,這時候不宜節外生枝。”

聽到“逍遙哥哥”四字,中年人雙目神光一閃,旋又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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