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中的槍聲
序章 《辛西婭&約書亞》
有人說,故事,是由許多合理性的巧合堆砌而成的,沒有巧合就沒有故事.而所謂的悲劇就是給你一個名為「美好」的憧憬,在你對他產生無限遐想的時候,再無情地將它敲的支離破碎。越是巧奪天工的藝術品,當你砸碎它的時候,產生的意識衝擊就越大,但是人們往往對這種刺激情有獨鍾。
儘管我們的故事絕不是個戰爭題材的故事,但是還是有必要進行下簡單鋪墊,威爾萊特是個大國,國土南北相聚幾千公里,國內地形多數為平原,博灣、納爾兩條長河在境內蜿蜒流過,滋潤了國內大片土地,相對於一些土地貧瘠的國家,威爾萊特的富饒令人垂涎三尺。便利的陸運和水運交通,肥沃的土地,都是強國的資本。威爾萊特的首都——博灣城,建造之初就不是一座防禦工程式的建築,不倚靠著懸崖峭壁,僅僅單層城牆,城外沒有深深壕溝和難以踰越的護城河,城內也沒有林立的城塔、小型的要塞。某種程度來說,這座被詩人畫匠憧憬的藝術之都的僅僅是一種王權象徵而已,當權者用它對外顯擺著自己的富有,對內讓臣民知認清自己的統治地位。博灣城的商業……好吧,讓我們跳過這種公式樣且讓人煩躁的背景介紹開始我們的故事,畢竟這些背景馬上就會變得毫無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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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的鐘樓是整個博灣城中最高的建築,只要你視力最夠好,站在這裡你幾乎能看到博灣乃至博灣城週遭十幾公里的所有景色。
不過顯然我們的主人公辛西婭.蒼鷺沒有這心情,高處的風帶著涼意從耳邊呼嘯而過,鼓動著華麗奢侈的宮裙。陽光照在鑲金邊的服飾上反射著光輝,更映襯了少女的美貌。這裡是她幼時常來的地方,小女孩每次賭氣的時候都會跑來呆上半夜,讓尋不到女兒的老國王憂心不已。
辛西婭是老國王利安德爾.蒼鷺第二個女兒。第一個公主早早夭折讓老國王對這個女兒更加寵愛。這使得辛西婭從小就在宮庭裡說一不二,下至僕人上至兩個王子,無一不對辛西婭言聽計從。私下裡,人們兜,在戰亂暫沒爆發的時候,惹怒了公主就是最大的災難。
萬事如意的公主今天的心情糟透了,她偷聽了父王的談話,該死的外務大臣居然建議父王和希切聯姻。嫁誰出去?父王就自己這麼一個女兒!更令辛西婭難過的是,父王居然對此事猶豫不決。
威爾萊特和希切兩國邊境最近的一次衝突死傷約幾百人,怎麼看都不是小規模的衝突那麼簡單,起因依舊是萬年不變的領土爭端,希切對納爾河下游的大片的土地垂涎已久。傻子都能看出局勢緊張到一觸即發,戰爭,迫在眉睫。此時,威爾萊特並沒有做好戰鬥的準備,多年遠離硝煙的安逸讓威爾萊特人幾乎忘記了如何戰鬥,軍隊不滿編,馬匹儲備不足,都能用錢解決。可缺少有指揮經驗將官,兵士缺乏戰鬥力又怎麼辦,不能讓一幫昨天還在田裡種地的農民跟著他們的領主頭子立刻開赴戰場吧?拿不出什麼建設性方案的外務大臣的建議是,遣送使團將辛西婭公主嫁到希切去,緩和下兩邊緊張的局勢,事情還沒到非打不可的地步,必要的割捨也是可以的,希切方面對這事也有意,公主過去後,將納爾河下游的部分土地給公主當封地,這樣面子上也過得去。就算不成,爭取下時間也是不錯的,至少能讓威爾萊特軍在納爾河南岸布下第一道防線,希切的國力孱弱,只要不被一口氣沖垮,僵持個一年半載,勝負自有分曉。見老國王有些拿不定主意,又說起了希切的二王子他是見過的,多麼的英俊倜儻,十分般配云云。
「真滑稽,他們有什麼權利決定我的幸福?讓我嫁給一群野蠻人的頭子?」辛西婭忿忿不平的想。「難道他們對女性的尊重就僅僅體現在舞會和牌桌上嗎?用一個女孩的幸福去遮掩自己的無能,這是什麼邏輯!」
公主望著腳下錯綜的街道,熙攘的人群。
「這些人我又認得幾個?我又為什麼要了為了一群閡毫不相干的人去為難自己呢?」公主委屈極了,全然忘記了自己的錦衣玉食全是這群不相干的納稅人所賜。公主生氣地猛推了一把敲鐘的橫木,鐘聲作響,引得全城衛兵一陣騷動。暴君辛西婭是不是蒼鷺姓歷史上最聰明的女人沒有定論,但絕對是最有個性的女人。當晚,辛西婭帶著自己的積蓄離家出走了,一路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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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一般漂亮的姑娘攜帶大量錢財獨自旅行意味著什麼?是的,招惹罪惡。或者說這種行為本身就是不負責任的罪惡。開始公主殿下還對罪惡的上門有些期待,躍躍欲試。但很快養尊處優的辛西婭就知道了什麼叫現實,在宮廷裡學的那些頗讓自己自豪的防身劍術,面對真正的強盜連一個照面都接不住。嵌著寶石的細劍完全就是裝飾品,拔出來不久就折斷了。公主幾乎絕望了,甚至想到了,天知道落在這些粗俗的強盜手裡會是什麼下場。
在最壞的結果到來之前……落魄貴族——約書亞,上演了路見不平,英雄救美的俗套好戲。
約書亞的格鬥基本工很好,但是顯然沒有太多的實戰經驗,趕走了數目不多的強盜以後,少年的雙腿不易察覺地發抖。但這並不能給他在辛西婭心中救世主一般光輝的形象帶來絲毫影響。約書亞的一頭金發在激烈的搏鬥中弄得有些凌亂,上衣開了好幾個口子,俊俏的面龐沾染了不少灰塵,顯得有些狼狽。
少年緊盯著兩個強盜消失在視野,才松了一口氣,回轉身來,對著呆坐在地上的辛西婭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禮之後非常紳士地輕聲說道:「沒事了,您這樣一個美麗的姑娘自己出行真是罪過,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可以送你到下一站。」
辛西婭還是有些發呆,事情的變化有些快,她很緊張,不大能認清眼前的狀況。
「來吧,一起吧!」伴隨真誠話語而來的是少年燦爛的微笑,劇烈搏鬥產生的汗水掛在發尖,少年伸出手等待公主的回應。
在那個一切看起來都不那麼可靠的時候,倔強的公主找到了依靠,感動了。
動盪的年代,任性的少女最需要關懷的時候,少年出現了。他不像凡夫俗子一樣粗鄙無知,也不像達官貴人一樣虛偽勢利。那彷彿是一張唯美童話的扉頁,風清雲淡,她跌坐在道旁草地上,陽光刺痛著女孩的雙眼,少年微笑著對女孩伸出手,聲音溫暖而真誠。
「來吧,一起吧!」
多年以後無數次夢中這副畫卷再現在辛西婭眼前,她都想努力站起來抓緊那隻手,牢牢握緊,再不顧及世間一切,決不放手,直到永遠。而夢醒後只剩下女王臥室冰冷的黑暗恨盡的悔恨,還有女王空懸著的那隻手和從未在人前滴落的淚水。
暴君女王44歲辭世,墓誌銘只有一句話——「我不在乎罪惡滔天萬人唾罵,也不在乎因此墮入地獄永不超生,只怕此生無人與我同行。」
先不必理會辛西婭.蒼鷺的功過和價值觀的正確與否。與約書亞在一起的半年時光確實是她人生最快樂的時候。她編造了自己男爵女兒的身份,離家出走是沒有隱瞞。落魄貴族約書亞的行程也沒有什麼目的性。他按照她的要求一路向北,帶著辛西婭遊歷了半個威爾萊特的全部風光,盡興極了。
約書亞是個博學的人,家教很好,很有紳士風度。政治、軍事、歷史知曉的很多,也比辛西婭對平民的生活更加瞭解。約書亞說他去過希切跟伯父做生意,能說一口流利的希切語。從他口中辛西婭知道了兩國的土地紛爭由來已久,納爾河下游平原的歸屬,一直沒什麼定論。同樣希切也有愛民如子的國王,有也勤勞儉樸,愛國愛家的樸實人民。這些聽起來那麼新鮮,同自己從小被灌輸的內容有很大出入。
在約書亞的感染下,加上獨自在外的經歷,辛西婭漸漸變得成熟穩重,通情達理,知趣得體,除去刁蠻而任性,我們的公主確實是個萬里挑一的典雅美人。
旅途中當然也免不了一些趣事。
他們一起進過常春藤郡的最大賭場,在喧囂的環境中大輸了一把,卻開心非常。這是辛西婭以前想都沒想過的,在宮廷裡玩牌什麼時候輸過?
他們一起糟蹋過菜農的田地,偷了不少大個的馬鈴薯,在野外拾些枯枝幹柴,架上火考半熟就吃,滿臉黑灰的饞嘴公主到最後也沒弄明白這黑乎乎的東西為什麼比宮廷裡大廚們的傑作更有味道。
他們一起路過蝴蝶蘭郡的花巷,公主指著一群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問她們是賣什麼的,怎麼從來不理我?見多識廣的約書亞面紅耳赤地解釋半天也說不清楚。
他們走過白牙村的時候看見一群孩子騎著木板從高高的草坡上滑下,有趣極了,辛西婭可憐巴巴地看了看約書亞,約書亞無奈的答應了,結果兩人共騎一塊 2個銅幣借來木板折騰到太陽下山,感受著清風草地,原來摔到渾身痠痛也是這麼愜意的。
他們一起在文竹鎮的酒吧痛飲劣質的烈酒,辛西婭喝得人事不醒,警覺性更強的約書亞沒有過量,扶她回房後弄好被縟,悄然的離開了,留下公主坐起來嘟嘴生悶氣,本想逗逗他的,原己沒自己想的那麼有魅力。
愛情,就這樣悄悄地在兩個飄蕩在外的人之間蔓延開來,大家默契地隻字不提回家的事。
辛西婭能夠感覺到他的穩重外表下的活潑,也能感受他的善良與執著,就像他偷偷地給那片馬鈴薯地的主人留下了銀幣。
約書亞能夠感受她高傲外表下的柔情,就像一起看完悲情戲劇之後姑娘總要紅著眼偷偷地去補妝。
時光就這樣一頁頁翻過。
那一夜,倆人背依背坐在旅店的大窗前看著月光。彷彿感受到了什麼,約書亞突然問:「你看過雪麼?」
姑娘搖搖頭問:「很冷嗎?」
「有點,雪後才是最冷的……這個季節納爾河北應該是可以看到雪了。」
姑娘又問:「很漂亮?」
「我無法形容那種純淨的美,就像現在的你一樣。」
姑娘臉紅了,兩人約定去納爾河北岸的白熊鎮看雪。
兩人繼續向北,旅途中,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放慢了行程。彷彿白熊鎮就是最後的終點,到了那裡就要各奔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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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西婭和約書亞在到達白熊鎮後的第十五天,終於迎來了一場大雪。南方長大的辛西婭還沒有見過這樣壯麗的景色,天地之間一夜間染得一片銀白,雪花紛紛,如葉似絮。一切多餘的色彩都被白雪覆蓋,就連心底紛亂的念頭彷彿都在剎那間被蕩了個乾淨。
完全忘記之前對寒冷的抱怨,辛西婭拉著約書亞的手衝入雪地,嬉鬧了個痛快。透過紛亂的落雪看著一身白色貂衣約書亞,視線有些模糊,一瞬間辛西婭彷彿覺得自己就要失去他了。但是他就在那裡,邊搓著手,邊按照自己的要求試圖把一小團雪球滾大。辛西婭奔過去,搶過對方的雙手,捂在自己手心,再放在自己臉上……那一刻時間像靜止了,雪也不再冰冷,把溫暖留給了年輕的戀人們……
也許人本性就是貪婪的,不然為什麼幸福都是短暫的呢?雪後的日子,大批難民湧向白熊鎮。不用約書亞分析,辛西婭也想得明白。納爾河的冰層厚實了,天險不在,沒有了最大的障礙,希切的軍隊終於可以毫無顧忌的進入威爾萊特的北境,而且希切人比威爾萊特人更適合在冬天作戰。
白熊的難民越來越多,不少還是倉促從北境撤出來的,鎮子開始負擔不起大量的難民,陣子的治安越來越差,地方的憲兵們顯然壓制不了這麼大數量的流民,約書亞甚至因為一次小規模受了一點傷,溫飽保障不了,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而且同樣的事情不止發生在白熊鎮,北境的郡縣情況基本相同。傳聞辛西婭的哥哥——大王子已經趕來北境處理難民問題了。
幾個月的好心情一掃而空,就連開朗的約書亞最近也變得寡言了,昨天他們還看見一位母親抱著一週歲的孩子在旅店對面屋簷下瑟瑟發抖,辛西婭施捨了一些錢幣和食物,約書亞想說些什麼,最終沒有阻止。而今天她們還在那裡,只是屍體已經凍得僵硬了,看樣子還被洗劫過。前天領救濟品的現場踩死了一個不到8歲的孩子,維持治安的憲兵也被打死了一個。曾經以為這些事情全都與自己無關,但是此時此刻看見慘劇一幕幕出現在自己面前,辛西婭心痛得在滴血,雖然這結果並不是自己直接導致的。但是也很難說和自己沒有關係。難民們無助的目光像鞭子一樣抽在辛西婭心裡。
看著窗下還沒來及被憲兵清走的屍體——母親的衣服都裹在孩子身上,抱得緊緊地,企圖給這稚嫩的幼小最後的溫暖。辛西婭淚眼婆娑,帶著哭腔問約書亞:「求求你告訴我,我做錯了嗎?」
約書亞幾欲張口,最後無言以對,他以為她指的是施捨的事情。
離開白熊鎮的前一個晚上,辛西婭從噩夢中驚醒,母子悽慘死狀讓辛西婭內心倍受譴責。
辛西婭敲開了約書亞的房門,約書亞也沒有睡著,坐在桌前有些出神。
兩人在一起的時候總能找到說不完的話題,從沒有今天這樣的沉默。
最後辛西婭開始抽泣,弄得約書亞不知所措。
「約書亞先生,約書亞,親愛的約書亞……請您原諒我!」
本來想勸解幾句的約書亞被這突如其來的話語弄懵了。
「親愛的約書亞,請你不要說話,聽我把話說完…我欺騙了您。」辛西婭哭著說:「我不是什麼男爵的女兒!我跟您說的話只有離家出走是真的。我的身份不方便告訴您,可能會對你不利,請原諒我地自私。我有一個很大家庭,你無法想像,因為我的妄為和任性,因為我愚蠢的決定,我的親人在擔憂,我的家人在承受痛苦和折磨。我真該死……」
辛西婭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聲音也變了,鼓足勇氣繼續說:「我欺騙你的不止這些,事實上…我有丈夫,儘管我從沒有見過他,但是他是我名義上的丈夫,我離家出走也是因為這個,現在他很憤怒,我必須回去,履行一個妻子應盡的職責,我只希望一切還來得及,我一直都沒有勇氣告訴你,您千萬不要試圖打聽對方的背景,我請求你的原諒…」
辛西婭憔悴的面容讓人心痛,她沒有停止說道:「請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感情,我真該死……背著自己的丈夫深愛了另一個男人。您有權力看不起我,但求你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感情,我渴望你的愛,甚至希望你此刻能夠擁抱我,但是不行,我必須把我的一切保留給一個我根本不愛的男人,是的,您…可以鄙視我,但是請不要懷疑我對您的感情。」
說著,辛西婭站了起來,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到衣衫上,她輕吻了約書亞的額頭,摘下藍寶石項墜放桌子上說道:「如果您還對我保持一絲一毫的感情,請你收下這個,這是我唯一能留給你東西,也是我全部的感情,如果您不想要,請您丟掉它,我也不在需要他了,它只屬於你。」
辛西婭走到門口,無聲的哭泣著,背對著約書亞說:「明早我將離開,不要艘,我將走官道,也不用擔心我的安危。」
門,關閉了……約書亞如一尊塑像一樣一動不動。
良久,他反射性的抓緊了項墜,深深的把臉埋在了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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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西婭回到博灣王都是一個月後事情了,事態的變化遠遠超出了預料,北郡的戰事已經擴大萬人對壘的局面。大王子領兵在外抵禦外敵,再沒有人提聯姻的事情了。希切的進攻開始勢如破竹,奪下了北境,直威爾萊特腹地,最終在常春藤郡被攔了下來。戰爭進入了僵持,像一個紅色的巨大漩渦,將兩個國家的血液吞噬得不留痕跡。更令人吃驚的是狼心狗肺的二王子竟然在國力空虛時勾結以內務大臣為首的一黨企圖讓老國王讓位,雖然最終叛逆失敗,但是著實傷了老國王的心,不久利安德爾.蒼鷺因病辭世了,利安德爾.蒼鷺一生沒什麼顯赫的功績,最大的貢獻就是給辛西婭.蒼鷺留下一群忠於王室的鐵衛。經歷總能讓人成熟,辛西婭.蒼鷺離家回來後,簡直像變了一個人,內斂深沉,殺伐果敢,掌握了王都的大權之後以雷霆手段對王廳進行了一次大清洗,或者說,血洗。穩定了內部後,辛西婭.蒼鷺等待哥哥歸來,等來卻是噩耗。大王子巡視戰場時中了流矢,本來只是小傷,卻不知為什麼遭到了感染,病死在歸還的途中。
後世也有人說這是天亡蒼鷺家,哪怕是把大王子死期提前些,也許二王子逼宮的事就不會發生,當然也不會有辛西婭蒼鷺這種爭議性的人物存在,或許蒼鷺依舊會統治威爾萊特,至少百年。
皇室蒼鷺姓的三個男人,在一個月中相繼離世。對辛西婭造成了巨大的打擊,同時也讓辛西婭對希切更加憎惡。
戰爭持續著,最先頂不住的還是希切,國力資本不足以支撐希切進行長時間的消耗戰爭。據稱希切內部也發生了變化,新的得勢派的主張立刻結束這場無意義的戰爭,並派來使者和談。特使一次次地請和都被不留情面的回絕了,佔據上風的威爾萊特自然不願意就此結束這場因希切挑起的戰爭。雙反在常春藤郡的大會戰最終為兩國的第一次戰爭畫上了句號,蒼鷺唯一血脈——新任女王辛西婭.蒼鷺親自督戰,威爾萊特獲得了空前的勝利,殲敵2萬有餘。希切全線潰退。奪回北境指日可待。
值得一提的是那位素未謀面卻改變了辛西婭.蒼鷺一生軌跡的男人——希切二王子,此次和談的特使,也在被斬殺名單當中。慶功宴上辛西婭.蒼鷺突然想親眼看看這個讓自己恨之入骨的男人。王子的頭顱和一大堆用來證明其特殊身份的物件被放在托盤裡呈了上來。掀掉首級上苫布的時候全場喝彩聲不絕於耳…
而在全場最高的王座上,苫布拿掉的那一刻,伴隨著辛西婭.蒼鷺笑容凝固的是一聲脆響,女王茫然間掰斷了自己的手指全然不覺。那一刻她的身體被冰封了,思想凝固了,血管裡流淌的是摻雜著冰碴的毒藥。她看見了人間地獄,撕心裂肺的痛楚足以把她的五腹六藏掏盡攪碎……
她終於知道他們一樣在逃避……
她終於知道他們一樣在尋覓……
她終於知道他為什麼對希切如此瞭解……
她終於知道他為什麼不挽留自己……
她終於知道他們一樣背負了沉重的負擔……
他們錯過了,又相遇了,再以最殘酷的方式分開了……
女王嘔血昏闕前伸手向前,在空中彷彿想抓住什麼,最終只說出一個詞:「約書亞……」
托盤中染血的藍寶石項墜色澤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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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女主演淒涼的悲鳴,帷幕落下,掌聲響起,貴婦人們顧不得擦掉淚水,拿著手絹鼓動著自己的巴掌。根據《女王傳》改編的戲劇《辛西婭& 約書亞》最終幕的狗血劇情毫無懸念地獲得了成功。
幕後。
男孩放下幕繩,鬆了口氣。即使是打雜,戲劇的收入和評價也會影響他的收入,這對他的生計很重要。少一個銅板他都很難吃飽。
台下。
「只怕此生無人與我同行嗎?」女孩笑了笑,一滴眼淚沒有,起身離開了。
有時候命運就是如此,我們的男女主人公也這樣第一次擦肩而過了……也許他們會在未來某個時刻再次重逢,也許永遠不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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