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回到大明當才子 作者:吳老狼 (連載中)

 
mk2257 2010-8-5 20:28: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8 56721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0:39
第九章(下) 宿命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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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先讓你見閻王!」開始抽張石頭耳光那個陳文范隨從再也忍不住了,提起醋罈子的拳頭就衝了過來。不曾想張大少爺的反應極快,左手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壺,劈頭蓋臉就砸了過去,不偏不倚正中那隨從的面門,茶汁飛濺讓那隨從看不清楚周圍情況,張石頭乘機一把抓進椅子,狠狠砸到那隨從後腦勺上,椅子腿斷,那五大三粗的隨從也後腦開花,一個踉蹌就趴到了地上。主僕倆的動作都是兔起鶻落,快得難以想像,配合得嫻熟而又默契,簡直就是天衣無縫——沒辦法,這個配合是前任張大少爺和張石頭主僕的殺手鑭,從小到大經歷了幾百上千次的實戰,咱們繼承了前任張大少爺記憶的現任張大少爺對此也是印象深刻,使出來那還有不嫻熟快捷之理?

    「狗蠻子!」見同伴被陰,陳文范帶來的其他隨從都是暴跳如雷,一起湧上就要把張大少爺主僕撕成碎片。但就在這時候,又有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擠了進房來,先大叫住手,又向張大少爺和陳文范拱手作揖的說道:「二位客官,切莫動手,有話好說,小人就是這悅來客棧的店主,二位客官有什麼要求,請儘管開口。」

    「你就是這客棧的掌櫃?」陳文范冷哼一聲,先擺手叫住幾個隨從,又向那老闆喝道:「既然你是掌櫃,那本公子問你,這個房間是我三天前派人來租下,又付了一個月店錢,可有此事?」

    「有這事,有這事。」那老闆點頭哈腰的賠笑道:「小人記得很清楚,當時公子的隨從還打了招呼,說是公子要過幾天才能抵達京城,房子空著沒關係,關鍵是公子人到京城時有房間住。」說到這,那老闆又指著被張大少爺主僕打得滿腦袋是血的陳文范隨從說道:「對了,就是這位客官來訂的房間。」

    「很好。」陳文范略一點頭,又惡狠狠問道:「那現在呢?本公子人已經到了,房間裡卻住上了其他人,還把本公子的僕人打成重傷,你倒給本公子說說原因?」

    「公子,誤會,這全是誤會。」那店老闆也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麼麻煩,只好檫著冷汗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這位張公子今天晚上來投宿,因為沒有空房間了,公子你又一直沒來小店落腳,店裡的夥計估計這麼晚了城門已經關閉,公子你今天晚上肯定也不會來了,所以就把這位公子安排到了這間上房。只是天算不如人算,沒想到公子忽然來了店裡……。」

    「哦,原來是你們店裡貪圖小利,才把同一間上房租給兩撥人。」陳文范大聲冷笑,又問道:「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本公子可是付了一個月店錢,難道你想讓本公子今天晚上在走廊上睡覺嗎?」

    「付一個月店錢就了不起啊?」張大少爺聽出陳文范想讓店老闆把自己趕走的言下之意,馬上吼道:「石頭,再付三個月店錢,少爺我今天住定這個房間了!」

    陳文范雖然也有錢,卻懶得和張大少爺這樣的土包子比財斗富,只是冷笑著看著那店老闆。那店老闆無奈,只得點頭哈腰的說道:「二位公子,實在抱歉,千錯萬錯都是小店的錯。這樣吧,小人今天晚上先把自己的房間騰出來,請一位公子到小人的房間裡暫住一夜,到了明天,小人一定騰出一間上房讓他入住,如何?」

    「可以。」張大少爺和陳文范一起點頭,又指著對方異口同聲的說道:「不過本公子不會讓房間,叫他去你的房間住。」說罷,張大少爺和陳文范又彼此惡狠狠的瞪上一眼,互相牢牢記住了對方的醜惡嘴臉。

    「這個……。」那店老闆沒想到張大少爺和陳文范都這麼傲氣,不由有些傻眼,有心想出血退錢吧,卻又見張大少爺和陳文范都不像缺錢的主,暗暗估計這說了也是白說,所以不免產生一種束手無策的感覺,只是暗恨那貪財的夥計惹事。這時候,在房間外面看熱鬧的其他住客開口了,其中一個客人還說了句公道話,「老闆,拿扇子那位客人是後來,先來後到,你應該請他讓房間才對。」其他客人紛紛附和,都認為後訂房間的張大少爺應該讓步——不奇怪,滿身潑皮氣的張大少爺和氣質儒雅的陳文范比起來,確實不怎麼招人喜歡,而且張大少爺主僕還把陳文范的一個隨從給打成了重傷,這更激起其他客人對陳文范的同情。

    「放屁!」張大少爺一蹦三尺高,罵道:「是那個在外面放屁?這個房間是少爺我付了銀子的,憑什麼叫我讓房間?」

    「張公子,真是對不住。」被其他客人一提醒,再加上不喜歡張大少爺這種張口就罵的潑皮氣質,那店老闆向張大少爺拱手說道:「你老開始來訂房間的時候,店裡的夥計也對你說了,這個房間是有人先付了店錢——只是人還沒到所以才租給你,現在陳公子人已經來了,先來後到,所以得麻煩你讓一讓。不過公子請放心,你的店錢和打賞給店小二的賞錢,小的都會如數退還。公子如果願意住到小人的房間裡,小人這就騰房,如果不願意……。」

    「做夢!少爺我絕對不讓!」張大少爺鼻子都氣歪了,心說少爺我如果真被趕出了客棧,消息傳到臨清,吳二少和馬俊那幫兔崽子還不得把牙齒笑掉了啊?想到這裡,張大少爺索性來個強詞奪理,「先來後到?可以!——少爺我人先來,這間上房就應該讓我住,姓陳的這個鳥人後來,他就應該讓本少爺!」說罷,張大少爺轉身走到床前,和身躺到床上,極度無恥的叫嚷道:「少爺我睡定這張床了,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辦?」

    「無賴,不要臉!」包括店老闆在內的在場所有人一起心裡嘀咕。那陳文范則眉頭一皺,向幾個隨從使了一個眼色,幾個隨從會意,一起衝上去就要把張大少爺抬起來扔出去。而張大少爺早有準備,馬上把手上的春宮畫扇遞了出去,指著衝過來的隨從吼道:「誰敢動少爺我?」

    「大爺我敢動你!」陳文范的一個隨從大吼一聲,順手就把張大少爺指向自己的扇子搶到手中。不曾想張大少爺等的就是這個動作,馬上就跳起來大叫大嚷,「搶劫!搶劫了!有人搶少爺我的扇子!石頭,快報官!叫衙役!敲登聞鼓!有強盜搶少爺我的扇子!」

    「大爺我搶你的扇子又怎麼樣?」搶扇子那隨從冷笑,舉著扇子說道:「一把破扇子,能值幾個錢?」倒是陳文范看出不對,把扇子要過來仔細一看,只看得一眼,陳文范的臉色就變了,驚叫道:「唐伯虎?!」

    「不錯,唐伯虎的扇子,至少值八百兩銀子——夠你們把牢底坐穿了!」張大少爺露齒一笑,又扯開喉嚨大吼大叫道:「搶劫!搶劫啊!有人搶少爺我的唐伯虎扇子!這裡所有人的都是證人!報官,快報官,有土匪入室搶劫啊!快報官——!」

    喊到這裡,咱們張大少爺的聲音已經幾乎是象唱戲一樣了,而陳文范拿著張大少爺的春宮畫扇呆立當場,一時想不出什麼辦法對付張大少爺這個無賴潑皮。倒是其他看熱鬧的客人看不下去了,紛紛指責張大少爺道:「你這人昨這麼無賴?人家只是把扇子從你手裡搶過來,又沒說不還你?」「對,這位公子,你讓這個無賴叫吧,一會叫來了官府的差役,我們給你做證。」還有人直接指著張大少爺的鼻子說,「你太不要臉了,我們不會給你證,讓你到衙門裡去吃上幾十扳子!」

    「很好。」面對眾人指責,咱們的張大少爺毫無懼色,反而獰笑道:「既然你們不願做證,存心幫這些強盜土匪說話,那就別怪少爺我不留情面了。」說到這,張大少爺放聲猛吼,「石頭,去給少爺我的拜把子大哥——東廠錦衣衛百戶肖傳送信!就說有土匪搶我價值千金的唐伯虎畫扇,還有一幫刁民故意包庇土匪,請他帶東廠錦衣衛來給我主持公道!」

    「東廠?!錦衣衛?!」張大少爺的話音未落,剛才那些氣勢洶洶指責張大少爺的客人們立即鴉雀無聲,還有人偷偷開溜——開玩笑,在大明朝惹上東廠錦衣衛,那不是找死是什麼?見此情景,咱們的張大少爺氣焰更是囂張,衝上去一把揪住陳文范的衣領,惡狠狠的叫道:「走,咱們上衙門去!石頭,你也把那個敢把我們趕出客棧的老闆抓好,上衙門打官司去!衙門要是敢包庇他們,咱們就到東廠!到九千歲面前去打官司!」

    叫嚷著,張大少爺拖起陳樣的去揪住了那個已經面如土色的店老闆。那邊陳文范的幾個隨從大驚失色,趕緊一起伸手去掏暗藏在腰間的武器準備殺人滅口——以陳文范的特殊身份,這事如果真鬧到東廠錦衣衛那樣的大明特務機關去,那陳文范和這些人絕對沒有一個人能逃活命。還好,陳文范及時用眼色制止他們,然後陳文范又果斷向張大少爺服軟道:「張公子,是小生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公子,多有得罪,還望公子海涵。這樣吧,這間上房我不住了,情願讓給公子。」

    「海涵?少爺我不海也不寒。」張大少爺叫嚷得更凶,「你把少爺我的僕人打成這樣,還指使手下搶少爺我的唐伯虎真跡?就讓個房間和一句海涵就算了?」

    「我賠湯藥費。」陳文范當機立斷,答道:「我賠尊僕一百兩銀子的湯藥費,再叫隨從給張公子和公子尊僕磕頭賠罪。」

    「這還差不多。」張大少爺見恐嚇奏效,又不想為了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事真鬧到東廠去,便鬆開陳文范哼道:「好吧,叫你的狗腿子給少爺我磕三個響頭,再把湯藥費賠來,這事就這麼算了。否則的話,咱們這就去東廠打官司。」——當然了,事後得知真相和陳文范的真正身份後,張大少爺可是把腸子都悔青了……

    陳文范很有決斷,為了不把此事鬧大,立即叫人捧出一百兩銀子,連同張大少爺那把春宮畫扇一起雙張石頭的隨從下跪磕頭。那隨從本想喊冤,可是在陳文范陰毒的目光威逼下,那隨從還是無可奈何的雙膝跪下,咚咚咚,咚咚咚,分別向張大少爺和張石頭磕了三個響頭,忍氣吞聲的說道:「張大爺,小人瞎了狗眼,冒犯了尊僕,在這給你老磕頭賠罪了。大爺你大人大量,就原諒小人這一次吧。」

    「知道錯就好,再有下次,別想少爺我就這麼原諒你。」張大少爺打個呵欠,大模大樣的喝道:「好,現在你們可以滾了。」

    「多謝大少爺。」陳文范忍氣吞聲的抱拳答應,又乘著張大少爺不注意,陰毒的瞟上張大少爺一眼,這才領著一幫隨從恨恨而去。也是直到此刻,張大少爺才發現陳文范一行帶來了一口大木箱子放在門外,也不知道裝了些什麼,只是看到那些五大三粗的隨從都抬得十分吃力,似乎重量不輕。

    離開了張大少爺的房間,因為天色太晚,陳文范也沒離開悅來客棧,而是等那店老闆出來重新安排房間。乘著戰戰兢兢的店老闆在房間裡給張大少爺磕頭賠罪的功夫,幾個隨從都向陳文范低聲建議道:「大人,我們今天半夜就來殺了這個蠻子,給你出氣。」

    「不可。」陳文范搖頭,低聲說道:「今天我們和這個蠻子起衝突,看到的人太多,如果他半夜忽然被殺,蠻子官府和東廠鷹犬肯定會疑心到我們身上,我們雖然不怕他們,但四貝勒的大事肯定就被耽擱了。退一步海闊天空,暫時忍下這口氣,等到我們八旗大軍入主中原,再殺這個蠻子的全家九族報仇不遲。」

    公元一六二五年,大明天啟二月十六日夜,張大少爺與他命中注定的對手首次相遇並首次交鋒。這場交鋒的結果雖然以張大少爺的小勝而告終,但是後來在得知陳文范的真正身份後,張大少爺卻氣得猛抽自己耳光,深恨自己沒有把事情鬧大,錯過一個把陳文范抓進東廠的千載難逢機會。同樣無比後悔的還有陳文范,以至於在特殊時刻發出這樣的吶喊,「我好悔啊!那個時候,如果我殺了張蠻子,我們大清八旗…………!」

    欲知陳文范身份為誰,請看下章。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0:40
第十章 舊病復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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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的張大少爺是個睚眥必報的人,雖然在與陳文范的上房爭奪戰中取得了勝利,但這並不代表張大少爺就不記悅來客棧店老闆的恨——竟然敢把張大少爺趕出客房,這消息要是傳開了,張大少爺可就沒臉回臨清去見那些狐朋狗友了!所以張大少爺只在悅來客棧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就領著張石頭搬到同樣豪華的連升客棧,臨走時還砸了不少茶壺茶杯,悅來客棧的老闆理虧又怕惹禍上身,也就裝成了沒看見。

    在連升客棧裡安頓下來後,張大少爺立即就開始了他尋找熊瑚的行動,而張石頭念著熊瑚的漂亮丫鬟秀兒,自然也是一口贊成,還興沖沖的建議到京城客棧裡去挨家挨戶打聽,尋找熊瑚和秀兒的下落。不曾想張大少爺馬上就一扇子敲在他腦袋上,罵道:「你是豬啊?京城這麼多客棧,挨家挨戶打聽,你打聽到猴年馬月去?再說了,要是那隻母老虎是租房子住怎麼辦?」

    「少爺教訓得是,小的實在太笨了。」張石頭揉著腦袋愁眉苦臉的說道:「那怎麼找呢?京城這麼大,又沒有什麼線索,找一兩個人還不是大海撈針啊?」

    「別急,少爺我早就想好了。」張大少爺無比風騷的搖著扇子,微笑問道:「石頭,假如你是母老虎熊瑚——你家老頭子進了京城的天牢,你到京城來以後,最經常去的地方應該是那裡?還有最應該做的事情是什麼?」

    「當然是去天牢,給老頭子送飯。」張石頭脫口答道。張大少爺淫笑道:「對!所以說,少爺我要找那隻母老虎,石頭你要找那個漂亮丫鬟,咱們就得去天牢!就算遇不到她,也可以從看天牢的人那裡打聽到她的消息,明白沒有?明白了?明白了還不趕快把咱們裝銀票包裹背上,這年頭沒銀子誰幫你幹事?」

    背上了裝滿銀票珠寶的包裹,提溜上唐伯虎的春宮畫扇,張大少爺主僕便大搖大擺的出了客棧大門,問明天牢所在,張大少爺主僕又雇了一輛馬車就趕了過去,又走了小半個時辰,張大少爺主僕便抵達了大明刑部的天牢大門口。和會試考場不同,大明朝的刑部天牢大門看守明顯要嚴密許多,光是在天牢的大門口,就有二十名全副武裝的大明士兵列隊正門兩旁,大門兩旁的圍牆處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雄威凜凜,殺氣騰騰,嚇得從此經過的老百姓都得遠遠的繞道走,沒一個敢直從這大門口經過的,也嚇得張石頭雙腿發軟,顫抖著說道:「少爺,這天牢和咱們臨清大牢就是不同啊。臨清大牢的衙役,看到咱們早就過來行禮請安了;這刑部天牢可好,看到咱們不但不請安,還吹鬍子瞪眼睛,盡拿白眼盯著咱們……。」

    「沒出息的東西,別人瞪你幾眼,你就怕了?準備好銀子,跟我來。」張大少爺順手用扇柄敲一下張石頭腦袋,瀟灑甩開扇子,大模大樣的向刑部天牢大門走了過去。不曾想那些天牢的守衛顯然不肯給張大少爺面子,張大少爺還沒靠近十丈之內,一個百戶打扮的守衛就吼了起來,「幹什麼的?天牢重地,閒雜人等禁止靠近!」

    那百戶的吼聲有若雷鳴,中氣十足,嚇得張石頭腦袋一縮,差點撒腿就跑。張大少爺卻不在乎,很難得的擺出一個彬彬有禮的造型,向那百戶拱手說道:「這位將軍,小生是來探望一位犯人,順便向將軍打聽一點事情,還望將軍准允。」

    「不行,探望犯人的時間已經過了,明天再來。打聽事情也不行,本將軍正在值勤,沒時間陪你嘮叨。」那百戶毫不客氣的吼道。張大少爺看看天色,發現確實有點晚了,便追問道:「那麼再請問將軍一句,何時才是允許探望犯人的時候?」

    「每天的子時到申時。」那百戶連一個字的廢話都不肯多說,昂頭板臉擺出一付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架勢。這樣的情況下,要換別人早放棄了,等第二天再來碰運氣或者另外去找門路,可咱們的張大少爺卻偏不,眼珠子一轉後,張大少爺拿出一張五兩的銀票,走過去向那百戶笑道:「這位將軍,這張銀票是小生在附近拾到的,麻煩你看看,是不是你不小心弄掉的銀票?」

    那百戶先是楞了一下,然後點頭笑道:「不錯,是本將軍不小心弄掉的,多謝公子了。」說著,那百戶光明正大的接過銀票揣進懷裡,然後才壓低聲音說道:「這位公子,探望犯人的時間確實過了,你明天來,明天也是我值勤,到時候一定讓你進去。」

    「沒關係,小生就是想打聽點事。」張大少爺微笑答道。看在銀票的份上,那百戶很爽快的點頭道:「問吧,只要我知道的,盡量告訴你。」

    「多謝將軍。」張大少爺拱手,壓低聲音微笑問道:「敢問這位將軍,這天牢之中,可否關著一個前任兵部尚書、名叫熊廷弼的犯人?他的家人是否常來探監送飯……。」

    「噓——!」張大少爺的話還沒說完,那臉色大變的百戶就已經把他的嘴摀住,那百戶先是緊張兮兮的看看前後左右,然後飛快把銀票掏出來塞還張大少爺,顫抖著低聲說道:「這位公子,我弄錯了,這張銀票不是我的,你快拿走,拿走!還有,明天你也別來了,來了也是白來。」

    「出什麼事了?」張大少爺有些納悶。但不容張大少爺繼續追問,那百戶已經下令士兵趕人,又是十幾支亮晃晃的槍尖指到胸前,張大少爺不得不向後退,張石頭生怕少爺出事,趕緊又拉起張大少爺撒腿就跑,一直跑出兩三條街才找個僻靜處停下來,一邊喘氣一邊問道:「少爺,剛才你和那個將軍說了什麼?他怎麼馬上就翻臉拿你?你可千萬得小心,要是出什麼事,小的可就沒辦法向老爺交代了。」

    「沒問他什麼啊?少爺我就問了一下熊廷弼的情況。」張大少爺比張石頭更糊塗,不過仔細一琢磨後,張大少爺很快便醒悟過來,「肯定是熊廷弼在天牢出事了,或者是惹上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所以看天牢的人連和熊廷弼沾邊的銀子都不敢收,更不會允許我們進去探監。」

    張石頭的腦袋可沒張大少爺這麼靈活,對張大少爺的分析是將信將疑,什麼話也插不上。張大少爺則越琢磨越是頭疼,沒辦法從天牢守衛那裡打聽熊廷弼的消息,更沒辦法和熊廷弼見面,自然就沒了辦法找到熊瑚,本來這些都是小事,保住熊廷弼抗擊滿清入侵的大事自然也成了泡影,到時候滿韃子一旦殺進中原,張大少爺這顆小腦袋和一家十幾口人的腦袋可就很難保住了。本來張大少爺有些打算去找找拜把子大哥錦衣衛百戶肖傳,可考慮到肖傳的官職也不是特別高,未必知道實情,加上張大少爺和肖傳的『深厚友情』未必比得上那張一百兩銀票紙厚,肖傳就算知道也未必敢告訴自己,所以張大少爺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琢磨來琢磨去,天色漸漸黑了,肚子也越來越餓了,張大少爺還是沒琢磨出一個好點的主意,最後咱們的張大少爺來了火氣,把扇柄往手心一拍,吼道:「管他熊廷弼是死是活!少爺我有空再慢慢琢磨!石頭,走,找地方去晦氣去!」

    咱們前任張大少爺的習慣很怪,所謂的找地方去晦氣,其實就是去青樓找清倌開苞,用女人一生才有一次的東西驅邪避禍——現任張大少爺繼承了前任的記憶後,也非常喜歡這個習慣,自然而然的就說了出來。而張石頭是張大少爺的心腹,自然明白這個意思,便馬上問道:「少爺,那我們去那家院子?京城這地方有什麼院子,小的可是兩眼一抹黑。」

    「笨!難道你沒聽過戲文裡唱——蘇三,離了洪洞縣……。」張大少爺扯著脖子唱了一句,又淫笑道:「那蘇三貌若天仙,接過客還做了巡撫夫人,這麼大的名氣。咱們難得來一趟京城,肯定得去一趟蘇三當年住的蘇淮妓院,否則的話,咱們這趟京城還不是白來了?」張石頭恍然大悟,暗暗感歎少爺的聰明用錯了地方之餘,趕緊向路人打聽起蘇淮妓院的所在來。

    …………

    曾經擁有玉堂春蘇三這樣大名鼎鼎坐台小姐的蘇淮妓院位於百順胡同——也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八大胡同之一,在京城男人中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以張大少爺主僕沒花多少力氣就問明白了路徑,又雇了一輛馬車浩浩蕩蕩的殺了過去。到得胡同口時,天色已然全黑,胡同中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幾乎座座樓前都倚著幾個濃妝艷抹的年輕女子,朝著過路的人擠眉弄眼,招手相邀,女人鶯聲燕語,男人淫聲穢語,顯得熱鬧無比,也淫穢無比。而咱們的張大少爺則眉開眼笑,一邊感歎著京城的妓院就是比臨清和自己前世去的那些髮廊洗腳城強,一邊毫不客氣的就衝了進去。

    還是那句話,咱們張大少爺在容貌上還是很對得起祖宗爹娘的,眉清目秀又一表人才,衣著也是穿錦配玉,很有些小白臉加金主的氣質。所以張大少爺剛進胡同不久,一群接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就圍了上來,嬌聲嗲氣的邀請咱們張大少爺到她們的院子裡遊玩,只可惜咱們的張大少爺久經嫖場,經驗豐富無比,對這些庸脂俗粉自然是看不上眼,差不多是連踢帶打的把這些過於熱情的姑娘趕開,很快就尋到了百順胡同最大的蘇淮妓院門前。

    京城的妓院就是有經濟意識,張大少爺在蘇淮妓院門前剛剛站定,一個風韻猶存的老鴇子就滿面笑容的迎了上來,挨著張大少爺肩上甜膩膩的叫道:「哎喲,公子爺你怎麼才來啊?院子裡的姑娘們可都想死你了。」沒等張大少爺回答,旁邊張石頭一聽樂了,笑道:「這位媽媽,你的眼睛該去看看郎中了,我家少爺昨天才第一次到京城,什麼時候來過你這裡?」

    「笨!」張大少爺很惱怒的敲了張石頭腦袋,又在那滿臉尷尬的老鴇子胸前摸上一把,笑嘻嘻的說道:「家奴無知,媽媽不必在意,少爺我今天是第一次來你這蘇淮院,對院子裡的姑娘不太熟悉,媽媽可有什麼好介紹?」

    「好說,好說,媽媽一定給少爺介紹一個漂亮的姑娘。」那老鴇子暗讚著張大少爺聰明懂事,笑容滿面的將張大少爺領進了妓院,又甜膩膩的叫道:「樓上樓下的姑娘們,來客人了,快出來接客啊。」

    「來了。」伴隨著一陣嬌滴滴的答應聲,十七、八個娥眉橫翠的女孩子站了出來,眨眼間就把咱們張大少爺簇擁到了中間,拉手的拉手,獻吻的獻吻,熱情無比。咱們的張大少爺哈哈大笑之餘定睛細看,發現這些女孩子長得確實不錯,個個都花容玉貌,嬌俏可人,質量比起臨清城裡的妓女要高上好幾個級別,弄得咱們的張大少爺心花怒放,恨不得把這些姑娘全部叫到房中,來一個超級大雜燴。不過張大少爺也沒忘記自己來蘇淮院的目的,轉向那老鴇子笑道:「媽媽,你這兒的姑娘不錯,個個都很漂亮,但本少爺今天想梳弄一個清倌,不知道你這裡有沒有貨?」

    「少爺想要清倌兒?」那老鴇子打量張大少爺幾眼,笑瞇瞇的說道:「有是恰好有一個,十六歲,長得絕對漂亮,不過這價格……。」

    張大少爺也不說話,直接向張石頭一努嘴,張石頭馬上拿出兩張五十兩的銀票,雙手捧到張大少爺面前。張大少爺搖晃著銀票笑道:「今兒個少爺高興,不管是打茶圍的、做花頭的、還有提大茶壺的,賞錢一律雙倍!」簇擁著張大少爺的少女一起驚喜尖叫,那老鴇子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攏,趕緊連叫帶喊,很快就讓人又領了一名少女出來。

    新來這名少女打扮得比較素淨,蔥綠色的衣裙,長髮垂胸,身材婀娜,一張粉嘟嘟的小臉紅彤彤的十分害羞,頗為讓人動心,也讓咱們的張大少爺十分滿意。張大少爺先在那害羞少女的臉蛋上摸上一把,又轉向老鴇子笑道:「媽媽果然有本事,能弄到這麼好的姑娘,少爺我很滿意,說吧,替她梳弄開苞得多少錢?」

    「好,今天可以宰上一把了。」那老鴇子心中暗喜,笑瞇瞇的伸出兩個春蔥般的指頭,開價兩百兩銀子。張大少爺雖然覺得價格高了點,但也不怎麼在意,正準備點頭答應時,妓院大門前卻響起兩個囂張跋扈之極的聲音,「老鴇子,有沒有清倌?傅爺我準備上賭場,要開苞見紅!」

    「還有魏爺我也要一個,轉轉運氣!」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0:41
第十一章 學究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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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鴇子,有沒有清倌?傅爺我準備上賭場,要開苞見紅!」

    「還有魏爺我也要一個,轉轉運氣!」

    半路殺出兩個程咬金,咱們的張大少爺為了驅邪避晦,剛剛在玉堂春蘇三曾經坐過台的蘇淮院挑中一個清倌準備開苞,兩個破鑼一般難聽的聲音就從蘇淮院的大門外傳來進來。這兩個聲音難聽就不用說了,還帶著無盡的囂張,無比的跋扈,隔著二三十里地就能聞到那股子相同的味道——換句話說,那語氣和腔調,簡直和咱們張大少爺一模一樣,也和張大少爺在臨清城裡那幫子狐朋狗友的語氣腔調一模一樣,讓咱們的張大少爺倍感親切,差點就想脫口大罵,「一群賊廝鳥,現在才來?少爺我都梅開三度了!」

    「哎喲,二位爺,你們怎麼……又來了?」和張大少爺的倍感親切截然相反,聽到那兩個聲音後,剛才還是笑容滿面的老鴇子一下子變了臉色,有些發青又有些發白,膽戰心驚的回過頭,強笑道:「魏爺,傅爺,你們又來小院玩了?」張大少爺也回過頭去,卻見蘇淮院門外已經衝進來了一大群男子,為首兩個衣著華貴的公子哥,歪戴帽、披散發、擦脂抹粉、油頭粉面是又滿臉淫邪——那二到極點的氣質,簡直就像是和咱們張大少爺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老鴇子,傅爺的話聽到沒有?你這裡今天有沒有漂亮的清倌?」兩個紈褲公子中年紀比較小的那個首先衝到老鴇子面前,啪的一聲,無比風騷的甩開扇子搖晃著問道。

    「哎喲,好朋友來了。」張大少爺眼毒,一眼便認出那畫扇乃是與唐伯虎一起畫春宮畫出名的仇英仇十州所作——換句話說,也是一面春宮畫扇。而兩個紈褲公子中的另一個則年齡較大,少說也有三十五六歲,但打扮之風騷卻絲毫不在咱們二十一歲的張大少爺之下,手裡也提溜著一把祝枝山的春宮畫扇,操著一口濃重的直隸口音,故作風雅的說道:「老鴇子,魏爺我這段時間一直沒空來你這裡,你有沒有想魏爺我啊?」說著,那三十多歲的魏公子竟然公然在那風韻猶存的老鴇子胸前捏了一把。

    「兩個含鳥猢猻!老娘是盼望你們來——不過你們得付錢啊!」老鴇子心中叫苦亂罵,臉上卻不敢表露分毫,只能是強裝出一副笑顏嬌嗔道:「哎喲,傅爺,魏爺,看你們這話說的,你們這麼久沒來,不光是媽媽想死你們了,院子裡的姑娘誰不是想你們想得都瘦了?」

    「想我們想瘦了?是嗎?那傅爺我得好好檢查檢查?」那傅公子甚是油嘴滑舌,馬上從旁邊拉過來一名蘇淮院的年青妓女,公然伸進她的衣中摸了幾把,大驚小怪的叫道:「好像沒瘦啊?算了,隔著衣服看不出來,媽媽你把院子裡的姑娘全叫到房間裡去,脫光了衣服讓傅爺我一個一個的仔細檢查,看看是不是真的瘦了?」

    「哈哈哈哈哈……,傅爺說得真是太好了,太妙了。」話音未落,傅、魏兩個紈褲公子帶來的大群隨從已經成淫笑一片,蘇淮院的眾多妓女和老鴇子則嬌嗔埋怨,虛情假意的眉來眼去,勾手搭腳,歡呼,氣氛無比。可就在這時候,一個清脆響亮的聲音忽然朗聲說道:「這位傅公子,你如果要把院子裡的姑娘叫到房間裡檢查肥瘦,一定得點上八八六十四根大紅蠟燭,再在牆壁四周支上四四一十六面西洋進貢來的琉璃鏡子(玻璃鏡!——否則的話,這麼晚的天怕是看不清楚。」——不用說,敢在光天化日和眾目睽睽之下臉改色心不跳說出這些話的,自然就是咱們的張好古張大少爺了。

    「對!好主意啊!」那傅公子眼睛一亮,鼓掌大聲叫好,很是欣賞這個點子。不過也是直到此刻,那傅公子和魏公子才發現咱們張大少爺的存在,仔細打量咱們張大少爺一番後,傅魏兩個紈褲公子雖然不是很爽咱們張大少爺那張小白臉,卻對咱們張大少爺身上那股子輕浮油滑的氣質十分欣賞,所以那傅公子很難得的向張大少爺行了一個吊兒郎當的禮,笑著問道:「這位公子,看來咱們是同道中人,敢問尊姓大名?那裡人氏?」

    「不敢當,小生張好古,山東臨清人。」張大少爺還了一個更加吊兒郎當的禮節,笑道:「小生不才,生平最喜歡結交風月英雄,剛才看到二位公子與諸位姑娘說風弄月,就知道二位公子與在下興趣相投,所以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得罪之處,還望海涵。在下剛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如蒙二位兄台不棄,咱們交個朋友如何?以後在這風月場中,也好互相有個照應不是?」

    要換成在臨清城裡,咱們張大少爺如果對那個富戶士紳家的公子說這樣的話,那不管是誰都不敢說一個『不』字——那怕他是縣太爺家的衙內!可京城裡就不同了,咱們一身土包子氣質的張大少爺向那兩個紈褲公子提出交朋友,魏傅兩個紈褲公子不僅沒有半點欣喜若狂的表情,反而一起皺了皺眉頭,似乎很是看不起咱們張大少爺的身份。而魏傅兩個紈褲公子帶來的大幫隨從更是哇哇怪叫,指責咱們張大少爺的不知天高地厚,其中一個長得非常猥瑣的隨從更是指著張大少爺的鼻子破口大罵,「放屁!你丫的算什麼東西,也配和我們魏爺、傅爺交朋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長什麼樣?」

    「任三,閉嘴。」那傅公子喝了一句,又轉向張大少爺說道:「張公子,我們只是準備上賭場,才來這裡找個清倌開苞攢點運氣,平時是很少來的。如果以後有機會在其他地方遇到,咱們再交朋友不遲。」

    「好狂,看來來頭不小。」張大少爺碰了一鼻子灰卻不生氣,只是對這兩個紈褲公子的來歷產生了一些興趣。這時候,那個比較木訥的魏公子已經急不可耐的向老鴇子追問道:「老鴇子,你這裡今天到底有沒有清倌?越漂亮越好,魏爺我有的是錢!」

    「賊殺才,你們有錢也不給!」老鴇子心中亂罵,嘴上苦笑答道:「魏爺,真不巧,這幾天客人多,今兒個院子裡就只有一個清倌了,還已經被這位張公子給訂了。」說著,老鴇子往那俏臉已經紅到脖子根的清倌少女一指,證明自己沒有說謊。

    和張大少爺一樣,那少女羞答答的模樣和中等偏上的姿色飛快打動了魏傅兩個公子哥,傅公子搶先笑道:「好,就是她,傅爺我要了!」魏公子嘴比較笨,急得大叫道:「表弟,你太不像話了,這個小妞是我先看上的,應該是我的!再說我是你表哥,你應該讓給我!」

    叫嚷著,魏傅兩人一起去拉那名少女,那少女被兩人的急色醜態嚇得又羞又怕,下意識的往旁邊長得比較順眼的張大少爺身後躲。張大少爺則也來了一點火氣,將唐伯虎的春宮畫扇瀟灑甩開,攔在魏傅面前笑道:「二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了,這位姑娘是在下先訂下的,實在不好割愛。」

    張大少爺的這句話惹了大禍,沒等魏傅二人發話,他們帶來的二三十隨從已經一湧而上,挽袖子捏拳頭,摩拳擦掌的亂罵亂嚷,「那來的腌臢廝鳥,敢和我們魏爺、傅爺搶姑娘?老子揍死你!」「小雜種,聰明的話就快給老子滾,否則叫你吃官司!」那邊張大少爺的忠僕張石頭見勢不妙,趕緊也是張手攔到張大少爺面前,大吼大叫道:「幹什麼?幹什麼?你們想對我家少爺幹什麼?」

    還好,張大少爺開始給魏傅兩人留下的印象還算不錯,交換了一個眼色後,那傅公子喝住眾隨從,大模大樣的向張大少爺說道:「張公子,你是外地人不知者無罪,還有咱們說話還算投機,看在這兩條的份上,今天我們表兄弟倆可以不追究這件事。那個小妞讓給我們,這事就算完了,否則的話,一切後果由你自己擔待。」

    「這位公子,這兩個公子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物,還是算了吧。」老鴇子也好心好意的在張大少爺耳邊奉勸,同時老鴇子也不想給魏傅兩個瘟神發飆的借口——蘇淮院的靠山雖說還算,可是和這兩個瘟神背後的靠山比起來,那可就是和豆腐差不多了。

    「果然不出所料,這兩個傢伙的來頭肯定不小。」張大少爺何等精明,立時就猜出魏傅二人身份不俗,是絕對不能隨便招惹的人物——也就是說,張大少爺現在已經只剩下兩條路可走,要麼拿雞蛋去碰石頭和魏傅二人死抗到底,要麼就是主動退讓,丟掉面子保全性命。不過張大少爺就是張大少爺,眼珠子才那麼轉了一轉,第三條光明大道就琢磨了出來。

    「二位兄台,切莫動怒,先聽小生一言。」張大少爺把身後那名少女拉了出來,用扇子指著她微笑道:「有句古話說得好,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了可再換,手足斷了如何續?區區一個清倌人,二位兄台如果喜歡,小生讓給你們就是了。」

    「算你聰明,你可以走了。」魏公子大模大樣的冷哼。傅公子也點了點頭,笑道:「張公子果然識時務,這事就這麼定了。」

    「二位兄台莫急,先請聽小生把話說完。」張大少爺嘻嘻一笑,合上唐伯虎的春宮畫扇,用扇柄指著那臉蛋已經紅到脖子根的少女笑道:「二位兄台請看,這位姑娘不僅正當妙齡,生得如花似玉,還身材婀娜,苗條動人,算得上一名傾城傾國的尤物,不知二位兄台可也是如此認為?」

    魏傅二人又仔細看了看那少女,發現張大少爺對她的評價雖然有些誇張,但也不算太過,便一起點頭道:「不錯,這個小妞的容貌身材都還算過得去。」

    「很好。」張大少爺心中暗喜,將春宮畫扇風騷一甩,搖晃著大模大樣的說出一句讓在場眾人目瞪口呆的話,「這樣的尤物,交給二位不諳風情的兄台梳弄調教,豈不是太暴斂天物和太浪費了?所以小生認為,這個小妞還是交給小生我調教梳弄幾下,教她幾手床上功夫,讓她知道如何才能更好的服侍男人,然後再讓她服侍二位兄台不遲!要不然的話,光憑這個院子的粗淺功夫,玩起來還不是和玩木偶死人一樣?」

    「放屁!你算什麼東西,也敢讓魏爺傅爺撿你的破鞋穿?」張大少爺這段話算是徹底點燃了火藥桶,魏傅二人帶來的幾十個隨從暴跳如雷的破口大罵自不用說,就連蘇淮院眾女都是大嘩鄙夷,那蘇淮院的老鴇更是在心中冷哼,「黃口小兒,還沒老娘的兒子大,也敢在老娘面前吹噓床上功夫?老娘名震花街的時候,你丫的還沒生出來!」

    「癩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氣!」魏傅二人哈哈大笑,對張大少爺的狂妄之語是既對胃口也大為不屑。年紀比較大的魏公子笑道:「小子,你別吹,魏爺我的兒子都快有你大了,玩過的女人也比你看過的都多,什麼樣的床上功夫沒見過?就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還是回去找你家的小丫鬟練習去吧。」

    「魏兄,你可聽說過一句話——自古英雄出少年?」張大少爺風騷的搖晃著扇子,大咧咧的說道:「你的年齡雖大,可是說到這房中之術,你一定比不過小弟。」那邊張大少爺的忠僕張石頭也是極有信心,笑嘻嘻的說道:「魏爺,這點我可以做證,我家少爺十三歲就逛窯子,現在已經是身經百戰——臨清城院子裡的姑娘,沒有一個不對我們少爺又愛又怕!」

    「真的?傅爺我不信!」傅公子也來了興趣,搖晃著仇十州的春宮畫扇笑道:「張公子,竟然你如此有信心,那你可敢和我們表兄弟賭上一賭?」

    「怎麼賭?」張大少爺胸有成竹的問道。傅公子笑道:「這裡有的是姑娘,也有的是房間和牙床,咱們這就叫上幾個姑娘現場演示,由你指點她們床上功夫,如果你指點她們的手段是我們兄弟倆沒見過沒試過、把我們兄弟倆服侍得心滿意足,那這個清倌小妞就是你的,而且你在這裡過夜的銀子,也由我們倆兄弟請客。」說到這,傅公子三角眼中忽然閃過一道寒光,陰笑道:「可如果你調教出來的姑娘,不能讓我們倆兄弟滿意,或者你教的手段是我們見過試過,那你不但得掏銀子請我們兄弟倆過夜,還得請我們兄弟倆的所有隨從過夜!」

    「還有。」魏公子殺氣騰騰的補充道:「如果你輸了,我們還會把你暴打一頓,扒光衣服扔到外面胡同裡餵狗!」

    魏傅二人的條件如此苛刻,咱們的張大少爺雖然胸有成竹,也不禁楞了一楞,盤算是否接下這個賭約。旁邊張石頭卻叫嚷起來,「不公平!我們少爺教的手段,你們就算沒見過,你們如果耍賴說見過或者耍賴說不滿意,我們少爺還不是得輸?」

    「滾一邊去。」傅公子一腳把張石頭踢開,冷笑道:「傅爺我是什麼人?什麼時候耍過賴?」旁邊的魏公子則在心中替表弟補充,「你小子是沒耍過賴,只是賭輸了錢從來不付帳。」

    「怎麼樣?剛才口氣那麼大,現在還敢不敢賭?」傅公子追問,他帶來的三十幾個隨從也是大聲起哄,上躥下跳的或是激將或是辱罵,彷彿群魔亂舞。而咱們的張大少爺怒氣勃發,一咬牙吼道:「好,少爺我賭就賭!」

    「很好。」傅公子先是將扇子往手心一拍,又和表哥魏公子得意的交換一個眼色,這才喝道:「老鴇子,準備房間,再挑幾個漂亮的姑娘侯著。」老鴇子知道這兩個瘟神不好惹,無奈下只得點頭答應,趕緊吩咐龜奴下去安排。那邊張石頭則急得直跳腳,不斷叫道:「少爺,這太不公平了,你怎麼答應這麼不公平的打賭?」

    「怕什麼?」張大少爺瞪了張石頭一眼,哼道:「虧你還跟著少爺逛那麼多次院子,難道沒見識過少爺我的手段?少爺我把沾、守……。」

    「沾、守、交、躬、抽、引、吸、吞、兜、摩、摔、擰——道家御女術十字心訣對不對?」沒等張大少爺吹噓完,魏公子忽然打斷張大少爺的話,奸笑道:「這十字心訣雖然號稱是牛鼻子的不傳之秘,但魏爺我十年前就玩得滾瓜爛熟了,你如果拿這十字心訣來糊弄傅爺,傅爺可不吃這套。」

    「你也知道?」張大少爺嚇了一跳——這房中術十字心訣是前任張大少爺花了大價錢從煉丹士那裡買來的,在臨清城裡是戰無不勝,只是沒想到這看似粗魯莽撞的魏公子也知道。

    「這十字心訣算什麼?彫蟲小技!」那傅公子也奸笑起來,「傅爺我們不但知道這十字心訣,而且還精通御女十八式、黃帝御女術和彭祖御女術,更熟讀《醫心方》、《玉房秘決》、《玉房指要》、《洞玄子》和《抱朴子》,就連大內皇宮的不傳之密,我們兄弟倆也是無一不知,無一不曉。怎麼樣,知道厲害了不?」

    「娘的,遇到高手了!」張大少爺臉色大變,心知這次搞不好就得陰溝裡翻船。那邊魏傅二人帶來的三十幾個隨從則紛紛捧腹大笑,「小子,知道厲害了吧?也不打聽打聽我們魏爺的叔父和傅爺的舅父是誰,你那點手段,只要我們魏爺傅爺想學,有的是人送上門來教!」

    「少爺,快認輸吧。」張石頭看出不妙,趕緊湊到張大少爺耳邊低聲說道:「現在認輸,最多破點財請他們嫖一夜,否則的話,他們如果真的向你動不過這麼多人。」張大少爺低頭不語,緊張盤算對策,那邊傅公子也笑道:「小子,怎麼樣?現在想認輸的話,傅爺我還可以。」

    「誰說少爺我要認輸了?」張大少爺來了火氣,大聲說道:「看來這次少爺我不出壓箱底的絕招不行了,老鴇子,叫人給少爺我準備三盆熱水、三盆冰水和三盞蜂蜜!」

    「三盆熱水?三盆冰水和三盞蜂蜜?幹什麼?」魏傅二人和蘇淮院的幾十個妓女老鴇都是面面相窺,這些人或是身經百戰經久耐磨,或是房中術學貫古今連皇宮大內的不傳之密都瞭然於胸,卻還沒有聽說過時要用到冷熱水和蜂蜜的。

    「幹什麼?當然是傳授你們一項絕技了!」咱們的張大少爺把扇子風騷的一甩,露齒笑道:「老鴇子,算你運氣,你的姑娘要是學會了少爺我獨創的絕技,保管你從今往後客似雲來,財源廣進!」

    「張公子,那你的絕技可有名稱?」老鴇將信將疑的問道。咱們張大少爺清清嗓子,得意笑道:「當然有名稱——冰火九重天是也!」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0:42
第十二章 臭味相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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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新的一周,新書榜排名掉了一名,求票求收藏反攻。今日二更。

    冰火九重天的由來:據說最初是由一名馬來西亞醫生所發明,其原始目的為治療某種男人絕對不願公開的疾病,其具體實施方法是通過溫度幫助對男性的某個部分進行冷熱交替的刺激,使之在熱水的刺激下將近或準時,加以冷刺激降低或消退感覺,如此交替,以達到降低敏感度和延長時間的效果,後由東南亞妓女傳承並改進,成為今日的冰火九重天。這個號稱男人福音的技巧一經傳入中國後,很快就風靡全國,成為特殊服務行業的招牌——而咱們的張大少爺上輩子是一位兢兢業業的優秀公務員,平時裡經常公費到髮廊賓館洗腳城什麼的檢查工作和服務質量,對此自然是印象深刻…………

    不得不承認,魏傅二人在吃喝嫖賭這方面的經驗和見識,確實遠超過咱們鄉下土財主少爺出身的前任張大少爺,可問題是,咱們新任張大少爺的這個招數——足足領先這個時代三百多年!所以魏傅二人繞是已經打定了主意耍賴撒潑,也忍不住被張大少爺親自調教出來的蘇淮院姑娘弄得是爽爽歪歪,,不止…………

    「啊——!好冰!好爽!好舒服!」

    「啊呀!好冰好燙!不行了,快撐不住了……!」

    「唔……我也不行了,快丟了。」

    「嘻嘻,魏公子,傅公子,你們可得撐住,這才第五重天,後面還有四重,要是這時候丟了,後面的可就得丟了。」

    「可我實在撐不住啊,不行,丟就丟吧,大不了重新再來一次,爽爽爽……舒服……舒服。」

    「我也丟了算了,哈哈哈哈,舒服啊————!」

    蘇淮院最大也最豪華的臥房裡,類似的怪叫聲和淫笑聲此起彼伏,魏傅二人全身的躺在床上,兩個同樣不著寸縷的美貌少女則分別跪趴在他們的雙腿之間,在張大少爺的親自指點下依法施為,直把魏傅二人弄得全身抽搐,怪叫不止。而咱們的張大少爺則一邊指點著服侍魏傅二人的妓女,一邊在圍觀學習的其他蘇淮院少女身上大肆揩油,倒也兩不耽誤,直弄得房間內淫聲浪語,無比。

    雙雙連續洩了三次後,吃不勁的魏傅二人總算把胯下的兩名少女叫開,坐起來喘氣休息,眉開眼笑的直叫大妙。咱們的張大少爺乘機淫笑問道:「魏兄,傅兄,怎麼樣?小弟的這個招數,還讓二位兄台滿意吧?」

    魏傅二人對視一眼,有心想耍賴卻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們才剛剛在張大少爺調教出來的少女嘴下潰不成軍,鬼哭狼嚎,這會又說不滿意,確實有點太過了。這時,一直全程觀摩學習的蘇淮院老鴇子開口了,嬌笑說道:「哎喲,張公子你還問什麼,魏爺傅爺都叫成這樣了,還能不滿意?魏爺,傅爺,你們也別急,今天晚上不會讓你們掏銀子,只要張公子保證不把這一招傳授給京城其他院子的姑娘,今天晚上的銀子,媽媽為你們請客了。」

    「好,好,既如此就讓媽媽破費了。」魏傅二人一聽不用自己掏銀子,馬上眉開眼笑的點頭答應。傅公子又向張大少爺笑道:「張公子,你這一手冰火九重天確實妙絕,簡直算得上舉世無雙——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我傅應星以前玩的女人,還真是白玩了。」那比較木訥的魏公子也笑道:「從今以後,我要讓我家裡那些丫鬟侍女全部學會這個冰火九重天,每天晚上都要這麼服侍我。」

    「傅應星?這名字好像在那裡聽過?」張大少爺聽到那傅公子自報家門,不由楞了一下。稍一盤算後,張大少爺笑道:「傅兄,魏兄,實不相瞞,其實這冰火九重天對小弟來說,並不算得了什麼——小弟還知道一些更加妙絕的招數,比如像什麼推油漫遊毒龍鑽、鹽浴奶浴泰國浴,一劍穿心、沙漠風暴、螞蟻上樹、水晶之戀連體嬰、洗臉騎馬百家樂、果盤溜鳥神仙水…………二位兄台如果喜歡,改日尋個好時辰,由小弟做東,包上一家院子,請二位兄台好好樂上一樂,不知二位兄台意下如何?」

    張大少爺這番話說得魏傅二人和老鴇子都是心花怒放,蘇淮院的老鴇子就不用說了,馬上表態說如果張大少爺在蘇淮院請客,她可以給張大少爺打六折。而魏傅二人更是喜笑顏開,異口同聲叫道:「好,這事情就這麼說定了,張公子,你如果有空的話,儘管來找我們,你的那些什麼推油毒龍泰國浴的招數,我們都要一樣一樣的試試。」

    「好說,好說,沒問題。」張大少爺一口答應,又轉向那老鴇子吩咐道:「媽媽,你去安排一下,魏兄和傅兄今天晚上帶來的僕人,每人給他們安排一個漂亮姑娘過夜,再給魏兄和傅兄安排一桌最上好的酒席,所有的費用,全部算在我的帳上。」

    「好,多謝張公子惠顧。」老鴇子趕緊答應,開心笑得眼睛都成了一對月牙——魏傅二人在她這裡白吃白玩是絕對不會付帳的,張大少爺既然主動表態請客,那老鴇子今天晚上也就用不著大出血了。在房外偷聽偷看的傅魏二人隨從聽到這話,也是一陣歡呼雀躍,對張大少爺的慷慨大方讚不絕口,全然忘記了自己們剛才還想把張大少爺剝皮抽筋。但這麼一來,魏傅二人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魏公子假惺惺的說道:「張兄弟,這怎麼好意思?明明是我們倆兄弟賭輸了,應該是我們請客,怎麼還能讓你破費?」

    「是啊,怎麼好意思讓張兄弟你付帳?」傅公子也更加虛情假意的乾笑道:「張兄弟就別客氣了,今天還是我們請吧。」

    「哈哈,二位兄長千萬不要客氣。」張大少爺大度一笑,拱手說道:「小弟昨日才到的京城,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不曾想與二位兄長一見投緣,就如骨肉兄弟一般,小弟年幼,侍奉二位兄長乃是理所當然。二位兄長若是推辭,那就是和小弟見外了。」

    魏傅二人是什麼人?鷺鷥腿上剔肉、蚊子肚裡刮油、連嫖資賭債都想賴帳的貨色!所謂的請客也不過是嘴上客氣,真要他們掏銀子,這兩個傢伙非和咱們張大少爺翻臉不可!——可是沒辦法,咱們的張大少爺好歹是出自二十一世紀清正廉潔的公務員隊伍,對魏傅二人的那點小心思早就摸得一清二楚,根本就不讓魏傅二人有絲毫發作的機會。所以張大少爺這些話說出來後,魏傅二人立即笑得嘴都不合不攏,假惺惺的又推辭了兩句,很快就『勉強』接受了張大少爺的好意,還假惺惺的邀請張大少爺共喝花酒,張大少爺欣然從命。

    不一刻,龜奴將酒菜送至房間,魏傅二人著好衣服,與張大少爺各摟兩名嬌俏少女入席落座。席間,張大少爺與魏傅二人交杯換盞,不論詩文只敘風月,言談倒也頗為投機,大有相見恨晚之意,時至三更,三人方才各摟中意女人回房安歇。在分手時,那傅公子忽然叫住張大少爺,微笑問道:「張兄弟,你我三人交談許久,兄弟你怎麼不問問我們兄弟倆的名字?也不問問我們兄弟倆的來歷?」

    「這傢伙倒也不是笨蛋,竟然看出我故意沒問他們的姓名來歷。」張大少爺心中冷哼,嘴上卻笑道:「傅兄,聖人云,交人交心——小弟能與二位兄長結識,同坐一席,同嫖一女,這就是緣分使然,何必再問二位兄長的來歷家世?說句不中聽的話,二位兄長就算真是出身低微,難道小弟就不會承認二位兄長麼?」

    傅公子仔細回憶和張大少爺見面後的言談話語,發現張大少爺確實沒有刻意的對自己倆兄弟溜鬚拍馬,也不像提前認識自己倆兄弟的模樣,那傅公子便點點頭,微笑道:「很好,張兄弟你記好了,如果你在京城裡遇到什麼麻煩,就報我們兩兄弟的名號,我叫傅應星,我表哥叫魏良卿。」

    「好的。」張大少爺一口答應,笑道:「兄弟我最愛惹事,以後真的遇到什麼麻煩,一定請出二位兄長的名號,一定會把那些對頭嚇得屁滾尿流。」魏傅二人被張大少爺這個隱晦的馬屁拍得全身舒坦,大笑一陣,這才與張大少爺拱手告辭。

    …………

    摟著陪同過夜的少女出得門來,張大少爺的忠僕張石頭已經在門外等得不耐煩了,一見張大少爺就叫苦連天,抱怨張大少爺將他忘在房外。張大少爺哈哈一笑,順手將懷中的兩名少女其中之一推給張石頭,笑道:「辛苦你小子了,帶著這個姑娘找個房間去睡覺吧。」張石頭大喜接過,先在那少女身上亂親亂摸一陣,這才向張大少爺低聲說道:「少爺,你預訂那個清倌,小的已經讓老鴇子把她安排在房間裡等了,小的這就帶你過去。」

    「不去了。」張大少爺搖搖頭,向魏傅二人的房間一努嘴,低聲說道:「沒看到那倆個傢伙也想要那個清倌嗎?我今天晚上如果去她的房間,不是打那兩個傢伙的臉?先放一晚上,等明天晚上再去她的房間,那兩個傢伙的面子上就過得去了。」

    張石頭聯想起魏傅二人開始那副囂張模樣,便心有餘悸的點點頭,又小聲問道:「少爺,那你知道他們是誰不?」張大少爺搖搖頭——這可不是張大少爺在騙人,而是張大少爺那點可憐的歷史知識中實在沒有傅應星和魏良卿的位置。張石頭有些驚訝,又追問道:「那少爺你為什麼又是請他們喝酒又是請他們過夜?三十幾個人啊,京城裡姑娘又貴,這一夜怕是沒有二百兩銀子出不了門。」

    「笨蛋。」張大少爺罵了一句,低聲解釋道:「你也不動腦筋想想,京城是什麼地方?王爺到處走,侯爺滿地爬,這蘇淮院早在武宗朝時就已經名揚天下,沒有硬一點的後台能開到今天?這蘇淮院都把那兩個傢伙怕成那樣,那兩個傢伙的來頭還能小了?」

    「有道理。」張石頭恍然大悟,又好奇問道:「少爺,那你怎麼不詳細打聽一下他們的來歷和身份?說不定對我們張家有用啊。」

    「別急,以後會有機會的。」張大少爺冷笑——溜鬚拍馬拉關係這一套,張大少爺上輩子混公務員的時候就已經玩得滾瓜爛熟,像魏良卿和傅應星這種權貴之家出來的紈褲子弟,身邊有的是趨炎附勢的諂媚小人,刻意去和他們拉關係拍馬屁,他們只會更不把你當一回事。可你如果把自己和他們擺在同等位置,給他們留下深刻印象,他們反倒會把你記住,等到以後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的時候,再拉關係和套近乎就容易得多了。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0:43
第十三章 一團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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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第二更送到,繼續求點求票求收藏。

    魏傅二人還算客氣,沒有逮著張大少爺這個冤大頭就狠宰,享受了一夜的冰火九重天後,第二天上午就領著隨從離開了蘇淮院,咱們的張大少爺主僕卻如魚得水一般在蘇淮院裡狂嫖縱慾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四天正午,筋疲力盡的張大少爺主僕才雇了一輛馬車返回連升客棧。——沒辦法,咱們得原諒著些張大少爺主僕,畢竟他們是來自鄉下小地方的土財主少爺和土財主莊園的家丁,沒見過什麼大世面,難得來一次號稱大明天上人間、歷史名人蘇三娘子玉堂春坐過台的蘇淮院,怎麼也得放縱放縱自己對不對?

    放縱聲色總是要拿身體付出代價的,到得連升客棧門口下車的時候,先下馬車的張石頭雙腿發軟,一個趔趄就一個坐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來,惹得咱們的張大少爺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罵道:「張石頭,看你那副熊樣,丟少爺我的臉,三天才睡了七八個女人就尿(音:SUI成這樣?要是讓你像我家老頭子那樣娶十一房妻妾,三天時間還不把你累死啊?」罵著,咱們的張大少爺手扶車廂下車,不曾想腳剛沾地,兩條腿卻像灌了鉛一樣又沉又酸,也是一個趔趄站立不穩,一坐在了正爬到半截的張石頭身上。

    「哎喲!」「哎呀!」活寶主僕一起慘叫,張大少爺本想掙扎著站起,卻發現自己的體力實在透支過度,無奈下只得衝著客棧裡喊,「小二,小二,快來扶少爺我起來。」

    「張兄弟,你總算回來了,為兄可是在這裡等你許久了。」客棧裡沒有小二出來,反倒響起了一個似乎熟悉的聲音,緊接著,一個穿著便衣的中年男子就笑容滿面的走出客棧大門。張大少爺定睛一看,卻見此人竟然是自己一百兩銀子買來的拜把子大哥、東廠錦衣衛百戶肖傳!張大少爺不由楞了一下,忙強撐著站起問道:「肖大哥,你怎麼來了?」

    「哈哈,張兄弟,大哥可是來給你道喜了。」肖傳爽朗一笑,又湊到張大少爺的耳邊低聲說道:「為兄收到消息,翰林院的幾位閱卷官員對兄弟你的卷子都十分滿意,已經把兄弟你定為一甲第三名,探花及第!所以大哥趕緊過來給你道喜,要是來晚了,兄弟你可就要責怪大哥我不懂禮節了。」

    「一甲第三名探花?怎麼不是一甲第二名榜眼?」張大少爺有些糊塗,心說這事情的發展怎麼和連升三級的故事越差越遠了?歷史上那個張好古明明考中的是榜眼啊?

    「兄弟你看不上探花?想當榜眼?」肖傳誤會了張大少爺的意思,忙壓低聲音說道:「兄弟你別急,還有幾天才放榜,事情還有轉機,只要兄弟想中榜眼,為兄可以找人替兄弟你活動活動關節,一定把兄弟你的名次提上一名。」

    「不,不用了。」張大少爺這才回過神來,心說探花就探花吧,先不說活動關節得掏大把銀子,就是探花這個稱呼也比榜眼好聽得多,說不定幾百年後最出名的探花就是我小張探花,讓李尋歡一邊站去。當下張大少爺趕緊向肖傳行禮道謝,「多謝大哥關懷,一直惦記著小弟的事,多謝多謝,大哥今天千萬別急著先走,一定得喝了一杯兄弟的喜酒……等等。」說到這,張大少爺才想起一事,忙問道:「對了大哥,你怎麼知道兄弟我住在這連升客棧中?」

    「呵呵。」肖傳奸笑一聲,反問道:「難道兄弟你忘記為兄是幹什麼的了?東廠錦衣衛!這京城裡的事情,能瞞過我們東廠的可不多。為兄不但知道兄弟你住在這連升客棧,還知道兄弟你先是住在悅來客棧,因為和店裡的其他客人起衝突才搬到這裡。」

    張大少爺咂咂嘴唇,心說難怪人人都說東廠耳目遍天下,鼻子確實是比狗還靈。想到這裡,張大少爺忽然靈機一動,心說對啊,既然東廠錦衣衛的消息這麼靈通,那肯定知道熊廷弼一案的來龍去脈,也肯定知道天牢為什麼不讓探視熊廷弼和熊瑚那個小美人的下落。盤算到這,張大少爺趕緊拉住肖傳的手,笑道:「想不到肖大哥對小弟如此關心,小弟感激不盡。別的不說了,走,京城最好的東昇樓,小弟做東。」肖傳本來就是抱著撈油水的心思來給張大少爺送信的,自然一口答應,當下張大少爺主僕連客棧都沒進,直接就和肖傳上了開始雇來的馬車,直奔京城最豪華也最訛人的東興酒樓。

    到得酒樓後,張大少爺先是點了一桌最昂貴的酒菜,又拿出兩百兩銀子的銀票當喜錢送給肖傳,肖傳先是佯做生氣的再三推辭,最後才在張大少爺的再四堅持下『不情不願』的收下銀票。末了,樂得嘴都合不攏的肖傳又拍著胸膛說道:「張兄弟,我都聽說了,悅來客棧天字二號房的那個客人敢和你搶房間,還敢打你的隨從,簡直吃了豹子膽了!兄弟你放心,大哥我下午就帶人去收拾他們,讓他們知道太歲頭上動土的下場!」

    「肖大哥,算了,小事一樁,反正那傢伙磕頭賠了罪,又賠了銀子。」張大少爺搖搖頭,轉移話題道:「到是有兩件小事,小弟想向大哥打聽一下,還望大哥千萬不吝賜教。」

    「張兄弟有話儘管問,大哥知無不言。」肖傳一口答應——咱們的張大少爺不僅出手大方,而且還是內定的今科探花,將來指不定什麼發展,肖傳自然是想多和咱們的張大少爺多打好點關係了。張大少爺點點頭,先使個眼色讓張石頭守到門口,這才壓低聲音向肖傳問道:「肖大哥,那我問了——前任兵部尚書熊廷弼熊大人,究竟是為了什麼下了天牢?而且他下了天牢以後,為什麼連我去探監都不允許?」

    「張兄弟,你問這個幹什麼?」剛才還笑瞇瞇的肖傳臉『唰』一下白了,顫抖著反問道:「你和熊廷弼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都沒有。」張大少爺搖頭否認。肖傳抿抿嘴唇,顫聲說道:「兄弟,你可別亂開玩笑,既然你和熊廷弼既然沒關係,為什麼要打聽他的事情?還去天牢探望他?」張大少爺無奈,只得實話實說道:「肖大哥,兄弟真沒騙你,我和熊廷弼真的沒有任何關係——不過我認識他的女兒熊瑚,想把他女兒娶回家裡做娘子,所以才向你打聽。」

    「哦,原來是這樣。」肖傳先鬆了口氣,這才低聲說道:「兄弟,不是大哥說你,大丈夫何患無妻——以你的人才家境,想找一個漂亮媳婦還不容易?何必要去看上熊廷弼的女兒,惹火上身?」

    「惹火上身?」張大少爺更是納悶,追問道:「那熊廷弼究竟犯了什麼事,誰想要他的命?連娶他的女兒都會惹上麻煩?」肖傳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把實情告訴張大少爺,張大少爺看出他的心思,咬牙從包裹裡拿出一顆鴿蛋大的珍珠,又塞進肖傳手裡,低聲說道:「大哥,請務必幫小弟這個忙,大哥放心,小弟不是那種喜歡亂嚼舌根的人。」

    看在銀子和珍珠的份上,肖傳終於下定決心,附在張大少爺耳邊低聲說道:「張兄弟,這些事也就是你了,別的人就算向我打聽,我也肯定說什麼都不知道——實話告訴你吧,熊廷弼這次可是闖大禍了,在朝廷上要殺他的人,不僅有東林黨,還有魏公公一黨,都是要把他斬首示眾。你說說,這樣的人,你還敢和他結親家嗎?」

    「東林黨和魏公公都要殺他?」張大少爺大吃一驚——張大少爺的歷史知識再淺薄也聽說過東林黨和魏忠賢不對付啊,內定的未來老丈人竟然能惹得東林黨和閹黨聯喊殺,這本事確實是不只一般的大——當然是得罪人的本事。肖傳點點頭,歎氣道:「不錯,這事說來話長,首先第一點,熊廷弼他不屬於魏公公一黨,也不屬於東林黨,而是已經垮臺的楚黨……。」

    經過肖傳的詳細解釋,咱們的張大少爺總算弄明白一點熊廷弼案的來龍去脈。原來,自東林黨和閹黨基本控制大明朝廷之後,屬於楚黨的熊廷弼在朝廷裡就基本沒有了立足之地,擔任遼東經略使的時候,不僅被身為東林黨人的廣寧巡撫王化貞架空,就連兵權也差不多被剝奪得一乾二淨。結果到了天啟二年,建奴努兒哈赤率軍攻打廣寧,王化貞全軍覆沒又丟了廣寧城,狼狽逃到熊廷弼處求救,可熊廷弼手裡僅有區區五千兵馬,不得已,熊廷弼只能把最後的軍隊交給王化貞斷後,自己則率領遼東百姓撤回山海關,遼東全境落入建奴之手。

    山海關以北的土地全丟了,這事情肯定得有人站出來負責,剛開始時,明熹宗還算公正,下詔逮捕了罪魁禍首王化貞,熊廷弼則被罷免,魏忠賢也沒在這事上表態。可這麼一來,東林黨不幹了,王化貞是什麼人?東林黨一百零八星中天魁星大學士葉向高的得意門生!身為東林黨人的王化貞獲罪,不是打東林黨的臉麼?於是乎,東林黨的一部分人就對熊廷弼群起而攻之了,天傷星左都御史鄒元標、天慧星刑部尚書王紀、地賊星內閣中書汪文言和大理寺卿周應秋等東林黨人都對熊廷弼痛下黑手,楞是讓熊廷弼和王化貞平擔罪名,所以熊廷弼就糊里糊塗的下了大牢,和王化貞一起並論死罪。

    肖傳講到這的時候,張大少爺插話問道:「肖大哥,既然熊廷弼是被東林黨的人陷害入獄的,那魏公公怎麼也會恨上熊廷弼呢?按道理來說,魏公公既然視東林黨為眼中釘肉中刺,就不應該恨上被東林黨陷害的熊廷弼啊?」

    「沒辦法,熊廷弼沒有王化貞聰明啊。」肖傳苦笑道:「王化貞知道自己死罪難逃,又知道東林黨的一部分也想殺他,就主動投向了魏公公,揭露了一些東林黨人遼東軍餉的事情,讓魏公公有了借口向東林黨下手,所以魏公公當然得保他了。還有一點,魏公公最恨的東林黨人楊漣和左光斗都站出來給熊廷弼說公道話,雖然這些人是良心發現,知道熊廷弼可能是蒙冤,可這麼一來,魏公公恨屋及烏,當然想殺熊廷弼了。」說到這,肖傳又神秘兮兮的補充一句,「還有,聽說熊廷弼下了大牢後,又幹了一件非常得罪魏公公的事,所以魏公公已經揚言,不殺他難消心頭之恨。」

    「熊廷弼又幹了什麼?這東西都快被殺頭了,還敢繼續得罪九千九百九十九歲?」張大少爺驚訝問道。肖傳苦笑著一聳肩膀,答道:「這個我是聽我姐夫錦衣衛指揮使田大人說的,他沒說詳細,我也沒敢多問。上面的事情,知道得越少,腦袋長得越牢。」

    張大少爺沉默不語,半晌才喃喃道:「複雜,真他娘的複雜!東林黨有人想殺熊廷弼,又有人想救熊廷弼,魏公公本來不恨熊廷弼,後來又恨熊廷弼恨到想殺他,這其中的恩怨關係,怕是比一團亂麻還要複雜一些。」

    「張兄弟說得對,上面那些複雜關係,我們這些小人物還是別參合的好。」肖傳附和道。張大少爺沉默片刻,又問道:「肖大哥,那天牢不許探望熊廷弼,這又是為了什麼?」

    「這個倒不複雜。」肖傳解釋道:「熊廷弼下獄後,他的兩個兒子來了京城想辦法救他,又買通了一個叫蔣應暘的天牢獄卒,經常下到天牢去探望熊廷弼,商量如何逃脫牢獄。後來事情敗露,蔣應暘被抓了,魏公公也下了命令,不許任何人探望熊廷弼,免得他和外面串供。」

    「哦,這個倒好辦。」張大少爺點頭,又追問道:「那麼肖大哥,你知道熊廷弼的兒子女兒現在住在那裡不?我想去和他們見見面。」

    「這個我真不知道。」肖傳搖頭,又說道:「不過我們東廠的其他人肯定有知道的,我幫你打聽一下,應該沒問題。」說到這,肖傳又好心提醒道:「兄弟,不是大哥嘮叨,熊廷弼的事,你最好別摻和進去。否則一旦出事,輕則誤了你的前程,重的話——就得大哥想辦法去天牢探望你了。」

    張大少爺打了寒戰,心說這個銀子買來的錦衣衛大哥說的倒是實話,老子別熊廷弼沒救出來,自己也陷了進去,熊瑚雖然漂亮,但怎麼也沒自己的腦袋漂亮,熊廷弼的事,老子最好還是別摻和了。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0:44
第十四章 路見不平少爺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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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在新書榜上接連被爆菊花,差點掉出榜單,請各位朋友支持啊。今日二更。

    肖傳說話還算有信用,到了當天晚上,肖傳就讓人給張大少爺送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個地址——不用說,這當然是熊瑚兄妹在京城的住所了。可是已經大概瞭解了熊廷弼案來龍去脈的張大少爺卻半點樂不起來,猶豫再三都拿不準是否去見上熊瑚兄妹一面,倒是張石頭不知死活的大叫,「太好了,總算找到那隻母老虎的下落了,少爺,我們明天就去找她們吧。」

    「去找個屁!」張大少爺沒好氣的喝道:「上次在臨清碼頭上的事,咱們可幹得不地道,就這麼去見她,還不是送上門去給她揍啊?」

    「可少爺你來的時候不是說過嗎?只要功夫深,棒棒磨成針,一定會有辦法把姓熊那個小妞帶回臨清。」張石頭不樂意了,質問道:「如果我們不去找姓熊那隻母老虎和她那個溫柔漂亮的丫鬟秀兒,那我們不是白跑一趟了?」

    「誰說白跑一趟?」張大少爺轉移話題道:「今天白天肖傳不是已經來送信了,本少爺已經被內定為一甲第三名,探花及第!」

    「真的嗎?」張石頭從一開始就對這件事將信將疑,狐疑說道:「那天進考場的時候,少爺你一個字都沒寫,怎麼可能會中探花?依小的看來,那個肖傳十有是來騙少爺你的喜錢,所以才胡說八道捏造了這個名次哄少爺你開心。」

    「去你的,你小子乍這麼多疑?你當人人都像少爺我和你啊?」張大少爺用扇柄敲了一下張石頭腦袋,哼道:「你要是不信的話,明天你就去打聽打聽什麼時候發榜,在什麼地方發榜,到時候咱們去一看就知道。」說罷,張大少爺和身躺到床上,躲進被窩裡繼續盤算到底去不去見熊瑚兄妹了。張石頭無奈,只好嘀咕著躺到另一張床上,「好吧,明天我去打聽打聽——肯定是騙人的,如果一個字不寫都能中探花——那我也可以去混一個進士了。」

    張大少爺營救熊廷弼的決心之所以動搖,確實是被肖傳的一番話給嚇的,但這也不能怪咱們的張大少爺膽小如鼠,畢竟咱們的張大少爺只是一個鄉下土財主家的少爺,小有錢財卻毫無權勢,攪和進熊廷弼這樣的滔天大案裡,陷害熊廷弼的閹黨和東林黨兩派,不管誰站出來,用一個小手指頭都能把咱們的張大少爺捏成齏粉,張大少爺冒冒失失的摻和進去,不是找死是什麼?所以咱們一貫自私自利的張大少爺膽怯之下,難免生出這樣的想法——要不熊廷弼就別救了,等以後混上個一官半職,再想辦法去救袁崇煥,還不是照樣可以擋住滿清韃子入關?盤算著,在蘇淮院連續奮戰三天三夜疲勞過度的張大少爺逐漸進入了夢鄉……

    打定了主意不去淌熊廷弼案這道渾水,接下來的兩天裡,咱們的張大少爺就徹底清閒了下來,每天只是領著張石頭在京城裡到處遊玩,欣賞京城風光,等待考場發榜。雖說期間張石頭不斷催促張大少爺去探望熊瑚兄妹,早些想辦法熊瑚主僕弄回家中為妻,但咱們的張大少爺根本置之不理,每天只是吃飽了玩,玩累了睡,東遊西逛的吃喝玩樂,倒也找回不少前世擔任公務員時的感覺。

    這一日正午過後,張大少爺主僕來到北京什剎海,準備欣賞燕京八景之一的銀錠觀山風光,誰曾想這對活寶主僕剛剛上到銀錠橋,還沒來得及欣賞湖光山色,橋的另一邊就是一陣喧嘩騷動,大堆遊人飛快象螞蟻一樣聚了過去,張大少爺心知定是有事,便也領著張石頭湊了上去。

    擠進人群一看,卻見一幫子家僕打扮的人正圍著一個儒衫長袍的中年書生亂打,口裡還亂罵不止,「小雜毛,吃了豹子膽了,敢拿假畫到當鋪騙錢?爺我揍死你!」那二十多歲的書生則死死抱著一個卷軸,一邊躲閃著毒打一邊委屈的大喊,「這副王摩詰的《雪溪圖》是我的家傳之寶,不是假的,是你們不識貨!」

    「原來是拿假畫去騙錢被發現了。」張大少爺看出名堂,可目光一轉間,張大少爺卻又發現情況有些不對——打那青年書生的人全是家丁打扮,並不像是當鋪夥計。不過雖然看出了這點不對,咱們的張大少爺卻一向懶得管閒事,只是躲在人群中看熱鬧,誰曾想該來的麻煩始終都逃不過,那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中年書生不堪毒打,竟然強忍著疼向張大少爺這邊衝了過來,那十幾個家丁也是嚎叫著追了過來,人群紛紛避讓間,那中年書生走投無路,居然又將身藏到張大少爺身後,嘴裡還叫道:「請兄台救我。」

    「你又不是我大舅子,我幹嘛要救你?」張大少爺心中有氣,正想把那書生推開,那十幾個家丁已經將張大少爺主僕和那書生包圍。其中一個為首的家丁指著張大少爺的鼻子罵道:「小雜種,不想死就給老子滾開,否則老子連你一塊揍!」

    「操你娘的,你罵誰?」無緣無故挨罵,張大少爺脾氣再好也按捺不住了,將手中春宮畫扇一合,往手心一拍,指著那家丁的鼻子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不僅行兇傷人,還口出惡言,辱罵無辜路人,還有沒有王法了?大路不平旁人鏟,少爺我今天管定這個閒事了!」

    「好!」圍觀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沒辦法,既然是遊玩,當然是能看的熱鬧越多越好。那中年書生也是感動得熱淚盈眶,向張大少爺哽咽道:「多謝兄台,多謝兄台為小生做主伸冤。」那幫家丁則勃然大怒,紛紛叫嚷道:「他娘的,小雜種吃了豹子膽了,敢管老子們的閒事?一起打!」

    叫嚷著,那幫家丁擼起袖子就又衝了上來,可就在這時候,一隊順天府的衙役恰好聞訊趕到,及時把那伙家丁給攔住。為首的衙役班頭威風凜凜的喝道:「幹什麼?幹什麼?天子腳下,首善之區,你們當街鬥毆,想造反?」那伙家丁並不害怕,開始那個為首的家丁還興高采烈的叫道:「差役大哥,你們來得正好,我們抓到一個賣假畫的騙子。」

    「賣假畫的騙子?」那班頭狐疑的上下打量張大少爺——很明顯,咱們張大少爺身上那股子獨特的氣質已經在一瞬間就成功的抓住了那班頭的眼球,背上了兜售假貨的騙子嫌疑。還好,為首那家丁很快指著那書生叫道:「就是這個傢伙,拿著王摩詰的假畫到萬源當鋪騙錢,被我們發現要抓他見官,他就逃到了這裡。」

    「冤枉啊。」那書生帶著哭腔喊了起來,「差役大哥,我這副畫是真的,是我的家傳之寶,只是我們兄妹在京城沒了房錢和飯錢,所以才拿出來當了換錢,將來我還要想辦法贖回去。」

    「是不是冤枉,到了公堂上再說。」那班頭冷哼一聲,揮手下令拿人。那伙子家丁馬上歡呼雀躍,個個都是一副奸計得逞的奸笑模樣。事情到了這步,本來咱們張大少爺懶得管這樣的閒事的,可那伙家丁竟然又不知死活的指著咱們張大少爺主僕叫了起來,「差役大哥,賣假畫的還有兩個同夥,也應該抓起來。」那衙役班頭早就覺得咱們的張大少爺不像是好人,馬上便點頭道:「好,一起拿下。」

    「他娘的,看來今天不給這幫傢伙一點教訓,他們就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張大少爺終於動了怒氣,衝著那衙役班頭喝道:「很好,既然你不分青紅皂白就隨便抓人,那我就讓你抓,不過我可先警告你,只怕抓我容易放我難!」說罷,張大少爺轉向張石頭,傲然喝道:「石頭,馬上去鎮撫司衙門,給我那個當錦衣衛的大哥送信,請他到順天府衙門來給我做證……。」

    張大少爺的話還沒說完,剛才還氣勢洶洶的衙役和家丁就已經全部傻了眼睛,下令拿人那個衙役班頭更是面如土色,額頭上汗珠滾滾,趕緊叫住手下衙役,衝到張大少爺面前點頭哈腰的說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公子還和錦衣衛大人沾親,多有得罪,得罪。敢問這位公子,你那位當錦衣衛的大哥姓甚名誰,官居何職?」張大少爺懶得說話,向張石頭一努嘴,張石頭心領神會的附到那班頭耳邊說了肖傳的官職和名字,那衙役班頭更是大吃一驚,脫口叫道:「錦衣衛十三太保的老十?!」

    「咦?看不出肖傳那小子還是錦衣衛十三太保之一?」張大少爺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也有些驚訝,暗罵肖傳那小子嘴嚴,對拜把子兄弟都不講實話。而那班頭驚訝過後,馬上殺豬一樣的叫道:「小的真的瞎了眼了,竟然冒犯了公子,得罪了,得罪了。」

    「不知者不為罪。」張大少爺無比大度的一揮手,又指著那伙家丁說道:「不過我有件事很奇怪,這些人既然一口咬定這位書生賣的是假畫,那當鋪的掌櫃和夥計怎麼不報官?他們又為什麼這麼熱心?還紅口白牙的隨意污蔑於我?」

    「對呀。」那班頭這才回過神來,將疑惑的目光轉向那伙家丁。那伙家丁也知道踢上了鐵板,膽怯下忽發一聲,然後一起撒腿就跑,那班頭勃然大怒,當即帶著衙役追了上去,倒把張大少爺主僕和那書生給扔在了現場。見此情景,那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書生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趕緊向張大少爺行禮道謝,「多謝公子相救,如果不是公子仗義施援,小生不但要被那伙潑皮無賴毒打,還得吃上官司,祖上留下來的這副絕世名畫,只怕也難保。公子的大恩大德,小生沒齒難忘。」

    「甭客氣,路見不平旁人鏟,那伙家奴仗勢欺人,本少爺品德高古,當然得管管。」張大少爺大模大樣的一揮手——就好像忘了剛才根本不想管這閒事的心思一樣。張大少爺又好奇問道:「對了,你賣的到底是不是假畫?如果不是,那幫家丁為什麼要這麼針對你?」

    「公子,這副畫乃是小生的祖傳之物,怎麼可能有假?」那書生彷彿受了很大污辱,將懷中卷軸雙手捧到張大少爺面前,激動說道:「公子如果不信,盡可以親自驗看,如果名畫有假,小生就跳進這什剎海湖中,以死贖罪。」

    「不用了,我相信你。」張大少爺擺手,心說是真是假我看得出來就好了,那我早就去倒騰古玩去了。那書生又解釋道:「至於那幫家丁,他們是故意和小生做對的。本來萬源當鋪已經答應用一百五十兩銀子買下這副畫,可正巧被那夥人看見了,他們就跳出來說是假畫,鬧得萬源當鋪不敢買我的畫,他們又要搶我的畫,還要抓我去見官,小生無奈,只好往這邊人多的地方跑,這才遇到了公子相救。」

    「那些家丁和你認識?還有仇?」張大少爺追問道。那書生點點頭,答道:「他們的主人和家父一同入獄,他們的主人買通朝中權貴,不僅把罪責全部推到家父身上,還指使親屬家人在京中迫害我們兄妹,想把我們兄妹迫離北京,無人為父喊冤。」說到這,那書生又補充一句,「聽說我們兄妹租住的房東也被他們買通了,逼著我們在三天之內交齊一年租金,否則就把我們趕走,讓我們在京城無處容身。」

    「可憐,大明版上訪難民啊。」張大少爺歎了口氣,轉念一想,張大少爺又覺得自己竟然難得做一次好人,那就乾脆好人做到底得了,多積點陰德,說不定下輩子又可以投胎去做二十一世紀的公務員繼續享福。盤算到這,張大少爺便拿出兩張二十兩銀票,遞給那書生道:「既然那副畫是你的祖傳之物,那你就別拿去當了,這點銀子你先拿著,過了這個難關再說吧。」

    出乎張大少爺的預料,那書生並沒有感激涕零或客套推辭,也沒有像一些窮酸腐儒那樣一蹦三尺高,大叫大嚷自己受到了侮辱,而是表情很平靜的向張大少爺拱手行禮,「多謝公子好意,但小生與公子素昧平生,蒙公子仗義相救,小生已經是感激不盡,這些銀子,小生就不能再收了。」

    「怎麼?嫌少?」張大少爺大咧咧的又去摸荷包,那書生趕緊擺手道:「公子誤會了,不是小生嫌少,而是小生不能收。聖人云,無功不受祿,又雲,知足常樂,公子與小生素不相識,收了公子的銀子便是無功受祿;公子仗義施援,小生又收公子的銀子,那就是得隴望蜀,有違聖人之道。」

    「那好,那隨便你。」張大少爺最怕和這種唸書念傻了的書獃子打交道,收起銀票轉身就走。那書生忙又問道:「這位公子,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尊姓大名和身份呢。」

    「本科考生,張好古。」張大少爺頭也不回的答道。那書生又衝著張大少爺的背影叫道:「張公子,小生住在距離德勝門不遠的安康胡同,公子若是有空,請到鄙宅一遊,小生一定倒履相迎。」

    「德勝門旁邊的安康胡同?這名字好像在那裡聽過?」張大少爺有些狐疑,轉向張石頭問道:「石頭,你還記得肖傳給我們送來那張紙條上寫的是什麼地址不?那張紙條你有沒有帶在身邊?」

    「不記得了。」張石頭搖頭,又補充道:「少爺你說暫時不想去找熊瑚,所以小的也沒把那張紙條帶在身上。」

    「那算了,等晚上回客棧再說吧。」張大少爺一擺手,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不曾想張石頭眨巴眨巴賊亮的三角眼,又說道:「少爺,剛才打那個書生的那幫家丁沒被抓住,那個書生回家的路上,說不定又會被那伙家丁撞上——反正我們難得做一件好事,索性好事做到底,悄悄跟著他,暗中保護他回家如何?」

    「操,你小子啥時候變得這麼有同情心了?」張大少爺笑罵問道。張石頭有些臉紅,搔著腦袋說道:「小的和少爺一樣大,都已經二十一了還沒娶上媳婦,想來應該是小的平時做的缺德事太多,遭了報應。所以小的偶爾也想做一個好人,給自己積一點陰德,將來也好早點討一個漂亮媳婦。」

    「太陽!如果真有報應的話,就你小子平時幹的缺德事,積一百個陰德也討不了一個黃臉婆。」張大少爺對張石頭的迷信嗤之以鼻。張石頭無奈,只得施出殺手鑭,道:「少爺,其實小的想跟著去還有一個目的——聽說那一帶是京城的人牙子市場,小的想讓少爺順便去看看有沒有什麼看得上眼的閨女,如果有,買一兩個回來給少爺洗衣燒水、鋪床疊被什麼的,怎麼也比小的一個大老爺們去幹強,還有小的也可以偷點懶。」

    「哦,那你早說啊。走,送佛送上天,好人做到底,咱們跟著去吧——要是那個賣畫的書生在路上又遇到仇人糾纏,咱們主僕倆就出手救他一次。」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0:45
第十五章 又見伊人
  (PS:第二更送到,菊花難保,求票求點求反爆!)

  被張石頭有意無意的一慫恿,咱們的張大少爺馬上就來了興趣--沒辦法,張石頭雖然忠心,把張大少爺照顧得也算體貼入微,可他畢竟是一個大老爺們,鋪床暖被之類的事,最好還是買一兩個漂亮丫鬟回來幹的好。於是乎,咱們張大少爺主僕便良心發現一般悄悄跟到那已經走遠的書生背後,暗中護送他返回位於德勝門附近的安康胡同。

  還好,開始找書生麻煩的那伙家丁大概被衙役追遠了,那書生返回德勝門的途中沒有遇到任何麻煩,而張石頭的話倒也沒有完全撒謊,德勝門外確實有不少頭上插著草標的少男少女等待出售。咱們的張大少爺本來想就跟到這裡就算了,停下來仔細看看有沒有中意的閨女出售,不曾想張石頭天良未泯,堅持要好事做到底,好說歹說又把張大少爺拉上了路,一路把那書生悄悄護送進了位於德勝門西北面的安康胡同。

  這個時代的安康胡同還是屬於貧民的住處,來來往往的也全都是滿身酸臭汗味的苦力小販,還有衣衫襤褸的老人和光著屁股到處亂跑的小孩,空氣中充滿了腥臊味道,坑坑窪窪的地面上到處都是垃圾和人體排泄物,幾乎無處下腳--當然了,這只是針對穿著二兩銀子一雙的千層底棉鞋的張大少爺主僕而言。見此情景,咱們的張大少爺一邊捂著鼻子,一邊氣呼呼的叫道:「不跟了,少爺我說什麼也不跟了,這種鬼地方,少爺我一分鐘也呆不下去!」

  「少爺,再跟進去看看吧,說不定還會有驚喜等著我們。」張石頭又好心好意的勸道。張大少爺冷哼一聲壓根不理,轉頭就走,可就在這時候,胡同裡忽然傳來一陣叫罵聲,「滾!沒有錢就給老子滾出去!老子是靠房租吃飯的,不是開養濟院(明代福利機構)的!」「什麼?還想再拖兩天?放屁,老子已經讓你們拖了半個月了,今天要是再不交房租,老子就把你們的破爛傢俬全扔出去……喂,你想幹什麼?」

  「少爺,有熱鬧看了。」張石頭趕緊又蠱惑道。張大少爺這才來了點興趣,停步點頭道:「好吧,過去看看也好。」

  小心翼翼的穿過滿地垃圾,循聲尋到發出爭吵的一座破敗簡陋的宅院前,往門裡一看,張大少爺主僕第一眼就看到一個中年婦人領著幾個小孩在院中哭,開始那名抱著畫軸書生正拉著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書生,站在他們對立面的則是一大群歪戴帽、披衫袒懷的青壯男子,為首一人指著那高大書生罵道:「你大爺的,你這個狗雜種不但不交房租還想打人?好,你來打啊,今天你要是不敢打,你就是我大舅子!來,來啊!」

  「老子打的就是你!」那高大書生的脾氣顯然非常暴躁,被那人一激就暴跳如雷,掙扎著要去和那夥人打鬥。還好那賣畫書生死死抱住他,哭泣道:「兄長,你冷靜,冷靜,君子動口不動手,不要和人爭鬥。」

  「這大個子還真夠笨的,就你一個人,能打得過十幾個拿著傢伙的地痞?」張大少爺心中冷哼,已然看出那伙地痞流氓是在故意激將那高大書生動手。這時候,那伙地痞中有人發現張大少爺主僕在門外偷看,便叫道:「看什麼看?給老子滾,否則老子連你們也揍。」而那賣畫的書生被提醒後也是扭頭一看,立即驚叫道:「張公子,你怎麼來這裡了?」

  「太陽!這回看來不出手不行了。」被賣畫書生發現,本來想置身事外的張大少爺也不好意思繼續隔岸觀火,只好背著手走進院子,向那賣畫書生笑道:「這位兄弟,開始我擔心那伙家丁在我走後又找你麻煩,就偷偷跟了過來保護於你,沒想到遇上這事。失禮之處,還望兄弟見諒。」

  「少爺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如果不是我死拖著你來,你會管這些閒事?」張石頭一邊心中不屑,一邊一雙賊眼滿院子亂轉,像是在找什麼東西。那賣畫書生則信以為真,頓時感激得聲淚具下,「多謝張公子關懷,公子扶危濟困,真俠義中人也。」那高大書生則被弄得滿頭霧水,忙向那賣畫書生問道:「二弟,這是怎麼回事?」

  「兄長,事情是這樣……。」那賣畫書生哽咽著把咱們張大少爺『鋤強扶弱』的『俠義之舉』說了一遍。不曾想話音剛落,那高大書生不僅沒有立即向咱們張大少爺道謝,反而一巴掌抽在那賣畫書生臉上,怒吼道:「兆璉,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把我們的家傳之寶拿去典當?你對父親和熊家先祖嗎?」

  「熊家?熊兆璉?」張大少爺先是楞了一下,然後馬上把殺氣騰騰的目光轉向張石頭,嚇得張石頭直縮脖子,心知張大少爺已經猜到了事實真相。那賣畫書生熊兆璉則落淚道:「兄長,小弟也真的沒了辦法,如果再不想辦法換點銀子,我們兄弟在京城無家可歸也沒什麼,可嫂嫂、小妹和幾位侄子都是柔弱之軀,能跟著我們在京城裡顛沛流離嗎?」

  「那你也不能賣家傳之寶!」那高大書生怒吼,舉起手來又要抽熊兆璉,還好那中年婦人和幾個小孩都及時上來拉住他,一家人哭成了一團。看到這,咱們的張大少爺臉上掛不住了,轉向那伙地痞問道:「這家人,欠你們多少房租?」

  「一兩五錢銀子,再加上預付一年的房租,總共是五兩銀子。」那伙地痞大叫起來。張大少爺一聽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馬上從荷包裡掏出五兩銀子砸過去,「拿好了,給少爺我滾,再敢來這裡鬧事,少爺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五兩銀子砸到面前,那伙青皮無賴面面相窺,顯然被張大少爺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打亂了陣腳。張大少爺看出他們的心思,便冷笑道:「怎麼著?怕沒辦法向你們的後台老闆交差?沒關係,回去告訴告訴你們的後台,如果他想知道少爺我是誰的話,儘管去找魏良卿魏爺或者傅應星傅爺打聽。」

  「你是魏爺和傅爺的什麼人?」那伙潑皮中有人驚叫問道。張大少爺瀟灑甩開春宮畫扇,無比風騷的搖晃著露齒笑道:「你們還不配知道。」那伙地痞無賴更是慌張,交頭接耳的商議片刻,其中一人抱拳說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魏爺和傅爺的朋友,得罪了,告辭。」說罷,那伙地痞拾起銀子,一窩蜂的就逃出了小院。

  那伙地痞無賴走後,那賣畫書生熊兆璉忽然向張大少爺雙膝跪倒,流淚道:「張公子,你兩次相救,熊兆璉無以為報,請公子受熊兆璉三叩。」說著,熊兆璉竟然真的向張大少爺磕了三個頭,那婦人也領著幾個小孩子向張大少爺下跪道謝,只有那高大書生狐疑打量張大少爺,問道:「張公子,我們熊家與你素不相識,公子為何兩次出手相救?張公子你到底是什麼人?」

  「唉,這位兄台,難道素昧平生,就不能路見不平、仗義出手了?」張大少爺歎了口氣,向那高大書生拱手道:「既然兄台懷疑小生心懷不軌,那小生就告辭了。」

  說罷,張大少爺轉身就走--沒辦法不走啊,再不趕快走容易惹禍上身不說,要是著撞見某人,咱們的張大少爺少不得又得挨一頓拳腳了。但這麼一來,熊兆璉和那中年婦人都不樂意了,都向那高大書生埋怨,「兄長(相公),張公子是好心幫助我們,你怎麼能這麼說他?」那高大書生也有些後悔,忙追上來拉住張大少爺,向張大少爺拱手鞠躬道:「張公子,熊兆?家中巨變,屢遭陷害,所以多疑了些,冒犯之處,還望公子見諒。公子請房中用茶,熊兆?再向公子道謝。」

  「熊兄不必客氣,小生並沒有生氣,只是確實有急事在身,所以才馬上要走。」張大少爺那裡敢留,只是不斷揮手告辭。不曾想那熊兆?性格直爽,拉著張大少爺就不放手,說什麼都要咱們張大少爺喝一杯茶。正拉扯間,院子外面忽然響起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大哥,二哥,我回來了。」

  「娘呀,好事果然做不得啊,今天死定了。」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咱們的張大少爺雙腿發軟,差點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0:46
第十六章 熊家兄妹
  (PS:新人新書衝擊新書榜,求點求票求收藏。今日二更。)

  「大哥,二哥,我回來了。」伴隨著一個清脆的悅耳聲音,許久不見的熊瑚提著一個菜籃,和丫鬟秀兒手拉著手蹦蹦跳跳的跑進了院門。剛進院沒看清情況,熊瑚還又問道:「大哥,二哥,今天房東又來催租沒有?我……啊!」

  「砰!」說到這裡時,熊瑚手中的菜籃砰然落地,菜藍中裝的焉黃菜葉和蘿蔔灑滿一地。跟著後面的秀兒也是如此,不僅把裝滿野菜的菜籃摔在地上,還縮到熊瑚身後尖叫,「小姐,他們……他們怎麼來了?」--不用說,這當然是熊瑚主僕再會張大少爺主僕見面後的正常反應了。而咱們的張大少爺主僕則各自退後一步,擺出隨時開溜的架勢--當然了,碼頭事件的幫兇張石頭心理壓力小一點,還抽空又看了幾眼躲著熊瑚背後的秀兒。

  「小妹,你怎麼了?」高大書生熊兆?向熊瑚驚訝問道。熊瑚先是捏緊了粉拳又迅速放開,漲紅著臉指著張大少爺問道:「哥,這個人怎麼在我們家?」

  「怎麼?小妹你認識張公子?」熊兆?驚訝問道。熊兆璉也楞了一下,轉向張大少爺問道:「張公子,你認識我家小妹?」

  「不認識!」張大少爺和熊瑚異口同聲的答道:「我不認識他(她),從沒見過!」

  「咦,這鬼丫頭怎麼說不認識我?」熊瑚回答讓張大少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楞立當場--以熊瑚的火暴脾氣,是應該衝上來把張大少爺暴揍一頓再鞭屍三百才對,可熊瑚卻矢口否認見過咱們張大少爺,這點確實讓張大少爺廢解。抱著同樣心思的還有同是知情人的張石頭和秀兒,張石頭還好點,秀兒就忍不住了,從熊瑚身後探出頭來要說話時,卻被熊瑚用凶狠眼神制止。

  兩對主僕的反應如此奇特,熊兆?兄弟兩人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情況不對了,熊兆?怒道:「小妹,你撒謊都不會嗎?你如果不認識張公子,那你看到他為什麼會驚叫?」

  熊瑚的粉臉更紅,低下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看到熊瑚這個模樣,張大少爺猛然醒悟過來,這隻母老虎肯定沒把臨清碼頭上發生的事告訴家裡人!不過這也不奇怪,不管那一個黃花閨女差點被人誘姦,都會不好意思把這事情說出去的--更何況熊瑚事後還把張大少爺送的五十兩紋銀的奠儀給帶走了,這事要是讓脾氣暴躁的熊兆?知道,熊瑚就是長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哈哈,原來這隻母老虎怕羞沒把事情說出去,今天可以報仇了。」張大少爺心中奸笑幾聲,咳嗽一聲清清嗓子兼吸引熊兆?兄弟注意力,然後咱們的張大少爺才擺出一副無比嚴肅的模樣,向熊瑚拱手說道:「這位小姐,請恕小生無禮多言,聖人有雲,女子有四德,第二德便是端莊穩重持禮,切忌輕浮隨便。小生雖然生得貌比潘安,顏賽宋玉,風流倜儻,與小姐你卻是初次相識,小姐你如此驚叫失儀,豈非太過?」

  「你……!」熊瑚差點沒氣暈過去,壓根不敢相信世界上會有張大少爺這麼不要臉的人。而因為咱們張大少爺的小臉蛋還算過得去的緣故,熊兆?兄弟卻信以為真,當下兄弟倆一起拉長了臉,熊兆?是衝著熊瑚怒吼:「不像話,快收拾好東西,和你嫂嫂到廚房裡做飯去!」熊兆璉是長喝,「還有,做完飯後回房去把《列女傳》和《女兒經》背三遍!」

  「是。」熊瑚無奈,只得低聲答應,蹲下身去檢拾菜蔬,也是直到此刻,咱們的張大少爺才敢放下心來偷看欣賞熊瑚的美色。一別多日,熊瑚似乎清瘦了一些,身材也更顯婀娜,脫下孝服換了一身青色粗布衣裙,又襯托得她的肌膚勝雪,在陽光下幾如透明,動人無比,看得咱們張大少爺直嚥口水,垂涎三尺。不曾想熊瑚恰好也偷眼來看張大少爺,四目相交,熊瑚臉上先是一紅,又雙目充滿殺氣,咱們張大少爺則無所畏懼,仍然是一副欠揍的奸笑。

  撿起了灑滿一地的蔬菜,熊瑚低著頭就跟著熊兆?的妻子下廚房做飯去了,熊兆?兄弟則熱情的邀請張大少爺留下用飯,而咱們的張大少爺明白了熊瑚不敢當著她的兩個哥哥找他算帳後,早把不想摻和進熊廷弼案的打算拋在了九宵雲外,很高興的就接受了熊兆?兄弟的邀請,隨著兩兄弟進廳落座,聊天等待開飯。期間,熊兆?兄弟少不得打聽張大少爺的身份來歷,張大少爺也不客氣,毫不客氣的在兩個內定大舅子面前胡亂吹噓起來,先是大吹特吹自己出身書香門第,祖上十八代都是當世大儒,家有良田萬傾,平時裡修橋鋪路、扶弱濟困,行善積德,自己飽受這樣的家庭熏陶,所以才會在京城裡兩次出手救援熊兆璉。而熊兆?和熊兆璉兄弟壓根不知道咱們張大少爺的底細,只是真正得到了張大少爺的兩次幫助,倒也信之無疑。只有張石頭心中嘀咕,「大少爺肯定是在說別人吧?你在臨清城裡,那可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角色。」

  「原來張公子乃是臨清名士,怪不得如此文采風流,愚兄佩服,佩服。」被張大少爺的吹噓弄得一楞一楞的熊兆璉感慨萬千,熊兆?則問道:「那公子這次遠離家鄉父母,來到京城,又是為何?」

  「當然是為了來參加會試。」張大少爺毫不臉紅的答道。熊兆璉點頭,笑道:「以公子的人品相識,相信今科一定榜上有名,進士及第。」

  「我呸!就他也考得中進士,那太陽得從西邊出來!」偏門裡傳來熊瑚氣鼓鼓的聲音,側門推開,熊瑚和秀兒一起板著臉,端著碗筷飯菜走進了房間。熊兆?和熊兆璉兄弟一起大怒,異口同聲喝道:「小妹,你今天吃了火藥了?怎麼能對張公子如此無禮?」

  「兆?兄,兆璉兄,不必動怒。」張大少爺也不生氣,笑嘻嘻的說道:「依小生看來,熊小姐所言不差,小生雖然不才,這進士及第,小生並不放在眼裡。這一次會試,小生的目標只在三甲!倘若排在三甲之外,小生就寧可不要這個功名!」

  「只取三甲?癩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氣!」這回就連熊兆?兄弟都有些聽不下去了。熊瑚則冷笑連連,繼續板著臉把飯菜摔在張大少爺面前,轉過身就衝回了廚房,弄得她的兩個哥哥又是尷尬又是疑惑,只能裝成沒看見,舉筷邀請張大少爺共同用飯,「張公子,粗茶淡飯,請千萬不要嫌棄。」

  熊家兄弟說的倒是實話,熊瑚一家已經落魄到連房租都交不起了,飯菜自然好不到那裡去,飯是摻有米糠的糙米飯,菜則是一個蘿蔔湯和一盤炒白菜和一盤炒豆腐--就這,張大少爺還惡意的懷疑炒白菜用的材料是菜市上撿來的菜葉。不過還好,熊瑚的手藝還算不錯,加上張大少爺天天大魚大肉的早吃膩了,偶爾換換這些清淡口味倒也喜歡,吃得也還算開心,三兩下就把一碗糙米飯扒拉下肚。見此情景,被張大少爺救了兩次的熊兆璉非常歡喜,忙叫道:「小妹,快給張公子盛飯。」

  「來了。」出乎張大少爺的預料,熊瑚這次沒有再板臉,而是輕快的答應,端著一碗米飯巧笑嫣然的進到前廳,將張大少爺手中的空碗換走,柔聲笑道:「張公子,請慢用。」

  「好,好。」難得看到一次熊瑚溫柔的笑臉,咱們的張大少爺難免有些腦袋發暈。可是剛把飯碗舉到嘴邊時,張大少爺卻心裡一動,「不對呀,這隻母老虎憑什麼會對我這麼溫柔?」想到這裡,張大少爺放下碗筷,將熊瑚端來那碗糙米飯遞到按規矩站在旁邊服侍的張石頭面前,笑道:「石頭,今天累了一天,你也餓了吧?坐下來一起用飯,這碗飯你先吃。」

  「多謝少爺。」折騰了許久,張石頭早餓得前心貼著後脊背,也沒多想接過飯就坐到了張大少爺旁邊。張大少爺則向熊家兄弟解釋道:「二位兄台勿怪,這個僕人是小弟從小到大的玩伴,小弟一直是把他兄弟看待,所以吃飯也是在一張桌上。」

  「沒關係,沒關係。」熊兆?兄弟點頭微笑,很是欣賞咱們張大少爺的寬待下人。可他們的話還沒有說完,剛扒拉了一口飯的張石頭就已經放下碗捂著嘴衝了出去,嘴裡還含含糊糊的叫道:「媽呀,這是什麼飯?怎麼這麼澀?」

  「怎麼了?」熊家兄弟大吃一驚。熊瑚又驚叫起來,「糟了,難道剛才牆上掉石灰,不小心掉進碗裡了?」

  熊家兄弟一聽大怒,一起喝道:「那你還不快給張公子的僕人換一碗。」

  「沒關係。」張大少爺擺手,微笑道:「顆顆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一點點石灰不算什麼,不用換了,等張石頭回來,我叫他把這碗飯全吃掉。」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0:47
正文 第十七章 危險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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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熊家兄妹租住的宅院裡用完晚飯,天色已然微黑,因為連升客棧距離此地極遠,張大少爺當即提出告辭,熊家兄弟挽留不住,只得一起將張大少爺主僕送出家門。臨走時,財大氣粗的張大少爺少不得又掏出五十兩銀子交給熊家兄弟,幫他們度過難關,熊家兄弟開始還堅決推辭拒絕,可架不住張大少爺的熱情,加上手裡實在緊張——家裡差不多連隔夜之米都沒有了,最終還是千恩萬謝的接過了張大少爺留下的銀子,緩解了燃眉之急。

    「哎喲,少爺你太壞了。」返回客棧的路上,張石頭基本上是每看到一口水井都要衝上去漱一次口,不斷抱怨道:「你明知道熊瑚那隻母老虎不懷好意,還硬逼著我把那碗飯吃下去,你可坑苦我了……嘔……。」

    「活該,誰叫你小子連少爺都敢坑?」張大少爺奸笑,「你以為少爺我不知道,今天你是故意把我騙去熊瑚那隻母老虎家的?你以為少爺我真的記不得那張紙條上的地址了?」張石頭楞了一下,連漱口水都來不及吐出來,直接嚥下肚子裡就問道:「那少爺你為什麼還被小的騙到安康巷?」

    「兩個原因,第一,少爺我確實很想去看看熊瑚那個漂亮小妞。」張大少爺附在張石頭耳邊解釋道:「至於第二個原因嘛,今天我們第一次救下熊兆璉的時候,難道你沒注意到有兩個人一直鬼鬼祟祟的跟著我們?少爺如果不故意上你的當,直接就傻乎乎的跑去找熊瑚,那還不讓人懷疑少爺我和正在蹲大牢的熊廷弼有什麼關係啊?」

    張石頭仔細一回憶,發現今天救下熊廷弼次子後,確實是有兩個人好像是在盯著自己們,差不多一直跟到德勝門才消失,只是路上人來人往,自己才沒把他們當成扒手小偷留心。想到這,張石頭打了一個寒戰,忙壓低聲音問道:「少爺,那你知道跟蹤我們的人是誰嗎?」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東廠的人。」張大少爺沉吟分析道:「京城這麼大,肖傳能夠在幾個時辰裡拿到熊瑚一家的住所地址,這證明東廠錦衣衛很可能在暗中監視熊廷弼幾個兒女的動靜,今天熊兆璉出來賣畫,東廠的人不可能不跟蹤監視,我們救下了他,他們自然得注意我們。所以我才故意裝成被你騙了,還說得那麼大聲,就是要讓東廠的人和肖傳知道我們救熊兆璉的事只是巧合,而不是熊廷弼家有什麼關係,省得他們以後像陰魂不散一樣跟著我們。」

    眾所周知,大明朝的情報工作一向是搞得非常好的,相傳海瑞上書罵嘉靖的時候,海瑞還沒把奏章遞到嘉靖面前,東廠就已經知道了奏章內容,還好那時候的掌管東廠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黃錦人還不錯,如實稟報了海瑞冒死進諫的決心,海瑞這才沒被廷杖打死,這個故事在民間廣為流傳,張石頭當然也聽過。但正是因為聽說過這個故事,張石頭才更加心驚肉跳,一邊東張西望,一邊說話都帶上了顫音,「救……救個人都被東廠盯上,這……這會不會出事?」

    「沒用的東西,我們和熊廷弼又沒有關係,怕什麼?」張大少爺倒是很看得開,哼道:「錦衣衛的人也不是完全不講理,和熊廷弼的幾個兒女有點接觸就要抓,那安康胡同的人早就抓光了。再說了,本少爺現在已經是內定的今科探花,東廠就算想動我們,也得先掂量掂量後果。」

    「那就好,那就好。」張石頭拍著胸膛直叫慶幸,又好奇問道:「少爺,有一個問題我剛才就想問你了,那隻母老虎熊瑚今天看到你,怎麼沒有衝上來把你撕成碎片?砍上十七八刀?」

    「太陽!給你點顏色你就太染坊!」張大少爺勃然大怒,正要教訓越來越放肆的張石頭時,路邊的小巷中忽然響起一個陰森森的聲音,「那是因為我哥哥嫂子都在旁邊,我怕他們拉著我,把你們給放跑了。」

    「熊瑚?!」張大少爺主僕臉色大變,同時驚叫起來。

    「不錯,是我。」冷哼聲中,俏臉陰沉的熊瑚手裡提著一把柴刀,殺氣騰騰的從小巷中走了出來。張大少爺象受驚的兔子一樣尖叫一聲,轉身要跑,熊瑚卻搶先叫道:「站住!要是你敢跑,我今天就把砍死在大路上!」張大少爺打個寒戰,下意識的收回了已經邁出去的腳步——熊瑚說到做到那種火暴性格,張大少爺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很好,算你聰明。」熊瑚冷哼一聲,向剛才藏身的小巷一努嘴,喝道:「不想死的話,就給我過來,我有話問你。」張大少爺有些猶豫,熊瑚又哼道:「怎麼?怕了?男子漢大丈夫的,敢做不敢當?當初你在臨清碼頭上騙我的時候,怎麼又不怕?」

    「死就死了!如果這個臭丫頭真來砍我——我就推張石頭去擋刀子!」張大少爺一咬牙,把手裡的扇子一合,抬步就走向熊瑚,喝道:「石頭,走,少爺我倒要看看,我三番兩次的幫助他們熊家,她敢把少爺我怎樣?」

    「少爺,你和熊小姐好不容易見一次面,小的就不打擾你們單獨談話了。」張石頭非常忠心的說道:「少爺你進去吧,小的在巷子口給你把風。」

    「你這混蛋!」張大少爺鼻子差點沒氣歪了。但不等張大少爺多講,熊瑚已經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像老鷹提小雞一樣把咱們的張大少爺拖進了空無一人的偏僻小巷,忠僕張石頭則非常忠誠的守在小巷路口——順便擺出隨時開溜的架勢。

    「哎喲,熊小姐,你揪輕點,我的耳朵快被你揪掉了。」張大少爺殺豬一樣慘叫哀求。而熊瑚也不理會,只是一直把咱們的張大少爺揪進巷子深處,這才終於放開咱們的張大少爺,然後飛快把柴刀架到張大少爺脖子上,嚇得咱們的張大少爺雙腿發軟,連聲哀求道:「熊小姐,有話好說,那天在臨清碼頭是我不對,可我絕對不是真的想欺負你,只是我和朋友打了賭,想讓你到我家休息一夜,第二天才能贏他們的錢。天地良心,我真沒騙你啊!」

    「閉嘴!」熊瑚粉臉漲得通紅,喝道:「碼頭上的事,我暫時不和你計較,我問你,你跟著我來京城幹什麼?又故意接近我的兩個哥哥,又是為了什麼?今天我二哥出去賣畫,找他麻煩的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天地良心,我張好古有那麼壞嗎?」張大少爺哭喪起了臉,捶胸頓足的說道:「我可以對天發誓,今天找你二哥麻煩的人絕對不是我安排的,我真是好心才救他的!不信你去問你二哥,我為了救他,差點也被順天府的衙役抓了。我如果好心救他,會暗中保護他回家,又在你家替你們交了房租?」

    「真的?」熊瑚將信將疑的問道。張大少爺哭喪著臉答道:「我騙你有什麼好處?要是我早知道他是你的二哥,我還敢暗中送他回家?我不是自投羅網是什麼?熊小姐,你別把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行不行?」

    「你會安好心?那太陽就從南邊出來了!」熊瑚冷哼,又問道:「那你來京城幹什麼?是不是我上次在臨清碼頭打了你,你想來京城找我報仇?」

    「當然不是。」張大少爺搖頭,如實答道:「我來京城,真是為了來參加會試。」

    「參加會試?就你?」熊瑚不屑冷笑,「撒謊也不會找一個好借口,那天在臨清碼頭上的時候,我可聽人說了,你可是臨清城裡鼎鼎大名的名人——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張狗少!」

    「冤枉啊。」張大少爺委屈的叫道:「誰說我不會寫自己的名字了?眼見為實,我這就寫過你看!」說著,張大少爺從旁邊的牆上扣下一塊白灰,還真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和熊瑚的名字——這五個字裡只有『張』字是繁體字,還非常簡單,所以咱們的張大少爺還真能寫出來。

    「咦?你還真會寫自己的名字?還能寫我的名字?」熊瑚有些吃驚,「那臨清城裡的人怎麼說你一個字不認識呢?」

    「那是他們妒忌我,我家是臨清首富——富貴長良心,貧生歹意,所以那些人就造謠污蔑於我。」張大少爺理直氣壯的答道。熊瑚被張大少爺的話逗得破顏一笑,然後馬上又板起臉,哼道:「會寫幾個字又有什麼?還不是無賴一個。」

    「我這不是改好了嗎?」張大少爺毫不臉紅的說道:「你父親蒙冤入獄,我不但不避嫌疑的三番兩次幫助你們熊家,還在想方設法的營救你父親出獄,像我這麼對你好的人,大明朝你還能找得出來第二個人不?」

    「你說什麼?」熊瑚嬌軀一震,柴刀一抖貼到張大少爺咽喉上,厲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父親蒙冤入獄的?」

    「當然是打聽到的。」張大少爺苦笑答道:「熊廷弼公如此大名鼎鼎,我想打聽他的事情還不容易?我就是因為知道熊公蒙冤,所以才在絞盡腦汁的想辦法營救於他。」

    熊瑚被張大少爺的這個馬屁拍得十分舒坦,不由放鬆了一些柴刀,哼道:「我父親和你有什麼關係,你為什麼要想辦法救他?」

    「當然是為了你。」張大少爺以前在髮廊裡是和坐台小姐油嘴滑舌習慣了的,差不多是張口就來,還一把抓住熊瑚溫軟柔潤的小手,嬉皮笑臉的說道:「實不相瞞,我從上次在臨清碼頭和你見面以後,對你就是一見鍾情了,一心只想上門求親把你回家裡。為了讓未來老丈人答應這門親事,我當然得首先想辦法把他救出大牢。」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0:48
正文 第十八章 金榜題名

    (PS:今日二更,第一更送到。

    「為了讓未來老丈人答應這門親事,我當然得首先想辦法把他救出大牢。」咱們的張大少爺不愧是清正廉潔的公務員隊伍裡混過的,大段大段的謊話說起來就像上輩子給書記起草演講稿說房價太低一樣的毫不臉紅,而且咱們張大少爺還把以前在酒吧KTV裡面泡妞的本事也拿了出來,握著熊瑚滑嫩的小手溫柔而又誠懇的補充道:「相信我,我的心肝小寶貝。」

    「啪!」咱們張大少爺演得太入戲,壓根就忘了大明朝是個男女授受不親的年代——結果自然而然的挨了熊瑚一記響亮耳光。不過打完張大少爺後,熊瑚的小臉又紅到了脖子根,退後兩步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呸!就憑你,也想到姑奶奶家裡登門求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不錯,熊小姐你確實是天鵝。」張大少爺也不生氣,笑嘻嘻的說道:「可少爺我卻不是癩蛤蟆?」

    「那你是什麼?」熊瑚紅著臉問道。張大少爺笑道:「我是獵人——專門抓你這只天鵝的獵人!我知道你不會隨便答應,可是沒關係,我早就想好了,我這次來京城,怎麼都得想辦法把你父親撈出來,然後再向他老人家提婚求親,到時候我相信不光你父親不會拒絕,你本人更不會反對。」

    「呸,越說越不要臉了。」熊瑚又唾了一口,粉臉更紅,罵道:「真不知道你的臉皮到底有多厚,這麼不要臉的話都說得出來?你要是再胡說八道一句,姑奶奶現在就砍死你!」說著,熊瑚又舉起柴刀,繼續擺出殺氣騰騰的模樣。

    張大少爺並不害怕,凝視著熊瑚的美目緩緩說道:「相信我,我絕對沒有胡說八道,說的絕對全是心裡話。」熊瑚被張大少爺極富侵略性的目光和語氣攪得一陣心慌,下意識的把臉扭開,放緩口氣說道:「說得倒好聽,那你怎麼救我爹爹?他的案子可通著天,就憑你一個土財主少爺,無權無勢,拿什麼把我爹爹從天牢裡救出來?」

    「你說得不錯,我現在是無權無勢。」張大少爺一攤手,微笑道:「不過沒關係,再過幾天就放榜了,到時候我金榜題名,高中三甲,不就能在朝廷裡說上話了?到時候我再想想辦法,怎麼都能把你父親從天牢裡救出來。」

    熊瑚被張大少爺的話打動,紅著臉低頭盤算良久後,熊瑚才哼道:「吹牛,就憑你也能金榜題名?等你考上了再說。」說罷,熊瑚扭頭就走,張大少爺衝著她的背影叫道:「熊小姐,如果我真的考中了,又把你父親從天牢裡救了出來,那我再上門求親,那你會不會答應?」聽到張大少爺的話,熊瑚頓了一頓,但很快又抬腿就走,連頭都懶得回一下,就更別說回答張大少爺的問題了。

    「你好歹給句准話啊?」張大少爺小聲嘀咕,「你家老爺子的案子那麼複雜,你不給准話,那我不是白冒險了?」嘀咕完,張大少爺又提高聲音叫道:「熊小姐,我住在北城的連升客棧,你如果有什麼難處,可以儘管到那裡找我。」而熊瑚還是頭都不回,逕直出巷離去。

    「少爺,你真笨。」這時候,張石頭不聲不響的從後面湊了上來,笑嘻嘻的說道:「熊姑娘恨你恨成這樣,既然沒有直接反對,那就是心裡同意了,小的這給少爺道喜了。」

    「道喜?好小子,剛才少爺我遇到危險,你竟然敢躲著一邊看熱鬧?看我怎麼收拾你?」

    「少爺,冤枉啊。小的知道熊姑娘對你沒有惡意,所以才故意讓你有機會和她單獨相處,少爺你可別把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啊。」

    「混帳東西,那隻母老虎剛才擺明就是來砍少爺我,你還敢說她對少爺我沒有惡意?」

    「哎喲!少爺,別敲了,小的腦袋快被你敲破了……!」

    …………

    因為和熊瑚兄妹有過了接觸,為了不讓遍佈京師的東廠密探懷疑惹來麻煩,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裡,張大少爺主僕都老老實實的呆在客棧裡休息,等待今科放榜。好不容易到了三月初一放榜這天,張石頭早早就起來到東市買了一包信香和一團鞭炮,又請了一張孔夫子神像,回來將神像掛上,又點燃信香,然後就去叫張大少爺起床了,「少爺,少爺,醒醒,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小的給你請了一張孔聖人神像,你快起來給孔聖人磕幾個頭,請他保佑你金榜題名,光宗耀祖。」

    「給孔聖人磕頭?孔聖人是誰?」睡得正香的張大少爺迷迷糊糊的反問道。張石頭又好氣又好笑,解釋道:「孔聖人當然就是孔子了,讀書人的老祖宗,讀書人都得給他磕頭。剛才我買香請神回來的時候,住在這個客棧裡的舉子考生都已經在磕頭了,你也快給孔聖人磕頭吧。」

    「牛鬼蛇神,少爺我才不信,不磕,我再睡會。」張大少爺嘟噥一聲,又翻過身去呼呼大笑。張石頭無奈,只好自己跪在孔聖人的神像面前,拈香禱告,口中唸唸有辭,「孔聖人在上,我家少爺今天不舒服,小的代他來給你磕頭,你老大人大量,就請別在乎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再請你老保佑我家少爺本科金榜題名,高中三甲——雖然我家少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識,進考場以後也沒寫一個字,但是有個當官的說我家少爺已經被內定為一甲第三名,請你老好生保佑保佑,千萬別出岔子誤了我家少爺的功名,也保佑那個當官說的千萬是真話,別騙我們少爺……。」

    唸唸有詞的禱告了半天,張石頭終於說到正詞,「還有一點請孔聖人你老人家千萬記住,你一定得保佑我們少爺娶到熊瑚——順便保佑少爺能把那個丫鬟秀兒賞給我。到時候小的肯定給你供奉三牲祭品,感謝你的大恩大德。」說罷,張石頭這才畢恭畢敬的磕了三個響頭,順便把信香插進了香爐。

    可能是孔聖人他老人家真的聽到咱們張大少爺忠僕張石頭的禱告了吧,信香剛剛插好,客棧外面的街道上就響起了乒乒乓乓的銅鑼聲音,聽到這聲音,住在連升客棧裡的舉子考生頓時叫嚷成了一片,「我們客棧裡有人中榜了!是不是我?孔聖人保佑啊,但願是來給我報喜的啊!」張石頭也有些激動緊張,三步做兩步就衝出了房間,隨著一大群激動萬分的舉子考生衝向前廳。

    「那一位是張好古張老爺?恭喜高中了!」張石頭的前腳剛跨進大廳,客棧外面就衝進來幾個在街上幫閒的混混,手裡拿著大紅喜帖大叫大嚷,「張老爺,山東東昌府臨清城的張老爺,恭喜你老高中!小的這給你道喜了,賞幾個喜錢吧。」

    「山東東昌府臨清城的張好古?這名字怎麼沒聽過?」大廳裡的考生舉子一片大嘩,都對張大少爺的這個名字非常陌生——沒辦法,咱們張大少爺從不參加什麼文會詩會,也從不去舉子聚居的會館露面,所以這京城裡的考生舉子雖多,還真沒有一個認識咱們張大少爺的。而咱們張大少爺的忠僕張石頭則腦袋一暈,一坐在地上,激動的大叫道:「中了?真的中了?!」

    「原來這位就是張老爺!」報喜的街混混一哄而上,圍著張石頭就伸手要喜錢,客棧外面也進來三個禮部官差,舉著報帖衝著張石頭異口同聲的叫道:「恭喜山東東昌府張好古張老爺——探花及第!請張老爺出店升轎,到國子監報到嘍。」

    「恭喜,恭喜。」天下永遠不缺的就是阿諛奉承拍馬屁的人,剎那間,街上的街混混、店裡的店小二、周圍的店夥計和附近的百姓一哄而上,幾十號人或是伸手討喜錢,或是七手八腳的把張石頭抬起就往走,二話不說把張石頭抬出客棧戴上大紅花就往轎子裡塞,也是直到此刻,一直懷疑自己身在夢裡的張石頭才醒悟過來,趕緊掙扎著大喊大叫,「錯了,錯了,我不是張好古,張好古是我家少爺。」

    「你們抬錯人了,張好古是我家少爺。」張石頭使勁的掙扎叫喊,只可惜周圍的鞭炮亂響,人聲鼎沸,張石頭那點個人聲音很快就埋沒在了人民群眾的滔滔洪流之中,本人也被硬塞進了官轎,抬著就往國子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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