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回到大明當才子 作者:吳老狼 (連載中)

 
mk2257 2010-8-5 20:28:3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8 56726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1:19
第五十九章 大力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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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鉤?沒聽說過。」熊兆?是越挫越勇的脾氣,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擺出架勢喝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藏頭露尾算什麼英雄?來來來,既然你鐵了心要給這個張好古出頭,那我們就來打一場。」

  「你不是我的對手,別浪費力氣了。」那高大乞丐吳鉤搖頭,不屑與熊兆?做無謂之爭。熊兆?勃然大怒,吼道:「狂妄小子,我熊兆?今天非和你打不可,我倒要看看,到底誰才不是對手。」

  吳鉤歎了口氣,答道:「好吧,既然你一定要打,那我奉陪。不過,我有一個條件。」說到這,吳鉤指指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張大少爺,平靜說道:「如果三招之內,我不能將你打倒,那你就不得干涉阻攔這位張公子和令妹之間的事,怎麼樣?」

  「三招之內打倒我?」熊兆?氣得全身的顫抖起來,壓根不敢相信世上會有這麼狂妄驕傲的人。那吳鉤卻又進一步挑釁道:「怎麼?不敢?好吧,三招太多,一招!一招之內我如果不能把你打倒,那我由你處置,如果你連我的一招都接不了,那你就別阻攔張公子和你妹妹的事,怎麼樣?」

  「這傢伙瘋了,我哥哥的武藝比我高得多,難道連他一招都接不了?」這下連熊瑚都有些嘀咕了,覺得這個吳鉤太過狂妄。熊兆?更是暴跳如雷,吼道:「好,賭就賭!我倒要看看,你一招之內怎麼打敗我?」

  吼叫間,熊兆?快步上前,右腳撐地左腳踏出,雙手先抱回腰際,借衝勢雙撐掌直推而出,一個太祖長拳中的沖步雙掌打出,威勢無雙。那吳鉤則不躲不閃,直接蹲了一個馬步,屈臂雙拳回收,大吼一聲右手單拳擊出。只聽得彭彭兩聲悶響,熊兆?的雙拳拍在吳鉤胸上,吳鉤的單拳也準確無誤的擊中熊兆?正胸,然後兩人就穩定不動,彷彿雕像。

  「一招了。」熊兆?獰笑說道。那吳鉤緩緩收拳站直身體,拍拍手,淡淡問道:「怎麼樣?認輸了吧?」話音剛落,熊兆?口角已有一線鮮血緩緩流出,人也像一灘軟泥一般緩緩癱倒,摔倒在地上。

  「哥!」「相公!」熊瑚和匆匆趕來的熊兆璉、熊兆?之妻一起驚叫,趕緊撲上來檢查熊兆?傷勢。那吳鉤則淡淡說道:「放心,我沒出全力,連他的骨頭都沒打斷,給他內服外敷一些跌打傷藥,休息幾天就行了。」說著,吳鉤腳尖一挑,挑起地上一塊常人拳頭的石頭,蒲扇大手抄手抓住,奮力一捏,石頭竟然在他掌中化為石粉,簇簇而落。直看得熊兆璉和熊瑚兄妹目瞪口呆,這才相信吳鉤剛才真沒出全力。

  「啊!我想起你是誰來了!」直到此刻,一直沒有說話的張大少爺才回過神來,指著那吳鉤大叫大嚷道:「你是吳六奇,大名鼎鼎的大力將軍吳六奇!」

  「大力將軍吳六奇?!」熊兆璉兄妹一起驚叫,卻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吳六奇也非常驚訝,打量著張大少爺問道:「張公子,我是吳六奇不錯,可我沒有大力將軍這個綽號啊?對了,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

  「是一個叫蒲松齡的人告訴我的,你的大力將軍稱號,也是他寫的。」張大少爺激動得都有些口不擇言了,「哈哈,想不到吳六奇已經出現了,我還以為他沒……該死的金老爺子,差點被你坑了!」

  「蒲松齡是誰?金老爺子又是誰?我認識嗎?」吳六奇更是奇怪。這時候,熊瑚站出來說道:「張大哥,吳大哥,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到我家去坐下來慢慢談怎麼樣?」

  「好,好。」張大少爺一口答應,又趕緊握住吳六奇的大手,誠懇的說道:「吳大俠,我對你可是景仰已久了,想不到今天在這裡有緣得見,簡直榮幸之至。今天我一定得敬你三杯好酒,你千萬得給我這個面子。」

  吳六奇素來好酒,一聽有好酒可喝,又見張大少爺言語客氣,態度親熱,自然是一口答應。當下熊瑚和熊兆璉攙起熊兆?領路,帶著張大少爺和吳六奇回家敘話,只是熊兆?身材太過高大,體重至少在兩百以上,熊瑚和熊兆璉攙扶艱難,後來吳六奇看不下去了,上去一把揪起熊兆?的胳膊單手一甩,熊兆?兩百多斤的身體就像一個草袋一樣飛上他的肩頭,抗起來快步流星走進胡同,直看得熊瑚兄妹瞠目結舌,不敢相信世上會有如此天生神力之人。

  進了熊瑚家的破爛小院,張石頭和秀兒還捆著跪在熊家祖先牌位靈前,倒霉的小鋪子也畏畏縮縮的躲在牆角,還好罪魁禍首熊兆?這會算是被吳六奇打服了,張大少爺叫小鋪子給張石頭和秀兒鬆綁,倒也無人阻止。張大少爺又取出銀兩,讓熊兆璉和熊兆?之妻去買菜買酒,順便給熊兆?買跌打傷藥,熊兆?則被吳六奇放到了床上休息,由熊瑚暫時照顧。乘著這個空隙,張大少爺又問了問張石頭的情況,這才知道張石頭還真是因為擔心秀兒挨打,所以今天早上帶著小鋪子跑來熊家給秀兒求情,不曾想熊兆?脾氣暴躁,惱怒家中丫鬟背著他這個一家之主與外人私通,把張石頭臭揍一頓,罰他和秀兒一起下跪,還從張石頭和秀兒口中逼問出了張大少爺和熊瑚的姦情,這才有了後來的事。

  不一刻,熊兆璉和他嫂嫂帶著菜蔬傷藥和兩罈好酒回來,熊兆?之妻和秀兒下廚做飯,熊兆璉去給熊兆?上藥,張大少爺則打開一罈好酒,親自倒滿兩杯,舉杯相敬,吳六奇也不客氣,將酒一飲而盡,張大少爺又給他重新斟滿,吳六奇酒到杯乾,連飲三杯,卻不說一個謝字。張大少爺見他飲得爽快,便又喝道:「石頭,給吳大俠換大碗來。」張石頭應聲取碗,吳六奇這才點頭笑道:「張公子,果然夠爽快。」

  「吳大俠,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你好像南方人吧,怎麼會來這北京城呢?」張大少爺好奇問道。吳六奇點點頭,答道:「我是潮州府人,小的時候家中破敗,為了活命,到了潮州府鳳凰山的一座寺廟裡打雜,當了火工道人。我們方丈精通武藝,經常教弟子練習棍法,我在旁邊偷看,學會了一些,有一天我和方丈的大弟子比試武藝,失手打死了他,還好方丈沒有計較,只是說我天賦極高,又親自教我武藝。到了後來又有一天,我下山砍柴,先後遇到兩隻老虎,兩棍打死了挑上山交給方丈,方丈他老人家非常驚訝,就說把我留在寺廟裡打雜太屈才了,讓我下山求取功名。只是我下山後一直沒有機緣施展拳腳,就暫時在浙江一帶乞討求生,後來我聽說遼東戰情緊急,尋思著亂世出英雄,我應該有機會一展所長,就一路乞討來到京城,不曾想在這裡遇到了公子。」

  「哦,原來如此。」張大少爺激動得一拍大腿,大叫道:「吳大俠,那可太巧了,你想到遼東建功立業,那你知道你剛才打傷的那位熊公子,是什麼人不?」

  「不知道。」吳六奇茫然搖頭。張大少爺哈哈一笑,又問道:「那你可聽說過威震遼東的熊廷弼熊公?」

  「聽說過。」吳六奇點點頭,又驚訝問道:「難道說,我剛才打傷那位熊公子,就是熊廷弼熊公的公子?」

  「除了熊廷弼熊公的大公子,還會有誰有這麼大的脾氣?」張大少爺大笑著答道。吳六奇楞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可真是得罪了,早知道他是熊大官的公子,我就應該下手輕一點的。對了,我在浙江聽說熊大官下了天牢,這又是怎麼回事?」

  「唉,這事就說來話長了。」張大少爺歎了口氣,把熊廷弼蒙冤下獄的經過說了一遍,又告訴吳六奇自己是因為仰慕熊廷弼的為人,所以才進京奔走營救--期間張大少爺自然少不得吹噓自己的高風亮節,仗義疏財,學富五車高中探花,至於熊瑚的事情,張大少爺則吹成是在營救熊廷弼時和熊瑚相見相時相知,一見鍾情--關鍵是吹成熊瑚倒貼過來。末了,張大少爺又把熊廷弼案的疑點和探察到建奴細作在背後推動此案的事全都說了一遍。好不容易等到張大少爺說完,吳六奇已經是怒容面子,猛的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碗碟亂跳,喝道:「大膽建奴,竟然敢在陷害熊大官?探花公你快告訴我,那伙建奴細作住在那裡,都是些什麼人,讓我去把他們全部打死!」

  「吳大俠,你先不要著急。」張大少爺搖搖頭,說道:「吳大俠,不是我說你,你的武藝雖高,可辦事有欠考慮,你想想,你就算去把那些建奴細作全部打死,又能有什麼用?熊廷弼熊公還不是關在天牢裡出不來,仍然無法率領遼東軍民抵抗殘暴不仁的建奴大軍?」

  「那依探花公之意,又該如何?」吳六奇問道。張大少爺不急著回答,只是凝視著吳六奇問道:「吳大俠,你是真心想幫我救出熊公嗎?我可以相信你麼?」

  吳六奇一聽大怒,跳起身來指天發誓,大聲吼道:「皇天在上,我吳六奇決意幫助探花公救熊大官於牢獄,皇天后土,實鑒我心,倘若吳六奇有違此誓,天譴之,地誅之!」

  「從表面上看倒是和傳說中一樣,這個吳六奇果然是個脾氣暴躁的直腸子,但究竟靠不靠得住,還得長期觀察。」張大少爺心中盤算,又暗暗咬牙道:「算了,時間不等人,就賭一把吳六奇的為人和傳說一樣,最多考慮計劃仔細一些,多留幾手後手預防萬一。」

  想到這裡,張大少爺離席向吳六奇彎腰下拜,拱手道:「吳大俠,你不用發此毒誓,我張好古相信你的為人。只是我這個計劃太過凶險隱秘,我和吳大俠又是素昧平生,不能剛一認識就讓你身處刀山火海,所以我思來想去,還是不能讓你參加冒險,還是讓我另想辦法吧。」

  「哎呀,探花公,你要急死我吳六奇是不是?」張大少爺越是推辭,吳六奇就越是焦急憤怒,最後吳六奇急得從破爛衣服抽出一把防身用的短刀,指著自己的心窩,大聲吼道:「探花公,你如果再不讓我吳六奇幫忙救熊大官,那我就一刀挖出自己的心,讓你看看我吳六奇這顆心是紅是黑,是真是假!」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1:20
第五十章 啞巴吃黃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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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天啟五年三月二十二,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悅來客棧所在的廊房四條街上,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繁華熱鬧,南來的,北往的,買賣的侃價的,招呼客人的叫賣的,各種聲音攪雜在一起,組成了一曲歡快的太平歡歌。可這條的街上的路人也好,商人也好,他們也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頭上、路旁悅來客棧二樓的一道窗戶後面,一雙仇恨的目光正在陰毒的盯著他們,那眼神,就像一隻來自九幽地獄的厲鬼一樣,既妒忌著人世間的溫暖,又害怕著那正義的陽光。

  「總有那麼一天,我們大金的鐵騎要踏平這座蠻子京城!奪取這座蠻子朝廷的都城!」陳文范指著窗下熱鬧的景象,向曹振彥等隨從陰陰的說道:「到那時候,這座城的蠻子百姓,叫他們當牛做馬,那是便宜他們!要讓他們給我們當狗,當奴才,叫他們給我們舔鞋子!要讓他們生生世世,世世代代,永遠做我大金天朝的奴隸!」

  「主子說得對,蠻子的花花江山,總有一天是我們的!」曹振彥和其他幾個隨從雖然早就聽慣了這個論調,可還是異口同聲的答應。陳文范又仇恨和貪婪的看了幾眼窗下大明京城的繁華景象,這才坐回房間正中的桌子旁,向剛從外面回來的曹振彥問道:「怎麼樣?今天蠻子朝廷的早朝上說了些什麼?姚宗文他們開始彈劾孫承宗蠻子沒有?」

  「回主子爺,奴才已經打聽清楚了。」曹振彥恭恭敬敬的答道:「蠻子朝廷的今天早朝和昨天一樣,主要都是討論這一科三榜進士的安置問題,魏老太監主張把這一科的大部分進士直接放出去擔任地方官職,可因為東林書院出身的進士太少,所以蠻子東林黨堅決反對,要按慣例讓新科進士先進翰林院任職,然後再依次替補官職。兩邊爭得非常厲害,根本就沒談到遼東的事。」

  「還在扯這件事?還沒扯完?」陳文范皺著眉頭的問道。曹振彥恭敬問道:「奴才已經問過姚宗文和楊淵他們原因了,他們告訴奴才,說是蠻子朝廷的前三科會試都是東林黨的人主持,選上來的進士自然大部分都是東林書院出身,而且大部分都還沒有擔任過實職,所以東林黨的人希望按慣例依次替補官職,讓他們的人先掌握地方政務。而這一科會試的進士以張好古、劉若宰和余煌為首,大部分都傾向於魏老太監,魏老太監當然希望先放這些人擔任實職,由他的人控制地方政務。所以這麼一來,閹黨和東林黨就都沒有心情去理會遼東的事了。」

  「他們沒心情理會遼東的事當然最好,可他們起碼先把孫承宗弄倒啊!」陳文范一拍桌子冷哼,又恨恨說道:「張好古!又是這個張好古!怎麼爺我只要碰到和張好古有關的事,就那麼不順?從三月初一他大鬧國子監以來,蠻子朝廷上主要談的就是這一科會試的事了,害得爺我到現在還沒機會下手收拾孫承宗!再這麼耽擱下去,說不定東廠那幫鷹犬就要盯上我了!」

  「主子爺,你也別急,最多還有兩三天,蠻子朝廷上關於這一科進士的安置問題就可以解決了,我們到時候再動手操縱蠻子官員彈劾孫承宗,也不會繼續耽擱下去。」曹振彥恭敬的說道。陳文范抿抿嘴,正要說話,門外的走廊上卻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陳文范使個眼色,曹振彥立即衝到房門前,從門縫裡向外偷看,卻見前天晚上住在隔壁的鄉下地主婆,領著一個丫鬟和幾個男僕人又回來了,那幾個僕人還抬著一口貼有封條的大木箱子--和陳文范房間裡的箱子一模一樣,隨著那地主婆進了隔壁的天字三號房。

  「主子,沒事,是前天晚上住在隔壁的婆子回來了,帶了幾個僕人抬了一口箱子,進了天字三號房。」曹振彥向陳文范稟報道。陳文范狐疑的轉轉眼睛,問道:「隔壁房間還是她住著?那她昨天晚上怎麼沒回來?還帶來一口大箱子幹什麼?你去打聽打聽情況,不得有誤。」

  曹振彥應聲出門,過了大約兩三柱香的時間,曹振彥又回到房間,向陳文范稟報道:「主子放心,奴才全打聽清楚了,那個婆子的男人病得很重,要長期在京城裡住下治病,住客棧不划算,所以那個婆子昨天回了通州鄉下,帶了幾個丫鬟僕人和一些被褥衣服什麼的回來,打算在京城裡租房子住一段時間。現在那個婆子已經帶著幾個僕人出去看房子了,隔壁就留下兩個男僕人看著從鄉下帶來的東西。奴才還仔細問了店小二,那個婆子給她的僕人在客棧裡訂了幾個通鋪,應該錯不了。」

  「那就好。」陳文范疑心頓消,繼續去盤算怎麼率領大金鐵騎入主中原,一統天下,很快就把這件事忘在了腦後…………

  …………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午飯時分,陳文范剛叫來飯菜準備和曹振彥等人用飯,當值守在客棧門外的隨從李金良忽然從衝進了房間,在陳文范耳邊低聲說道:「主子,大事不好了,張好古那個僕人和熊廷弼的女兒忽然往這邊來了,還進了我們住這家悅來客棧。」

  「急什麼,是衝著我們來的嗎?」陳文范隨口問道。李金良緊張兮兮的答道:「有可能,奴才親耳聽到,張好古那個僕人向店小二打聽主子爺你的化名,問主子爺還住這裡沒有,還問了主子你帶來了多少人,後來店小二說你住在這裡,他就和熊廷弼的女兒又一起走了。」

  「打聽我住在這裡沒有?」陳文范做賊心虛難免大吃一驚,趕緊下令道:「快,客棧前門後門都給我盯緊了,一有動靜就馬上報我。剩下的人,全部集中到我這個房間來。」李金良和曹振彥等人依令而行,又過片刻,陳文范帶到京城裡的十個隨從中了前後門各派一人外,剩下的八人就全部集中到了這個房間裡。但集合剛畢,李金良就又跑了進來,慌張慌張的低聲稟報道:「主子,不好了!熊廷弼那個會武藝的女兒和張好古的僕人進了這間客棧對門的茶館,坐在靠門的位置,盯著這間客棧的大門不放。」

  「繼續去盯著!」陳文范厲聲喝令道。李金良領命而去,陳文范又指著曹振彥命令道:「曹振彥,你帶一個人出去,到街道兩頭的街口盯著,發現蠻子的軍隊調動,馬上過來報我。」

  「扎。」曹振彥打千答應,領著一個隨從就出了房間。陳文范則緊張盤算起來,「張好古怎麼會派人來監視我?難道我派人刺殺他的事,已經被他發現了,如果真是這樣就糟了?可我在那個地方露出了破綻呢?應該沒有啊?」

  緊張盤算了半晌,陳文范始終沒有想通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露出了破綻,但形勢逼人,容不得陳文范多想,陳文范只能選擇當機立斷,咬牙命令道:「快,馬上收拾行李分兩路走!馬化寧,你帶三個人抬著箱子走前門,其他人隨我走後門離開這裡,晚上在城北的永寧客棧會合。如果我沒到,就去姚宗文家裡找我。」

  「扎!」幾個隨從一起答應,趕緊手忙腳亂的收拾起來。但就在這時候,曹振彥又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進門就壓低聲音慘叫道:「主子爺,糟了!張好古那個狗蠻子親自領著一百個錦衣衛,往這邊來了!」

  「這麼快?!」陳文范寒毛卓豎,做夢也沒想到張大少爺會領著錦衣衛來得這麼快!衝到窗戶口往外一看,果然看到張大少爺騎著一匹高頭大馬,領著一百名衣甲鮮明的錦衣衛騎兵橫衝而來,而張大少爺那個寶貝僕人則和一名美貌少女已經站在悅來客棧正門前,向著張大少爺不斷招手。

  「他娘的,張好古這個小蠻子是想把我一網打盡啊!」陳文范差點嚇癱過去,心中斷定張好古一定是發現了自己的破綻,帶著錦衣衛過來抓自己--雖說張好古未必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可是以張好古和魏忠賢的關係,自己被抓進了鎮撫司大牢,還能有全屍出來?

  陳文范才這麼稍微一耽擱,那邊張大少爺已經領著錦衣衛騎兵衝到了距離悅來客棧不足兩里的地方。陳文范當機立斷,趕緊命令道:「東西全放下,所有人,立即從後門撤退!」那邊曹振彥驚叫道:「那箱子裡的東西呢?那可是價值二十多萬兩銀子的東西啊!」

  「命都快沒了,還顧什麼銀子?」陳文范氣得差點一腳把曹振彥踹死,低聲嘶吼道:「把箱子塞到床底下,馬上走!」

  「扎!」曹振彥等人不敢違抗,趕緊把剛從床底下搬出來的箱子塞回去,簇擁著陳文范匆匆下樓,從後門離開。可陳文范一行人並不知道的是,他們的前腳才剛下樓,隔壁天字三號房的兩個僕人就鬼鬼祟祟的抬著一口大箱子出來,飛快鑽進陳文范的房間。其中一個比較文弱的僕人跑到了樓梯口望風,另一個高大僕人則把陳文范的箱子拖了出來,又把自己帶來的箱子塞進了床底,然後獨自一人抬起那口需要四個壯漢才能搬動的箱子,抬回天字三號房,又掏出兩張封條帖上,封條上赫赫然寫有五個大字--臨清張嶗材!還蓋有張大少爺便宜老爸的私章!

  做完這一切後,那高大僕人又到窗戶旁邊揮揮手,片刻後,張石頭就也鑽了進來,一屁股坐在大木箱子上,翹起二郎腿搖晃著等待。

  …………

  不說陳文范一行倉倉皇如驚弓之鳥一般從悅來客棧後門逃走,單說張大少爺領著一百名錦衣衛來到悅來客棧門口後,指著客棧二樓向錦衣衛帶隊的肖傳說道:「肖大哥,你看,我父親從臨清給我送來的東西,就放在這間客棧的二樓天字三號房裡。張石頭帶著人,正守著那些東西。」

  「知道。」肖傳點點頭,又笑道:「張兄弟你也太小心了,張叔父從臨清送來什麼東西?犯得著請我領一百名錦衣衛過來幫忙押運?」

  「唉,沒辦法,不得不小心啊。」張大少爺苦笑著答道:「肖大哥你應該也聽說了,前幾天晚上就有人找我借銀子,這次老爺子從臨清送東西來,偏偏又趕上我換了客棧找不到我,只好把東西暫時放在了這家客棧裡,後來張石頭碰巧在街上撞見家裡來的人,我才知道這件事,差點就沒嚇暈了。」

  「什麼東西能讓張兄弟你這麼著急?肯定價值不菲吧?」肖傳斜瞟著張大少爺,奸笑問道。張大少爺會意一笑,答道:「肖大哥放心,你這次帶來的弟兄,每個人十兩銀子辛苦費,至於肖大哥你,肯定另有一份人心。」

  「嘿,張兄弟夠意思。」肖傳開心一笑,揮手吼道:「都楞著幹什麼?上二樓,天字三號房,把張兄弟的東西搬出來。」

  眾錦衣衛轟身答應,當即翻身下馬,跟著張大少爺進店直上二樓,大搖大擺的把張大少爺父親送來的箱子搬下二樓,裝上馬車運走。同時因為沒有客人出來抗議的緣故,悅來客棧的老闆和夥計壓根就沒敢阻攔,甚至連問都不敢問一句。最可氣的還是張大少爺的活寶僕人張石頭,竟然還指著箱子向客棧老闆叫道:「掌櫃的,你可看好了,這是我們自己的箱子,搬走了。」悅來客棧的老闆看到張石頭還站著剛才抬箱子進來的吳六奇沒說話,自然是點頭如雞啄米,只說客官慢走,多一句話都不敢講。

  張大少爺一行走了許久,通過眼線察覺不妙的陳文范才匆匆趕回自己的房間,拉出藏在床底下的箱子一看,箱子才剛剛打開,陳文范就口吐白沫,癱在了地上,褲襠上也瞬間精濕--本應該是裝滿金銀珠寶的箱子裡,竟然變成了滿滿一箱破布亂草!而在箱子的箱蓋內側,不知還有誰用白灰歪歪扭扭的一行字--狗漢奸,這次拿你銀子,下次取你腦袋。

  「主子,我們上當了,快讓我們去追吧!」曹振彥血紅著眼睛,低聲嘶吼道:「那可是四貝勒花了好大力氣,才從遼東各地搶來的,我們要是就這麼丟了,四貝勒肯定會剝了我們的皮!」

  「啪!」陳文范也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一股力氣,跳起來就賞給曹振彥一記耳光,鐵青著臉低聲吼道:「追什麼追?追上去了,你拿什麼證明箱子裡的東西是我們的?要是蠻子的鷹犬盤問起箱子裡東西來歷,你怎麼回答?」

  「那……那就這麼白白便宜張好古了?」曹振彥捂著臉,委屈的問道。陳文范好歹也算是殺伐果斷,很快就從絕望中清醒過來,命令道:「別楞著了,馬上撤退,張好古那個狗蠻子已經知道了我們的真實身份,隨時有可能重新找上門來!馬上走,全部住到姚宗文家裡去!還有,這口箱子也要抬走!」

  「扎。」曹振彥答應,又小心翼翼的問道:「主子,這口破箱子還帶上幹什麼?看著傷心啊。」

  「啪!」陳文范又是狠狠一句耳光抽在曹振彥臉上,心裡流著血的慘叫道:「豬啊!你真是豬啊!我們不帶走這口箱子,客棧裡的蠻子會不懷疑我們,要是箱子裡面寫的字被人看到了怎麼辦?」

  「扎!」曹振彥垂頭喪氣的答應,指揮人抬走箱子。陳文范則在心裡瘋狂叫道:「張好古,你敢讓我吃這麼大的一個啞巴虧!我範文程若不殺你,誓不為人--!」

  當天傍晚,張大少爺坐落在文丞相胡同的新宅子密室裡,響起一個夜梟般的瘋狂大笑聲,還有一個彷彿從陰曹地府傳來的嚎叫聲,「哈哈哈哈……,賺大了!賺大了!熊廷弼啊熊廷弼,老丈人啊老丈人,這一次,我就算是用銀子堆,也可以把你從天牢裡堆出來了!……阿嚏!太陽他娘,誰著背後詛咒你人品高尚的張大少爺?阿嚏!阿嚏!」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1:21
第五十一章 走馬上任翰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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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連續多日的爭權奪利和明爭暗鬥,三月二十三日的早晨,天啟五年乙丑科新科進士的安置問題終於獲得解決,結果是正處於顛峰期的魏忠賢黨大獲全勝,非東林書院出生的新科進士幾乎全部獲得實職,要麼是知縣要麼就是同知,或者就是府推官和給事中,最差的都是掌管刑名的州判--別看這些官職品級都不高,可手裡的實權卻相當不小。而東林書院出身的進士,則清一色被流放到翰林院和都察院這樣的清水衙門吃糠喝稀。

  新科進士的官職委任這個問題上,其實最讓人跌破眼睛的是一甲前三名的官職安排,在明知道劉若宰、余煌和張好古這三個傢伙不會和東林黨的合作的情況下,出了名迂腐守舊的東林黨官員卻出乎預料的打破常規,眾口一詞要給本科一甲前三破格安排實職,給劉若宰安排了去貴陽府做知府去啃竹子,給余煌安排了瓊州知州去吃荔枝,名聲最響的張大少爺則被公推為錦州知府,理由是張大少爺忠義無雙,才智過人又學富五車--這樣的人才不推到遼東戰場的最前線去挨建奴叛軍的刀子,那就上對不起天地、中對不起朝廷皇上、下對不起黎民百姓了。

  東林黨又玩明升暗調的老把戲,他們死對頭魏忠賢當然心知肚明,知道東林黨是在削弱自己在青年官員中的後備力量,所以魏忠賢針鋒相對的推薦性格嚴肅的劉若宰擔任鴻臚寺丞,讓劉若宰去掌管朝廷禮儀;給比較圓滑精明的余煌安排了大理寺寺副,讓他去東林黨勢力最大的三法司摻沙子--這也算是魏忠賢知人善任。至於名聲最響、風頭最勁的張大少爺,魏忠賢則煞費苦心的安排了通常只有狀元才能直封的翰林院修撰,藉以抬高張大少爺的聲望,便於將來進一步提拔--當然了,因為這個官職,張大少爺可沒少在肚子歌頌魏忠賢的祖先十八代--張大少爺在這個時代明明就是個半文盲,魏忠賢還要死不死的偏偏張大少爺去修書,這不是坑人是什麼?

  還是那句話,現在魏忠賢的勢力正是如日中天,加上朝中威望最高的英國公張惟賢和另一個能直接影響到明熹宗的皇后張嫣也態度曖昧,有些偏向於魏忠賢的安排,所以明熹宗很快就做出了決定,按魏忠賢的意見給一甲前三名安排了官職,也讓東林黨調走魏忠賢死黨的計劃落空。聖旨頒下,朝野照例的一片歡騰,紛紛上表慶賀,乙丑科的新科進士奔走相告,慶幸自己的運氣大好,剛一入仕就獲得實職。只有那些還在熬資格、等機會的前科進士翰林破口大罵,懊悔自己跟錯了老大,錯過了大好機會。

  風光的背後是隱藏的危機,得意的背後是嫉妒的暗箭,在有心人的挑撥下,那些在翰林院分別等了三、六年、最長等了九年都沒有獲得實職的前科進士翰林心懷不滿的同時,逐漸怨恨上了咱們的張大少爺,認為如果不是張大少爺鬧出這麼多事,朝廷和皇上不可能對乙丑科這麼重視,也不可能放著苦熬資格的丙辰、己未和壬戌三科進士不用,偏偏把剛登龍門的乙丑科進士放了實職。--當然了,這也不能全怪明熹宗和魏忠賢,科舉考試三年一屆,每科都要取上一兩百名進士,又那裡能找出那麼多實權官職給這些進士替補,所以也只好暫時委屈他們在清水衙門翰林院蹲著了。只是這麼一來,那些心懷不滿的前科進士難免自發的組織起來,準備在張大少爺走馬上任的第一天就聯合發難,給張大少爺一點顏色看看…………

  三月十四日,張大少爺進宮謝恩,又到吏部領了官印,順利無話。三月二十五清晨,張大少爺第一次赴翰林院上任,已經升任管家的張石頭早早就起來,服侍張大少爺穿上前後佩有鷺鷥補子的從六品文官燕服,為張大少爺穿上官鞋,又親手給張大少爺戴上烏紗包裱的忠靜冠,等到張大少爺站起來察看官服是否合體時,張石頭已經激動得流出了眼淚,哽咽說道:「恭喜少爺,一百多年了,我們張家終於又出了一個當大官了。要是老爺和十一位夫人能看到,那該多好啊?嗚嗚嗚嗚……。」

  「哭什麼哭什麼?才是個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值得讓你高興得哭出來不?」張大少爺拍拍張石頭的腦袋,笑道:「留著眼淚等你少爺入閣拜相的時候再哭吧,到那時候,少爺肯定也會給你一個官當當。」

  「是,是,小的不哭。」張石頭點頭答應,可眼淚還是忍不住劈劈啪啪往下掉。這時候,熊瑚和秀兒主僕提著菜籃子跑了進來,人還沒進門,熊瑚就笑嘻嘻的叫道:「狗少,官服穿好沒有?快讓我看看,你穿上官服是什麼模樣德性?咦?還不錯嘛,看上去還人模官樣的,算是過得去了。」

  熊瑚的話算不上誇張,前面說過,咱們的張大少爺托爹媽的福,長得還算俊俏秀氣,走在大街上勉強算是一個很能吸引大姑娘小媳婦眼球的小白臉,現在穿上了嶄新合體的玄色官服,更是把咱們的張大少爺襯托得是面如冠玉,神采飛揚,這模樣提溜到了青樓花船之類的地方,說不定還會有什麼姑娘妓女倒貼免費。所以咱們的張大少爺也非常自信的問道:「瑚瑚,怎麼樣?我穿上官服很帥吧?你還不想辦法趕緊嫁過來,要是晚了的話,說不定那個王公大臣的千金小姐就要看上我、硬纏著要嫁給我了。」

  「我呸!也不臉紅?那個官家的小姐要是看上你,那她肯定是瞎了眼!」熊瑚紅著臉唾了一口,心裡卻情不自禁的想起那天在鄒元標家門前為張大少爺打傘的神秘少女。張大少爺也不生氣,只是問道:「瑚瑚,我叫你勸你哥哥嫂嫂,把全家搬到這裡來住,省得你天天從什剎海往這裡來回跑,怎麼樣了?你哥你嫂答應沒有?」

  「嫂嫂倒是有點動心,可大哥和二哥卻怕人家說我……說閒話,所以還有些猶豫。」熊瑚有些害羞的答道。張大少爺微微一笑,說道:「沒關係,改天我抽過時間去一趟你家裡,親自去請他們搬過來,住在一起一是熱鬧,二是救你爹的事也好商量。」

  「對了,吳六奇呢?」熊瑚忽然發現宅子裡少了一個人。張大少爺一聳肩膀,答道:「走了,上次在你家裡我答應過他,只要幫我們辦完那件事,我就給他一封舉薦信,舉薦他到孫承宗孫閣老麾下效力。昨天我領到官印就給他寫了舉薦信,結果昨天傍晚他就走了,說是要盡早趕到山海關大展拳腳。」

  「走了?那樣的高手,你就捨得放走?」熊瑚瞪大了眼睛。張大少爺苦笑答道:「沒辦法,本來我也想把他留在身邊的,可我這裡池子還太小,養不了他那樣的大魚,所以他堅持要我履行諾言,舉薦他去孫閣老麾下。」張大少爺沒把話說完,張大少爺把吳六奇舉薦給孫承宗,除了現在確實無法挽留吳六奇之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藉著舉薦吳六奇,間接向孫承宗表明自己的心跡--孫承宗雖然是東林黨成員,可為人卻並不迂腐頑固,對黨爭也不熱心,他一旦從吳六奇口中得知張大少爺在熊廷弼案中的所作所為,必然明白張大少爺的一片苦心,以免這位大明朝的擎天巨柱對張大少爺產生敵意。

  說了一會閒話,時間已然不早,張大少爺出門上馬,獨自一人打馬前往位於承天門附近的翰林院走馬上任,順利到得翰林院門前,張大少爺亮出官印,守門的差役立即半跪行禮,又接過張大少爺的馬韁,張大少爺自己則大步入門,大搖大擺的走進翰林院待詔廳。進得廳內,現任翰林院主官翰林學士兼詹事府少詹事楊景辰早已領著一幫子同僚迎侯在廳,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向張大少爺行禮致敬,介紹同僚官職姓名,親熱無比又恭敬無比,弄得張大少爺都有些不好意思。

  「楊大人,千萬不要多禮,下官是你的下屬,本應該是下官向你恭敬才對,你怎能如此本末倒置?」張大少爺客客氣氣的說道。楊景辰苦澀一笑,答道:「探花郎尚未列班之時,忠孝節義之名就已經是名動京城,楊某雖竊居高位,但是對探花郎卻已是敬仰之至,今日相見,怎能不一表敬意?探花郎當得,當得。」

  說著,楊景辰又向張大少爺恭恭敬敬的鞠了兩個躬,張大少爺也知道楊景辰是在害怕自己背後的魏大娘爺,便苦笑道:「那隨便楊大人喜歡吧,對了,楊大人,我的官桌是在什麼地方?還有,我這個翰林院編撰,主要是幹些什麼啊?」

  「探花郎,請隨我來。」楊景辰上前領路,把張大少爺領進了翰林院的編檢廳,指著居中偏右的一張官桌說,「探花郎,這就是你的桌子,探花郎看看喜不喜歡,如果不滿意,我可以單獨給你安排一個官房。」說罷,楊景辰又指著大廳裡坐著的其他五、六十名翰林院官員說道:「還有這些大人,都是探花郎你的下屬,他們的名字,探花郎你可以慢慢熟悉。至於探花郎你的主要公務嘛,那當然是九千歲他老人家點名修著的《三朝要典》了。這部書共二十四卷,已經已經編撰到了第七卷,主撰官是顧秉謙顧閣老,副撰官是黃立極黃大人和馮銓馮大人,下官負責校對,探花郎你……。」

  張大少爺那懂什麼編書,楊景辰說一句,他就只能傻傻的點一下頭,好不容易等到楊景辰說完,張大少爺已是滿頭大汗,實在不知道今後自己該怎麼編這部書。楊景辰則又向堂中官員大聲說道:「諸位同僚,請暫且擱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張好古張大人,新任翰林院編撰,從今往後,就是由他帶領你們整理文稿,修撰書籍,請大家鼓掌歡迎。」

  說罷,楊景辰率先鼓起掌來,可大大出乎楊景辰意料的是,在場五十八名翰林卻個個像是沒聽到他的話和掌聲一樣,呆呆坐著看著房粱,動都不肯一動。見此情景,楊景辰自然是滿頭大汗,尷尬無比,張大少爺卻有些奇怪,心說自己頭一次來翰林院,怎麼這些人會有這樣的反應?難道又是東林黨搞的鬼?

  「諸位同僚,這位張好古張大人,是新任翰林院修撰,請大家歡迎。」楊景辰滿頭大汗的又叫一遍,殺雞抹脖子的使眼色,希望這些官員給自己一個面子,那怕向張大少爺拱拱手意思意思也行。可堂中官員還是鼻觀天、眼觀粱,裝成沒聽到由於。看到這裡,張大少爺也知道今天的日子不好過了,便微笑道:「諸位同僚,多謝你們啊,俗話說得好,沉默是金,你們一人拿一大塊金子歡迎我張好古,謝謝你們了。好了,既然大家都已經表示歡迎了,那我們開始編書,各位照往天一樣,該幹什麼幹什麼,我慢慢熟悉了再參與進來。」

  「對,對,探花郎說得對。」楊景辰擦了一把汗水,大聲叫道:「諸位同僚,都別楞著了,開始編書吧。」

  「楊大人,下官腹中疼痛難忍,請病假告退。」終於有一名官員開口,可他站起來第一件事就是請假告退,然後根本不給楊景辰回答的機會,背著手昂首就走。其他的官員有樣學樣,一個個爭先恐後的站起來,或是叫嚷自己頭疼腰疼肚子疼,或者說自己頭暈眼花視物不清,全部都是請假告退,才片刻之間,編檢廳裡的官員就走得乾乾淨淨,清潔溜溜,留下張大少爺和楊景辰兩個光桿司令在那裡大眼瞪小眼,目瞪口呆卻又無可奈何。

  「麻煩了,我第一天上任,總不能把手下的翰林庶吉士全部罷免了吧?」張大少爺有些頭疼,心說這下糟了,我如果不能想辦法擺平這個問題,只怕連魏大娘爺也會看不起我,認為我只會耍嘴皮子,辦不了實事。

  和張大少爺預料的一樣,張大少爺上任第一天就遇到翰林院官員集體罷寫的消息傳開後,不知多少人樂得一蹦三尺高,準備看張大少爺的笑話,也不知有多少人為之憂心忡忡,擔心張大少爺擺不平這件事情,影響將來的前程。而消息傳到魏忠賢面前後,魏忠賢不僅沒有發怒,反而有些歡喜,笑道:「好,借這個機會,咱家要看看這個小猴崽子究竟能不能辦事,有沒有手腕,究竟值不值得咱家重用。傳令下去,沒有咱家的命令,誰也不許去暗中幫助那個小猴崽子。」

  「張好古,本官也想看看,你到底打算怎麼處理這樣棘手的問題?」和魏忠賢抱著同樣心思的,還有英國公張惟賢。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1:22
第五十二章 蘿蔔加大棒(解禁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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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花公,實在抱歉,都是我平時管教無方,慣壞了手下這些官員。」九千歲的大紅人張大少爺第一天上任就遇到下屬罷寫,身為翰林院主官的楊景辰自然難辭其咎,所以從回過神來開始,楊景辰就接連不斷的向張大少爺道歉,生怕張大少爺一個刁狀告到魏忠賢那裡,給自己招來滔天大禍。所以楊景辰也沒了辦法,只能大汗淋漓的向張大少爺保證道:「探花公放心,下官掌管這翰林院也有三年了,多少都有些威信,到了明天,下官一定保證他們不會請病假了,否則的話,下官一定罰他們的俸祿。」

  「楊大人,你別急,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張大少爺上輩子當公務員的時候,沒少和不明真相的群眾打交道,對付群體事件也算是經驗豐富,知道這樣的事肯定是有人組織和帶頭,否則絕對不會走得這麼整齊。所以張大少爺也沒慌,更沒急,只是向楊景辰問道:「楊大人,下官只想知道的是,這些同僚為什麼要這麼做?究竟什麼原因?楊大人,不瞞你說,我張好古進京之後是得罪了不少人,但絕對沒得罪過翰林院的同僚,所以下官很奇怪這點。」

  「這個……。」楊景辰有些猶豫,更有些膽怯。張大少爺察言觀色,給楊景辰搬來椅子,扶著楊景辰坐下,自己也坐到了楊景辰的對面,微笑道:「楊大人,有什麼話直言無妨。你放心,我張好古雖然是九千歲的乾兒子,卻不是東廠的人,有些話出你口,進我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被張大少爺反覆寬慰後,楊景辰終於吐露實情,吞吞吐吐的說道:「探花公,其實這件事我昨天就有一點耳聞了,也不知道是誰在翰林院裡放風,說是因為探花公你的緣故,皇上和九千歲決定讓這一科的新科進士優先替補官員實缺,不用進翰林院就直接安排到地方上去擔任官職,完全忘了還在翰林院候補的窮京官,所以萬曆四十四年、萬曆四十七年和天啟二年的進士翰林就不樂意了,一個個叫嚷著……叫嚷著……。」

  「叫嚷著要給我一點顏色看看?是不是?」張大少爺微笑問道。楊景辰點點頭,哭喪著臉說道:「是啊,這些官員都說,他們苦巴巴的等了三年六年,最長的等了九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麼就偏偏挑那些乳臭未乾的新科進士放實缺,忘了他們這些朝廷老人?後來有人說是因為你,你從考上探花以後就搶盡了風頭,讓皇上和九千歲覺得新這一科的進士比往年的好,所以就先放新進士,忘了他們這些老人。所以這些人就商量著要給你點顏色看看,讓你知道姜才是老的辣。」說到這,

  「嘿,果然是槍打出頭鳥啊。」張大少爺一笑,又問道:「那帶頭的人是誰?」楊景辰臉色一變,心說九千歲這個乾兒子不會是想把帶頭的翰林院官員抓進東廠大牢吧?張大少爺看出他的擔心,忙解釋道:「楊大人,你放一百個心,我如果想下手整人的話,就憑今天他們擅離職守這項罪名,就足夠參他們一本的。我只是想知道都是那些人帶頭,方便和他們交涉,消除矛盾,否則的話,我總不能一個一個和他們談心吧?」

  「哦,探花公果然仁慈。」見張大少爺話裡帶著懷柔的意思,鬆了一口氣的楊景辰這才說道:「帶頭的主要是丙辰科的幾個老進士,有何玉成、李應升、門洞開(真名)和張養,他們在翰林院候補九年了,怨氣最大,威望也最高,所以一呼百應。」

  「等了九年都沒撈到一個實缺,還得在薪桂米珠的京城裡熬資格,是夠淒慘的,難怪怨氣這麼大。」張大少爺苦笑道。楊景辰點頭,笑得也更加苦澀,低聲說道:「探花公所言極是,這幾個人一個月的俸祿才四兩八錢銀子,靠這點銀子養活一大家子,日子是過得非常艱難,更可氣的是,地方上的冰敬炭敬不僅沒有他們的份,戶部還經常拿胡椒棉花充抵他們的俸祿,他們的日子就過得更苦了。所以他們才這麼急著想被放出去當官,俸祿雖然還是不高,但起碼還有火耗銀子可以收點啊。」

  「沒辦法,他們的日子如果實在過不下去的話,我倒可以幫補他們一點,可是這俸祿是朝廷所定,我也沒辦法更改。」張大少爺攤攤手,一副飽漢不知餓漢饑的黑心表情。楊景辰瞟了張大少爺一眼,膽怯的說道:「探花公,其實下官倒有一個辦法,或許可以幫探花公化解這場燃眉之急。」

  「請楊大人指點。」張大少爺又擺出了一副虛心求教的表情。楊景辰小心翼翼的說道:「探花公,我知道你是九千歲的義子,你何不請九千歲賞給何玉成和李應升他們幾個實缺,這麼一來,其他人覺得跟著探花公你有奔頭,所以就會全心全意的……。」

  「不行,這個辦法絕對不行!」張大少爺斬釘截鐵的搖頭,「先別說我不會去走這個後門,就算我去走了後門,開了這個先例,以後其他人有樣學樣怎麼辦?我上那裡去弄這麼多實缺給他們安排?」

  「那探花公打算怎麼辦?」楊景辰哭喪著臉問道:「《三朝要典》可是九千歲點名修的,如果耽擱了進度,九千歲怪罪下來,你我可都吃罪不起啊。」

  「別急,讓我想想辦法。」張大少爺轉著眼珠,沉吟著說道:「楊大人,我想請你幫三個忙,第一個忙,請你幫我把最早在翰林院散佈謠言的人找出來。第個二忙,明天早上,五十八個翰林必須全部到翰林院報到,一個都不能少!第三個忙,把幾個帶頭官員的地址給我。」

  「第二個忙和第三個忙都好辦,我掌管翰林院三年了,和同僚一直處得很好,這點面子他們不會不給。」楊景辰一口答應,又為難的說道:「至於找出第一個散播謠言的人,這個有點困難。」

  「沒關係,盡量就行了。」張大少爺一揮手,補充道:「即便找不出第一個散播謠言的人也沒關係,只要是最早散播謠言的其中之一就行。」

  拿著楊景辰提供的名單出了翰林院大門,張石頭和小鋪子兩人已經守在了大門口,一見張大少爺的面,張石頭就緊張兮兮的問道:「少爺,聽說你第一天當官就遇上了麻煩,手下的官員全都不服你,真是這樣嗎?」張大少爺楞了一下,反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豈止我知道的?滿大街的人都傳遍了,小鋪子在街上聽到消息回家告訴我,我才跑來這裡的。」張石頭哭喪著臉答道。張大少爺又是一楞,然後很快醒悟過來,獰笑道:「好,看來是有人充心要看少爺我的笑話啊!走著瞧,看誰笑到最後!」

  說罷,張大少爺把名單塞給張石頭和小鋪子,吩咐道:「小鋪子,你是京城的地頭蛇,馬上和你石頭哥去辦事,按著這上面的官員名單和地址,把他們的情況調查清楚,整理出來交給我。」張石頭和小鋪子領命而去,張大少爺則騎上高頭大馬,大搖大擺的回家吃飯。

  …………

  一夜的時間很快過去,到了第二天清晨,張大少爺早早就起床來到了翰林院,往編檢廳自己的位置一坐,抿著差役送上來的香茶,官威十足的等待屬下前來報到。又過了片刻,翰林院的官員陸續進廳報到,但都是一言不發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發呆,誰也不肯上來和張大少爺打一個招呼,快到辰時正的時候,張大少爺麾下的五十八個窮京官終於到齊,翰林院主官楊景辰最後一個進來,先一張紙條放在張大少爺桌上,然後就坐到了張大少爺的上首,等待張大少爺發話。

  「各位大人。」張大少爺終於放下茶杯,開口說了一句。可是那五十八個官員卻像沒聽到一樣,全都是昂著頭看著房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張大少爺也不生氣,只是官威十足的打著官腔說道:「昨天啊,各位大人告病,罷寫,沒什麼,誰沒有個頭疼腦熱的時候,各位只是碰巧一起病了而已,這完全可以理解嘛,我張好古不會怪罪。」

  「哼,不過如此嘛。」五十八個翰林院官員一起心中冷笑,料定張大少爺不敢把他們所有人都收拾了。誰知張大少爺又拖長聲音說道:「我這個當上官的沒有怪罪,可不知道是那個多嘴的,居然把這件事捅到了九千歲面前!」

  「呼。」編檢廳裡終於出現一點騷動,不少翰林院官員都是臉上變色。張大少爺則大模大樣的說道:「你們也知道,現在編的這部《三朝要典》,是九千歲他老人家親自點名編撰的,對這本書非常之關心。所以聽到這個消息後,九千歲他老人家就把我給叫到家裡,當面問我情況--他老人家還說了,如果查出來是誰帶頭罷寫,他老人家就要罷誰的官,削誰的士籍!罪行嚴重的,還要交給鎮撫司審訊拷問,去和楊漣作伴,去和汪文言作伴!」

  「呼--!」這一次騷動更大,幾乎每一個翰林院官員都是臉上變色,甚至還包括公認的老好人翰林院主官楊景辰--他也以為張大少爺說的是真話,至於帶頭那幾個丙辰科的老進士,更是面如死灰。而張大少爺很是滿意看了一眼這些人的反應,又抿上一口茶,這才淡淡的說道:「你們猜,我是怎麼回答九千歲的?」

  五十八個翰林院官員還是沒說話,但每個人都豎起了耳朵。張大少爺則往楊景辰送來的紙條上瞟上一眼,淡淡念道:「龍文光。」

  「我沒有!」壬戌科進士龍文光跳了起來,臉色蒼白的大叫道:「我沒有帶頭!帶頭的是何玉成和門洞開他們幾個丙辰科的老翰林!」何玉成和門洞開等人一起臉上變色,對龍文光怒目而視,龍文光則大聲叫道:「張大人,你明鑒啊,我真沒有帶頭的,帶頭的是何玉成、李應升、門洞開和張養他們四個,這一點在場所有同僚都可以給我做證!」

  「坐下,坐下,你急什麼?我只是隨便唸唸你的名字,又沒說是你帶頭。」張大少爺微笑著擺擺手,又慢悠悠的說道:「不瞞諸位大人,昨天九千歲問我是誰帶頭罷寫的時候,我壯著膽子撒了一個謊,說沒有罷寫,更沒有誰帶頭,請九千歲不用擔心,《三朝要典》的編撰進度,不會耽擱。」

  「多謝張大人,多謝張大人。」五十八個翰林院官員、除了龍文光之外,全都鬆了口氣,一起向張大少爺拱起了手表示感謝。張大少爺得意的拱手還禮,又說道:「後來,九千歲又問了我一下翰林院現在的情況,我=告訴九千歲說,你們辛苦啊,累啊,希望九千歲能把你們的實情向皇上稟報,請皇上多給你們一點眷顧和恩賜。」

  「真是這樣嗎?」五十八個翰林院官員一起心中嘀咕,對張大少爺的話將信將疑。張大少爺則又說道:「我這麼向九千歲稟報以後,九千歲不太相信,就叫我說你們究竟多苦多累,我就隨便找了幾個例子向九千歲稟報。我向九千歲說,丙辰科的老翰林何玉成何大人,在京城裡候補九年,今年已經五十三了,一家十六口,全靠一個月四兩八錢銀子的俸祿養活,家裡人穿得和街上的叫花子沒什麼區別,足足兩年沒見過一次肉腥--這一點何大人的鄰居都可以做證。」

  「多謝張大人,實情正是如此。」何玉成抹著眼淚答道。張大少爺又說道:「還有門洞開門大人,家裡人口雖然少些,可他的夫人長年臥病在床,一個月的俸祿還不夠藥錢,至今還欠著生藥鋪子六兩五錢銀子的藥錢。」

  「多謝張大人理解,下官的老妻,已經躺在床上五年了。」門洞開哽咽著答道。張大少爺點點頭,歎氣道:「我舉了這兩個例子以後,九千歲這才相信我的話,叫我帶上兩百兩銀子,賞給何大人和門大人,幫助你們度過難關。」說著,張大少爺從懷裡兩張銀票,離座分別交給何玉成和門洞開,柔聲說道:「這是九千歲的一點心意,別謝我,要謝就謝九千歲。」

  「多謝九千歲。」何玉成和門洞開一起離座,向著皇宮的方向磕頭流淚。張大少爺又從懷裡掏出幾張銀票,大聲說道:「到了後來,我又對九千歲說,翰林院是清水衙門,裡面除了何大人和門大人以外,還有很多官員家裡都很困難,有一些甚至都已經揭不開鍋了。九千歲就罵我說『小猴崽子你怎麼不早點向咱家稟報』,又拿了一千兩銀子給我,讓我賞給你們,幫你們改善一下生活。九千歲還說了,等修完了《三朝要典》,要我把有功之臣報過他,他酌情封賞。」

  說著,張大少爺順手把銀票放到了旁邊一個翰林院官員的手裡,微笑說道:「這位大人,你看著分一下吧,都不用謝我,謝九千歲。」那官員點頭如雞啄米,五十幾個官員一起向皇宮行禮,痛哭流啼的歌頌九千歲的功德,對張大少爺的那點不滿,也早飛到了九宵雲外,剩下的心思也只剩下了如何討好張大少爺,如何讓張大少爺把自己當成有功之臣報到九千歲面前。

  「對了,諸位大人,我還有事向你們打聽一下。」張大少爺彷彿忽然想起來一樣,笑瞇瞇的問道:「我聽說啊,有人在翰林院裡散播,說是因為我的關係,害得你們候補多年都沒有被賞封實缺--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張好古是吏部尚書,還是內閣首輔?有什麼資格和權利決定你們的前途?所以我就好奇了,是誰散播的這個謠言?諸位大人,你們能告訴我是誰嗎?」

  「張大人,是龍文光!」五十七個官員一起指著面如土色的龍文光大叫。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1:23
第五十三章 再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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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這小猴崽子,手段還挺高明的啊。」魏忠賢捏著和張大少爺同樣光滑的下巴,笑道:「居然打著咱家的名號去嚇唬那些窮京官,又打著咱家的名號給那些窮京官打賞,恩威並用還帶著分化離間,以後那些窮京官想不聽他的也不成啊。哈哈,不錯,就憑這一手,朝廷裡的官員還真沒幾個能琢磨出來。」

「泰山大人,更難得的是,張好古這小子不居功,連賞銀子都是打著老泰山的名號,還特別交代那些窮京官感謝老泰山你。」楊六奇恭恭敬敬的說道:「這樣有本事有手腕的官員,能做到不貪功不好利,實在難得。」

「混帳小子,少在老子面前說這些鬼話!」魏忠賢笑罵道:「老實交代,張好古那小子最近又給了你多少好處,能讓你這麼幫他說話?」

「老泰山,冤枉啊。小婿已經很長時間沒和他見面了。」楊六奇喊起冤來,解釋道:「是小婿的夫人、也就是老泰山你的女兒這麼交代的,說是如果有機會,叫小婿在你面前替張好古說幾句好話。老泰山如果不信,可以直接去問你的女兒。」

「還有這事?張好古那猴崽子,什麼時候把咱家的獨生女兒也給討好了?」魏忠賢有些驚訝。楊六奇則笑而不答,那敢說是張大少爺教他的男式推油把魏忠賢的女兒給服侍舒服了——那不是戳魏忠賢的心窩子麼?還好,魏忠賢很快就把這事放在了腦後,又問道:「那麼後來那個散播謠言的龍文光呢?張好古是怎麼處置他的?打扳子還是送進了大牢?」

「回老泰山,張好古既沒打龍文光的扳子,也沒把他送進大牢。」楊六奇恭敬答道:「關於龍文光的事,張好古根本問就沒問,還和龍文光談笑如常,就像那件事情根本沒生過一樣。不過,事後龍文光倒是乖巧了許多,其他翰林今天一天干了兩天的活,他竟然干了足足有三天的活!」

魏忠賢眉頭一皺,沉吟道:「張好古這猴崽子心昨這麼軟,這可不像幹大事的人!……不對,猴崽子來這麼一手,龍文光倒是只剩下了兩個選擇,一是乖乖聽猴崽子的話,祈求猴崽子的原諒,二是和猴崽子死槓到底,用前途腦袋和猴崽子繼續做對——不過他在翰林院已經是眾矢之的,估計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這麼做。這猴崽子的手腕,還真是非同一般的高啊。」盤算到這裡。魏忠賢不覺點了點頭,心說這猴崽子還不錯,最起碼是個吏部主事的料。

隨著天啟五年乙丑科會試事件的餘波逐漸消散,張大少爺還在忙著熟悉職務環境和佈置營救熊廷弼計劃的時候,閹黨和東林黨的殊死爭鬥又逐漸的浮出水面,先是身為東林黨人的左僉都御史左光斗上本,彈劾魏忠賢的死黨錦衣衛都指揮僉事許顯純對東林黨人楊漣嚴刑逼供,濫用酷刑將楊漣折磨得遍體鱗傷,妄圖讓楊漣供認接受楊鎬和熊廷弼兩個前任遼東經略使賄賂,背上受賄罪名。所以左光斗強烈要求明熹宗嚴查此事,重新審理楊漣一案,並要求嚴辦許顯純及其幕後主使。

奏章遞上,楊漣案的幕後主使魏忠賢勃然大怒,當即採納走狗黃立極之計,借口左光斗也接受了楊鎬和熊廷弼賄賂,把左光斗也關進了鎮撫司大牢,一同被下令逮捕的,還有已經罷官閒居的東林黨核心人物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和顧大章四人, 罪名全都是接受楊鎬和熊廷弼賄賂。與此同時,**星、李若星、毛士龍、繆昌期、鄒維璉、夏之令、王之寀、李三才和惠世揚等許多東林黨官員也受到牽連,罷官的罷官。下獄的下獄,東林黨幾乎為之一蹶不振。消息傳開後,朝野震動,再無一人敢於出面為東林黨人說話,魏黨勢力如日中天,只有咱們的張大少爺叫苦不迭,趕緊帶上厚禮,連夜又去求見魏忠賢。

很不巧的是,張大少爺趕到魏忠賢家的時候,魏忠賢正好不在家中——明熹宗朱由校病了,魏忠賢和客氏商量好了通宵侍侯在他旁邊,今天晚上也不會回來。還好,魏忠賢的兩個心腹崔呈秀和楊六奇正好府裡署理公文,還有建議魏忠賢利用熊廷弼收拾東林黨人的禮部侍郎黃立極也正好魏忠賢家裡,張大少爺大喜過望,趕緊提出求見,楊六奇和崔呈秀等人允之。

「中正兄啊,今天九千歲下令捉拿左光斗,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們。」見面行禮時,魏忠賢手下的頭號智囊崔呈秀便陰笑著向張大少爺打招呼道:「六奇兄還不相信,和我賭了五十兩銀子,托你的福,今天我可小賺了一筆了。」

「噢,是嗎?」張大少爺臉上陪笑問道。楊六奇把手一揮,佯裝生氣的說道:「沒錯,我是和崔大人打賭了!都怪你,害我這個當六哥的輸了五十兩紋銀,這筆錢得你出。」

「好說,好說。六哥輸錢小弟是買單的。」張大少爺笑著一口答應,又把隨身帶來的禮盒打開,露出滿滿一箱的金葉子,一邊數著一邊念道:「一兩黃金抵八十兩紋銀,一片金葉子重二錢,價值十六兩,四片金葉子值六十四兩。崔大人,請拿好,這是我替六哥付給你的,不用找了。」

「探花郎,錢不少嘛。」崔呈秀、楊六奇和黃立極三人眼睛放光,盯著那口八寸見方的禮盒幾乎流出口水。張大少爺苦笑,解釋道:「沒辦法,要給未來老泰山活動關節,只好求家裡老爺子又送了一些銀子過來,臨清張家的大半個家底,都快被我這個敗家子給敗光了。」

「探花郎定親了?是那個大戶人家的姑娘?」黃立極驚訝問道。沒等張大少爺說話,崔呈秀和楊六奇已經異口同聲的答道:「你認識,就是今天你說向左光斗行賄的兩位遼東經略使之一。」

「楊鎬?還是熊廷弼?」黃立極大吃一驚,立即也就明白了張大少爺今天晚上拜訪魏忠賢的原因。張大少爺苦笑說道:「黃大人明鑒,下官的未來老泰山,正是熊廷弼熊公。」

張大少爺竟然公開自己和熊廷弼的關係,黃立極難免又是一驚。可是黃立極又看到崔呈秀和楊六奇都是面帶笑容,還以為魏忠賢也知道這件事,趕緊解釋道:「探花郎,我事前確實不知道你和熊廷弼的關係,更不知道你已經和熊廷弼的女兒定了親事。不過熊廷弼一案,罪證確鑿,他向楊漣和左光斗這些東林奸黨行賄,也是九千歲他老人家點頭認定了的罪行,絕不是我故意栽贓。」

「黃大人誤會了,下官今天來求見乾爹,也絕對不是來為熊廷弼喊冤翻案。」張大少爺搖搖頭。又把裝滿黃金的箱子往崔呈秀、楊六奇和黃立極面前一推,微笑說道:「兄弟我不給熊廷弼伸冤,更不給他翻案,只求六哥和黃大人、崔大人幫個小忙,免了熊廷弼的死罪,只要保住了他的腦袋,下官定然還有一份重謝。」

張大少爺這次可以說是下了血本了,箱子裡兩百兩黃金,折合成紋銀就是一萬六千兩,這個數目即便是放在魏忠賢面前,魏忠賢不可能不為之動心,更何況家產錢財遠不如魏忠賢的崔呈秀、楊六奇和黃立極?所以三個人盯著箱子,各自都惡狠狠嚥了一口口水,心中迅開始盤算,良久後,崔呈秀才咳嗽一聲說道:「張兄弟,不是我們不幫你,只是熊廷弼一案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熊廷弼不死不行了。」

「為什麼?請兩位大人和六哥指點。」張大少爺追問道。崔呈秀、楊六奇和黃立極三人互相對視一眼,猶豫著有些不敢回答。張大少爺察言觀色,便一咬牙豎起一根食指,沉聲說道:「兩位大人,楊六哥,只要保住了熊廷弼的腦袋,事後小弟再孝敬你們每人一萬兩銀子!」

「一萬兩?!」崔呈秀三人都先是一驚,繼而心中暗喜,又彼此交換一個眼色,最後才由楊六奇說道:「張兄弟,既然你鐵了心要保住熊廷弼的腦袋,那我拼著挨老泰山一頓罵,就告訴你實話吧。老泰山這次讓黃大人彈劾左光斗一夥東林奸黨,用的就是楊鎬和熊廷弼向他們行賄的罪名,熊廷弼如果不死,又拒不承認自己向楊漣、左光斗行賄,老泰山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原來魏大娘爺用熊廷弼栽贓楊漣左光斗,又怕熊廷弼公開真相,所以急著殺人滅口。」張大少爺總算明白了其中蹊蹺。又生出了一個念頭,「那我能不能說服熊廷弼投靠魏忠賢?幫魏忠賢坑死楊漣和左光斗一夥人?太陽,肯定不行,從熊兆珪和熊瑚身上就可以看得出來,熊廷弼應該不是那樣的人,不會做這種遺臭萬年的事。而且將來魏忠賢一旦倒台,熊廷弼就更要倒霉了。」盤算了許久,張大少爺忽然心中一動,忙問道:「六哥,那麼讓楊鎬獨抗賄賂罪名如何?你們幫忙在乾爹面前說一說,讓楊鎬一個人抗起向楊漣、左光斗行賄的罪名,不要再把熊廷弼牽扯進來了。」

「讓楊鎬給熊廷弼當替死鬼?」楊六奇沉吟道:「這倒算是一個辦法,可光靠楊鎬一個人就拖楊漣和左光斗一大幫東林奸黨官員下水,份量恐怕不足……。」

「還有王化貞和汪文言啊。」張大少爺又給熊廷弼拉來兩個替死鬼當擋箭牌,「讓他們兩個也背上賄賂楊漣、左光斗一夥東林奸黨的罪名,份量不就足夠了?」

「王化貞?」被張大少爺一提醒,楊六奇才猛然想起一事——因為就在前不久,王化貞曾經親口許諾,孝敬自己的岳父魏忠賢三萬兩銀子,只求岳父免他一死,讓熊廷弼給他當替死鬼,期限就在這個月內,可現在三月份已經只剩下三天時間了,王化貞的家人還沒有把銀子送來,如果過這個期限銀子還是沒有送到,老岳父必然大怒,說不定還真會同意用王化貞給熊廷弼當替死鬼的主意。想到這裡,楊六奇點頭說道:「好吧,我們盡量試一試,三天後,你過來聽准信。」

「三天?為什麼要等三天?」張大少爺驚訝問道。不知真相的崔呈秀和黃立極也非常奇怪,都是轉頭去看楊六奇,楊六奇卻搖頭說道:「不要問原因,總之三天以後,說不定你的老岳父就會有一線生機了。」話雖如此,唯一明白內幕的楊六奇並不知道的是,王化貞家裡,是無論如何都拿不出這筆銀子了——因為那筆銀子其中的一部分,還有熊廷弼死對頭楊淵準備用來救侄子楊鎬和坑熊廷弼的銀子的一部分,現在其實就放在楊六奇和張大少爺面前的木盒子裡,只是張大少爺和楊六奇都不知道這點而已…………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1:24
第五十四章 初現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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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的權力導致。一黨獨大的結果就是權力失去制約。以前東林黨和閹黨抗衡的時候,張大少爺牽涉其中,被東林黨視為仇敵故意刁難打壓,那時候張大少爺可是厭惡透了東林黨官員虛偽無能和假道學,可是到了魏忠賢下毒手把東林黨打趴下的時候,張大少爺才忽然現,原來東林黨的存在,對大明朝廷來說,也未必全都是壞事。

讓張大少爺出感慨的起因是在國子監,因為在這個時代屬於半文盲又偏偏派去編撰《三朝要典》的關係,張大少爺對於手下官員交上來的書籍如看天書,只能一個勁的說好,至於上面寫些什麼,張大少爺卻全然不知,所以張大少爺就想到自己在國子監的朋友陸萬齡,想把他帶到翰林院裡幫自己審評一下書籍。誰曾想到得國子監找到陸萬齡一看,陸萬齡卻正在向一批衣著華貴的同僚監生收保護費——而且還是打著張大少爺的名號收保護費!

「你們幾個,孝敬探花郎的銀子,該拿出了吧?昨天我已經再三向你們提醒了,可別告訴我,你們給忘了!」因為沒看到張大少爺悄悄從側面走來。陸萬齡臉上的表情便異常的囂張跋扈,獰笑著向面前十幾個監生說道:「探花郎他老人家說了,下個月初三他做大壽,你們聰明的話,每個人一百兩銀子孝敬上去,他保管你們平安無事!否則的話,他就要我這個好朋友,查查你們和東林奸黨有沒有牽連了。」十幾個監生欲哭無淚,只能乖乖掏出銀票,雙手捧到陸萬齡面前,點頭哈腰的請陸萬齡笑納。

「陸年兄,你在幹什麼?」張大少爺叫了一聲。聽到這聲音,陸萬齡臉上的猙獰表情馬上變成了滿臉堆笑,忙不迭的轉過身來向張大少爺點頭哈腰,「張年兄,你怎麼有空來這裡?來了怎麼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小弟也好帶著國子監的所有監生列隊迎接啊。」而十幾個監生則個個面如土色,又是作俑又是鞠躬的向張大少爺行禮,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各位年兄,你們如果有事就先走吧,我有點事要和陸年兄單獨談談。」張大少爺裝成沒看到剛才生的事一樣,向那十幾個監生揮了揮手,那十幾個監生如蒙大赦,趕緊道謝告辭。陸萬齡則湊上來諂媚的說道:「張年兄,這些人難得有福和你見上一面,你怎麼不向他們要點見面禮?這幾個傻蛋都是花銀子買來的監生,家裡有的是錢。孝敬年兄你也是應該的。」

「免了,我對銀子不感興趣。」張大少爺搖搖頭,把自己的來意對陸萬齡說了一下,陸萬齡則是欣喜若狂,驚喜叫道:「張年兄,你不是開玩笑吧?你想把我從國子監借調到翰林院,參加編撰《三朝要典》?張年兄,你可真是我陸萬齡的再生父母啊,你的提攜之恩,我陸萬齡一定沒齒難忘。」

張大少爺沒好氣的瞪一眼陸萬齡,哼道:「別說得那麼誇張,修書可是一件苦差事,我也是因為忙不過來才想到借調你,就是不知道葉廷秀葉大人答不答應。對了,葉大人現在在那裡,我這就去和他商量一下借調你的事情。」

事實上,國子監祭酒葉廷秀沒有不答應,也不敢不答應——魏忠賢的乾兒子張大少爺別說是來借一個監生,就是借他的國子監擺花酒,他也不敢不答應啊!所以張大少爺很順利的就把陸萬齡領回了翰林院,讓他充當自己的助手。幫忙審批書籍,不過張大少爺也害怕陸萬齡又在翰林院收保護費,敲詐自己手下這些窮得快要當褲子的窮京官,特別警告陸萬齡說,「你聽好了,《三朝要典》是九千歲點名編撰的書籍,絕對不許耽誤進度,我手下那些翰林整理出來的書籍,只要沒有紕漏、錯誤和犯禁文字,你就絕對不許故意刁難。事成之後,我也少不了你的好處。還有,我手下的都是窮官,你更不能打著我的名號向他們收銀子!」

「原來剛才張年兄看到了啊。」陸萬齡有些尷尬,又拍著胸口保證絕對不會在翰林院來這一套。就在這時候,翰林院主官楊景辰忽然走了進來,哭喪著臉向張大少爺說道:「張大人,剛才九千歲的人來傳話,命令我們翰林院的所有官員,每人寫一篇彈劾東林奸黨罪行的奏章遞交朝廷,彈劾得越重越好,但一個人都不能少。編檢廳有五十八名官員,加上你五十九人,五十九份奏章,煩勞你操心佈置一下。」

「彈劾東林奸黨的奏章?」張大少爺迅明白過來——魏忠賢這是在打算製造把東林黨連根剷除的輿論啊。而陸萬齡則欣喜若狂,趕緊向楊景辰問道:「楊大人,那我也寫一篇行不行?我現在是翰林院借用監生,應該也有資格寫一篇吧?」

「你是張大人借來的,這要看張大人的意思。」楊景辰把皮球踢了出去。張大少爺則沒好氣的說道:「既然你想寫,你也寫好了。順便把我那份也寫了。」陸萬齡歡天喜地的答應,趕緊撲到自己的桌子面前,提起毛筆挖苦心思的構思起如何惡毒攻擊東林黨人來。楊景辰現張大少爺臉色不對,便壯著膽子小聲問道:「張大人,怎麼了?你好像不太滿意九千歲的這個安排啊。」

張大少爺瞟了楊景辰一眼,又看看周圍無人注意,便低聲答道:「楊大人,你也知道,東林奸黨裡有一部分人確實可惡,也該殺,可也有一部分人名聲極好,在民間威望極高,九千歲勒令百官彈劾東林奸黨,我擔心會以點帶面,反倒起了反效果,讓民間輿論更加同情東林奸黨。」楊景辰默然無語,心中頗是同意張大少爺的看法。

張大少爺的話不幸言中,魏忠賢勒令百官彈劾東林黨官員的命令傳達至朝廷六部後,果然掀起了軒然大*——竟然有四十三名官員當場拒絕,還有一些官員當場辭官,藉以抗議魏忠賢的暴行;更有一部分人明面上不拒絕,暗底裡卻藉故報假,躲開魏忠賢的命令;再剩下的官員雖然委曲求全。但交上去的彈劾奏章也大都敷衍了事,草草行筆,毫無文采,更有個別不怕死的還在奏章裡直接為左光斗等人喊冤叫屈,矛頭直指左光斗案的幕後主使魏忠賢。至於魏黨勢力薄弱的民間輿論,更是在暗地裡將楊璉、左光斗、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和顧大章六人稱為六君子,稱讚他們不畏**的高風亮節,東廠和鎮撫司雖緹騎四出,殘酷鎮壓,卻始終無法塞悠悠眾人之口,暗地裡還有人不斷為六君子喊冤。

也活該張大少爺挨罵。就在朝廷六部和各司各署都不斷湧現出反抗魏忠賢的義士同時,他掌管的翰林院編檢廳卻表現得異常突出,五十八名剛剛受了魏忠賢『大恩』的編檢廳翰林個個妙筆生花,引經據典的把東林黨罵得是狗血淋頭,文字花團似錦,華美異常;尤其是陸萬齡代替張大少爺所做那道奏章,那更是龍飛鳳舞、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簡直算得上是氣吞山河、排山倒海,直把東林黨種種罪行描繪得有聲有色,入木三分——沒辦法,陸萬齡的人品雖然有點抱歉,可他的監生是貨真價實考來的,肚子裡的墨水確實不錯。結果翰林院編檢廳把奏章遞上去後,朝廷裡的大部分文武官員表面上不敢說什麼,背後卻把張大少爺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正感覺有些騎虎難下的魏忠賢則欣喜若狂,不僅奏請明熹宗重獎編檢廳眾官,還把張大少爺的奏章當成範文當眾宣讀,又在三月二十九這天晚上主動把張大少爺叫到家裡,當著許多心腹走狗誇獎了張大少爺一番。

「小猴崽子,不枉咱家疼你一場,這次組織翰林院官員彈劾東林奸黨,幹得不錯。給朝廷百官做了典範,也給咱家爭了面子。」魏忠賢誇獎道:「好好幹,在翰林院干幾個月,等到上面有位置空出來,咱家就保舉你接任。」

「孩兒多謝義父栽培。」張大少爺磕頭致謝,心裡卻情緒不高。旁邊楊六奇見魏忠賢心情高興,便乘機說道:「老泰山,張好古治下有方,文采風流,為朝廷官員做了那麼大的表率,岳父大人是不是應該賞給他一點什麼?」

「不錯,咱家是該賞這個猴崽子一點什麼。」魏忠賢果然心情甚好,笑著問道:「小猴崽子,咱家知道你不缺銀子,就不賞你銀子了,說吧。你喜歡其他的什麼,咱家賞給你。」

「張好古,還不快跪謝你的義父?想要什麼,快向你的義父開口吧。」楊六奇向張大少爺使個眼色,心說你不是想救熊廷弼嗎?乘現在可以開口了,王化貞那老小子的家裡人到現在還沒把銀子送來,老泰山快要飆了,現在可是好機會。誰知張大少爺跪在那裡,一動不動,就像是沒聽到他和魏忠賢的話一樣——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張大少爺現在正愁自己在閹黨越陷越深,心道:「太陽他娘,千秋萬代的罵名老子不怕,可要不了幾年崇禎繼位,老子這個魏忠賢鐵桿粉絲還不得人頭落地啊?不行,老子得想個辦法甩掉這個罵名。」

「小猴崽子,在想什麼呢?咱家和你說話呢,聽到沒有?」魏忠賢不高興的喝道。張大少爺打了機靈,這才回過神來,趕緊磕頭說道:「回稟乾爹,孩兒去想了一件大事,所以沒有留心乾爹的話,孩兒罪該萬死!」

「你在想什麼大事?」魏忠賢更不高興的問道。張大少爺答道:「孩兒在想,要用什麼辦法,才能讓天下人都知道乾爹你剿滅東林亂黨,乃是出自為國為民的一片赤誠?要用什麼樣的辦法,才能讓乾爹逮捕的那些東林亂黨,背上千秋萬代的罵名,讓他們生生世世不得翻身。」

「哦,原來你想的是這些事啊。」魏忠賢轉怒為喜,笑道:「不過你還用得想嗎?你寫的那篇奏章,還有你手下那些翰林官員寫的那些彈劾東林奸黨的奏章,不就是讓東林奸黨背上千秋萬世的罵名嗎?」

「乾爹,孩兒認為不夠,而且是遠遠不夠。」張大少爺沉聲說道:「乾爹,請恕孩兒說一句肺腑之言——你手裡有刀,東林奸黨手裡則有筆!乾爹你能用刀天下的文人士林每人寫一篇揭露東林奸黨的文章,卻無法讓他們在背後用筆為東林奸黨說好話!昨天掛官歸隱的四十三名官員,就是明證!乾爹,你請不要忘了,東林奸黨出自東林書院,他們的門生學子遍天下,江南士林,十之**出自他們門下,我們可以把他們的書院燒掉,把他們的**焚燬,卻不可能把他們每一個人提筆的手都砍斷,也不可能把他們每一個人說話的嘴堵上!」

張大少爺的這番話,確確實實打到了魏忠賢的心坎上,也確確實實打到了所有在場魏忠賢心腹最狗的心坎上——自古閹黨難善終!這個道理,即便是文盲的魏忠賢,也心知肚明。

沉默許久後,魏忠賢點了點頭,頗有些感傷的說道:「猴崽子,你說得對,咱家是能堵住他們的嘴一時,卻不可能堵住他們的嘴一世。咱家的年紀也不小了,又那麼操勞國事,指不定那天就會追隨先帝而去,到那時候,咱家的後人再想堵住他們的嘴,封住他們的筆,就沒那麼容易了。」

「乾爹,你九千九百九十九歲。」張大少爺厚顏無恥的說道。魏忠賢一揮手,笑罵道:「小猴崽子,又來這一套,你乾爹心裡清楚,人那有能活到九千九百九十九歲?九千歲都難!」說罷,魏忠賢又沉聲問道:「小猴崽子,那你說說,咱家要怎麼做,才能讓天下的讀書人永遠閉嘴?」

「乾爹,這個孩兒還沒有想出辦法。」張大少爺搖頭,又趕緊補充道:「不過乾爹放心,孩兒正在想,一定會有一個主意讓乾爹滿意。」

「那好,你想出了主意,隨時可以來見咱家。」魏忠賢擺手,歎氣道:「下去吧,今天江南織造太監李實遣使來報,江南又有兩個縣生了刁民驅逐礦監稅使的暴亂,咱家今天晚上,又沒辦法睡覺了。」說罷,魏忠賢神色頹唐,頭一次在張大少爺面前流露出了疲倦神情,也讓張大少爺頭一次對魏忠賢生出一點憐憫,心道:「這個魏大爺娘,雖然心腸狠毒了一些,可現在皇帝根本不管事,他一個不識字的老太監,能把一個危機四伏的國家朝廷維持住,沒有讓國家崩潰,也確實夠累的。」

「乾爹,你保重,那孩兒告退了。」張大少爺又磕了一個頭,起身告退。臨出門的時候,魏忠賢忽然叫住張大少爺,「猴崽子,你這幾天也小心一些,你新宅子裡是不是有一個叫康小三的傭人?最好把他給攆出去,那小子最近和姚宗文家裡的管家來往密切,小心點沒大錯。」張大少爺心中一凜,趕緊又向魏忠賢道謝,這才躬身告退。

張大少爺說想辦法幫魏忠賢在六君子案上擺脫罵名,這話倒真不是搪塞——畢竟張大少爺在六君子案上和魏忠賢是一根稻草上的螞蚱,還得利用六君子案救熊廷弼的命,所以張大少爺無論是於情於理,都得絞盡腦汁的幫魏忠賢想這個辦法。而張大少爺也真不愧是張大少爺,面對如此複雜棘手的形勢,張大少爺從不能入手處入手,反覆琢磨了兩天一夜後,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便逐漸張大少爺在腦海中形成,這個計劃不僅能幫張大少爺和魏忠賢在六君子案上擺脫罵名,還能幫助熊廷弼逃脫牢獄,更能對得起張大少爺那點所已經剩不多的良心,甚至還對得起即將被張大少爺陷害的東林黨六君子…………

「哈哈,老子還真是天才,這樣的主意想得出來!」四月初一的早上,已經一夜沒有合眼的張大少爺光著屁股從床上跳起來,手舞足蹈的大喊大叫,慶祝自己琢磨出了一箭三雕、甚至一箭四雕的完美妙計。就在這時候,張石頭也從門外鑽了進來,看著張大少爺在房間裡光著屁股跳芭蕾,張石頭先是一楞,然後才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少爺,你想打五禽戲的話,最好穿上衣服再打,小心別著了涼。還有,楊六奇楊大官人派人送來了一封信,說是你的。」

「楊六奇給我寫信?什麼意思?」張大少爺也是一楞,趕緊從張石頭手裡搶過書信打開一看,卻見信上只有五個字——可以動手了。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1:25
第五十五章 套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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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張大少爺為了營救熊廷弼出獄而絞盡腦汁和苦心佈置的同時,六君子案忽然又生了一個巨大的波折,一個幾乎激起河北民變的巨大波折。

事件的起因是直隸保定府容城縣一個叫孫奇逢的地方名士,他與六君子案中第二個入獄的左光斗的知己好友,同時也和孫承宗麾下的席參贊鹿善繼是知己好友,左光斗遭閹黨污蔑受賄兩萬兩白銀、被捕下獄時,孫奇逢正好在京城,為了營救左光斗出獄,孫奇逢連夜返回保定。孫奇逢便聯絡鹿善繼的父親鹿正,還有一個新城人張果中,起募捐,為左光斗繳納所謂「贓款。

左光斗曾經當過巡城御史,捕治吏部魚肉鄉民的不法書吏,破獲過一樁偽造假印案,被捕的假官有一百餘人之多,同時又曾有效地改善畿輔水利,第一次讓河北人知道如何種稻子,在河北一帶名聲極好,老百姓對左光斗也有極深的感情,所以這三個歷史上被稱為「范陽三烈士,的名士登高一呼,地方鄉仲士子紛紛慷慨解囊,才一天時間就募集了數千再銀子,並且數目還在迅增加中。(注)

消息傳到京城,魏忠賢頓時大感為難,有心想出手收拾這個三不知死活的頑固傢伙,可又懼怕他們背後的靠山孫承宗那可是一個連魏忠賢都惹不起的牛人!置之不理吧,萬一這個三個名士真的湊足了兩萬兩銀子,那麼依大明律,魏忠賢就必須得開牢放人,這放人倒沒什麼,可左光斗被關進鎮撫司大牢才三四天時間,魏忠賢手下的第一劊子手許顯純許大人,就已經把鎮撫司十八種大刑輪流往左光斗身上招呼了幾遍,現在的左光斗已經是被折磨得遍體鱗傷,體無完膚,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把這樣的左光斗放出去讓河北老百姓看到,那不激起民變才叫怪了!到時候一旦激怒孫承宗帶兵入京清君側,魏忠賢這顆腦袋如果還能保住,那可真是上天無眼了。

騎虎難下的情況下,魏忠賢情不自禁的想起三月二十九那天晚上張大少爺說的話,喃喃道:「小猴崽子,你說得對,咱家手裡有刀,文人手裡有筆,咱家的刀能砍斷他們的腦袋,但沒辦法能砍斷他們寫字的筆想到這裡,魏忠賢情不自禁的又想起去年逮捕楊漣時的情景,那時候,數萬百姓士伸夾道哭送,所過村市,百姓士伸皆焚香建瞧,祈佑楊漣生還,有好幾次都差點釀成民變一憤怒的百姓圍攻押送楊漣的錦衣衛提騎,妄圖殺死錦衣衛而劫走楊漣,最後還是楊漣開口阻止,百姓才流淚散去。對於楊漣這樣的威望,魏忠賢真是又妒忌又羨慕,卻又無可奈何

「這一次逮捕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和碩大章四個東林奸黨,不知道會不會生同樣的事。」魏忠賢憂心仲仲,生怕又鬧出什麼民變,讓自己挨罵又樹敵。這時候,魏忠賢手下的太監小頭目宋金來報,「老祖宗,張好古求見

「小據崽子來了?難道他想出辦法幫咱家擺脫罵名了?」魏忠賢心中一喜,趕緊吩咐道:「快。讓他進來,咱家就在這裡接見他。」宋金領命而去,不一刻,張大少爺就被領進了魏忠賢議事專用、通常只有一二品大員才有資格進來的後廳,張大少爺手裡捧著一個卷軸,見面後網要下跪,魏忠賢搶先揮手道:「免了小猴崽子,你今天來找咱家,是有什麼事啊?。

「乾爹,孩兒是有一樣東西想要獻給乾爹。」張大少爺捧起手裡的卷軸。魏忠賢好奇的一努嘴,宋金立即上前接過卷軸,雙手捧到魏忠賢面前,魏忠賢接過展開一看,卻見卷軸上面畫的乃是一副非常奇特的木器草圖,木器像是一輛兩輪車子,有把手有蹬板還有座位,兩個輪子卻一前一後,根本無法行駛。魏忠賢不由驚訝問道:小猴崽子,這是什麼東西?」

「回稟乾爹,這叫自行車張大少爺求得恩典,上前指著草圖為魏忠賢講解自行車的操縱原理,「乾爹,如果做出了這樣的木車,人就可以騎在車,用腳踩動車輪向前行進,又穩又快,比走路坐轎都要快上幾倍

「猴崽子,這樣的好東西,你怎麼不直接獻給皇上?。魏忠賢歡喜問道:「皇上喜歡木活,這點天下是人都知道,你要是獻給了皇上,皇上一高興,肯定升你的官啊。」

「乾爹,皇上高興了,你就高興了,只要你高興了,孩兒也就心滿意足了張大少爺厚顏無恥的說道。魏忠賢心領袖會,心知張大少爺是擔心把木器圖直接獻給皇帝,搶了自己的風頭惹自己生氣,所以才先把草圖獻給自己,讓自己去獻給皇帝領功勞。明白了這點,魏忠賢更是歡喜,拍著張大少爺的肩膀笑道:「猴崽子,果然有孝心,皇上這幾天老是無精打采的,咱家正為他的龍體擔心,要是把這東西獻上去。保管皇上變得龍精虎猛。說吧,想要咱家賞你一點什麼。」

「乾爹,孩兒還真有一件事求你,只要你不生氣,那孩兒就說了張大少爺諂媚的說道。魏忠賢點點頭,微笑道:「說吧說把,想要什麼?」

「乾爹,孩兒想借你兩個時辰的時間。」張大少爺忽然變得無比嚴肅,沉聲說道:「在這個兩個時辰的時間裡,孩兒想請乾爹去一個,地方,看看那裡生的事魏忠賢心知有異,花白的眉毛一揚,兩道冷電般的目光立即盯住了張大少爺的雙眼,張大少爺毫無畏懼,坦然以對,,

「少來這套!」雖然一身的囚衣已經是血跡斑斑,可遍體鱗傷的汪文言還是傲氣十足,戴有手枷的雙手指著面前鐵鍋中翻滾的開水,衝著威脅要把自己煮死的鎮撫司大牢獄卒吼道:「去告訴許顯純和張好古。如果他們真敢用鐵鍋煮死,六」就拿真的開水來,少拿眾種放了生石灰的假滾水嚇花;丁:老子看大牢、玩花樣審問犯人的時候,你們幾個狗雜種還沒生出來!」

「操你娘的!老子叫你嘴硬!」花樣被戳穿的幾個鎮撫司獄卒惱羞成怒,提起皮鞭對著汪文言就是一通亂抽,直抽得汪文言滿地打滾,全身上下血肉飛濺,臉上涕淚橫流。可汪文言還是一邊慘叫著一邊大罵,「啊一!許顯純,**你十八代祖宗」啊!你種就殺了老子!要老子拖其他人下水,你做夢!啊!啊!啊一!張好古,**你娘啊一一!」

京城的風水邪,汪文言正提著張大少爺和許顯純名字破口大罵的時候,刑房鐵門忽然被人推開,害得汪文言入獄受刑的張大少爺和指使獄卒嚴刑拷打的錦衣衛全事許顯純手拉著手,笑嘻嘻的一起門外進來,幾個,鎮撫司獄卒不敢怠慢,趕緊扔下鞭子過來給頂頭上司許顯純行禮,「小的見過許大人,許大人萬福金安

「免了許顯純一揮手,又指著張大少爺介紹道:「兔崽子們,看好了,這位就是名動京城的新科探花、翰林院編撰張好古張大人,還不快給張大人磕頭?」

「小的給張大人磕頭幾個鎮撫司獄卒不敢怠慢,趕緊雙膝跪下磕頭。張大少爺笑著揮揮手,又掏出二十兩的銀票遞給幾個鎮撫司獄卒,笑道:「免了,我可不敢當你們的大禮,初次見面,拿去喝茶吧。

。眾獄卒大喜,趕緊道謝,許顯純又問道:「怎麼樣?汪文言招認陷害探花公的同夥沒有?」

「回稟許大人探花公,這個卜子嘴巴太硬,我們用盡了各種法子,都沒撬開他的嘴一個牢頭哭喪著臉答道。許顯純一聽大怒,喝道:「一群廢物!給他上刷洗,看他招不招!」

「得令!」幾個鎮撫司獄卒興高采烈的答應,架起癱軟在地上呻吟大罵的汪文言,扒住衣服就按在一張鐵床上,再用手腕粗的麻繩結結實實捆住四肢。許顯純則笑嘻嘻的向張大少爺解釋道:「探花公,馬上就有難得一見的好戲看了一這刷洗可是我們鎮撫司的看家絕招之一,先用滾燙的開水澆遍他的全身,然後再用釘滿鐵釘的鐵刷子乘熱去刷,可以把白骨頭都刷出來,但人卻不會死。」

聽著許顯純描述著如此殘忍的酷刑,再看著許顯純那眉飛色舞的開心表情,張大少爺打了一個寒戰,趕緊放棄了先折磨汪文言一通出氣報仇的打算,開口說道:「許大人,先別急著動刑,我想先問汪文言幾句話,可以不?」許顯純二話不說,馬上命令道:「住手,等張大人先問他的話。」

幾個鎮撫司獄卒依令住手,張大少爺又猶豫了一下,當著汪文言的面掏出一張銀票塞進許顯純手裡,微笑說道:「許大人,我想單獨問汪文言一些話,許大人能不能帶著幾個弟兄,」?」許顯純看看銀票,打著官腔說道:「探花公,本來鎮撫司大牢有規定,任何官員審問犯人口供,身邊都必須有兩人以上陪同做證可誰叫咱們是好兄弟呢?半個時辰夠了吧?」

「夠了,夠了。」張大少爺連連點頭。許顯純這才接過銀票一揮手,領著幾個獄卒離開刑房,留下張大少爺和汪文言兩人在昏暗腥臭的刑房中單獨密談。

「好濃的血腥味,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張大少爺極不習慣的捂捂鼻子,背著手走到被捆在鐵床上的汪文言身邊,微笑著打招呼道:「汪大人,別來無恙啊?」

「張好古,小閹狗,**你祖宗!」汪文言怒視著張大少爺,聲音嘶啞的破口大罵。張大少爺聳聳肩膀,微笑道:,「汪大人,你這可就不對了,我好心好意的來看你,還幫你說情免了刷洗,你怎麼還惡言上人呢?」說著,張大少爺找來獄卒喝的茶水,倒了一碗喂汪文言喝下,讓他恢復點精神好和自己說話,汪文言則性子十分網烈,每喝一口都要罵上一句,小閹狗」。

好不容易等汪文言喝完,張大少爺這才微笑著問道:「汪大人,茶水的味道,比平時喝不?你想不想換一個地方、比如在你的家裡,舒舒服服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喝上幾口香茶?那個滋味,我保證比你躺在這張儘是臭味的鐵床上舒服

「小閹狗,你少來這套!」恢復了不少精神的汪文言吼得更加大聲,「要殺就殺,腦袋掉了碗大一個疤,大爺我如果皺一下眉頭,就不配姓汪」。

「說句良心話,你雖然買通店小二在我的飯菜裡下毒,可我真的沒明過你,更沒想殺你張大少爺難得說了一句實話,「而且我還被皇上和九千歲破格提拔,當上了翰林院編撰,說起來,這全都是托你的福啊。所以我今天來到這裡,就是想辦法把你大牢裡救出去。」

「你有那麼好心?小閹狗!」汪文言大聲冷笑,對張大少爺的話嗤之以鼻。張大少爺嘻嘻一笑,答道:「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但你放心,我不會白白救你,只要幫我做一件事,幫我把一個人的腦袋弄下來,我就保證救你出去!」

「呸!」汪文言掙扎著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罵道:「想要利用我陷害東林黨同僚,做夢!」

「誰說我要利用東林黨同僚了?。張大少爺一攤手,笑嘻嘻的說道:「我想利用你去陷害那個人,叫熊廷弼。」

註:范陽三烈士與河北百姓募捐營救左光斗,這一事件出自清代史學家趙翼的《廿二史札記》,還有現代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出版的《明朝的皇帝》一書。但很奇怪的是,明朝並沒有設立巡城御史這個官職,左光斗自然不可能擔任過這個職務,疑為筆誤或虛構。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1:26
第五十六章 一箭四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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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廷弼?!」汪文言大吃一驚,脫口叫道:「熊廷弼和你有什麼仇?你為什麼要陷害他?」

「我和他有什麼仇你別管,總之我只想要他的腦袋。」張大少爺滿臉的猙獰,陰笑著說道:「現在我再問你一句,你到底願不願意幫我除掉熊廷弼?如果你肯幫我這個忙,那我就可以想辦法請許大人他們不再對你用刑,然後再想辦法幫你擺脫牢獄之災。如果你不答應,那你就留在這裡繼續享受鎮撫司的十八般大刑,而我呢,還可以去找別人幫忙。」

「你去找別人吧,我汪文言雖然算不上什麼正人君子,但尖心二字還是知道怎麼寫的。」汪文言眼珠亂轉,偷看著張大少爺的臉色大聲說道:「熊廷弼與我無冤無仇,我為什麼要幫你去陷害他?如果我答應了,那我即便得逃牢獄,也會終生良心不安。」

「得了吧,汪文言,你在我面裝什麼裝?你這些話,拿去騙別人去。」張大少爺冷笑著說道:「你以為我真不知道,你汪文言是什麼人?你原本是一個小縣城的牢頭,因為脅迫無辜女囚賣娼事,知縣大人要拿你問罪,你就逃到了京城,結果你在京城時來運轉,先是抱上了王安王公公的粗大腿,不僅擺脫了罪名,還買得了一個監生的功名。後來王安作奸犯科,被九千歲執行國法處死,你就又抱上了葉向高葉閣老的粗大腿,尋思著等待機會向九千歲報仇。再到後來,葉向高也不知道是看上你那一點,又讓你當上了內閣中書,你就徹底的飛黃騰達了怎麼樣?我說得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我的這麼多事?」汪文言有些吃驚,情急之中連張大少爺話裡夾帶的私貨都沒有安現。張大少爺聳聳肩膀,答道:「你也別管我是怎麼知道你的事的,總之我還知道,你這個人很講義氣,喜歡滴水之恩湧泉相報,葉向高對你有知遇之恩,難道你就不想報這個大恩?我準備收拾那個熊廷弼,是王化貞的死對頭,王化貞又是葉向高最得意的門生,難道你就不想報葉向高的恩,把王化貞從大牢裡救出來?讓熊廷弼去給王化貞當替死鬼?」

汪文言眼珠子轉得更快,過了許久,汪文言才試探著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叫我怎麼幫你收拾熊廷弼?」

「聰明,果然識時務。」張大少爺微笑著說道:「其實也和簡單,你只要這麼招供就行,你告訴鎮撫司的審問官員就說熊廷弼通過你的手,向楊漣、左光斗、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和碩大章六個,東林黨罪員賄略了許多銀子,請他們在朝廷上給熊廷弼脫罪。這麼一來,熊廷弼不就必死無疑了?」

「哈哈哈哈哈哈,」!」張大少爺的話還沒說完,汪文言已經仰天大笑起來,瘋狂大笑道:「張好古啊張好古,你這個。小閹狗,終於還是露出狗尾巴了?!你這是想要熊廷弼的腦袋?還是想要楊漣和左光斗他們的腦袋?」狂笑著,汪文言吼出了他那句被後世文人爭相傳頌的千古名言,「世上豈有貪贓之楊大洪(楊漣)哉?!」

「楊漣有沒有貪贓,我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張大少爺搖頭,微笑道:「但我的乾爹九千歲要他們死,他們就必須得死。你願意聳我栽贓他們也罷,不願意幫我栽贓他們也罷,他們既然得罪了我的乾爹,那他們進了這鎮撫司大牢,也就別想再活著出去。」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青照汗青!」汪文言傲然長喝,「不錯,我汪文言進了這鎮撫司大牢,就再沒打算活著出毒,我相信楊大洪和左光斗左公他們進了這鎮撫司大牢,也沒打算活著出去!不過這沒什麼,我們縱然一死。卻可流芳於千古,揚名於萬世,死何足惜哉。」

「啪,啪,啪。」張大少爺拍了幾下巴掌,微笑說道:「汪文言,你這番話說得很對,九千尖手裡有殺人的刀,你們東林黨手裡卻有毀名的筆,九千歲他老人家能殺掉你們幾個的腦袋,卻無法砍斷你們名垂青史的筆!可是,你偏偏算少了一個人。」

「我算少那一個人?」汪文言好奇問道。張大少爺指指自己的鼻子,微笑說道:「在下,鄙人,我!我不但有辦法除掉你們,更有辦法讓你們遺臭萬年,讓普天之下的士林學子,都對你們恨之入骨,都把你們罵得狗血淋頭,認為九千歲殺你們殺得好,殺得妙!殺得呱呱叫!同時也讓普天之下的讀書人群起上書,誅殺你們七個國賊!」

「癩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氣。」汪文言譏笑道:「你好像忘了,江南士林成千上萬,十之七八出自東林書院,也個個恨魏閹老狗入骨,你到是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們這麼做?」

「太簡單了,一道臨終謝恩疏即可。」張大少爺從袖子抽出一道奏章,奸笑著說道:「知道這是誰的認罪謝恩疏不?你最尊敬也最崇拜那位楊漣楊大洪當然了,是我找人模仿楊漣的筆跡和口氣寫的。

「無恥小人,竟然偽造奏章!你在上面寫了什麼?」汪文言怒吼問道。張大少爺微笑著答道:「其實內容也很簡單,除了認罪謝恩之類的廢話以外,最關鍵的就是一條,奏請當今萬歲推行一條有利於國計民生的新政,藉以贖罪。」

「什麼新政?」汪文言緊張問道。張大少孑以以一笑,答道:「攤丁入畝「攤丁入畝?什麼攤丁入畝?」汪文言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名詞。張大少爺笑著解釋道:「很簡單,我讓楊漣告訴朝廷,就說現在大明朝土地兼併情況嚴重,官員士紳家裡有良田萬畝,卻不向國家交一文錢的稅賦,平民百姓無田少田,卻要交納沉重無比的丁稅,經常因為交不起丁稅被逼得家破人亡。長此以往,國家能收上來的稅銀越來越少,官員士紳家手裡的土地卻越來越多。所以楊漣建議大明朝廷推行攤丁入畝,廢除人頭稅,按手裡的田畝數量交稅!這樣一來,老百姓的負擔就輕了,國家能收上去的稅銀卻多了,只是這麼一來,你們東林黨背後的讀書人和士仲名流可就到大霉了」

「哈哈哈哈哈。」說到這裡時,張大少爺忍不住得意的悟住肚子的大笑起來。而汪文言則聽張大少爺說一句,臉色難看一分,到了最後,汪文言乾脆眼睛都直了,掙扎著只想把張大少爺活活掐死,瘋狂怒吼道:「你無恥!無恥!卑鄙!不會相信,天下的讀書人不會相信楊大人會上這樣的奏章!一定會認為是你們這些閹狗偽造的!」

「天下的讀書人為什麼不會相信?」張大嚴爺大笑著說道:「你剛才也說了,楊漣為官清廉,家裡肯定沒有很多土地或者根本就沒有土地,所以他上這樣的奏章完全合情合理。

而我們九千歲一黨的人,那一個家裡不是良田千傾,會傻到偽造這樣的奏章,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你說說,我如果把這道奏章用楊漣的名譽往朝廷上一遞,再把你和左光斗、魏大中他們的名字也簽上去,就說是你們上奏的,到那時候,天下的讀書人和官員士仲還不想抽你們的筋?扒你們的皮?」

「無恥一!無恥!」汪文言血紅著眼睛瘋狂怒吼,吼得幾乎把自己的嗓子都撕啞了。而在刑房之外,也響起了輕微的得意奸笑,還好汪文言這會情緒激動,沒有留心到。張大少爺見事不宜遲,趕緊喝道:「汪文言,我最後問你一句,你到底幫不幫我?如果你幫我除掉熊廷弼,那麼這道謝恩疏,我馬上就可以當著你的面燒掉,讓你的幾個知己好友即便掉了腦袋,也可以留下一個好名聲!如果你還在冥頑不靈,那麼你們就算死了,也只會遺臭萬年!到那時候,你們的家人朋友,就算九千歲不親自動手,恐怕天下的讀書人和官員士伸也要抽他們的筋。喝他們的血!」

「無恥!無恥!無恥!」汪文言腦海裡彷彿已經只剩下了這兩個。字,只是不斷大罵張大少爺。張大少爺佯做怒,喝道:「好,既然你不肯幫我的忙,那你也別怪我不講客氣了,我現在就把這道謝恩疏獻給九千歲去。對付東林黨這些人,本少爺有的是辦法,一個攤丁入畝如果不夠,本少爺還有士伸一體當差、一體納糧和尖耗歸公侍侯著!」說罷,張大少爺轉身就走。

「慢著!」汪文言總算回過神來,嘶啞著嗓子問道:「如果我幫你除掉熊廷弼,你真能把這道謝恩疏燒了?」

「那是當然,本少爺一向說話算話。」張大少爺傲然答道。汪文言猶豫良久,終於咬牙說道:「那你現在就可以把這道謝恩疏燒了,你不用動手,熊廷弼已經死定了!」

「熊廷弼已經死定了?為什麼?。張大少爺滿臉驚訝的問道。汪文言獰笑著答道:「很簡單,因為魏忠賢老狗已經中了我的釜底抽薪之計!部元標、王紀和周應秋三堂會審王化貞和熊廷弼的時候,他們都被判了死罪。我為了報答葉閣老的知遇之恩,就給王化貞出了一個主意,讓他主動假裝投靠魏老閹狗,先保住性命,等機會著山再起;然後我又跑到魏忠賢老狗的面前,說是熊廷弼準備送給魏老閹狗的四萬兩銀子,只求魏老閹狗饒他一命。後來魏老閹狗果然上當。在皇上面前替熊廷弼說了好話,所以熊廷弼和王化貞當年都沒有執行秋決。可是直到現在,一直蒙在鼓裡的熊廷弼還沒有把銀子送去給魏老閹狗!你說,魏老閹狗還能不殺熊廷弼?」

「張好古,我的話你聽到沒有?」汪文言激動的叫道:「你根本不的出手對付熊廷弼了,熊廷弼已經必死無疑!現在,你可以把那道謝恩疏燒了吧?」

「果然是你從進京以後,張大少爺臉上終於露出了自內心的如釋重負的輕鬆表情,微笑說道:「一切都和我推測的一樣,我的老岳父,果然是被你害的。」

「你的老岳父?」汪文言也終於現不妙,驚叫著問道:「誰是你的老岳父?」

「讓咱家來告訴你吧!張好古的岳父,就是熊廷弼!」刑房的大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穿著朱紅官袍的魏忠賢鐵青著臉怒吼著衝了進來,後面還跟著魏忠賢的十大心腹五虎五彪和女婿楊六奇,個個都是一副氣急敗壞的表情,瞪著汪文言就像要把他生吞活錄一樣。而汪文言則是呆若木雞,半晌才從張大少爺吼道:小閹狗,原來你在陰我!」

「好,好,汪文言,原來咱家一直被你當猴一樣耍。」魏忠賢滿臉的猙獰,盯著汪文言咬牙切齒的說道:「如果不是咱家的乾兒子從你嘴裡套出了這一段話,咱家只怕要被你瞞一輩子了」。

聽到魏忠賢這番殺氣騰騰的話,四肢被捆在鐵床上的汪文言像是如遭電擊,全身肌肉**了一陣,繼而無力的癱軟在血跡斑地…叭床卜一動不大少爺則向魏忠賢雙膝跪下。哽用…道!「乾爹,孩兒有罪,孩兒與熊廷弼之女情投意合,為了救她父親,不得已才將乾爹請到此地,讓乾爹聽聽這個,大奸巨惡的陰謀詭計。孩兒不孝,請乾爹治罪。」

「你沒錯,如果不是你套出這番話,咱家可真要上東林奸黨的大當了魏忠賢把手一揮,又從張大少爺手裡接過那道偽造的臨終謝恩疏,獰笑道:「最讓咱家高興的是,你竟然能琢磨出攤丁入畝這樣的妙計。這回咱家倒要看看,天下的讀書人還有誰,反對咱家處死這幾個東林奸黨?!你們幾個,從明天開始,,不,從今天開始,就得把這道臨終謝恩疏裡的內容散佈出去,咱家不光要這些東林奸黨的命,還要他們遺臭萬年,永世不得翻身!」

「張好古小閹狗!我就是變成鬼,也饒不了你!」蔣文言忽然又怒吼一聲,抬頭張嘴一口鮮血噴出,然後腦袋猛然敲,口中鮮血狂噴。經驗豐富的許顯純趕緊大叫道:「不好,這個狗賊咬舌頭自盡了!」

「不用管,拖出去朵碎了餵狗!」魏忠賢沒好氣的吼道。而張大少爺心中不忍,扭過頭,在心裡輕聲說道:「汪文言,你安心去吧,你是罪有應得,楊漣他們雖然是被冤枉,可過了幾百年,他們卻會名垂青史。唉,我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張大少爺的複雜心情並沒有維持多久,至少到了晚上回家的時候,張大少爺就已經是笑容滿面。而熊兆窪、熊兆漣和熊瑚三兄妹早已經在張大少爺新宅子裡等候良久,見張大少爺回來,熊瑚兄妹立即迎上前來,由熊瑚問道:「狗少,你說我爹的事今天就有消息,現在怎麼樣了?。

「成了張大少爺一揮手,笑嘻嘻的說道:「本少爺出馬,還有辦不成的事?張石頭帶著人把四萬兩銀子送進了魏府,九千歲就答應把你爹的案子回重審了。你們兄妹明天有一個人得辛苦一趟,隨便找一個內閣官員的轎子攔住喊冤,把狀子一遞,然後九千歲就保奏一個品德高尚、清正廉明的青天大老爺,重新審理你爹的案子。」

「真的?」熊瑚兄妹激動得幾乎不敢相信的自己耳朵。張大少爺微笑點頭,熊瑚又激動問道:「那九千歲準備保奏那一位青天大老爺重審我爹的案子?」

「九千歲準備保奏那位青天老爺,他可是一位大夫的好人,絕對算得上大明朝的道德楷模,清流領袖。

他就是張大少爺故技重施,又接指自己的鼻子,微笑著輕鬆說道:「在下,鄙人,不才,你未來的相公一偶。」

後世史載,公元一二六五年,大明天啟五年四月初三清晨,前任遼東經略使熊廷弼長子熊兆佳,手捧血狀跪攔內閣輔顧秉謙官轎,為父喊冤。顧秉謙觀狀,覺其中果有冤情,遂於當日早朝將血狀遞交御前,奏請熹宗重審熊廷弼案,內閣諸官與司禮監眾宦官皆言此案有疑,帝遂決議重審。司禮監秉筆忠賢奏曰:「新科探花張好古才堪大用,品德高古,可付重托,宜掌重審內閣與司禮監眾官皆附議,帝曰:「善。」

同一天生的還有一件轟動大事那就是魏忠賢把東林黨六君子其中之二的楊漣和左光斗聯名的認罪謝恩疏公諸於眾,並且抄成邸報往全國,要求全國各地的官員都上表闡述意見,看看楊漣在認罪謝恩疏提出的攤丁入畝一策是否可行。結果好嘛,這道謝恩疏出去才短短半天,京城官員彈劾東林奸黨的奏章就雪片一般飛進內閣,眾口一詞要求朝廷立即把東林六奸賊明正典刑,凌遲處死!至於地方上的鄉伸名士更是暴跳如雷,上書要求重辦東林六奸賊的上書,送萬民傘給九千歲的送萬民傘,民間的輿論也瞬間轉向,全都變成了擁戴九千歲逮捕東林六奸賊!而最搞笑的還是正在保定府給東林六奸賊募捐籌款的范陽三烈士,這三位擁戴東林的烈士幾乎是毫不遲疑的就變成了倒東林三烈士,不僅當著自前來捐獻百姓的面大罵東林奸黨禍國殃民,揭露東林賊黨的纍纍罪行,而且還當眾宣佈,要把募捐所得的銀子換成黃金,請高手工匠把黃金打造成黃金萬民傘,獻給只手擎天、大成至聖的魏公公九千九百九十九歲!

「小猴崽子,真不知道他那個小腦袋怎麼長的,竟然能想出這麼絕妙的主意?」看著堆積如山的彈劾東林黨奏章,魏忠賢哈哈大笑,同時一個念頭也漸漸在魏忠賢腦海中形成,「其實猴崽子琢磨出來的這個攤丁入畝也挺不錯的,要是推行下去,起碼賦稅可以多收上來一些。要不,咱家打著東林奸黨的名譽,在這幾年旱災最嚴重的陝西找幾個縣試一下?反正那邊現在根本收不上丁稅,失敗了也無關疼癢,挨罵的還是東林奸黨;要是成了,陝西那邊的麻煩可就少得多了。對,等魏大中那幾個東林奸黨抓上來,咱家就用他們的名譽上奏,在陝西試行!」

「啪!」張大少爺最不抱期望的第四隻雕應聲落地是人都知道,咱們九千歲的鐵血手腕,可絲毫不亞於建奴愛新覺羅胤植;咱們九千歲麾下那幫東廠堤騎,和建奴的粘桿處血滴子比起來,也絕對差不到那裡去啊。(未完待續)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1:27
第五十七章 大明青天張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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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今天本地供電所又到了月事不調的時候,所以今火;,章,請各位朋友原諒。)

「冤枉啊!」張石頭放聲慘叫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張大少爺桌子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慘叫道:「大人,小的王化貞冤枉啊,丟失廣寧的責任不在我,在熊廷弼!是他丟的廣寧,和我根本無關啊!青天大老爺你給草民做主!」

「我呸!」張大少爺一口唾沫飛過去,提起雞翅紅木做的驚堂木,猛的一拍桌子,咆哮道:「張石頭你演得像點好不好?王化貞是前任遼東巡撫,應該自稱犯官、罪臣或者罪官,你自稱小的就算了,還跑出一個草民來,不倫不類!還有,你這個廢物,喊冤都不會喊不?廣寧是在王化貞手裡丟的,這一點所有人都可以做證,他栽贓給熊廷弼,不是自討苦吃?你給我仔細想想,如果你是王化貞,想活命又想栽贓,會在什麼地方喊冤狡辯最有效果?」

「這個少爺,我沒當過官,實在想不出來。

張石頭跪在張大少爺面前直搔腦袋,絞盡腦汁也無法回答張大少爺的問題。無奈之下,張石頭只好指著站在張大少爺身後扮演師爺的陸萬齡說道:「陸公子,要不你來吧?你是貢生,算半個官了,肯定比我演得像。」

「石頭兄弟,你別開玩笑,我不行,我真的不行。」陸萬齡趕緊連連擺手,生怕裝扮一個,將死之人過堂問案沾上晦氣,將來把自己給帶霉氣了。張大少爺則有點動心,命令道:「陸年兄,要不就由你來演王化貞吧,一是你演得像點,二是你熟悉官場上的事,思路上容易和王化貞接近,知道怎麼狡辯最有用一而且你和他的人品也差不多。哎呀,別推辭了,石頭,快把陸年兄扶了跪下。」被逼無奈,陸萬齡只好跪到張大少爺面前,學著官員的模樣磕頭,抱拳說道:「犯官王化貞,見過主審大人,見過國公大人,見過尚書大人、總憲(左都御史)大人,寺卿(大理寺卿)大人」

「對,這才演得像嘛。陸年兄,你以前該不會也被抓進衙門過過堂吧?」張大少爺誇獎一句,又提起驚堂木猛的一拍,吼道:「大膽王化貞,廣寧一戰,你喪師辱國,致使我大明十四萬將士全軍覆沒,廣寧要塞和遼東全境也淪入建奴叛軍之手,你該當何罪。」

「罪臣罪該萬死,但遼東全境失陷,罪臣並非惡,罪魁禍另有他人。」陸萬齡確實學得有模有樣,就連王化貞抵賴推譚的語氣都學得惟妙惟肖。張大少爺又一拍驚堂木,吼道:「罪在何人?」

「遼東經略使熊廷弼!」陸萬齡理直氣壯的答道。驚堂木再響,張大少爺憤怒的喝道:「大膽王化貞,廣寧失守之前,城防在你手中,遼東十四萬主力將士也在你手裡,而熊廷弼的五千軍隊卻屯紮在距離廣寧四十里的右屯,你先丟廣寧後丟主力,隻身逃往右屯向熊廷弼求救,熊廷弼不計前嫌接納於你,你反倒誣賴於他?廣寧之失,遼東之失,與熊廷弼有何相干?」

「探花公,下面我想不起該怎麼回答了,讓我看看上次上堂會審熊廷弼的案卷行不行?」陸萬齡哭喪著臉問道。張大少爺扮張青天正扮得起勁,極為掃興的把所有案卷全扔到陸萬齡面前,催促道:「快看,快想想王化貞該怎麼回答和狡辯?他怎麼狡辯抵賴,我們最難對付?」

陸萬齡連聲答應,趕緊爬到案卷堆裡翻看,以己度人分析王化貞可能採取的狡辯手段。這時候,熊瑚主僕從門外溜了進來,看到張大少爺提溜著驚堂木當中高坐,陸萬齡則跪趴在案卷堆裡翻看,還有張石頭提溜著一根木棍子站在筆直不動,熊瑚不由樂了,笑道:「狗少,陸大哥,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唱戲啊?」

「不是不是,我們是在搞公堂演習。」張大少爺趕緊解釋道:「皇上已經頒布旨意了,讓我以欽命主審的身份,會同三法司主官還有包括英國公張惟賢在內四名官員,五堂會審你爹的案子。我怕到時候鬧笑話,就先讓陸萬齡陸年兄扮演成王們貞,演習一遍如何過堂,如何審問。」說到這,張夫少爺又難得嚴肅的說道:「還有要重要的一點我還得防著王化貞耍花招,把罪責都推到你爹的頭上,所以讓陸年兄和張石頭都幫著我琢磨研究,分析王化貞可能會用什麼樣的手段狡辯推譚,還有他的同夥家人準備耍什麼花招,事先準備好對策,免得到時候被他弄得措手不及。」

「哦,真是讓你費心了。」熊瑚恍然大悟,同時也很理解張大少爺的苦心王化貞如果是那麼好對付的話,熊廷弼也不會被他坑得差點掉腦袋了。偷看了一眼張大少爺難得流露出認真表情時的俊朗容貌,熊瑚沒來由有的粉臉一紅,低頭看著腳尖小聲說道:「還有,多虧你出錢出力的上下奔走活動,我爹的案子才被回重審,你的大恩大德,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了。」

「要報答?那太容易了!」張大少爺難得認真的表情瞬間蕩然無存,誕著臉網要說幾句下流話,知道張大少爺「正直,性格的熊瑚趕緊轉移話題,「對了,我爹的案子重審過堂的事你也別太擔心,我都聽說了,九千,淵牡在朝廷裡一手遮天。說一不二,既然他點頭同意免我刃幾罪,那肯定誰也不敢反對,估計重審也就是走走過場,不會有那麼多麻煩。」

「大錯特錯,這事比你想像的更複雜!」張大少爺果然放棄了下流打算,又表情嚴肅的搖頭說道:「九千歲已經給我打了招呼,說我放你爹可以。但必須依理依法,拿出真憑實據放人,不能就這麼糊里糊塗的放人殺人,落人口實,影響九千歲好不容易在東林六奸賊案中建立起來的形象。而且這一次還有德高望重的英國公張惟賢陪同監審,他在朝廷民間都威望極高,我如果不明不白的就把你爹放了,他隨便一本奏章參到朝廷上,對我和對你爹都沒有好處。」

「原來還這麼麻煩?我還以為你主審我爹的案子,我爹就肯定沒事了。」熊瑚哭喪起了小臉。張大少爺苦笑答道:「還不止這麼麻煩,還有一件更麻煩的事,當年你爹那個案子的主審官左都御史部元標病倒了,臥床不起,這也就是說,接替他參加重審的都察院主官,肯定就變成了部元標當年的副手楊淵一也就是你爹的那個死對頭楊淵!這麼一來,五堂會審中,只有屬於九千歲黨的大理寺卿周應秋肯定站在我這一邊,楊淵是肯定和我做對,而現任刑部尚書李養正和英國公張惟賢屬

「除了這些之外,我還擔心另一件事。」張大少爺接著說道:「王化貞是前任內閣輔葉向高的門生,同時也是葉向高力薦出任遼東巡撫的,和葉向高關係非同一般。王化貞和你爹是天啟二年接受的審判,葉向高又是天啟四隻才告老還鄉,此前他一直控制著朝廷的大小事務和公文來往。在這兩年時間裡,王化貞有足夠的時間銷毀不利於他的證據和證人,也有足夠的時間偽造不利於你爹的證據,如果過堂的時候他拿出這些證據,狡辯抵賴,我又怎麼能去辨別真偽?」

「啊?怎麼越弄越糊塗了?」熊瑚顯然不適應這種複雜的權利鬥爭,被張大少爺的一席話說得忽喜忽憂,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始終就放不下來。就在這時候,一直爬在案卷堆裡翻找思索的陸萬齡忽然歡呼起來,「張年兄,我找到這個案子的漏洞了,知道王化貞會怎麼狡辯抵賴了!如果我是王化貞,我肯定會在這個地方把熊大人拖下水,而且還可以熊大人找不到任何憑據反駁!」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熊廷弼案重審的日子還沒有確定前,張大少爺早早就上奏朝廷,請求把關在天牢裡的熊廷弼和王化貞轉移到東廠牢房關押,預防有人利用天牢看守相對寬鬆的機會,和王化貞取得聯絡串供看過《明朝那些事兒》的張大少爺對鎮撫司大牢住著那位神秘莫測的燕大俠印象深刻,所以即便對鎮撫司大牢都不是那麼放心,也只有把王化貞關進魏忠賢直接掌管的東廠大牢,請拜把子大哥肖傳親自盯著,張大少爺才能稍微安心。

可張大少爺實在太低估了站在王化貞背後那一夥人暗底下的實力,他的報告打上去也不知道遇到了什麼麻煩,在朝廷各大衙門裡轉來轉去,足足用了三天時間得到批准實行,在此之間,王化貞究竟和外界取得了多少聯繫,掌握了多少信息和串聯了多少供詞,那就只有天知道了。為此,張大少爺雖然沒少大脾氣,可也無可奈何,畢竟自古以來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現在還是位卑職微的張大少爺沒有足夠實力能一手遮天。

重審前的交鋒不只一次,依張大少爺的意思,為了預防夜長夢多,建議把重審的日期定在四月十五,這樣王化貞即便想要新花招。也沒有充足的時間準備。可熊廷弼的老對頭、兼三朝老臣左副都御史楊淵卻堅決反對,理由是熊廷弼案事關重大,不能草率行事,應該把重審時期訂在五月底或者六月初,而且楊淵還提出,要把已經告老還鄉的葉向高從老家傳來,作為證人參與庭審,並以此和張大少爺據理力爭,互不相讓。

對於楊淵的險惡用心,張大少爺心知肚明一葉向高是什麼地方的人?福建福州!等老得快要走不動路的葉向高從福州趕到京城,估計秋決大典都要開始了,而且葉向高還當過八年的獨相和十二年的輔,門生弟子遍天下,真的讓他來到京城,他以前那些門生弟子群龍有,還不一窩蜂的向張大少爺開炮啊?所以張大少爺當機立斷,立即放棄了牽連葉向高的打算,借口葉向高興未實際涉入遼東戰事。堅決反對葉向高出堂做證。並且宣稱熊廷弼蒙冤一事已是證據確鑿,無需另傳其他證人,只需王化貞和熊廷弼當堂對質即可。

張大少爺和楊淵都各有道理,自然是爭得不可開交,最後脾氣火暴的張大少爺差點和楊淵當場打起來。最後是外號油泥鰍的刑部尚書李養正站出來和稀泥。勸雙方各退一步,勸說楊淵放棄讓葉向高出堂做證的打算,勸說張大少爺寬限重審時間,最後建議把重審時間定在四月二十五,讓熊廷弼和王化貞在刑部大堂當面對質,如果不能定案,再商議另傳證人一事。面對這個建議。楊淵低頭盤算了許久,終於點二而張大少爺同樣也眼珠亂轉的盤算許久。終於也是三幾門意

不過議定之後張大少爺離開刑部大堂時,連家都沒回,直接就去了東廠找到肖傳,又通過肖傳找到東廠的幾個掌班和領班,一千兩銀子砸出去。很快就拿到了東廠密探監視楊淵的所有記錄備份」,

緊張的暗中佈置和安排進行中,十幾天的時間很快過去,轉眼就到了四月二十五重審的日子。清晨天還亮,張大少爺就領著僕人張石頭小鋪子和臨時師爺陸萬齡來到了刑部大堂,著手準備重審事宜,可到得刑部大堂外一看,張大少爺才現情況不妙大堂外面竟然是人山人海,擠滿了來看熱鬧的京城百姓,擁擠得差不多是水洩不通。張大少爺不由冷笑,「不錯嘛,看不出楊淵那個老東西還挺有頭腦的嘛,知道內閣司禮監已經到向我這一邊,居然就想到了利用民間輿論來牽制我,讓我不敢放手直接為熊廷弼脫罪。」

「張年兄,你是主審官,可以命令關門密審,不讓百姓圍觀審問。

臨時狗頭軍師陸萬齡建議道。張大少爺有些心動,可稍一轉念,張大少爺又冷笑說道:「不用,君子袒蛋蛋小人常兮兮,我如果下令關門密審,他們肯定會散播謠言,說我故意包庇熊廷弼,所以才做賊心虛,倒不如這麼光明正大的開門公審。」話雖如此,外表忠厚內心奸詐的張大少爺還是把小鋪子叫到了面前,在他耳朵邊吩咐道:」鋪子,你馬上回家去,把咱們家裡的男僕人和你在街面上的朋友叫來一同觀審,到時候如此如此」等事情成了,我有重賞!」

派出了小鋪子,張大少爺又把張石頭留在刑部大堂門外,這才和陸萬齡繞到後門,從刑部的後門進到了刑部後堂。到得後堂一看,英國公張惟賢、大理寺卿周應秋和地頭蛇刑部尚書李養正都已經在場,還有東廠派來監審的太監也來了大概是魏忠賢故意照顧,派來的這個太監正好是和張大少爺關係不錯的宋金,只有這場重審案中最大的危險因素楊淵還沒有到場。張大少爺無奈,只好一邊和幾個陪審官虛偽客套,一邊等待楊淵到來。

左等右等,眼看辰時正的開堂時間就要到了,可楊淵還是不見蹤影。最後宋金沉不住氣了,話道:「諸位大人,楊大人怠到現在還沒來,我們總不能一直等下去吧?依咱家看,我們現在就升堂吧,楊大人怠慢公務的事,咱家會如實向皇上和九千歲稟報的。」李養正和周應秋一頭稱是,張惟賢也沒有意見,只有張大少爺心知必然有異,卻毫不畏懼,只是點頭笑道:「宋公公所言極是,我們升堂吧。」

「威武!」伴隨著刑部大堂衙役的長喝與刑杖頓地聲,張大少爺身著六品官袍,手捧尚方寶劍,大模大樣的坐到了「明鏡高懸,的橫匾之下,儒生打扮的陸萬齡站在張大少爺的背後,張惟賢,李養正和周應秋分座兩側,東廠監審太監宋金則笑嘻嘻的坐到了大堂右面。各自坐定,張大少爺提起檀木驚堂木猛的一拍,喝道:「將犯官王化貞、熊廷弼押上堂來!」

「慢著!」不等在場的刑部主事答應,大堂外的人群中忽然響起了楊淵的聲音。人群湧動,又乾又瘦的楊淵從人群中擠進堂來,向張大少爺和宋金等人拱手笑道:「張大人,張國公,周大人李大人,還有宋公公,實在抱歉,下官來晚了。」

「楊大人,這可是皇上欽點、丸千歲關心的潑天大案,你怎麼現在才來?」宋金冷冷的說道:「你最好給咱家一個合情合理的交代,否則的話,咱家現在就可以免了你的審判官差事。」

「宋公公,實在不好意思,真的是有差事耽擱了。」楊淵又是作揖又是拱手,解釋道:「事情是這樣,今天本來下官早就來了,可轎子到了半道上,忽然被人攔住,那個百姓手捧狀子跪在下官的轎前,要告一名朝廷官員一而且還是告今天在場的一名官員,所告內容也和今天的案子有關!下官覺得事關重大,所以就耽擱了。」

「攔轎告狀?還是告在場的一名官員?告誰啊?」宋金不動聲色的問道。楊淵笑笑,直起身體往張大少爺一指,大聲說道:「就是告張大人,告我們這位主審的張大人!」

「呼!」大堂外的百姓一陣騷動,個個驚訝不已一主審官在開堂第一天就被人告了,這在大明朝可絕對算得上開天闢地的第一次。咱們的張大少爺則面色平靜,微笑著問道:「哦,原來是告我啊?那麼楊大人,那個告狀的人是什麼人?又告我什麼呢?」

「告狀的人,自稱是被你驅逐出府的僕人,姓康名良。」楊淵朗聲叫道:「他告你和今天過卓的犯官集廷弼有親眷關係,卻隱瞞不報!懷疑你在堂審之時將詢私舞弊,執法不公!」

「我和熊廷弼有親眷關係?」張大少爺彷彿很驚訝的問道:「我和熊廷弼有什麼親眷關係?」

楊淵大聲答道:「根據那個告狀人的口供,你是熊廷弼的女婿!」(未完待續)
mk2257 發表於 2010-8-5 21:28
回到大明當才子-正文-第五十八章棋高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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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據那個告狀人的口供,你就是熊廷弼的女婿!」大聲叫喊這話時,楊淵的聲音裡帶著陰險,也帶著無盡的得意,那獰笑的表情更像是在說:「小樣的,現在知道楊大爺我的厲害了吧?楊大爺我故意遲到,就是要當著所有京城百姓的面,戳穿張好古你的真面目!」

  

     」哇一一!啊一一!」果然不出楊淵所料,他的話喊出去後,在場的人包括英國公張惟賢幾個審判官員在內的人都是臉上變色,失聲驚叫,至於大堂外面那些圍觀看熱鬧的百姓,更是驚叫大喊成了一片,還有人大聲叫嚷:「太不要臉了,世上那有女婿審老丈人的道理?公公,公公,罷了張好古的官,罷了他!」此言一出,全場響應,例張聲音山,崩海嘯,矛頭全都指向咱們做賊心虛的張大少爺。聽到這些聲音,易裝隱藏在人群中的熊瑚小臉煞白,又羞又怕,實在沒想到楊淵一夥人會陰險到這地步。

     「張大人,有人告你是熊廷弼的女婿,可有此事啊?」東廠監審太監宋金終於開口,笑嘻嘻的向張大少爺說道:「如果這事情是真的,那咱家可就行使監審職權,停止審問案犯,還得下令把你綁了,送到鎮撫司接受審問了。」

     」宋公公,別人不知道我,你老還能清楚我是什麼人?」張大少爺面色如常,微笑著答道:「下官至今未婚,也從沒定過什麼親事,這一點,我的家中僕人和周圍鄰居都可以做證,那會有什麼老丈人?也真不知道楊大人是怎麼想的,竟然給我安排了一位泰山大人?一一 當然了,楊大人如果打主意把他家裡那位十六歲的小千金許配給我,我倒可以考慮一下,叫他一聲岳父泰山。」

     」張好古,公堂之上,不得戲言。」張惟賢神情嚴肅的呵斥。但這些呵斥明顯還是晚了,大堂上的衙役軍士和外面的百姓都已經笑成了一片,隱藏在人群中的熊瑚則是又羞又恨,暗罵張大少爺天生無恥,走到那裡都喜歡佔別的女人便宜。這時候,熊瑚忽然聽到旁邊有人低聲罵道:「不要臉!楊淵那個女兒又黑又醜,你有本事你就娶去!」聽到語氣古怪的罵聲,熊瑚不免好奇偷眼一看,卻見罵人的是一名學子打扮的少年,生得甚是眉清目秀,熊瑚頓時心中生疑「『這小子,好像在那裡見過吧?」

     畫面轉回刑部大堂,聽完張大少爺的回答後,宋金點了點頭,又笑嘻嘻的向楊淵問道:i,楊大人,張探花矢口否認此事,還說想當你的女婿,這可怎麼辦?」楊淵怨毒的瞟一眼張大少爺,哼道:i,張大人,那個告狀人我已經帶到了堂外,你可敢與告狀人對質麼?」

     」本來呢,對於這種無理取鬧、胡攪蠻纏的小人,本官是不屑一顧的。」張大少爺打著官腔說道:「但為了證明本官的清白,也為了讓天下人都知道本官的清正廉明,本官願意與告狀人對質。」

     ,『說得好,探花郎果然是正人君子,身正不怕影子邪。」宋金鼓掌,起身走到張惟賢面前,向張惟賢行著禮笑道:「張國公,現在主審官要與告狀人對質,辛苦你一下,先審理此案如何?」

     在場諸人之中數張惟賢的爵位最高,張惟賢自然是義不容辭,立即點頭說道:「也好,老夫可以先審此案。但老夫有言在先,如果告狀人所言不實,張大人確係無辜,那麼我們就接著審王化貞和熊廷弼案子。如果告狀人所言屬實,張大人和熊廷弼確實有親戚關係,那麼熊廷弼案立即停審,張大人也得移交鎮撫司衙門,追究他的隱瞞之罪。」

     大堂上宋金點頭,笑道:「正是如此,張國公所言極是。」人群中熊瑚身邊那位小爺也小聲嘀咕了一句「,如果是真的,最好把他剮了,叫他敢騙我!」一直留心注意他的熊瑚嬌軀一震,情不自禁的又回眼去看那位小爺,那人恰好也注意到熊瑚,四目相交,兩人心裡同時升起一個一模一樣的念頭「,這傢伙,怎麼看著就不舒服?」



     閒話不敘,幾個主審官都同意先審張大少爺一案後,張大少爺先是摘掉頭上的官帽,和尚方寶劍一起放在公案上,然後下堂跪例,楊淵也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張惟賢則坐到了張大少爺的位置上,一拍驚堂木,喝道:i,帶原告。」長喝聲中,一個長得賊眉鼠眼的青年男子被衙役押進公堂,按例跪在張大少爺左側,張惟賢又一拍驚堂木,喝道:「堂下原告,報上姓名身份。」

     」回大人,草民姓康名良,小名康小三。」那個曾經被張石頭和,小鋪子亂棍打出家門的張大少爺舊僕人康小三磕頭,大聲答道:「草民原先是張好古張大人的家僕,前幾天剛被張大人的管家張石頭給攆出了家門,現在無業,現在在街上靠幫閒為生。」

     」被趕出家門的僕人?莫非你是想挾仇報復?」張惟賢喝問道:「那你告張好古何罪?」


     那一瞬間,不知多少人屏住了呼吸,堂外的熊兆鏈和熊瑚兄妹甚至緊張得心跳都停頓了一一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康小三竟然一咧嘴,驚叫道:「大人,草民沒告張大人啊?草民什麼時候告張大人了?草民雖然被張大人的管家趕出了家門,那也是因為小人酷愛賭博,賭輸了偷了家裡的東西去抵債被張管家發現,本來張管家還要把草民送到官府法辦,還是大慈大悲的張大人饒了草民一命,草民感激張大人還來不及,為什麼還要來誣陷張大人?」

     」你說什麼?你不是告張好古?」張惟賢目瞪口呆。楊淵則猛的一下跳了起來,指著康小三氣急敗壞的咆哮道:「大膽草民,你!你!你好大的膽子!」

     」大人,草民膽子很小,所以不敢誣陷張大人。」康小三笑瞇瞇的答道。

     此言一出,滿堂大嘩,堂外的圍觀百姓更是驚叫聲如雷,逼得張惟賢不得不連敲十幾下驚堂木,這才勉強壓制住喧嘩。張惟賢向康小三喝道:「康良,本官問你,既然你不是告張好古,那你為什麼要攔轎告狀?」張惟賢又舉起楊淵開始呈遞上來的狀子,問道:「還有,這份狀子是怎麼回事?」

     」大人,冤枉啊,草民根本就不識字,那份狀子不是我寫的!」康,小三再度矢口否認。張惟賢再度目瞪口呆,他從生下來就當官,到現在馬上就滿五十年子,可這樣的事,絕對還是第一次碰到。而楊淵更是覺得天旋地轉,情知中計,卻又不知道那裡出了毛病。這時候,監審太監宋金開口了,尖聲尖氣地說道,「大膽刁民,咱家問你,既然你不是來告張好古,這狀子又不是你本人寫的,那到底是怎麼回事?給咱家如實招來!」

     「這位公公,草民不敢說,怕有人害我。」康小三磕頭答道。宋金把眼睛一瞪,尖聲叫道:「好啊,原來誣陷張好古一事,果然有幕後黑手!康良,你給咱家如實招來,咱家派錦衣衛和東廠番役保護你和你家裡人的安全。」一一張大少爺聽得直翻白眼,心說宋太監你別浪費口水了好不好?他在鄉下的父母兄弟,現在不正被你們東廠的人看管著嗎?

     「多謝公公,那小的說了。」康小三磕了一個頭,大聲說道:「公公,事情是這樣的,前幾天時間,草民被一個賭友帶進了吏部主事姚宗文姚大人的府裡,姚大人的管家給我二百兩銀子和一張狀子,讓我今天來這裡攔住一個大人的轎子喊冤,誣告我原來的主人張好古張大人。草民不敢答應,姚大人的管家就威脅我說,如果不答應,他就要殺我全家,草民沒有辦法,只好答應。今天早上,姚大人的管家早早就帶著人把草民抓到刑部大堂外面等候,草民還想反悔,可姚大人的管家又拿刀架在草民的脖子上,把草民逼到了楊大人的轎子面前告狀。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草民如果有半句虛言,情願被凌遲處死。」

     「撲通。」楊淵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口張惟賢同情的看他一眼,又喝道:「康良,那你上得堂來,為什麼又反悔翻供呢?」



     「因為張大人對我們下人太好了。」康小三抹著眼角說道:「以前我給其他人當下人的時候,一個月才拿兩錢銀子,吃得像豬食一樣,還經常挨打挨罵。可張大人當了我的主人以後,不僅從不打罵我們,我一個月就還可以拿一兩銀子,天天都是大魚大肉,只是草民管不住自己的手,這才自作自受被趕出了家門。所以草民根本不想誣告張大人,只是當時有人想要草民的命,草民才被迫答應,上了這個大堂,草民看到有這麼多大人和東廠的公公主持公道,可以保護草民和草民家人的安全,草民就大膽說了良心話,還草民的舊主人清白。」

   

     「康良,你很不錯,很講良心。」宋金尖聲笑道:「你放心,咱家這就派人保護你,再派人去保護你的家人一一如果讓你被奸人害了,從今往後我們東廠和鎮撫司的臉還往那裡擱?」宋金的話,立即博得滿堂喝彩和熱烈掌聲,畢竟東廠和鎮撫司也不完全是壞名聲,偶爾也會幹幾件查處貪官和保護窮苦百姓的好事。

     「得,肯定是張好古和東廠事前察覺,提並做了手腳,姚宗文,你這次算是自作自受了。」張惟賢心中嘀咕,臉上卻不動聲色,又喝問道:「康良,你本官問你,張好古究竟是不是熊廷弼的女婿?」

     「不是,不是。」康小三雙手連擺否認,答道:「張大人從未娶妻,也從沒聽說過他和誰定了親事,這點不僅草民可以做證,張大人府裡的下人和周圍的鄰居都可以做證。」說到這裡,康小三又偷瞟到張大少爺的眼色,忙大叫道:i『對了,大人,姚宗文姚大人的管家就藏在大堂外面的人群裡,你可以把他抓進來對質,草民如果有半句假話,願被天打五雷劈!」

   

     「呼。

     」康小三的話音未落,大堂外面的人群中又是一陣巨大騷動,每一個看熱鬧的百姓都是東張西望,尋找姚宗文管家的下落。這時候,人群外圍忽然發生打鬥,還有像是張石頭的聲音大叫,i『姚宗文的管家這裡,他要跑了,快抓住他!」張惟賢當機立斷,又派衙役出堂,很快就把已經被打得頭破血流的姚宗文管家給抓進堂來。當然了,那個倒霉的管家所經之處,石頭口水自然是雨點般的飛向他的頭上臉上。

     事情到了這步,已經挨過張石頭兩頓打的姚宗文管家也知道大勢已去,除了極為忠心的咬緊牙關一言不發,其他的再也不說什麼。張惟賢也不和糾纏,只是一拍驚堂木,喝道:「康良,本官最後問你一句,你被人脅迫誣陷張好古,脅迫你的人中,可有今天接你狀子的楊淵楊大人?楊大人事前可知情?」

     康小三猶豫了一下,下意識的去看張大少爺眼色,張惟賢卻又搶先一拍驚堂木,喝道:「休得東張西望,面向本官,如實招來!」康小三不敢不從,只得實話實說道:i『楊大人事前知不知情,草民不清楚,草民只是被姚大人的管家逼著去向楊大人攔轎告狀的。」

     聽到這話,已經冷汗濕透衣衫的楊淵如捧重負,慶幸自己聰明,事前沒在這個康小三這個二五崽面前露過面。張大少爺則大失所望,暗罵道:「蠢貨,你隨便扯幾句謊,把楊淵也牽扯進去,老子就把答應給你的五百兩銀子加一倍!笨成這樣,老子不加了!」

     和宋金、周應秋還有李養正等人交換了幾句意見後,張惟賢判案道:「康良,你誣告朝廷官員,理當重責,但念你天良未泯,當堂道出實情,本官就暫不罰你,此事另案處理。來人啊,將康良與姚宗文管家押入天牢,暫且關押侯審。」說罷,張惟賢又在堂外如雷的掌聲中站起,向從頭至尾就沒說過一句話的張大少爺拱手道:i『張大人,請上座吧,你的清白已經證明了,現在你可以接著審熊廷弼的案子了。」

     更加熱烈的掌聲中,張大少爺大搖大擺的重新坐上正位,得意洋洋的重新戴上官帽。見此情景,堂外的熊瑚自然是激動得粉臉暈紅,這才明白是張大少爺料敵機先,料定敵人會利用自己和張大少爺的關係大做文章,事先做好了防備,這才將計就計反戈一擊,一舉除掉一個幕後黑手。欽佩張大少爺的機警狡詐之餘,熊瑚情不自禁的又去偷看那奇異少年,卻見他滿臉通紅,似乎比自己還要激動許多,也是直到此刮,熊瑚才發現情況不妙,「不對啊?他一個男人,怎麼耳朵上有戴耳環的耳眼?難道?」

     「娘的,上當了!這小子實在太陰了!」也是直到此刻,垂頭喪氣的楊淵才明白張大少爺的全部用意,「這小子從開始就猜到我們會用他和熊廷弼女兒的關係做文章,所以借助東廠的力量秘密監視我們,發現我們收買他的舊僕人告狀嘉,他故意不聲張,除了將計就計反擊我們以外,更大的目的是拖延時間,讓我們以為已經十拿九穩,所以就沒去做其他準備對付他!陰,這小子實在太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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