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謀定三國 作者:避世的麒麟 (連載中)

 
bib 2010-8-25 23:09: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6 344032
sanwu 發表於 2013-9-15 04:53
《謀定三國》第420-480章 第六卷:天下始三分 第五十五章:離間

  十月的襄陽,桂花飄香。怡人的桂花香味瀰漫了整個襄陽的大街。

  午夜,漫天的星斗十分的璀璨,打更的更夫用嘶啞的嗓子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天干物燥……」

  這聲音在這樣寧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的刺耳。

  因為劉備在襄陽並沒有下達禁宵令,所以在街上依然能看到三兩個。喝醉酒的醉漢,朗朗蹌蹌,跌跌撞撞地扶著圍牆慢慢地摸回家。

  這是一個小院落,因為坐落在襄陽井字佈局的旁邊,靠近府衙,更顯得它與眾不同。這就是荊州的驛館,劉備招待貴客專用的地方。

  如今這裡住了被天下人稱為王佐之才的荀彧,院子裡的護衛和下人們更是小心翼翼的伺候了。

  光澤動人的白紙上落了兩三滴黑色的墨水,可是提筆的人,歎了兩口氣,還是將筆楓置在了硯台上了。

  「令君,你不是說要給主公寫信嗎?為何不動筆?」左右低聲問道。

  荀彧一陣苦笑,然後搖了搖頭並不說話。

  能說什麼呢?主公若是信自己,自己如今寫信去,那也是畫蛇添足。若是主公不信自己,那自己寫信去,也只能給人一種心虛的表現。

  劉備,劉備……

  想起這幾天,劉備拉著自己不是去「梨園」看戲,就是去到城外的楓林賞紅楓,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還帶著自己去參觀了荊州書院,讓自己給書院題字,所有的一切無不告訴荀彧,劉備對自己「親睞有加」。

  可是每當自己提前用豫州和充州換西川的事情,他都是笑著將話題岔開,對於劉備這樣的作為,荀彧感覺到了一定出了什麼問題。因此派出了身邊的幾個密探去探聽情況。結果探聽回來的兩個消息,第一個讓荀彧吃驚,第二個更是讓荀彧氣結。

  從市集上探聽到的消息,竟然是劉備和荀彧兩個人的親密無間的緋聞。緋聞中說荀彧世代漢臣,食漢之祿,而劉備又是漢室宗親,荀彧打算棄曹操而轉投劉備。

  那謠言還說得有板有眼的,說劉備打算將二女兒許配給荀彧的長子

  聽到這個消息,荀彧只能苦笑不已。

  第二個消息是從宮裡查探到的。早在十天前,嚴新已經掌握了整個奪川之戰的全局了,這個時候,就算劉備再怎麼顧惜名聲,也不會為了面子而拿富庶的益州換豫州和充州了,哎,看來益州已經基本在劉備的掌控之中了。

  程昱的妙計只怕要落空了。

  可是讓荀彧氣結不是這個消息,而是自己的主公得到這樣的消息,竟然沒有派人通知自己。難道在許都的主公也聽到了謠言,對自己不再信任了嗎?

  一直以來。自己對自己的主公可以說得上是嘔心瀝血的,勤勤懇懇,可是為何……哎,早知道如此,當初就不該答應出使劉備。劉備身邊的幾個謀士。看起來雖然年輕,可是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想到劉備,荀彧竟然找不出一絲恨意。難道是因為這些天他對自己禮遇有加的原因嗎?還是因為……

  荀彧以前沒有見過劉備小因此對劉備是什麼樣的為人,並不清楚,可是前兩天的相見,從言談舉止當中,他能看得出來,劉備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這個人和自己的主公完全不同,他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隨和。也只有他這樣的人能夠容忍林若這樣功高蓋主的人的存在吧。如果說自己的主公是雄主,那麼劉備就是仁主。

  突然間,荀彧感覺到了一陣後怕。這劉備竟然能夠在不知不覺當中讓對他產生如此好感,這樣的人物,怪不得能得到那麼人死命追隨,怪不得能讓自己的主公忌憚,怪不得能成為天下一方的霸主。

  只是劉備這個漢室宗親,他能夠讓這個四分五裂的時代結束嗎?

  如今劉備的勢力遠遠大於自家的主公了,想起來,劉備崛起十分的迅速。想當初,自己投靠主公的時候,劉備還是平原縣的一個個小小小的縣令,兵不過三千,將不過二人,沒到十年時間,劉備竟然有了四州之地,帳下的文臣武將,更是多得數不出來。

  難道自己當年真的選錯主公了?

  不,自己的主公不比劉備差。甚至還有了劉備沒有的王霸之氣。

  想起來劉備的發展雖然前期困難重重,可是後期的發展卻非常的順利。

  相對來這些年,自己的主公都被四方諸侯壓制著。自己的主公將充州、豫州二州作為根基,這二州又夾在眾多諸侯的中間,這極大限制了自己主公的發展。尤其是面對劉備和袁紹這樣的強大的敵人。自己的主公只要一招出錯,那麼就會引火燒身。又豈會有今天這樣被動的局面。

  劉備之所以能有今天,只怕都是得益一個人。

  那個人就算嚴新,不,或者他叫林若會比較合適一點吧。這個人的才華勝自己之多,自己只怕無法估量。而且這個人的謀局遠勝自己,他能讓劉備放棄攻打充州這樣中原的戰略要地,進而攻打揚州這麼一個別人不屑於顧的地方,慢慢地讓劉備坐大,這樣的眼光,自己真的沒有辦法做到。

  若是當年主公的夠將此人收心,那將是何等光景呢?

  只怕這一大片天下都是自家主公的了。可惜,可惜……天下,最終會是誰人的天下呢?昔日,秦國因為有秦川之地而得天下,今日若是自己主公撤兵秦川,伺機而動,將會有什麼樣的光景?

  天下究竟還會亂幾年?

  「令君,天色已晚,是否就寢?」左右低聲問道。

  荀彧搖了搖頭,然後說道:「你們不用管我了,你們去睡吧」。

  左右低聲應道,便離去了。

  信步出了屋子,來到院子裡。

  院子裡滿是桂花的香味,荀彧望著滿天的星斗,不知道在想什麼。一陣秋風吹來,荀彧被這突如其來的風吹得有些冷意了。

  他望過去,只見繁茂的桂花樹上桂花點點飄落,在這猩紅的燈光中,顯得各位的淒迷。他這個時候想起了當初林若與自己在諸仙停雲的對話。

  是砍樹,還是醫樹?

  當年的話猶言在耳,可惜對方卻成了自己的敵人,而且還是最為可怕的敵人。荀彧在桂花樹下靜靜地看著飄零的桂花,不知不覺地站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回過神來。

  回過神來之後,他彷彿想通了什麼事情,嘴角露出了微笑,似乎對下一次與劉備的相見有了必勝的把握。嚴新,你可知道,我能讓你家主公乖乖奉上川地。

  卻說劉備既然和劉巴、龐統、劉曄三人定計,不用益州換取二州之地,心裡雖然踏實了。可是心裡總是有一種害怕別人指著他的脊樑骨,說他身為漢室宗親,不舉兵伐國賊,而是偏安一隅。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遲遲不給荀彧答覆。

  而且他接受了劉曄的離間計的建議,要離間荀彧和曹操之間的感情。這是十餘天,他每日拉著荀彧不是去「梨園」看戲、聽歌,便是拉著荀彧四處去遊玩,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對待荀彧,甚至拉著他到荊州書院去……在眾多的人的面前,對荀彧表現出了一種喜歡和愛惜……

  劉備很喜歡荀彧,這種喜歡是由心發出來的,他劉備也是一個愛才若渴的人,何況荀彧這樣的一個王佐之才?

  不過想到荀彧和曹操兩個人可以算是患難之交,在曹操最為困難的時候,曹操身邊的許多文臣武將都離開了曹操,荀彧叔侄二人還是堅定不移地跟隨著曹操。對於這樣一對感情深厚的君臣,自己這樣做會有用嗎?

  這樣離間計能夠成功嗎?

  「子揚,你覺得孤這樣做,真的會讓曹孟德和荀文若兩個人離心嗎?」劉備有些懷疑地問道。

  劉曄微微一笑然後說道:「主公可知道三人成虎的故事?」

  劉備愣了一下,然後詢問這個故事是什麼意思。

  「一個人說市集上有老虎,或者主公你不會相信。第二個人說市集上有老虎,主公你就開始懷疑了。到第三個人說嘛,主公你肯定就會相信了。正所謂眾口鋒金,人言可畏。」劉曄笑著說道。

  劉備聽完了之後不由沉默了。因為他想起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林若。倘若有朝一日,有人用這樣的毒計來離間自己和林若之間的君臣之情,自己會不會也會被人誤導呢?

  「主公,你怎麼了?」劉曄發現劉備一臉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當下忍不住問道,「可是想到了什麼地方不妥?」

  「沒有,沒有……子揚,天色已經很晚了,你就留在宮裡休息吧!」。劉備當下搖頭說道,「明日,我還有事情要請教你呢!」

  讓左右帶劉曄有休息後。劉備看著漫天的星斗,自言自語地說道:,「子衿,無論是誰離間你我之間的君臣之情,我劉備也不會相信的。新不負備,備不負新!」

  再召見荀彧,荀彧表現出了一種對劉備很是欣賞的感覺,甚至給人產生一種錯局,彷彿荀彧就是劉備帳下的謀士。

  難道是因為自己的「懷柔」政策成功了,還是荀彧已經對曹操死心,對自己開始,「傾心」了?可是怎麼感覺怪怪的?

  看到荀彧這個樣子,劉備本該是很是高興的,可是卻生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劉備把龐統、劉曄、劉巴三人找來了。

  他很想知道這個荀文若要搞什麼名堂。劉備雖然比不上這三個人足智多謀,可是卻知道一件事情,荀彧不是那麼容易被自己「感動」的人,要知道當年自己請林若,足足被林若「戲弄」了三次之多,直到現在,劉備也不敢說林若對他坦言相告了。

  荀彧的才華不下於林若,又是典型了的「死腦筋」「衛道士」,他會對自已感恩戴德?這裡面肯定有陰謀,而且是非常大的陰謀。

  「主公,這荀文若是故意表現出一副感動莫名的樣子,其目的一定是想要迷惑主公!好讓主公放鬆警惕。」龐統一針見血地指了出來。

  劉巴也同意,他當下點頭說道︰「主公,士元說得極是。只是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他這樣做,難道不怕讓曹操更加誤會嗎?這樣對他更不利啊!」

  劉曄聽到這話,不由笑了,他說道︰「主公,就算此刻荀文若真的答應歸降主公,主公敢用他嗎?」

  這話說出來,劉備不由愣住了。

  額……敢用他嗎?

  自己敢用他嗎?

  一句話就將劉備問住了。看到劉備這個樣子,劉曄忍不住笑了,他說道︰「荀文若知道主公不敢用他,也正是如此,他才敢這樣放肆的。我在想,他這樣做的目的是在告訴曹操,就算他荀文若有心要投靠主公,主公也不敢用他。其用心真是良苦啊!」

  劉曄說完之後,忍不住感嘆道︰「荀彧這招置於死地而後生確實很厲害。他破我的離間計了。」

  龐統和劉巴兩個人相互對看了一眼,都不由一顫。傳說中這個荀彧有王佐之才,被曹操稱為蕭何,卻沒想到也有這樣的謀略,看來自己這三個人都太小看對方的謀略了。

  劉備皺著眉頭,沉思了好一會兒說道︰「那備當如何做?」

  「既然他破了主公的離間計。主公若是在對他盛情以待,只怕也沒有什麼作用。主公可以對他若即若離。既不放他回許都,也不見他,讓人好好招待他。」劉曄沉默了一會說道。「時間一久,呵呵,他與曹操必然生疏。而主公又對他若即若離……」

  劉備當下思考了一會說道︰「嚴軍師也說過了,這個荀文若堪當十萬大軍,讓備不要放他回曹營。而且孤也捨不得放。那便讓公佑替我去好好招待他。子初,你若有空,就替備好好陪陪荀文若。」

  劉巴聽到了劉曄的話,心裡不是很高興,不為別的,但是劉備扣住人家荀彧這一點來說,就有失厚道,會讓天下諸侯瞧不起,更讓人覺得劉備有那麼一種不講道義的意味在裡面,畢竟荀彧的名氣太大了。

  龐統看到劉巴這個樣子,不由笑著說道︰「子初,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主公說?你若不說,我可要說了。」

  劉備的話下,並沒有聽到劉巴的回答,不由看了過去,發現劉巴一臉沉默的樣子,似乎在思考什麼。又聽到龐統這樣說,當下忍不住說道︰「子初,士元,還有什麼辦法嗎?若是能有辦法將荀文若收心,那麼無疑給孤再添一條臂膀。」

  劉巴正色看向劉備說道︰「主公,你想要將荀彧留在荊州,這沒有錯。不過,主公,你可知道那荀文若的才名天下聞名。你若這樣做,天下士子將如何看待主公呢?勢必會讓天下士子對主公心寒。一直以來,主公都是以仁愛、寬厚、愛士以聞名天下,若是因為這件事情,而讓天下人指責主公……主公豈不是得不償失?」

  「如今袁紹稱帝,他才是國賊。曹操雖然背負弒君之名,可是曹操一直以漢相自居,並未敢越雷池一步。如果若是扣留了曹操的使者,天下人肯定會說主公不顧全大局,同時也會讓曹孟德對主公翻臉的。萬一,袁曹聯合,主公將面臨兩股強大的敵人。」劉巴繼續說道。

  「為了一個荀文若,失去了天下人心,又要面臨兩股敵人,主公覺得這件事情划算嗎?」劉巴看向劉備問道。

  旁邊的龐統不說話,拿出腰間的酒葫蘆,喝了一口酒,然後說道︰「子初,你難道忘記了一件事情了嗎?」

  「何事?」劉巴反問道。

  「主公,恕統唐突。主公手裡可有一份天子討賊的詔書?」龐統看向劉備問道。

  劉備一聽當下點了點頭說道︰「當初天子敕封孤為皇叔時,曾讓人秘密給孤用血寫了一份衣帶詔。如今這衣帶詔就在孤的寢宮裡。哎,天子身死,曹操必然脫不了干係。有朝一日備若能擒住此賊,一定要查清楚天子的死因。」

  龐統心裡暗笑,得了吧,到時候,你只想稱帝了,還查死因?

  「主公為大漢皇叔,又是天子衣帶詔之人,而他荀彧是漢臣,如今天子身死,他荀彧身為漢臣,豈能屈身仕國賊?」龐統嘿嘿地笑著說道,「主公何不當眾拿出這份衣帶詔以示荀彧,好讓天下人看清楚主公並不是不講道義之人,就算主公扣留荀文若,也是事出有因的。這樣也能讓天下人明白主公的興漢之心。」

  龐統這話一說出來,眾人的眼睛為之一亮。

  這確實是一個辦法。

  劉備當下點了點頭說道︰「不知道,何時最為合適?」

  「主公,再過多幾日便是下元節了。到時候,主公可設宴大宴群臣,宴請荊襄有才學之士,那荀文若是尚書令,理應在主公的賓客內,到時候主公大可以……」龐統一臉奸笑地看向劉備說道。

  下元節,就是農曆的十月十五日。其實在民國以前,十月十五的下元節是很熱鬧的,這一天,老百姓們殺雞殺鴨,祭祖,祭拜天地,感謝天地給予今年的風調雨順,祈求來年豐收。這個節日民國以後,這個習俗漸漸的廢掉了。

  「這幾天主公可以讓子初和公佑二人暫時陪著荀文若。」龐統繼續說道。「這樣好穩住荀文若。」

  劉備聽到這話,不由點了點頭,當下決定按龐統說的去做了。沒想到這衣帶詔,在這裡還有這樣的一個用處。還好當年自己沒將這東西丟了。

  孫乾一臉微笑地告訴荀彧,說劉備這幾日忙,只怕沒有辨法陪伴先生,只能由他代勞了。本以為荀彧會不高興,卻沒想到荀彧一點也不在意,甚至一點急於見到劉備的意思都沒有。劉備派去的監視的人回報,說這幾日荀彧出入荊州的「梨園」,聽歌,看戲,有一種樂不思蜀的感覺了。額……樂不思蜀還沒有發生,只能說是樂不思「許都」了。

  聽到這樣的回報,劉備心裡更是疑惑,這荀文若要做些什麼呢?難道他真的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事實證明,劉備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很快在荊州大地上就有了各種各樣的謠言了。

  這謠言十分的多,而且又很猛烈。

  流言雖然多,可是說的卻是四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是嚴新攻打益州的目的是為了佔據益州稱王,高祖得益州以成帝業,而嚴新「有帝王之姿,龍鳳之相」,拿下益州就是為了改朝換代。

  「代漢者當塗高,天下之主在淮揚。」「代漢者塗高也,塗高者,嚴也!」百姓們口中紛紛流傳這樣的謠言。

  第二件事情,還是和嚴新有關的。不過似乎是說嚴新和劉備有著不可告人的干係。這關係當然就是董賢和漢哀帝的關係……

  「聽說,那嚴子衿一進宮,漢王就連妃子也不顧不上了,拉著他的手……」「每次嚴新進宮,漢王都會讓嚴新留宿宮中,聽說有一次嚴新正在熟睡中,身體壓著漢王的衣袖了,可是漢王有事情要做,漢王就讓人那剪刀將袖子給剪了……」「聽人說,漢王知道嚴子衿在益州被人刺殺受了重傷,漢王馬上點齊兵馬就要去益州給嚴子衿報仇……」

  這個八卦的版本流言實在太多了,多到讓劉備目瞪口呆。

  第三件事情,是關於劉備的。說劉備其實就是謀害天子的幕後之人。這個版本的謠言雖然多,可是拿不出有利的證據,所有的謠言都是經不起推敲的。因此威力不是很大。

  第四件事情,是第三個謠言的後續,劉備其實並不姓劉,也不是什麼大漢皇叔,而是袁家的私生子。他想要和袁紹聯合,共同剷除曹操這個大漢的忠臣……

  「聽說了沒有,漢王並不姓劉,而是姓袁。」「你聽誰說的?」「漢王不是漢王父親的親生兒子,漢王母親嫁給漢王,沒到八個月就生了漢王……我聽人說,漢王的母親本來是袁家的婢女……」「袁紹的父親袁蓬位列司空是一個多情的花花公子……你想想,一個美艷動人的奴婢,一個多情風流的富家公子……」

  每一件事情的各種版本的流言都很多,聽得劉備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劉備當下恨恨一拳砸了桌面上,大發雷霆罵道︰「是誰,是誰放出這些謠言?若是讓孤知道了,孤一定非將此人千刀萬剮不可!」

  現代人若是誰被人罵,你是你娘偷人生的,估計都會拚命。在古代這個儒家和道家學派封閉的世界裡,更是讓人更重視血緣和親情的關係。因此劉備真的憤怒了,而且是怒氣衝天的怒……
sanwu 發表於 2013-9-15 05:16
《謀定三國》第420-480章 第六卷:天下始三分 第五十六章:王佐的殺招(一)

  面對盛怒之下的劉備,眾人選擇了沉默。

  龐統和劉巴對望了一眼,兩個人都很無奈地苦笑。敵人這流言的攻勢很厲害啊!

  劉曄抱拳說道︰「主公,萬不可動怒,主公一動怒,就中了敵人的詭計了。我想放出這樣謠言的人,應當是曹魏那邊的奸細。」

  「難道是荀文若不成?」劉備當下吃驚地說道。除了他,還會有誰做這樣的事情?此刻的劉備已經是被謠言氣糊塗的人了。哪裡還管荀彧是一個正人君子,怎麼會放出這種不堪的謠言呢?

  「主公,以荀彧的為人,不會弄出後面的三條的流言。」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劉巴。

  如果說荀彧會弄出第一條流言,這完全可能,可是第二條,第三條,第四條流言絕對不是荀彧的手筆。

  龐統哈哈大笑起來,他看向劉巴說道︰「子初,你覺得這些流言不是荀文若放出去的嗎?你若是這樣想,也太小瞧了那個荀文若了。荀文若是君子不假,可是他只是對自己的人君子,對敵人,你見他幾時君子?別忘了,當初曹操屠徐州的事情,這主意究竟是他出的,還是曹操自己的?這誰知道呢?」

  劉巴被龐統這麼一說,頓時啞然了。

  劉備雖然盛怒,不過也是一開始盛怒,聽到這兩個人的話,當下便收住了怒容。劉備看向左右問道︰「面對如此流言,孤當如何去做?」

  「主公,所謂流言止於智者,主公又何必去管呢?」劉曄說道,「嚴軍師是什麼樣的為人,主公只怕比誰都清楚。主公,會因為一個流言而冷落嚴軍師嗎?」

  劉備聽到這話,不由沉默了,他好一會兒說道︰「可是眾口鑠金,孤難道就這樣放任不管嗎?」這樣不是默認了嗎?

  「主公,此事我等也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主公何不讓人飛鴿傳書給嚴軍師,讓嚴軍師想辦法?以軍師之能,應當能夠想到合適的辦法的。」旁邊的蒯良當下抱拳說道。這隻老狐狸,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將所有的事情都推給林若,讓林若去操心,而他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說起來,這幾年來,劉備為了防止蒯家、蔡家兩家在荊州做大,故意將女兒嫁給了龐統,一心扶植了龐家。

  這樣做,雖然讓龐家對劉備死心塌地,可是也讓那個蒯家十分的不滿意。至於蔡家,隨著蔡諷逝去,蔡家沒有多少個聰明人,蔡家很識趣地和林若打好了關係,和林若綁在了同一條船上了。

  「蒯大人,軍師如今正在攻取東川,你覺得這個時候傳書過去合適嗎?軍師身邊的將軍會怎麼想?」龐統忍不住看向蒯良一臉厭惡地說道。這不是給林若增加心裡壓力嗎?到時候,那林若就是沒有反心,也一不小心被他的部下因為害怕逼反了的。

  這蒯良的用心真是太過於陰毒了。

  旁邊的劉巴雖然和林若相處的時間不長,不過卻知道林若對劉備的感情,絕對是荀彧對曹操的感情,以林若的兵力和能力。若是要背叛劉備,他早就笑納荊州了,還會傻乎乎地將荊州交給劉備,然後回到揚州去?

  劉巴當下也忍不住說道︰「主公,軍師此刻不合適分神處理這樣的事情。」

  劉備沉默了一會說道︰「說得沒錯,流言止於智者。備若真的回應了,反而讓人覺得備心虛了。軍師和備君臣一體,有著魚水之情,備是不會因為這些流言而故意疏遠軍師的。」不過,以後只怕真的不能讓軍師留在宮裡過夜了。

  「不過,若是這樣放任不管,別人豈不是誤會備真的與那袁紹有所勾結?」劉備最後皺眉說道。

  旁邊的劉曄因為林若的緣故被引薦給劉備,因此對林若也十分的感激,他也是漢室宗親,甚至是漢武帝的子孫,比劉備更為正宗。

  他沉思了一會兒才緩緩地說道︰「若是主公一定要做什麼的話?何不趁著下元節,當眾祭天?祭奠在許都死去的天子?以安天下人心。同時還要發出對袁紹欺君罔上的聲討,屆時還有誰會說主公不是劉氏子孫呢?」

  聽到劉曄這話,底下的臣子們自然一個個贊同了。

  「明天就是下元節了,這祭祀祖宗和祭天這樣的大典安排,還這來得及嗎?」劉備當下忍不住說道。要知道,晚上他還要大宴群臣的。

  「主公,莫要忘記了,劉景升在荊州稱帝的時候,就曾經讓人在襄陽城外建造了一個祭壇,這祭壇是現成的,如何來不及?四方官吏是來不及通知了,在荊州大小文武眾多,而又是眾多風流人物的聚集點,主公這次祭天主要是回應流言,大可以將這些人全部都請來參加祭天的儀式。只是到時候,加強護衛防止歹人混入就是了。」劉曄當下笑著說道。

  劉備聽到這話,點了點頭說道︰「好,傳孤的命令,明日在襄陽城外的祭壇祭天。荊州大小官吏,一律參加。士元和子初,荊州的名士豪傑,你勞煩你們去請了。」

  「微臣遵命。」兩個人當下低聲說道。

  「主公,那荀文若,可要請?」突然間劉巴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問道。

  劉備當下說道︰「請,怎麼不請?他不是尚書令嗎?天子被殺,他這個身為尚書令的,也難逃其咎。況且他荀文若,不是天下名士嗎?若是少了他,怎麼行?」

  劉備派孫乾給荀彧送來請帖。同時叮囑了荀彧。明天一早 就派馬車到門外接荀彧,荀彧當下笑著答應了。

  看著請貼上的內容,荀彧的嘴角掛出了笑容。劉備,你以為你這樣就破了我的計謀嗎?呵呵,你難道不知道,我這樣做的自的嗎?還好,那林若不在荊州,否則指不定要識破了我的計謀。

  荀彧回到院子裡。讓跟隨自己來的左右收拾好東西。

  「令君,我們明天要走嗎?」跟隨荀彧十餘年的僕人荀福忍不住問道,「可是府外的許還有許多暗中監視我們的人,我們能走得了嗎?。

  「你只管收拾東西就是了。」荀彧當下說道,「別問那麼多。明天之後。我們一定可以走的。」

  當初劉備自稱漢王的時候,曾經過祭天,不過這一次是祭典在許都被殺的天子,和祭祀歷代漢朝的皇帝,這和上一次完全不同。這天劉備身穿雪白色的孝服,底下的一干文臣武將們也都換上了一身雪白。

  就連來這裡參加祭天的文人豪傑也都換上了素色的衣服。

  雖然是匆匆準備的,可是劉曄畢竟是能力強,一時間竟然準備得妥妥當當,竟然讓人找不出一絲急促和倉惶的感覺。

  念了一片陳琳連夜趕寫出來的祭天的文章,這文章若是讓林若看了,林若一定會笑翻過去。因為這篇祭典和聲討的檄文太像是歷史上的陳琳替袁紹寫征討曹操的檄文了,只不過檄文當中申討的對象不同罷了。

  陳琳的文筆是出了名的犀利,歷史上他把人家曹操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遍了,這讓有痛風病的曹操,一下子被驚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因此才好起來的。

  如今這陳琳在這篇祭典的文字上也花了不少功夫,除了吹捧歷代的漢朝皇帝以外,還將漢獻帝的死說成是袁紹派人去謀害的,同時把袁紹說成十惡不赦的,大有天下人要食其肉,寢其皮,這才能洩天下人之恨。

  讀祭文的人不是別人,是一直跟隨著劉備的簡雍。

  這檄文一讀出來,底下的群臣激揚,就連那些所謂的正直之士,漢臣之後,都握緊了拳頭。

  荀彧暗暗感歎,這文筆、這言語,太犀利了,太犀利了,看來這個,劉備倒也是會用人啊!不過,若是沒有這樣的言語,又怎麼能讓群臣如此激憤呢?若是群臣不這樣激憤,那麼自己的計謀又怎麼得逞呢?

  當劉備把手中的劍拔出來,指天盟誓道︰「漢室傾頹,奸臣當道,我劉備雖然名微德薄,卻不願看天下落入袁紹這樣狼子野心之人的手裡。備欲討伐袁紹逆賊,匡扶漢室,伸大義於天下,諸位都是漢臣之後,都是我大漢的子民,不知道諸位,可願意助我劉備一臂之力?共同討伐袁紹這逆賊?」

  趙雲第一個站出來,單膝跪下說道︰「臣願意跟隨主公,討伐袁紹不臣。」

  「龐統誓死追隨主公!」龐統當下也站出來跪下說道。

  「孩兒也願意跟隨父王匡扶漢室,還我漢家天下!」這個時候世子劉諶跪了下來抱拳說道。世子今年已經十六歲了,長得格外的高大俊朗,眉宇間竟然有七分像劉備。

  「臣等願意誓死追隨主公,匡扶漢室,還百姓一個太平天下!」底下的群臣們紛紛跪下說道。

  好一個群臣激揚,君臣同心的場面。

  身為漢臣的荀彧此刻也有些熱血沸騰了。雖然他熱血沸騰,可是他卻知道自己來這裡的目的,自己是誰的謀士。

  接下來,不少襄陽和荊楚的有才學的,有能力的人也紛紛跪下,願意追隨劉備共同討伐袁紹。

  看見一個個請來的人,都表現出來要與袁紹拚命的架勢,劉備的嚴肅的臉不由露出了一絲笑容,他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邊既不跪,也不說話的荀彧。此刻的荀彧有些鶴立雞群的感覺,因為他身邊的人都已經跪倒了,只剩下他了,能不讓人矚目嗎?

  眾人盯著荀彧看。他們要看看這個荀彧到底是漢朝的尚書令,還是曹操的尚書令。面對眾多的複雜和質疑的目光,荀彧沒有絲毫的慌張,他還是那麼溫文爾雅,彷彿一塊經歷了滄桑的美玉,散發出一種溫潤的光澤。

  劉備愣愣地看著荀彧,不知道為何,此刻劉備竟然有這樣的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荀彧竟然有幾分和林若相似,不,他們又不完全相似。因為林若給陌生的人的感覺是說不清 楚的冷漠,而荀彧不是。

  若是荀彧也是自己的謀臣,或者他會和林若一樣,身受自己的重用。可惜,可惜……實在太讓人嘆息了。

  劉備不知道自己的遺憾,曹操也照樣有。

  劉備的遺憾可以說是因為沒能荀彧早些相遇,而曹操的遺憾是,沒有將林若這樣的人收心。其實每一個梟雄的心中都會有這樣或者那樣的遺憾。

  其實荀彧要就是這樣的效果,如果沒有這樣的效果,他的計謀就不得逞了。他微微而笑,抱拳說道:「漢王如此忠義。真是讓人佩服!若是陛下在天有靈,知道了皇叔今日決定討賊,一定會含笑九泉的。」

  劉備看向荀彧說道:「令君身為漢臣,祖輩皆食漢祿,是否也應當與備一道討伐天下不臣?還百姓一個太平天下?」

  眾人聽到劉備這話,當下眼光都看向了荀彧。荀彧微微一笑,然後說道:「漢王所言極是。彧忝為朝廷尚書令之職,每日也兢兢業業,生怕辜負了天子的厚望,讓祖宗蒙羞。如今彧為曹丞相出使皇叔,正是為此事而來的。」

  「曹操乃是逆賊,天子就是死在許都的,對於天子的死,曹孟德難脫關係!」這個時候,一個老年的文士,氣憤填膺地站了出來,指著荀彧說道。

  面對這樣的指責,荀彧並不惱怒,他只是問道:「敢問閣下何人?」

  「在下不才,乃是荊州馬玉,如今忝為荊州書院的一個教書匠。」馬玉是荊州的名士,馬家的家主。說到荊州馬家,或者大家比較熟悉的是「馬家五常,白毛最良」。這個馬玉就是馬良、馬謖的伯父。

  馬良的父母早逝,是這個伯父照顧他們長大的。

  荀彧聽到馬玉的介紹,當下微微而笑說道:「馬先生,我家主公數次救駕。對天子忠心無比,對漢室的忠心天日可表,此心蒼天可鑒。」

  「想當初,董卓造逆,在洛陽脅迫天子,天下諸侯無人敢於救駕。我家主公,雖只是一個小小的典軍校尉,卻臨危受命,得天子詔以平叛逆。敢問在場的諸位,天子在洛陽受難時,諸位都在那裡?可有膽刺殺董卓?可有膽刺殺董卓?」

  荀彧不待眾人開口又說道:「如此膽量,如此英氣,天下誰人不知?對漢如此忠誠,天下誰人有之?獻七星寶刀刺殺董卓雖然事情失敗,然我家主公一心匡扶漢室,回到陳留後,散盡家財,廣招天下勇士,日夜操練兵勇,以求早日救天子脫離魔爪。並與袁紹一起發勤王詔書,號令天下諸侯齊聚汜水關勤王。」

  「皇叔。當時你也在汜水關,應當知道,討逆的十八路諸侯裡,在攻破洛陽的時候,都做了什麼?而我家主公又做了什麼?十八路諸侯中,只有我家主公,率兵前去追擊董卓,想要救回天子,而其他諸侯都是徘徊不前,都只想到自己的利益。只有我家主公,真正一心解救天子。」

  荀彧的話都是真話,那個時候的曹操可以說是一心一意為了整個大漢。不過,那也只是那個時候的,後來的曹操就難說了。

  而且荀彧所舉的例子,沒有可以推翻,因為這些都是天下人皆知的。

  荀彧又繼續說道:「再後來,郭汜等亂賊作亂長安,天子移駕洛陽,洛陽已經荒廢,十八路諸侯裡,又是誰去接駕的?」

  「還是我家主公!」荀彧很是憤慨地說道。

  「至於天子的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事絕對與我家主公無關。當時我家主公正想許都圍場狩獵,而天子又受了奸人的挑唆,連夜與賊人一同離開了許都,結果被賊人謀害。賊人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將殺害天子的罪名嫁禍給我家主公。」荀彧更是憤慨地說道。

  「你又怎麼證明天子不是曹操殺的?他曹操可以藉著打獵之名,離開許都,卻派人暗中射殺天子。」旁邊的人低聲說道。

  「荒謬!」荀彧當下冷笑地說道。「我家主公對天子忠心不二,又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且問你,你們認為天子是我家主公殺的,你們可有證據?」

  「天下人都知道,射殺天子的箭上面刻有丞相府的字樣。」底下的人又忍不住說道。眾人一聽紛紛附和。

  此刻劉曄很後悔,因為他感覺到了,自己這招實在是一招臭棋。

  只怕藉著這一次,荀彧能將曹孟德刺殺天子的事情推得一乾二淨。雖然天子真正的死因,或者真的不是曹操干的,不過……就這樣讓曹操洗脫了嫌疑,確實太失算了。

  聽到這話,荀彧哈哈大笑起來,然後哼了一聲說道:「難道以那支射殺天子的箭傷刻有丞相府的字樣,就這樣斷定天子就是我家主公殺的?真是小兒之見!」

  「荀文若,你說誰是小兒?」荊州的眾文武一聽,當下有不少人嚷嚷道。看來這些人有些惱羞成怒了。

  荀彧說完又說道:「我且問你,若是我家主公若是要殺天子,又何必去洛陽救駕?我家主公若是要殺天子,為何還要用丞相府的箭?我家主公若是要射殺天子,又豈會讓人抓住把柄?如此淺顯的嫁禍之計,你們這些高明之士豈會不知?」

  荀彧說的這兩點,許多人都明白。但凡是有些頭腦的人都知道,曹操不會殺天子。就算曹操真的想殺天子,也絕不會在這樣的時候殺,殺了,也不會留下那麼多證據。

  這個時候,一個年齡大約在二十七八的文士,不由哈哈大笑起來,他看向荀彧說道:「好笑,好笑,真是好笑……早聽人說荀文若有王佐之才,今日一見,卻也是是非不分。善惡不辨之輩,空有才學,卻無品德。如此之人,真是有負王佐之才!」

  聽到這話,劉備愣愣地看著那個文士。這個傢伙是誰?看他一身布衣打扮,應該不是有功名在身的。而且這個人的容貌雖然談不上醜陋,卻也是平淡無奇,完全不像是一個有才德的人。

  荀彧看了那文士一眼,當下忍不住說道:「敢問閣下可是平原禰衡?」

  他是平原縣人?聽到這話,劉備心裡不由一席,因為劉備曾經是平原縣令,對於平原縣的人,自然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禰衡?這個人好生耳熟啊!

  突然間劉備想起來了,在他創辦荊州書院的時候,劉巴曾經給自己推薦過這樣一個人。不過,並且將他的才華和詩集給劉備看。

  劉備對劉巴的眼光還是很信任的,因此便聘請了這個禰衡當了書院的一個執教。可是那個禰衡竟然在學堂裡,公然詆毀林若的詩。說林若的詩太過於悲觀,還說林若不能容人,不會用人,更說劉備有眼無珠,沒有發現他這樣的一個有才學的人,還說自己的才學決不下於林若。

  聽到這話,劉備當下就冒火了。要知道,林若在劉備的心中是何等的地位?林若不能容人?若是林若不能容人,劉巴、龐統、劉曄等人,林若怎麼會推薦給劉備的?這樣的一個狂士,劉備一生氣就讓人將他趕出了書院。

  「正是在下!」禰衡當下仰頭挺胸地說道。

  荀彧一聽當下忍不住笑了,他早就聽說過這個禰衡的事情了。早些年,孔融曾經將這個人推薦給曹操,可是曹操不喜歡禰衡的為人,便不用他。這個禰衡,指著曹操罵道,說什麼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然後罵罵咧咧地就走了。
  卻沒想到竟然來了荊州,不過看他一身布衣。也知道他的境況也好不到哪裡去了。對於這樣的一個人,任憑誰也容不下他的。

  荀彧正了正色,冷笑地問道:「閣下狂妄自大,詆毀他人,品德真的是好似聖人。卻不知道,可能比得上孔丘,或者是李耳?」

  孔丘就是孔子,李耳就是老子。

  旁邊的龐統,暗暗叫道,好高明的一招。這荀彧果然是一個厲害的人物。看來,這個禰衡要中計了。以禰衡狂妄的程度,一定會沾沾自喜,大放厥詞的。

  禰衡聽了之後,好不在意地說道:「不敢。在下豈敢比做先賢!但是在下卻能做得顏回。」得了,嘴上說不敢,可是卻把自己比做了孔子最為得意的弟子。

  在場的人無比哈哈大笑起來。

  劉備雖然早年不讀書,可是這些年經過林若的循循善誘,已經開始接觸一些書了,自然知道這個顏回是什麼人。

  「那公以為自己是顏回,那以公之才德為何如今尚未有半點功名在身?莫非,以公之才德,天下竟然沒有官職能讓顏回公看得上了?」荀彧戲謔地笑著說道。

  荀彧這話一出,頓時將禰衡說得是面紅耳赤,他哼了一聲說道:「麻雀,豈知鴻鵠之志?吾之志,庸人豈知?」

  這話說得可真是……不是將在場所有的人都罵進去了嗎?包括罷了他的官的劉備也被禰衡罵進去了。

  龐統無奈地看向了劉巴,發現劉巴正在無奈地搖了搖頭。
sanwu 發表於 2013-9-15 05:24
《謀定三國》第420-480章 第六卷:天下始三分 第五十六章:王佐的殺招(二)

  這個時候一個很好聽的童聲在旁邊響起了。

  「子曰: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說的就是別人不瞭解我。不理解我,我也並不生氣,與不明智的人相處,我也不懊惱,能這樣做的人,才能被稱為君子。禰先生,家父曾經說過,一個人才華和學識越是淵博,那麼他的脾氣越是溫和。禰先生難道不知道嗎?」

  好,說得好。

  劉備當下忍不住讚許,不由望過去。這個孩童不過七八歲的樣子,頭髮懶散地綁在了腦後,身上穿了一套孩童般的士子長衫,唇紅齒白,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樑,十分的可愛。

  這孩子不是林若的兒子林聰還是誰人?

  林若將兒子和女兒都送到了荊州學院跟隨這司馬徽先生學藝。

  荀彧望著那個孩子,一瞬間有些吃驚。因為眼前這個孩子,長得實在太像三年前失蹤了的曹凌。不過,曹凌應該早就死了,他怎麼會在這裡?這個孩子是誰?

  在場的人在聽了林聰的話後。不少人當下稱讚起來。

  「說得沒錯,越是有學問的人,脾氣越是謙和!」

  「對,對,只有那些沒有才學的人,才會有一股子臭脾氣!」

  禰衡聽到這話,當下臉又一次紅了起來。他指著林聰問道:「誰家的孩子,竟然來這裡搗亂祭天的儀式。」

  荀彧忍不住說道:「連一個小孩都能明白的道理,莫非禰先生不還不明白嗎?」

  禰衡當下哼了一聲,不做聲了。

  這個時候,林聰身邊的另外一個和林聰長得有七分相似,又穿著同樣的衣服的孩子一臉壞笑地走了出來,來到了禰衡的身邊問道:「禰先生,我聽人說,先生才華蓋世,堪比顏回。小子不才,想請問先生一個問題,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龐統等人看到這個孩子走出來,嘴角不由地抽搐了起來,這個孩子是誰他們不知道?正是林若的女扮男裝的女兒林伶。林伶是一個非常古靈精怪的丫頭,她作弄人的本領真的是十分厲害。

  哎,看來禰衡要倒霉了。

  禰衡看向這個孩子,當下問道:「有什麼問題,請問就是了。吾自幼博覽群書,天文地理,無所不知。」

  禰衡的話說得很滿,也很自信。

  林伶聽到這話。當下呵呵地笑著說道:「先生,小子的爹爹一直對小子說一句話叫: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子不是很懂,還請先生給小子解釋一下,可否?」

  禰衡剛想開口解釋,突然間明白,這話的意思不是……該死的小鬼,竟然這樣戲弄自己!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起來了。

  眾人頓時哄堂大笑起來了。

  劉備努力地忍不住不笑,他心裡卻樂得不行了。不愧是林若的兒子和女兒,真是一對不讓人省心的小鬼。

  「二弟,你真笨。爹爹說過了,你怎麼還不記得?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是說:一個人在山裡走的時候,會看到一座高山的外面還有另一座高山。在天空的外面有更加廣闊的宇宙。我們兩個雖然很聰明,可是還有比我們更加聰明的人。爹爹說這話的意思是讓我們做人做事要學會謙虛,要學會低調,不要認為自己天下第一。」林聰當下忍不住對林伶說道。

  「哦,原來是這個意思!」林伶恍然大悟的樣子。

  眾人又一次笑了起來。

  這個時候,禰衡真的忍不住了。他哼了一聲,拂袖而去了。

  眾人看到他這樣狼狽而去,不少平日裡被他得罪的人,心裡更是開心。那兩個小傢伙更是得意地回到了司馬徽的身邊。司馬徽暗暗嘆氣,這兩個小傢伙確實很聰明,可是卻不是讓人省心的人物啊。

  若不是林若說他沒有辦法照顧這兩個小鬼,將他們托付給自己,自己定然不敢接手的。給聰明的孩子當老師,是一件非常累的事情。

  荀彧還想說什麼,可是卻還沒開口,就被劉備活生生打斷了。

  「令君,備斗膽,請令君為天下蒼生,與備一同匡扶漢室!為百姓創造一個太平天下!」劉備邊說邊走了下去。他來到了荀彧的面前,畢恭畢敬地抱拳躬身,態度十分的誠懇。在場的人不少人心裡嘩然。

  早聽說劉備愛才,卻沒想到竟然能在眾多人的面前拉下這個面子,來求荀彧。若是這個荀彧不肯給劉備面子,那麼劉備豈不是要臉上無光了。

  荀彧愣住了,徹底的愣住了。

  他沒想到,完全沒想到劉備會來這麼一招。

  不過,荀彧畢竟是荀彧,他很快就鎮定下來了。他說道:「皇叔請放心,彧正是奉了丞相之命,前來與皇叔商量共同討伐袁紹這逆賊的事情。就算皇叔不求彧,彧也會竭盡全力輔佐我家主公匡扶漢室的。」

  荀彧說著,便躬身向劉備行禮。

  許多人不由暗暗佩服荀彧的鎮定,更是感嘆可惜了。這個時候劉備的名聲,還有實力。已經不是歷史上那個失魂落魄的劉備了。而是一個身價很高的諸侯了。

  這個時候,劉曄再也按捺不住了,他當下站出來說道:「荀令君,曹操若是真的有心討逆,為何不發兵討伐袁紹?我聽人說,曹操派遣了程昱,偷偷拿著傳國玉璽,去交給袁紹,打算和袁紹結盟,共同對付我家主公。這事並非空穴來風?」

  眾人一聽,一片嘩然。

  不少人當下咒罵起了曹操。

  荀彧的眼角不由跳動了一下。程昱帶著傳國玉璽獻給袁紹,這事如此機密,這劉曄如何知曉的?莫非主公的身邊有劉備的奸細?若是如此,那麼大事不妙了。

  不對,這事八成是劉曄故意詐自己的。

  荀彧當下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卻不知道子揚是在何處得到的消息,我家主公與袁紹,雖然是年幼時的好友,如今袁紹既然稱帝,那麼就是篡國逆賊。我家主公身為大漢的丞相,如何會將傳國玉璽送於他?何況傳國玉璽並不在我家主公的手裡。世人皆知,傳國玉璽本在袁公路的手中,後來袁公路叛逆失敗,身首異處。而這個傳國玉璽早被袁公路派人送給了河北袁紹。」

  「還請子揚,莫要聽信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放出的傳言才好。」荀彧當下說道。

  劉曄冷笑,他剛才確實是故意詐荀彧的。因為他早就得知,程昱去出使袁紹,而荀彧出使荊州。

  雖然荀文若將話說得滴水不漏,可是劉曄卻知道,傳國玉璽只怕真的要被曹操送給袁紹了。

  「那敢問一聲,那程仲德去出使河北所謂何事?」劉曄問道,「若不是獻玉璽,難道還是……」

  「袁本初雖然叛逆,然他與我家主公。畢竟是少年時代的朋友。我家主公,不忍看袁本初泥足深陷,便派遣程仲德為使,出使袁紹,以勸說袁紹放棄稱帝。若是袁紹再一意孤行,那麼我家主公,只能舉兵討伐袁紹了。這乃是先禮後兵。」荀彧早就知道劉曄會這樣問,因此一點也不慌張地說道。

  荀彧的話,也得到了不少人的贊同。不過但凡是有一些腦子的人,都明白,這荀彧是在狡辯,只不過那荀彧將謊話說得滴水不漏,讓人無法挑出破綻罷了。

  劉曄看向荀彧說道:「既然你家主公想要討伐袁紹這叛逆,為何不見整頓兵馬?增兵於黃河畔?」

  「我家主公雖有討逆之心,奈何兗州、豫州、雍州二地經過數次戰亂,土地荒蕪,百姓流離失所,雖然曹丞相已經減免稅收,勵精圖治,可是時日太短,尚未見成效。糧草,軍備均有缺失。哎……這就是彧來這裡的目的了。我家主公有意想用二州之地與皇叔換取西川之地,不知道皇叔可否願意?」荀彧當下說道。

  這個時候,劉備看向荀彧,沒想到荀彧繞來繞去,還是將話題繞回到了用益州之地換取兗州,豫州之地。

  「荀令君,蜀地富裕,你們用兩州荒蕪之地來換取一個富裕的蜀地,這似乎有一些太貪心了!」龐統當下看向荀彧說道。

  在場的人也議論起來。

  「皇叔,這蜀地富裕不假,可是蜀地卻離荊襄較遠,道路不通。而兗州、豫州之地,雖然因為戰亂荒蕪,只需稍加時日,定然可以恢復。何況皇叔能以蜀地換取兗州、豫州二州中原之地,便可以直接揮荊州之師北上。討伐袁紹的叛逆。這樣一算,皇叔只賺不虧。」荀彧繼續說道。

  劉備沉默了。

  「難道皇叔不願意出兵伐袁嗎?皇叔不是要掃平天下,匡扶漢室,還百姓一個太平天下嗎?難道皇叔如此捨不得西川這蠻荒之地?」荀彧再一次說道。

  「皇叔,你的我大漢的皇叔?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著袁紹叛逆稱帝,而無動於衷嗎?你不出兵討伐袁紹嗎?或者皇叔剛才的宣誓都是假的?」荀彧又繼續追問道。

  這個時候,劉巴忍不住說道:「荀文若,我家主公出兵征討袁紹,與用蜀地換兗州、豫州之地,乃是兩碼事。就算不換取兗州、豫州之地,我家主公也可由徐州、青州出兵,經泰山,而討伐袁紹。」

  「皇叔,認為兵出泰山,經青州而討伐冀州?這條路可行?袁紹帳下謀臣武將眾多,若是袁紹派兵把守泰山隘口,皇叔又如何能夠出兵?屆時,久戰不下,既浪費錢糧,又浪費了兵力。皇叔若是有心討逆,又怎麼會捨近求遠?」荀彧冷笑地看向劉巴說道。

  「此事稍後再議。待備與眾文武商議再說!」劉備感到眾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當下說道。
本帖最後由 sanwu 於 2013-9-15 05:27 編輯

sanwu 發表於 2013-9-15 05:31
《謀定三國》第420-480章 第六卷:天下始三分 第五十七章:郭嘉的禮物(一)

  秋風肅殺,百草枯萎,大地蒼涼。

  雖然已經是九月天,可是午後的蜀中大地依舊熱得有些嚇人。滾滾黃沙道上,張飛的黑臉也被曬得有些黑裡透紅。

  士兵們的嘴唇也在這秋風當中開裂了,這樣的天氣,確實太乾燥了。

  左右遞過來竹筒,張飛拿過竹筒,仰頭飲水,然後重重地吐了一口氣,望左右問道:「還有多久才能到漢中?」

  「將軍,我們過了天蕩山了,再往東行一百三十里就到南鄭城了。今天太陽下山之前應該能到南鄭城。」左右低聲說道。

  張飛聽了之後,當下拭去額頭上的汗水,看向遠方,突然間回頭說道:「傳令下去。急速前進,快速抵達南鄭。」

  既然將軍有命,做屬下的哪敢不聽?當下一個個都顧不上天氣的炎熱,急速朝南鄭城奔去。

  張飛自然是一馬當先走在前面,他邊走邊喃喃地說道:「也不知道軍師是不是到了南鄭了。若是讓他先到了,那俺老張豈不是失了面子?」

  「三將軍,其實還有一條小路,能夠更快到底南鄭。」嚮導官看到張飛這麼急於趕路,當下忍不住說道。

  「嗯?」張飛一聽當下看向旁邊的嚮導官,馬上問道:「還有一條小路,能夠更快的到達漢中?」

  「是的。」嚮導官當下說道,「只是那是一條小路,山勢陡峭,樹木叢雜,不合適大軍通行。」

  「能快多少?」張飛一聽馬上說道。

  「少四十里。」嚮導官抱拳說道。

  「走小路,小路多樹木,那麼就陰涼得多了。嚮導官,你在前面帶路。兄弟們,走小路,走小路。」張飛歡快地說道。

  嘿嘿,這樣,俺就能夠更快地到達漢中了。軍師,俺一定不會輸給你的。

  念到這裡,張飛更是快馬加鞭,朝南鄭趕去了。

  其實張飛的擔心是多餘的,林若雖然下了命令,讓張飛和自己到南鄭城會師。可是他卻因為周瑜的病情耽擱了。

  周瑜的傷口十分的棘手,當初那兩隻(呂蒙和黃敘)處理他的傷口的時候,只是上藥,並沒有消毒,加上這蜀中的天氣比較炎熱,因此傷口發炎了。這讓周瑜雪上加霜。

  這個時候,林若終於明白一件事情了,為何歷史上的周瑜會死在進川的路上,八成是因為傷口感染,連日高燒不退,被活活地高燒燒死的。

  在三國這個醫療不發達的時代,傷口的發炎和感染足以毀掉一名身強力壯的大漢,何況還是一個失血過多,抵抗力極差的儒將?

  林若幾乎將所有能夠找到的,消炎的草藥都用在了周瑜的身上,周瑜的高燒才退,這讓林若委實鬆了一口氣,然後吩咐呂蒙好好照顧周瑜,並且將周瑜留在了葭萌關養傷,同時將陸遜留了下來,協助呂蒙守住葭萌關。而他自己自然帶著其他人馬趕赴漢中。

  就在張飛打馬回隊伍後面催促士兵急速前進的時候,突然前面的人馬停下來了。

  「怎麼停下來了?」張飛有些不滿地說道。

  這個時候,一個士兵由前隊騎著馬跑了過來,他抱拳對張飛說道:「啟稟將軍,法大人請將軍到前面。」

  張飛疑惑地嗯了一聲,打著馬飛速地朝前奔去了。

  張飛雖然是粗人,可是確實一個喜歡有才學的人的粗人。法正能夠神鬼不覺地拿下定軍山,並且替自己打開了陽平關的大門,這一點上,卻讓人張飛佩服。而且軍師能夠派法正從敵後方偷襲,這也說明了軍師也認為這個法孝直是一個可用之人。

  張飛看到法正後,當下抱拳說道:「法先生,你為何讓士兵們停止不前?」

  「三將軍,你且看,這條道……」法正指著前面的道路對張飛說道。

  張飛當下抬頭看過去,只見前面的道路十分的狹窄,兩邊山勢陡峭,怪石嶙峋,長滿了枯黃的矮樹,道路兩邊的地上是泛黃的枯草。

  更為難得的是山道不大,只能容得下三匹馬並駕齊驅。

  「好險峻的山勢。」張飛當下忍不住說道。

  「三將軍,如今是秋風乾燥,若是敵人在這裡埋伏一軍,待我們過半放火殺出,我們只怕就要損兵折將了。」法正當下忍不住說道。

  張飛點了點頭,他自然明白火攻的厲害,要知道,他跟隨著林若的時候,沒少看到林若做這樣的事情。當下點了點頭說道:「法先生提醒得極是。看來,要先派人到四周去查看一番,看是否有敵人的伏兵,這才好通過。」

  「全軍暫時在此休息。」張飛下令說道。

  「三將軍,末將願意前往查探敵情。」這個時候霍峻一馬當先抱拳說道。

  「好,你去看看,一定要查探清楚,知道了嗎?」張飛當下點頭說道,「讓嚮導官也陪著你一起去。」

  本來還想快些到南鄭的,才走了小路,結果反而要花更多的時間去查看地勢,預防敵人的埋伏。張飛有一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

  半個時辰過去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

  怎麼那麼久還沒有回來?張飛有些坐臥不安地看著前面,還是沒有看到霍峻帶著人回來。這很是反常啊。

  「法先生,難道前面真的有敵人的埋伏嗎?是不是霍將軍他們遇到了不測?」張飛看向法正問道。

  法正看向四周枯黃的樹林,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說道:「將軍,趕緊讓人原路返回。我們到一處平坦的地方安營紮寨,等候霍峻將軍等人。」

  張飛問道:「為何?」

  「將軍難道沒有發現,我們四周都是樹木嗎?」法正說道,「若是敵人天黑了,趁機用火攻,我們又當如何?」

  就在這個時候,前面響起了馬蹄聲。

  卻看到霍峻一身是血地趴在馬背上。十分的狼狽。

  那匹馬載著他剛剛來到張飛等人的面前,霍峻就從馬背上摔下來的。虧張飛眼明手快,一把接住了他,將他平放下來,輕聲問道:「霍峻,霍峻……霍峻……你怎麼了?你睜開眼睛,說話啊……」

  「前面有埋伏……是一巴族人的埋伏……」霍峻說著就暈過去了。

  「巴族人?」張飛一聽馬上奇怪地看向法正說道,「巴族人怎麼會在這裡?」

  「三將軍,下令讓兄弟們先離開這裡再說!這裡不合適久留。」法正提醒道。此刻不合適再說什麼了。

  就這個時候,有士兵驚訝地叫道:「將軍,你看。那邊有好大的煙啊……」

  「好大的煙……」瞬間,有不少士兵驚訝地叫道。

  聽到這話,張飛等人不由順著那個士兵的手看過去。只見在一團很大的煙霧,由北向這裡吹過來。

  這白煙走得非常快。

  「糟糕,這煙是巴族人打獵的時候,用來驅趕野獸的……這煙有毒的。野獸聞到這煙,就會癱瘓無力,無力逃脫他們的追捕。」法正說道。法正雖然不是巴族人,可是很瞭解巴族人的習性。

  「什麼!」張飛一聽當下驚訝地說道。

  「不好了,這煙離這裡越來越近了。」霍峻當下不由著急地說道。雖然他不知道什麼巴族的人,可是卻明白有毒的煙一旦來了,那麼對自己這三萬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怎麼辦?怎麼辦……」張飛當下也著急了……

  突然間,張飛想到了什麼,那個時候……對,對,對,那個時候,公孫瓚向大哥求救的時候,軍師讓人在薊城裡點燃了煙熏劉虞的人馬……

  「兄弟們,快從身上撕下來一塊布,用水打濕了,摀住口鼻……」張飛當下叫道。

  一陣慌亂的撕布聲之後,有不少士兵叫道:「將軍,沒有水啊,怎麼辦?」「將軍,水不夠啊……」

  法正聽到這話,當下看向張飛問道:「三將軍,尿能不能當水用?」

  「尿?」張飛一聽當下睜大了眼睛,恍如大悟,然後說道:「兄弟們,解開褲子,撒尿,尿濕了布,摀住口鼻!」

  「孝直,你用這個,你們這些讀書人,不比我們這些粗人!」張飛說著把自己潤濕了的毛巾遞給了法正。然後從法正的手裡拿過乾的毛巾,轉過身去了。

  法正拿著張飛放給自己的毛巾,一瞬間,完全被感動了。這些天,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和張飛相處,生怕一不小心惹惱了這位殺神,所以對張飛只能用怕來形容。可是此刻,他的心中對張飛的那種細心,充滿了感激。

  三將軍,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拿下一個更大的功勞來的。

  終於在煙霧到達這裡之前,士兵們用打濕了的布摀住了口鼻,看著鋪天蓋地的白煙,法正突然間眼睛一亮想到了什麼。

  「三將軍,我們可以……」法正當下拉住了張飛的肩膀,摀住口鼻,對張飛說道。

  張飛邊聽邊點頭,不過一會兒,他終於笑著嘿嘿地說道:「孝直,沒想到,你和軍師一樣,也是一個足智多謀的人。」

  法正聽到張飛誇他,他也笑了。他當下按照法正的吩咐,傳令全軍。

  北風很大,過了沒多久,除了個別的偏僻的地方,其他地方的白煙就已經被風吹得消散得差不多了。

  嗚嗚嗚的牛角號在前方響了起來。這號角是巴族人的號角。

  巴族人怎麼會在這裡?

  這自然和郭嘉打算出奇兵去偷襲成都分不開。只是這些巴族的人並不是郭嘉的軍隊。對郭嘉的命令也是大體的服從,個體的不服從。

  這次負責帶領這支軍隊去偷襲成都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巴族的人族長的女兒叫杜綰,這個杜綰年齡雖然不大,可是脾氣卻不小,而且行軍打仗,打獵之類的事情,她從不拉下。巴族不像是漢族人,他們的男子和女子也有著同樣的地位。因此對於杜綰這樣的一個厲害的女將軍,巴族裡也是見怪不怪的了。

  本來杜綰帶著人沿著山間的小路小心前進,不讓漢軍發現的,可是前方去偵察的探子匯報,說前面有一隊漢軍正朝這裡趕來,像是去攻打漢中,而抄近路的。

  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情況,不少巴族人認為該避過漢軍,然後悄悄地前往成都。可是杜綰卻不這樣認為。

  不得不說,杜綰是一個擅於抓住機會的人。她當下眼睛一轉,便定出了計謀。要利用地勢伏擊張飛的人馬。

  可惜張飛的人馬裡因為有法正這個「膽小如鼠」,「畏首畏尾」的存在。讓張飛派出了斥候去查探情況,這才讓杜綰三千人的伏擊計劃流產了。

  這讓杜綰對漢軍的又氣又恨,她腦子一轉,想到了他們用來對付成都守軍的煙霧,馬上制定出了這樣的一個計劃。

  看見峽谷裡的白煙散得差不多了,按理說,這些漢軍應該都被熏得手軟腳軟的了。當下她馬上讓人吹起了號角,率領著三千人馬殺了出去。

  這三千人,穿著獸皮,臉上用奇怪的顏料畫著,頭上插著鳥獸的羽毛,手裡拿著標槍、弓箭、大刀或者其他的狩獵用的武器,浩浩蕩蕩地殺了出來。

  杜綰更是一馬當先,來到了山谷,她看到了峽谷裡的漢軍暈倒一片,心裡忍不住小小地鄙視了一下,這些漢軍可真是沒用,一點點迷煙就暈成了這樣,就連兔子也比不上。

  而為首的張飛拿著八尺長矛,艱難地想要站起來,可是還未站得起身,又搖搖晃晃地倒下去了。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張飛吃驚地問道。

  當下杜綰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後說道:「我們是什麼人?我們當然是綁你們的人!」

  杜綰看到兄弟們,一個個興高采烈地去收拾地上的戰利品,當下忍不住說道:「別撿了,先把這些人都綁起來再說。」

  「這麼多人,都綁了?」左右忍不住說道。要知道。張飛帶領的人,那可是三萬人馬,不是小數目啊。

  「對,都綁了!押回去見郭軍師,郭軍師一定會給我們請功的。嘿嘿,我們三千人,就可以打敗漢軍,而郭軍師六萬人都被這些漢軍殺得大敗而歸!」杜綰彷彿看到了郭嘉、夏侯淵等人對她露出的滿臉崇拜之色,一時間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

  就在巴族戰士放開手中的武器,拿過繩子要綁漢軍的一剎那,漢軍猛地跳了起來,抓起地上的武器,一瞬間就朝巴族人的戰士的腦袋砍去。

  速度十分的快,而且幹練。

  血濺了一地,那些被砍掉了腦袋的巴族戰士們,還來不及反應,來不及叫痛,已經身首異處了。看著這突然兇猛的漢軍,杜綰頓時傻眼了。

  就在這一瞬間,旁邊的霍峻躍身跳起,用勾住了杜綰的漂亮的脖子。瞬間一把小匕首搭在了杜綰的脖頸上了。

  「叫你的人不要動,否則休怪我不客氣了。」霍峻對杜綰冷冷地說道。

  不過杜綰那可是與野獸搏鬥過的主,就算是對方拿著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絕不會束手待斃的。她當下反手抓住了霍峻的匕首的,翻身扭了過來,一腳將霍峻踹倒在了地上。而她很輕快地落在了另外一邊。

  張飛看到這個杜綰的近身搏鬥術,忍不住說道:「好厲害的武藝,且看俺老張的手段!」張飛說著就拿起了他的八尺長矛,朝杜綰刺了過去。

  杜綰眼看張飛的八尺長矛朝自己的門面刺過來,一瞬間翻身躲開了,不過此刻她身邊的巴族人已經死得差不多了,本著打不過就逃的道理,杜綰絲毫不戀戰,發揮了她跑路的精神。躍身閃入了樹林裡,藉著茂密的樹林,遁走了。

  法正看著杜綰逃走,當下讓人連放了數箭,可是都沒有任何反應。看來,這個杜綰的跑路速度確實很快。

  打掃戰場後,天已經黑了,不過張飛和法正兩個人覺得不能將軍隊留在這麼危險的地方過夜,因此他們將軍隊帶到了一個開闊的地方,依山傍水紮營。

  這一次突如其來的襲擊,張飛等人除了損失派出去偵察的斥候的三十個人馬以外,到後來使詐殺巴族的人,竟然一個人也沒有折損。反而俘虜了十來個巴族人。三千人,俘虜了十來個,可想而知,當時死亡是多麼的慘烈。這也不能怪巴族人。而是張飛等人突如其來的反擊,確實讓他們措手不及了。

  左右將那十來個捆得像是粽子一樣的巴族的人推了進來,壓著他們在張飛和法正的面前跪下。

  巴族人雖然常年住在深山,可是他們很多人因為要和漢族人交換米糧,因此也精通漢語。何況,他們本來也算是漢人的一個分支。

  「你們巴族人在山上住的好好的,為何要襲擊我大軍?」張飛憤怒地說道。他是明知故問,他早就知道巴族人投降曹操了。

  這十來個人齊聲哼了張飛一聲,然後把頭顱抬得高高的,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要殺便殺,要剮便剮,我們巴族的勇士不懼死。」這個時候,一個長得非常結實,雙目有神,面帶堅毅之色的漢子看向張飛說道。

  張飛很喜歡這樣性格的人,不過此刻張飛看到法正一臉沉思的樣子,知道他肯定和軍師一樣,在想什麼壞主意要陰別人了,當下嘿嘿地說道:「來人啊,將這十幾個人推出去斬首。然後將屍體和首級丟到山上去餵野獸!」

  聽到這話,左右就要將這十幾個人推出去,這個時候法正馬上叫道:「三將軍,且慢。這些人都是巴族人的勇士。且將他們的性命留下來,待軍師來了再發落如何?軍師對山越人,不是以安撫為主嗎?既然如此,我們對巴族人也應如此。」

  張飛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既然孝直如此說,那就先將這十幾個人押下去,好生看管著,待軍師來了,再做決斷!」

  翌日,張飛拔營朝南鄭奔去。

  不到中午就到了南鄭十里處,當下派出的斥候回報道:「張將軍。軍師尚未到南鄭,但是漢中的曹軍在城外紮營了。末將探得,在城外紮營的敵將,正是李典,李曼成。」

  張飛一聽當下不由樂了,哈哈,沒想到竟然在這裡遇到了老熟人,嘿嘿,在陽平關讓你跑了,這一次,決不能讓你跑了。

  他當下點齊人馬,便要殺過去,卻被法正攔住了。

  張飛不高興地說道:「孝直,李典那廝在陽平關的時候,俺老張一個不小心將他放跑了,這一次,絕不能讓他這樣跑了。你攔住俺作甚?俺一定要親自拿下他的人頭給軍師領功!你讓開……」

  聽到張飛這話,法正馬上說道:「三將軍,李典率兵屯於城外,是想要和南鄭城成掎角之勢。你若是攻打他,南鄭的曹兵就要來攻打你,你若是來攻打南鄭,城外的李典的軍隊就偷襲你的後門。將軍萬不可掉與輕心啊!」

  張飛聽到這話,心裡暗想,他們放著堅固的城池不守,竟然跑到外面紮營,原來竟然是有這樣的打算的。

  「那難道讓俺眼睜睜地看著他在俺的眼前,俺還不能打他嗎?」張飛有些窩火地說道。很顯然,他很像去狠狠地揍李典一頓,然後將李典給擒住了。

  「三將軍,軍師說過了,讓我們先圍住南鄭,圍而不攻,我們只需在這裡等著軍師就是了。」法正忍不住安撫道。

  張飛聽到法正這話,當下想起來林若說過的話了。他當下說道:「好,儘管俺很想過去將李典那廝殺得片甲不留。不過軍師說過了,叫俺與他在南鄭匯合。不要輕舉妄動,同時要防備敵人夜晚劫營。如今軍師沒有來,那俺就暫時去打李典那廝,等著軍師來了再說。法先生,你說在何處紮營?」

  法正思考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們可在漢水邊上依山傍水紮營。如此進可攻,退可守。將軍以為如何?」

  「好,依先生之言。」張飛當下說道。

  當下張飛就下令,按法正的要求尋了一個合適的地方就安營紮寨,等林若的到來。

  說起來李典丟了陽平關跑回來後,郭嘉確實恨不得將他痛打八十軍棍,可是若是此刻將他打傷了,那只怕他就無將可用了。念到此,郭嘉決定讓他將功補過,讓他帶兵到城外駐紮,與漢中城成掎角之勢,堅守待援。

  李典得知張飛到來後,馬上做出了要迎接張飛進攻的準備,可是卻發現張飛並沒有攻打自己,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免有些失望。而這個時候,派出去的探子,也探到了巴族人偷襲張飛,反而被張飛全殲的事情。得到了這個消息,李典非常的緊張,馬上讓人帶著消息去找郭嘉了。
sanwu 發表於 2013-9-15 05:36
《謀定三國》第420-480章 第六卷:天下始三分 第五十七章:郭嘉的禮物(二)

  漢中城內。衙署裡。一群人圍在郭嘉的床邊。

  床上的郭嘉看起來臉色雖然非常白,可是精神卻很好。他時不時還會安慰一下旁邊替自己著急的夏侯淵等人。

  這幾天郭嘉能醒過來的時間實在太少了,每次醒過來,詢問了一下城中和城外的情況後,又開始昏昏欲睡了。難得有像今天一樣精神好的時候。

  等待已久的夏侯淵等人,看到大夫把脈完了之後,十分著急。他急切地抓住大夫的手說道:「大夫,郭軍師病情如何了?」

  大夫重重地嘆息了一聲,然後搖頭說道:「輸老朽無能,郭軍師的病邪已久深入心肺,藥石無效,夏侯將軍還請給郭軍師準備後事吧!」

  什麼?

  聽到這話,夏侯淵當下驚住了。他早就知道郭嘉的病很重,卻沒想到病重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一直以來,郭嘉都是硬撐著的,不肯告訴別人,有關他的病情。

  「不會的,大夫,你再看看,你一定是看錯了。軍師怎麼會這樣……你再看看……」夏侯淵的手指緊緊地掐住了大夫的手腕,一臉不相信地說道。

  因為這個大夫是全漢中能找到最好的大夫。前面已經有十個大夫診斷過郭嘉的病情,得來的病情和這個大夫診斷出來的是一樣的。若是連他也救不了郭嘉的話,估計已經沒有人可以救得了郭嘉的。

  「夏侯將軍,老朽真的無法治好郭軍師的病,請夏侯將軍恕罪。」大夫被夏侯淵的手掐的難受,當下想要推脫開夏侯淵的手,當下說道。

  「你如果不能治好郭軍醫的病,那我就砍了你……你這個庸醫。」很顯然,夏侯淵已經有些惱羞成怒了。

  「夏侯將軍,老朽真的是盡力了,夏侯將軍……」大夫被夏侯淵的手抓得受不了。

  這個時候,郭嘉讓人將他扶坐起來,咳嗽得很厲害,他用抬手看向夏侯淵說道:「咳咳咳……妙才,放開大夫吧,我這病是藥石無效了。」

  「軍師,你不要相信那些庸醫的話,我再給你請更加高明的大夫,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夏侯淵眼眶紅潤了,他看向郭嘉說道。

  大夫聽到夏侯淵這話,當下想到了什麼,不由說道:「夏侯將軍,若是世界上還有人能夠救得了郭軍師的話,只有找到醫鬼了。」

  「醫鬼?」夏侯淵一聽馬上說道,「他在哪裡?」

  大夫嘆氣地搖了搖頭說道:「傳說當中,醫鬼醫術無人可及。他能使白骨生肉,死人復活。可惜他行蹤不定,而且已經失蹤了將近二十年了。已經沒有人找到了他的下落。」

  夏侯淵聽到這話,當下罵道:「說了也等於白說。那麼難找,上那去找,失蹤了二十年了,只怕早就死了。哼……你以為這樣說,我就可以饒你不死嗎?」

  「不,不,不……」大夫連忙說道,「老朽絕不是為了開脫,才這樣說的。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三個人的醫術和醫鬼的醫術相差無遠,或者他們三人也能救郭軍師。」

  「誰?」夏侯淵問道。

  「醫仙華佗,醫聖張仲景,還有另外一個便是嫣然山莊的主人林若。這三個人的醫術十分了得,若是請到了他們三人會診,或者能夠救得了郭軍師。」大夫當下說道。他覺得以他們三個人的醫術加起來,應該能有辦法救郭嘉的。

  三個人?

  如今這三個人都在劉備的帳下,劉備會答應?況且,這三個人在千里之外。如何能夠在頓時間內聚集在一起。

  病重的郭嘉聽到這話,頓時說道:「你下去吧!」

  「郭軍師,你要好生休息,你這病最忌激動,也最忌勞心勞力。老朽告辭了。」大夫抱拳說道。

  大夫退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有小吏向夏侯淵等人招手,夏侯淵見狀,便小跑出去了。過了一會兒,他的表情很奇怪的回來。

  郭嘉看到夏侯淵這副表情,忍不住問道:「是不是有什麼緊急的軍報?」他問完,又咳嗽起來,左右將溫水遞給了郭嘉,郭嘉喝了一口水,將咳嗽壓住了。

  「沒什麼事情……是李曼成派人送來軍報。就是張飛已經到達漢中,如今就在漢水邊上紮營。」夏侯淵低聲看向郭嘉說道。

  郭嘉緩過氣了之後,說道:「妙才,張飛來了?那嚴新呢,嚴新來了沒有?」

  「還沒有見嚴新的人馬,不過估計也快了。」夏侯淵說道。他如今雖然的傷還沒有完全癒合,上戰場是不行了,可是這絲毫不影響到他的調兵遣將,判斷能力。

  郭嘉聽了之後點了點頭,他已經派人去雍州了,真希望主公能夠快些率大軍全來。否則自己這個身體,只怕支持不到那個時候了。

  郭嘉想著,一陣秋風吹來,乾渴的喉嚨又癢了起來,不由地咳嗽。他用手去摀住嘴巴,腥紅的血液從他的嘴角里流了出來。

  「軍師……」左右吃驚地說道。

  夏侯淵也著急地說道:「軍師。你……你不要多想了,軍師……」夏侯淵說著一把手握住了郭嘉的手,將他扶住,然後在郭嘉的床頭坐了下來。

  「妙才,曼成除了送來這個,還送來了什麼消息?」郭嘉看向夏侯淵問道,「你要說實話,不要瞞住我,否則我們一旦失了漢中,就有負主公的囑托了。」

  看著郭嘉那雙深邃而明亮的眼睛,夏侯淵知道自己是騙不了郭嘉的,當下便將巴族人想要偷襲張飛,結果反而被張飛全殲的消息告訴了郭嘉。

  聽到這些消息,郭嘉哇地一聲,一口鮮血從喉嚨裡湧了出來,完全沒有準備的夏侯淵被濺了一身。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郭嘉不由苦笑,自己還想給林若送去一份「大禮」呢,卻沒想到,這樣就沒了。怎麼會這樣?難得是天意嗎?上天為何這樣作弄自己呢?

  難道自己注定了,要這樣輸給林若嗎?這樣輸,自己很不甘心啊,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

  「軍師,你怎麼了……軍師……」夏侯淵大驚失色地看向郭嘉說道。

  郭嘉微微地抬起了頭。他的臉色更加蒼白了,有氣無力地看向夏侯淵說道:「妙才,你寫信告訴曼成,讓他好好地在城外駐紮,除非敵人來犯,否則不可妄動刀兵。」

  「軍師,你放心,我一定會按你說的去做的。」夏侯淵說道,「漢中城池堅固,我們一定可以的堅守待援的。」

  郭嘉點了點頭說道:「如此辛苦你了,妙才。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軍師,我是一個粗人,皮糙肉厚,那點皮外傷算不了什麼。」夏侯淵當下說道。「軍師,張飛能夠避開毫無徵兆的巴族人的偷襲,可能身邊跟了一個很高明的人物。」

  是啊。張飛是一個武夫,以他的性格,怎麼能夠避開巴族人的偷襲?看來,在張飛的身邊有一個很厲害的謀士,而這個謀士是自己從不知的。會是誰?郭嘉百思不得其解。

  「妙才,你讓曼城好好查查在張飛的身邊的謀士是誰。一定要打探清楚。」郭嘉說道。他說完這個,腦子又開始不聽使喚了,眼皮又開始變得沉重了。

  夏侯淵看到郭嘉的精神狀態不佳,當下握住郭嘉的手,點了點頭說道:「軍師,你放心……我一定會堅守住漢中城的。你先好好休息。」

  夏侯淵說著站起來,吩咐人好好照顧郭嘉,便出去了。

  郭嘉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吩咐左右準備筆墨,他要寫信。

  張飛到底漢中第三天,林若才率著一萬多的人馬姍姍來遲。

  張飛聽到林若來了,當下立刻跑出去迎接林若,那歡喜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小孩,看到林若的時候,就衝了過去,一個熊抱,將林若緊緊地抱住,然後開心地拍了拍林若的肩膀說道:「軍師,想死俺了,俺一直盼著你來。你今天可終於來了。」

  林若看到張飛這個樣子,忍不住笑著說道:「翼德,你的手太重了,我都要被你拍吐血了。」

  「呵呵,軍師……快請,快請……」張飛說著又抱拳看向林若身後的眾人。

  接風宴剛剛過後,林若留下了張飛等人一起商議如何破敵之策。

  「軍師。我們兵分兩路,一路攻城,一路去攻打李典,你看如何?」張飛思考了一下,當下馬上說道。

  林若聽了不由笑了,他說道:「翼德,你三萬人馬,我才一萬人馬,加起四萬人馬。漢中城厚,糧食充足,漢中城內有三萬以上的人馬,城裡又有百姓可以支援,何況城外還有李曼成部有一萬人馬,硬拚,我們是要吃虧的。」

  硬碰要吃虧,這絕不可行。圍而不攻,可能嗎?

  別說雍州的人馬回來支援,單是糧草問題都夠自己忙的了。只要天氣冷一點,大地結冰了,糧草後續不足,那麼自己只能退回葭萌關,以待來年了。

  來年?還有機會嗎?袁紹那邊只怕不會給自己時間了。所以自己必須要盡快拿下漢中。早些解決這益州的問題。

  只有這樣,自己才能保障來年春天,在中原戰場上,劉備沒有後顧之憂。
sanwu 發表於 2013-9-15 05:44
《謀定三國》第420-480章 第六卷:天下始三分 第五十八章:結盟(一)

  林若很想快速地拿下漢中。可是他知道,只要有郭嘉在,這是不可能的。郭嘉不會讓自己那麼容易得到漢中的。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的跑進來一個士兵,他手裡拿著一封快報跪下呈上說道:「軍師,嚴顏將軍差人八百里快報!」

  林若拿到嚴顏的快報,當下不由歡喜地合上了快報,哈哈大笑說道:「嚴將軍和甘將軍他們已經到了南江了,如今整個東川幾乎都在我們的掌握當中了。若是我們能夠順利拿下漢中,整個益州將完全掌握在我們的手中了。」

  眾人聽了之後,不由面露喜色,一個個相互看著。

  法正當下問道:「嚴將軍,要幾天才能到漢中?」

  「很快,不是明日就是後日。嚴將軍帳下有三萬人馬,如此一來,我們就有七萬人馬了,這足夠攻下漢中城了。」林若當下說道。

  「軍師打算強攻嗎?」法正看向林若問道。

  「不,強攻,只怕要死很多人,我不打算強攻。」林若很坦然地說道。

  突然間林若想到了什麼,不由說道:「聽說你們拿了十來個巴族的人?」

  「是!軍師想要見他們嗎?」張飛馬上問道。「我這就去叫人帶他們來。」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的小吏又走進了跪下說道:「軍師,有曹軍的使者,說是要來見軍師的。」

  「好快,我才到,曹營的人就知道了。」林若當下心裡忍不住嘀咕道。自己這二哥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請他進來!」林若抬手說道。

  不過一會兒,一個中年從外面進來了,他一進來先環顧四周,然後把目光落在了主座上的林若身上,抱拳說道:「在下荀諶,見過嚴軍師。」

  荀諶?

  林若知道這個人,荀家叔侄三人,皆為棟樑之才。而荀彧、荀攸在曹操的帳下。荀諶這些離開了袁紹的帳下後,便消失了影蹤,這些年來,林若讓嫣然山莊的人去查找荀諶的下落,可是卻沒有任何影蹤,卻沒想他到竟然到了曹營,還隨郭嘉到這裡來了。

  郭嘉派他來這裡做什麼?

  當說客嗎?當初他說動韓馥,讓冀州牧韓馥將冀州送給了袁紹,這樣一個口才了得人來這裡,絕對是來當說客的。

  「友若之名,新早有耳聞。卻不知道友若來這裡所謂何事?莫非當說客嗎?」林若笑著反問道。

  「特來當說客!」荀諶倒也不避諱地說道。

  聽到這話,林若的嘴角微微揚起來,然後說道:「說客,先生口才雖然很好,可是如今結局已定。先生能說得動我?」

  其實林若對荀家叔侄三人都十分的喜歡,若是能將荀諶留下輔佐劉備,這對日後說動荀彧歸降劉備,那可是一件十分有利的事情,而且得到荀家的支持,等於得到一大部分世家的支持,也為他日劉備一統天下收取到更多的人心。

  「軍師,少和這個腐儒廢話,亂棍將他打出去就是了。」張飛當下忍不住嚷嚷道。「來人啊,將這廝亂棒打出去!」

  「翼德,不得無禮。」林若當下說道。

  「軍師,和這廝,有什麼好說的?讓俺把他打出去就是了。」張飛當下忍不住說道。

  荀諶似笑非笑地看向張飛說道:「諶聽聞三將軍武力非常,何以懼怕諶一介書生?莫非三將軍是害怕被在下說動了不成?」

  「你胡說什麼……」張飛火爆地看著荀諶地說道,他的那雙豹子眼冷冷地盯著荀諶,如果目光也能殺人的話,只怕荀諶早就被張飛的兩道目光刺穿了。

  黃敘一聲不吭,嗖地將隨身劍拔了出來,架到了荀諶的脖子上,然後冷冷地說道:「滾回去告夏侯淵,漢中我們要定了。」

  「靈風。翼德,不可魯莽傷了先生!」林若看到荀諶一臉不懼,還嬉皮笑臉的樣子,當下忍不住感嘆,這個荀諶可真是好膽量,荀家的人物,果然都不是等閑之輩。不過,越是這樣,自己越是喜歡他了。

  「軍師……」眾人看向林若說道。他們不明白林若為何還要和這個腐儒廢話,一個腐儒,殺了就殺了。

  「嗯?你們先退出去,我和荀先生有話要說。」林若揮手示意左右退下去說道。

  張飛等人無可奈何地退了出主營。

  「友若,請坐。」如今左右無人,林若也不拘束,抬手說道。要知道,林若知道劉備對荀彧使了離間計,若是能將荀諶給留在這裡,那麼一定能讓離間計更顯成效的。

  看到林若如此客氣請自己坐,荀諶也不客氣,便到一邊的桌上跪坐下來了。

  「先生來這裡做說客,是我的二哥的意思!」林若看向荀諶說道。

  荀諶點了點頭說道:「正是。」

  「他說什麼?」林若明知故問地說道,「讓我撤兵嗎?如今拿下漢中,只不過是時間問題了。」

  「漢中城池堅固,嚴軍師覺得要用多少時間能攻下?」荀諶問道。

  「開春應該可以。掘漢水以灌之,如何?」林若微微一笑,反問道。

  「此計雖好,可是軍師必然不會用。若是用此計,那麼漢中的千里沃土將變成沼澤,就算軍師能夠拿下漢中。也失去了漢中百姓的人心,軍師會去做嗎?」荀諶當下哈哈大笑,然後搖頭說道。

  「實不相瞞,我是來給軍師送禮的。」荀諶說完後,便直直看向林若。

  聽到這話,林若的好奇心,也不由被他提起來了,問道:「送禮?送什麼禮?」

  「天下蒼生。」荀諶當下說道,「諶知道劉皇叔一直想要匡扶漢室,而嚴軍師是劉皇叔帳下的第一人,自然想要為皇叔實現這樣的理想。」

  聽到這話,林若不由點了點頭說道:「友若所言甚是。友若,你是不是想說,要成大事者,不要拘泥於一州,一地的得失?要放眼天下,縱觀天下大勢?」

  荀諶聽到林若這話,心裡暗暗感嘆,不愧是謀士榜上第一人,也正是這樣的一個人,連自己要說什麼也能猜得出來了。不過,這樣更好,自己要是能夠說服了他。那麼不正是證明自己的能力了嗎?

  「軍師既然知道,為何還要苦苦相逼呢?如今袁紹稱帝,劉皇叔應當與曹丞相一同抵抗袁紹這個國賊才是,而不是在東川與曹丞相的人馬相拼,你們兩家拼得兩敗俱傷,得益的可是袁紹這個國賊。」荀諶當下抱拳說道。

  聽到荀諶這話,林若不由說道:「聽聞當初韓冀州向袁紹獻冀州之事是尊駕的主意,後來韓馥身死,不知道尊駕對此事又有何見解呢?」

  聽到林若這話,荀諶的嘴角抽搐了幾下。這件事情,可以說是讓他最為痛苦的一件事情。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才讓他看清楚了袁紹的真面目,下決心離開袁紹的,如今被林若舊事重提,無意是揭了他傷疤。

  「既然軍師舊事重提,那麼諶也實話實說。袁紹狼子之心,當初勸韓冀州投袁紹,害其身死,此乃諶之過。也正是這事,才使得諶下決心離開了袁本初。」荀諶當下神情暗淡了許多,好久才說道。

  「友若,你覺得曹孟德是明主嗎?」林若反問道。「你們荀家舉家投曹,難道就不害怕有朝一日,得天下非曹?」

  聽到林若這話,荀諶不由驚訝地看向林若,他自然知道林若這話的意思。他好一會說道:「其實,諶並非是曹孟德帳中之人。這次替郭奉孝為使,一是想看看謀士榜上第一人,二是替好友做事情,三是為了劉皇叔之事。」

  「友若,既然如此,你來投我家主公!」林若說道,「我想我家主公,肯定會對友若竭誠歡迎的。我寫一封書信給我家主公,向我家主公推薦友若。」

  荀諶再一次愣住了。這林若的葫蘆裡賣了什麼藥,自己是來當說客的,如今反而想要勸自己歸降劉備,這傳出去,天下人如何看待自己?

  看到荀諶這個樣子,林若不由笑了,他說道:「其實來這裡之前,我就已經想到,如今中原局勢緊張,條件不允許我久圍漢中。」

  聽到林若這話,荀諶一臉的懷疑,這林若說的話自己能相信?

  「嚴軍師既然不打算久圍漢中,如今卻如何會在這裡?」荀諶問道。

  「友若,你如今是曹操的使者。你回去告訴郭奉孝,若是想要東川,可以,但是要用兗州來換。我家主公,得了兗州,可同曹操一起出兵討袁,這是共利的事情。」林若看向荀諶說道。

  「用兗州來換?」荀諶沉默了一會。他知道,曹操是打算用兗州和豫州二州之地來換西川的,可是林若卻提出了用東川來換兗州,這林若果然是厲害。

  這樣一來,就可以將程昱的坐山觀虎鬥的計劃全盤給破壞了,將曹操也拉入了戰鬥中。荀諶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此事關係重大,請容諶回去稟告郭軍師再做決斷。」

  「如此麻煩友若了。」林若笑著說道。

  就在荀諶站起來要走的時候,林若突然間問道:「奉孝的身體可還好?」

  荀諶愣住了,郭嘉生病的事情,一直是封鎖著的,林若為何會這樣問?莫非他知道了?他當下說道:「很好。不知道軍師身體如何?傷可癒合了?」

  「蜀地多瘴氣,奉孝的心肺不好,若是秋風起,他的咳嗽的老毛病必犯。我這裡有一個藥方,雖然不能根治,可是卻能夠緩解。麻煩友若一併帶回去!」林若說著從衣袖裡拿出了一張疊好的紙,遞給了荀諶。

  荀諶拿過藥方,然後抱拳說道:「多謝嚴軍師。」

  「走!」

  一葉落而知秋到。

  秋風捲著落葉在營帳的帳篷邊上打著圈圈,整個大營裡瀰漫開了秋的味道。梧桐樹下,燈籠的燭火搖曳,透出了一片殷殷血跡,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壓抑。

  這種壓抑和秋的清風、明月的逍遙有著很鮮明的對比。

  張飛見荀諶離開後,帶著黃敘等人衝了進來。

  「軍師,你真的打算放棄東川嗎?」張飛當下著急地說道。

  法正也忍不住說道:「自古有得隴望蜀,軍師,你就不害怕曹操得了東川,會進軍西川嗎?東川在曹操的手裡,西川的人心不穩的。軍師,要想要蜀地人心穩定,這東川萬不能丟了。」

  聽到他們這話,林若無奈地苦笑。然後說道:「你們所說我豈會不知?可是……你們自己看!」

  林若說完放下了手中的茶壺,又從衣袖裡拿出了一封信遞給了法正他們。張飛等人展開信來看,不由愣住了。

  這信並不是劉備發給林若的,而是嫣然山莊的人用另外一隻信鴿給林若傳過來的。

  今天是十月十五日,看著碩大的圓月,林若的心有說不出無奈。

  林若已經知道了荊州里的流言,對於這樣的流言,林若有說不出的無奈。不過,他最為擔心的,並不是針對自己的流言,而是針對劉備的。

  對著天空那輪明晃晃的月亮,林若皺了皺眉。自家的主公是什麼樣的人,自己還不清楚嗎?那荀文若確實厲害得很,能使用這樣的手段,這確實大出人的意料之外啊。不過兔子被逼急了還會咬人,何況對方還是一個有王佐之才的荀彧呢?

  看了這樣的信,張飛當下氣炸了,他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大聲罵道:「是誰這麼過分,竟然這樣無中生有的造謠,我大哥怎麼可能和袁紹是親兄弟……還有大哥怎麼會和軍師……」

  「軍師,這謠言主公不會信的。軍師,又何必擔心呢?」法正忍不住說道。他知道,林若能有今天的權利,那麼首先劉備對林若是絕對的信任的,否則不會敢於放手給林若打西川的。

  聽到法正這話,林若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孝直。你難道還不知道我擔心什麼嗎?主公是什麼人我不知道嗎?以主公的性格,一定會急於澄清流言蜚語的。能澄清流言的最直接的方法,那就是主公向袁紹宣戰。今天是下元節,如果我猜得沒錯,子揚他們一定會向主公進言,讓主公借此時機祭天,同時向袁紹宣戰,以此平息流言蜚語。」

  法正聽了之後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既然這樣,軍師你還擔心什麼?」

  「孝直,這些手段可是荀文若使出來的。他會料不到主公會使用這樣的辦法嗎?他正是料到了主公使用這樣的手段。」林若當下說道,「一旦主公使用這樣的方法,祭天的時候向袁紹宣戰,那麼荀彧就會趁機提出劉曹結盟的事情。而結盟的條件,自然就是用兗州、豫州之地來換取西川。屆時,主公騎虎難下,又當如何辦?荊州的士子們都看著主公,一旦主公在這件事情處理不當,那麼流言蜚語會更加猖狂,會引得人心浮動的。這是主公所不希望的。處理這件事情的方法,也是最好的方法。那就算主公和曹操每一個人都退一步了。」

  聽到林若這話,法正突然間說道:「軍師,我們今夜就出兵偷襲李典的軍隊。你說會怎麼樣?」

  「嗯?」林若愣住了,他看向法正說道:「孝直,你是想說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嗎?」

  聽到林若這話,法正點了點頭說道:「我想,荀諶回去後告知郭嘉他們,軍師你有議和的打算,李典必然會放鬆警惕,我們何不趁機攻打李典部?這樣一來,就可以拔除郭嘉安插在城外的一顆釘子了。」

  林若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孝直,你太小看荀諶了。荀家叔侄,皆有王佐之才,雖然以荀文若的才華最高。可是那荀諶絕不是泛泛之輩,如果我猜得沒錯,他一定會提醒李典,一定要小心防備,謹防我們的偷襲的。」

  法正聽到林若這話,當下很是疑惑地說道:「軍師,那荀諶真有這般的能力?」

  「哼,如果我猜得沒錯,今天晚上,李典還會自作聰明來偷襲我們呢!」林若的嘴角微微地上翹,然後笑著說道。

  什麼?

  聽到林若這話,張飛和法正兩個人都愣住了。突然間法正想到了什麼,看向林若說道:「軍師,你是打算……」

  「對,孝直已經猜出來了?」林若看向法正說道。

  法正點了點頭。他哪裡不知道林若的打算?將計就計的做法,一直都是林若的拿手好戲。而旁邊的張飛看著這兩個人眉來眼去的。說話有一搭沒一搭,一時間急得撓著腦袋說道:「軍師,法先生,你們在說什麼啊?」

  林若和法正兩個人相視一笑,然後看向張飛。

  「翼德,靈風,仲邈,你們過來,我有事要吩咐你們……」林若招手示意他們三人過來,然後說道。

  三人聽到林若的吩咐,便走了過來。

  子夜時分,一隊人馬嘴裡叼著小樹枝,小心翼翼地抹黑朝漢軍的大營靠過去,他們在一個小樹林裡埋伏下來了。

  不過多久,在漢軍營裡悄悄地摸出了一隊人馬,這隊人馬人數眾多,為首的人騎著一匹高頭大馬,手裡拿著霸持長矛,倒插著鬍渣子,一副兇狠的樣子,在他身後跟著的士兵們,一個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發出一丁點聲響。

  埋伏在樹林裡的李典。能感覺到這隊人馬走過的時候,踩在土地裡激發出來的煙塵的塵土味。他被這股塵土味弄得鼻子癢癢的,幾乎要打噴嚏了。

  單是此刻打噴嚏,一定會讓自己的努力全功盡棄的。因此他捂著鼻子強行忍下來了。

  那嚴新果然是卑鄙小人,嘴裡說想要和主公結盟,背地裡卻偷偷派人偷襲,這樣的小人真是可怕。虧荀先生早有提醒,否則自己真的會吃虧上當了。

  看著張飛率領的人馬漸漸地離去了,再埋伏等了一會兒,李典覺得張飛的人馬走遠了,當下站起來對眾人說道:「如今敵人去偷襲我們的軍營。那嚴新一定不會料到我來偷襲他的軍營,我們這是攻其不備出其不意,兄弟們沖,只要燒了敵人的糧草,我們就贏了。」

  士兵們聽到李典這樣說,當下十分積極地說道:「將軍請放心,我們一定會燒了劉備的軍隊的糧草,退了這次包圍的。」

  隨著李典的一聲令下,士兵們拿起刀劍,朝林若的軍營衝去。

  除了走在前面的士兵,被營門的箭箱的飛矢射傷,其他的兄弟拿著盾牌,很快就靠近了營門,營裡衝出來了大約三千多的老弱殘兵想要阻止自己這些虎狼之師的去路,可是無疑是螳臂當車,沒有一會兒,那三千人就被殺得潰不成軍了。

  李典看著兄弟們毫無阻礙地衝進了林若的軍營,心裡暗笑,果然,那嚴子衿把所有的人都派出去偷襲自己的營寨了,只留下了老弱殘兵,真是天助我也。突然間一個大膽的想法由李典的腦子裡生出來。

  若是這個時候,能夠生擒嚴子衿,那可是一個逆轉局勢的好好機會!

  「李崔,你帶幾個兄弟去燒糧草,剩下的人隨我去找嚴子衿,一定要活抓嚴子衿!」李典當下吩咐道。

  林若的軍營裡,瞬間被那些人放火燒著了。

  在隱約的火光當中,一個眼厲的曹兵看到了林若在幾個士兵的攙扶下上了一輛馬車。他當下歡喜地叫道:「李將軍,你看……那裡有一輛馬車,剛才小人看到嚴新被幾個士兵攙扶上了馬車!」

  李典聽了之後,當下眼睛一亮,馬上說道:「兄弟們,追,一定要生擒嚴子衿!」

  李典當下帶著大約只有一百人的隊伍去追殺林若了。

  馬車載著林若一直往西面的小路而走,這條小路是趕赴葭萌關的近路。李典一直在身後窮追不捨,不知不覺當中。竟然將身後的士兵們甩了很遠了,身邊只跟了五個騎兵。

  也不知道追了多久。

  突然間,李典感覺到前面的馬車一動不動了。馬車上的兩個守護著的士兵,如臨大敵地拿著刀槍直盯盯地看著自己。

  怎麼會不動了呢?難道有什麼陰謀詭計嗎?

  李典抬頭望去,藉著明晃晃的月光,李典忍不住笑了。原來在馬車的前面是沒有路了,被一道峭壁擋住了去路。沒想到,那嚴子衿慌不擇路,竟然自己走進了沒有去路的山谷裡,真是天助我也!

  「嚴子衿,你無路可逃了,乖乖出來投降!我家主公愛才若渴,一定不會為難你的。」李典拿著長槍指向林若的馬車冷冷地說道。

  「李典,你覺得你贏了嗎?」馬車上的林若撩開了馬車的簾子,從裡面走了出來。藉著天空的月色,李典能看到林若嘴角那絲詭異的笑容。

  不用多說,李典頓時覺得自己中計了。

  就在這個時候,在山谷的上方的四周,瞬時亮起了火把,整個山谷頓時被火把照的明亮,山谷上方無數支箭矢正瞄準了李典。

  李典瞬間腦子一片空白,當下馬上想到,要趕緊逃走。

  就在李典打轉馬頭,想要逃走的時候,他的去路,卻被一員身穿黑色鎧甲的手拿大刀的小將帶著一隊士兵攔住了。

  「李典,你逃不了,快下馬投降!」
sanwu 發表於 2013-9-15 05:53
《謀定三國》第420-480章 第六卷:天下始三分 第五十八章:結盟(二)

  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此刻的李典,感覺到了自己如同甕中之鱉了。一時之間,他竟然生出了無數的悔意,若是自己不擅自下令去反偷襲林若,又怎麼會落到如此下場。

  他這一次行動,完全是自己自作主張的,若是回去,只怕軍法懲處就夠他受一壺的了。何況還要落到敵人的手裡,飽受屈辱,念到這裡,李典一把抽出了腰間的佩劍橫到了脖子上,閉上了眼睛,就想要自刎。

  「李將軍,且慢!」這個時候,林若看到李典竟然想要自殺,當下馬上叫道。若是將李典弄死了,那不是太可惜了?

  李典放定了手中的劍望向林若說道:「嚴軍師,莫非連自裁的權利都不給李某?」

  「李將軍,且慢……李將軍,新佩服將軍之才久已。將軍何故如此想不開?就算做了新的俘虜,也未必要走到自裁這一步。將軍何必平心靜氣。收住手中的劍,與新好好敘談一番呢?」林若當下讓人扶著下了馬車,抱拳說道。

  「嚴新,你明裡與我家主公議和,可是背地裡卻派人去偷襲我的營寨,這是何道理?」李典聽到林若這話,當下一陣惱火地看向林若說道。他怒氣沖沖的樣子,當下讓旁邊的黃敘害怕他傷到了林若,馬上衝了過去,立馬橫刀攔在了林若的面前。

  「嗯?按李將軍的意思是說,新背信棄義?明裡議和,暗地裡搞陰謀詭計了?」林若似笑非笑地看向李典說道。

  「難道不是嗎?」李典當下說道,「我明明看到張飛帶著人要去偷襲我的營寨……」

  「呵呵,是嗎?靈風,你告訴曼才,我讓三將軍去做什麼了?」林若看向旁邊的黃敘說道。黃敘聽到林若的話後,當下說道:「軍師覺得夜裡狼叫聲實在太擾人了,便讓三將軍帶著人去剿滅附近的野狼了。後來,三將軍看到我們營中起火,於是還沒來得及滅狼,就率領弟兄們殺回來了。」

  聽到這話,李典頓時氣結了。可是卻絲毫說不出話來,他很明白,自己完完全全中了林若的詭計了,自己一萬弟兄就這樣全軍覆沒了。他很狠地說道:「嚴新,你把我那一萬多兄弟怎麼樣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是李將軍能夠降了。他們的性命自然無礙,若是李將軍要自裁,那麼他們身為李將軍的親兵,自然會以身殉職。」林若很平靜地說道。

  李典聽出林若這話中透出來威脅自己的意思。

  他苦笑地點了點頭,十分怨恨地將手中的劍扔到了地上,舉起了手,示意林若的士兵可以過來綁他了。

  就在林若綁住李典帶回營寨的時候,張飛的人馬已經控制住了李典帶來偷襲營寨的一萬士兵了,除去死亡和重傷的兩千餘人,還有八千左右的俘虜。本來按張飛的意思,那就是將這些人全部都坑殺了。

  在古代,坑殺戰俘,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林若覺得殺戰俘,對劉備的名譽又損。因此只讓張飛把戰俘的武器繳上來後,便將這些戰俘集中在了一個露天的地方,四周架上弓箭手,防止他們作亂。

  只用了幾百個弓箭手,就看住了八千的戰俘。

  至於李典,則被林若讓人捆在了營裡,讓人好生照顧著。

  就在林若做好這一切的時候。突然間聽到霍峻派人來報,說郭嘉派了人來接應李典,來的人數並不多,只有大約五千人,如今就被他們攔在離這裡不遠的漢水河邊。

  「軍師,我們是不是把這五千人也給吃掉了?」張飛興致勃勃地看向林若問道。

  林若搖了搖頭說道:「不,放他們走吧!也不必派人去追趕他們,待明日天明,我們再到城下。」

  看來郭嘉還是擔心自己將計就計,趁機偷襲漢中,只派了五千人來救援。這五千人還是不要吃了,因為並不好吃。

  話分兩頭,當郭嘉知道李典的人馬全部被林若吃掉後,整個人的臉色又一次蒼白了。他苦笑地坐了下來,眼淚不由落下了。

  這真是天意嗎?

  李典啊,李典,你為何要這樣自作聰明呢?那林若豈是那麼容易讓你偷襲成功的人呢?你為何就不能乖乖乖地守好你的大營,為何還要去偷襲林若?你玩心眼,能玩得過他嗎?郭嘉此刻後悔……

  旁邊的荀諶看到郭嘉這個樣子,不由說道:「奉孝,李曼才這計謀沒有錯,只是他的敵人太過於厲害了。我若是不提醒曼才,或者就沒有這樣的事情了,這件事情,要怪,也只怪我了……我沒想到李將軍竟然這樣做……」

  「友若,這怎麼能怪你?這是嘉用人不明。那李曼才雖然謹慎,可是卻也是一個極端想要表現自己的人。何況這次他陽平關失守後,一直急於立功。我不該讓他守在城外的。」郭嘉當下搖手說道。「這是嘉之過也……」

  就在這個時候,郭嘉胸腔內一股血腥味往上湧,哇地一聲,一口鮮血從郭嘉的嘴裡噴了出來,一瞬間,郭嘉暈過去了。

  「奉孝,奉孝……」荀諶見狀趕緊抱住郭嘉,將他扶到了床上。

  郭嘉要防止林若趁勝偷襲漢中城,因此將夏侯淵等人都派出守漢中城了。這個時候,郭嘉身邊的人也只有荀諶一個了。看到郭嘉這個樣子,一時間,荀諶也慌得六神無主了。他又不能跑去找夏侯淵等人商議,畢竟,此刻不是給他們添亂的時候。

  他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吩咐左右將大夫喚過來。

  大夫過來後,荀諶將林若給他的藥方遞給大夫看說道:「你且看看這藥方,可能治郭軍師的病?」

  大夫小心翼翼地拿過藥方,展開來看,然後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荀大人,這藥方是從何處得來的?」

  「怎麼?這藥方不能治郭軍師的病嗎?對郭軍師的病有害無益?」荀諶當下忍不住追問道。

  大夫連忙搖手說道:「非也!這藥方開得非常的妙。藥方里的藥雖然不能夠治郭軍師的病,可是卻能暫時緩和郭軍師的病情。若是能夠找到開藥方的人,或者讓他來給郭軍師診治一番,也許他能夠完全治好郭軍師的病。」

  大夫的話頓時讓荀諶愣住了。他好一會兒搖手說道:「你下去吧!按這藥方。給郭軍師抓藥,煎好後,端過來。」

  大夫本想問什麼,可是見到荀諶這樣子,當下不由閉上了嘴巴乖乖地退下去了。

  天亮了,林若派出張飛等人到漢中下罵戰,可是漢中城頭上的夏侯淵等人卻只讓放箭,不讓張飛等人靠近,卻不派任何人出來應戰。

  一連兩日都是如此,這讓張飛十分的氣結。他拍著胸脯對林若說道:「軍師,我們攻城吧!軍師……下令攻城吧!」

  「軍師在等主公的信嗎?」法正看到林若這兩天心神不寧的樣子。於是猜測道。他哪裡知道,林若是因為派出去的斥候回報說郭嘉病了,病得很嚴重,才如此心神不寧的。

  「軍師……軍師……」法正連喚了幾聲林若,發現林若眼睛竟然一動不動地盯著文書在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黃敘當下走過去,輕輕地推了推林若的肩膀說道:「老師,你怎麼了?」

  這個時候,林若才回過神來說道:「啊……靈風,你有什麼事情嗎?」

  「夏侯淵這兩日龜縮在城裡,動也不動……我們怎麼罵戰,他都不出戰,你下令吧,讓俺強攻漢中城吧!俺,一定替你拿下漢中城。」張飛抱拳看向林若說道。

  林若搖了搖手說道:「不急。」

  這個時候下令攻城,不僅能讓自己損失慘重,而且弄不好剛剛攻下城,主公和曹操的結盟的書函就到了,到時候不是白白進攻漢中城嗎?

  何況,此刻城中的他病重,自己這樣進攻城池,不是想要將他逼死嗎?

  自己下得了手嗎?自己下不了手啊。

  「軍師,你在等什麼?」張飛忍不住問道,「等夏侯淵自己開門出來投降嗎?軍師,再等下去,天都要冷了,到時候,下雪了,我們只能退回葭萌關了。軍師,下令攻打漢中吧!俺一定替你把漢中拿下來。」

  「三將軍,軍師在等主公的信。」法正當下忍不住說道,「三將軍,若是你剛剛拿下漢中,主公就來信說與曹操結盟,讓你退出整個東川,你覺不覺得自己這些日子的努力都白費了?軍師是不想讓我們的兄弟白白犧牲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的一個小吏說道:「軍師。主公的飛鴿傳書。」

  林若聽到這話,當下說道:「快將書信拿進來。」

  書信遞到了林若的手中,林若拿過信展開來看,書信上的內容很簡單。劉備與眾人商議,決定與曹操結盟,不過,結盟的條件不是曹操提出來的用兗州、豫州二州之地換取西川,而是劉備自己提出來的。林若的大軍退出東川,將東川讓給曹操,同時曹操的大軍退出兗州,將兗州讓給劉備。

  這個結果和林若想要的結果是一樣的。

  劉備來信並不是馬上決定,而是在徵詢林若的意思。

  林若看過信了之後,將信交給法正,然後說道:「主公的決定,和我想到的一樣。你們看看吧!」

  法正看完信後,又將信交給了張飛等人。張飛看完信後。不由呀呀地叫道,然後說道:「大哥也真是的,結什麼盟。我們收拾完了曹操這個國賊,再去收拾袁紹,這不好嗎?和曹操這廝結什麼盟?氣煞俺老張也……」

  「軍師,你的意思呢?」法正看向林若問道。

  林若微微一笑,然後說道:「孝直,主公雖然猶豫不定,可是我知道主公是想要和曹操結盟的。因為主公擔心腹背受敵,荊州的那些世家害怕,他們害怕袁紹的勢力,何況還要加上一個曹操的,我們若是不與曹操結盟,只怕還沒等開戰,已經有不少人在背離了主公,偷偷寫信給袁紹,向袁紹獻慇勤。」

  是啊,人心不穩,這是兵家大忌。

  一個安定和穩定的後方,是打勝仗的關鍵所在。何況這一次對付的人不是普通人,是袁紹。一個在家世,在勢力上不比劉備差的人。對方的帳下文臣武將眾多,自己這方沒有理由輕敵的。

  張飛雖然不太懂林若這話的意思,不過他隱隱能感覺到,和曹操結盟有利打敗袁紹。他思考了一會兒說道:「軍師,你決定吧,俺聽你的。雖然這次沒有能夠完全消滅曹操的人馬,不過等下一次,俺一定能夠打一個打勝仗的。」

  「翼德,你應該感謝我。」林若突然間笑著看向張飛說道:「若是你真的和夏侯淵對上了,你回去如何向你家中的夫人交代呢?夏侯淵可是你的岳父大人呢!」

  聽到這話,法正也愣住了。張飛的臉黑裡透紅,樣子十分憨態可掬。

  林若拿過紙筆,寫了回信,回信很簡單:「一切皆憑主公定奪。然主公一定要與曹公說好,戰勝後冀州、青州、幽州、并州如何歸屬才好。」

  很顯然,林若是在提醒劉備,要和曹操商議如何瓜分袁紹的土地,這一舉動在法正看來,真是夠大膽的,還沒有拿下別人的土地,就已經在惦記如何對方的土地了。這不是明白了告訴袁紹,你的地盤我們要定了?

  「軍師,你這樣做,只怕別人會說軍師你自大狂妄的。」法正忍不住提醒道。

  「孝直,說實話的,就算沒有曹操。只要用上三年的時間,主公一定可以平定整個河北,何況如何還有曹操的存在。我相信,時間會更快。」林若拍了拍法正的肩膀笑著說道。他說完後,把信放遞給了士兵,讓士兵將信飛鴿傳書給劉備。

  「軍師,那我們現在對漢中城如何?」法正問道。

  「圍而不攻。我想,曹操一定會派出使者的。」林若很坦然地說道。就這樣退軍了,那也太好講了,自己如今圍住漢中城,城裡有曹操最為器重的武將和謀士,這可是劉備和曹操討價還價的籌碼。這個籌碼自己不能丟了。

  法正知道林若的意思,他當下說道:「軍師,我們真的不攻打漢中?一旦曹操拖到冬日,到時候,我們再動手,只怕不會……」

  「孝直,你可知道,蜀地的嚴寒,不像北方。郭嘉的人馬也不習慣寒冷,我們只要封鎖了城門。裡面沒有木柴可以燒來取暖,百姓們的生活沒有辦法過……漢中城必然會亂。」林若很坦然地說道,「何況,我還知道另外一種方法,可以讓敵人不戰而降。」

  法正愣住了。

  「只是這個方法太過於陰毒,若是用了,只怕漢中城,乃至整個蜀地,將是一片生靈塗炭,我輕易不會用的。」林若嘆了一口氣說道。

  這個方法是什麼?

  難道是掘漢水淹漢中城嗎?就算是這樣,這個方法也只是危害了漢中城,沒有整個蜀地。難道還有更加歹毒的計謀嗎?

  林若不再言語了,因為這個計謀,林若不想用,除非萬不得已。

  一晃十來天過去了。

  成都那邊已經送來了棉衣和米糧之類的東西了。這天氣越來越黯淡了,似乎今年的第一場雪快要到來了。

  這天郭嘉讓人扶著他到了門外,看著天空,他的臉色不好,雖然這些天林若只是圍城沒有攻城,但是他知道,遠方的劉備正在利用自己和夏侯淵等人為籌碼,和曹操談判。他派出了很多斥候,從這些斥候的回報,郭嘉找不出林若防守的任何漏洞,就算是自己想要攻擊林若,也很難。

  相反,林若想要攻擊自己,反而是輕而易舉的。

  郭嘉覺得自己需要冷靜,因此讓左右退下去了。自己坐在了花園裡的一塊大青石上。仰望著天空。

  這些天他吃了藥,咳嗽緩和了不少,雖然胸口依然氣悶。不過,只要不咳嗽,也就沒有那麼難受了。

  「郭軍師,天氣冷,你要多注意身體才好。」就在郭嘉沉思的時候,突然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郭嘉的耳邊響起來,一雙溫柔的手撫過郭嘉的肩膀。

  郭嘉愣愣地轉頭看過去。這個人不是林若還是何人?

  只是此刻的林若沒有易容,而是以他的真面容和郭嘉相見的。

  郭嘉不由苦笑,這林若敢這樣來找自己,是在向自己說明,他的武藝高強,還是真的關心自己的身體呢?

  「言心,你可知道,若是我身邊伏下一隊弓箭手,你就插翅難飛了。」郭嘉當下說道。

  林若在郭嘉的身邊坐下來,笑著說道:「那我就只能拿著你來當擋箭牌了。你這個軍師,他們不會連你的死活都不顧吧?」

  聽到林若的話後,郭嘉說道:「我是無所謂了,反正我這個身體也就這樣,若是能拉著你陪葬,那可是我的榮幸。」

  聽到郭嘉這話。林若一陣苦澀拂過心頭,然後嘆氣說道:「你的身體當真糟糕到了這般程度?要你想和我同歸於盡了。」

  「言心,好久沒有看到你這個樣子了,可真是讓人傷感……」郭嘉突然間也哽咽地說道,「這些天我吃的藥,是你開的吧?」

  林若點了點頭說道:「友若沒有告訴你嗎?」

  郭嘉不說話,就算友若沒有告訴自己,自己又豈能不知道呢?因為這藥的味道,就和當初林若開給自己吃的藥的味道是一摸一樣的。

  「把你的手給我吧!今天來的人不是嚴新,是林若,是你的兄弟。我要給你看病。我的時間不多。」林若很坦然地看向郭嘉說道,「要知道,我也不能擅離軍營太久的。」

  郭嘉將手伸留了林若。

  林若給郭嘉診脈,好一會兒才說道:「奉孝,你的病我現在也沒有把握能夠治好了。」

  因為郭嘉的病說難聽一點,已經是病入膏肓了。藥石無效,只能靠手術了,可是在這裡,別說做手術了,只怕提出這兩個字,別人還誤會自己要對郭嘉圖謀不軌。

  「我知道。」郭嘉很坦然地說道,「我這病是家族遺傳的。」

  「哎,奉孝,若是當初我遇到你的時候,我的醫術有現在這般精進,又得到了華佗神醫的指點,或者當時,我能夠救你。可是如今……如今我……我不敢動手,危險係數太大了。而且,只怕你家主公要誤會我。」

  「誤會你?」郭嘉愣愣地看向林若說道,「這話如何說?」

  「我要救你。就要把你帶回揚州,在我的府邸裡接受治療,你家主公願意嗎?」林若反問道,「而且我不敢保障,我能治好你,弄不好,你會死在我的治療的裡……到時候,我可是……」

  「言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郭嘉十分糊塗地看向林若問道。

  「你知道為何,每到秋季,為何你都會肺炎嗎?也就是咳嗽……」林若問道。

  「嘉的心肺不好,秋季乾燥,嘉自然舊疾復發。」郭嘉當下說道。

  「舊疾復發?你的咳嗽的罪魁禍首,可以說是你的心臟引起的。你的咳嗽和志才是不同的。他是肺結核。而你是心臟問題。」林若再一次說道。

  郭嘉聽的不由一愣了,他說道:「言心,你說我的疾病是心臟問題?」

  林若反問道:「你可知道你家族的病癥是什麼嗎?用我的家鄉的話來說,那是一種先天性的心臟病。你的家族的人。很多人都活不過四十歲。是也不是?」

  郭嘉說道:「是。只是先天性心臟病?這是什麼病癥?」

  林若愣住了,他如何說得清楚呢?因為涉及到的東西實在太廣泛了,他好一會說道:「一個人正常的心臟,大約有他這個人的整個拳頭那麼大,這個心臟裡面分有四個小房間,分別叫左心房,左心室,右心房,右心室……」

  當下林若解釋人的血液如何從左心房的左動脈流動全身,然後循環回到右心房的上腔靜脈和下腔靜脈等等……

  解釋了大約半個時辰,郭嘉大約明白林若的意思了。

  「言心,你的意思是說,嘉的心臟裡某個地方和別人不同,所以才會使得嘉的身體如此差的?」郭嘉當下說道。

  林若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可能是你的心臟裡某個地方有所缺失,或者某個地方被堵住了,才造成的。至於是什麼情況,我一時間也沒有辦法判斷,還要和華老和張老他們二人會診,這樣才能得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外面響起了腳步聲,林若當下說道:「奉孝,有人來了,我要走了。你的病情,我會向你家主公提起的。不過,決定權在你的手裡。」

  林若說著,躍身飛去,瞬間消失了。

  「軍師,剛才你在和誰說話?」夏侯淵雖然武功被廢了,可是眼睛還是看得到,剛才有一個青色影子一閃消失在了院子的牆頭,他當下忍不住問道。

  郭嘉看向夏侯淵說道:「是一個少年時代的朋友。妙才,你有什麼事情?」

  「軍師……主公來信了。」夏侯淵說道,「這信是我們的人送進了的,雖然經過嚴新的人馬,可是信上的封口還是好的。」

  「嗯?送信的人是誰?」

  「是伯寧。」夏侯淵說道,「如今伯寧在嚴新的軍營裡。」

  聽到滿寵來了,郭嘉微微地點了點頭,看來自家的主公是決定和劉備結盟了。這一次,真的讓主公為難了。

  夏侯淵將信遞給了郭嘉,這封信是曹操寫給郭嘉的,信上的內容很簡單,讓郭嘉安心養病,說這次戰敗不能怪他,如今劉曹已經和談。打袁紹,還需要郭嘉的謀劃之類的話,話雖然不多,可是卻十分的溫馨。這讓郭嘉十分的感動。

  「嚴新已經讓張遼從下辯退回了陽平關。」夏侯淵說道,「主公的人馬已經過了陳倉了。過兩天,主公就會到這裡了。劉備似乎也要來。主公打算和劉備在這裡舉行結盟儀式。」

  「嗯?」聽到這個消息,郭嘉愣住了。兩家的主公都來東川嗎?這是為何?

  自家的主公來東川,可以說是擔心自己的病情,而且要來這裡料理東川的事物,可是劉備來這裡做什麼?

  劉備來這裡做什麼?

  自然是來看看林若這廝了。因為有人向劉備打小報告,說林若為了救周瑜,給周瑜輸自己的血,弄得昏迷不醒。這讓劉備對林若咬牙切齒。

  何況劉備接受了劉曄等人的意見,打算將蜀地的百姓強行遷往荊、揚等地。這樣大的事情,他當然要和林若、蜀中的那些地頭蛇商議了。

  話分兩頭,張飛等人接待了滿寵這位曹操的使者後,便讓人將他請進了軍營裡,讓人好生地招待著,然後派人去找林若。可是竟然找不到林若的蹤影。

  「三將軍,還找不到軍師嗎?」法正有些擔心地看向張飛問道。他也找不到軍師,如今這個時候軍師不見了,這確實讓人著急。

  張飛當下撓著頭說道:「找不到啊,俺問了許多人,都沒有人看到軍師。」

  就在這個時候,黃敘從外面走進了,張飛馬上問道:「靈風,你知道軍師去哪裡了嗎?」

  黃敘愣了一下,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不由說道:「軍師可能覺得氣悶,到處去走走了吧!找軍師有什麼事情嗎?」

  「曹操派使者來了。如今正在軍營裡,這個使者要見軍師。」法正當下說道。

  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大營的門口,他咳嗽了一聲說道:「我回來了,剛剛覺得氣悶,出去走走。曹操派滿伯寧來了是嗎?」

  「正是,軍師,可要見他?」

  「為何不見?」林若當下說道。
sanwu 發表於 2013-9-15 05:58
《謀定三國》第420-480章 第六卷:天下始三分 第五十九章:要人可以,用糧草來換

  滿寵已經不是第一次作為使者出使林若了。他看到林若的時候。很自然地抱拳說道:「嚴軍師!」

  林若自然也不客氣地抱拳點頭,然後抬手示意他坐下。

  「伯寧,我們也不虛套了,開門見山吧!這次曹公派你來這裡,有什麼事情要說的?」林若很直接地說道。

  滿寵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嚴軍師,我家主公如今和劉皇叔結為盟友,共同討伐袁紹這個逆賊。既然大家已經為盟友,共同匡扶漢室,那麼還請嚴軍師撤了這漢中城外的七萬人馬。退回葭萌關,如何?」

  林若聽了之後,笑了笑說道:「這自然。」

  就算滿寵不提出來,林若也打算這樣做了。畢竟劉備已經來信了,合約的內容的已經決定了,用東川換取兗州,這個買賣不虧本。

  「既然如此,還麻煩嚴軍師,將俘獲的我軍八千人馬和李典將軍放回來。」滿寵說道。

  林若呵呵地笑著說道:「我家主公的信中只告訴嚴新,用東川換取了兗州,並沒有包括這八千俘虜和李典將軍。這件事情,還是待我們兩家主公來了再做商議,如何?」

  「嚴軍師。既然我們是,盟友,身為盟友若是嚴軍師扣留我家主公的武將,這無疑是折斷我方的臂膀,這於理不合。」滿寵當下說道。

  林若點了點頭說道:「伯寧,你說得沒錯。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沒有讓人對李典將軍用刑,也沒有殺李典將軍立威。要知道,當日郭軍師派友若來與我方議和,他就率軍來攻擊我軍,這可是違反了軍令了。這樣不聽號令的武將,就算我殺了他,也只是替郭軍師正軍法罷了。可是我為了我們兩軍的友誼才沒有這樣做。」

  滿寵聽了之後,嘴巴長得大大的。他沒想到林若竟然會這樣強言狡辯,當下一時間竟然也找不出任何言語反駁,因為他知道這李典確實是去偷襲林若的軍營,才被林若設計擒拿的,而且還是在荀諶來訪林若,要和林若議和了之後的事情。

  好一會兒,滿寵才說道:「這其中只怕有什麼誤會。還請嚴軍師大人有大量,諒解了這次李將軍的魯莽。」

  林若點了點頭說道:「這事我自然可以諒解。只是……」

  「只是什麼?」滿寵不解地問道。

  「只是……這些天,這八千人馬這我這裡,我一直讓人好酒好菜地招待著,還有李將軍的酒肉我也從來沒有少過,這些花費……怎麼也不能讓我們來負擔是不是?哦,還有李將軍讓人燒了我軍將近十萬擔的糧草,這些是不是也該賠呢?還有這次李將軍的偷襲。讓我方死了將近一千人,這些人的安葬費,還有家屬的撫恤金……這些都是李將軍一時魯莽造成的,這些是不是也該由李將軍來承擔呢?」

  滿寵聽了之後,嘴巴再一次長大了,他整個人不由站起來,這嚴子衿分明是趁機敲詐。這十萬擔糧草,那可是三十萬人馬一個月的糧草,他嚴子衿的營中會有那麼多的糧草讓李典燒?還有那麼些什麼撫恤金之類的……赤裸裸的敲詐,這嚴新還是軍師嗎?分明就是一個敲詐者。

  林若這話說得不只是滿寵目瞪口呆,就連旁邊作陪的張飛等人也是目瞪口呆。

  張飛看了一眼法正,目光裡帶滿了疑惑,那些被李典燒掉的糧草的袋子裡裝的不是枯草嗎?裡面有一顆糧食嗎?

  滿寵緩過神來,然後說道:「嚴軍師,你的軍隊裡會有十萬擔糧草?而且還被燒了……要知道,這十萬擔的糧草,要燒的話,那也燒好幾個時辰……」這怎麼可能?嚴新,你當時的軍隊裡只有四萬人,你怎麼會有十萬擔的糧草?

  「是啊,因為我打算久困這漢中城。因此讓成都那邊給我運來了十萬擔糧草,誰知道糧草剛剛到這裡,就被李典將軍給燒了……哎呀,你不知道啊,當時那個燒的火,那火勢那個叫大,要知道風乾物燥啊,那火一點就燃……足足燒了三個時辰啊,若是伯寧不信,我可以讓人帶伯寧去看那堆被燒為灰燼的糧草,哎……十萬擔糧草啊,我的心痛啊……這十萬擔糧草,那可是十萬大軍三個月的糧草啊,三個月的糧草啊……」林若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拍著胸口說道。

  滿寵的臉色變得十分的難看了。

  「我知道伯寧做不了主,因此我也不讓伯寧為難,只需要伯寧把我的話帶回給曹公和郭軍師就是了。哎,這十萬擔糧食,說燒了,就燒了,我心痛啊……」林若繼續表演痛心疾首當中。

  滿寵苦澀地笑,然後說道:「嚴軍師,你的意思,寵自會給軍師帶到。不知道寵可否見見李將軍和諸位將士?」

  「沒問題,沒問題……」林若當下說道,「翼德啊,這事就麻煩你帶伯寧去看望李將軍他們了。」

  張飛站起來抱拳說道:「滿先生,請……」

  滿寵走了之後,法正看向林若說道:「軍師。你這十萬擔糧食,不是太多了一些?曹操本就缺糧,如今就算漢中城裡有將近三十萬擔的存糧,可是拿出十萬擔來贖回李典和那八千士兵,只怕曹操未必肯。」

  林若搖了搖手說道:「呵呵,其實我就是知道曹操糧草少,我才故意敲詐的。」

  法正有些不明白地看向林若說道:「這是為何?」

  「你說,若是你和袁紹對敵沒有糧草,你會怎麼做?你會不會問盟友借糧草?」林若反問道。

  法正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軍師是想要……」

  「嗯,糧草有,不過,要糧草,那也很容易,用兵馬或者物資,或者人口來換。」林若很坦然地說道。

  「八千降兵,說實在的,我還真捨不得還給曹操。你想想,這八千人,一個個都是年輕力壯的,若是將這八千人用來屯田,一年能生產出多少糧食?」林若嘿嘿地笑著看向法正問道。

  「還有那個李典,那可是一方良將啊。若是能將他降服了,讓他帶人攻打交州。拿下交州,又給主公賺得多少糧食?」林若繼續說道。

  法正一臉無語地看向林若,自己怎麼以前沒有發現軍師原來竟然是這樣一個斤斤計較,腹黑得讓人無語的人?

  「對了,孝直,主公準備來了,你準備一下,我要向主公推薦你。」林若突然間很認真地看向法正笑著說道。

  法正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林若會這麼直接地對自己說這樣的話。好一會兒,他才說道:「多謝軍師賞識,正一定不會辜負軍師的期望的。」

  「主公的身邊很需要各種各樣的人才。你正是主公所需要的。只是孝直,你到主公的身邊後,要學會將心胸放開一些。畢竟主公的身邊,能人賢士很多。你的能力很不錯,說實話的,若是你的脾氣和心胸能和你的才華一樣,你將是一個不世良相。」林若微笑地看向法正說道。

  法正再一次愣愣地看向林若,好久他才說道:「多謝軍師的關愛,正明白了。」

  林若拍了拍法正的肩膀,然後示意他去忙吧。

  翌日,滿寵又來了,他來這裡的目的是用糧草換回李典和那八千降兵。他換回人的時候,看向林若說道:「嚴軍師,我家軍師多謝軍師贈藥。」

  林若淡淡地笑著說道:「不必客氣,你可以告訴奉孝,我也只是盡力而已。伯寧,你若是有空,可否將這封信交給你家主公,這封信的內容不要給郭軍師看,你可以看,但是他不可以。」

  滿寵很奇怪地接過了信,轉身離開了。

  滿寵走後,法正等人一臉奇怪地看向林若,似乎在問,軍師你在搞什麼名堂?難道是要離間郭嘉和曹操的感情嗎?

  林若對此沒有說任何話,只是笑了笑。這封信裡面沒有太多的話,只是將郭嘉的病情完完整整地告訴曹操。還告訴曹操,自己有可能能救得了郭嘉,不過不敢肯定,希望曹操能夠做出一個正確的決定。

  在天空落下的第一場雪之前,林若的人馬順利地撤回了葭萌關,並且把陽平關的人馬撤回了白水關。

  因為劉備坐船從荊州走水路到白水關,因此林若也跟著人馬到白水關。

  白水關前,白雪飛舞。碼頭邊上,一隊人馬在等待著,林若坐在馬車上,手裡抱著暖爐。一臉微笑地看著白龍江上的每一艘來往的船。

  「軍師,主公的船來了……快看……」

  隨著黃敘的叫聲,林若看到遠處的江面上駛過來了幾首大船,大船上掛著的旗幟正是漢王劉的字樣的。

  劉備下船,林若率著眾文武跪在了地上迎接他。他看到林若跪在雪地裡,嘴角抽搐了一下剛想罵人,可是看到眾多文武也跪在地上,也不好發作,當下笑著說道:「大家快快起來,快快起來……」

  他說著走過去,一把將林若扶起來,然後低聲用咬牙切齒的聲音說道:「你的身體不好,為何還要跪在這雪地裡……」

  「主公,請……」林若卻一副我聽不到的樣子,抬手說道。

  「大哥,軍師知道大哥要來,一大早就在這裡等待了,這幾天天氣變冷,軍師還讓人給大哥準備好了暖閣呢……嫂夫人也跟來了?」這個時候,張飛看到了劉備身後的錢夫人,當下忍不住說道。

  戴著面紗的錢夫人當下微微地朝張飛和林若等人鞠躬。

  (PS:這本書接下來的劇情會比較緊湊。今天暫時就寫那麼多了。下個月的月底會完成。)
sanwu 發表於 2013-9-15 06:04
《謀定三國》第420-480章 第六卷:天下始三分 第六十章:王者自有威儀

  因為知道劉備要到白水關來。蜀中的文臣武將們,自然也都到白水關來了。

  劉備看著跪在地上,那一大片文臣武將,忍不住暗暗罵林若多事,就算自己來這裡,也不必讓那麼多人也到白水關來接自己,這不是勞民傷財嗎?

  在接風宴席上,劉備和川中的眾文武相處得十分的融洽,不少文臣和武將們都給劉備敬酒,林若身為劉備帳下的第一人,自然也少不得有人來敬酒。

  而林若也對他們的敬酒,似乎來著不懼,微笑著拿著酒杯,抬頭就喝。

  劉備無意當中,抬頭看到旁邊的林若的臉色變得有些紅了,又看到林若抬手喝酒,一時間覺得很是怪異,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天劉備到了白水關後,林若竟然對自己生出說不出的生疏感。

  他雖然也和以往一樣給自己推薦人才,可是在自己的身邊。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對自己那麼沒大沒小,甚至沒有半點的不敬,對自己太畢恭畢敬了,竟然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生疏感。他為何要這樣子?

  為此,劉備想要找機會和林若單獨相處,不過林若似乎故意避著他似的。

  當劉備到衙署,他就到軍營,當劉備到軍營,他就到衙署。總之,他就是故意避著自己,這讓劉備根本沒有找到合適的時間和他說話。

  劉備當下忍不住看向林若說道:「子衿,你的身體不好,不要喝那麼多?」

  林若微笑地看向劉備說道:「主公,新沒事。這些酒,還傷不了我。」

  這些算是酒嗎?就是一個葡萄汁啊,雖然也有些酒精,可是酒精度實在太低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他只想喝酒,只想喝個一醉方休。

  張飛在劉備的目視之下,拿著一個酒罈子來到了林若的面前,嘴裡冒著酒氣說道:「軍師,你的身體不好,不要喝了。」

  林若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如此多謝翼德了。」

  張飛一馬當先攔住了又來敬酒的人說道:「軍師身體不好,俺大哥都捨不得讓軍師喝酒,你們不要這樣為難軍師了。敬軍師的酒,俺替軍師喝了。」

  眾人見狀,自然不會再去找林若的麻煩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每一個人喝得差不多了,大家都東倒西歪了。這個時候,許靖瞇著眼睛拿著酒盅走到了劉備和林若的面前,半醉半醒地說道:「皇叔,嚴軍師,老朽敬兩位一杯。」

  雖然劉備不喜歡那些腐儒,可是卻也不好推辭了來人的酒,當下笑著說道:「許先生名揚天下,備敬許先生一杯才是。」

  林若拿酒杯微微而笑說道:「新也敬老先生一杯。」

  三人舉杯飲完了之後,許靖突然間看向林若說道:「嚴軍師,不僅是一位運籌帷幄的軍師,更是一位百年不遇的詩人。嚴軍師,老朽斗膽請軍師當眾吟詩一首如何?諸位覺得如何?」

  許靖的話當然得到了許多人的響應。

  蜀中多是舞文弄墨的酸腐之人,這些人多少對林若的那所謂的詩人之名,有些不服氣,如今聽到許靖這話,哪裡不開心,當然是舉手贊成。

  最好林若能夠出醜。這樣,才能出了他們的氣。

  不過,也有些人真心佩服林若的才華的,他們自然也希望能夠在這裡領略一下林若的才華。

  劉備早就知道林若的才華如何了。因此也不用擔心林若會被這些人難住。他一臉笑容地看向林若說道:「軍師,你看如何?」

  林若笑著說道:「既然如此,新就獻醜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手示意左右將兩邊的窗打開,他站了起來,低聲吟道:「雪卷院門外,馬嘯西風中。國破山河在,關上冰月重。中原難平靜,河北總是烽。赤兔馬飛快,將軍寶劍鋒。落手斬寇首,仰手飛猛弓。我輩為書生,當棄筆從戎。寧做百夫長,戰死也英雄。」

  這首詩,林若吟下來後,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動容了。

  「好詩,好詩,好詩……」旁邊的人忍不住說道。

  這個時候,張飛拿過一碗酒遞給林若說道:「軍師,俺敬你!」

  林若拿過張飛的酒,笑著一口氣喝完後,然後說道:「翼德,若是可以,新真想如翼德一樣,上戰場,殺敵,衛國護家。」

  張松讓人倒了一小杯的葡萄酒後,走在大堂之上,敬給林若說道:「嚴軍師,你這詩做的太好了。我輩為書生。當棄筆從戎,寧做百夫長,戰死也英雄。」

  林若笑著拿過旁邊的一個酒杯,和張松碰杯然後說道:「新猛浪了,讓永年兄見笑了。新敬永年兄。」

  林若喝了一口酒後,劉備當下擔心林若的傷的問題,當下忍不住說道:「永年,你就不要讓軍師喝酒了。他再喝就醉了。」

  張松一聽忍不住說道:「主公,軍師只有喝醉酒的時候,做出來的詩才是名篇。」

  劉備說著不由分說,讓人將林若扶下去,林若無奈地配合劉備裝醉,然後乖乖地在左右的攙扶下去了。

  回到房間裡,林若喝下八荒送來的醒酒湯,沐浴更衣了之後,便吃了一些清爽的稀粥,因為要思考一些問題,便到院子裡去賞梅了。他坐在池塘邊的長亭裡,閉上眼睛,思考著什麼。

  酒後的林若在冷風吹拂下逐漸地清醒起來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明日劉備會出發到漢中城和曹操議會。

  雖然林若知道,此刻的曹操不會搞什麼鴻門宴。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本來是曹操要來白水關的,不過曹操那邊的人實在不放心曹操,如同林若不放心讓劉備去許都一樣。

  「軍師……」

  隨著一聲熟悉的喚,林若回過頭,這個時候,一張厚厚的狐裘披風蓋在了林若的肩膀上。那熟悉的笑臉,讓林若覺得心裡暖暖的。

  林若想要站起來,卻被劉備按住了肩部,讓林若坐著不能動。

  「這幾天備和軍師都忙於處理各種軍務,沒有時間和軍師聊聊,備睡不著。就來找軍師聊天了,卻沒想到軍師也沒睡……」

  劉備自言自語地說著,他邊說邊在林若的身邊坐下來了。

  「主公,這裡風大,我需要冷靜,才吹來吹風的。我們還是回屋裡去吧!」林若很是不安地說道。若是劉備被吹感冒了,那麼自己就罪過大了。

  「子衿,你的傷沒事吧?」劉備說著就伸手要去查看林若的傷勢,卻被林若攔住了,林若說道:「主公,新的傷早就沒事了。」

  「子衿,對備這次議和,子衿不滿意?」劉備試探性問道。

  「主公為何這樣說?」林若吃驚地看向劉備說道,「主公這樣做,自然是因為主公不願意看到我大漢分崩,主公憂心漢室,新豈不知?新如何會因此怪主公呢?」

  劉備聽了之後,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那子衿是因為備答應用東川換兗州的事情而生氣?」

  「自然不是……主公,為何你會這樣認為?新何時生氣了?」林若一臉無奈地看向劉備問道。

  劉備說道:「你沒有生氣?卻為何這些日子,故意避開備?而且……」而且見到我,動不動就行君臣大禮,這和你以前完全不同啊?

  林若聽了忍不住笑了,他說道:「主公,這是你誤會了……」

  「備誤會了?」劉備奇怪地看向林若說道。

  林若睜大了眼睛,然後很認真地看向劉備,點了點頭說道:「是啊。」

  「備有何誤會?」劉備不明白地說道。

  林若說道:「新一直在主公帳下就有些恃寵而驕,經常見到主公也不行君臣之禮,這讓……」

  林若這話還沒說完,劉備當下就認不住攔住林若說道:「子衿,你這是不拘小節,備說過了,你見到備,可以不行禮的。你何必如此拘泥於此呢?是誰,是誰敢在這事嚼舌根,備一定好好罰他……」

  林若一聽當下忍不住笑了,他說道:「主公,這不是別人。是新自己。」

  「子衿,這卻是為何?莫非新也覺得備是一個……」劉備不明白地看向林若說道。

  「主公,你不要誤會。且聽新說清楚。主公,你可知道,王者自有威儀。主公你晉身漢王,不再是當初那個徐州牧了。身為一方諸侯,自然有一方諸侯的尊嚴。若是有朝一日,主公等上大寶,新身為主公帳下的軍師,若是不事先做好表率,如何能夠服眾?」林若看向劉備說道。

  劉備還想說什麼,林若卻搖手示意劉備不要說話,他要把話說清楚。

  「主公,你可知道,袁紹稱帝那是因為他欺大漢無君。若是主公在文武百官的面前,沒有作為一個天子的威儀,那麼會讓百官失望,屆時人心渙散,對主公匡扶漢室的大業,非常的不利。」林若繼續說道,「這就是為何,這次新會下令讓蜀中一干文武都到在白水關,並且帶著行君臣大禮的原因。」

  劉備聽到林若的話後,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時候,他抓住林若的手說道:「子衿,你的心意,備明白了。」

  「主公,以後主公對新一定要一視同仁。若是新做錯了什麼事情,主公一定不要偏袒,一定要嚴懲,因為主公的身邊有很多和新一樣的臣子,若是每一個人都以自己為老臣子,而不將主公的威嚴放在眼裡,那麼主公就毫無威信了。」林若看向劉備說道。

  劉備點了點頭,可是一想到要嚴厲地對待林若,他還真的下不了手的。

  「子衿,備一直以仁德而服人,若是突然以威懾,這……這和備的作風不符啊。」劉備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忍不住說道。

  「主公,你有時間和孝直和孔明兩人好好談談,或者他們能夠解開主公的疑惑。」林若笑著說道。因為打天下和治理天下,是不同的。

  聽到林若這話,劉備自然知道林若這話的意思,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半開玩笑地說道:「子衿,你給備推薦了那麼多人才,你就不擔心你的權勢會旁落嗎?」

  林若微微一笑說道:「主公,若是這樣才好呢!新剛好可以回朱崖去隱居。」

  「你……」劉備被林若弄得哭笑不得,他很霸道地說道,「哎……你別忘記了,備不會允許你這樣做的。」

  林若不置可否,只是笑。

  「子衿,按你的意思,備已經讓宣高(臧霸的字)屯兵在北海城了,防備袁紹突然發動對青徐的偷襲。」劉備當下說道。「只是子衿,那袁本初帳下謀臣甚多,宣高雖然勇猛,可是不擅於用計,只怕……」

  看到劉備擔心的樣子,林若不由笑了他說道:「主公為何不擔心那袁本初偷襲兗州呢?如今雲長可是進兵兗州,萬一,那袁本初趁這個時機偷襲兗州,那雲長豈不是有危險?主公啊……你為何不擔心雲長?」

  劉備聽到林若這話,當下忍不住用手指著林若,一臉無奈地說道:「子衿又欺我。你說那陳元龍和雲長相互補充足可以守得住徐州,因此我讓陳元龍與雲長一同去了兗州。我想,雲長應當無事才對。」

  聽到劉備這話,林若笑了笑,不過他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他說道:「主公,陳元龍雖然有才,可是卻比不上田豐和沮授等人。我確實擔心雲長。」

  劉備看到林若的表情,當下不由愣住了,好一會說道:「子衿,你的意思是……」

  「主公,你不是讓士元帶三萬荊州兵會同黃老將軍的三萬揚州人馬一同去了兗州嗎?有士元,我覺得雲長應當沒事。不過,我擔心雲長會輕敵,還請主公,去一封書函,讓雲長小心謹慎才好。」

  劉備聽了之後,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說道:「子衿,你啊……你果然和士元說得一樣。你放心,士元走的時候,已經帶走備的一封親自寫給雲長的書函了。」

  林若聽了之後,無奈地笑了笑,他本還想說什麼,可是還是選擇沉默了。龐統這樣做,無疑會讓關羽不服氣的。因為龐統這樣做,就有一種用劉備的命令來壓關羽的意思了,以關羽那種性格,只怕會適得其反啊。

  若是出了什麼事,但願跟隨黃忠的張繡和賈詡兩個人能夠及時補救才好。

  「子衿,宣高那邊我還是不放心……」

  「主公,北海泰山的天險,而宣高久守北海,這個不必擔心,而且我已經悄悄地讓一個人去找宣高了,這個人的才智不下於新。」林若說著,腦子裡浮現了那個拿著長劍的青年文士的樣子。許久沒見他了,他應該還好吧?
sanwu 發表於 2013-9-15 06:15
《謀定三國》第420-480章 第六卷:天下始三分 第六十一章:雙雄聚會(一)

  按照林若的安排。張飛領著五千精銳的揚州山地營的士兵護送劉備到了漢中城外三十里處,而曹操事先讓人在這裡駐紮好了軍營等著劉備的到來。

  劉備這次議和沒有多帶人,只帶了張飛、林若、諸葛亮、法正、張松這幾個人。本來林若是不想來的,畢竟這些議和的事情劉備和曹操兩個人早就商議好了,這次兩個人見面也只是商議那些末梢問題,同時雙雄也想好好在一起聯絡一下「感情」。

  說起來,劉備因為林若這只蝴蝶的原因,一直沒有像歷史上一樣能在許都和曹操煮酒論英雄,這多少讓林若這個歷史過來人深感唏噓,因此林若也有意想看看這兩位英雄在一起能夠論出什麼來。

  身為「體弱多病」「弱不禁風」的軍師,林若享受了馬車暖爐的待遇,趕車的車伕喝著了馬,然後低聲對車裡的林若說道:「軍師,到了。」

  坐在馬車裡的林若本來正蓋著暖暖的羽絨被子,半躺在車上看書,聽到車伕這樣說,便放下了手中的書然後撩開車簾,遠遠便看到曹操和劉備兩個人很親密地牽手,這副樣子恍如十幾年不見的好友。

  「玄德兄,自從汜水關討董失敗後,操一直想念玄德兄。多年未見玄德兄,玄德兄風采依舊啊!」曹操笑容可掬地拉著劉備的手,拍著劉備的肩膀說道。

  劉備也是笑容燦爛地說道:「孟德兄,備也是日夜思念孟德兄。備曾多次想去許都看望孟德兄,可是一直未得其便啊!」

  曹操聽到劉備這話,嘴角抽搐,心裡暗罵:你是想要去許都看望我,不過是帶著幾十萬人馬去吧?他看劉備身邊跟著的人少了林若,忍不住環顧左右,這個時候看到遠處一處密封的馬車裡,穿著厚實的衣服的林若正被人攙扶下來,不由說道:「玄德,你的軍師嚴新……也病重麼?」

  「子衿的身體本就不好,前幾個月又受了傷,身體……哎……孟德兄,聽說,你的軍師郭奉孝身體也不適?」劉備忍不住說道。在曹操尋找林若影蹤的時候,劉備也在尋找郭嘉的影蹤,不過曹操找到了林若的影蹤,而劉備找不到郭嘉的影蹤。

  「這幾日天寒,奉孝的舊疾復發,操讓他在大營中等候。」曹操笑著說道。

  「咳咳咳……」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從林若的嘴裡傳出來,林若用手摀住了嘴走了過來,一臉慘白地看向劉備和曹操兩個人,微微地拱手說道:「新身體不適,讓主公和曹公見笑了。」

  林若說完又捂著嘴低聲咳嗽著。這個樣子看得劉備十分的揪心,他忍不住走過來拍著林若的後背,低聲問道:「子衿,你沒事吧?」

  林若抬頭感激地看向劉備,搖頭說道:「無事……主公不必擔心……」

  這副「我見猶憐」的樣子,劉備看到心裡暗暗驚訝,林若裝得太像了,若不是自己事先知道這是他故意裝出來的,只怕要被他騙去了。哎,軍師果然就是軍師,怪不得當年自己能被他騙了。

  曹操心裡暗暗感嘆,為何那些文人們都是這樣一個身子骨?開始自己還很怨恨郭嘉的身體不好,如今看到嚴新這個樣子,曹操終於明白了,看來「痛苦」和「幽怨」的不只是自己一人。

  劉備也是這樣可憐。

  曹操很體貼地抬手說道:「玄德兄,嚴先生,快請進來……」

  進到大營後,二人帶來的文武分兩邊對坐。曹操和劉備兩個人自然一起坐到了主座的位置上,而曹操的下面是荀彧、郭嘉、夏侯淵、許褚、滿寵等一干文武,劉備的下面是林若、張飛、張松、諸葛亮、法正等人。

  對於宴會上的客套話,林若聽多了。因此也不想聽。何況林若如今也是「體弱多病」「身體不適」,因此經常拿著酒杯,便瞇著眼睛趴在桌上,或者是低著頭捂著嘴咳嗽,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在宴會上,出了林若的咳嗽聲,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咳嗽聲。這個人自然就是郭嘉。

  林若看向郭嘉,郭嘉整個人非常的不好,林若能在郭嘉的臉上看到了死亡的氣息,看到郭嘉這個樣子,林若的內心不由暗暗悲傷,他拿起了茶杯望著郭嘉微微地舉杯,郭嘉卻微笑地從另外一邊拿過酒杯,倒了一杯酒,朝林若舉杯。

  病成這樣還喝酒,奉孝啊,你為何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郭嘉看出林若目光的擔心,他微微而笑彷彿在說,若是現在不喝,只怕以後就沒有機會再喝如此好酒了。

  兩個人一臉心事,卻沒有對任何人說。

  酒過三巡後,幾乎每一個人都在酒精的作用下,顯得臉色微紅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酒罈子落到的碎聲,將眾人給驚住了。

  眾人看過去,只見夏侯淵的右手正扣著張飛的脖子,原來眾人正在自由喝酒的時候,夏侯淵和張飛這對翁婿正在進行「友好」的敘談。

  這酒罈子正是這兩個人角力不小心弄掉在地上的。

  「嚴子衿……」突然間夏侯淵醉醺醺地站起來,一把將張飛推開。拿了一個酒罈子到了林若的面前,打著酒嗝盯著林若看。

  「妙才,退下去……」曹操看到夏侯淵這個樣子,知道夏侯淵肯定是喝醉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揮拳揍嚴新。要知道嚴新讓人將夏侯淵的手筋腳筋都挑斷了,這樣的毒手確實就連曹操知道了,也對嚴新恨之入骨。

  不過此刻,確實不是尋仇的時候。

  夏侯淵看向曹操說道:「主公,末將沒有喝醉。末將不會對嚴軍師做失儀的事情的,還請主公放心。」

  林若看到夏侯淵說話還算是清晰的,心裡也放心了。若是夏侯淵真的對自己動手,自己是該挨打,還是該還手,自己還真的沒有準備呢!

  夏侯淵回頭盯著林若看,眼神十分的犀利,彷彿要將林若看穿了一樣,這樣的眼神,讓林若好不尷尬,為了掩飾尷尬,林若故意低著頭,用寬大的袖子掩著臉咳嗽。

  夏侯淵給林若倒了滿滿一碗酒,然後說道:「嚴軍師,夏侯淵敬嚴軍師一杯。多謝嚴軍師的對夏侯淵的關照,讓夏侯淵明白……身為武將,就算沒有武藝,也一樣可以統兵沙場,也一樣可以建功立業。」

  看著面前滿滿的一碗酒,林若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這酒是嫣然山莊的「雪中炭」,性子烈如火,這麼滿滿一大碗下去,自己這個「體弱多病」的身體怎麼受得了?

  林若當下不由看向了劉備,似乎在想劉備求救。

  劉備和曹操同時看到林若那求救的眼神。曹操故意很淡定地看向郭嘉,發現郭嘉很鎮定地拿著酒杯在小口喝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當下也不想喝止了。

  況且夏侯淵的傷全拜嚴新所賜,他現在能找嚴新的麻煩,總比日後兩家合作的時候,他因此心存怨恨,而壞了兩家的大義要好上許多吧。

  劉備見曹操不阻止,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不過他身為林若的主公怎麼也不能讓林若太難堪了,當下忍不住說道:「夏侯將軍,你和翼德兩個人拼酒吧,嚴軍師身體極差,不合適喝酒……若不然,這酒,就由備替嚴軍師喝了如何?」

  聽到劉備這話,林若當下感動莫名,他如何能讓劉備這個主公替自己喝酒?他當下說道:「主公,夏侯將軍敬新的酒,新自然要喝。」

  林若說完接過夏侯淵的遞過來的大碗的酒,仰天便喝了起來。

  這酒一下肚子,林若就感覺到了肚子裡騰起了暖暖的一股熱浪。

  「咳咳咳……」林若咳嗽著將碗翻了過來,表示滴酒不剩,然後笑著說道:「新……新多謝夏侯將軍的酒了。」

  「嚴軍師實乃國士,一碗酒,不足以表達淵對軍師的敬意。淵再敬軍師一碗。」夏侯淵說著又給林若倒了一碗酒。

  林若一臉無語地看向夏侯淵,老大,你是要故意灌醉我,好讓我出洋相?這樣你算是報仇嗎?

  面對林若那無辜和求救的眼神,劉備動容了,他看向曹操說道:「孟德兄,子衿受傷很重,如今傷口尚未完全痊癒,軍醫一再交代,不能飲酒……這酒……」

  夏侯淵的舉動讓曹操也愣住了,他以為是荀彧的意思,不由看向旁邊的荀彧。荀彧也一臉驚訝地看向夏侯淵。

  「妙才,嚴軍師身體不好,你就適可而止吧!」曹操忍不住說道。

  「主公,酒要過三碗,這才是敬國士之禮。」夏侯淵看向曹操說道。

  老大……你是灌不醉我的,我的酒量足可以將你喝趴下,你就不要灌我酒了吧!林若可憐巴巴地看向夏侯淵說道:「夏侯將軍,你……你的傷也未好,還是莫要喝酒才好。」

  「喝!」夏侯淵當下幾乎用吼著的聲音說道。他說完一口氣將自己舉著的碗的酒給喝完了。

  林若很無奈地陪著夏侯淵仰頭,將手中拿著的那碗酒給喝光了。

  「好酒……」林若喝完了之後,說了這麼一句,便坐了下來,裝出一副我已經有些「頭暈目眩」的樣子。

  夏侯淵還想繼續灌林若的酒,這個時候,張飛在劉備的示意之下走了上來,強行拉著夏侯淵下去了。

  「夏侯將軍,其實你的傷可以治好的……你不必擔心……」林若朦朧著搖著手對夏侯淵說道。

  「你說什麼?」夏侯淵聽到這話。當下一把將張飛推開,然後衝到了林若的面前說道,「嚴軍師……你說什麼……」

  這些日子以來,夏侯淵每日都在糾結自己的傷勢,他如今除了能夠正常的活動以外根本不能夠提劍上沙場了,這對於一個將軍來說,這無疑比殺了他更讓他難受的。

  如今聽到林若竟然告訴自己,自己的傷是可以治好的,如何能夠不興奮?

  他緊緊地握住林若的手,激動得不得了地說道:「嚴軍師,你 說問道傷可以治好的?是不是?」

  「你的傷可以治好的……」林若的話還沒有說完,整個人很華麗地啪地摔在了桌子上,拍著睡著了……

  「嚴軍師……你別睡了……嚴軍師……」夏侯淵著急地叫道。

  「夏侯將軍,軍師的醫術舉世無雙,他說能夠治好你的傷,一定可以的。不過,現在他被你灌醉了,你要想治傷,還得等他酒醒了才行,否則他迷迷糊糊當中,亂開藥方。若是治傷不成,還會讓你的傷勢更重。」劉備當下忍不住說道。

  夏侯淵聽到林若這話,當下很不放心地說道:「萬一……萬一他酒醒了之後,不承認說過這話,那該……如何是好?」

  「夏侯將軍放心,備一定會讓軍師治好夏侯將軍的傷的。」劉備當下說道。這件事情,林若和劉備說過的,因為夏侯淵是張飛的岳父大人,林若治好夏侯淵的傷,這可以讓夏侯淵對張飛這個女婿更加好,也更有利於曹操和劉備聯盟的牢固性。

  聽到劉備的保證,夏侯淵這才放下心來。

  「岳父大人,我們下去喝酒吧,待軍師酒醒了,小婿一定馬上讓軍師給岳父大人看傷。」張飛拉著夏侯淵的手說道。

  這場鬧劇平息了之後,眾人又開腔說了幾個笑話,曹操說了少年時代和袁本初在一起的荒唐日子,而劉備自然也不客氣地說了小時候他和公孫瓚的嬉鬧的日子。

  就在兩個人各自噓唏歲月無情的時候,又不知不覺地喝了不少酒。

  到最後,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這個時候林若才微微地抬起頭,朦朦朧朧地看著眾人,發現夏侯淵和張飛兩個人已經喝趴下了了。

  宴會上清醒的人已經不多了。

  曹操先是口頭地稱讚了一下劉備後,又說出了一個讓林若嗔目結舌的話來,曹操竟然說劉備既然是中山靖王之後,如今又是一方諸侯,德布天下。應當自立為帝,與袁紹對抗,這樣才能名正言順地討伐不臣,使天下歸於漢統。

  劉備聽到曹操這話的時候,正在喝酒,突然間被這話曹操這話弄得嗆了一口酒,他當下咳嗽地說道:「備身為人臣,豈敢做如此非分之想?孟德兄莫非要陷備於不義呼?」

  林若也停住了咳嗽看向了曹操,這曹操莫非吃錯藥了,怎麼會生出擁戴劉備稱帝的念頭,若是劉備稱帝,他曹操算什麼?丞相嗎?

  這對他曹操有什麼好處?

  林若偷眼看向旁邊的郭嘉,發現郭嘉也舉著酒杯愣愣地看向曹操,看樣子,這話不像是郭嘉事先和曹操約定好的。難道是曹操臨時起意嗎?

  這曹操到底有什麼盤算呢?

  「玄德兄,操所言那真心之言,操的一生只想當一個征戰沙場的將軍,為大漢開疆擴土,掃平匈奴之患,鮮卑之流,可惜上天不給操這樣的機會……」曹操當下搖手對劉備說道。他突然間抓住劉備的手說道,「玄德,若是天下太平,操或者只是一個校尉,或者郡守,而玄德兄你也只是一個織席販履之輩,或者是一縣之長……是這亂世,才讓你、我,還有在座的諸公有了這建功立業的機會……」

  「咳咳咳……」曹操的話還沒有說完,郭嘉突然間劇烈地咳嗽起來了,他的咳嗽得十分厲害,這讓每一個聽到他的咳嗽聲,看到他咳嗽的樣子的人都十分的揪心。

  「奉孝,你沒事吧!」曹操從座位上走下來,來到了郭嘉的桌邊,拍著郭嘉的背問道。

  郭嘉低聲對曹操說道:「主公,你喝多了……」很顯然,郭嘉是擔心曹操失言,所以才這樣子做的。

  「嘉無事,只是一股冷風吹來,嘉……咳咳咳……」郭嘉說著又咳嗽起來了,他拿過旁邊溫熱的酒喝了一口,壓住了咳嗽。

  「奉孝,你的身體不好,少喝一些吧!」旁邊的荀彧忍不住說道。他說完把郭嘉的酒壺拿了過來,讓人換成了茶壺,郭嘉當下說道:「文若,這茶……嘉喝不慣……」

  「奉孝,你身體不好。莫要多喝那麼多了……」曹操簡直忍不住責備道,「嚴軍師的身不好,也不敢多喝酒,奉孝,你就少喝一些吧!」

  林若看向曹操說道:「曹公,上次新讓伯寧給曹公的信,曹公可是看了?」

  沒待曹操回答,郭嘉就回頭看向旁邊的林若,然後說道:「嚴軍師的好意,嘉心領了,只是生死有命,嘉也不好強求……」

  曹操愣了一下看向郭嘉,然後又看向林若說道:「嚴軍師,當真有辦法能夠治得了奉孝的病?」

  林若黯然說道:「曹公,可還記得當年志才離曹公而去,曹公那種感覺嗎?」

  曹操聽到林若這話,驚愕地看向林若,久久不說話,劉備等人看到這兩個人這樣的表情,一時間也覺得十分奇怪。

  「痛徹心扉……操不願這樣的事情再發生。」曹操好久才說道。他的聲音哽咽了,他將目光看向了郭嘉,漸漸的郭嘉的影子和戲志才的影子重疊在了一起。

  曹操想起了戲志才臨死前的樣子,眼眶的淚水不由地滑落下來了。

  「操不願意再失去知己摯友了。奉孝。操還需要奉孝你……你說過了,要助操匡扶漢室的,如何河北還有袁紹這個逆賊,南面還有……還有南蠻……」曹操差點要說出南面還有劉備這樣的話了。

  聽到曹操這話,郭嘉也落淚了,他哽咽地看向曹操說道:「主公,嘉……嘉一定會盡力助主公匡扶漢室的……」

  聽到這對君臣感人的言語,劉備也哽咽了,他看向了林若,突然間想到了很久以前自己也有這樣的擔憂。尤其是他得知林若被刺受傷的時候,那種感覺……他突然間走到了林若的跟前。抓住林若的手說道:「子衿,備也需要你……你以後莫要再做任何危險的事情了……備匡扶漢室,還需要先生的相助……」

  荀彧、法正等人看到這兩對君臣的樣子,心裡噓唏不已。

  看來兩家的主公都是多情人啊。

  「嚴軍師,你的醫術舉世無雙,操還請嚴軍師救治我家軍師!」曹操突然間抱拳朝林若行了一個大禮跪了下來說道。

  看到曹操這個突如其來的大禮,林若愣愣地看向了劉備。劉備當下扶起曹操說道:「孟德兄,如今我兩家已經結為同盟,郭軍師的病,子衿一定會盡力的。孟德兄,萬不可行如此大禮。」

  林若見劉備不反對自己救郭嘉,他當下也抱拳說道:「實話實說吧!我和奉獻同是知己好友,我很想救奉孝。可是這裡醫療條件實在太差,不比我的家鄉,在這裡奉孝的病我能治好的把握不到三成。」

  「三成?」曹操愣愣地看向林若說道。林若點了點頭表示確實如此。

  曹操喃喃地說道:「只有三成嗎?」

  「是的。就算我治好了奉孝的病,奉孝也只能多活十五年這樣子。」林若很坦然地說道,「若是我不治,奉孝只怕熬不過年底。」

  熬不過年底……

  突然間曹操想起了當年林若對自己說戲志才的病情的話,戲志才的病熬不過三個月……曹操猛地抬頭看向林若說道:「嚴軍師,三成也好!操求先生求奉孝!」

  他說著又跪了下來。

  劉備慌忙當中走過去,要扶起曹操,曹操卻不肯起來,眼睛看向林若,因為林若還沒有答應自己的話。

  林若沒有答應曹操的話,只是看了一眼曹操,然後走過去,拿過郭嘉的手,親自給郭嘉搭脈,搭完脈後,林若的臉色十分的難看。

  「奉孝,你為何這幾日喝那麼多酒?你可知道,雖然喝酒能夠緩和使你的身子不冷,可是卻加速了你的病情?」林若搖頭說道,「我給你開的藥,為何你不按時吃呢?那藥雖然讓你昏睡,可是卻是使你的病情緩和的唯一的辦法了。」

  「言心,你知道……我這個時候。不能讓自己睡過去的……」郭嘉苦笑地說道,「我的病沒有救了嗎?」

  「現在你的病情,我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林若苦澀地搖了搖頭看向郭嘉說道。

  「什麼?」聽到這話,曹操動容了,站起來,驚愕地看著林若說道:「嚴軍師,奉孝的病,真的那麼嚴重了嗎?」

  「是的,很嚴重,嚴重到我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因此,我必須告訴曹公,我很擔心奉孝會死在我的手術臺上。」林若很無奈地點了點頭說道。

  聽到這話,兩家的主公都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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