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柄 作者:和佛祖一起打牌 (連載中)

 
purplekite 2010-8-28 12:20:3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9 32704
li60830 發表於 2019-6-28 11:00
第四十六章 老虎頭上拍蝨子

    。古民不與官斗,綠珠不討是風小女子。陳履常乃堂堂州四”知府。如何能鬥得過?所以現在擺在她面前的就只有兩條路要不就從了陳履常,亦或是被選入宮,絕無第三條路可走。

    陳履常在一旁見綠珠一臉無助,心中越發得意:“綠珠姑娘,想好沒有?究竟是要進宮還是從了本官?”

    “這兩條路本姑娘都不會選,因為”眼眸流轉之間,綠珠幽怨的眼神已經落在沐連魚的身上,幽幽嘆了口氣道,“因為綠珠已經名花有主。”

    陳履常臉色頓變,怒問道:“告訴我,究竟是誰這麼大膽子敢老虎頭上拍蝨子?”

    “自然是這位沐公子。”綠珠緩緩行至沐連魚的身側。靠近的酥胸也已經貼上了沐連魚的手臂。

    沐連魚望著綠珠幽怨得可把他燒熔的眸子,心裡面卻微微嘆了口氣。此女並不知自己的身份,卻偏要把自己拉下水,原本對她還算良好的印象頓時再打折扣,田義也在一旁皺起了眉頭。

    沐連魚思忖之間,陳履常卻已經兩人眉目傳情,頓時發飆了:“來人啊,把這兩個不長眼的東西押入天牢。”

    這是要翻天麼?田義臉色頓時一變。正待亮明身份,只聽得門外有人呵呵的笑道:“陳大人,是什麼人這麼大膽惹您發這麼大火?”

    沐連魚聽這聲音耳熟,不禁抬頭望去,只見曹元悠閒自得的走進門來。很顯然。曹元也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沐連魚。頓時愕然。

    沐連魚首先反應過來,上前拍著曹元的肩膀,親熱的招呼道三“曹先生,好久不見了。

    曹元微愣之後,也即刻反應過來。一臉苦笑道:“是啊,真是好尖不見了,沐公子怎麼有空來揚州?既是來了,為何不通知老夫一聲?”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令眾人日瞪口呆,陳履常打量著沐連魚,有些狐疑的對曹元問道:“曹總商,你們認識?”“堂堂沐家錢莊的少東家,江南鄉試的頭等解元公沐連魚沐公子,曹某又怎麼會不認識呢?”曹元攆須笑道,旋即又上下打量著田義,“這位公子看的面生,”

    “南京城守備,南京司禮監掌印太監田義田公公,如今也已經是東廠的廠督。”沐連魚順口把田義的身份也抖落開來,有點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意味。

    做官是那麼好做的嗎?

    官場可怕就可怕在它波濤洶湧的暗流上,一不小心觸犯到了別人的忌諱,踩到了別人的痛處,在無意識間就為自己豎立了一個潛在的敵人,自己卻還是槽然無知。陳履常同曹元兩人此時齊齊嚇了一跳,趕忙跪下施禮道:“下官參加田公公。”

    田義眼神中露出一絲寒芒,冷哼一聲問道:“陳知府,不知剛才是誰要把沐公子同本公公關入天牢的?”

    陳展常只感覺節脊樑骨上升騰起一股寒氣,深知自己犯了官場大忌。趕忙跪下道:“下官該死,下官該死。下官就算膽大包天,也不敢將沐公子同田公公關入天牢,這都是一場誤會。”

    田義並不理會跪地求饒的陳履常。反倒是看向沐連魚問道:“沐兄。你說這事情怎麼辦?”

    沐連魚心知田義之所以詢問自己的意見,是在賣自己一個人情,否則以自己一個解元身份還不足以震懾兩人。沐連魚略微思忖了一下,望了一眼面色陰晴不定的綠珠,對田義笑道:“田兄你大人有大量,既然是一場誤會,那就算了。”

    揚州乃是鹽商彙集之地,陳履常能當上揚州知府,應該也有些能量。田義本意也不想太過為難他。而且沐連魚也已經開口,田義臉色這才稍緩道:“頂撞上司本是重罪。狗私枉法更是死罪,不過既然有沐兄替你求情,此事就此作罷,起來吧。”

    陳履常從死門關走了一趟回來。趕忙磕頭謝恩,這才敢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對田義獻媚道:“田公公大駕光臨,不如去府上小住些時日以作款待。”

    “不必了。”田義有些不耐的擺了擺手道,“本公公此次乃是進京路過此地,稍作休整便會擇日北上,不想太多人打擾。”

    陳履常察言觀色之下,趕忙點頭道:“公公的心意,下官明白了,那就不打攪公公同解元公飲酒,下官告退。”

    陳履常說著,對老鳩試了一個眼色,躬身退了出去。曹元素來再沐連魚不合,也跟著告退。田義看都沒看兩人一眼。轉而對沐連魚禮讓道:“解元公,來,咱們繼續喝酒。”

    “好,喝酒。”沐連魚依言妾下。

    瞭解了兩人的身份,此刻綠珠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離開又不敢。表情十分尷尬。沐連魚看在眼裡,心想有她那高貴閒雅的美麗外表。卻很難使人相信暗裡她是那麼卑鄙。如若不是自己有些家底背景,恐怕現在已經在地牢內了。

    沐連魚故作棄怪的問道:凍珠姑娘。本公子毋你臉煮不對,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引舊※

    “沒有。”綠珠勉強笑了笑,終於在沐連魚的身邊坐下。

    田義摟著美嬌娘,在一旁故意調侃道:“綠珠姑娘如此嬌媚的女子在沐兄面前也要投懷送抱,真是羨煞了田某

    “不過就是一個青樓女子,田兄喜歡就拿去吧。我啊,還是喜歡青青姑娘的柔情蜜意。”沐連魚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隨即在青青的臉上大大的親了一口。青青姑娘聽聞沐連魚的讚美。頓時心花怒放,在沐連魚的懷中擺動著芊芊細腰。同時無比嬌羞的看了一眼沐連魚。

    田義色迷迷的望了綠珠一眼,哈哈大笑道:“沐公子真捨得麼?”

    綠珠接觸到田義充滿慾望的眼神,渾身汗毛根根豎立,暗自一咬牙。摟著沐連魚的脖項有些不依道:“綠珠已經是公子的人了,公子又為何如此不愛惜綠珠?”

    田義故作苦笑的搖頭道:“看來綠珠姑娘還是中意沐兄啊,也罷,君子不奪人所好,等你玩膩味了。再給本公公不遲。”

    這個時代雙方互贈妻妾本就是尋常事,更何況綠珠還是一個風塵女子。沐連魚雖然知道田義是開玩笑。心裡面也忍不住一陣惡寒。綠珠卻信以為真,嚇的整個嬌軀都已經靠了過來,只怕沐連魚把她丟給田義。

    沐連魚見狀,故意挽著綠珠的蠻腰,順勢在她豐滿的胸部捏了一把。卻明顯感覺到綠珠的嬌軀有些緊繃。沐連魚心中冷笑,如果綠珠直言拒絕他也不會強求,如此惺惺作態,反倒令沐連魚十分反感。

    ,

    與此同時,逍遙苑的另外一間雅間。

    曹元心有疑惑,見陳履常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忍不住問道:“大人適才為何同田公公那個煞星起了衝突?。

    “還不都怪綠珠那個賤人?。陳履常嘆了口氣,“原以為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青樓女子,哪裡知道會和田公公牽扯上,真是倒霉透了。”

    只是為了一個青樓女子?曹元微微一愣”裡面大罵陳履常色迷心竅。事實上,曹元雖然家財萬貫。又是把持鹽路的總商,但在女人問題上還是屬於那種比較正統。比較顧家的男人。逢場作戲在所難免,女人在曹元的心目中卻只不過是男人成功的點綴,隨時都可以拋棄和撇開的。不過事已至此,曹元看在大家都是同僚的份上,對陳履常勸道:“大人,為了一個,女子影響自己的前程值得麼?”

    自然是不值得,陳履常深知曹元足智多謀,趕忙問道:“曹總商,那現在應該怎麼辦?要不給田公公送點銀子?”

    卓元搖了搖頭:“銀子自然是要送的,不過依我看,大人真正得罪的恐怕不是田公公,而是那個沐連魚

    “沐連魚?”陳履常啞然失笑道。“不過就是個解元,有些銀子而已。還有什麼能耐?”

    曹元奇怪的望了陳履常一眼,真不知道這個傢伙怎麼做到揚州知府這個位置的,居然連這點眼力勁也沒有。試問田義位高權重,是那麼好巴結的麼?先不說沐連魚的家世背景,單看田義同沐連魚如此親密。就知道兩人的關係絕不簡單。

    這樣的關係是沐儒那老傢伙給沐連魚留的人脈?還是沐連魚自己攀上這條線的?曹元希望是前者,畢竟沐儒在江南經營多年,關係複雜也很正常。如果是後者,那就值得擔心了。不過讓曹元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前段時間沐連魚甚至還同田義在馬家問題上還起了衝突。

    馬家的背景如何,曹元心裡面清楚的很,這些年靠盤錄同行兼海上走私替田義賺了不少銀拜單從這方面來說,馬家就是田義的禁忌,可馬大掌櫃最後居然是被田義親手送上斷頭台的,這究竟又是怎麼回事?

    更加令曹元感覺到不安的是。沐連魚最近同沈九的千金沈幽若關係也十分密切,甚至有聯姻之勢。就在不久前,沈家果斷已經退出了同他的聯盟,可就在同時,沐連魚轉手的票據隨即出現了問題,玩這場遊戲而傾家蕩產的人比比皆是。

    朝廷也因此大為震怒,除了杭州知府董一生被斬首之外,承宣佈政司的布政使古大人,淅江巡撫張大人,都指揮使司的都指揮使李大人。提刑按察使司的按察使劉大人統統受到牽連,下獄的下獄,流放的流放。幸虧自己十分機警,關鍵時玄毅然快刀斬亂麻,又花了大筆銀子疏通,這才倖免於難。可整個淅江道上的這盤棋也已經亂了,新上任的官員似乎都同沐連魚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真是大手筆啊,曹元不得不服氣。在心中暗自苦笑的同時對沐連魚又多添了一份神秘,一份畏懼。他已經越來越看不透沐連魚了一沐連魚自身的能力,沐連魚同田義的關係,沐連魚同沈家的關係貽協卓千沐連白同漸江道那此新卜任官員蘭間的關係,眾叫川訛問都糾纏在曹元的心間,怎麼理也理不清楚。可就是這樣一個看不透的年輕人,如今正一步一步、踏踏實實的在官場上行進。曹元根本無法想像。如今還只是解元的沐連魚究竟可以在仕途之路上走的多遠,走的多深!

    自己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曹元有意退避三舍,卻擔心陳履常還會繼續的不識時務,觸犯到沐連魚的禁忌,猶豫了片刻,對陳履常苦口婆心的勸道:“大人。綠珠那女子大人最好還是敬而遠之為妙,絕不能再有任何牽扯。”

    果然,陳履常賊心不死。一臉懊惱的說道:“曹大人是不知此女的奧妙啊,那堂會唱的,哎,真是可惜了。”

    曹元聞言有些哭笑不得,沉著臉道:“不就是一個女人麼,有什麼放不下,放不開的?只要大人在知府的位置上待一天,女人還不是享用不盡?女人就是紅顏禍水,真要是因為她惹毛了沐連魚,到時候大人追悔莫及,莫要怪下官沒有提醒。”

    “看來也只好如此了。”陳履常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椅子上。

    曹元看的直搖頭。,,

    與此同時,田義同沐連魚兩人喝的興起,乾脆抱著酒罈子嘴對嘴喝。

    等到夜上中天,田義已經喝的眼斜嘴歪,一把推開沐連魚身旁的姑娘。摟著沐連魚的肩膀,痛哭流涕道:“連魚兄,你別看田某平日裡那麼風光,其實心裡面苦啊 哪像你,家有賢妻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只叫人好生羨慕。”

    “你苦我就不苦麼?”沐連魚手中的酒罈兒也抱不穩了,陪著田義嘆了口氣,“你以為我喜歡看那些聖賢書?都***是狗屁”

    “是狗屁,是狗屁。”田義忍不住哈哈大笑,“有道是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來來。連魚兄,田某再敬你一杯。”

    “干。”沐連魚也不多囉嗦。仰面就喝。兩人又喝了小半個,時辰,田義首先支持不住了。摟著身旁的美人兒,口齒不清的對沐連魚叫道:“沐兄,今日喝的痛快,不過哥哥我也不耽誤你洞房登科,咱們明日再戰。”

    “明,明日再戰。”沐連魚也已經喝的迷糊,卻是舉著那個鈴鎖一陣亂搖。

    老鶴已經在門外站了大半夜。一刻也不敢離開,此刻聞聲立刻進了雅間,對兩人媚笑道:“沐公子,田公公,兩位有何吩咐?”

    “滾開。”田義有些不耐的一腳踹開老鳩。在美人兒的攙扶下自去逍遙快活去了。至於如何逍遙。那就要問田義本人了。

    沐連魚壓著青青的肩膀站起身來,在她的扶持下搖搖晃晃的往門外走去。老藹見綠珠沒有跟過去的意思,趕忙上前陪著笑臉道:“綠珠。我的乖女兒,還不快去陪沐公子?”

    綠珠原本正慶幸沐連魚酒醉。聞言頓感晴天一聲霹靂,傻愣在那裡半晌都未說出一句話來。

    老鳩有些不耐的催促道:“綠珠,快點,別讓沐公子等急了。”

    “不去。”綠珠回過神來,冷顏拒絕道,“媽媽,你真要再逼我。綠珠就死給你看。”

    老鳩聞言頓時臉色一寒,指著綠珠斥道:“臭丫頭,你這是存心想毀了老娘不是?實話告訴你吧,想死沒這麼容易。老娘平時不管你如何使小性子,今夜你要不把沐公子伺候舒坦了,也別做什麼當家花旦了,老娘明日便讓你開門接客。”

    面對老鳩的脅迫,綠珠忽然一笑。笑得讓人愕悵,讓人思量。“好,我去,綠珠一定會把沐公子伺候的欲仙欲死、舒舒服服,而且還會對他千依百順、曲意奉承。”

    老鳩微微一怔,她沒想到綠珠居然一口答應下來,而且沒有再以死相逼,頓時心中一喜。可是她的高興勁還沒有過去。綠珠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她險些昏死過去。

    “媽媽,你也知道憑綠珠的手段。必定能把沐公子馴服的服服帖帖的。”此匆,綠珠已然美目生寒。一字一句的說道,“等我做了沐夫人。綠珠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人查封你的逍遙苑。”綠珠語氣緩慢,可每一個字都能讓老鴆感覺到刻骨寒意。

    “你”你真是我的好女兒。”老藹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她咬牙切齒的指著綠珠罵道,“老娘供你吃供你穿,你到頭來就這麼對待老娘?”老鳩太瞭解綠珠的性情了,此女性格網烈,如果自己真的如此逼迫她,她真能幹出這種事情來,恐怕到時候自己會吃不了兜著走。

    綠珠見老鳩臉色陰晴不定,眸子寒芒斂去,微微嘆了口氣道:“媽媽。這些年我也幫你賺了不少銀子。就算你關了這逍遙苑,下半生也不愁吃喝了,你又何必對女兒苦苦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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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春宵一刻

    老鳩心中暗恨,自己多年打雁,到頭來反倒是被雁啄嚇了眼睛。她想對綠珠用強卻又真怕綠珠被沐連魚看上,到時候枕邊細語自己肯定要吃不了兜著走。可真不讓綠珠去侍寢的話,萬一沐公子明日酒醒怪罪下來。她又如何擔當的起?

    綠珠看破老鴨的心思,見她猶豫不決,趕忙又勸道:“媽媽。如若沐公子真的怪罪下來,綠珠一力承擔。”

    “這可是你說的。

    ”老毯逼視著綠珠,“如若公子怪罪,你可要替老身擔待。”

    “這是自然。”綠珠肯定的點了點頭,隨即施了一禮道,“天色已經不早了,媽媽也早點休息吧。綠珠告退。”說完,綠珠再不敢停留,匆匆出了門去。

    夜深人靜,皎潔的月光從窗外透射進來,一切都顯得安靜祥和。

    綠珠和衣而臥,凝神聽著屋外的動靜。等了許久,綠珠的貼身丫環紫蘭推門而入,躡手躡腳的走到床前,小聲叫道:“小姐,鳩母他們都已經睡了。”

    綠珠聞言立即爬起身來。順手把枕頭塞在被中佯裝熟睡的樣子,又在屋內的一個隱秘處摸索了片刻,這才同紫蘭兩人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

    一路上,綠珠都是小心翼翼深怕被人撞見,等到偷溜出逍遙苑,心裡面這才松了口氣,隨即又加快步伐,主僕二人往揚州西郊走去。隱約聽到遠處不時傳來野狗的叫聲,綠珠心情一陣緊張,不時回頭張望著。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綠珠在一處民宅面前停下。輕輕的敲了敲門。

    過了半晌。門被吱呀一聲打開,一個面若朗星的年輕男子打開房門,見是綠珠,驚喜的叫道:“綠珠,你怎麼來了?”

    “劉公子。有什麼事進去說。”

    劉彥博待綠珠進門之後左右望了一眼,這才關上門上好門閂。綠珠把紫蘭留在門外,自己同劉彥博兩人進了內屋。兩人來到屋內,劉彥博這才一把抱住綠珠,一臉激動道:“綠珠,你可知這些日子想死我了。”

    “綠珠又毒會不知。”綠珠微微嘆了口氣道,“只是這幾日老媽子看的緊。綠珠根本無暇分身來公子會面。”

    劉彥博見綠珠一臉愁容忍不住問道:“綠珠,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難道是那姓陳的知府又要逼迫你?”

    “公子有沒有看到官府貼的告示?”

    “看到了。”劉彥博突然吃了一驚,“難道你要進宮?”

    “都是陳知府在其中使壞,他說如果奴家不答應他,就要送綠珠入宮。”綠珠一臉幽怨,幽幽一聲嘆息,“有道是自古紅顏多薄命。哎”

    “真是沒天理了。”劉彥博氣的只跺腳。“綠珠,你等著。我這就去找那姓陳的理論去。”

    “這如何使得?”綠珠見狀。心裡一急趕忙拉住他道,“公子的情誼綠珠銘記心頭,可公子乃是一介文弱書生,那狗賊的府中卻戒備森嚴。公子貿然前去不是以軟擊石麼?更何況就算殺了他,也解不開這死結

    綠珠不敢把沐連魚的事情說出來,深怕又惹對方煩惱。劉彥博被綠珠拉扯住,也不堅持。一臉懊惱道:“綠珠,真是苦了你了。只恨生無能。不能救綠珠姑娘於水深火熱。這次的鄉試又沒中舉,哎!”

    “公子不必妄自菲薄,這次沒中舉還有下次。再說了,綠珠苦一點怕什麼?為了公子,綠珠心甘情願。”

    劉彥博緊握著綠珠玉手,動情道:“綠珠,你對我真是太好了。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贖身的,加上你上次給我的八千兩銀子,現在已經有八千三百兩了,不過也不知道這些銀子夠不夠。上次去問離母,那瘟婆子說是要五萬兩才能贖身,少一個子兒都不行,哎。”

    綠珠微微一怔:“不是已經有一萬五千兩銀子了麼?”

    劉彥博立時有些尷尬:“人情世故同鄉聚會重要花銀子,這次去參加鄉試又上下打點了些銀子,所以”

    不待對方說完,綠珠伸指摁住劉彥博的嘴唇,笑道:“這些都是應該的應酬,綠珠明白,所以公子不必對綠珠解釋。綠珠這裡還有一千五百兩銀子,放在我房中也不安全,你先收好。”

    劉彥博接過銀票隨手放在一旁,似又想起什麼,從靠窗的書案上取過一張薛濤箋,遞給綠珠道,“綠珠,這是小生近日寫的一首詞 原本是打算託人送給你的。今夜正好當面相贈。”

    “公子為我而寫的嗎?”綠珠欣喜的接過薛濤箋,朱唇微啟,聲吟誦:

    西城楊柳弄春柔。

    動離憂。

    淚難收。猶記多情,

    曾為系歸舟。

    碧野朱橋當日事,

    人不見,

    水空留。

    昭華不為少年留,

    恨悠悠,

    幾時休。

    飛絮落花時候,

    一登樓,

    便作春江滿是淚,

    流不盡,

    許多愁。

    吉詞念宗,綠珠只經是淚流滿面,泣不成 ……

    “綠珠。別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劉彥博一把攬過綠珠,柔聲道,“綠珠,我答應你,我要娶你過門。”

    綠珠一陣激動,頓時破涕為笑:“劉郎。你真好。”

    那帶著淚花的笑臉,猶如梨花帶雨,嬌豔異常。劉彥博低頭望著綠珠,亦是動情的說道:“綠珠。為了你,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值得

    綠珠嬌軀微微一顫,沉默了半晌,似是下定了一個決心。她先是關進了門房,放下窗簾,然後脫下自己的外衣。走到劉彥博的面前,為他寬衣。

    劉彥博驚道:“綠珠,你這是,,?!”

    綠珠正色道:“劉郎,這棋兒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已經是一著死棋,無可挽救的了。你就算拿出五萬兩銀子,那鳩母可能改口要六萬,你要是能拿出六萬,她再漲道七萬。這又不是菜市場買菜,有個大致的行情。贖身費要多少誰來規定?還不是豔母一句話!而且現在也不是銀子能辦成的事情了,綠珠仔細思索過了,與其這樣牽牽扯扯,不如乾脆破釜沉舟。劉郎你千萬別怪綠珠不知廉恥,今兒晚上。綠珠便把女兒家的貞操獻給你,”

    綠珠已經脫的只剩了一件肚兜和一什中衣,燭光照著她那嫩兼似的雙臂和修長的雙腿,渾身曲線玲瓏可愛無比。劉彥博忍不住嚥下一口口水。皺眉道:“綠珠,我”我本來想正兒八經熱熱鬧鬧的把你娶過門,現在這樣做,不是太對不住你了麼?”

    綠珠緊緊的抱住對方,流著淚道:“劉郎。我不怪,我不怪你的。等明兒早上,綠珠便回去告訴鴨母說我接客了。既然正正經經的贖身不行,難道接客還不行麼?那八千兩銀子就算是你給我的接客費。一個破了身子的女子自然也就不值錢了,難不成姓陳的還再能把自己送進宮去?。

    想必那沐公子也不會看上自己了吧,綠珠心裡面暗自說了一句。

    劉彥博愁眉頓解,雙臂摟住綠珠的纖腰,柔聲喚道:“綠珠,劉某無能,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你儘管放寬心,在下一定好好待你。以報答你對我深情厚誼

    綠珠含淚笑道:“傻哥哥,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這是我自願的,又不是你強逼。

    綠珠這一笑,真是百媚頓生,直笑的劉彥博骨酥身軟,再也控制不住。他輕輕托起綠珠嬌小的玉體。走過去放在床上,並不忙著算開她的肚兜和中衣,而是站在床前慢慢的讀著她的全身,像是在欣賞一件最為精美、最為珍貴的藝術品。

    綠珠強忍住心中羞澀,兩眼柔情似水的望著劉彥博,那眼裡分明盛滿了深情,盛滿了乞求,更盛滿了鼓勵。

    劉彥博心頭一熱,頓感血脈噴張,他吹熄了蠟燭,放下帷帳,爬上床去,”但就在這同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狗叫以及紛沓繁雜的腳步,隨即院門被猛烈敲擊著。老藹那尖銳的斥責聲緊接著響起。

    真是好事多磨,綠珠暗暗嘆息一聲命苦。她雙手緊緊抱愛郎,絲毫不為門外的呼喊所動,口中兀自喃喃低聲喚道:“劉郎,劉郎。”

    “綠珠,我還是先把蠟燭點上吧。”劉彥博掙脫開來,摸黑點上了蠟燭。

    此刻,房門也已經被轟然撞開,六七個彪形大漢一擁而入,在房門口一字排開。透過帷帳和人縫。綠珠看到自己的丫環紫蘭已經被繩子捆了,斜綺在房門外,不停的哭泣著。劉彥博只是一介書生,被人捉姦在床,早已經嚇的臉色慘白。

    鳩母走進房間,只見她臉色陰沉,打量了一眼哆哆嗦嗦的劉彥博,冷笑道:“怪不得門關的和鐵通似的,還派個小丫頭在門外站崗放哨,原來是在偷情啊,怎麼著劉聳子,你是想捷足先登還是怎麼的?是想給老娘來一個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飯麼?。

    面對鳩母陰陽怪氣的樣子,劉彥博頓時漲紅臉道:“鳩母,其實這件事

    “廢話少說老鳩瞪了他一眼,嘿嘿笑道,“也別說老娘沒給你機會,你是打算給銀子贖人呢?還是拍屁股滾蛋?只要你現在能拿出五萬兩銀子,你上你的床,我走我的路。明兒個你就是把綠珠帶到天涯海角,老娘也管不著。要是交不出贖身的銀子,對不起,綠珠身上的一根汗毛你也休想碰到。”“劉公子,我也知道你是秀才有身份的人,外面的朋友想必也多,幾萬兩銀子只是小事一樁,明兒個出去轉兩轉不必多費時日數字便能湊齊,但此刻老娘的規矩是只認錢不認人。這一點,還請劉公子見諒老鳩說著,指著那一字排開叉手而立的大漢,“老娘知道劉公子滿腹詩文,可這些主兒都是不講文。只見武的

    老鳩連威帶嚇唬,綠珠深知劉彥博人老實,要談油嘴滑舌鬥嘴角絕不是老鳩的對手,趕忙撩起帷帳探出頭,故意浪聲叫道:“劉公子,你準備了多少銀子就先給媽媽八夠的就爽請媽媽再擔待幾在盡站在那幹什麼!春宵一刻值千金呀!”

    劉彥博此刻也已經回過神來,拿出那八千兩銀票,對老毯陪著笑道:“媽媽抬舉了,本秀才也知道貴苑的規矩,這裡是八千兩,媽媽先拿著,不夠的我再去湊。”

    劉彥博妹歹也是有功名的人,老鳩本想找個藉口打發走了完事,此刻聽綠珠如此一說,心裡面頓時涼了半截:難道就這麼一會就出事了麼?

    “既然如此,劉公子,那老娘我就得罪了老鳩臉一寒,手一揮,恨聲說道,“來了啊,把劉公子同這賤婢一起帶回去

    那幾個大漢早就等得不甚耐煩,見老鳩令出,立即伸手架住劉彥博。綠珠見狀,急忙掀開帳子急呼道: “劉郎。劉郎

    老鴆聞聲,不禁怒道:“還沒拜堂就郎啊郎的直叫,好不害臊。等回去驗明正身,你若是真破了處,就等著一起做一對亡命鴛鴦吧。”

    綠珠氣的杏目圓瞪,滿面通紅: “你這個老巫婆,我綠珠在你這逍遙苑幾年,為你掙了多少銀子?平時心呀肉的叫得甜膩膩,這會就翻臉不認人了,你

    老鳩也不生氣,她知道綠珠生性網烈,怕逼急了有個三長兩短不好交代,於是揮手對幾位大漢令道:“還愣著幹什麼,連門口的那個丫頭一起帶回去交給沐公子責罰。”

    眾人不敢怠慢,挾持著綠珠來到門外,塞進停在門外的馬車,向著逍遙苑的方向疾馳而去。老藹不動聲色的把那八千兩銀子放入懷中,可心裡面總覺得不踏實。等回了逍遙苑替綠珠驗了身子,老鳩這才松了口氣,懸著的心也放回到肚子裡。

    綠珠見豐已至此,在一旁苦苦哀求道:“媽媽,這件事情同劉公子無關,你放了劉公子,這件事情就當沒發生過

    “放了他?門都沒有老藹哼了一聲道”“明日沐公子醒來必定問起你,你讓老娘到時候如何交代?你就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裡,最好別再動歪念頭,否則老娘明日一早就把那姓劉的送去見官,到時候削了他的功名

    聞言,綠珠頓時渾身癱軟。老鳩已經抓住綠珠的軟肋,再也無所顧忌,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身後。綠珠卻是痛哭失聲。這個世界很殘酷,女人的生存空間更是要比男人小的多,尤其像綠珠這樣淪落紅塵的女子,要想生存下去,手段,美貌,能力三樣缺一不可,就算擁有了這三樣,有時候也不免淪為男人的附屬品。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沐連魚酒醒,只感覺頭疼欲裂,忍不住呻吟一聲。青青頓時驚醒,趕忙坐直嬌軀,溫柔無比的替他按摩著太陽穴。

    沐連魚抬頭打量了一眼青青,忍不住疑惑的問道:“你是?。

    青青頓時噗嗤一聲笑道:“沐公子可真是健忘,奴家青青啊

    “青青?”沐連魚仔細回想了一下,頓時恍然大悟,忍不住苦笑道,“哎,都是喝酒誤事。原來是青青姑娘。都是連魚一時粗心,青青姑娘莫怪

    “青青哪裡敢責怪公子?”青青無比幽怨的眼神故意白了沐連魚一眼,柔聲說道,“沐公子想必口渴了,奴家去給公子倒杯溫水

    經過青青這麼一揉,沐連魚已經感覺好多了,不過確實感覺到有些口渴。當下點了點頭道:“有勞青青姑娘了。”

    喝了幾口溫水,沐連魚感覺好受了一些,卻聽的田義在門外叫道:“沐兄起床了沒有?。

    “是田兄麼?進來吧。”

    田義推門而入,見青青正在幫沐連魚穿衣,嘿嘿笑道:“怎不見綠珠姑娘,莫不是昨夜沐兄太過神勇?”

    田義一副忌諱莫深的樣子,沐連魚還未來得及答話,就見老鳩一頭闖入,對兩人跪下道:“兩位公子,你們可要為老身做主啊。”

    一大早就來喊冤,田義不禁眉頭一皺,沉聲問道:“老東西,就什麼話就快說,別壞了雅興遍。

    昨日算是田義做東,聞言不禁怒火中燒,站起身來對老鳩冷聲道:。那對狗男女現在何處?”

    老舟見田義臉色不對,不敢怠慢,趕忙應道:“正在柴房關押。”

    “沐兄,你先梳洗梳洗。我去看看田義對沐連魚交代一聲,跟著老鳩去了。

    青青與綠珠情同姐妹。也已經早知道她的事情,如今事情敗露,怕自己的好姐妹出事。趕忙對沐連魚跪下,垂淚道:“公子。綠珠姐姐平日對青青照顧有加,請公子念在青青盡心盡力服侍公子的份上,救綠珠姐姐性命。

    面對青青的懇求,沐連魚趕忙伸手扶住青青:“起來吧。”

    “公子?”

    “一起去看看吧沐連魚微微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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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各有打算

    田義不禁掩鼻皺眉,老鳩見狀。趕忙陪笑道:“田公公,這種地方最為髒亂,公公先在外等候片外。老身這就把綠珠那賤人帶出來

    田義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老藹當先走進柴房。綠珠被捆綁了半夜,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都已經疲憊不堪。此亥見到老鴆,對情郎的擔心令她振奮起精神對老鳩哀求道:“媽媽,女兒知錯了,求你放了劉公子,綠珠願意擔當一切。”

    老鳩沒想到綠珠死到臨頭心裡面還在惦記那個姓劉的,忍不住心中火起,上前在綠珠的胳膊上用力掐了一把,冷笑道:“晚了,等田公公審完你們之後,老身就把你的劉公子送去見官,想必知府大人一定會很樂意好好的招待他。”

    “不要,媽媽,不要,綠珠求求您了。”

    “少廢話。”老鳩怕田義在門外等的不耐煩了,一把揪住綠珠的頭髮就往外拖。

    沐連魚領著青青匆匆趕到,恰好見到綠珠被拖出柴房那一幕,原本的絕代妖嬈此玄已經是披頭散髮。渾然不見了昨夜的風韻。

    青青見狀想上前為綠珠說項。可又怕再次激怒田義,只得對沐連魚低聲哀求道:“綠珠姐姐真的很可憐。還請公子施以援手。”

    沐連魚伸手輕拍青青的香肩,示意她不用擔心。

    那一邊,田義已經瞧見沐連魚,上前笑問道:“沐兄怎麼來了?”

    沐連魚對田義領首致意,亦笑道:“連魚也想很看看究竟是哪位高人敢在你我口中奪食

    田義還未來得及答話,老藹卻已經丟下綠珠,上前對兩人媚笑道:“沐公子,田公公,這裡哪裡是您二位爺待的地方?還是先去大堂用茶,老身這就帶兩人過去。青青,把姐妹們都叫起來,好好招待兩位公子

    老鳩顯然是想當著姑娘們的面殺雞做猴了,青青見沐連魚並沒有特別的表示,猶豫了一下,暗自咬著嘴唇去了。沐連魚望了一眼狼狽不堪的綠珠,對田義伸手道:“田兄,請。”

    “沐公子,請。”

    等兩人去的遠了,老鳩臉上的盈盈笑意頓時化為面目猙獰,轉而對自己的手下吩咐怒叱道:“你們這些木頭。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把這一對狗男女帶到大堂去?。

    如若放在平時,逍遙苑的姑娘們此廢都還在夢鄉里與那周公相會,現在被叫起來頓時的一臉不情願,可的知了綠珠的事情之後,都個個來了精神。平日裡有受過綠珠好處的姐妹心裡面隱隱有些擔憂,也有人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更多的卻是準備看笑話。人生百態,此刻在這些女人臉上表現的淋漓盡致。

    沐連魚同田義在大堂坐定,自有下人送上香茗,兩人一邊喝茶一邊不知在說些什麼。不過綠珠同劉彥博還未帶到。曹元同陳履常卻已經不請自來。只見曹元跟在陳履常身後,滿面笑容的對兩人招呼道:“沐公子,田公公,不知昨夜可曾睡好?。

    明代官場歷來講究規矩,曹元打招呼的時候故意把沐連魚排在田義的面前。也是想測試一下田義的反應,孰料田義似無所覺,對兩人笑道:“陳大人,曹總商,今日在這逍遙苑不講官場規矩,兩位大人隨意坐吧。”

    官場規矩四字似乎咬字重了些,曹元心裡面忍不住一咯噔,看來這兩人的關係確實如通過自己所料絕不簡曾。言多必失,曹元不敢否有絲毫試探,同陳履常謙讓了一番。在沐連魚身側坐下。

    在逍遙苑內出入的都是揚州城有名有臉的富商,他們或許不認識沐連魚同田義是何方神聖,但絕不會不認識陳履常同曹元。兩人一到,立即就有人去通風報信,一個個慌慌張張的稍事整理了一番前來拜見。

    陳履常笑呵呵的同眾人招呼著。反倒是把田義冷落在一旁,曹元見田義眉頭微皺,心裡面暗自搖了搖頭。這個陳履常啊,哎!曹元正待緩和一下氣氛,卻見一眾人等押解著綠珠同劉彥博走了進來,連忙又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在場的眾人誰不認識逍遙苑的綠珠姑娘?幾乎同時,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陳履常的身上。陳履常對綠珠青眼有加,不容任何人染指,這在整個揚州城的上層早已經是眾人皆知的事實。也正因為如此,綠珠才能保持完璧到現在。當然,也有很多人很不滿意,很嫉妒,等著有一天嘗這小妖精的鮮。

    此剪見綠珠被五花大綁,這些人的心思也開始活動了。

    陳履常望著被押解過來的綠珠。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人要臉。樹要皮,如此對待綠珠不就是狠狠的當眾扇了他一巴掌嗎?一時間。陳履常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一會青一會紫。

    “田公公。這,”

    陳履常話還沒有說完,曹元持杯在手。不動聲色的踢了他一腳,陳履常頓時住口,滿頭霧水的望著曹元。曹元只當是沒看到,抿了一口茶,對眾人讚道:“果然是好茶,上等的鐵觀音。”

    沐連魚把這一切看在眼中,轉而又看了看神色如常的田義,暗自搖了搖頭。老鳩顯然沒想到陳履常同曹元會來,血紅的大嘴頓時一咧。嘻嘻笑道:“喲,知府大人,曹總商。兩個怎麼有空過來?。

    曹元望了一眼綠珠,對老鳩皺眉道:“媽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提到綠珠的事情,老藹的話匣子立刻就打開了,揮著手絹嚷嚷道:“曹總商,在場的各位都來評評理,你們率日裡也見到老身如何疼愛綠珠了,那真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可這小賤人居然敢偷漢子。諾,諸位瞧瞧。就是這位劉公子。劉秀才。”

    老鶴說著,伸著粗壯的手指頭猛點著劉彥博的腦門。眾人頓時一片哄然,可憐的劉公子如此見過這種陣仗,頓時羞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綠珠見們汕著支起身來,想往劉公午靠討去,卻被人腳踹到存航,

    此亥,感覺到難堪的絕非只有劉公子。陳履常臉色陰沉如水,他在心裡早已把綠珠當成了自己的禁離,先前是田公公,他愕罪不起 可區區一個秀才也敢給他這個堂堂知府帶綠帽子?陳履常已經處理憤怒了。

    曹元見狀心知不好,正待勸阻。卻已經來不及了。陳履常拍案而起。對綠珠怒問道:“綠珠,你說。這究竟是不是真的?”

    曹元心裡面微微嘆了口氣,這個陳履常還真是扶不起的阿斗,眼看著事已至此,他不立玄同這個女人撇清關係,居然還要硬往裡面漆,難道他就不怕掉了身份麼?更何況”曹元心思流轉,抬頭望見沐連魚同田義嘴角邊似乎都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頓時心裡面一驚,對自己的揣測又確信了幾分。看來以後要同這個陳履常保持距離了。曹元心裡面暗暗下了決定。

    曹元原本就不是一個。有七竅玲瓏心的人,此刻也早已經被憤怒佔據了內心,他見綠珠看都不看他一眼,深情的目光卻是緊盯著那個窮酸書生。氣的一巴掌扇在綠珠嬌嫩的臉蛋上。

    伴隨著一聲脆響,整個逍遙苑上下兩層樓頓時一片沉寂。青青見綠珠的嘴角已經沁出鮮血,心裡一急,語帶哭腔的對沐連魚求道:“沐公子”

    青青話還沒有說完,田義瞪了她一眼,青青觸及到田義陰霾的眼神。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說一言。

    此剪,綠珠卻是昂著頭,一臉冷笑的望著陳履常:“姓陳的,你何必如此惺惺作態?你處心積慮以把奴家送進宮中為要挾,不就想得到綠珠的身子嗎?好,綠珠答應你,只要你把劉公子放了,綠珠任憑你處置。

    “好陳履常頭腦發熱,鬼使神差的竟然說出一個好字。可話網出口,陳履常頓時悚然一驚。他就算再傻再蠢,也已經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眾左一片嘩然,陳履常頓時惱羞成怒,指著綠珠罵道:“你這賤人,居然敢污衊本官

    陳履常說著又要動手,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人牢牢抓住,根本動彈不得。一轉頭,原來田義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身後,陳履常不禁疑惑的問道:“田公公,你這是何意?”

    田義鬆開陳履常,一臉平靜的說道:“知府大人何必生氣?難道說綠珠姑娘同陳大人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以至於大人聽聞綠珠姑娘與人有私情,便惱羞成怒?。

    只是早上起來這會功夫,田義已經命東廠的番子摸清楚陳履常的底細。田義感覺到有些意外,這個陳履常原本只是一個小小的通判,十年功夫居然升任了揚州知府,而他身後竟然並沒有什麼深厚的背景。

    官場上絕不存在運氣一說,這個陳履常既然毫無背景,卻能夠一直官運亨通,唯一的解釋就只可能是各方博弈的結果。如若是其它地方也就罷了,偏偏揚州乃是鹽商重地,朝中各方勢力一直競相爭奪。如若能夠打破這個均衡,勢必會對朝廷的各方勢力產生嚴重影響,對田義自己當然也有著莫大的好處。

    不過田義考慮的還遠不止這些政治利益,自從馬家倒台之後,絲綢買賣已經落入沐連魚之手,自己既然要同沐連魚修好自然不可能再同他爭奪,更何況沐連魚絕不是好惹的。所以田義必須另覓財路。私鹽絕對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如若,,

    這些念頭在田義的心頭一閃而過,他忍不住轉頭望了沐連魚一眼。

    沐連魚見田義望向自己,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同時微微頜首。

    田義心知自己的算盤恐怕早已經被沐連魚洞悉,心頭忍不住暗暗苦笑。不過田義轉念一想,人生苦短。能遇到這樣強勁的對手也是幸事,難道不是麼?

    而此刻,陳履常的後背早已經被冷汗沁透,他悻悻的放下手來,連聲辯解道:“田公公誤會了,下官同綠珠姑娘並未有私情,不過下官乃是堂堂揚州知府,管轄之下發生這種醜事,情急之下這才失態。”

    “事實是不是如此,本公公不妄加評判。不過陳大人還是檢點一些為好,如若大人借皇上選美之便強納青樓女子為妾的事情傳了出去,恐怕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田公公言重了,言重了,下官一向潔身自好,絕無狗私枉法、為官不檢之事。”陳履常聽田義如此一說,表情都快哭出來了。

    “沒有最好,陳大人還是回去落座吧。”田義的目的已經達到。也不再為難他,自己回到位置上坐下。

    陳履常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落座。

    綠珠見田義似乎並不遷怒自己。甚至還有為自己開脫之意,原本死了的心又再次活躍了起來,對田義磕頭道:“田公公,這件事與劉公子無關,求您開恩放了他。”

    綠珠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成為一枚被利用的棋子,沐連魚心裡面微微嘆了口氣,這就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啊。雖然陳履常在眾目睽睽之下露了醜態,可田義要扳倒他還需耍人證。他又怎麼可能會讓綠珠去死?

    田義並未答話,而是看向沐連魚,如何處置綠珠他想交給沐連魚來裁決。沐連魚心中會意,他現在已經有些同情綠珠的遭遇,不過,,

    沐連魚走到綠珠的面前,替她解開身上的繩索。綠珠心生感激。繩索一被解開趕忙衝到自己愛郎的身側就要替他解開繩索。

    老鳩見狀想阻攔又不敢。有些為難的叫道:“沐公子?”

    沐連魚擺了擺手,對那個劉公子問道:“劉公子,為了一個女子搭上自己的功名真的值得麼?如果只是消遣消遣,這逍遙苑中漂亮的姑娘多的是,你抬頭瞧瞧,只要你看中誰。今日本公子做主,讓你們即亥拜堂成親,本公子也保證你同綠珠姑娘的事情絕不會有人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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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人性的考驗

    木凍白替綠珠解開繩索,綠珠對沐連白是有感激!情的冬萬萬沒想到沐連魚居然說出這番話來,不禁怒道:“沐公子,你這是何意?”

    面對綠珠的質問,沐連魚淡淡一笑:“綠珠姑娘何必動怒?本公子這不是在幫你麼?如若這位劉兄真的在乎你,他會選擇你的,你又行必對本公子聲色俱厲?”

    “你”綠珠頓時語塞,一時間無法反駁沐連魚。

    功名與美人,殃殃中華究竟有多少人曾經面臨過這樣的選擇?恐怕數也數不清了。就在沐連魚發出誘惑的同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專注著劉彥博,想看看他究竟會如何選擇。是拋棄綠珠保住自己的功名。還是為了美人從此退出名利場?

    人性面臨著考驗,劉彥博額頭頓時冷汗直冒。沐連魚也不迫他,回到田義身旁坐下。悠然自得的喝了口茶。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綠珠緊咬著朱唇,美目一瞬不動的望著自己的情郎,捏著裙角的手指也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有些泛白。

    良久,劉彥博終於抬起頭來。同綠珠對視了一眼,隨即對沐連魚笑道:“沐公子,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情這東西,發乎於心,表達乎態。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也。在下深愛綠珠,情有獨鍾。豈可以他人易之?也正因為有愛才有情,有情才有欲。如果隨便換一個什麼女人都可以的話,那豈不是如豬狗一般了麼?”

    這一刻,綠珠心頭也彷彿放下一顆巨石,動情的叫道:“劉郎。”

    “緣珠

    眾目睽睽之下,兩人含情脈脈相對而視。圍觀的那些逍遙苑的青樓女子們,就連一直妒忌綠珠的那些人也仿若在同一時間鬆了一口氣。她們為劉彥博忠貞不渝的愛情所感動。或許在她們的心中,也時刻期待著有這樣一段感情來臨吧。男人們則都是喘噓不已,看劉彥博那個窮酸樣,綠珠姑娘那麼風華絕代的女子怎麼就看上他?

    眾人正各懷心思,老鳩尖銳的有些不屑的聲音突然在眾人的耳膜處響起:“說的真是比唱的好聽,可哪個貓兒不沾腥?老娘過了幾十年的賣笑生涯,偏就不信這個。你們男人不都是喜歡漂亮女人麼?見你也是個雛兒,老娘替你找兩個年輕漂亮又懂風情的姑娘來,保定你一夜風流之後就不說這話了。”

    “媽媽不要費心了劉彥博笑道。“除了綠珠,其它就是月中妹娥,巫山神女,我劉某恐怕也無此雅興了。”

    老鶴不禁呆了一呆,逍遙苑上的陰暗處。夜叉靜靜的望著這一切的發生,也不免為這位劉公子的痴情所感動。沐連魚彷彿有所感應,抬頭望去,兩人的目光觸碰在一起。沐連魚從夜叉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一種得意,一種挑釁。

    這是沐連魚從未在夜叉眼神中見過的情感,對於夜叉的愕意與挑釁。沐連魚只是淡淡一笑以作回應。其實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天平。就看你怎用磚碼了。在這個天平之上,男人無所謂忠誠,忠誠是因為背叛的礎碼太低;女人也無所謂忠貞。忠貞只是因為受到的引誘不夠。

    在這個寂靜的空間內,一陣“啪啪”的鼓掌聲響起,卻是沐連魚再次站起身來,輕易就彙集了所有人的目光。

    “劉公子,本公子確實很欣賞你的愛情觀,也很欽佩你對綠珠姑娘的忠誠,可是怎備辦呢?本公子也看上她了。你現在就開個價碼吧,我買了。”

    沐連魚的這番是對愛情**裸的褻瀆,一時間所有在場的女人都嘩然了,一臉鄙視的望著沐連魚,他,他怎麼可以這樣做?綠珠也萬萬沒想到沐連魚會說出這番話來。不禁氣極反笑道:“沐公子,別以為誰都像你那樣在乎錢,錢並不是萬能的。”

    “可是錢能買到一切,包括你們之間的愛情。”沐連魚平靜的望了一眼綠珠,轉而對劉彥博笑道,“劉公子想必也不好意思開口,這樣吧,五千兩,五千兩把綠珠賣給我

    區區五千兩?眾人頓時訝然失笑,這位公子是打發要飯的吧?誰都知道綠珠的身價起碼三萬兩,五千兩?來逍遙苑玩樂的這些人隨隨便便就可以丟出個五千兩來,這位沐公子還真是喜歡開玩笑。

    沐連魚把眾人的表情一一看在眼裡,嘴角邊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緩緩的增加了籌碼:“五萬兩。”

    眾人嘲笑的聲音頓時小了許多。所有人的心裡面也都開始暗暗算計。要知道一個五口之家一年的花銷也只需花費五兩銀子左右,五萬兩就可以讓一萬戶五口之家快樂的過上一年。若是買姑娘的話,又可以買下多少個姑娘?

    “沐公子,你也欺人太甚了,五萬兩難道就可冉買下綠珠麼?。綠珠終於發怒了,她是個活生生的人,絕不是任人買賣的牲口。

    沐連魚絲毫不在意綠珠的怒氣,對劉彥博笑了笑:“既然五萬兩嫌少。那就五十萬兩吧。”

    足足五十萬兩啊,對於大多數的人來說,一輩子也掙不了這許多。所有人都在這一刻都愣住了,他們目瞪口呆的望著這個談笑風生的少年。不知沐連魚身份的人暗忖此人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開口就是五十萬兩,他能拿的出來嗎?

    青青卻是面色蒼白,昨日她幫沐連魚更衣的時候無意中看到厚厚一疊銀票,都是一萬兩一張的。好奇之下。青青仔細數了數,居然有六十八萬兩之多。就在那一刻,青青也動了貪念,只是猶豫了整晚,最終也沒敢動手罷了。

    此刻,面對眾人的質疑。沐連魚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數了五十張丟在劉彥博的面前,冷冷的說道:“這是五十萬兩銀票,只要你點頭,隨時都可以去沐家錢莊支取。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拿銀子,就此帶著綠珠遠走高飛。”

    娼妓們見到銀票,頓時一陣驚嘆。恨不得自己就是綠珠。如若真的有肯為自己一擲五十萬銀子的男人。他也一定是愛自己的,既然有這樣的男人,為什麼不選擇呢?

    劉彥博是死死的盯住銀票,豆粒大的汗珠也一滴滴的滴落下來。綠珠見狀突然感覺到一陣害怕,拉著劉彥博勸道:“劉郎,這個人已經瘋了,我們走,我們走,,劉郎,你到是走啊。”

    綠珠語帶哭腔,拚命的拉扯劉彥博。劉彥博卻穩如磐石,腳下紋絲不動,他艱難的嚥下一口口水,對綠珠勉強笑道:“綠珠,這可是五十萬兩啊。”

    “不是的,這銀票肯定是假的。他是騙你的,劉郎,你千萬不要相信,我走吧

    綠珠話還沒有說完,田義就在一旁朗聲說道:“本公公乃堂堂東廠廠督,一力擔保沐公子這五十萬兩銀子是真的,難道堂堂沐家錢莊的沐公子還拿不出五十萬兩銀子出來麼?”

    眾人聞言,頓時倒吸一口涼氣,誰也不敢再懷疑銀票的真實性。就

    此,川彥博突然甩開綠珠,對沐連白陪笑鑿!,“沐公子。綠踩了。”

    “劉郎?”綠珠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聲若鵑啼,衝擊著集人的心神。

    聽到這一聲悲啼,沐連魚眼神中有一絲不忍閃過,劉彥博的身子也隨之頓了頓,這一玄,沐連魚真的希望他能回心轉意,豈料劉彥博卻是對綠珠開口勸道:“綠珠,你放心,我現在已經有了這麼多銀子,我會用這些銀子賺更多,以後一定會把你贖回來。”

    “啪。的一聲,綠珠一巴掌甩在劉彥博的臉上,朱唇上已經咬出血來,面無表情的指著門外對劉彥博吼叫道:“你現在就給我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綠珠?”劉彥博捂著臉,還待再解釋什麼。

    “西城楊柳弄春柔,動離憂。淚難收。猶記多情。曾為系歸舟。碧野朱橋當日事,人不見,水空留。昭華不為少年留,恨悠悠,幾時休。飛絮落花時候。一登樓,便作春江滿是淚,流不盡,許多愁。”這首情意綿綿的《江城子》昨夜支撐了她的心靈,而此刻卻似乎是對她的一種無情諷刺。

    綠珠一字一淚,心中苦澀,夾雜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腥腥的,麻麻的,彷彿是痛,是流血,似近又似遠。回憶起兩人驛邊橋頭初次見面的場景,兩人第一次的牽手,兩人的相依相偎互訴衷腸,綠珠又感覺到一陣暖意在心中緩緩流過。

    可現如今,這一切都已經不復存在。這個世界除了黑,已經再沒有了其他的顏色。綠珠流著淚,呆呆的望著劉彥博,眼神中有種說不清的東西,不是迷醉也不是清透,滿是朦朧。等到淚逐漸幹了,冷卻了。綠珠似已心灰意冷!

    被綠珠凝視著,劉彥博這張毫無愧疚之意的陌生臉龐終究露出少許尷尬。綠珠忽而一笑,只見她從地上撿起那厚厚一疊銀票,在劉彥博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連同那薛濤箋一起撕扯碎片。

    “不要”劉彥博見狀心知不好。立即發瘋一般伸手來本。綠珠卻是輕輕揮了揮手。

    望著滿天飛舞的紙屑,她笑了。在撕碎用來寄情的信箋的同時綠珠的心也早已經如同這碎紙一般被撕的粉碎。什麼君當如磐石,妾當如蒲草,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這一切是妄言。或許,愛在男人眼裡就像這一堆紙片,是可以用錢來衡量的紙片。周圍死一般的沉靜,就如同定格一般,所有圍觀者的表情在這剎那間凝固,而沐連魚的心情也同樣沉重。古語有云:以利相交者,利盡而疏。可如今的世情,那有顧的上緩急二字的?

    在這個商品經濟興起和繁榮的時期。專門用於商品生產和交換的手工工場已初具規模。隨著商品經濟的迅速發展,金錢和利益在社會生活中的地位日益提高,傳統的價值觀念已經受到嚴重挑戰,根深蒂固的封建門第也終於在金錢和利益面前開始動搖,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隨之由宗法倫理向利益驅動轉變。

    沐連魚親手導演了這一場悲劇。挖出了人性最為陰暗面的同時也已經印證了這一點,可這能完全怪他麼?劉彥博原本可以帶著綠珠就此遠走高飛過著幸福生活,但他卻最後卻選擇金錢。不僅如此,縱觀沐連魚同田義,田義同沐連魚,青青同沐連魚,曹元再陳履常,綠珠同老鳩。甚至於劉彥博與綠珠之間也都是建立在金錢和利益之上的。這恐怕也正是綠珠不斷積累銀子的原因,她幻想著用自己賣笑得來的銀子換取劉彥博的愛情。

    綠珠無疑是一個,聰明,美麗而多情的女子,但因命運不辰落得風塵困瘁,飽經**的折磨和精神的蹂躪,過著人間地獄般的生活。她渴望擺脫這種非人的處境,做一個真正的有價值的人,因而久有從良之志。但是,一個女人,特別是處於社會底層的故女,要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又談何容易?更何況,綠珠所追求的。絕不是一時的歡愛,一般的婚姻。她要追求一種人間真情。

    可惜她太天真了!這是一個封建禮教佔統治地位,同時又交織著利害關係的社會。在這樣的社會裡。沒有生長真情的土壤;在這樣的社會裡,真情就像柔弱的嫩芽,沒有養料和水分,只有枯萎和死亡。

    一個曾經對自己感激涕零的人,一個自己真心愛的人,只為五十萬兩。為個人私利。就不惜背信棄義。斷然出賣自己,而且還面有喜色,心無愧意。試問天底下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容納下這樣一個弱女子,可以容納她追求美滿的生活?試問。又有何藥物可以治療她那顆破碎的心。可以撫平她靈魂的創傷?

    綠珠的心死了,令她心死的其實並不是劉彥博,而是人性,是道義,是良知,是人心。因為這個社會容不下這些東西。綠珠始終沒能躲開禮教的羅網,成為一個金錢和利益的犧牲品。她看錯的也不是劉彥博,而是看不透封建制度和禮教對人性的毒害和摧殘,看不透金錢和利益對人間真情的踐踏與戕賊。

    綠珠最後望了一眼手舞足蹈如同小丑一般的劉彥博,緩緩閉上美眸,還不待眾人反應過來,突然往一旁的立柱上撞去。誰也沒有反應過來,只聽的一聲悶響如同春雷在眾人的耳邊炸開,綠珠一頭猛的撞在立柱上,鮮血四濺。沐連魚心裡一驚,趕忙衝了過去,田義同夜叉也是先後趕到。

    “沐兄,綠珠姑娘怎麼樣?”田義一臉焦急的問道。

    沐連魚探了探綠珠的鼻息,心裡面這才松了口氣:“還有救

    沐連魚攔腰把綠珠抱起,就要把她送到房內救治,劉彥博卻是一把扯住沐連魚的衣袖道:“沐公子,銀票是被綠珠毀了的,和小生無關,你要賠我。”

    沒想到他現在居然還有臉說這樣的話,沐連魚不禁怒火中燒,正待用腳踹他。田義卻已經先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把他踹出老遠,陰沉著臉道:“趕緊滾蛋。如果你再不走,本公公立刻送你進大牢,十八般酷刑伺候你這個***

    綠珠早已經昏死過去,沐連魚不敢耽擱,趕緊把綠珠抱回房,安放在床上。

    “公子,讓我來吧。”夜叉接替過沐連魚的位置小心翼翼的替綠珠止血。

    沐連魚在一旁看著昏迷不醒的綠珠,心中暗自嘆了口氣。也是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瞭解這個女人,她太有尊嚴了。就算被心愛的男人背棄。她原本也大可不必走此極端,因為她還有青春,美麗,還有金錢,甚至還可以另結新歡。就算是獨自一個人,依然也可以生存下去,但她卻選擇用死來反抗這個暗無天日的社會,來保存自己的尊嚴和清白

    沐連魚感覺到一陣心煩意亂,田義察覺到沐連魚眼神中的迷茫,在一旁對沐連魚勸道:“沐兄,這裡有夜叉姑娘照料,必然不會有事,走。在下陪你去喝酒。”

    沐連魚卻是損搖頭:“田兄。我想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你們都出去吧刁一

    “也好。”田義也不強求,把其他人等都趕了出去。

    夜叉望著沐連魚欲言又止,最後微微嘆了口氣,也走了出去。沐連魚在床邊坐下,望著綠珠故好的面龐,一時間有些愣神。

    沐連魚心裡面很清楚,在這個利慾熏心的社會裡,在這個充滿銅臭的人與人的關係中,絕對什麼真情可言!綠珠的希望是注定要破滅的,她的悲劇是注定要發生的。可如果沒有自己那麼做,至少綠珠不必過早的承擔這一切,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綠珠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隨著又一聲嚶嚀。那原先覆蓋著眼簾的彎曲柔軟的捷毛,緩慢地抬了起來。

    可原本明媚靈動的眼眸此玄是那麼的暗淡無光,沐連魚心中愧疚,趕忙握著綠珠的手,柔聲呼喚道:“綠珠姑娘,你醒了?”

    綠珠望著沐連魚,嘴唇翼合之間。對沐連魚輕聲問道:“沐公子,你現在滿意了?”

    沐連魚的嘴角邊頓時露出一絲苦澀。“其實也不能怪你,是綠珠太天真了。”綠珠空洞的眼神從沐連魚的臉上移開,呆呆的望著帷幕,隨之一聲嘆息,“原來綠珠一直堅信的愛情居然如此脆弱不堪,不過是一場遊戲一場夢,是綠珠痴心妄想了。”

    沐連魚不禁默然,誰都知曉廁情是一場遊戲,可世間究竟又有幾人能看透一場遊戲一場夢的本質?

    “綠珠姑娘也許不信,其實連魚到是相信愛情。”沐連魚突然語出驚人。

    綠珠聞言,眼神豐不再那麼空洞,而是多了一次詫異。

    “我相信愛情,也相信所有的人性。”沐連魚同綠珠對視著,肯定的點了點頭,“綠珠姑娘,實不相瞞。我也並不否認金錢的魔力,如果剛剛換成是我,我也不敢保證能堅持住不受到誘惑。”

    “極是如此,那你還相信?”綠珠一臉不解。

    “相信,也許在一般人眼中我已經有了富可敵國的財富,也許在一般人眼裡,他們不會明白我為什麼會不惜暫別心愛的女人走上仕途,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之所以這麼做,無非是不希望我的愛情和人情受到別人金錢和利益的考驗罷了。綠珠姑娘。愛情是無價的,就正如剛剛連魚用銀子買到的只是你的身體一樣,試問你愛我嗎?”

    綠珠搖了搖頭。

    “綠珠姑娘還真是直言不諱。”沐連魚苦笑著撓了撓頭。

    我之所以這麼做,無非不希望我的愛情和人情受到別人金錢和利益的考驗罷了。綠珠仔細揣摩著沐連魚的這句話,似有所悟,隨即瞥見沐連魚略帶誇張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笑。

    沐連魚見綠珠笑了,心裡面頓時鬆了一口氣,心知她應該不會再尋死了,不過心底的創傷恐怕不會那麼輕易恢復。沐連魚轉而見綠珠秀顏憔悴,柔聲問道:“綠珠姑娘,耍不要連魚去幫你弄點好吃的?有時候我心情不好,就命人做一大堆好吃的,吃啊吃的心情就好多了。”

    “公子是怕綠珠再尋死吧?”綠珠看穿了沐連魚的心意,冷哼一聲道。“原以為公子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沒想到公子卻也有柔情一面。適才聽聞公子說自己已經有了心愛的女子,她一定很幸福了?”

    “應該幸福吧,其實我也不確定。”沐連魚坦言道,“其實每個人活著都不容易,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可人總是要活下去的,難道不是麼?”

    “你說的沒錯。”綠珠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綠珠姑娘,這次算連魚欠你的。”沐連魚一臉正色道,“如果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連魚一定照辦。”

    “真的麼?”綠珠望著沐連魚一字一句的問道,“如果綠珠希望公子能讓天下再沒有像綠珠這般時刻被金錢考驗的悲劇發生,公子能做到麼?”

    “這個不可能做到。”沐連魚搖了搖頭,對綠珠笑道,“不過我可以買下逍遙苑把她交給你,至於如何去做,你自己掂量著辦。”

    “此言當真?”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難道還會騙你這個弱不禁風的女子不成?”沐連魚鄭重的點了點頭,此復他又不禁想起自己在杭州買下的那個妓院。這段時間自己事情太多一時間就忘記了,看來有時間要好好思考一下了,在善待那些苦命的女子的同時。又能讓她們的生活不至於太過淒涼。沐連魚絕沒有想到因為自己這一時的善念,為他日後的化解了一場危機。

    綠珠見沐連魚一口答應,想些自己那些苦命的姐妹,心情也舒暢了許多。可昨夜被束縛了整整一夜。早已經疲憊不堪,加上剛剛受了那麼重的傷,原本就柔弱的體質頓時有些不支,同沐連魚交談了一會之後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沐連魚望著綠珠熟睡的臉龐帶著淡淡的微笑,心裡面也鬆了一口氣。溫柔的替綠珠蓋好被縟,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深怕驚醒她。

    門外,夜叉依牆而立,見沐連魚出來,表情怪異的望了他一眼:“沐公子,你剛剛對綠珠說的都是真的麼?人間真的有愛情這東西存在?莫不是哄那傻女人,好讓你良心稍安?”

    “你,”沐連魚氣結,正待開口。夜叉卻已經自顧自的走開了。

    小心你以後沒人要。”沐連魚等到夜叉走遠。這才哼了一聲。

    沐連魚記起剛剛答應綠珠的事情,正打算去找老鳩,想了想,轉而問清楚田義的所在,往田義的房間走去。

    敲了敲房門,沐連魚推門而入,就見田義正伏案寫著什麼。田義見沐連魚進來,對他招了招手道:“沐兄,你來看看,田某的措辭可算恰當?”

    沐連魚走到田義的身側一瞧。原來田義寫的是一份奏摺。

    沐連魚順著讀下來,卻是彈劾揚州知府陳履常的,奏摺中事無鉅細的交代了他強迫綠珠為妾的事情,除此之外,還有陳履常這些年貪贓枉法的一些事情,件件都有根有據。

    沐連魚心中凜然,一方面,田義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掌握這麼多證據。看來東廠的勢力真是不可小覷。另一方面,田義之所以把這份堪稱機密的奏摺給自己看,恐怕也有投石問路的事情。

    果然,田義在一旁見沐連魚良久不說一句,忍不住試探著問道:“沐兄以為這份奏摺如何?”

    “田兄大才,這份奏摺寫的是可圈可點。”沐連魚回過神來,對田義笑道,“不過要想達到田兄心中所想,絕非除掉一個陳履常就可以達到目的。”

    “沐兄的意思是?”

    沐連魚笑而不語,手指蘸了一點茶水,在案上寫了數筆,隨即用袖拂去,對田義問道:“田兄以為如何?”

    “英雄所見略同。”田義同沐連魚兩人不禁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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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奇怪的友誼

    汰來密室會談都會隔牆有耳。發裡既不是東廠的都衙,“餉不北沐家錢莊的密室。儘管沐連魚已經足夠小心謹慎,但兩個梟雄都萬萬沒有想到他們談論的這個人此刻恰巧站在門外,他們說的每句話也都已經一字不漏的落在對方耳中。

    “想要對付老夫,恐怕沒那麼容易。”曹元握緊著拳頭,凝重的臉色上閃過一絲狠厲,他曹元是何許人也?是同陳履常那個蠢貨一樣麼?任何人想要對付自己,都必須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房間內,沐連魚想起綠珠的事來,轉而對田義說道:“田兄,連魚有一事相求。”

    田義保養極好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對沐連魚失笑道:“沐兄有話不妨直言,你我兄弟二人之間難道還有什麼顧忌麼?”

    “是這樣的沐連魚略微沉吟了片亥,這才對田義開口說道,“連魚打算買下這逍遙苑送給綠珠姑娘以作補償,畢竟這件事情連魚做的也有些過分了沐連魚說著。眼神卻是緊盯著田義。

    田義微微一愣,表情似有猶豫。他很明白沐連魚的意思,沐連魚表面上說的是逍遙苑,潛台詞卻是希望自己能高抬貴手,放過綠珠一馬。沐連魚見田義表情猶豫,故作不解的問道:“田兄莫不是有什麼難處?。

    “沒有,沒有。”田義哈哈大笑道,“既然沐兄你開了金口,田某又如何會駁你面子?你放心,這件事情我自會交代下去,田某向沐兄保證,我的人絕不會動綠珠姑娘一根汗毛

    “既是如此,那連魚也就放心了沐連魚呵呵的笑道,“陳履常的事情,連魚也定會幫忙,一定不叫卑兄失望。”

    田義頓時大筐,也不免有些自嘲道:“田某前半生作惡多端,沒想到現在居然也會做一件好事

    “善惡並無界限,公道自在人心,田兄又何必妄自菲薄?”沐連魚也知田義不容易,忍不住在一旁安慰道,“其實就算田兄只做了一件好事,那也是在做好事,誰又敢拍著胸脯保證自己這輩子就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壞事?”

    “話雖如此,不過沐兄的心意田某心領了田義心中苦笑。他絕不是一個容易動情的人,可是聽了之後沐連魚這一番勸慰的話,也忍不住心生感激。自己是什麼人?田義心裡面比誰都清楚,也從不否認。說他十惡不赦喪盡天良那簡直是在誇讚他。可人之初性本善,鄧道他田義生來就是作惡的人麼?為了生存,他一步一步如履薄冰,甚至放下了男人的尊嚴;為了生存,他不得不作出那麼多惡事,讓別人畏他,懼他。是的,這一切都僅僅只是為了活著!而且走到今天這一步,他也已經無法回頭。位高權重的背後,暗地裡卻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緊盯著自己,他們都希望自己犯錯,然後有機會把自己拉下馬來。一旦自己從無權無勢。下場將會是如何淒慘。田義甚至不敢去想。所以他只能用盡一切有可能的手段剷除阻礙他的人。

    沐連魚不知自己的一句話引起田義如此感慨,此刻見田義表情有些異樣,忍不住問道:“田兄你怎麼了?。

    “沒事,也不知是什麼迷了眼。”田義回過神來,不動聲色拭去眼角的濕潤,突然輕輕的說了一句,“沐兄,謝謝。”

    “謝我什麼?。沐連魚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

    “沒什麼田義避重就輕。站起身來對沐連魚笑道,“綠珠姑娘傷勢未癒,沐兄還是多關心一下。需知女人這個時候心裡最是脆弱,也最需要有人安慰。連魚兄大可一舉獲得佳人芳心。至於逍遙苑的事情,田某親自去找老鳩談。”

    “大丈夫爭的是廟堂權柄,又豈是這些鶯鶯燕燕?”沐連魚苦笑著搖了搖頭道,“田兄,我對綠珠姑娘並無非分之想

    豈料沐連魚話還沒有說完,田義卻已經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對沐連魚擺了擺手:“沐兄不必多言,田某懂的。”

    你懂?你懂什麼?沐連魚奇怪好好的一件事情,怎麼到了田義的口中立馬就變味了,沐連魚也懶得解釋,越解釋就只會越描越黑,只得無奈的點了點頭道:“那就有勞田兄了。”沐連魚說著,暗自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兩人已經越來越有默契,彼此也逐漸建立了一種奇怪的友誼。田義望著沐連魚的背影,眼神有些游離不定。所有人都對自己不是敬而遠之就是戰戰炮兢,唯獨這個沐連魚同自己談笑風生沒有一絲顧忌。

    自己以後是把他當朋友呢?還是當成敵人

    田義思忖間,突然心神仁凜。暗暗責備自己什麼時候變的如此心慈手軟了?田義搖了搖頭,自去找老鳩了。

    對於田義來說,要拿下逍遙苑絕不是什麼難事。此刻,田義坐在老鳩的面前,悠然自得的喝著香茗。老愕不知對方來意,卻是苦著臉站在一側小心翼翼的望著對田義的臉色。訴苦道:“田公公,老身經營這逍遙苑也不容易,如今又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日子就已經越發艱難了,還請公公多多照應。”說著,遞過五千兩銀票。

    田義瞥了一眼銀票,冷哼一聲道:“鴨兒,實話就同你說吧本公公今日叫你來,不是想讓你掏銀子,而是要送銀子給你。

    老鳩聞言,頓時怔住了。

    田義命人拿出五萬兩銀票,遞到老鳩的面前道:“這裡是五萬兩。就算是買下你的逍遙苑,你去拿來地契,大家兩清。”

    五萬兩?老鳩只感覺到晴天一聲霹靂,趕忙跪下哀求道:“田公公。這使不得啊。”

    田義臉色微沉,手下番子見狀。一把揪住老鳩的衣領左右就是兩個。耳光,並且出言恐嚇道:“老鳩,別不識相,公公要買你的逍遙苑,那是看的起你給你面子,休要再囉嗦。”惡人還需惡人磨,老鳩頓時嚇的渾身顫慄,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連聲叫道:“田公公,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田義隨手放下茶杯,示意手下放開她。對老鳩陰聲問道:“如何?鳩兒,你是不是已經想明白了?”

    老鳩正待答話,就見曹元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先是對田義行了禮。隨即故作驚訝的望著臉上淤青的老藹,奇怪的問道:“鳩母,你這是怎麼了?”

    老鴻偷看了一眼田義的臉色。哪裡敢說出實情,趕忙掩飾道:

    “摔的,摔的。”

    曹元也不追問,對田義拱手道:“田公公,下官失禮,想同鴆母私下裡說幾句話,不知田公公可否恩准?”

    田義深深的望了曹元一眼,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曹元連聲稱謝,這才把老鳩拉到屋外,在她耳邊低語了丹句。原本苦著臉的老鳩頓時喜形於色,連連點頭,匆忙而去。

    不多時,老鳩去而復返,把一包東西交到曹元手中。曹元打開看了一眼,轉身進了屋,老鳩也趕忙跟了進去。曹元把那包東西放在田義的面前,隨即同老鳩站在一側。田義斜看了一眼那包被打開的東西,赫然是逍遙苑的房契,故作不解的對曹元問道:“曹總商,你這是?”

    曹元這才垂手說道:“田公公遠道而來,下官也沒能好好招待公公。適才聽下人說公公對這逍遙苑有些意思,所以這才擅自做主買下逍遙苑,還請公公笑納

    田義手指輕口桌面,暗忖這個曹元倒是一個識相的人,也很會辦事。如若不是已經有了派別,收歸己用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哎,真是可惜了,,

    曹元見田義臉色陰晴不定,對此自然是心知肚明,卻並不點破,在一旁輕聲叫道:“田公公?”

    田義這才回過神來,對曹元微微領首道:“既然曹總商有心那本公公就勉為其難的收下了

    “應該的,應該的曹元見田義收下,表情卻越發謙恭,“下官有公事在身,就不打擾公公消遣了,下官告退。”

    田義目送著曹元離開,玩味著手中的地契,隨即遞給一旁的番子道:“把這個給綠珠姑娘送過去。就說是沐公子送的。”

    經過一夜的休息,綠珠的身體已無大礙。此刻,她正坐在梳妝台前望著額頭上那一道刻骨銘心的傷口,暗自神傷。

    青青誤以為綠珠擔心會破相,在一旁勸道:“姐姐,大夫說你只要細心調養,不會留下任何傷疤的。”

    綠珠心中苦笑,縱然額頭上的疤痕會消失。可她心裡面的傷痕呢?

    “哦,對了,這是昨日沐公子派人送來的逍遙苑的地契。青青要先恭喜姐姐了,以後這逍遙苑就是姐姐當家作主,姐姐心地善良,姐妹們以後也有好日子過了。”

    綠珠要著如假包換的地契有些愣神。她萬萬沒想到沐連魚真的會買下逍遙苑,沉吟了片刻之後,忍不住對青青問道:“那老鳩子呢?。

    “聽說回鄉下了,誰知道呢?老東西平日裡對我們如此苛刻,你管她做啥?”青青歪著頭,思索了片刻,對綠珠調侃道,“姐姐,那以後青青應該叫你什麼好呢?也叫老鳩子?。

    “貧嘴綠珠莞爾一笑,可笑容背後卻隱藏著一絲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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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恩斷義絕

    汪過綠珠事。揚州城內大大小小的鹽商都巳經得到消般,拜帖也是紛至杏來。望著茶几上放著的厚厚一疊請帖。沐連魚不禁面露苦笑。

    就在此刻,門外傳來輕微的敲門聲,綠珠的聲音隨之傳來:“沐公子。綠珠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

    綠珠輕推開沐連魚的房耳,緩步走了進來。經過這兩日的精心調養。綠珠的臉色紅潤了不少,不過眉黛間的憂愁依稀可辨。沐連魚見狀。柔聲問道:“綠珠姑娘傷勢還未瘡愈,為何不在房中休息?”

    “綠珠的身子已經無甚大礙。”綠珠從懷中掏出逍遙苑的地契,推送到沐連魚的面前道,“綠珠仔細想了兩日,總覺得有些不妥,這地契還是請公子收回吧。”

    沐連魚並未看一眼地契,而是對綠珠笑問道:“有何不妥?難道姑娘不是矢志救那些風塵女子脫離苦海麼?當初,,

    “當初是綠珠言語孟浪,而且是頭腦不清所致。”綠珠接上沐連魚的話頭,咬著嘴唇道,“更何況綠珠同沐公子非親非故

    綠珠雖然意猶未盡,但沐連魚卻能聽出綠珠心中的顧忌,不禁暗自點頭一這是一個愛憎分明的女子。沐連魚擺了擺手,對她問道:“綠珠姑娘,你也知道區區一個的青樓對我來說算不上什麼,所以你也無需介懷,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句話,剛剛說的那些可都你的心裡話?”

    綠珠不敢對視沐連魚的眼神,垂首應了一聲:“是。”

    沐連魚不禁皺起了眉頭,還未說話,綠珠卻已經對著沐連魚微微一福:“綠珠不打擾公子休息,先告退。”

    就在綠珠一隻腳已經跨出門檻的時候,沐連魚突然在背後冷哼一聲:“看來連魚是錯看了姑娘,原以為姑娘敢愛敢恨,沒想到原來是一個不敢擔當的女人。”

    綠珠嬌軀輕顫,轉過身來默默的望著沐連魚。

    “你瞪著我幹什麼,難道我說錯了嗎?”沐連魚不屑的聳了聳肩膀。一臉譏諷道,“我欠你一個人情,所以你大可以一走了之,甚至還可以去自盡一了百了,絕沒有人攔著你。可你究竟有沒有想過,你是解脫了,逍遙苑的這些姑娘們怎麼辦?她們依舊要過著任人欺凌的悲慘生活,誰又會為她們做主?”

    “你別說了。”綠珠緊咬朱唇。面色一片蒼白。

    “我為什麼不能說?”沐連魚厲聲問道,“不就是被一個見利忘義的男人拋棄麼?有什麼值得整日唉聲嘆氣的?天下好男人多了,大不了再找一個!你是清白之身,又有傾國傾城的容顏,難道還怕沒有男人要?只耍放出消息,揚州城來排隊的男人至少可以從逍遙苑排到大運河。”

    “公子?”

    “難道你不信?不信我們就試試,我沐連魚就首先報名。”

    沐連魚一時口快說錯了話,綠珠頓時瞪大眼睛望著沐連魚。

    “我只是打個比喻。”沐連魚氣勢頓消,乾笑著解釋道,“反正就是這樣,綠珠姑娘,你不必妄自菲薄就是。”

    “公子何必解釋?”綠珠幽幽的望了沐連魚一眼,“綠珠絕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如若公子真對綠珠有非分之想。綠珠絕逃不出公子手心。”

    “那逍遙苑的事情?”沐連魚試探著問道。

    綠珠微微頜首道:“既然公子如此信任綠珠,那綠珠就勉力試一試。不過綠珠自知能力有限,同公子約定半月為期,如若到時候應付不來,公子還是另請賢明。”

    沐連魚心裡鬆了口氣,對綠珠笑道:“那就一言為定,我們擊掌為誓。”

    綠珠見沐連魚伸手手掌,俏臉微微一紅,猶豫了片刻,這才同沐連魚輕輕擊掌,只是稍一接觸,綠珠便迅速的收回皓腕。

    綠珠的俏臉更紅了,哪還有初見面時候的冷峻?當下不敢多留,對沐連魚匆匆施了一禮,逃也般的離去了。還未等沐連魚反應過來,就聽的門外哎呦一聲,隨即聽到田義的尖銳的嗓音在門外響起:“綠珠姑娘小心。”

    只見田義從門外走了進來,饒有深意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沐連魚,對沐連魚調侃道:“沐兄果然厲害。綠珠姑娘紅鸞星已動,斷然逃不出沐兄手掌。”

    “田兄什麼時候學會看相了?”沐連魚沒好氣的瞪了田義一眼。轉移話題道,“找我有事麼?”

    田義瞥見茶几上那一疊厚厚的名帖,對沐連魚苦笑道:“原來沐兄也收到了這麼多請帖,你說去也不去?”

    沐連魚也有些苦惱道:“去肯定是要去的,可要是都去了也不妥,一則時間上來不及,二則以田兄的身份,都去了反到是有些掉價。”

    “我也正是有此顧慮。”田義贊同的點了點頭,隨即對沐連魚笑道。“田某倒是有一個好主意。”

    “說來聽聽。”

    “日後田某終究是要同這些鹽商打交道,如若厚此薄彼也不妥當。”田義嘿嘿笑道,“如今綠珠姑娘已經接掌逍遙苑。不如就由沐兄做東,來個群英會,把揚州城那些大大小小的鹽商以及大小官員請來逍遙苑,一則可以替綠珠姑娘撐臉面。二則也是省去了一一應酬的麻煩。豈不是一舉兩得?”

    田義會有如此好心?沐連魚仔細思索了片刻,立即就明白了田義的用意。商場有商場的門路,官場亦有官場的規矩,縱然在這揚州城內官商早已經勾結在一起,在明面上還是要顧忌一些的。最後只可能是由身為揚州知府的陳履常同掌管鹽引的總商曹元牽頭,這是田義決不願意看到的局面。因為不知內情的人會揣測這兩人同田義之間的關係。反倒是讓這兩人借了田義的勢。如果由沐連魚出這個面,則不會有這樣的問題。

    可是對於沐連魚來說,這也不是一件好事。如果真的答應下來,那要不了幾天,這件事情必定會傳的沸沸揚揚,他沐連魚的腦門上豈不是刻了一個田字?如後若再想同田義撇清關係,恐怕就難如登天了。

    沐連魚絕不做這種賠本的買賣,他故意猶豫了一下,對田義皺眉道:“田兄,這件事情若有連魚出面。恐怕也不甚妥當?”

    田義假裝不知的問道:“為何?沐兄莫非有什麼顧慮?”

    “連魚只是區區一個解元。身份上極為不妥,如若傳出去恐惹來非議。”不待田義開口,沐連魚又繼續說道。“其實這件事情也很好辦,不如就直接讓綠珠姑娘出面,她是局外人沒有任何利害關係,田兄以為如何?”

    田義心知沐連魚已經看破了自己的伎倆,心中暗道可惜,沐連魚啊沐連魚,你為高不肯同自只聯年呢。田義心裡面很清楚,以沐連白聊公辦早有一天會入主內閣,一旦兩人聯手,就可以一個掌管內廷,一個統領外臣。朝廷內外還有誰是敵手?沐連魚不肯就範,日後必定是自己的心腹大患。這一刻,田義眼中閃過一絲殺機。

    沐連魚看在眼裡,心中微微一凜。故作不解的問道:“田兄,在想什麼呢?”

    田義抬頭同沐連魚對視著,過了良久,這才重重嘆了口毛,對沐連魚半開玩笑道:“沐兄,我真該殺了你以絕後患

    沐連魚淡漆一笑:“在連魚眼中,田兄雖然心狠手辣,但還不至於做那人行徑。”

    田義聞言微微一愣,隨即苦笑道:“沐兄啊,你真是”哎,真不知說你什麼好。算了,不提這種掃興的事了,就按照沐兄的意思,讓綠珠姑娘出面。”

    “那連魚就替綠珠謝謝田兄了

    “你和我還客氣什麼?”田義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隨即對沐連魚問道。“沐兄,聽說你同曹元打過交道,你對此人怎麼看?”

    沐連魚沉吟了片刻,這才一臉正色道:“同曹元想比,馬大掌櫃根本就是未入流之輩。此人心計過人。而且城府絕不是你我之下。田兄如若真要動手,必須一擊即中,決不能給他有任何翻身的機會,否則悔之晚矣。”

    到目前為止,在田義的心中。只有沐連魚堪稱是自己的對手,其他無一人放在他眼裡,卻萬沒想到沐連魚對曹元的評價居然如此之高,不由失笑道:“沐兄是否太抬舉他了?”

    沐連魚見田義對曹元有輕視之意。一臉正色道:“田兄切不可大意。如若曹元沒有過人之處,他現在早就傾家蕩產了。”

    田義頓時心中一驚,對沐連魚追問道:“莫非沐兄同此人交過手?”

    沐連魚輕描淡寫的應道:“談不上交手,只是給淅江道的那些官老爺們布了個局,順帶捎上他而已,卻沒想到被他逃出生天,還賺了大筆銀子。”

    淅江官場上的地震,田義是心知肚明,這也是促使他同沐連魚修好的誘因。沐連魚以一己之力整垮了整個浙江官場,氣魄是母庸置疑的。曹元能夠看透這樣一個人物布下的騙局,至少也是與沐連魚同一級別的人物。對於這樣的人物,確實不能掉以輕心

    一念至此,田義頓時收起輕視之心,對沐連魚點了點頭道:“沐兄金玉良言,田某必定銘記於心。不過田某對這鹽道不甚瞭解,不知沐兄時此又有何看法?”

    以田義的心思會不瞭解鹽道?沐連魚心知不過是田義試探自己的一個藉口,略微思索了片刻,這才回答道:“食鹽按照其產地分為淮鹽、長蘆鹽、山東鹽、河東鹽、淅鹽、閩鹽、粵鹽、川鹽、滇鹽。其中以誰鹽銷路最大,包括江蘇、安徽、江西、湖北、湖南、河南六省,故鹽課最大宗的便是淮鹽。”

    田義聞言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心想這事誰不知道?忍不住對沐連魚苦笑道:“沐兄何必同田某開玩笑?我是想問問沐兄對兩江鹽務有什麼看法。”

    “一個。字黑沐連魚這才一本正經的繼續說道。

    “如何黑法?”

    朝廷最大的稅收便來自於鹽,所以沐連魚對此早已經有了一番很深入的研究。如今鹽務混亂不堪,歸納起來主要在五個方面。

    一為欠稅嚴重。淮鹽乃是天下鹽中之首,但據沐連魚所知,近十年來,淮鹽的稅收每年三成只收到一成。朝廷損失了大批收入。

    二是走私猖檄,走私的手段很多,有夾帶、跑風、整輪、淹補、放生、過籠蒸糕等等,五花八門,挖空心思。

    三是鹽吏**。上至曹元這個總商兼鹽運使,中至泰州、海州、通州的運判,下至各檢查管卡的官吏無不貪污中飽,敲詐勒索,聚斂的財富多的達三四百萬兩,少的也有幾萬兩。

    四是鹽價高昂。鹽商在沿海鹽場買鹽。沒斤不過十餘文,在漢口鎮上岸時,沒斤就要賣到百來文。江南這邊的百姓還好,在淮北、鄂西、湘西等偏遠地帶,准鹽售價竟然高達每斤一百五十文。許多窮苦的老百姓買不起鹽,不得不遲淡食,十天半月不沾煙味那是常事,百姓們怨聲載道。

    五為鄰私侵奪。正因為偏僻之地淮鹽售價高,鄰鹽便乘隙而入,侵佔了淮鹽的銷路,影響了淮鹽的銷售。

    如長蘆鹽侵奪淮北,川鹽侵奪鄂西、湘西,粵鹽侵奪湘南,以至於鹽務混亂。

    沐連魚侃侃而談,從五大方面全面的揭露了鹽務的弊端。田義聽了之後,頓時有些膛目結舌,沒想鹽務居然已經混亂至此。

    “田兄沐連魚微微嘆了口氣道,“鹽稅乃是朝廷最大的收入來源,如若長此以往,恐怕會動搖國之根本。”

    “沒沐兄說的這麼嚴重吧?。田義不確定的問道。

    “或許吧。”沐連魚一笑而過。

    田義仔細思忖了片刻,卻對沐連魚繼續問道:“那以沐兄之見又該如何是好?。

    沐連魚奇怪的望了田義一眼,猶豫了一下,這才開口說道:“鹽務混亂其根本是因為監管不力,如若能將兩淮鹽務的權力集中,改由一人或者一個衙門兼管,以統一事權日然後從成本、手續、運輸、銷售、人事幾個方面加以改進。再大力推行票法,即在淮北交通不便、大鹽商不肯前往販運之地,允許資本較小的商人赴分司納稅,出給官票,憑票買鹽販賣,這樣一來,連魚雖不敢保證能徹底改正鹽務的混亂,但也能為朝廷增加稅收惠及於民

    “沐兄高見田義聽的直點頭。說老實話,他對如何整頓鹽務並不感興趣,不過沐連魚的那句“將兩淮鹽務的權力集中,改由一人或者一個衙門兼管,以統一事權。令他眼神一亮。

    沐連魚雖然有些奇怪田義為何如此關心鹽務,但也並未放在心上,心想讓田義同曹元兩人狗咬狗去就算了,殊不知正是因為他的這一番話日後引起了一番軒然大波。

    田義心不在焉的同沐連魚談論了片刻,起身告辭了。

    沐連魚也不以為意,感覺到有些氣悶,推開窗戶,正打算透透氣。恰巧看到綠珠換了裝束,帶著她的貼身丫環從逍遙苑中匆匆走了出去。

    沐連魚見狀眉頭微蹙,看清楚綠珠行走的方向,下樓跟了過去。綠珠顯然有些心有所屬,渾然沒有察覺到沐連魚就跟在自己身後。

    走了大約小半個時辰,綠珠在一個橋上停住,沐連魚遠遠的瞧見劉彥博正等在橋上,眉頭皺的更緊了,難道說劉彥博如叮漂珠,綠珠還未死心麼?由於距離太遠。沐連魚也聽不清聯八在說些什麼,便在一旁的茶累坐下,叫了一壺茶水。與此同時,綠珠面無表情的望著劉彥博,冷冷的問道:“劉公子。你找綠珠究竟何事?”

    “綠珠,你還在怪我麼?”劉彥博撲通一聲就在綠珠面前跪平了,“我知道我不是東西,我見利忘義。可我是愛你的呀。”

    只是幾日不見,劉彥博的臉色也已經憔悴了許多,綠珠看的一陣心酸。微微嘆了口氣道:“劉公子,如今說這些還有意義麼?”

    丫環紫蘭卻是怒火中燒,指著劉彥博的鼻子怒罵道:“姓劉的,你究竟還是不是男人?小姐對你情深意重。差點連身體都給你了,你就這麼對待小姐?你以為現在跪著就有用了麼?還讀書人呢,連一點讀書人的氣節都沒有,我紫蘭今天就告訴你。你根本就不是一個男人,你是個孬種,是個懦夫,你現在就給我滾。”

    “紫蘭姑娘,我,我”劉彥博漲紅了臉,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可憐兮兮的望著綠珠。

    想起以前的夫妻情分,綠珠看的有些不忍,對紫蘭勸道:“蘭兒,算了。劉公子,男兒膝下有黃金。你也起來吧。”

    劉彥博太瞭解綠珠了,察言觀色之下就知綠珠已經心軟,趕忙爬起身來,深情的望著綠珠,喃喃誦詠道:“流年偷換,憑此情相記,驛邊橋頭低眉耳語,碧落黃泉紅塵落盡難尋。”

    綠珠嬌軀輕顫,和聲念道:“回首百年去,鏡湖翠微低雲垂,佳人帳前暗描眉,誰在問君胡不歸,此情不過煙花碎,愛別離酒澆千杯,淺斟朱顏睡,輕寒暮雪何相隨,此去經年人獨悲,只道今生應不悔,姍姍雁字去又回,荼靡花開無由醉,只是欠了誰一滴硃砂淚。”念罷,綠珠早已經淚流滿面。

    “綠珠,你就原諒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這兩天我度日如年,並且一直都在受到良心的牽扯。我無時不刻不在痛恨自己,恨自己鬼迷心竅。”劉彥博說著,突然狠狠的抽打了自己一個耳光。

    這小子下手也夠狠的,沐連魚老遠都能聽到這一聲脆響,抬頭看到這邊發生的這一幕,沐連魚頓時目光一凝,到了嘴邊的茶杯也是微微一頓。

    無法否認,女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她可以愛上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哪怕這個男人有多混蛋。但同時,一個絕望過的女人也會是這天地之間最無情的。此玄,綠珠伸出纖手撫摸著劉彥博已經有些腫脹的臉龐,喃喃問道:“劉公子,你說你還愛我麼?”

    劉彥博以為綠珠心軟,忙不迭的點了點頭,肯定的說道:“我愛你綠珠,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就可以娶你,照顧你一生一世。”

    小姐?”紫蘭在一旁不安的叫道。

    綠珠並未理會紫蘭,而是指著一旁的河水對劉彥博柔聲說道:“劉公子,你曾經說過要為我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現在能從這橋上跳下,綠珠便相信你是真心的。”

    剛才開春不久,河面上的冰還未完全融化,而且河邊很寬,如若真從河上跳下去,恐怕神仙也難救。劉彥博望了一眼河邊,只感覺一陣眩暈,趕忙對綠珠極力辯解道,“綠珠,我不會游泳。”

    綠珠並未答話,只是靜靜的望著劉彥博,她的心已經徹底的涼透了。劉彥博被綠珠望的心裡發毛,諾諾的問道:“綠珠。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

    劉彥博說著,就要伸手去摸綠珠的額頭。

    “不要碰我。”綠珠突然冷哼一聲。

    劉彥博伸出的手頓時僵住了。可綠珠接平來的話,讓他後悔不迭。

    此刻,綠珠望著劉彥博,一字一句的說道:“劉公子,你可知如果你沒有絲毫猶豫的話,綠珠寧願辜負沐公子的一番好意,也會放棄一切同你遠走高飛?”

    劉彥博愣住了,隨即回過神來。對綠珠拚命的哀求道:“綠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就這就跳,我這就跳。”

    “太遲了。”綠珠淒然一笑。“劉公子,從此以後我們恩斷情絕,各走各路,老死不相往來。”

    “不,不,綠珠,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劉彥博駭然望著綠珠,依舊不放過最後一絲努力。

    綠珠伸手甩開劉彥博,正待離去,劉彥博突然一把抱住綠珠的腿道:“綠珠,別這樣時我,別這樣對我。”

    劉彥博此刻真的很害怕綠珠離開,但這絕不是因為愛,兩人認識的這兩年來,綠珠為了他,情願自己苦點累點強作歡顏,也要讓他吃飽穿暖。如果綠珠同他恩斷義絕,他那裡還有銀子花?

    紫蘭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拚命想拉開劉彥博,可她的力氣如何敵得過一個男人?三人頓時糾纏在一起。沐連魚見狀,丟下茶錢,沖上前去一腳把劉彥博踹開,隨即上下打量著綠珠,柔聲問道:“綠珠,你沒事吧?”

    “我沒事。”綠珠似乎並不驚訝沐連魚的出現,在這一刻似乎已經如釋重負,她主動挽著沐連魚的胳膊。對沐連魚展顏一笑道,“沐公子。別和這種人一般見識。我們走吧。”

    沐連魚點了點頭,正待挽著佳人離去。豈料劉彥博並沒有放棄,他看到挽著沐連魚放在綠珠腰間的手臂,眼睛中都快噴出火來,對沐連魚吼道:“沐連魚,你給我站住。”

    沐連魚轉過頭來,平靜的望著劉彥博,冷冷的說道:“沐連魚這三個字不是你能叫的,看在綠珠的面上。今日我不同你計較,再敢廢話,我弄死你。”

    “綠珠,你聽到了?”劉彥博指著沐連魚對綠珠狂笑道,“難道你就想和這個惡棍在一起嗎?”

    “那又如何?我喜歡,我願意。你管得著麼?”綠珠望著這個懦弱無恥的男人,臉上的笑意不減。“沐公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可以為我一擲五十萬兩,你可以麼?沐公子可以為我買下逍遙苑,你行麼?你除了花女人的錢,你還會幹什麼?綠珠記得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劉公子你好像連一頓飯錢都掏不出來,最後還是綠珠幫你付的,難道你就沒有一點羞恥之心麼?現在居然怪起綠珠來了。”

    “你,”劉彥博臉色漲紅的如豬肝色。

    “我還沒說完。”綠珠再不留絲毫情面,冷冷的打算劉彥博道,“你說沐公子是惡棍,可他卻是解元公。你又是什麼?不過是個窮酸秀才。什麼西城楊柳弄春柔,動離憂。淚難收。這些淫詞浪調也能是高雅之作?落賊一用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年覺揚州夢,贏得青額聯十名。這樣的詩句你又寫的出來麼?”

    “我

    劉彥博話沒說完,綠珠卻突然伸手勾住沐連魚的脖子,主動獻上了香吻。綠珠心中的恨,沐連魚明白。綠珠心中的怨,沐連魚瞭解。所以沐連魚並沒有拒絕,覆上雙唇與綠珠的香舌糾纏在一起,細細體會著香甜和美妙。

    雖然綠珠是主動的,但這卻是她的初吻,顯得十分青澀,幾乎沒有任何技巧,只是被動的回應。沐連魚的吻是溫柔的。彷彿在細心教導著綠珠接吻的技藝,接吻的真諦。在這個如此封建的時代,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當街接吻,頓時引來路人一陣驚嘆。

    劉彥博的目光都快噴出火來。對一旁的眾人叫道:“大家都看到了。這兩人如此不知廉恥,就應該沁豬籠。”

    如若在平時,眾人或許會在劉彥博的鼓動下把這對狗男女送到官府。可他對綠珠做的那種絕情決意的事情早就傳遍了揚州,人心是普遍同情弱者的,更何況他們都知道綠珠的身份,又不是有夫之婦偷漢子,管得著那麼多麼?

    劉彥博不禁沒有得到眾人的同情,反倒是被人狠狠奚落了一番。哪裡還有顏面留下,哇的一聲怪叫,跑的不見蹤影。良久,沐連魚這才松開綠珠。此刻的綠珠卻早已經嬌喘噓噓。儘管她經過很多大世面,此刻在眾人圍觀之下,也早已經羞的滿面通紅,緊緊的依偎在沐連魚的懷中。至於劉彥博,也早已經從她的心裡徹底的抹去。

    眾人見兩人分開,頓時在一旁起鬨。沐連魚對眾人圈了一個揖,朗聲笑道:“從今以後,綠珠就是我沐連魚的女人,今日承蒙諸位賞臉。請諸位去逍遙苑喝杯水酒,在下請客。”

    沐連魚話音網落,讚美之聲頓時不絕於耳。

    想必要不了多久,今日之事就會傳遍大江南北,而且有了沐連魚這句話,任憑誰想動綠珠,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綠珠心裡面頓時感覺到一陣甜蜜,感激的望了沐連魚一眼,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也油然而生。

    眾人前呼後擁的往逍遙苑走去。田義目瞪口呆的望著如此壯觀的場面。抽了個空把沐連魚拉到一側,望著滿面春風招呼客人的綠珠,對沐連魚遲疑著問道:“沐兄,運究竟是怎麼回事?”

    沐連魚聳了聳肩膀,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田義問不出話來,心中狐疑,轉而對沐連魚叮囑道:“宴請的事情,我已經派人支會了曹元同陳履常,時間就定在明晚,你讓綠珠好好準備一下。”

    “嗯。”沐連魚點了點頭,見綠珠看了過來,給了她一個挑逗的眼神,頓時羞的這女子轉過頭去。

    田義直看的一頭霧水。

    天下園林當數杭州,蘇州,揚州為最,其中杭州以湖山勝,蘇州以市肆勝,揚州以園亭勝,三者鼎峙。不分軒輊。而揚州園林的興起,的力於揚州城內的大小鹽商,正因為他們窮奢極欲,這才鑄就了揚州園林的鼎盛。其中曹元的府石園,更是其中翹楚。

    石園之所以有名,原因之一便在於這個石字。曹元除了喜歡銀子之外,還酷愛奇石。園中東北角。便是用粗礦的黃石疊成,拔地而起。險峻摩空。在山頂建四方亭,山隙古拍斜伸,與鱗絢山石構成蒼古奇拙的畫面。三條瞪道,一條兩折之後仍回原地,一條可行兩轉,逢絕壁而返。

    惟有中間一路,可以深入群峰之間或下至山腹的幽室。在山洞中左登右攀,境界各殊,有石室、石凳、石桌、山頂洞、一線天,還有石橋飛梁,深谷絕澗,有平面的迂迴。有立體的盤曲,山上山下,又與樓閣相通,在有限的天地裡給人以無盡之感,其堆疊之精,構築之妙可以說是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石園另一處有名的地方。便在於西園內的草堂,草堂主樓高三層,可俯暖長江,草堂內有專門花園賞梅,賞荷,賞桂,賞菊,仿照大內氣派演劇宴客,相當不俗。草堂內更建有套房三十間,迴環曲折,外人不辨其路,房間內金玉錦繡堆滿其間。每套房間又住著一個美姬,臥床下有通道相連,來訪賓客可以尋那曲徑通幽之妙。

    此玄,賞梅的園子內,一位老者躺在躺椅上半閉雙目,似乎在沉思著什麼。如若田義在此,便會認的此人,他正是當朝監察御史,姓李。名榮。此玄,曹元則在一旁凝神閉氣,不敢有絲毫的打擾。

    過了半晌,老者這才睜開眼睛注視著坐在對面的曹元,徐徐開口道:“田義那個閹貨要請你們去逍遙苑?”

    “是

    “田義此人雖是宦官,但絕不是等閒之輩,如若他真要對付你。你還是小心為妙。”

    “下官省的,也已經有了應付之策。”曹元一臉自謙的回答道,隨即眼珠一轉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李大人,聽說朝中那兩位最近要對著幹了,不知道大人的看法如何?究竟,”

    曹元藉機發問,李榮略微沉吟了片刻,含糊其辭道:“一面有皇上撐腰,一面結黨營私,勝負難料啊。”

    為官之道,就是要站好隊排好位,才能步步高陞。一旦出錯,那就是萬劫不復的境地,所以說政治風險與政治利益本就是一位兩面的東西。曹元心裡面暗罵對方狡猾,表情卻越發謙恭,不肯放棄道:“大人說的極是,只是”

    “只是什麼?”李榮似笑非笑的看著曹元,話鋒一轉,“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應當要對皇上有所信心才是,不過,皇上也有自己的難處嘛,難不成他還能把所有的朝臣都撤了不成,都撤了的話誰給皇上辦事?再說了,真要出現這樣的局面,內閣們是不會答應的,言官們也不會答應,普天之下的百姓更不會答應。”

    權力之道其實就在於制衡和博弈。關鍵就在於到底是哪一方來的更加強勢一些。曹元暗自琢磨了一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見老者無意繼續深談,恭敬的說道:“那朝中之事,就拜託李大人了,等大人賞完梅之後,豔虹姑娘正在廂房等候。”

    老者點了點頭,重又閉上眼睛。

    曹元恭敬的退了出去,管家程百年湊上前來,對曹元低聲說道:“曹爺,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就只等沐連魚同姓田的那個宦官”

    程百年話還沒有說完,曹元凌厲的眼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程百年心神一凜。趕忙閉嘴。
li60830 發表於 2019-6-28 11:01
第五十二章 銷金窟

    嚴燈初卜。也正是逍遙蘇最熱鬧的時候六歌姓們奴媚媒魂笑容,嫖客們亦真亦假的風度翩翩。不時傳入耳的甜言蜜語,在陰暗處偷情般的親吻愛撫,一切一切似乎都在訴說著墮落與紙醉金迷。

    閨房內,綠珠正盤算著賬目。不禁秀眉微蹙。

    沐連魚推門而入,綠珠抬頭見是沐連魚,正待站起身來。沐連魚擺了擺手道:“不必那麼多禮,坐吧。見你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真是不當家不知道當家的難處。”綠珠微微嘆了口氣,“光這些賬目就看的頭疼,哎。”

    “我來看看。”沐連魚接過賬本,見賬目記得亂七八糟,伸手拿過筆墨,分門別類的重新謄寫了一遍。

    綠珠並不打攪,而是饒有興趣的在一旁看著,見沐連魚一臉專注,不由看的有些入神。過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沐連魚整理完畢,抬頭見綠珠緊盯著自己,不由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綠珠趕忙避開沐連魚的視線。輕搖皓首。

    沐連魚也不在意,指著整理好的賬本對綠珠解釋道:“綠珠,你來看看,以後賬目最好像這樣記錄,以方便查對,不要像流水賬一樣

    綠珠知道沐連魚有意教導自己,趕緊凝神靜聽,把沐連魚的話一字一句的記在心中,遇到有不懂的,也一一求教。綠珠本就聰慧。再加上沐連魚言簡意垓,不消多時,綠珠已經初窺門徑。

    沐連魚見綠珠悟性過人,心裡面也暗暗高興,對綠珠笑道:“綠珠姑娘,賬目基本上就是這樣了。不過你要記住一點,過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所以記賬不是目的。而是要對成本進行核算控制,盡而算出你究竟賺了多少銀子。”

    沐連魚意有所指,綠珠望著自己今日的盈餘數目,不禁俏臉微紅。

    沐連魚喝了口茶,滋潤了一下喉嚨。繼續說道:“綠珠,我聽說有好幾個姑娘都推脫身體不適沒有接客?”

    綠珠沒想到連這種小事沐連魚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卻也並不否認,對沐連魚解釋道:“沐公子,那些客人實在是太過分,這幾位姑娘也都是可憐人,綠珠實在不忍心為難她們。”

    “你不要緊張,連魚絕對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而且我也已經打聽過了。確實是這幾個客人不守規矩。”沐連魚望著綠珠,隨即反問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而這樣的事情又能不能避免?或者說,我們能不能換一種經營模式?在不強迫這些姑娘們的同時,又能賺到大筆的銀子?”

    天下還有這樣的好事?綠珠沉吟了片刻,茫然的望著沐連魚:“綠珠不太明白的公子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逍遙苑在揚州也算是遠近聞名了,可你有沒有想過逍遙苑同其他的青樓之間有沒有什麼不同?”

    “沒什麼不同啊!”綠珠感覺到有些費解,都是青樓,有什麼不一樣的?頂多也就是某家青樓又出了個花魁罷了。

    “無論是什麼行業,要想出類拔萃就必須要有自己的特色,也就是對自身行業的定位。”沐連魚在一旁啟發道。“綠珠,你之所以並不覺的逍遙苑同其他青樓有什麼不同,那是因為逍遙苑根本就沒有自己的特色。

    也因為沒有特色,所以客人隨便去哪家青樓都可以。”

    綠珠仔細思索了一下,覺得沐連魚說的很有道理,因為她心裡面也很清楚,逍遙苑來的犬都是一些熟客。

    沐連魚見綠珠似有所悟,又繼續說道:“所以呢,問題歸根結底就在於如何拉攏客人,僅僅是靠一兩個花魁絕對不行,也就是所謂的雞蛋不要都放在一個籃子裡,花魁是能吸引一點人氣,可又能持續多久?有道是以色事人,能得幾時好?先是青春無知已被人摧殘,後是美人遲暮任眾人輕賤。”

    綠珠對沐連魚的這番話深以為然。揚州煙花之地眾多,也很是出過一些花魁,可結果呢?好一點能風光一兩年,大多數隻是一兩個月的風光而已。思慮及此,綠珠忍不住疑惑的問道:“公子,那你說應該怎麼辦?”

    沐連魚並不急著回答,而是對綠珠反問道:“綠珠姑娘,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

    “公子請問?”綠珠微微頜首。

    “綠珠姑娘在逍遙苑多久了?”

    “綠珠十二歲擺牌子,如今毛是五年。”回想起這些年的經歷,綠珠也不免有些聯跑。

    “五年還能保持冰清玉潔,也算是奇蹟了,為此姑娘應該也得罪了不少人吧?”

    綠珠緊咬朱唇,重重的點了點頭。

    “可這世上並沒有奇蹟。”沐連魚一臉正色道,“綠珠你也知道老鳩的為人,此人最是貪財不過,而且心如蛇蠍。以她貪財的性格,又怎麼會讓姑娘保持如此超然的地位?”

    “公子的意思是?”

    “你想的沒錯。”沐連魚笑道。“能夠讓老鳩寧願讓你愕罪人也不讓你接客的原因就只有一個,你能幫她賺到比你賺的更多的銀子。所以說啊,得不到手的女人才是最珍貴的。這是男人普遍的獵豔心理,如果能抓住這一點,那大事可成。”

    “這能行麼?”綠珠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當然能行。“沐連魚笑道。“所以這個問題又回到了我們一開始討論的問題,如何才讓逍遙苑變的與眾不同。你要記住,逍遙苑的定位絕不應該是青樓,你作為逍遙苑的當家,所幹的活也絕不是強迫那些女子去出賣自己的身體,以換取微不足道的一些銀子,而是要把逍遙苑變成一個銷金窟。這樣的所在絕不是所有人都能進來的,能進來的人必須要有萬貫家產,或者有一定的社會地位,有資格進逍遙苑就意味著身份的象徵,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同時還要讓他們覺得逍遙苑的姑娘們都很高貴、很有氣質,但卻不能讓他們輕易上手。”

    “今日“鬧事的。我也凡經派人杳過他們的底細,只不討是此愷聯無賴。像這樣的人就絕不應該讓他們再跨進逍遙苑的大門一步。”

    在沐連魚的啟發下,綠珠聞言頓時俏目一亮,卻有些不解道:“既然來的都是有身份有地個的人,如若他們要真用強的話,恐怕不好阻止吧?”

    “你說的是後台,有我做你的後台。難道你還不放心麼?如若真要有人敢在逍遙苑撒野,“哼哼”沐連魚眼神中露出一絲狠厲。

    綠珠見狀不禁心中一寒,沐連魚的溫文爾雅讓她險些忘記自己面前這位也是個狠角色,是啊,有沐連魚撐腰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沐連魚並未注意到綠珠的異狀,若有所思的說道:“當然,要提高逍遙苑的檔次,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比如說裝修,牆壁上掛著的質品字畫統統都要丟掉,全部換成真跡。用來待客的茶葉也要用最頂級的茶葉,茶具是景德鎮定做御用的,總之怎麼貴怎麼來。”

    綠珠被沐連魚的話嚇住了,有些遲疑的問道:“公子,這樣要花不少銀子吧?”

    “羊毛出在羊身上,用不了多久就能收回成本。昨日我便讓人去準備了,所有的東西都已經備齊,今夜早點歇業裝修,明晚的逍遙苑便能煥然一新。”沐連魚思忖了一下。有繼續說道。“不僅如此。逍遙苑的姑娘們也要挑選一下,那些年老色衰姿色不好的,或者有些姿色卻不懂琴棋書畫的,如若願意留下在廚房做一些體力活就按月發銀子。有不願意留下的,每人五百兩銀子的遣散費,讓她們自謀出路。”

    綠珠冉言,不禁吃驚的問道:“公子你說的是真的麼?每人發五百兩銀子?”

    “你沒聽錯,每人五百兩。我就是要讓她們知道,逍遙苑絕不是一般的青樓,這裡也是有人情味的。這裡的女人也都是有尊嚴的。不過留下的人也必須守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姑娘是否願意接客純屬自願。出入也自由。”

    尊嚴二字,頓時令綠珠心潮澎湃。在沐連魚的循循善誘之下,綠珠也已經開始用心去思考,她很快便想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趕忙對對沐連魚問道:“沐公子,那逍遙苑靠什麼維持?”

    “靠什麼維持?”沐連魚失笑道。“任何人想要進逍遙苑,就先要交五十兩銀子的進門費。還有就是賣酒,一壺上好花彫,酒樓賣十兩銀子,這裡最起碼是一百兩。如若有姑娘賣出一壺花彫。就可以提十兩銀子,剩下的都歸逍遙苑。每月賣酒賣的最好的還可以給予獎勵,具體的規則我已經都整理好了。”

    沐連魚所言,綠珠聞所未聞,不過仔細一想,沐連魚將的確是幾分道理,至少她無可反駁。綠珠突然想起一事,趕忙對沐連魚提醒道:“公子,如若要篩選一批人,明日恐怕人手不夠。”

    “我已經託人從教坊司還有其他青樓內重金挖來了姑娘,人手方面你不用擔心,等到時機成熟之後,再去其它地方開分店,距離你的理想也會更進一步。至於賺到的銀子也不要吝嗇,可以多做一些慈善事業。

    ”這就是沐連魚的個性,既然要做,就耍把事情做好,把企業做大做強。“這麼大的事情,綠珠一人恐怕做不來。”

    沐連魚想起了梅若雪同柳隱。對綠珠笑道:“搭檔我已經幫你安排好了,你應該聽說過杭州的倚翠閣,過幾日便有人過來這裡幫你的忙。你們都是苦命女子,大家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聽說有人幫忙,綠珠暗自鬆了口氣,同時也暗暗下定決心,沐連魚如此信任自己,自己決不能辜負他的知遇之恩。

    不知不覺,兩人也談了差不多足有三個時辰,就聽的沐無咎在門外敲門道:“少爺,時辰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動工了?”

    沐連魚這才驚覺,站起身來,對綠珠吩咐道:“綠珠姑娘,時候已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我下去看看

    “這是綠珠分內的事情,又怎麼能讓公子煩心?”綠珠也趕忙站起身來

    沐連魚也不堅持,兩人出了綠珠的閨房。

    樓下的客人們都可以被勸離,距離明晚已經不足十二個時辰,綠珠擔心時間上趕不及,立即叫上姐妹們來幫忙。熟話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有這些鶯鶯燕燕助陣,再加上沐連魚給的工錢足,大門緊閉的逍遙苑內眾人是干勁十足。

    沐連魚在一旁時不時的指揮兩句。田義不知何時出現在沐連魚的身側,望著被徹底破壞的面目全非的逍遙苑,不禁疑惑的問道:“沐兄,你這是?”

    沐連魚見是田義,知道有些事情瞞不過他,只好把自己的想法稍稍透露了一點,並未提到自己的真實意圖。

    豈料田義絕不是那麼好欺瞞的,作為一個有著敏銳政治嗅覺的政治老手,他立刻嗅到了其中的奧妙,頓時眼睛一亮,故作不悅的對沐連魚問道:“沐兄,這麼好的事情怎麼也不叫上我?”

    沐連魚哪裡肯讓田義橫插一腳。立即推譚道:“田兄怎麼可能會看中這種小生意?”

    “沐兄又何必如此小氣?”田義死皮賴臉的伸出一根手指道“我出一百萬兩,讓我佔三成如何?”

    “三成?”沐連魚眉頭一皺。

    田義見狀,立即改口道:“兩成也行。”

    沐連魚仔細權衡了一番,雖說田義摻和進來有些弊端,但凡事總是有利有弊,在利益的驅使下,田義必定會盡力給與方便,事情的進展也會快許多。最為重要的是,這件事情雖然可以給自己帶來很大的收益。但真的能不能做下去,沐連魚也並沒有太大的把握,與其死抱著不肯撒手,不如就索性大方一些。

    思慮及此,沐連魚這才勉為其難的時田義說道:“就一成,願意幹就干,不願意就拉到。”

    “沐兄你真是太精明了。”田義一臉苦笑,猶豫了半晌,這才暗自一咬牙,“成交,不過田某還有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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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貴賓服務

    田義把沐連魚拉到僻靜處,低聲說道:“田某想借你的逍遙苑搞些情報工作,你也知道如果真能把逍遙苑做大,必定能探聽到不少消息。”

    沐連魚就知道田義動了這方面心思,其實他自己也存了同樣的想法。女人永遠是情報工作中不可或缺的一環,她們可以很輕易的接近那些達官顯貴得到任何想要的東西,這才是沐連魚一力支持綠珠的真正目的。這其中也談不上所謂的利用,大家只是各取所需。現在田義既,然想要插手進來,沐連魚自然也有話說。

    “田兄還真是好算計。”沐連魚思忖了下,對田義正色道,“這件事情連魚自然會安排,不過東廠的情報來源,連魚也想共享一份。田兄意下如何?”

    沐連魚把皮球又踢了回去,田義微微一愣,東廠真正厲害之處就在於無孔不入的情報工作,所以對於沐連魚的要求,田義還真的有些為難。猶豫了老半天,田義這才搖頭苦笑道:“從沐兄身上想佔點便宜還真是不容易,此事事關重大,田某恐怕做不做了主。”

    有道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既然田義不肯同沐連魚共享情報,自然也不能再厚顏無恥的要求沐連魚,雙方對此都心知肚明,轉而把話題扯到了別處。

    揚州,這是一個被商人改變的城市。在這座城市中,秦腔翕語滿街巷,人們生活富足,平日裡便泡泡茶館澡堂子,鬥鬥蟋蟀,又或者是提著一個鳥籠自得其樂。逍遙苑東側的薛濤巷裡便有一處小小的鳥市,幾個老頭子盤腿坐在地上,每個人面前擺幾個竹編的籠子,籠子裡關著四五隻鳥兒。這些鳥有的羽毛鮮美,啼叫聲嘹喨,上上下下地蹦跳個不停,也有毛色暗淡,呆頭呆腦,並不起眼。

    一個柳條編的籠子裡,一隻渾身烏黑髮亮,無一根雜毛的鳳頭鸚鵡,對著沐連魚用生硬的人聲叫道:“少爺,少爺。”

    沐連魚彎下腰,伸出一根手指頭插入籠中逗著鸚鵡,笑道:“快叫夜叉姑娘。”

    那鳳頭鸚鵡轉了轉黑黃色的眼珠,張開口試了幾下,忽然繪聲繪色的叫道:“夜叉姑娘,夜叉姑娘。”

    原本在一旁緊繃著臉的夜叉聽到,忍不住輕笑出聲。

    “是嘛,整理緊繃著臉幹什麼?”沐連魚直起腰,對夜叉調侃道。“這只鸚鵡還真是可愛,不如買了送給你?”

    沐連魚話音網落,鸚鵡又在一旁叫道:“送給你,送給你。”

    夜叉強忍住笑意,背過身去,冷哼了一聲:“無聊。”

    沐連魚也不在意,對攤主問道:“老頭兒,這只鸚鵡賣多少銀子?”

    老頭子觀對方衣著打扮,便知這是一個難得遇到的買主,一時間還想不出合適的價來,於是隨便伸出兩根手指,試探著說:“少爺,這個,價?”

    沐連魚也不知價錢,隨口問道:“二兩銀子?”

    老頭子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二兩銀子?少爺,你也太賤看我老頭子了,這樣會說人話的鳳頭鸚鵡到哪裡去找?”

    “二十兩?”沐連魚又問。

    老頭子還是搖了搖頭,樣子頗為神秘。沐連魚見狀,不由失笑道:“難不成是二百兩吧?”

    “正是二百兩。”老頭子不急不躁地說道,一邊笨手笨腳的往煙鍋裡面添了些枯煙葉。

    “這麼貴?”沐連魚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個可愛的小傢伙,不禁搖頭道。

    “少爺,你是不知道這只鸚鵡的妙處。”老頭子掏出兩片麻石,用力敲打,火星濺到夾在左手縫中的紙捻上,敲打了五六下之後紙捻燃著了。他將紙捻放在煙鍋上,口裡冒出一股濃煙來,抽了兩口之後,這才拿開煙桿,咧開粗糙的大嘴巴對沐連魚笑道,“這只鸚鵡產自琉球島,去年老二用了八十兩銀子從一個洋商那裡買來的。每天用切細的精肉喂養,用胭脂井的水給它喝,用從紫金山運來的泉水給它洗澡,上午帶它到茶館裡聽大戲,下午親自教它說話。

    調教了大半年,它現在可以見人大照顧,什麼話一聽就學的出,還會背唐詩呢。”

    “還會背唐詩?吹牛吧,讓它給本少爺背一首來聽聽。”沐連魚來了興茄

    “好,少爺您聽著。”老頭兒丟掉灰不溜秋的煙桿,蹲到柳條籠面前,對這鸚鵡親熱的叫道,“好乖乖,背一首春眠不覺曉給少爺聽。”說著,遞進一條細長的小蚯蚓。那鸚鵡一口奪去蚯蚓,頸脖子嚥了兩咽,使勁把它吞了下去,隨即又轉了轉小眼珠,果真背起了唐詩。

    這小傢伙真是太可愛了,沐連魚說著。就要掏銀子。老頭兒看的眼睛發光,卻擺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可就在這個時候,一旁兩個顧客的談話把沐連魚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只聽的一人神神秘秘的說道:“你聽說沒有?剛剛揚州城來了一群仙女,那模樣俊俏的,把揚州城的花魁們都比了下去,其中有個姓柳的姑娘就連古代的西施、王昭君也不一定比的過。”

    “吹牛吧?世間真有這樣絕色的女子?”另一人則是滿臉的不信。

    “騙你做什麼?我親自帶路去的逍遙苑,剛剛只是被那女子掃了一眼,三魂七魄都不見了。”

    “逍遙苑?那本大爺今晚一定要取見識見識了。”

    “你見個屁,今晚知府大人同本地鹽商都要去逍遙苑,你啊只能靠邊站。”

    “嘖嘖,逍遙苑還真了不得。”

    兩人漸漸遠去,接下來的話也聽不真切,

    柳姓的女子?沐連魚心中疑惑,莫不是柳隱她們已經來了?不是明日早晨才到麼?正事要緊,沐連魚也不買鸚鵡了,叫上夜叉匆匆離去。

    老頭子頓時有些傻眼,其他的老頭兒不禁哈哈大笑:“牛老頭,你也太貪心了,你那隻賴頭鳥二百文錢都不值,還要賣二百兩哩。”

    “你懂什麼?”牛老頭漲紅臉道,“這就是我的運氣,依我看這個花花公子定然是家財萬貫,你沒見剛剛站在他身邊的那個蒙面姑娘麼,那身段那氣質,比逍遙苑的那個花魁綠珠只強不差,要拿出二百兩銀子一點問題也沒有。興許他們明日還會回來買的,到時候你們莫要眼紅。”

    “牛老頭,我們哪裡是眼紅,也都是為了你好,早點二兩銀子賣給他不就好了,偏要背什麼唐詩,現在二兩銀子也沒賣上。”

    “我哪裡非要賣二百兩不可,就算是二兩銀子也就賣了,偏偏那兩個殺千刀的,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要談價錢的時候來了,東不說西不說,偏偏要說婊子,硬是把那闊少爺被迷走了,真是晦氣。但願這闊主明日還來,到時候真要賣上二百兩銀子,我請諸個老弟就上逍遙苑醉一場。”

    “此話當真?”一旁的

    ,,

    逍遙苑內,裝修已經基本完成。

    梅若雪同柳隱領著眾女一路風塵僕僕趕赴揚州,網一進逍遙苑便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直懷疑自己是不是進錯了地方。沐無咎猛然間瞥見兩女,也是微微有些詫異,上前招呼道:“梅姑娘,柳隱姑娘。”

    梅若雪施了一禮,隨即對沐無咎問道:“沐管家,我們一接到公子的飛鴿傳書,就星夜兼程的趕來揚州,不知公子現在何處?”

    “公子出門了,兩位姑娘坐下說話。”

    柳隱從自己面前的一幅仕女圖上收回目光,同梅若雪一同入座。不消沐無咎招呼,兩女網一坐下,便有一位明眸皓齒的少女奉上茶水:“兩位請用茶。”

    梅若雪仔細打量了對方一眼,不禁暗暗心驚,從此女的身上居然感覺不一絲紅塵女子的氣息,怎麼說呢?有那種楚楚動人,我見猶憐的富貴人家千金的氣質。

    梅若雪正思忖間,沐無咎在一旁問道:“兩個姑娘旅途勞頓要不先去後院稍事休息?”

    “不用了。”梅若雪輕搖皓首道,“沐管家您儘管忙您的去吧我們姐妹在此稍坐片刻即可。”

    “那兩個姑娘自便。

    ”事情還有很多,沐無咎也不勉強,自去忙活了。

    等到沐無咎離去,梅若雪見左右無人,對柳隱悄聲問道:“妹妹,你有沒有注意到那個奉茶的女子?”

    “姐姐也覺得有些不對了?”柳隱微微頜首,秀眉微蹙道,“不僅如此,單單茶几上這一對茶盞便是正宗的景德鎮瓷器,沒有七八十兩銀子恐怕買不來。茶香透盞而出,清香宜人,應該是最上等的龍井茶,一兩茶葉怎也要二三十兩。還有姐姐你注意到剛剛牆壁上的那副仕女圖了沒有,應該是唐代邊鸞難得的真跡。”

    就在兩女交談間,綠珠從樓上下來見到柳隱等女,迎上來欣喜的笑問道:“兩位莫不是梅柳兩位姑娘?”

    柳隱微微頜首,對綠珠還了一禮:“這位應該就是綠珠姑娘了吧。”

    “正是。”綠珠含笑點頭,同綠珠互相打量著,兩人都或多或少的感覺到了一點壓力,是一種氣質,才學,心境,種種很難向外人道清的內涵比拚。相反這種感官在綠珠面對梅若雪的時候卻沒有,真的很奇怪。

    眾女一番交談,沐連魚也終於趕了回來。綠珠等人趕緊起身,對沐連魚施禮,沐連魚擺了擺手,對眾人笑道:“都坐吧。若雪,我以為你們明日一早才到,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一路上一定辛苦了吧?”

    梅若雪趕忙應道:“公子飛鴿傳書,必定是有要緊的事情,我們又怎敢耽誤公子正事,所以這才連夜趕來。”

    “你們來的正好。”沐連魚把整個事情的經過對兩人詳細講了一遍。先前沐連魚信中說的不甚詳細,此刻只聽的兩人目瞪口呆,柳隱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公子,這麼做真的能行麼?”

    沐連魚笑而不語,轉而對梅若尊問道:“若雪姑娘,你覺得呢?”

    梅若雪比柳隱經歷的多,看問題自然也比她看的明白,見沐連魚問起自己,仔細琢磨了片刻,微微頜首道:“若雪也覺得行,那些達官貴人最是看中面子,如若能抓住這一點,雖說消費有些貴了,但卻拉開了他們同那些平民之間的差距。江南富商權貴雲集,這些銀子對他們說來其實也算不了什麼。”

    “沒想到若雪姑娘也精通經營之術,真是難得。”沐連魚笑道。

    得到沐連魚的誇讚,梅若雪頓時心中一喜。女人的感官最為敏感細膩,適才在柳隱同綠珠面前,她感覺到莫大的壓力,此刻卻扳回了一城。

    梅若雪的心思如何逃得過沐連魚的眼睛?他要的也正是這個效果,有競爭才會有進步。沐連魚沉吟了片匆,對眾人吩咐道:“要想把逍遙苑的名聲做起來,除了這些裝飾方面,最重要的就是姑娘們的培,我打算請一些有真才實學的老師專門負責教導琴棋書畫,柳姑娘,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

    柳隱並未拒絕,一口答應下來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在沐連魚的啟發下,三女又給沐連魚提了一些不錯的建議,把整個計利逐漸的完善起來,就連隨同梅若雪同柳隱一起過來的姐妹也紛紛加入其中一起討論。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差不多一個多時辰。沐無咎過來對沐連魚恭聲說道。“少爺,時間差不多了,後院的廂房也都已經準備好了。”

    沐連魚這才驚覺過來,站起身來對柳隱同梅若雪兩女笑道:“柳姑娘,梅姑娘,我先帶你們去後院的住處安頓下來,等有時間再詳談。”

    兩女一路風塵僕僕,也想借此洗去身上風塵,當下跟著沐連魚往後院走去。後院的風景與大堂又是不同,雍容華貴中攜著幾許出塵淡雅,園林的擺制,花團的裁剪,甚至潺潺流水的走向,都完完全全是大家手筆,不帶一絲一毫俗媚的銅臭氣。

    柳隱看的心中歡喜,指著其中一間廂房,對沐連魚問道:“沐公子,柳隱可以住那一間廂房麼?”

    沐連魚順眼望去,不禁微微一怔,此女真是好眼力,那一間的風景是整個園子中最好的。同時,沐連魚也感覺到有些為難,因為這一間原本是特意為綠珠留的。

    綠珠卻在一旁笑道:“既然妹妹喜歡。那妹妹就住這一間吧。”

    沐連魚見綠珠點頭,也就不再說什麼。吩咐下人領著眾女各自去休息,卻單獨留下了梅若雪。

    “若雪,今晚曹元也會來,如果你覺得尷尬的話,就不必露面了。”

    沐連魚提到曹元,梅若雪眼神中似乎閃過一絲懼意,卻緊咬朱唇,毅然說道:“公子愛護之意,若雪心領了。不過若雪既然已經誠心誠意的投靠公子,就已經相信公子能夠保護好若雪。逍遙苑打開門做生意,無需怕他。”

    “其實

    “公子不必再勸,若雪心意已決。”梅若雪秀美的雙眸緊盯著沐連魚,緩緩說道,“說到底若雪也只不過是一個煙花女子,能得到公子的眷顧已經很開心了。當初若不是公子延請名醫,若雪早已經一縷芳魂進了地府。如今能僥倖生還等若再生,以前的種種恩怨在若雪的眼中也早已經煙消雲散。”

    在這個封建社會,像梅若雪綠珠這樣的女子實在太多了,以沐連魚一己之力又能幫幾個?沐連魚望著這個倔強的女子,微微嘆了口氣。

    梅若雪對沐連魚施了一禮道:“如若公子沒有別的吩咐,那若雪告退了。”

    燈火璀璨,月色朦朧,在燈月之中,逍遙苑外車水馬龍人聲鼎沸,除了接受下此大敵商、揚州城的牽要官員之外,消遙苑外懷聚開川叫卜多形形色色的人等,其中有想來見識一下梅若雪柳隱等女美貌的登徒子,也有一些不夠身份沒有接到請帖的小商賈們。

    沐連魚的意思很明確,沒有請帖一律不准入內。得知這條消息之後,沒有請帖的那些人頓時表現出強烈的不滿。沐連魚也懶得管他們,命人在門口用紅色絲綢拉起一條隔離帶,臨時從千戶所叫來一批錦衣衛,協同東廠的人在門外嚴加把守。

    數十名錦衣衛配帶著錦繡刀,身著飛魚服威風凜凜的站在門外維持秩序,東廠的廠番們不甘示弱,也都挺直了軀幹,一副莊嚴肅穆的神情。原本吵吵鬧鬧的眾人見狀,頓時都偃旗息鼓了,老老實實的站在隔離線之外,可這也引起了他們的胡亂猜測。

    陳履常雖然是揚州知府,平日裡也見過不少世面,但他看到這樣的情景之後,心裡面也不免有些發毛。曹元亦然,不過卻比陳履常平靜的多。

    此時雖已立春,但溫度還是有些偏低。可逍遙苑內卻是溫暖如春。眾人進了逍遙苑之後,立即就見到自己面前齊齊站著三排身著一襲輕紗,美豔非常的女子,頓時眼睛一亮。

    “知府大人,曹總商。”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對再人招呼道,“今日是逍遙苑重新開張的日子,這裡的姑娘們,大家可任意挑選其中一位作為陪酒。”

    陳履常大感新奇,反正在場的除了沐連魚等人之外,就只有他帶來的人,當下也不推譚,左挑右選之下,選中了一位。

    曹元掃視了眾多美女一眼,突然望見不在隊列中的梅若雪,目光一沉,對綠珠問道:“綠珠當家的,曹某想要她行不行?”

    被曹元指著,梅若雪俏臉微微變了顏色。沐連魚見狀,在一旁笑道:“曹總商,若雪姑娘乃是逍遙苑的貴賓,並不陪客喝酒,曹總商就不必為難她了。”

    沐連魚開口了,曹元也不好太過堅持。隨意挑選了一位。接下來眾人按照各自的身份,也都選了一位姑娘。

    綠珠見眾人挑選完畢,擺了擺手,沒被迷中的女子盡皆退了下去。

    大堂內早已經安排好了酒菜,眾人依序坐下。有道是賭場上無父子,酒桌上無君臣,兼之有美女作陪,酒過三巡,氣氛頓時就變的熱烈起來。

    曹元的目光卻不時的望向陪坐在沐連魚身側的梅若雪,面目陰沉。沐連魚看在眼裡,舉起酒杯對曹元笑道:“曹總商,沐連魚同你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以前的恩怨情仇今日藉著這一杯酒就此揭過,你看如何?”

    沐連魚話中有話,曹元豈會聽不出來?心裡面暗暗冷笑,沐連魚啊沐連魚,你小子囂張不了多久了。曹元心中有歹念,表面上卻趕緊站起身來,一臉至誠的對沐連魚笑道:“沐公子實在太客氣了,曹某先干為盡。”

    曹元一飲而盡,沐連魚看在眼裡,其實他心裡面也很清楚,他同曹元之間絕不是酒桌上這一杯酒能解決問題的,要走的路還長著呢。

    兩人各懷心思,雙方祝籌交錯不好熱鬧。

    至於田義,他對這幫鹽商心存拉攏之意,有來敬酒的雖然都只是意思一下,不過卻也讓這些人受寵若驚。

    等到酒席快結束的時候,綠珠命人捧來一個用紅布遮蓋的托盤,隨即打開,卻見盤中金光閃閃的。

    眾人頓時眼睛一亮,有些不解的望著綠珠。

    “這是我們逍遙苑的貴賓卡,分金卡。銀卡兩種。”綠珠笑道,“日後要進逍遙苑,必須有卡才能進入。”

    綠珠話音剛落,立即有人問道:”

    燈火璀璨,月色朦朧,在燈月之中,逍遙苑外車水馬龍人聲鼎沸,除了接受宴請的那些大鹽商、揚州城的主要官員之外,逍遙苑外還聚集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等,其中有想來見識一下梅若雪柳隱等女美貌的登徒子,也有一些不夠身份沒有接到請帖的小商賈們。沐連魚的意思很明確,沒有請帖一律不准入內。得知這條消息之後,沒有請帖的那些人頓時表現出強烈的不滿。沐連魚也懶得管他們,命人在門口用紅色絲綢拉起一條隔離帶,臨時從千戶所叫來一批錦衣衛,協同東廠的人在門外嚴加把守。

    數十名錦衣衛配帶著錦繡刀,身著飛魚服威風凜凜的站在門外維持秩序,東廠的廠番們不甘示弱,也都挺直了軀幹,一副莊嚴肅穆的神情。原本吵吵鬧鬧的眾人見狀,頓時都偃旗息鼓了,老老實實的站在隔離線之外,可這也引起了他們的胡亂猜測。

    陳履常雖然是揚州知府,平日裡也見過不少世面,但他看到這樣的情景之後,心裡面也不免有些發毛。曹元亦然,不過卻比陳履常平靜的多。

    此時雖已立春,但溫度還是有些偏低。可逍遙苑內卻是溫暖如春,眾人進了逍遙苑之後,立即就見到自己面前齊齊站著三排身著一襲輕紗,美豔非常的女子,頓時眼睛一亮。

    “知府大人,曹總商。”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對兩人招呼道,“今日是逍遙苑重新開張的日子。這裡的姑娘們,大家可任意挑選其中一位作為陪酒。”

    陳履常大感新奇,反正在場的除了沐連魚等人之外,就只有他帶來的人,當下也不推譚,左挑右選之下,選中了一位。

    曹元掃視了眾多美女一眼,突然望見不在隊列中的梅若雪,目光一沉,對綠珠問道:“綠珠當家的,曹某想要她行不行?”

    被曹元指著,梅若雪俏臉微微變了顏色。沐連魚見狀,在一旁笑道:“曹總商,若雪姑娘乃是逍遙苑的貴賓,並不陪客喝酒,曹總商就不必為難她了。”

    沐連魚開口了,曹元也不好太過堅持,隨意挑選了一位。接下來眾人按照各自的身份,也都選了一位姑娘。

    綠珠見眾人挑選完畢,擺了擺手,沒被選中的女子盡皆退了下去。

    大堂內早已經安排好了酒菜,眾人依序坐下。有道是賭場上無父子,酒桌上無君臣,兼之有美女作陪,酒過三巡,氣氛頓時就變的熱烈起來。

    曹元的目光卻不時的望向陪坐在沐連魚身側的梅若雪,面目陰沉。沐連魚看在眼裡,舉起酒杯對曹元笑道:“曹總商,沐連魚同你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以前的恩怨情仇今日藉著這一杯酒就此揭過,你看如何?”

    沐連魚話中有話,曹元豈會聽不出來?心裡面暗暗冷笑,沐連魚啊沐連魚,你小子囂張不了多久了。曹元心中有歹念,表面上卻趕緊站起身來,一臉至誠的對沐連魚笑道:“沐公子實在太客氣了,曹某先干為盡。”

    曹元一飲而盡,沐連魚看在眼裡,其實他心裡面也很清楚,他同卓元之間絕不是酒桌上這一杯酒能解決問題的,要走的路還長著呢。

    兩人各懷心思,雙方猶籌交錯不好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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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棋子

    怎短三日。揚州城內來辦卡的人已經達到一百人,單此遙苑就入賬一百萬兩,而且逍遙苑每日的純收入也高達兩萬兩。田義悄悄算了一筆賬,心裡面真是後悔不已。早知道收益如此之高,他絕不會僅僅只佔一成的份額,可天下卻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田兄,這是你的分紅十萬兩。”沐連魚把厚厚一疊銀票推送到田義的面前。

    田義望著足足十萬兩銀票,反到是有些不好意思道:“沐兄這是何故。不是說好年底才分紅的麼?再說了。原本答應你的一百萬兩還未拿給你”

    “田兄不必過意不去,分紅歸分紅。投資歸投資,兩者決不可混為一談。”沐連魚笑道,“如若不是田兄這段時間的照顧,連魚又怎麼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打響逍遙苑的招牌?”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田義已經很清楚沐連魚的脾氣,在生意場上就算是親兄弟也明算賬。

    同這這樣的人合作確實很痛快,田義也不再推辭,把十萬兩銀票納入袖中。

    沐連魚見田義收下,對田義舉杯道:“田兄,這杯酒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田義心情大悅。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沐連魚的臥室內。

    沐連魚,綠珠,柳隱,梅若雪四人聚首一堂。

    “原本要等到年底才分紅。”沐連魚掃視了一眼眾人,緩緩的說道。“不過這段時間來,夫家為了逍遙苑都真的很努力,很辛苦,所以單獨給你們每人五萬兩,算是你們額外的獎勵,有沒有問題?”

    按照綠珠的身價,唱一整出堂會也不過一千兩,自己能落下二百兩就已經頂天了,柳隱同梅若雪的情況與之也相差無幾,如今只是幾天的時間沐連魚卻要分給她們一人五萬兩,這讓她們意外之餘,心裡面對於沐連魚也更加死心塌地。

    沐連魚見三女都無異議,每人分給她們五萬兩銀票,這才繼續說道:“明日我同田義就要離開揚州

    “公子要走?”三女頓時吃了一驚。雖說逍遙苑的日常事務已經上了正軌,可沐連魚是她們的主心骨。聽到沐連魚要離開的消息,心裡面隱隱有些失落。“應該怎麼做,我都已經全部對你們交代清楚,難道還有什麼疑問嗎?”

    三女對視了一眼,均搖了搖頭。

    “既然沒有疑問,那逍遙苑就交給你們了。”沐連魚一臉正色道,“我信任你們的能力,只要你們三人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就不會出什麼大問題,賬目上的事情自有錢莊的人幫忙打理,所以你們也不必擔心。如果有人搗亂。可以去找東廠或者錦衣衛的人幫忙解決。大家一起齊心協力,把逍遙苑的金字招牌做大做強。”

    沐連魚心裡面很清楚,就算他再能幹也不可能一手把持所有的事情。只能對三女給與足夠的信任。當然,必要的監管還是需要的,畢竟絕對的權利意味著絕對的腐化,把運營同賬目分開就是儘可能杜絕這種事情發生的必要措施,這也絕不是沐連魚不信任她們的表現。

    “還有沒有別的疑問?”沐連魚再次打量了眾女一眼,“如果沒有的話那就散會,大家各自回去休息吧。”

    梅若雪同柳隱起身告辭,綠珠卻留了下來。沐連魚見綠珠欲言又止的神情中似乎又有一絲絕決,不禁疑惑的問道:“綠珠,你還有事情?有什麼事情坐下說,別站著了。”

    淡妝素雅的綠珠並未依言入座,而是緩步走到沐連魚身側,隨即出人意料的勾住了沐連魚的脖項,翹臀輕坐在沐連魚的腿上。股腿交接。陣陣**感覺傳來,沐連魚絕不是柳下惠,此刻卻是皺眉道:“綠珠。你這是干什麼?”

    綠珠依偎在沐連魚的懷中。伸出柔荑替沐連魚把酒滿上,這才柔聲應道:“公子如此信任綠珠,又把逍遙苑的大權交給綠珠,綠珠無以為報,情願伺候公子一夜。

    “綠珠姑娘,你大可不必如此。”沐連魚面有不悅的說道,“我之所以信任你,絕不是因為你的美貌。而是因為你有這樣的能力,所以你不必用這樣的方式來報答我。”

    “綠珠知道。”

    “既然知道,那你烈”

    “公子是否嫌棄綠珠?”

    “絕沒有嫌棄之意。”沐連魚搖了搖頭道,“姑娘天資聰慧、善解人意,連魚更是從心底敬重姑娘追求愛情的那份勇氣,說不動心那自然是騙人的。可我給不了你真正想要的東西,因為兩個人的相守,並不是簡單的情啊性啊就可以涵蓋的,更多的是責任。”

    沐連魚話網說完,綠珠卻是噗嗤一聲笑了:“雖然綠珠也很欣賞公子的責任感,不過公子實在多心了,綠珠絕沒有任何想嫁給公子的意思,只是想做一回真正的女人,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罷了。所以公子不必心存顧慮,就當是玩吧。”

    就當是玩吧?沐連魚的心情有些沉重。

    “可是

    “公子不必多說,綠珠早已經想清楚了。”綠珠苦笑道,“其實愛啊情啊,本就是一場遊戲。看看逍遙苑停著的一輛輛馬車,車裡坐著的那一個個衣冠禽獸。他們是來逍遙苑是干什麼的?就是來找我們這種風塵女子消遣的,只要我們躺下身子。展示自己玲瓏的身段,潔白柔嫩的肌膚,那令人**的呻吟。就可以得到大筆的銀子,如此簡單,如此簡單而已。”

    沐連魚見綠珠如此悲觀,在一旁勸道:“綠珠姑娘,你放心。以後揚州城內絕沒有人敢動你。”

    “世事無常,公子雖能保護得了綠珠一時,焉能保護綠珠一世?”綠珠站起身來,對沐連魚微微一福道,“公子是綠珠生平最敬重的人,今夜敢為公子舞一曲。”

    長袖半掩,輪迴百轉,沐連魚看的有些痴了,忍不住拍掌讚道:

    “為舞而生,不舞而死。沒想到綠帥”農不僅堂會唱的好。舞炮跳的如此精彩絕※

    “公子是第一個看綠珠跳舞的人。也將會是最後一個。”綠珠抬頭含羞瞧著沐連魚,多情的雙眸射出足以把沐連魚融化的光芒。

    沐連魚終於長身而起,挽住這位豐腴甜美如江南那種甜膩膩的糯米藕小蠻腰不盈一握而胸部又傲人的江南可人的腰部

    綠珠真的很美,身材高挑勻稱,肌膚質感細膩得如同水透潤玉,散發著綢緞獨有的光澤,絲般黑色長發灑在雪白的床單上,充滿野性誘惑。一雙煙水朦朧的大眼睛半睜半閉。櫻桃紅豔的小嘴兒一張一合。多麼引人暇想的女子。她的美足以比擬天使。

    沐連魚隔著輕紗撫摸著綠珠胸前的那對渾圓,她們沒有成熟婦人那般肥大,也不似清澀少女那般緊實。十分的柔軟,十分的誘人,結合了清純少女和嫵媚少*婦的一切優點。讓男人愛不釋手。在沐連魚的愛撫下。綠珠被挑逗的發出喃喃呻吟,其中包含著嬌羞,包含著喜悅,包含著身體深處的那份悸動和渴望。,,

    這一夜。沐連魚身邊少了孤影伴清燈的冷寂,多了一些紅繡添香的溫存!

    早晨起來,身邊的佳人已然不在,被窩裡依舊存留著淡淡的脂粉味。沐連魚望著床單上的那一抹嫣紅,不免有些愣神。

    “少爺,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門外傳來沐無咎的敲門聲,“如若少爺沒有別的交代,差不多該啟程了。”

    是啊,該走了。沐連魚微微嘆了口氣,起身穿衣。

    等到沐連魚穿戴妥當出門的時候,田義早已經等候多時,沐連魚在送別的人群中掃視了一眼,並未發現綠珠的身影。沐連魚知道她是在刻意迴避自己,本想問問,隨即又放棄了,糾纏不清只是自招煩惱。就當時一場遊戲一場夢吧。

    客船緩緩的離開了揚州城,南來北往的船隻,鱗次櫛比的商舖,曲徑通幽的青樓,人聲鼎沸的茶樓。來時的場景依舊,原本只是匆匆過客的沐連魚,卻已經在此留下了一段美妙的回憶。只是沐連魚沒有注意到。在送別的人群中,一雙陰毒的眼睛正遠遠的目送著他們。

    大運河過揚州城,行船半日便到了高郵,高郵乃是北宋與黃庭堅、張秦、晃補之合稱“蘇門四學士”的大詞人秦少游的故鄉,風景優美。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一首《鵲橋仙》便是此人所作,端的是化腐朽為神奇的絕妙好詞。

    沐連魚喃喃唸誦,不免有些感嘆。此去京城必然多險阻。京城乃是大明帝國的政治中樞,能人輩出。自己能否在京城有一番作為,沐連魚自己心裡也有些不確定。

    茶几上已經擺好了一個棋坪。田義興致勃勃的對沐連魚叫道:“沐兄。左右無事,不如來圍一局如何?”

    沐連魚回過神來,卻是婉拒:“連魚棋力不濟,還是不要在田兄面前獻醜的好。”

    沐連魚冷淡的語氣雖令田義有些沮喪。可沐連魚越是推脫,田義似乎更有興趣,故意苦著臉繼續勸道:“在這船上都快悶出鳥來了,沐兄。就算陪田某消遣一局可好?”

    “就一局?”

    “就一局。”田義肯安的點了點頭。

    沐無咎在一旁見沐連魚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忍不住偷笑,少爺的棋藝之高,他雖未親眼見過,不過偶爾聽蘭香姑娘提起,田義恐怕要吃癟。

    夜叉在一旁百無聊賴的逗著自己從薛濤巷買來的那隻鳳頭鸚鵡,見沐無咎笑的猥瑣,不禁疑惑的問道:“沐管家,你為何發笑?”

    沐無咎忍著笑,只是指了指正準備博弈的兩人,夜叉好奇的湊上前去觀看。

    明清兩代,圍棋的流派紛起。明代正德、嘉靖年間,就已經形成了三個著名的圍棋流派:一是以鮑一中永嘉人為冠,李沖、周源、徐希聖附之的永嘉派;一是以程汝亮新安人為冠,汪曙、方子謙附之的新安派;一是以顏倫、李釜北京人為冠的京師派。這三派風格各異,佈局攻守側重不同,但皆為當時名手。田義的棋藝師承京師派,以攻為首。棋藝也不可謂不高,此刻見夜叉前來觀戰,存心想在夜叉面前露露臉。對沐連魚禮讓道:“沐兄持白。田某持黑,讓你先手。”

    沐連魚也不推辭,臉上露出一絲極淺的笑容,舉起一枚白子隨意落下。

    田義起初並未在意,隨著黑白棋子的一個個落下,田義原本輕鬆的臉色也便的凝重起來了。原本以他對沐連魚的瞭解。沐連魚絕對是一個銳意進取的人,這場棋局也應該會是一個以攻對攻的激烈場面。可出乎田義意料之外的是,沐連魚圍棋卻下得很沉穩,在自己猛烈的攻勢之下,沐連魚不管出於怎樣的劣勢,都顯得不慌不忙。

    下到中場,田義突然對沐連魚開口問道:“沐兄,你有沒有想過,世間上的人其實就是這棋坪中的棋子?”

    沐連魚下了一子,這才應道:“想是想過,不過我想只有連魚才是棋子,田兄你可不是,您位高權重應該是執子之人。”

    “沐兄取笑了。”田義執子在手,嘆了口氣道,“其實包括田某在內,也都是棋子,都是身不由己任別人擺佈的黑白之子。”

    沐連魚喝了口香茗,對田義笑問道:“別人又是誰?是皇上麼?”

    “皇上?”田義望著棋坪,隨即搖了搖頭道,“皇上有時候是執子的人,有時候又是被執的子,說到底皇上其實也是棋子,等沐兄到了京城便知端倪。”

    “哦?”沐連魚露出深思的神情,隨即重重的落下一子。
li60830 發表於 2019-6-28 11:02
第五十五章 遇伏

    義應了子。旦沐連苗眉頭緊轉移話題道!”慷們,不說這些討厭的事了。

    以沐兄之才中進士就如同囊中取物。不過

    “不過什麼?。沐連魚不禁疑惑的望著田義,“莫非這其中還有什麼學問麼?”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這其中的學問可大了田義索性丟下棋子,對沐連魚賣弄起來。

    棋品不好,就是人品不好。夜叉在一旁望著已進殘局的棋坪,暗暗有些不屑。田義的大龍斷的只剩下一口氣,早已經是回天乏術,卻藉故轉移話題把棋局攪糊了,棋品真是有夠差的。

    夜叉的棋力遠不及沐連魚,她都能看的出,沐連魚又豈會不知?對此。沐連魚只是淡淡一笑,而是饒有興致的聽田義講起官場趣聞來。

    要說官場,就必須說一說科舉制度。科舉制度其實並非自明朝起,卻在明朝發揚光大,說來也很有趣,唐宋時雖有科舉,但錄取名額十分之少,一科往往只取幾十人。明朝自洪武三年年起開科舉,實行擴招。這下子想做官的人就擠破了頭。紛紛以讀書為業,這些人就是後來明朝文官勢力的基礎。

    科考總共分三級,第一級是院試。考試者統稱為童生,你可不要以為都是小孩來考,七八十歲的童生也是有的,考試範圍是州縣,在這個考試中合格的人就是我們大家熟悉的秀才,你也可別以為秀才就好考,考試成績也有六等,只有在這個考試中考到高等的才能得到秀才的稱號。而考到一、二等的才能午資格去參加更高一級的考試,叫錄科。

    當上了秀才,從此就擺脫了平民的身份,大小也是個知識分子了,也有某些特權。比如說可以免除一人的繼役,見到縣長大人可以不下跪。但秀才並不是官,離官還差的遠呢,必須要繼續奮鬥!

    下一級的考試叫鄉試,這個所謂的鄉試不是指鄉里的考試,而是省一級的統考。請注意,鄉試不是你想考就能考的,三年才有一次,一般在八月,由省裡出題,而且有名額限制。在這一級別考試中過關的人就統稱舉人,考試中獲得第一名的人叫作解元。這就是三元裡的第一元。

    這個。舉人可不得了,是有資格做官的。之所以說是有資格,是因為這個級別是不能包你一定當官的,那舉人怎麼才能當官呢?很簡單。當官的人死了,你就有機會了。如果在明朝有哪位官員死了,看到某些人在門口探頭探腦,面露喜色,要不是和這家有仇,那一般就都是舉人。現在大家知道為什麼范進同志考中舉人後會發瘋吧,換了你可能也會瘋的。

    中了舉人之後。妒六是沐連魚如今身處的這個級別。接下來就要向京城出發。為了當官,那麼請你打好包袱,準備好筆墨紙硯,明年二月將要迎接人生的真正考驗會試!

    會試只有獲得舉人資格的才能參加,也就是說,你的對手將是其他省的精英們,朝廷將在你們中間挑選三百人,但要注意,這三百人並不是我們經常所說的進士,他們只是貢生。會試考試的第一名叫會元,這是三元裡的第二元。可如果要想當進士,還必須要再過一關一殿試。

    在這場考試中,他們將面對這個帝國的統治者。考試方式是皇帝提問,考生回答,內容主要是策問。這些可憐的考生是不敢也不能抬頭的,他們只能戰戰荒兢的答完問題。然後退出等待自己的命運。

    皇帝及大臣根據考生的表現,會劃分檔次,共有三甲,一甲只有三個人,叫進士及第,分別是狀元、榜眼、探花,這是為我們大家熟知的二甲若干人,叫賜進士出身,三甲若干人,叫賜同進士出身,而狀元就是三元中的第三元。

    科舉考試不但是獲取官位的方法,也是讀書人追求榮譽的途徑。對他們而言,狀元就是他們的目標。雖說文無第一,但第一是人人都想要的。狀元也是人。憑什麼不是我?事實也是如此。狀元雖很難得三年才有一個”產量確實很低,但畢竟還是有的,所以讀書人心中的最高榮譽並不是狀元,而是另一種稱號,這才是每個讀書人朝思暮想的。獲的這一稱號的人將成為傳說中的人物,為萬人景仰!

    這一稱號就是連中三元,具體說來就是身兼解元、會元、狀元三個。稱號於一身。這是真正的高難度動作。必須保證全省考第一,然後在會試中全國考第一,最後殿試裡在皇帝心目中也是第一。這就要求考生光是學問好還不夠,必須反應快,長得比較帥,才有可能獲得這一稱號。所以要得到這一稱號是要有一定運氣的,祖墳上豈止是冒青煙,簡直是要噴火。

    田義的口才確實了得,沐無咎也忍不住湊了過來,夜叉此刻在一旁扳著手指算道:“;年才考一次。一百年考三十三次,如此說來,連中三元似乎不太可能吧?”

    “自隋唐開始科舉後,獲得這一榮譽的不過十一個人,唐朝兩人,宋朝六左,金一人,元一人,本朝也出過這麼一位奇才。此人便是正統年間的商格,歷任兵部尚書、戶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吏部尚書、太子少保、謹身殿大學凹曰況姍旬書曬芥傘田義說著,望向不動聲煮的沐連白,意味深長的笑道實以沐兄的才學,未必不能連中三元。”

    田義話中有話,沐連魚對此只是一笑了之,連中三元是可與遇不可求的事情,就算錦衣衛指揮使王偉有意相助,恐怕也難過的了皇上那

    。

    夜叉在一旁又問:“聽說中了舉人就可以當官了,那沐公子中了頭等解元,是不是也可以做個官了?”

    田義搖了搖頭:“夜叉姑娘。你以為當官是這存好當的?考中舉人只能說是有資格做官了。”

    “什麼叫有資御”

    “之所以說是有資格,是因為這個級別是不能包你一定當官的。”田義喝了口茶,故意賣了個關子,這才繼續說道,“進士一錄取就可以候補官員,而舉人要當官,就難得多了,他們要參加三次會試,如果實在沒出息,還是不能考過的話,就可以到吏部去註冊,過個幾十年不等,挺到官員死得多了有了空缺。就會把這些舉人翻出來,選擇其中一些人去當官。這個叫大挑。這個時候。長得醜的可就真是叫天不應了。肯定是沒有你的一份了,早點回家吧。”

    田義講的繪聲繪色,夜叉不免有些砸舌:“舉人要當官還要考三次會試不中,那豈不是要等十年才有機會當官?”

    “正是如此。”田義苦笑道,“當太監就已經夠苦了,田某熬到這個位置算是老天開眼,可要當個大官比這還要難的多。就算你中了進士也不要期望過高,一開始得到的很可能只是一個八品的縣承而已,離縣太爺還遠著呢,但不管怎麼說,總算是當官了吧。”

    “當官還真難。”夜叉一聲嘆息。

    “官場是講究資歷的地方,經過大挑,選中的舉人就可以當官了,這些舉人雖然沒有考上進士,但也算是上過榜的,所以他們叫做一榜出身。而進士就叫兩榜出身,大家畢竟都是考試出來的,所以進士們也把舉人看成自己的同類,不過這其中也有規矩。”

    “什備規矩?”

    田義微一沉吟,給眾人講了一個故事。

    說有五個人,分別是兵部侍郎三品,禮部郎中五品,刑部員外郎從五品。翰林院侍講學士從五品,布政史參議從四品。其中除了布政史參議是舉人出身,其它都是進士,他們在兵部大堂相遇,分清官位後按照秩序坐下。然後開始談話,由於說的不是公事。自然要從出身講起,此時布政史參議一定會先退出,為什麼?

    “因為他夠聰明。”田義一本正經的說道,“雖然他的官位在妾人中排第二,但人家談的是進士的事。你一個舉人連殿試都沒有參加過。湊什麼熱鬧?而且這些進士出身的人十分喜歡講登科時候的事情,一開口就是想當年,老子如何在殿試中應對自如等等,這是見面的第一步,擺出身。”

    “接下來是第二步,大家既然都是進士,那就好談了,談下一個問題,何時中進士的?一談之下,兵部侍郎是洪武十六年的,禮部郎中是十九年的,翰林院侍講學士是二十二年的,刑部員外郎的資格最老。

    這個時候,那三位就要向刑部員外郎行禮了。這是規矩,不管你官位和年紀比對方大多少,遇到比你早登科的就要行禮。這是第二步。擺資歷。”田義說的口渴,夜叉聽的入神,沐無咎趕緊在一旁替田義把茶盞滿上。田義喝了一大口,滋潤了一下喉嚨,這才繼續說道:“第三步就是比名次,哪怕都是進士,也有個優等名次的問題吧?兵部侍郎說:我是三甲同進士出身,辛嘟郎中笑一下:我是二甲進士出身,刑部員外郎也笑:我是二甲第十五名。這個時候翰林院侍講學士說:我是庶吉士。那幾位馬上就不笑了,乖乖的站起來行禮,這是因為庶吉士實在來頭很大。

    因為在所有的進士中,只有一甲三人可直接進入翰林院。二甲和三甲中挑選精英考試才可成為庶吉士,他們的職責是給皇帝講解經史書籍,並幫皇帝起草詔書,是皇帝的秘書,權力很大,到了明朝中期,更形成了不是庶吉士不能當大學士、非大學士不入內閣的慣例,你們說庶吉士厲害不厲害?”

    “厲害。”這次就連沐連魚也忍不住點了點頭。

    田義對沐連魚正色道:“京師不比其他,一定層次以上的政治較量。已逐步趨向於陽謀,而非簡單的陰謀,那是一種勢的比拚,所以沐兄要想在官場上有所作為,就一定要進內閣,否則終究難成氣候。”

    “盡人事看天意吧。”沐連魚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

    沐連魚乘坐的這艘客船寬約兩丈餘。首尾翹起,兩座帆桅一設於船首。一在船尾。順風的時候便用船帆,如若逆風,自有船伕用人力劃動。兩組帆桅中間處是船艙,分作三層,上兩層建在甲板上,底層在甲板下。沐連魚、田義同夜叉住在最上面一層,風景也好,沐無咎同田義隨身侍從以及船老大住在中層,下層的環境最差,是給那幾十名船伕們居住的。

    由於在揚州耽擱的”段時間。所以路上客船並不停留。最多只是臨時靠必竹陽此生活用品。下一站便到山東的臨清。那裡同揚州一樣也是南北水路的交通要道。沐連魚打算到了臨清之後,稍事休整一段時日再擇日北上。

    此剪本也已經臨近傍晚,原本晴朗靜謐的天空卻突然烏雲滿天。帶走了最後一絲光亮。從船上向外望去,外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只聽的船槳戈動帶起的流水聲。

    “看來要下雨了。”沐連魚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道電蛇戈過天際。緊接著一聲春雷在耳邊炸響。

    大雨嘩嘩而下,沐連魚對船老夫皺眉道:“這裡距離臨清還有多久?”

    “如若日夜兼程的話,再有兩日便,”船老大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船身猛的一震,眾人猝不及防之下摔了一個踉蹌。

    怎麼回事?莫不是裝著什麼了?沐連魚跟著船老大走出去一瞧,頓時愣住了,只見一根兒臂粗的鐵鏈攔住了船體,鐵鏈的兩端向兩邊延伸出去,隱沒在黑暗之中。

    還沒等沐連魚等人反應過來,划槳的船伕心急火燎的跑上來叫道:“不好了,船底突然被炸開了大洞。水正往船艙裡面灌進來。”

    鐵鏈?大洞?沐連魚同田義對視了一眼,心裡面都隱隱有一種不祥預感。同船老大走到底艙看了一眼,不禁驚出一身冷汗,船底被炸出三個大洞,河水油徊的往裡倒灌,恐怕耍不了一會,船就會整個沉下去。

    而此刻,船還在運河中央,兩邊的河道雖然並不是很寬,但船體距離最近的一邊少說也有二三十丈,加上外面漆黑一片根本就不辨方向,在如此寒冷的水中能不能堅持游到岸邊實在難講。沐連魚同田義正面面相覷,突然聽到船上傳來喊殺聲,沐連魚匆匆往外看了一眼。見到很多蒙面人手持凶器正攀上船來,見人就砍不留一個活口。沐連魚不禁面色一變,對田義沉聲說道:“田兄,事情恐怕有些不太妙,如果實在不行,那就只好游到岸邊。”

    田義卻是哭喪著臉,一把揪住沐連魚的胳膊,時沐連魚訴苦道:“我八歲就進宮了,平時連水都沒下過。哪裡會游泳?”

    沐連魚大感頭疼,隨即望向夜叉同沐無咎。見兩人都點了點頭,沐連魚這才微微鬆了口氣。他現在寄希望對方只是為了劫財,如果真是衝著他們來的,那事情可就麻煩了。沐連魚正思量著,外面的打鬥聲已經減弱,只聽的有人叫道:“兄弟們都把招子放亮點,別讓田義同沐連魚那兩個苦主跑了。”

    沐連魚同田義兩人相對苦笑。田義在一旁皺眉建議道:“沐兄,要不和他們拼了,頂好搶條小船。”

    “你當人家是傻子麼?”沐連魚沒好氣的瞪了田義一眼,“又是鐵鏈又是水雷,擺明了是專業幹這行當的,而且他們人多勢眾,你厲害你上?”

    田義頓時保持緘默,沐連魚轉而對沐無咎同夜叉吩咐道:“無咎,夜叉,對方乃是有備而來,一會下水。你們不用管我和田兄,能逃一個是一個。”

    “少爺?“沐無咎望了一眼田義。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沐連魚讀懂了沐無咎的神色,如此環境下如果丟了田義這個包袱,逃出生天的機會大的多。

    氣氛立時變的有些沉默,夜叉已經手握刀柄,一旦田義有所異動,她會毫不猶疑的出手。三對一,田義沒有一絲勝算。田義自己心裡面也很清楚這一點,他死死的抓著沐連魚的胳膊不肯鬆手,哪裡還有一絲手握權柄叱咤風雲的模樣?

    沐連魚望著田義可憐兮兮的樣子。猶豫了片刻,對田義笑道:“田兄。還記得連魚曾經說的一句話麼?在連魚眼中,田兄雖然心狠手辣,但還不至於做那小人行徑。難道在田兄的眼裡,我沐連魚卻是那種丟棄朋友不顧的小人?了不起做一對水鬼罷了。”

    “沐兄?”田義微微一怔,哽嚥著叫道。

    “好了,你可是堂堂的廠督,別這麼婆婆媽媽了。”沐連魚擺了擺手,對沐無咎同夜叉吩咐道。“如果一會真的失散,那我們就在臨清會面。”

    沐無咎見沐連魚主意已定,微微嘆了口氣。外面已經有腳步聲臨近。沐連魚也不敢再耽誤,一拳擊碎船壁,拉著田義鑽了出去。

    夜叉丟了手中的長刀,緊隨其後。沐無咎也跟了出去。剛剛沐連魚擊碎船壁的動靜引起了對方的主意。立即有人大聲叫嚷。

    河水實在太冷,沐連魚一入水中。頓時打了一個寒顫,只得運氣走遍全身,這才稍稍感覺到好一些。田義一開始還好,閉住一口氣跟著沐連魚。沐連魚見狀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拚命的往前游去,可河水有些渾濁,沐連魚游了不知道多久,心裡面不由暗暗叫苦,因為他已經在水中迷失了方向。而此刻。田義臉上的表情也已經變的越來越痛苦,顯然已經不夠氣了。

    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沐連魚暗自咬了咬牙。往河面上游去。雨還在下,打在臉上生疼,沐連魚浮出水面,拚命的呼吸著。等緩過一口氣來,沐連魚這才有暇打量了一下周圍,好消息是看不到運河上有一絲燈火;可壞消息週一片,沐連白根本不知道自只距離岸邊懷有多污。而心四火譏凡經被河水嗆的昏死過去,任由沐連魚擺佈。至於沐無咎同夜叉,也早已經不知所蹤。

    沐連魚自己也被凍的臉色烏青,牙齒直打冷戰,體力更是嚴重透支。可為了活下去,他只得拚命的對自己進行催眠,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放棄。他一定可以泳到岸邊。

    正是因為這樣的信念,沐連魚不再遲疑,咬集選了一個方向,拖著死狗一般的田義繼續往前游去。二十丈,三十丈,五十丈,,

    沐連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又游了多久,不過雨終於停了,烏雲也隨之散去,藉著微弱的星光,沐連魚欣喜的發現自己距離岸邊居然已經不足五丈距離,一直緊繃的心也終於輕鬆下來,卻差點陷在岸邊的淤

    裡。

    沐連魚頓時被驚出一身冷汗。頭腦也立刻清醒了一些。

    終於,沐連魚掙紮著把田義一起拉到岸邊。

    溺水的人其實都不是窒息而死,全部都是被嗆死的。”沐連魚使勁的擠壓著田義的胸腹,努力讓他把胸腹中的河水吐出來。一口口渾濁的河水從田義的口中流出,田義卻還絲毫不見情形。

    沐連魚用力掐了掐對方人中。實在不行,如若還不行的話,沐連魚也只好做人工呼吸了。好在田義突然一頓咳嗽。沐連魚趕忙扶起田義,用力拍打他的後背。

    田義確實是狠厲之人,網緩過氣來。就開口罵道:“要是讓本公公知道是哪個。兔崽子如此心狠手辣,本公公一定把他生吞活錄了田義話還沒有說完,一陣寒風吹來,立即把他凍的一哆嗦。

    “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沐連魚的眼神中也閃過一絲厲芒。他左右打量了一眼,對田義沉聲說道,“看對方的架勢,勢必要致我們於死地,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我們再不想想辦法,就算不被對方抓住殺了,也要被活活的凍死。”

    沐連魚說明利害,田義頓時不做聲了。沐連魚隨即檢查了一下身上的物件,幾十萬兩的銀票早已經被河水泡爛,被沐連魚隨手丟棄,田義看的都有些心疼。

    沐連魚脫下身上的衣物用力擰乾。見田義還楞在那裡,忍不住哼了一聲道:“田兄,如果你不想凍死的話,就動作快點。”

    田義回過神來,不敢遲疑,學著沐連魚的樣弄乾自己的衣服,確實感真好了些。

    也不知道無咎同夜叉現在怎麼樣了?沐連魚微微嘆了口氣,同田義兩人消失在黑暗中。

    走了許久,卻依舊看不見一戶人家,兩人早已經是飢寒交迫。田義感覺到了絕望,他突然停下腳步,對沐連魚叫道:“沐兄,我實在走不動了,就在這裡歇歇吧“你想死麼?”沐連魚見田義一屁股坐在地上,趕緊把他拉了起來。田義坐的地方四周空蕩蕩的一點遮擋都沒有,而且兩人全身濕透。一旦坐下去恐怕就再也起不來了。

    “田兄,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沐連魚在鼓勵田義的時候。又何嘗是在給自己信心?

    “沐兄,我真的走不動了,你不要管我了。”田義突然痛哭流涕,他平日裡養尊處優,躲在溫室裡面耍弄權謀,又何曾吃過這樣的苦頭?

    沐連魚微微一愣,深知田義的精神已經面臨徹底崩潰,心裡面暗自焦急。現在已經不是丟不丟下田義的事情,周圍寂靜的可怕,如果自己獨自一個人,恐怕要不了多久也會同田義一樣崩潰,最後被活活的凍死在野外。

    “田兄,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哭?”沐連魚極力勸慰他,豈料田義哭的更凶了:“我還是男人大丈夫麼?我***連男人都不是,位高權重又怎麼了?沐兄,你別看田某平日裡那麼風光,其實心裡面苦啊,哪像你,家有賢妻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只叫人好生羨慕。”

    “你苦我就不苦麼?”沐連魚本就是壓著火,此刻也徹底爆發了,對田義怒道,“***,你以為我喜歡看那些聖賢書?都***是狗屁

    田義微微一怔之後,突然笑著點頭道:“是狗屁,是狗屁

    田義笑了,沐連魚卻是餘怒未消。對田義劈頭就罵:“***,老子平日裡稀罕說你。想死就早點說。剛剛也不必費那麼大力氣把你拖上岸。現在卻要死要活的。你究竟走不走?不走你就自己留這裡吧,老子可要走了

    田義自從認識沐連魚之後,還從來沒見過沐連魚發這麼大火氣,知道沐連魚是動了真怒。田義有些莫名的心虛,趕忙屁顛屁顛的追上沐連魚,討好道:“沐兄,有話好好說嘛,何必罵人呢?”

    “廢話,不罵你,你能走麼?賤骨頭沐連魚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你這個小白臉。”田義語氣一窒,當仁不讓的對沐連魚回敬道。“別以為本公公不知道,走的那天綠珠姑娘被你了吧?”

    “你怎麼知道?。沐連魚不禁奇道。

    “你以為第二天綠珠為什麼不來送行?前一夜你們**的整個逍遙苑都聽到了,還好意思來麼?”

    沐連魚:”

    此亥,月亮終於露出笑臉,兩人肩把肩,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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