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柄 作者:和佛祖一起打牌 (連載中)

 
purplekite 2010-8-28 12:20:3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9 32684
purplekite 發表於 2010-8-28 14:47
第二十章食色之徒

  可事情的發展卻遠遠出乎了林書豪的意料之外,就連沐無咎也萬萬沒有想到沐連魚居然會伸手扶起林書豪:“林掌櫃,你這樣成何體統?快快請起。 ”

  林書豪心有餘悸的問道:“三少爺,難道你不打算報官?”

  “我為什麼要報官?”沐連魚微微一笑,“正如眾人所言,林掌櫃為我們沐家賣命二十多年,就算沒有功勞以有苦勞,區區幾千兩銀子,就當是沐家對你的獎賞也未嘗不可。”

  林書豪呆了一呆,重又對沐連魚跪下,激動的說道:“三少爺仁德無雙,林書豪今日指天為誓,今生今世絕不會背叛三少爺。”

  “怎麼說著又跪下了?”沐連魚只得再次扶起林書豪,重重嘆了口氣道,“林掌櫃,快快請起,其實你說的沒錯,沐家現在幾乎已經走投無路.”

  沐連魚欲言又止,林書豪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異色,不動聲色的問道:“三少爺是否有難言之隱?”

  沐連魚並未繼續說下去,而是一臉好奇的對林書豪問道:“林掌櫃,有一點本少爺倒是感覺到奇怪,既然你沒收沈家的銀子,為何又偏幫沈家小姐說話呢?”

  林書豪連忙解釋道:“坊間流傳三少爺與沈家小姐關係親密,老朽這才大膽提出此等建議,倒顯得太過孟浪。”

  “坊間流言豈可輕信?”沐連魚呵呵一笑,微微頷首道,“不過沈家小姐秀外慧中,乃是難得一見的奇女子,如若能與她共結連理又何嘗不是一種幸事?”

  沐連魚對沈幽若稱讚有加,林書豪微微一愣,心裡面暗自思忖:原來沐連魚也不過是個食色之徒,不知是他走了什麼狗屎運,自己中飽私囊的事情居然會被他知道! 不過也好,倒也省卻了一番無謂的口舌。

  林書豪裝著畢恭畢敬的樣子,對沐連魚媚笑道:“坊間流言確實不可輕信,不過三少爺如若真有此意,老朽倒是願意做一回媒人,替三少爺走上一遭。”

  “此言當真?”

  “絕對當真!”

  沐連魚親暱的摟著林書豪的肩膀,哈哈大笑:“林掌櫃,如果你真能辦成此事,少爺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呵呵,三少爺言重了。”林書豪頓時心領神會,一張老臉燦若梨花。

  沐連魚舒展了一下身軀,似乎顯得有些疲倦:“林掌櫃,這件事情你就火速辦理,需要銀子就直接去賬房支取,我等你的好消息。”

  “老朽自當竭盡全力。”林書豪滿口答應下來。

  林書豪正待離開,就听到沐無咎在一旁問道:“三少爺,外面那些掌櫃?”

  沐連魚眉頭一皺,一臉的不耐煩:“少爺我平生最恨人家吃裡扒外了,無咎大叔,那些試圖勸我賣掉錢莊的掌櫃統統辭退,省的我看著心煩。至於其他的掌櫃,每個人的年俸增加一倍。”

  林書豪心中一震,心裡面暗自揣摩:沐連魚之所以這樣做,到底是出自個人喜惡? 還是另有所圖? 如果只是因為個人喜惡倒是不足為慮,可萬一……林書豪暗自搖了搖頭,極力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沐無咎眼神複雜的目送著林書豪離開,這才對沐連魚恭聲勸道:“三少爺,林書豪此人心懷叵測,不是可用之才。如若三少爺真對沈家小姐有意,老奴當為三少爺走一遭。”

  “這種人可用其力而不用其心!心懷叵測又如何?”沐連魚臉上的疲態頓消,嘴角邊劃過一絲冷笑,“像林書豪這種心存異心的人,可以撫,可以壓,可以激,最終的目的是要他服,要他順,要他成為自己做事的助推劑或者絆腳石。沐大叔,你千萬不要低估這些小人物的影響力。”

  用與除是一對矛盾,用其可用之處,拔出害己之嫌,這才是商場用兵的高手。 沐連魚轉身離去。 沐無咎在原地呆立了半晌,似有所得。

  如今沐連魚已經是一家之主,自然也不用住在原先那所破舊的小院裡。 正好沐敬之也已經搬出沐府,沐連魚就索性搬了進去。

  所有的賬本和契約都擺放在寢室裡,沐連魚已經嚴令任何家丁不准私自進入。 可是沐連魚剛走到門口,就見紫媛手中拿著一本類似賬冊的東西從寢室裡面走了出來。

  沐連魚見狀眉頭微皺,對紫媛問道:“媛兒,你拿的是什麼?”

  紫媛抬頭見是沐連魚,頓時面色蒼白,表情顯得十分慌張,同時把手中的物件藏在了身後……

  與此同時,林書豪也已經上了馬車。

  馬車七繞八拐轉入一條林木婆娑的石板道,從馬車內舉目望去,一座巍峨的府第赫然矗立前方,相傳是前朝某位王爺的府邸,如今已被沈幽若重金買下。

  “林掌櫃,裡面請。”待馬車停穩,沈三看似謙恭的把林書豪引進府內。

  林書豪隨意打量著四周的景觀,這所王爺的宅院果然名不虛傳,佔地很廣,隱見小橋流水,景色幽深雅緻。 林木中不時看到由別處搬來的奇石,增添了園林內清幽雅緻的氣氛。

  園中有一小榭,名為觀雨閣,架設在湖面之上,乃是坐北朝南的格局,重簷構頂,上覆紅瓦,下面是白石台基,欄杆雕紋精美。 先不論奇花異樹、小橋流水、曲徑通幽,單是這座小榭,便見造者的品味和匠心。

  只可惜,小榭的周圍站著一些虎背熊腰的壯漢,個個面目可憎,嚴重破壞了氣氛。 林書豪暗自搖了搖頭:“典型的暴發戶,一點情趣都沒有。”

  “林掌櫃,還請稍待片刻,我去請我們家小姐。”沈三把林書豪領進小榭,吩咐奴婢奉上茶點,這才匆匆離去。

  不多一會,沈幽若款款而至,林書豪立刻站起身來相迎。

  林書豪雖已過不惑之年,但沈幽若不經意間展露出來的風情,也令他感覺到有些心猿意馬。 不過林書豪知曉沈幽若的厲害,雖秀色可餐,亦不敢多看,趕忙低下頭去。

  沈幽若卻是冷哼一聲,對林書豪質問道:“林掌櫃如此堂而皇之的進出沈府,難道就不怕別人說閒話嗎?”

  “幽若姑娘實在是誤會了。”林書豪面不改色的拱手道,“鄙人這次來,實則是受我家三少爺所託。”

  沈幽若微微一怔,秀眉微蹙:“林掌櫃,此話何解?”

  林書豪面色顯得有些怪異,一字一句的說道:“幽若小姐,我家三少爺托鄙人來向小姐求親。”

  沈幽若正在喝茶,“噗”的一聲,一口茶水全部噴了出來。
purplekite 發表於 2010-8-28 14:48
本帖最後由 purplekite 於 2010-8-28 14:55 編輯

第二十一章《女訓》

  林書豪假裝未見,又連聲重複了一遍。

  沈幽若好容易止住咳嗽,將信將疑的對林書豪問道:“林掌櫃,你說沐連魚派你來提親?他親口對你說的?”

  林書豪肯定的點了點頭,表情卻顯得十分怪異:“三少爺誇讚沈小姐秀外慧中,乃是難得一見的奇女子,他說如若能與小姐共結連理何嘗不是一種幸事?”

  “閉嘴。”沈三在一旁怒道,“我家小姐是什麼身份?他沐連魚又是何種身份?不過是沐府的一個庶子,要想娶我們家小姐,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三爺。”沈幽若秀眉微蹙,制止了沈三,轉而看向林書豪,“林掌櫃,你把事情的經過仔仔細細的敘述一遍。”

  林書豪也不隱瞞,一五一十的重頭到尾講述的一遍。 當林書豪講到沐連魚把那些同意賣掉錢莊的掌櫃全部辭退的時候,沈幽若秀眉不展,臉上的表情顯得十分凝重。

  手指輕叩桌面,過了半晌,沈幽若這才抬起頭來,對林書豪吩咐道:“林掌櫃,你且回去告知沐連魚,就說這門婚事可以商量,不過我要求要同他當面談談,讓他約個地方。”

沈幽若此言一出,沈三頓時大驚失色,急忙勸阻道:“小姐,婚姻大事絕非兒戲,萬不可如此草率。”

沈幽若擺了擺手,對林書豪吩咐道:“林掌櫃,你先回去捎話吧。”

林書豪也很知趣,連忙退了出去。沈幽若送走林書豪,玩味著手中的茶杯,淺淺一笑:“三爺,難道你以為我真的會如此莽撞?”

沈三微微一愣,疑惑的問道:“那小姐的意思是?”

沈幽若一臉正色的回答道:“沐家雖然一分為二,不過真正值錢的東西卻在沐連魚的手中,這也是我們最想得到的。試問,如果真的把沐家錢莊的招牌搞砸了,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杭州城乃至整個江南又有誰認識我們沈家?利用沐家現有的資源才是上上之策,想必曹元也一定存了同樣的心思。如果不先下手為強,恐被他佔了先機,不如以婚約作為誘餌,引誘沐連魚上鉤。”

沈三頓時醒悟,一臉苦笑道:“小姐,沈三隻是一個粗人,對行商之事所知不多,小姐自行拿主意。”

“三爺,你放心吧。”沈幽若臉色顯得十分平靜,“天下男人盡可以上門提親,不過要有讓幽若承認的資格。就目前來看,沐連魚還不夠這個資格。”身為晉商如今的實際掌門人,沈幽若確實有心高氣傲的本錢。

  ……………………

紫媛怯生生的把手中的物件交到沐連魚的手上,沐連魚原以為是賬冊之類的東西,卻是一本東漢·蔡邕所著的《女訓》,打開一看,只見書中夾雜著一疊潔白的宣紙,上面一頁歪歪斜斜的寫滿了沐連魚三個字。

沐連魚微微一愣,快速翻閱下去,十數張宣紙上無一例外的都寫著他沐連魚的名字。字體雖然幼稚,但卻能看出書寫者真的很用心。

“媛兒,這是?”沐連魚疑惑的問道。

紫媛滿臉羞紅的垂下頭去,聲如蚊吶:“媛兒目不識丁,幫不上少爺什麼忙,只好先學習寫字,這些字是媛兒央求無咎大叔教的。”

沐連魚見紫媛一臉羞意,言語又期期艾艾,頓時起了促狹之心,湊近紫媛的耳垂,柔聲說道:“媛兒,無咎大叔很忙的。如果你想學寫字,少爺可以在閒暇之餘教你,不用老是去麻煩沐大叔。”

“啊?”紫媛被熱流灌入耳中,嬌軀一顫,卻連忙抬起頭來,欣喜的望著沐連魚:“少爺,答應的事情可不許反悔哦。”

“絕不反悔。”沐連魚忍俊不住,同紫媛拉了個勾勾,然後從筆架上取過毛筆。

  紫媛見狀,連忙替沐連魚磨墨。

“媛兒,你現在根基尚淺,可以一邊臨摹,一邊認字。”沐連魚握筆在手,凝思了片刻,閒閒著墨,輕輕運筆,一蹴而就。

沐連魚有心賣弄,寫了一首老毛的沁園春雪,老毛的詩詞氣勢磅礴那是自然了。單就書法來講,沐連魚的這些字結構變化豐富、字形安排呼應巧妙,外顯疏拓而內勢結密,或端莊,或流麗,或狂放。真、行、草並作,大小相間,章法別具。真書飄逸,行書自然,草書凝重,大字肉豐骨勁,小字寬綽有餘,態濃意淡,藏巧於拙,秀偉豪放,倒也能襯的上這首詩詞。

紫媛見沐連魚寫的眉飛色舞,心裡面也沒來由的一陣高興,只是手捧著雪白的宣紙,小臉卻漲的通紅,只因這些字識得她,她卻不認識這些字。

“少爺。”紫媛怯生生的叫了一句。

沐連魚見紫媛一臉窘樣,忍不住哈哈大笑,用筆桿指著宣紙,一個字一個字的為紫媛念道:“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liu人物,還看今朝。”

“好詞。”從沐連魚的身後傳來擊掌的聲音。

沐連魚回頭見是沐無咎,把毛筆遞給紫媛,不禁笑道:“連魚只是粗通筆墨,倒是讓大叔見笑了。”

“不然。”沐無咎瞥了一眼宣紙,微微嘆了口氣,“如此雋永的字跡,如此氣勢磅礴的詞句,又怎會是粗通筆墨?三少爺實在是過於自謙了。呵呵,紫媛姑娘,以後老奴可不敢在三少爺面前班門弄斧了。”

紫媛雖不識字,可也看出其中的好來,又聽的沐無咎如此稱讚自家少爺,心裡面直如抹了蜜糖一般。

沐無咎直認為這首詞是沐連魚所作,沐連魚也不多加辯解,對沐無咎轉而問道:“無咎大叔,我吩咐你連夜趕造的木箱準備好了沒有? ”

沐無咎一臉恭敬的回答道:“老奴已經吩咐下人連夜趕製,必定不會耽誤,只是老奴有些不解,這些空箱子到底有何用處?”
purplekite 發表於 2010-8-28 14:55
第二十二章 胖子觀燈

沐連魚微微一笑:“無咎大叔,還記得上次敬之對沈幽若玩的把戲嗎?”

“難道三少爺也想玩一個掉包計?”沐無咎頓感駭然,急忙勸阻道,“不行,這太弄險了,萬一被當場識破,沐家就再無翻身之日,不如讓老奴另外再想想辦法。老奴這些年倒也存了一些銀子,如若三少爺需要的話……”

“杯水車薪難解燃眉之急,只是一日,錢莊的庫銀已經銳減到十五萬兩,難道我們真的還有選擇嗎?”沐連魚眼神中透露出自信的神色,他緊握著拳頭,慨然說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又有誰會相信曾經財大氣粗的沐家真的就再無後手?正所謂置之險地而後生,於險處行險才能保安全。”

沐無咎見沐連魚一臉堅決,心裡面雖然有些惴惴不安,卻也不再相勸。

“三少爺……”沐無咎有些遲疑的看了一眼紫媛,對沐連魚叫道。

沐連魚見沐無咎看著紫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禁笑道:“媛兒是自家人,不必忌諱,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沐連魚豪不避諱自己,紫媛心中頓時感覺到一陣暖意,對兩人微微一福道:“管家,少爺,你們先聊,媛兒去端些茶水來。”

  “去吧。”沐連魚點了點頭。

沐無咎卻是等紫媛離開之後,這才繼續禀告道:“三少爺,林掌櫃已經帶回消息,沈家小姐想約少主見面,聽他的口氣,沈幽若對於聯姻之事倒是並未一口回絕。”

“哦?”沐連魚大感有趣,若有所思的對沐無咎問道,“無咎大叔,你對這件事情怎麼看?”

“老奴愚鈍,想必三少爺早有定計。”沐無咎微微一笑。

沐連魚也笑了笑,隨即對沐無咎吩咐道:“無咎大叔,你去飄香閣定個地方,今夜宴請沈家小姐。”

“老奴一定辦的妥妥噹噹,如若無事,老奴先告辭了。”

  “去吧。”沐連魚點了點頭。

沐無咎退出寢室,恰逢紫媛端著茶水走了過來。紫媛見沐無咎行色匆匆,連忙招呼道:“管家大叔,喝口茶水再走吧。”

沐無咎停下腳步,擺了擺手,對紫媛問道:“紫媛,你跟隨三少爺多久了?”

紫媛見沐無咎一臉嚴肅,連忙欠身回答道:“十二年了。”

“三少爺待你不薄,不僅幫你脫了奴籍,還特地囑咐老夫在府外給你購置了一所宅院。”沐無咎從懷中掏出一份房契遞給紫媛,淡淡的說道,“既然三少爺如此信你,老夫也無話可說。不過今日所託之事事關重大,萬萬不可洩露一字半句,否則老夫決不輕饒於你。”

紫媛心神一凜,連忙點頭道:“少爺對媛兒的情誼,媛兒謹記於心,絕不會做出任何出賣少爺的事情。”

沐無咎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做人能懂得知恩圖報那是最好,不過你雖然脫離奴籍,但終究身份低微,三少爺乃是人中之龍,你二人之間並不合適,怕是會影響三少爺前程。紫媛姑娘冰雪聰明,應當明白老夫的意思。”

“媛兒明白。”紫媛的臉色在一剎那間變的蒼白無比,秀麗的雙眸霧氣重重,連忙垂下頭去深怕沐無咎看見。

沐無咎卻是假裝未見,抬了抬手道:“既然媛兒姑娘明白,老夫也就言盡於此,快把茶水給三少爺送去吧。”

紫媛目送著沐無咎離去的背影,眼簾低垂,兩行清淚終於撲簌而下。

杭州城最有名的酒樓——飄香閣。

飄香閣已經被沐無咎整個包下,沈幽若心中微微有些遺憾,沐連魚如此鋪張浪費,恐怕不是沐家之福,緩緩行至二樓,原本敞亮的二樓不知何故稍顯有些暗淡。周圍畢恭畢敬的站著一些衣帽整齊的小廝,沐連魚正得意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不時暢快大笑。

飄香樓是回字形格局,沈幽若順眼看去,在回字的最中間,只見一旦一生在對唱黃梅小調《夫妻觀燈》:“胖子來觀燈,擠得汗淋淋,瘦子來觀燈,他在人縫裡鑽。我夫妻二人向前走哎,觀燈觀人好開心啊!”

風趣的唱詞,滑稽的動作,再配上動聽的黃梅調,倒是一番享受,也難怪沐連魚會笑的如此開心。只聽的沐無咎在一旁恭敬的問道:“三少爺,這曲黃梅小調唱的如何?”

沐連魚似未看到沈幽若,拍掌讚道:“唱的好,唱的妙,夫唱婦隨,果然有些意思。如若本少爺與沈家小姐真能喜結連理,到時候也一定抱著美人唱這一出。”

沈幽若面色鐵青,冷哼一聲,在沐連魚的對面坐下。

沐連魚彷若這才見到沈幽若,對一旁的沐無咎調侃道:“無咎大叔,我就說幽若小姐會準時赴約,如何?”

沐無咎趕忙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賠笑道:“三少爺算無遺策,老奴輸的心服口服。”

沈幽若見狀,心中莫名火氣,冷冷的喝道:“沐連魚,你居然用我來打賭?”

“難道你不知道我天生就是一個賭徒麼?”沐連魚絲毫不在意沈幽若的怒氣,打了個響指,熱氣騰騰的各色菜餚便源源不斷的端了上來。

沐連魚見沈幽若依舊緊繃著臉,不禁笑道:“幽若小姐不會這麼小氣吧?今日本少爺特地吩咐大廚精心烹製了徽菜,以賀我們訂婚之喜。”中國有八大菜系,徽菜,粵菜,川菜,湘菜,杭菜,閩菜,淮揚菜,魯菜,沐連魚偏偏用徽菜待客,可說是費了一番心思。

沈幽若卻是秀眉微蹙根本不領情,對沐連魚怒問道:“誰說要嫁給你了?”

“徽菜以燒燉為主,講就真本實料,火功到家,菜餚明油味濃,色澤紅潤,滋味醇厚,湯汁清純。”沐連魚也不爭辯,興致匆匆的嚐了一口徽菜,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道,“恩,很地道,幽若小姐,這道蟹燒獅子頭真不錯,你嚐嚐?哎,幽若小姐今夜風姿卓絕,顯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又何必一直緊繃著臉敗壞了興致?”

沈幽若臉色忽青忽紫,握掌成拳,眼神緊緊盯住沐連魚,俏臉寒霜的冷聲問道:“沐連魚,你到底想幹什麼?”第二十二章 胖子觀燈
更新時間:2010-7-23 13:24:38 字數:2182

沐連魚微微一笑:“無咎大叔,還記得上次敬之對沈幽若玩的把戲嗎?”

“難道三少爺也想玩一個掉包計?”沐無咎頓感駭然,急忙勸阻道,“不行,這太弄險了,萬一被當場識破,沐家就再無翻身之日,不如讓老奴另外再想想辦法。老奴這些年倒也存了一些銀子,如若三少爺需要的話……”

“杯水車薪難解燃眉之急,只是一日,錢莊的庫銀已經銳減到十五萬兩,難道我們真的還有選擇嗎?”沐連魚眼神中透露出自信的神色,他緊握著拳頭,慨然說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又有誰會相信曾經財大氣粗的沐家真的就再無後手?正所謂置之險地而後生,於險處行險才能保安全。”

沐無咎見沐連魚一臉堅決,心裡面雖然有些惴惴不安,卻也不再相勸。

“三少爺……”沐無咎有些遲疑的看了一眼紫媛,對沐連魚叫道。

沐連魚見沐無咎看著紫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禁笑道:“媛兒是自家人,不必忌諱,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沐連魚豪不避諱自己,紫媛心中頓時感覺到一陣暖意,對兩人微微一福道:“管家,少爺,你們先聊,媛兒去端些茶水來。”

  “去吧。”沐連魚點了點頭。

沐無咎卻是等紫媛離開之後,這才繼續禀告道:“三少爺,林掌櫃已經帶回消息,沈家小姐想約少主見面,聽他的口氣,沈幽若對於聯姻之事倒是並未一口回絕。”

“哦?”沐連魚大感有趣,若有所思的對沐無咎問道,“無咎大叔,你對這件事情怎麼看?”

“老奴愚鈍,想必三少爺早有定計。”沐無咎微微一笑。

沐連魚也笑了笑,隨即對沐無咎吩咐道:“無咎大叔,你去飄香閣定個地方,今夜宴請沈家小姐。”

“老奴一定辦的妥妥噹噹,如若無事,老奴先告辭了。”

  “去吧。”沐連魚點了點頭。

沐無咎退出寢室,恰逢紫媛端著茶水走了過來。紫媛見沐無咎行色匆匆,連忙招呼道:“管家大叔,喝口茶水再走吧。”

沐無咎停下腳步,擺了擺手,對紫媛問道:“紫媛,你跟隨三少爺多久了?”

紫媛見沐無咎一臉嚴肅,連忙欠身回答道:“十二年了。”

“三少爺待你不薄,不僅幫你脫了奴籍,還特地囑咐老夫在府外給你購置了一所宅院。”沐無咎從懷中掏出一份房契遞給紫媛,淡淡的說道,“既然三少爺如此信你,老夫也無話可說。不過今日所託之事事關重大,萬萬不可洩露一字半句,否則老夫決不輕饒於你。”

紫媛心神一凜,連忙點頭道:“少爺對媛兒的情誼,媛兒謹記於心,絕不會做出任何出賣少爺的事情。”

沐無咎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做人能懂得知恩圖報那是最好,不過你雖然脫離奴籍,但終究身份低微,三少爺乃是人中之龍,你二人之間並不合適,怕是會影響三少爺前程。紫媛姑娘冰雪聰明,應當明白老夫的意思。”

“媛兒明白。”紫媛的臉色在一剎那間變的蒼白無比,秀麗的雙眸霧氣重重,連忙垂下頭去深怕沐無咎看見。

沐無咎卻是假裝未見,抬了抬手道:“既然媛兒姑娘明白,老夫也就言盡於此,快把茶水給三少爺送去吧。”

紫媛目送著沐無咎離去的背影,眼簾低垂,兩行清淚終於撲簌而下。

杭州城最有名的酒樓——飄香閣。

飄香閣已經被沐無咎整個包下,沈幽若心中微微有些遺憾,沐連魚如此鋪張浪費,恐怕不是沐家之福,緩緩行至二樓,原本敞亮的二樓不知何故稍顯有些暗淡。周圍畢恭畢敬的站著一些衣帽整齊的小廝,沐連魚正得意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不時暢快大笑。

飄香樓是回字形格局,沈幽若順眼看去,在回字的最中間,只見一旦一生在對唱黃梅小調《夫妻觀燈》:“胖子來觀燈,擠得汗淋淋,瘦子來觀燈,他在人縫裡鑽。我夫妻二人向前走哎,觀燈觀人好開心啊!”

風趣的唱詞,滑稽的動作,再配上動聽的黃梅調,倒是一番享受,也難怪沐連魚會笑的如此開心。只聽的沐無咎在一旁恭敬的問道:“三少爺,這曲黃梅小調唱的如何?”

沐連魚似未看到沈幽若,拍掌讚道:“唱的好,唱的妙,夫唱婦隨,果然有些意思。如若本少爺與沈家小姐真能喜結連理,到時候也一定抱著美人唱這一出。”

沈幽若面色鐵青,冷哼一聲,在沐連魚的對面坐下。

沐連魚彷若這才見到沈幽若,對一旁的沐無咎調侃道:“無咎大叔,我就說幽若小姐會準時赴約,如何?”

沐無咎趕忙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賠笑道:“三少爺算無遺策,老奴輸的心服口服。”

沈幽若見狀,心中莫名火氣,冷冷的喝道:“沐連魚,你居然用我來打賭?”

“難道你不知道我天生就是一個賭徒麼?”沐連魚絲毫不在意沈幽若的怒氣,打了個響指,熱氣騰騰的各色菜餚便源源不斷的端了上來。

沐連魚見沈幽若依舊緊繃著臉,不禁笑道:“幽若小姐不會這麼小氣吧?今日本少爺特地吩咐大廚精心烹製了徽菜,以賀我們訂婚之喜。”中國有八大菜系,徽菜,粵菜,川菜,湘菜,杭菜,閩菜,淮揚菜,魯菜,沐連魚偏偏用徽菜待客,可說是費了一番心思。

沈幽若卻是秀眉微蹙根本不領情,對沐連魚怒問道:“誰說要嫁給你了?”

“徽菜以燒燉為主,講就真本實料,火功到家,菜餚明油味濃,色澤紅潤,滋味醇厚,湯汁清純。”沐連魚也不爭辯,興致匆匆的嚐了一口徽菜,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道,“恩,很地道,幽若小姐,這道蟹燒獅子頭真不錯,你嚐嚐?哎,幽若小姐今夜風姿卓絕,顯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又何必一直緊繃著臉敗壞了興致?”

沈幽若臉色忽青忽紫,握掌成拳,眼神緊緊盯住沐連魚,俏臉寒霜的冷聲問道:“沐連魚,你到底想幹什麼?”
purplekite 發表於 2010-8-28 14:56
第二十三章 攻心為上

“怎麼?不合你的口味?”沐連魚抬頭看了沈幽若一眼,微微嘆了口氣,“做事緩則易就,急則難成,幽若小姐又何必心急?不過也罷,既然幽若小姐心不在此,那就算食物再美味,也是食不知味,我們就言歸正傳。”

沐連魚用手絹擦拭掉嘴角邊的食物殘渣,對沈幽若笑問道:“幽若小姐,請恕連魚直言不諱,你到底怎樣才會嫁給我?”

沐連魚問的太過直白,沈幽若面色一僵,掃視了一眼周圍,不悅的哼了一聲。就算她再強勢,終究也是女兒家,當著周圍這麼多人談論自己的婚姻大事,始終有些不自在。

沐連魚會意,動了動手指,周圍的小廝們頓時魚貫而退。

沈幽若看著沐無咎又皺了皺眉頭,沐連魚再動了動手指頭,沐無咎也無奈的退下。

是人就有好奇之心,沈三當然也不例外,他一動不動的站在沈幽若身後,想听聽小姐到底會和沐連魚說什麼,孰料沈幽若轉頭看了他一眼。沈三頓時明白自己的在場對兩人也是一種妨礙,只得帶著沮喪和懊惱走下樓去。

周圍一片沉靜,只剩下沈幽若同沐連魚兩人。沈幽若原本躁動的心也逐漸平靜了下來,兩人四目相投,各懷心思。

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沈幽若此刻想到的是:我能從沐連魚身上得到些什麼?而作為一個精明的女人,她想到的是:沐連魚能給我帶來些什麼?能將這兩種具有互補性的思考方式集於一身,讓沈幽若頗為得意,這也是她經商以來屢屢得手的主要原因。

對於沐連魚來說,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她們都是女人。對付像沈幽若這樣心高氣傲、事業有成的女人,沐連魚也很清楚她想要什麼,自己又能帶給她什麼。

最終,沐連魚主動打破了沉寂,從懷中拿出一份契約,遞送到沈幽若的面前。沈幽若接過契約,並不急著觀看,而是疑惑的看著沐連魚:“沐三公子,這是?”

“婚書。”沐連魚嘿嘿一笑,品了一口美酒,一臉平靜的看著沈幽若,語氣淡然的說道,“幽若小姐,只要你在這上面簽字,沐家錢莊一半的股份歸你。”

這份婚書絕不能簽,沈幽若心裡面暗自盤算了一下,纖長柔麗的手指輕撫著的秀發,美目滴溜溜的在沐連魚臉上打了個轉,一臉幽怨的說道:“其實幽若第一次見三公子的時候,就已經心生仰慕,對於這門婚事,幽若也並不抗拒,只是……”

沈幽若垂下皓首,一副楚楚可憐的動人姿態,我見猶憐。最為重要的是,沈幽若一直擺著高高在上的傲態,此刻卻刻意放低身段,並且是一臉哀怨的表情,絕對可以令任何男人自尊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媽的,這女人是在用美人計引誘自己。”沐連魚心中凜然,不過他也很想看看沈幽若究竟想耍什麼把戲。

沐連魚眼珠一轉,伸手握住沈幽若的柔荑,只感覺嫩滑無比,心中一盪,卻是一臉正色道:“原來幽若小姐竟然對在下用情如此之深,連魚實在是受寵若驚。有什麼困難不妨講出來,讓我們一起面對。”

兩人肌膚相親,沈幽若的眼神閃過一絲迷茫,很快又恢復了清明,幽幽嘆了口氣道:“幽若終究是女兒身,婚姻大事還需要禀明家父,正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父一向對幽若十分嚴厲,如若幽若擅自簽下婚書,必定會被趕出家門,所以頓感左右為難。”

沈幽若說的合情合理,看不出任何破綻。這種類似私奔的行為在古代是萬萬得不到雙方長輩承認的,女方也只能做妾,以沈幽若心高氣傲的性格又如何肯屈身為妾?

如若換成一般人,此刻早已經意亂情迷,被沈幽若捉弄的昏頭轉向。沐連魚微一琢磨,頓時心中了然。這根本就是一種帶入性思維,如若他此刻真的被沈幽若迷惑,就會事事替她著想。如果兩人情意濃濃也就罷了,可偏偏沈幽若根本就是在打時間差。從杭州到山西一來一回就是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可以做太多的事情了,比如說徹底的吞併沐家產業。退一步來講,如果沒有婚書為憑,萬一沈幽若到時候反悔,自己豈不是人財兩空?

“這倒也是。”沐連魚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一臉深情的凝視著沈幽若,“幽若,你的難處我也明白,不過這件事情其實也不用這麼麻煩。既然我們情投意合,不如找董知府做證婚人,有知府大人做媒,伯父想必也不能指責什麼。至於錢莊嘛,反正我也不懂經營,你這麼能幹,以後就都交給你打理。”

沐連魚連打帶消,輕易就化解了難題,沈幽若表情頓時呆了一呆,心裡面升騰起一股怒氣,臉色一沉:“沐連魚,你真打算這麼做?”

沐連魚立刻反辱相譏:“難道你真的打算嫁給我?”

  “你……”沈幽若氣急。

權力之道在於製衡,無論是華夏自古就有的黨爭,還是現代西方的三權分立,其實都逃不脫制衡二字。而博弈之術就好比一場戰爭,一方進了一點,那另一方勢必要退後卻一點,關鍵就在於到底是哪一方來的更加強勢一些。

原本虛與委蛇的兩人閃電般分開,氣氛一時間顯得十分尷尬。

沈幽若突然“噗嗤”一笑:“沐三公子,看來幽若真是小看你了。”

“大家彼此彼此。”沐連魚則是一臉的謙虛。

沈幽若狠狠的瞪了沐連魚一眼,她恨極了沐連魚這種處處佔據先機的得意,語帶諷刺的問道:“沐三公子,事到如今,難道你還以為還有資格同我討價還價?如果幽若沒有猜錯的話,貴錢莊的庫銀現在恐怕不會超過二十萬兩白銀吧?不出三天,沐家錢莊必定成為眾矢之的,不知到時候沐三公子又會如何應付?”

沐連魚聳了聳肩膀,像是看穿了她心意般淺笑:“如果幽若小姐對錢莊真的沒有絲毫興趣,不談也罷,反正我也約了曹元,我就不相信你們之間的合作真的是鐵桶一塊,了不起我破產而已。”

說人之法,有如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找出對方心中最柔軟的那一部分,只需輕輕一擊,便足以輝煌大勝,沐連魚就賭沈幽若根本是在假裝。果然,沈幽若面色大變,猛然站起身子,秀目閃過駭人的殺機:“沐連魚,你這是在威脅我麼?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有人能威脅我沈幽若。”

“以前沒有,不代表現在沒有。”沐連魚絲毫不懼,高昂著頭,冷冷的看著沈幽若,“庫銀短缺乃是正常現象。沐家錢莊經營多年根深蒂固,不是這麼容易被人擺佈的。”

沈幽若面色一僵,眼神複雜的審視著沐連魚。在沐連魚英俊而棱角分明的臉上,她看不到絲毫乞討者的惶恐和悲傷,有的卻是施捨者的自在和憐憫。儘管沐連魚不動聲色,但無疑已經強加給她這樣的印象:這是一個高傲而旱魃的人,這是一個專注而堅毅的人,這是一個可以被毀滅、但絕不會被打敗的人。關鍵是,這樣的人永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並且總是心無旁騖、全力以赴。

沈幽若秀眉深鎖,臉色陰晴不定。

沐連魚眼睛微微瞇了瞇,笑了笑,隨即又恢復了正常:“幽若小姐,不如我們來做一筆交易如何?”
purplekite 發表於 2010-8-28 14:56
第二十四章 自欺欺人

“什麼交易?沈幽若心弦已亂,恨恨的說道,“沐連魚,我也同你說實話,我們之間的婚事絕無可能。 ”

“幽若小姐終於不再自欺欺人了麼?”沐連魚也不再兜圈子,慨然說道,“其實我打算同你借一筆銀子,利息一分五,三個月之內償還。如果到期不能償還,沐家錢莊就全部歸你。”

沈幽若俏目泛上一層動人的雲彩:“你想藉多少?”

“十萬兩。”沐連魚平靜的說道。

  只是十萬兩?難道真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十萬兩根本就不足以解決沐家錢莊的困境,沈幽若熾熱的眼神緊盯著沐連魚,她很疑惑沐連魚為什麼可以表現的如此自信。

做生意不僅講就手段,更講就人脈,沐連魚的底細沈幽若知道的一清二楚,只不過是沐府的一個偏房子嗣,根本就毫無人脈可言,沒有人脈就借不到銀子,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他僅憑十萬兩就能夠扭轉敗局?不可能,絕不可能,沈幽若心裡面暗自搖了搖頭。

沐連魚見沈幽若臉色變幻不定,一副莫之能決的神色,也不催促,反倒哼起了小曲。

沈幽若左右思忖,實在想不出沐連魚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可又不想放棄這個擺脫曹元、獨占鰲頭的機會,再三猶豫了一番,沈幽若暗自咬緊了朱唇,精亮的雙眸緊緊的盯著沐連魚:“沐三公子,你說的可是真的?”

  沐連魚肯定的點了點頭。

  “好吧,我同意了。”

沐連魚似乎早就猜到沈幽若會答應下來,對沈幽若調侃道:“這就對了,婚姻乃是人生大事,幽若小姐的身價又何止十萬兩?能用十萬兩銀子解決的事情,何必拿自己的婚姻作為籌碼呢?”

“我願意,難道不行麼?”沈幽若氣呼呼的回應道。

“幽若小姐別誤會。”沐連魚玩味著手中的酒杯,意有所指的說道,“在下絕沒有諷刺的意思,相反倒是很欣賞幽若小姐的手腕和魄力。不過別怪我沒有提醒你,與虎謀皮終究不是良策。曹元乃是徽商之首,論實力不在你們晉商之下,如果被他知道幽若小姐吃獨食,必定不肯善罷甘休,幽若小姐還需及早防範才是。”

“挑撥離間!”沈幽若沒好氣的瞥了沐連魚一眼,“曹元的事情,幽若自會解決,不勞沐三公子費心。”

“也罷。”沐連魚嘿嘿一笑,放下手中酒杯,隨手把沈幽若面前的那份婚書丟棄,重新拿出一份契約推送到沈幽若的面前,“幽若小姐,只要你簽下這份契約,我們之間的交易就算成了。”

沈幽若仔細查驗了一番契約上的條款,確認無誤之後,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沐連魚吹乾了上面的墨跡,小心翼翼的塞入懷中,隨即對沈幽若舉起了酒杯:“幽若小姐,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沈幽若有些不甘心的同沐連魚碰了碰杯,相較於沐連魚而言,沈幽若的心情稍嫌有些複雜,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自己已經被沐連魚上了套,可仔細斟酌下來,又偏偏找不到沐連魚的任何破綻。

沐連魚放下酒杯,隨即站起身來,對沈幽若笑道:“幽若小姐,連魚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告辭。”

“等等。”沈幽若望著沐連魚的背影,突然叫道。

沐連魚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疑惑的看著沈幽若:“幽若小姐莫非還有事情?”

“如果……”沈幽若唇齒間咬的貼緊,猶豫了片刻,這才毅然問道,“如果幽若真在婚書上簽字,沐三公子真的會娶幽若嗎?”

迄今為止,沈幽若的一舉一動無不在沐連魚的預料之中,唯獨這個問題大大的出乎了沐連魚的意料之外。沐連魚眉頭微皺,不假思索的搖頭道:“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因為我從來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沈幽若呆了一呆,這個沐連魚行為處事越來越難以揣摩了,一舉一動與她一樣帶著大家風範,這是同等層次間的共鳴,可偏偏行為舉止卻又是那麼的出人意料。

“為什麼?”沈幽若有些好奇,暗自咬著朱唇問道,“論家世,論相貌,幽若無疑都是上上之選,為何……”

“因為我知道你是不會看上我的。”沐連魚笑了笑。

沈幽若頓時有些默然,坦白來說,沐連魚的直接與坦然讓她有些尷尬。

沐連魚見沈幽若欲言又止,擺了擺手道:“幽若小姐無需為連魚開脫,你冰雪聰明、善解人意,沐某說不動心那是假的,只不過連魚深知知足不辱的道理!”沐連魚說完,揚長而去。

沈幽若呆呆的看著沐連魚有些落寞的背影,眼神中突然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不過很快,沈幽若就會明白她錯的很離譜,因為沐連魚要遠比她想像中的更加厲害。
purplekite 發表於 2010-8-28 14:57
第二十五章 事實原本就是謊言

夕陽西下,如血的殘陽映照在偌大的杭州城。

杭州城東城門外,一列裝滿木箱的車隊蜿蜒而來,領頭的馬車上插著一枚迎風招展的大旗,上面用金線繡了一個斗大的“沐”字。這支車隊有足足超過二十輛馬車組成,車輛過處,筆直的官道上被壓出一道道轍痕。

“報。”有家丁騎馬匆匆而至,來不及擦拭額頭的汗水,對沐連魚禀告道,“三少爺,東城門外聚集了大量的百姓,道路堵塞。”

  難道是提前走漏了風聲?沐無咎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憂色:“三少爺,不若我們換個城門進城吧。”

“不必了。”沐連魚看了一眼天色,輕輕搖頭,“此刻天色已晚,如若繞道進城,恐怕會橫生枝節。無咎,你傳令下去,車隊務必在日落之前趕到城下。”

沐無咎見沐連魚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心裡面稍稍安定了下來,命令車隊繼續前進。

正如家丁所報,東城門已經聚集了超過數百名看熱鬧的老百姓,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城門處戒備森嚴,厚重的城樓上也有官兵嚴陣以待,整個東城門籠罩著一片肅殺之氣。

很快,沐車隊就已經到了城門之下。沐連魚端坐在馬車中,掀開轎帘,望著已經越來越多的老百姓,嘴角邊露出一絲邪邪的笑意,人是不少,只是還不夠啊。

“無咎,傳令下去,就地休整半個時辰。”

沐無咎縱然心中疑慮叢生,卻一絲不苟的執行著沐連魚的命令。

很快,城門處已經聚集了超過數千之眾,負責守衛城門的將官看到此等情景,額頭頓時冷汗直冒,這麼多老百姓聚集在這裡,萬一發生騷亂?想到有可能發生的嚴重後果,將官再也無法保持冷靜,縱馬出城要求面見沐連魚。

沐連魚斜了對方一眼,屏退眾人,這才笑問道:“官爺匆匆而至,不知所為何事?”

將官見左右無人,顧不得擦拭額頭的冷汗,對沐連魚強笑道:“沐三公子,我的親大爺,您就別玩小人了。再這樣下去,會出大亂子的。 ”

“又能出什麼亂子?”沐連魚微微一笑,“不過是一些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官爺手握重兵,不會是怕了這些平頭老百姓吧。”

  “可是……”

對方還待爭辯,沐連魚卻是面色一冷:“別忘了,你可是收了我的銀子,只管做你應該做的事情。至於剩下的事情,你不必管,也不必問,出了問題,知府大人要是怪罪下來的話,你大可推脫到本少爺身上。”

話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在利益的驅使下,將官也只好暗自咬了咬牙,回去抽調人手加強警衛。

沐無咎目送對方離去,對沐連魚悄聲問道:“三少爺,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沐連魚淡淡一笑:“只要能用銀子解決的事情,還能會出什麼問題?”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曹元同沈幽若也早已經得到消息,混跡在人群之中。曹元面目陰沉,冷冷的看著這一切,略微思忖了片刻,對程百年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番。

沈幽若坐在轎中,在註意城門口動向的同時,也已經註意到了這一個小小的細節。

“該死的沐連魚。”沈幽若暗自捏緊了拳頭,自從她得知消息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終究還是低估了沐連魚。

沈三在一旁對沈幽若勸道:“小姐,沐連魚玩的應該是與沐敬之一樣的把戲,絕對瞞不過曹元那隻老狐狸,萬一被當場識破,那我們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既然沐連魚想要當眾出醜,那也怨不得旁人。”沈幽若眼神中閃過一絲凌厲,“大不了大家一拍兩散,誰也休想占到便宜。”

與此同時,沐連魚看了一眼天色,見日已垂西,這才對沐無咎吩咐道:“無咎,傳令下去,車隊開拔進城。”

龐大的運銀車隊緩慢通過城門,幾乎小半個杭州城的老百姓都在目睹著這一切。沐連魚透過轎帘打量著議論紛紛的老百姓,嘴角邊終於露出一絲冷笑。實際上,沐連魚早已經派人混跡其中。

都說謠言止於智者,可這人世間的智者又有幾個?最後可以止於的也就是這個事實,而所謂的事實,只需要十個人中間有九個人相信就足夠了,過了根本就沒有人去理會這個事實本來就是一個謊言。既然沈幽若同曹元可以用謠言來對付沐家,那為什麼他沐連魚不可以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此刻,車隊已經全部通過城門,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順利。可就在此刻,突然傳來一聲震耳發潰的嘶叫,只見一匹駿馬突然從人群中衝出,直奔著車隊而來。

“讓開,大家快讓開。”騎在馬上的壯漢驚慌失措的叫道。

沐連魚麵色一變,正待命人阻止,可惜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發狂的駿馬與一輛銀車狠狠的撞在了一起,頓時亂成一團。不知何故,原本用來固定箱子的繩索突然斷裂,一隻用來裝銀子的木箱詭異的從馬車上飛起。

幾乎就在同時,從沐連魚身側閃出一道身影,撲向還在肆虐的瘋馬,輕輕一拳擊中馬頸。瘋馬頓時發出一聲淒慘的悲鳴,居然被人一拳硬生生的擊斃。

沐連魚定睛看去,不免瞪大了眼睛,他萬萬沒想到剛剛閃出的身影居然會是沐無咎,無法想像看起來骨瘦嶙峋的沐無咎居然會有如此神力。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一連串突如其來的變故令人目不暇接。等大家回過神來,那隻凌空飛出的木箱已經重重的砸在石板鋪就的地面上變的四分五裂。人群中的曹元卻是目光一凝,因為已經解體的箱子中居然散落出一大堆白花花的銀錠。

曹元用力揪著自己的鬍鬚,表情愕然,喃喃自語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不遠處的沈幽若也是面色疑惑,她許諾給沐連魚的十萬兩銀子還未兌現,沐家錢莊的銀庫裡全部加起來也絕不會超過二十萬兩,可是現在……

沈幽若暗自計算了一下,如果這些箱子裡面裝的全部都是銀子的話,怕不下有七八十萬兩。聽說這只是沐家從外地商號運來的三分之一,那全部加起來豈不是會有三百萬兩?

如此多的現銀,沈幽若心中也禁不住生出一股寒意。
purplekite 發表於 2010-8-28 14:57
第二十六章 險中求勝

與此同時,白花花的銀子散落在地上,人群中頓時引起一陣騷動,所幸官軍已經把銀子團團圍住,再加上剛剛沐無咎徒手擊斃駿馬的神威,眾人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沐連魚穩步走過去站在那一大堆銀子上,凌厲的掃視了一眼黑壓壓的人群,待騷動的人群安靜下來,這才朗聲說道:“諸位杭州城的父老鄉親,大伯大嬸,相信大家最近聽到很多謠言,說我們沐家不行了,說我們沐家錢莊不行了。可是今天,我沐連魚沐家的三少爺可以很肯定的告訴大家,我們沐家甚麼都缺,唯獨就是不缺銀子。”

沐連魚話音剛落,安插在人群中的細作終於開始發揮作用:

“是啊,沐家錢莊幾十年的老字號,又怎麼會缺銀子呢?”

“銀子自然是不缺了,沐家財大氣粗,外面那些謠言人家也懶得理會。而且不管你什麼時候去取,只要有憑據,銀子一分也從來沒有少過,絕對可以信賴。”

“對,對,現在很多人都跑去沈家錢莊存銀子,可誰又知道沈家是乾什麼的?萬一拿了我們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銀子跑了,那可真是欲哭無淚了,還是咱們杭州人自己的錢莊信得過。”

“是啊,我也聽說這幾十多萬兩銀子只不過是一小部分,過幾天還有更多的銀子運過來呢。”

一石激起千層浪,議論聲頓時如同漣漪一般擴散開來。眾人仔細一想,覺得很有道理。更有好事者對沐連魚開始評頭論足起來,各種溢美之詞紛紛加諸在沐連魚的身上,一掃先前沐連魚懦弱無能的負面形象,這倒是沐連魚始料未及的。

沐無咎見狀,暗自抹去額頭的冷汗。他怕再出意外,吩咐家丁收拾好銀子,自己扶著沐連魚進了馬車。

“少爺,剛剛真是好險啊。”沐無咎心有餘悸的說道,“老奴已經查驗過那匹馬,明顯是被人灌了藥物,這才導致發狂發癲。只可惜沒抓到那個騎馬之人,否則定能一問究竟。不過這次消息封鎖的如此嚴密,就連那些負責搬運的家丁也是老夫親自兼管的,消息又怎麼會被提前宣揚出去?”

沐無咎說著,懷疑的眼神已經看向沐連魚身側的紫媛。紫媛嬌軀一震,連忙辯解道:“沐大叔,不是我,消息不是我傳出去的……”

沐連魚擺了擺手道:“無咎,這件事情和媛兒無關,因為消息是我故意透露出去給林書豪知道的。哼哼,他果然沒有辜負我對他的期望。”

沐無咎頓時瞪大了眼睛,吃驚的看著沐連魚:“三少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這麼作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沐連魚微微嘆了口氣。

其實沐連魚剛剛也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因為並不是所有木箱裡面裝的都是銀子,只不過沐連魚在木箱擺放的位置上動了手腳。萬幸的是,並沒有出大的紕漏,否則不堪設想。當然,如果沒有人出來搗亂的話,沐連魚也早就已經安排好人手,在半個杭州城老百姓面前上演一出財可露白的好戲。這次被有心人搗亂,只當是意外驚喜。

“少爺,你……”沐無咎這才完全清楚沐連魚的佈置,震駭的說不出話來。他的震駭不僅僅是來源於沐連魚的膽大,更因為其中某些細節就連他這個時刻跟在身側的人都不甚了解。震駭的同時,伴隨而生的更有一種莫名的恐懼,他已經越來越看不清楚沐連魚了。

“說老實話,這次之所以能想出這麼好的計策,也全拜我那不成材的哥哥所賜。”沐連魚似有感慨。

經商就好比一門藝術,正如寫詩也是一門藝術一樣,藝術的魅力就在於異想天開,自出機杼,而不是單調乏味的模仿,一個智慧過人的商人決不是一個囿於成見裹足不前的庸人,而是一個敢於打破既定的模式與做法,跳出框框,大膽創新的天才,他們的成功,正如一首好詩一般破局立新,翻空出奇,每多神來之筆

沐無咎不禁嘆服:“同樣的計策,兩位少爺用的卻是天壤之別,二少爺為的是私利,落了下乘;少主卻是為的整個沐府,相比之下絕不可同日而語。”沐無咎原本一直稱呼沐連魚為三少爺,此刻改口叫一聲“少主”,雖只是一字之差卻著實耐人尋味。

“這次行險,實因不得已而用之。險棋只為應急求變,如果把用險當成家常菜,那就真的危險了。其實做生意和做人一樣,還是要腳踏實地的才好。 ”沐連魚似笑非笑的緊盯著沐無咎,“無咎大叔,沒想到你居然身懷絕技,也很不簡單啊。”

沐連魚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沐無咎的額頭卻有冷汗溢出。

與此同時,沈幽若下了轎子,輕移蓮步走到曹元的身側,抿嘴笑道:“曹先生,我們兩人一向自視甚高,沒想到居然都被沐連魚給耍了。”

“不見得吧。”曹元見是沈幽若,不由冷哼一聲,“聽說沐家二奶奶手中的當舖都已經盤給你們沈家了,幽若姑娘,你做事情可真夠絕的。”

“絕?”沈幽若淺淺一笑,“幽若實不敢當,區區當舖生意又如何與曹先生手中的鹽引相比呢?如今官鹽緊缺,私鹽生意那可真是一本萬利。杭州更是江南重鎮,少了沐家的牽制,以後曹先生在江南這地盤上可算是財源廣進啊。”

“彼此彼此。”曹元被沈幽若說中得意之處,禁不住哈哈大笑,隨即又是面色一沉,“幽若姑娘,你也看到了,沐連魚絕非等閒之輩,正所謂斬草除根……”

沈幽若面不改色的笑問道:“莫非曹先生已有良策?”

曹元如此這般的對沈幽若低語了一番,沈幽若臉上的失望之色一閃而逝,似感為難:“曹先生,實不相瞞,這次為了盤下當舖生意,沈家運到杭州的銀子已經所剩無幾,這種以本傷人的生意,幽若恐怕無能為力。”

沈幽若婉言拒絕,曹元急忙勸說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如若給沐連魚喘息的機會,再想釘死他恐怕絕非易事。”

“曹先生未必太過危言聳聽了。”沈幽若嬌笑道,“沐連魚就算再厲害,這一盤珍瓏殘局,他也無法可破。”

曹元見沈幽若一意孤行,頓感心中不悅,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purplekite 發表於 2010-8-28 14:58
第二十七章 離間之計

“曹先生,慢走不送。”沈幽若微笑著衝著曹元的背影叫道。

沈三等曹元走遠,這才低聲問道:“小姐,下一批銀子很快就運到了,為什麼不答應同曹元聯手呢?”

“沐連魚有一句話沒有說錯,曹元乃是徽商之首,勢力不在我們晉商之下,如若繼續與虎謀皮,也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沈幽若微微嘆了口氣,眼神中透露出複雜的神色,“我有預感,曹元以本傷人之計雖然陰毒,未必就能對付的了沐連魚,所以我不想貿然插手。”

“先前曹元這老匹夫暗算小姐,難道就這麼算了?”沈三臉上露出一絲狠厲,似乎心有不甘。

沈幽若輕搖皓首:“一切以沈家的利益為重,同曹元的個人恩怨倒是其次。反而是沐連魚能抓住關鍵的問題,做出關鍵性的決斷,從而一舉挽回沐家聲譽。單憑這一點,就可知道此人深不可測,而且野心不小。”

沈三見小姐思慮重重,不禁疑惑的問道:“小姐,沐連魚真有這麼厲害嗎?”

“只怕他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厲害的多。”沈幽若一臉凝重對沈三問道,“三爺,你可知沐連魚為何要同我定下那個借款契約嗎?”

沈三微微一愣,疑惑的問道:“莫非其中另有蹊蹺?”

“沐連魚這是在用離間之計!”沈幽若無奈的嘆了口氣,“錢莊的銀子其實不過是左手進右手出,試問如果沐連魚安於現狀,你覺得三個月之內他能還上一分五的高息嗎?”

沈三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絕不可能。”

“沐連魚的高明之處正在於此。”沈幽若苦笑著對沈三問道,“如果沐連魚被曹元打垮,根據定好的協議,沐家錢莊必定會落在我的手中,一個聲名狼藉的錢莊,我要之何用?相反,曹元那老匹夫寧可毀掉錢莊,也不會讓它落在我的手中,因為他真正的目的還是私鹽買賣,大家道不同不相為謀。究其兩因,試問我還能與曹元合作嗎?”

沈三“啊”的一聲,驚呼道:“聽小姐如此一說,沐連魚可真是夠陰險的,就算明明知道他的企圖,也沒辦法幫曹元來對付他。”

“豈止陰險?”沈幽若的表情似乎有些哭笑不得,“現在的情況對沈家來說是左右為難,如果我幫曹元,就等於自己的左手打自己的右臂。如果不幫,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曹元把沐家弄跨,必要的時候還要幫一把沐連魚,卻又不能讓他藉此翻身,哎,接下來的三個月日子恐怕不會好過啊!”

沈幽若一聲長嘆,她萬萬沒想到原本是香饃饃的沐家錢莊,居然一夜之間會被沐連魚變成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只可惜等她想通的時候,已經晚了。

“看來商場爭鬥比兩人性命相搏要凶險的多。”沈三陪著沈幽若嘆了口氣,“早知道就不和沐連魚做交易了。”

  早知道又如何?沈幽若的嘴角微微有些抽搐,十萬兩換一個雄霸江南幾十年的老字號錢莊,這個誘餌她真的能夠拒絕嗎?

月朗星稀,夜空純淨得像一顆巨大的藍寶石,一輪圓月點綴其中。

“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兼三才而兩之,分陰分陽,迭用剛柔……”

沐連魚雙目微合,默念著周易的經文,氣感牽引之下,一股陰寒的月之精華順著鼻竅鑽入體內,另有一股純陽之氣從丹田之處竄出,在沐連魚體內水**融,隨後沿著周身靜脈緩慢運行。

每運行一個週天,沐連魚就感覺到自己的氣機強了一分。等到三十六週天運行完畢,沐連魚突感渾身一震,竟有一種飄渺欲仙的感覺。沐連魚心中不由嘆道:“沒想到周易居然有這般好處,也難怪有群經之首、大道之源一說了。”

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沐連魚乍然睜開眼眸,銳利的眼眸似乎閃過一簇淡紫色精芒,旋即隱匿不見。

  “是誰?”

“少主,是老奴。”沐無咎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沐連魚氣勢內斂,轉過身來,淡然問道:“這麼晚了,還有事情麼?”

沐無咎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即恭聲禀告道:“老奴是來告訴少主一聲,事情都已經辦妥當了。按照少主的吩咐,老奴神不知鬼不覺的從敬之少爺手中買下一處賭坊和一個小小的當舖。”

“做的好。”沐連魚微微頷首,見沐無咎站並未有離去之意,忍不住眉頭微皺,“還有事情?”

沐無咎小心翼翼的問道:“少主,你打算如何處理林掌櫃?”

沐連魚嘴角邊露出一絲冷笑:“你不提及,我差點忘了。林掌櫃?哼哼,難道他現在還配是沐家的掌櫃嗎?不要說我沒有給過他機會,只是他自己不懂得珍惜而已。明日一早,你派人把他押解到官府,同時把他這些年貪污的事情宣揚出去,好讓那些掌櫃們引以為戒,否則他們還以為本少爺真的是好欺負。 ”

“老奴知道該怎麼辦。”沐無咎深以為然,正待告退。

“等等。”沐連魚突然叫住沐無咎。

沐無咎停下腳步,疑惑的問道:“少主還有什麼吩咐?”

沐連魚凌厲的目光緊盯著沐無咎,沉聲說道:“無咎,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我很不習慣有人總是為我安排好一切,告訴我什麼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

沐無咎微微一愣,遲疑的問道:“少爺的意思?”

“難道還要我詳加說明嗎?”沐連魚冷哼一聲,“媛兒那丫頭跟在我身邊多年,一直對我不離不棄照顧有加,所以我一定會給她一個名分。念在你也是一片好心,先前你對媛兒說過的那些話,我姑且當做沒聽見,不過你要好自為之。”

沐連魚不怒而威,氣機牽引之下,沐無咎頓時心神一凜,根本不敢同沐連魚對視,趕忙垂下頭去:“老奴知道了,這件事情是老奴思慮不周,還請少主見諒。”

“你忙了一整天也累了,下去休息吧。”沐連魚擺了擺手。

沐無咎暗暗鬆了口氣,只因沐連魚給他的壓力太大了,甚至有了一種如履薄冰的感覺。沐無咎不敢停留,轉身離去。

沐連魚目送沐無咎的背影離開,轉身正準備回屋,就見月光下靜悄悄的站著一個身影。
purplekite 發表於 2010-8-28 14:58
第二十八章 偏廳用茶

沐連魚吃驚的叫道:“媛兒,你怎麼?”

“少爺,我什麼都聽到了。”紫媛淚眼盈盈,淒然問道,“紫媛只不過是少爺身邊一個微不足道的丫環,無權無勢,少爺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難道少爺在你眼裡是一個勢利小人?”沐連魚上前捉住紫媛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口,萬般柔情的問道,“媛兒,還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的那番話嗎?”

紫媛被沐連魚緊握玉手,芳心早已經撲通撲通挑個不停,如何還記得自己曾經說過什麼?

沐連魚想起媛兒平日里對自己的好,臉上露出緬懷的神色,柔聲說道:“媛兒,難道你忘了?當日我問你,別人都恨不得離開我遠遠的,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說,媛兒不知道,媛兒只知道誰對媛兒好,媛兒就對誰好。”

沐連魚學足了紫媛說話的語氣,頓時把這個小丫頭羞的滿臉通紅,有些不依的叫道:“少爺!”

“不知你是否還記得。”沐連魚淡淡一笑,“少爺也曾經說過,只要有少爺在,從今以後就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少爺對媛兒的好處,媛兒心裡明白,可是……”紫媛暗暗嘆了口氣,一臉痴迷的喃喃念道,“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liu人物,還看今朝……少爺,媛兒雖沒有讀過詩書,但也知道少爺的雄心壯志。無咎大叔說的並沒有錯,少爺心比天高,應該取像沈家小姐那樣的才智女子為妻,去做一番大事業。媛兒不敢奢求,一個妾室的身份於願足矣。”

“不准你妄自菲薄。”沐連魚立刻佯怒道,“在少爺的心中,媛兒從來就不是一個下人,也並不比沈家小姐差一絲一毫。”

“可是……”紫媛輕輕嘆了口氣。

“沒有什麼可是。”沐連魚板著紫媛柔軟的香肩,連哄帶騙道,“沈家小姐又怎麼比的上我們家媛兒?如果媛兒是天上的雲彩,那麼沈家小姐就是地上的一棵雜草,還是最不起眼的那種狗尾巴草。”

“狗尾巴草?”紫媛噗嗤一聲終於笑了,俏目泛上一層動人的雲彩,吃吃的笑道,“少爺,你又在胡扯了,媛兒哪裡有像你說的這般好?”

“沒聽說過情人眼裡出西施麼?”沐連魚嘿嘿一笑,拍著胸脯道,“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少爺一定會用八抬大轎娶你進門。”

  八抬大轎?紫媛嬌軀一震,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娶妻才用得著八抬大轎,要是取個小妾,隨便牽頭毛驢就成了。紫媛仰起俏臉不敢置信的望著沐連魚:“少爺,你真要娶媛兒為妻?”

沐連魚一臉正色的點了點頭:“男人大丈夫,自然是一言九鼎。”

“少爺……”紫媛鼻頭一酸,淚水終忍不住汨汨流了下來。她太了解少爺的秉性了,輕易不許下承諾,一旦許下諾言,必定會做到。

沐連魚最怕女人哭,手忙腳亂的拭去紫媛臉上的淚珠兒,嘆了口氣道:“傻丫頭,淚水就這般不值錢么?”

“媛兒心裡面高興,難道高興還不行麼?啊呀……”紫媛似乎突然想起什麼,驚叫一聲,“廚房裡面還熱著飯菜呢,少爺,你先回房,媛兒去去就來。 ”

“這丫頭。”沐連魚看著紫媛慌慌張張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娶老婆還是像媛兒這樣的才好,貼心。

  …………

清晨寒冷而明亮,早起的鳥兒在屋外嘰嘰喳喳的叫喚著。

沐連魚活動了一下筋骨,頓時感覺到神清氣爽,紫媛伺候完沐連魚便告了罪,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躲在沐連魚的書房練字。

沐連魚看的暗暗點頭,紫媛確實冰雪聰明,短短幾日,老毛的沁園春雪已經可以倒背如流。雖然書寫的字體還顯得過於稚嫩,但沐連魚相信天道酬勤,紫媛一定能達成夙願。

“少爺,時辰差不多了,我們也應該出發了。”沐無咎在沐連魚身側輕聲說道。

沐連魚點了點頭,帶著沐無咎兩人出了沐府,直奔知府大人的府邸而來。

  董府,花園內。

董一生正在專心致志的修剪著花枝,就听的府上李管家來報:沐家三公子沐連魚正在府門外求見。

董貞在一旁疑惑的問道:“爹,他來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董一生饒有興致的打量著自己修剪的盆景,不屑的曬道,“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無非是為了那批制錢而來,不見。”

李管家早已經收了沐連魚的銀子,不動聲色的在一旁勸道:“老爺,沐連魚未到府前就已下轎步行而來,看來很懂規矩……”

董貞也在一旁極力勸道:“爹,昨日沐連魚大鬧杭州城,依女兒之見,此人並非等閒,還是見一見為好。”

董一生不自覺的放下中剪刀,略一思忖,這才對管家吩咐下去:“即是如此,那就讓他在偏廳用茶。”

李管家頓時面露喜色,應了一聲,屁顛屁顛的跑去招呼沐連魚去了。

董府門外,秋風蕭瑟,沐連魚負手而立,若有所思的看著董府二字。

偏門被打開,李管家迎上來對沐連魚招呼道:“三公子,我們家老爺有情。”

沐連魚給了沐無咎一個示意的眼神,又是一個沉甸甸的錢袋悄無聲息的放入李管家的手中,李管家頓時眉開眼笑。

“李管家。”沐連魚微微一笑道,“不知道知府大人剛剛的神色如何?”

沐連魚問的蹊蹺,李管家微微一愣,照實說道:“老爺吩咐下來,讓三公子偏廳用茶。”

  偏廳?沐連魚似有所悟,嘴角邊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冰冷笑意,看來我們這位知府大人並不看好自己啊。

李管家未曾察覺沐連魚眼神中一閃而逝的怒意,看在銀子的份上倒是顯得分外熱情,一路把沐連魚迎進偏廳,又命下人送上好茶,這才去通知董一生。

在偏廳等了足足有兩個時辰,雖然董一生遲遲不見,沐連魚的臉上也並未有一絲一毫的焦慮。反而是沐無咎終於忍不住哼了一聲,對沐連魚不滿的嘀咕道:“少主,董一生實在欺人太甚了,讓我們走偏門進府,又在偏廳用茶,現在更是讓我們等了兩個時辰……”

“休要胡言亂語。”沐連魚亦低聲呵斥道,“這裡是董府,小心隔牆有耳。”

沐連魚說話間,就听到門外傳來一聲喝叫:“知府大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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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奪人所愛


沐連魚連忙站起身來,望了一眼跟在董一生身後的董貞,這才對跨門而入的董一生施禮道:“小侄沐連魚拜見知府大人,董小姐好。”

“老夫公務繁忙,勞累賢侄久等了。”董一生伸手虛扶沐連魚,朗聲笑道,“賢侄無需多禮,快快請坐。”

沐連魚待董一生在主位坐下,這才陪著落座。

無需招呼,自有下人為董一生送上香茗,董一生一臉慈祥的望著沐連魚,關切之情溢於言表:“賢侄,不知令尊大人近日可好?”

“家父身體微恙,不能親來拜見知府大人,特囑咐連魚代為問候。”沐連魚說著,隨即命人把禮物抬了上來。

董一生故作不解的看著滿廳的禮物,疑惑的問道:“賢侄,這是?”

沐連魚微微一笑:“只是一些上好的胭脂水粉,送與董貞姑娘,希望貞兒姑娘不要嫌棄。”

沐連魚最後一句話是看向董貞說的,董貞微感有些詫異,沒想到這呆頭鵝居然開竅了,先前對沐連魚的怒氣倒是消減了幾分。

“賢侄費心了。”董一生撫須笑道,“既是如此,貞兒,還不快謝過沐三公子?”

董貞對沐連魚微微一福,展顏笑道:“貞兒拜謝公子。”

沐連魚連連擺手:“不敢當,不敢當,貞兒小姐蕙心蘭質,這些胭脂水粉贈與小姐,那自是紅粉贈佳人,相得益彰。”

董貞被沐連魚當眾誇讚,俏臉頓露喜色。

董一生端起茶杯,撥動茶蓋,輕輕喝了一口,對沐連魚隨口問道:“賢侄,聽說令尊收藏了一副顧愷之的水墨福祿圖?”

沐連魚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董一生的意思。可就算老成如他,心裡面也不免有了些許怒氣。沐儒六十大壽那天,那副水墨福祿圖明明就同米元章的壽聯一同掛在大堂之上,只因壽聯上有米元章的落款,眾人盡皆把注意力放在那副壽聯上,殊不知那副水墨福祿圖的價值不在壽聯之下,乃是東晉顧愷之所畫。

顧愷之字長康,小字虎頭,晉陵無錫人,精於人像、佛像、禽獸、山水,時人稱之為三絕:畫絕、文絕和癡絕,與曹不興、陸探微、張僧繇合稱六朝四大家。顧愷之作畫,意在傳神,以形寫神,《洛神賦圖》便是此人所畫。

董一生突然提及那副水墨福祿圖,顯然對此畫的來歷早已經了然於胸,接下來就要看沐連魚上不上道了。

偏廳內一片沉寂,沐連魚略微沉吟了片刻,對董一生笑道:“既然大人是愛畫之人,小侄就斗膽替家父做主,連同那副米元章的壽聯一起送與大人。”

沐連魚答應的如此乾淨利落,董一生反倒是微微一愣,連忙擺手道:“這怎麼可以?這兩幅書畫價值連城,況且又是沐兄珍藏多年的心愛之物,老夫又豈能奪人所愛?”

既然知道是奪人所愛,那你還提?沐連魚心中冷笑,嘴上卻很誠懇的說道:“大人此言差矣,古玩字畫終究比不的金銀珠寶,在識者眼中有連城之價,在不識者眼裡無異是廢物。大人貴為知府,乃是高雅之士,這兩幅字畫存在大人府中甚為相宜。反倒是我們沐家世代行商,乃是粗鄙之人,萬一不慎被毀,豈不可惜?”

董一生見沐連魚如此識時務,心中甚悅,攆著鬍鬚呵呵笑道:“既是如此,老夫就卻之不恭了。日後賢侄若有困難,只管對老夫提及便是。”

繞了這麼一個大圈,這才回到正題,沐連魚對董一生再次施禮道:“小侄正有一事相求,還望大人成全。”

董一生若有所思的問道:“可是為了製錢之事?”

  “正是。”

董一生擺了擺手:“賢侄不必心憂,原先運送制錢的官軍遇到劫匪,這才耽誤了行程,後日午時定能運到杭州,到時候……”

其實那批制錢早已經在官府的金庫裡面,董一生之所以說後天才到,顯然是留了一個心眼,卻沒想到沐連魚居然搖了搖頭:“大人其實誤會小侄的意思了。 ”

“難道你不是?”董一生微微一愣,疑惑的看著沐連魚問道,“那賢侄的意思是?”

“這批制錢數目比以往多了百萬錢。”沐連魚笑道,“小侄想請大人能夠再寬限一個月,容小侄湊齊錢款再行兌換。”

董一生這一次是徹底的愣住了,心裡面暗自思忖:這個沐連魚到底在搞什麼鬼?

沐連魚昨日在鬧的杭州城沸沸揚揚,此事能瞞得過老百姓的耳目,但卻瞞不了董一生沈幽若等人一夜。在董一生看來,沐連魚應該及時兌換這批制錢穩定人心才是,為何要反其道而行之?事出反常即為妖,沐連魚真是妖的可以,偏偏董一生怎麼也拿捏不住沐連魚的真正用意。

沐連魚見董一生臉色陰晴不定,心裡面很清楚他在想什麼,也不點破,故意皺起眉頭問道:“莫非大人有什麼難處?”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雖說董一生想不透其中關鍵,不過既然收了沐連魚的賄賂,倒也沒有為難沐連魚,遂點頭答應道:“既是如此,那老夫也就勉為其難,替賢侄壓一壓,稍後賢侄去衙門換一份公文便是。”

沐連魚見董一生一口答應下來,心里頓時鬆了口氣,拱了拱手道:“多謝大人成全,大人公務繁忙,小侄就不再打擾,先行告退。”

“也好。”董一生含笑點了點頭。

沐連魚恭聲告退,董一生轉身去了內堂。董貞獨自一人玩弄著胭脂水粉,突然驚咦一聲,原來在一盒胭脂中居然放置著厚厚一疊銀票,粗粗的數了一下,不下白銀三千兩。

“沒想到這個不懂風情的呆頭鵝居然有如此心思。”董貞心中暗自思忖:沐連魚買來胭脂水粉,又故意把銀票摻雜胭脂盒中,莫非是對自己有意?也罷,看在你如此有誠意的份上,先前冷落本小姐的事情就不同你計較了。

董貞迅速收好銀票,吩咐丫環把這些胭脂水粉送到自己房中,追著沐連魚而來。

且說沐連魚出了董府,抬頭望了一眼富麗堂皇的董府,暗自琢磨這次來的成敗得失,就听得身側傳來熟悉的聲音:“沐三公子,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見面,還真是有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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