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砰、砰、砰……”
急促的槍聲響起，緊接著便是一連串的慘叫和悶哼，旋即再度平靜下來。
這裏是非洲某個剛獨立的小國，某處不知名的叢林，叢林深處竟然有一座秘密基地。此刻，地上躺著十來個人，槍彈散了一地。死狀簡單而又慘烈，不是頭骨破裂，便是胸骨深陷。這十來個槍手，仿佛全部被鈍器擊殺。
裏面還有兩個人站著，一個黃種人，他好整以暇，臉上卻滿是冷漠，赤手空拳，垂在腰際的拳頭上，卻沾滿鮮血。
另一個軍裝大漢，手槍指著那個拳手，卻是滿臉的驚慌失措。手中的槍並沒有給他絲毫的安全感，看著地上散落的十幾把槍，他忍不住顫抖起來，這個魔鬼，一定是魔鬼！
十幾個身經百戰、槍械齊全的手下，竟然被對方活生生用拳頭砸死！那鬼魅一樣的身影，竟能在槍林彈雨中穿梭，仿佛是在散步。
大漢忍不住恐懼，驚叫起來：“魔鬼……魔鬼……”
馬丁微微皺眉，他的外語只會一門英語，而且很蹩腳，對方恐懼之下叫喊的非洲方言，他自然是聽不懂的。算了，完成任務早點回去吧。
馬丁看了一眼目標人物，一個箭步，便已經貼了上去，拳頭掠過對方的頸部，內勁一吐，便是喀嚓一聲。
看也不看倒下去的大漢，馬丁開始善後工作。他熟練地搜索起這個基地，戰利品不少。金卡帳戶這類的，會上交傭兵團，破解後他能拿到一份；槍械武器之類，他可以打折賣給這個小國；他能直接拿走的，也就是一箱現金和幾件珠寶而已。
這兩年，馬丁漸漸變得貪財起來，一是煉製傷藥，療效越好的藥材，也越貴；二是見慣了死亡，殺人者人亦殺之，萬一哪天自己被殺了，也能給家裏留一筆養老錢。
按動了信號發送器，馬丁等待直升機來接他，心中想的卻是其他事情。
馬丁姓馬名丁，剛滿二十歲。他自幼愛好拳法和氣功，在書店和網路上找到的功法，無論是周天氣功還是內外拳法，他都要練上一練。練拳需要實戰，所以他中學起就經常打架鬥毆。但和現在的戰鬥相比，當年的打架簡直不值一提。
兩年前的大學軍訓，馬丁遇到了影響他一生的人，他現在的師傅，王教官。
教官當時因故被下放到普通部隊，還接了軍訓大學生的工作。滿心憤怒的教官，狠狠操練起那群學生。馬丁也因此和教官對上，從挑戰到落敗，只是一瞬間！自認高手的他竟然被教官一招打飛，當時教官出拳時的那聲大喝，至今還記憶尤深，如同驚雷。
之後便是拜師學藝。
教官說，拳法需要實戰，是生死之間的實戰！
於是在他的安排下，馬丁換了身份，加入了國際傭兵，來到了幾個至今還在戰亂的國家。
是的，這裏在戰爭，這裏沒有法律制約。這是當地人民的大不幸，卻是馬丁這個練拳人的大幸。拳法需要實戰，生死之戰！
所以馬丁一開始便摒棄了他廉價的同情心，他是戰亂的受益者，他來這裏，僅僅是殺人練拳。悲天憫人的事，還是交給那些大人物去做吧。
教官的拳法，是秘傳軍體拳。與全軍推廣的普通軍體拳不同，秘傳軍體拳又名軍道殺拳，是真正融合內外百家拳法的殺人技。
這兩年來，除了每半年一次休假，馬丁便一直在戰場上磨煉他的拳法，殺人技法已經純熟無礙。他早年所學的諸般功法，也都融會貫通。
他真正做到了將拳法氣功融入生活，不但是戰鬥時，便是平時吃飯睡覺、走路說話，體內的內勁和真氣也沒有停下，始終都在運轉和壯大。
短短兩年，他在拳法和氣功的某些領域，已經踏入了不可思議之境。
現在對於拳法，他只剩一個疑惑。軍道殺拳，惟道惟殺，道在殺先。
這殺字，他已經瞭若指掌，而這道字，卻至今沒有頭緒。當年本門拳法祖師周公，行的是仁德大道。而後輩拳士，卻各行其道。教官也說過，個人有個人的道，只能自己去追尋。
練拳之余，馬丁勤讀諸子百家、三教經典，為的便是體察各種不同的道，來補益他對道的領悟。這在傭兵中，也變成了他的特點。一個喜歡用拳頭殺人、滿手血腥的傢伙，卻手不釋卷，冷漠和殺氣中也混雜了一絲書生氣。
這個任務做完，便又到了半年休假的時間，兩個星期的假期早就被他安排滿了，一周回家陪家人，一周到教官那裏切磋拳法。
他二十歲的生日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教官卻說讓他回去補過一下，練拳人多少有些古風，二十弱冠，弱冠乃是大禮。教官說到時邀請各派朋友，為他行冠禮。
正想著，馬丁忽然毛骨悚然，經歷過多次生死的他立即知道危險，全身真氣迅速運轉，往心臟、頭部等要害聚集，身形快速遊動，踏著步法，閃入了一處角落。
沒有人！
這點他可以確信。隨著拳功進步，他的感官能力大幅提升，尤其是耳力。
教官最擅長的便是出拳時以聲助威，他的大喝如同雷音，能撼人心智。現在馬丁已經悉數掌握了教官的法門，又融合了大成拳的試聲之法、少林拳的獅子吼、密宗的真言，獨創了一門音波功。
隨著這套命名為小雷音的功法日臻完善，馬丁對聲音的體察與控制，已經踏入了不可思議的境界。雖然沒有天耳通那樣的神通，卻已經做到了天視地聽中的地聽。
耳朵快速震動著，周圍的聲音迅速被馬丁納入腦海，感知範圍不斷擴大，卻只有蟲鳴蛇嘶，沒有人。他將感知延伸到極限，也沒發現有狙擊手。
但馬丁相信自己的感覺，這是經歷數十次死戰培養出來的靈感直覺，已經多次救了他的性命，在一定範圍內的敵意和危險，能完全被他感知。
危險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連耳朵中也聽到了呼嘯之聲，馬丁駭然抬頭，心中頓時絕望起來，竟然是一枚導彈！
以他現在的功力，除了重狙之外，普通的槍彈已經不放在他眼裏了，即使遇到小型炮擊，他也能應付過去，但那是導彈！
在戰場上生活了兩年，雖然用的是拳頭，但對現代化武器的認識也已經很高了，知道各類槍炮的性能，才能讓他防禦躲避。但即使是最差勁的導彈，也能把他炸成碎片。
何況這種導彈他見識過，是一種新型的精確制導導彈，速度和威力都不是他能抵擋的。上次他們傭兵團來到這個非洲小國，就作為中間人倒賣了一批這種型號的導彈。如果沒料錯的話，這枚飛速撲來的導彈正是貨物之一，想不到今天卻成了他的催命符。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但事已至此，多想無用。即使身處必死之境，馬丁也不願束手待斃，如今能依賴的，只有自己這雙拳頭，即便就此死亡，也要揮動這雙拳頭。
馬丁迅速靜下心來，注意力高度集中，呼吸天地，提挈精神。
那一刻，七年自學、兩年師傳，練拳的點點滴滴，如一幅幅畫卷，在心頭閃過。站樁、練氣、拜師、殺人……一切的一切，最後都歸集到這雙拳頭。
這是他最後的一拳，一定要打得精彩！
頂頸，垂肩，收腹，屈膝，吸氣，握拳，貫力，吐氣，大喝，出拳……
如有奇跡，今生當不負此拳；
如無奇跡，來生亦不負此拳。
向著導彈飛來的方向，一拳迎空擊出，所有的內勁、真氣，瘋狂地湧出拳頭，湧向空中，灌輸著馬丁的不甘不屈和意念信念，大喝的聲音如驚雷，淩空炸響，幾乎撕裂了空間。
黑暗瞬間吞沒了馬丁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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