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渡河之困
大隊人馬趕到大河南岸。
寶鼎以後世人的目光好奇地打量著這塊尚未開發的蠻荒之地。這裡的蒼穹廣袤而高遠,蔚藍色的天空和潔白的雲彩美輪美奐,讓人深深陶醉。這裡的山林鬱鬱蔥蔥,四周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各種鳥獸出沒其中,讓人不知不覺就融進這片蒼莽大地。
大河洶湧澎湃,氣勢如虹。
寶鼎站在河邊望著奔騰咆哮的河水,聽著隆隆波濤之聲,一股豪邁之情油然而生,忍不住放聲長嘯,大有一種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我主天下沉浮的霸王氣勢。
叫也叫了,吼也吼了,王八之氣也爆發了,接下來就不得不面對現實,如何過河?
在這個時代這個地方,渡河的唯一工具就是羊皮筏。
當寶鼎看到羊皮筏的真面目之後,臉色頓時就變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這個時代生產力非常落後,這個時代的大部分人尤其是生活在苦寒之地的北虜諸種,他們的人生第一目標還是生存,他們是為活著而拚殺,他們根本沒有條件去改善自己的生活水平。
西北的貧困一直延續了兩千多年,即使到了寶鼎穿越前的時代,西北人依舊沒有擺脫貧窮,他們還保留著一些古老的生活傳統,比如這個羊皮筏子就是其中之一。寶鼎很難想像,就這麼一個簡單的運輸工具竟然傳承了兩千多年沒有變化,由此可以想像西北生產力的低下和落後。
羊皮筏並不是簡單的一個木筏,它由兩部分組成,其中最重要的部分就是皮胎,後世人叫它渾脫。羊皮胎的製作很麻煩,它需要高超的宰剝技巧。剝皮的時候從羊頸部開口,慢慢將整張皮囫圇褪下,不能有絲毫破損,然後將羊皮脫毛,吹氣使皮胎膨脹,再灌入少量清油、食鹽和水,接著把皮胎的頭尾和四肢紮緊,經過晾曬後就製作成功了。羊皮胎黃褐透明,看上去就像個鼓鼓的圓筒,把它捆綁在木筏下面就可以增加木筏的浮力,從而增加木筏的運輸量。大河風浪大,如果沒有羊皮胎,木筏隨時可能傾覆,更不要說渡人或者運輸貨物了。
正常的羊皮筏子有十到十五個皮胎,一次可運載五個人左右。這種東西當然沒辦法在咸陽準備,只有北疆邊軍和大河附近的遊牧民族才有。隴西邊軍為出使車隊準備了一千個羊皮胎,大約可以臨時趕製七十個羊皮筏,誰知從咸陽來的竟然是一支龐大車隊,其中戰馬就有六千多匹,還有五百輛重型輜車,兩百輛大型戰車,這些東西遠遠超過了羊皮筏的承載量,根本沒辦法運過河。
公孫豹打算先期過河。他早年逃到大月氏,憑藉自己高超的武技和豐富的作戰經驗,在河西也闖下了一點名氣,贏得了不少部落首領的友誼,據說月氏王還在王庭召見過他。後來他重返秦國,隱居於烏氏,但因為烏氏承擔了給大秦國輸送戰馬的重任,為此必需與大河以北的北虜諸種部落進行戰馬交易,而大月氏就是烏氏最重要的交易對象,所以公孫豹也就兼職做起了商賈,頻繁往來與大河南北,與大月氏的一幫老朋友長期保持著密切關係。
此番陪同公子寶鼎出使大月氏,公孫豹是不二人選,按道理他知道此行的艱難,應該勸阻公子寶鼎不要大張旗鼓的帶著一支龐大商隊出使河西,但奇怪的是,他不但沒有勸阻,還一再慫恿公子寶鼎把車隊規模搞得更大一些,把東西帶得更多一些。
到了大河,公孫豹馬上命令烏氏短兵給他扎一隻羊皮筏,他要渡河先行。寶鼎有些心虛,拉著他詢問具體歸期。
“你也知道害怕?”公孫豹冷哂道,“你小子橫衝直撞,想幹什麼就干什麼,根本不考慮後果。這次我看你如何收場。”
“這點小事不值一提。”寶鼎死要面子,就是不服輸,到了此刻還嘴硬,“大不了我化整為零,螞蟻搬家,一點一點搬過去。”
“搬過去之後怎麼辦?”公孫豹冷笑,“肩扛背馱?或者到對面花錢雇駱駝?”
駱駝?寶鼎眼前頓時一亮,“好辦法。老爹到大月氏尋求幫助,是不是想雇一支駝隊?”
“鳥!”公孫豹勃然大怒,伸手就給了他腦袋一下,把周圍一幫人看得目瞪口呆。他竟敢打武烈侯的腦袋?這老傢伙也太囂張了吧?韓非當即就跳了出來,指著公孫豹的鼻子怒聲責叱。琴唐嚇了一跳,急忙把韓非拉住,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公子,你誤會了,武烈侯是豹率一手帶大的,情同父子……”
公孫豹斜瞥了韓非一眼,不屑地撇撇嘴,然後衝著寶鼎就吼了一嗓子,“你前腳過河,後腳就會葬身大河,死到臨頭了還懵然無知,可笑至極。”
寶鼎駭然心驚,瞪大眼睛望著公孫豹,“老爹,你不要嚇唬我。”
“我嚇唬你?”公孫豹嗤之以鼻,“大河是大月氏和秦國的邊界,若要渡河,必需徵得月氏王的同意,最起碼要徵得胖頓甕侯的同意,否則就是入侵大月氏,大月氏必將你圍殺於大河。”
寶鼎愣了一下,沒說話。在他的印象裡,中土出使北方諸族,甚至漢唐時期出使西域諸國,都是直接派使者過去,哪裡需要提前打招呼?難道這個時代出使,還要先遞交國書?不會吧?開什麼玩笑?
他倒是忽略了一個關鍵問題,現在中土還沒有統一,還是一盤散沙,還沒有把匈奴人打得逃離大漠,還沒有在四海建下顯赫聲名,所以現在中土諸國在北方諸族的眼裡也就和他們的一個大部落差不多,對他們沒有任何威懾作用。
想想也是,中土北方三國為了阻止北虜入侵,不惜耗費巨資修建了長城,擺足了一副弱者的架勢,北虜還會畏懼?
中土諸國雖然實力不足,但以文明人自居,把北虜當作野蠻人,瞧不起人家,坐在家裡想當然的把北虜當作了茹毛飲血的原始部落,根本就沒把月氏、匈奴等北虜王庭當回事,豈不知北虜的遊牧文明也在飛速進步,大月氏早在一兩百年前就在河西之地模仿中土製度了自己的王國,而且還是一個包括了烏孫、樓蘭、呼揭等西域東部二十六個小王國的大聯盟王國。匈奴人征服了大漠南北的諸種部落後,也是建立了以單于庭為中樞的大聯盟,其王庭制度模仿大月氏,而王庭制度的建立正是匈奴人迅速崛起於大漠的重要原因。
可惜的是,中土諸國自相殘殺,一門心思打內戰,除了秦國,尚沒有一個王國想著要統一中土,在未來的南北戰爭中建立戰略上的優勢。
可以想像一下,假若中土統一的步伐延緩二十年,那正是匈奴冒頓單于統一大漠的時刻,匈奴人的鐵騎必將越過長城,直殺中土腹地,中土文明必將毀於一旦。
後世有人把目光侷限在小小的中土,在詛咒秦始皇施暴政,焚書坑儒,摧殘中土文化的同時,竟然叫嚷著“大一統”摧毀了中土文明。難道這些人就不能站得更高一點,看得更遠一點,看看整個天下的大勢?匈奴人已經崛起了,匈奴人正在統一大漠,這時候中土如果不統一,那中土人拿什麼抵禦匈奴人?就靠那道長達萬里夯土而成的城牆?
回顧歷史,常常給人一種“天命”的感覺。秦始皇統一中土十五後崩潰,此刻的冒頓單于帶領匈奴人迅速崛起,傲視大漠,如果匈奴人此刻南下,中土完了。其後劉邦帶領一幫貧賤歷經五年再次統一中土。僅僅兩年後,冒頓單于就帶著四十萬大軍南下了,於是爆發了著名的“白登大戰”。冒頓單于同樣不瞭解中土,所以白登大戰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結束了。其後冒頓單于征服了東胡,摧毀了大月氏,建立了一個萬里疆域的匈奴大王國,而如此同時,中土人則奮發圖強,創造了“文景之治”,給漢武帝北伐匈奴開疆拓土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中土文明在那一瞬間差點滅亡於野蠻人的屠刀之下,但“天命”給了年幼的中土文明世代傳承的機會。秦始皇之所以偉大,就在於他統一了中土,在千鈞一髮之刻挽救了中土文明,這就是他照耀歷史的輝煌功績。
大漠乃至西域的遊牧文明落後於中土的農耕文明是不爭的事實,其中生產力低下是重要的原因,而他們湮滅於歷史不單單是因為缺乏文字記載,更重要的是中土文明的妄自尊大,他們不屑於記載這些“茹毛飲血”的野蠻人在遙遠的貧寒地域所創造的歷史,於是後人只能去地底下挖掘,靠一些殘磚斷瓦去推測這些遊牧民族曾經創造的輝煌。
寶鼎對遊牧民族的認識遠遠高於這個時代的中土人,但他骨子裡繼承了中土文明的妄自尊大,他瞧不起這些穿著左衽戴著羽翎的北虜人,他以為自己大搖大擺地跑到人家帳篷前,大吼一聲,我是中土人,我是上國大秦的使者,人家就會膽顫心驚、卑顏屈膝地出來迎接,然後畢恭畢敬地待之以上賓,好吃好喝地供著,要什麼給什麼。鳥!有幾個北虜人知道你中土大秦國?誰鳥你?人家衝上來就打,連皮帶骨頭吃個乾乾淨淨。你想去搶人家的財產,霸占人家的土地,豈不知人家也有同樣的心思,正愁著找不到合適機會,正好,你送上門了,先吃了你,然後“呼啦”一下殺進你的老巢。
寶鼎猶豫了良久,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先派人去月氏王庭遞交國書?”
“你以為我過河幹什麼?找老朋友聊天,給你雇駱駝啊?”公孫豹冷笑,“咸陽那幫人知道啥?就知道在咸陽爭權奪利,搞陰謀詭計,根本不知道大月氏的實力,以為有一道土牆就高枕無憂了,簡直是笑話。你小子在咸陽待久了,心裡就剩下如何算計人了,你就不想想,咸陽有多少人認為你還能活著回去?原因又是什麼?”
“那過去呢?過去大秦派人出使月氏,是不是也要先徵求月氏王的同意?”寶鼎還是不能接受。
“你沒長眼睛啊?”公孫豹怒聲質問道,“你帶了多少軍隊?帶了多少大車?帶了多少戰馬?大秦何曾派出過如此規模的出使隊伍?你這是去大月氏打仗,還是去出使啊?”
哦,原來如此。寶鼎頓時恍然,搞了半天是自己的動靜鬧得太大了,結果鬧出一大堆麻煩。過去大秦使者出使大月氏,最多不過帶幾十個隨從,幾十匹戰馬而已,誰會帶商隊同行?誰又會帶上千人的衛隊?以寶鼎現在這樣的實力,到了大月氏就可以大展拳腳了,所以寶鼎一旦渡河,大月氏的軍隊必定蜂擁而至,就算你是出使也不行,哪有這樣出使的?居心何在啊?
寶鼎確實沒有想到。咸陽也沒有想到寶鼎如此瘋狂,即使出使也能搞出一個空前大規模,正好有人要寶鼎死,有人要看寶鼎出醜,還有一些人則抱著考驗寶鼎目的,看看這次寶鼎又能創造什麼奇蹟,所以咸陽自始至終沒人提醒他。韓非和琴唐則是抱著實力越大越安全的心思,在他們看來,北虜凶殘,這出使隊伍的規模還是大一點好,最起碼可以震懾對手。至於普通人,連出使是干啥事都不知道,勿論其它了,很多人甚至認為此趟出使就是跟著公子寶鼎出塞打仗。
“渡河的事你自己想辦法。”公孫豹說道,“大河對面是胖頓甕侯的領地,我先去找甕侯,讓他允許你渡河。然後請甕侯急報王庭,只要得到月氏王的許可,我們就可以去王庭。”
“老爹大約需要多長時間?”寶鼎問道。
“多則一月,少則半月。”公孫豹說道,“月氏王肯定會允許你去王庭,但在這之前我們必需把事情解釋清楚,以免與月氏發生誤會。”
公孫豹帶著四個烏氏短兵乘坐一隻羊皮筏渡河而去。看著在波濤中劇烈起伏好像隨時都會傾覆的小筏子,寶鼎和一眾人提心吊膽,唯恐一個大浪把筏子打沉了。公孫豹和烏氏短兵倒是從容淡定,他們經常往返於大河兩岸,習以為常了,就算筏子翻了也沒關係,一人抱著一隻羊皮胎泅渡而已,死不了人的。
今日風浪較大,羊皮筏子到了大河中間還真的翻掉了,寶鼎等人嚇得連聲叫喊。好在公孫豹等人水性不錯,先後又爬上了筏子,吹號報了平安才讓寶鼎等人放下心來。
目送公孫豹等人的身影消失在對岸樹林裡,寶鼎和眾人這才松了口氣,但人人神色嚴峻,心如重鉛。羊皮筏子渡人可以,渡馬也勉強湊合,但運送馬車就不太可能了,如果拿不出渡河辦法來,出使隊伍的規模將大大縮小,實力更是銳減。
寶鼎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趕製巨型羊皮筏。歷史上北虜南下入侵,渡河工具就是羊皮筏子,既然北虜能把成千上萬的軍隊渡過大河,那自己當然也能做到。
寶鼎拿著手裡的馬鞭在地上畫來畫去,又皺眉想了很長時間。韓非、琴唐、南山子、趙儀等人就站在寶鼎身後,目光都被地上的那副巨筏草圖吸引了。
“公子,這樣大的筏子也能造得出來?”趙儀小聲問道。一路行來,她都是黑衣黑氅黑色帷帽,搞得很神秘,尤其與寶鼎並轡疾馳的時候,更是吸引了車隊所有人的目光。不過人們見怪不怪,貴胄公子嘛,出門免不了帶女人,當然還有劍客。寶鼎就是典型的大權貴大公子的派頭,不但有香車美女,還有黑鷹銳士和墨家劍客扈從於左右,這個派頭若在中土出使,必定會震動中土諸國。
寶鼎抬頭望向琴唐。琴唐也是緊皺眉頭。他能理解寶鼎的意圖,把筏子做大,不但可以確保筏子的安全,還能增加載重量,而載重量才是寶鼎設計巨筏的關鍵所在,但筏子做得太大了,很難保證牢固度,另外,用多少羊皮胎才能保證足夠的浮力和載重量?
“公子打算用多少羊皮胎?”琴唐問道。
“八百隻。”寶鼎斷然說道,“就地砍樹造筏。”
琴唐笑笑,點頭認可。不管這辦法行不行,先試一試再說。寶鼎當即叫姜平和馬骕把擅長製造木器的墨者請過來,又把商隊中的木匠,還有烏氏短兵中擅長造羊皮筏的壯勇都請到了河堤上,一起商量製造巨筏的辦法。
人多力量大,車隊裡又集中了在各個方面都有高超技藝的工匠,本來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甚至在普通人看來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僅僅經過眾人半天的反覆商討就拿出了一份完整的製造方案。
黃昏時分,臨時營寨基本上搭建完畢,因為考慮到要在這裡待上十天半月,為防止北虜侵襲,將士們加強了營寨的防禦措施。
第二天,在大匠琴唐和墨者馬骕的指揮下,車隊開始集中力量投入到巨筏的製造當中。寶鼎身先士卒,親自帶著黑鷹銳士到附近的樹林裡砍伐樹木,這極大地鼓舞了邊軍和衛士們的熱情,數千人的砍伐隊伍蔚為壯觀,可惜斧子、鋸子的數量太少,很多人不得不把手裡的長劍用來砍樹。寶鼎就是其中一個,他竟然拿天下名劍烈日秋霜砍樹,這讓跟在他身後的太子丹、張良等人痛惜不止。
太子丹一行既然偽裝成車伕僕役,當然就要裝得像一點,這砍樹的粗活不干也得干。
“我走遍諸國,見過數百位公子,但像武烈侯這樣的貴胄公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張良短褐麻屨,捋著雙袖,舉著斧子一邊賣力砍樹,一邊搖頭感嘆。
“你是第一次看到公子赤膊砍樹,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烈日秋霜砍樹?”寶鼎笑著揶揄道,“不過我倒是第一次看到太子砍樹,哈哈……”說著他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太子丹不以為意,站在他身後,一邊舉著寶劍削切樹枝,一邊笑道:“武烈侯帶著這樣一支龐大的隊伍出使月氏,就不怕月氏王乘機把你滅了?”
“月氏王如果是目光短淺之輩,月氏王庭如果都是一幫鼠目寸光的酒囊飯袋,那月氏就不會在河西稱霸。”寶鼎把烈日秋霜插到地上,擦了一把臉上的汗,稍稍喘了幾口氣,然後問道,“兩位對北虜局勢怎麼看?可有指教之處?渡河之後,我們就要齊心協力共度難關,否則此趟恐怕九死一生啊。”
“武烈侯既然知道此趟出使九死一生,為什麼還要北上大漠,深入北虜之地?”田光就站在寶鼎的對面砍樹,聽到這句話當即把手中的斧子遞給身邊的人,急行兩步走過來問道。
寶鼎看了他一眼,反問道:“先生久居北疆,對匈奴人可曾瞭解?”
田光微微點頭,“匈奴人正崛起於大漠,與月氏、東胡並肩稱雄。”
“在先生看來,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後,誰將稱霸大漠?”
田光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曾隨商隊去過漠南,親眼見過匈奴人的強悍,不出意外的話,匈奴人將在未來稱霸大漠。”
“先生說得好。”寶鼎拿起烈日秋霜,在地上迅速畫了一張簡單的地形草圖。
“這是長城,這是陰山,再往下,這裡是大河。”寶鼎以劍相指,“長城以北,大漠上三雄並列。長城以南,中土七國爭霸。”說到這裡他抬頭看了一眼拎著斧子走過來的張良,不失時機地刺激了他一下,“當然,韓國日暮西山,風雨如晦,再有兩年就壽終正寢了,未來中土就是六國爭霸。”
張良神色如常,但眼裡卻閃過了一絲落寞之色。的確,韓國日暮西山,國祚岌岌可危,所以這次才要不惜一切代價把太子丹安全送回燕國,以期實現合縱,拯救韓國於危難之中。
“如果匈奴人在二十年內統一了大漠,兵鋒直指中土,長城擋得住嗎?”寶鼎大聲問道。
眾人暗自駭然,呆呆地望著地上那道淺淺的痕跡。長城就如同這道劍痕,一觸即潰。 |